第六十一回:清剿湖帮
逍遥书生让黄松鹤暂到镇江,自己只身折返淳安县,去找李蕃报仇。一抹浓云掠过残月,枝桠上一只杜鹃发出一声悲鸣。
县令府上的啜泣声,与这杜鹃啼血的鸣叫,混杂在了一起,令人的心海,不停地翻搅着。逍遥书生落雪无声地翻到屋顶,悄然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一个老妇在一个年轻妇人的搀扶之下,倚立在棺材旁,止不住的悲嚎着。她一边哭,一边大骂着一个人。逍遥书生细听之下,发现老妇骂的人是魏忠贤。
只听老妇哀戚之语中,道出李蕃因为重囚被人救走,已遭到魏忠贤的责难,他自知难逃一死,已经服毒自尽了。
逍遥书生听得真切,心中暗想:“如此死法,倒是便宜了这个恶贼。”他回身之际,猛然想到了李蕃多狡诈,这恐怕是他的阴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逍遥书生带着怀疑,趁着无人之际,纵身跳下房檐,偷偷潜进了灵堂。李蕃的棺椁居中而放,逍遥书生打开棺板之后,发出李蕃的脸上一片青黑。鼻孔旁还有凝滞的斑斑血迹。他检视了尸体一番,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时门外飘然走进了那个老妇与少妇,老妇拄着拐杖,浑身颤抖地立在门外。她用手指着逍遥书生,对他说道:“死者为大,你究竟与蕃儿有什么仇,在他死了之后,还是这么不依不饶的。”
逍遥书生面对悲切的老妇,竟然毫无办法。他的嘴角抖动一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老妇丢弃了拐杖,步履蹒跚的向逍遥书生撞去。
逍遥书生担心老妇会因为自己而死,破窗出了县令府。停立在松林之间,逍遥书生不停的叹着气,李蕃虽然已死,可是却丢下了孤苦的母亲。“多行不义必自毙,李蕃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
逍遥书生用飞鸽传书,将李蕃的死讯,告诉了存义和玉凤。他嘱咐存义,不必挂念自己。现在他准备到镇江,去找黄松鹤,一起商量对付魏忠贤的办法。
三日之后,就在李蕃下葬的当晚。一个鬼魅般人骑着快马,逃出了淳安县。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诈死的李蕃。他为了逃避追杀,丝毫不顾其母的身体,使出了这么个卑鄙无耻的手段来。
魏忠贤正在府中与心腹商议,帮助皇上的乳母客氏,陷害李选侍。此时内侍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呈给了他。
魏忠贤拆信一看,苍白褶皱的脸上,变得扭曲起来。他重重地拍击了一下桌案,对内侍说道:“马上传去讯息,叫曹钦程灭了快马帮。”
内侍点了点头,领命退下去了。
赵卓龙受伤憋气,想要求田尔耕为他报仇。可是田尔耕却以没有魏公公的手令为由,拒绝调派锦衣卫。赵卓龙怀着恼恨退了出去,心中一直思量着报仇的事。
这次他可以一扫心中的烦闷,曹钦程奉了魏忠贤的手令,乘着十几艘大趸船,前来驰援。赵卓龙见曹钦程到来,向他细说了一遍,马万里藐视公差,劫掠船只的经过。
曹钦程勃然大怒,命令赵卓龙画出快马帮水寨布防图。他要带着熟悉水性的锦衣卫,趁夜擒杀马万里。
赵卓龙告诉曹钦程,前番他已经破了快马帮的水寨,但是马万里武艺高强,自己没讨到半点的便宜。
曹钦程听了,瞪了赵卓龙一眼,他一脸轻蔑地对赵卓龙说道:“以后这种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赵卓龙默不作声,听凭曹钦程的数落。虽然水寨被烧,但是马万里并不是等闲之辈,他怎么不会加固布防,修缮水寨。
曹钦程思索了一番,命人备下了,火箭、强弩、挠钩、绳索、以及铁剪,一切物品置备完毕后,他让锦衣卫们养足精神,准备夜晚袭击快马帮。
马万里亡羊补牢,沿湖水寨的望台,他设置了一个在门外。并且水寨紧闭,水下还安放了尖桩和铁网。
深夜曹钦程驱动大虿船,来到了快马帮。巡哨喽,早已经发现了他们。他摇动起灯笼,示意水寨各处严加戒备。
锦衣卫见快马帮已有戒备,询问曹钦程应该怎么办?曹钦程用飞刀杀了外面的巡哨喽,接着他抽出绣春刀,对锦衣卫们说道:“公公有令,让咱们剿灭快马帮,今天到此,谁要是敢萌生退却之心,休怪本使刀下无情。”
他一边指挥众军冲杀,一边驱使大虿船继续前进。及到寨门前,曹钦程看到大门紧闭,便让锦衣卫下水去砍桩。锦衣卫下去之后,发现尖桩的外层已被铁网罩住。而铁网上面布满了尖利的倒钩,并淬有剧毒。几个锦衣卫下了水,不熟悉情况,平白地丢掉了性命。
马万里遥看外面的情形,远远地吆喝道:“马爷我布的是铜墙铁壁,一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锦衣卫们听了,对曹钦程说道:“指挥使大人,水下根本无法逾越,当真如他所说一样。”
曹钦程回望他一眼,一脚将此人踹倒在地。接着他索要了挠钩和绳索,将钩子紧绑在绳头的一端,然后他晃动了几下绳头,将它扔到了第二个望台上。
喽看到曹钦程扔上了绳子,正要挥刀将它砍断,曹钦程又打出一把飞刀,将望台的喽射杀。接着他腾空而起,借着绳索,攀爬到了望台上。他将绳索固定在望台的梁上之后,喝令锦衣卫抓紧时间,赶紧攀爬上来。
马万里大怒,命令喽们将箭矢集中在一处,待曹钦程抓住绳索,向前荡去时,箭镞齐向他的心窝射去。喽们互递眼色,暗暗交流着这一讯息。
曹钦程抓住绳索,身体悬在半空之中,活像一只猴子。喽们见他过来,急雨一样密集的箭矢,向着他的心窝骤射过去。
只见曹钦程抓紧绳索,两腿盘拢,双脚用力问上一蹬,双手离开了绳索。他在空中翻几个跟头,躲开了袭来的箭弩。马万里气得紧咬嘴唇,他推开喽,抛出弧月回旋刀,向曹钦程掷了过去。曹钦程侧身一避,回旋刀又返了回来,曹钦程听到了身后的风声。他一弯腰,回旋刀将绳索斩断了。
马万里咬牙切齿地嚷嚷着:“弟兄们给我继续射,把他给我扎成刺猬。”又是一阵乱矢飞来,曹钦程看到身旁横出望台的木梯,单手就势抓住,使出“鱼跃出渊”,身体翻了个,这梁木减了曹钦程下坠的力道,让他在空中有了喘息之机。
马万里见曹钦程连避箭矢,望台反而救了他的命,他命令喽在台底下堆放柴草,上面浇了一层松油,就地放起了火来。腾地一条火龙窜上天空,滚滚浓烟吞噬了周围的一切。马万里让喽朝着箭楼乱放了一阵箭矢,浓烟蔽目,他也不知道曹钦程在上面是死是活。
存义和玉凤了逍遥书生,玉凤询问存义,在哪里可以找到千面老怪和张剑枫?存义一脸茫然,因为千面老怪与天山怪人交手,在心力之上受了挫伤,他一定会隐循在荒僻之处,潜心修炼他的邪门武功,要找到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玉凤点了点头,她告诉存义,可以设法找到张剑枫,替你的师父清理门户。存义告诉玉凤,也许只有紫嫣师姐,可以将他赚出来,可是师姐现在在天山前辈的那里,自己与她有了隔阂,况且又是杀自己的师兄,这样利用她,无疑对她又是一种伤害。
玉凤也知利用紫嫣不妥,她轻叹一口气,温声柔语地存义说道:“眼下既然毫无线索,不如咱们沿着各处走走,无心插柳,也许线索会变得柳暗花明呢?”
存义认为玉凤此言有理,各处走走,也可以遣怀心中的烦忧。二人正在交谈,身后冲出来一人,用大布包闪了存义的肩膀一下。
此人并没有向存义道歉,反而瞟了他们二人一眼,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玉凤杏眼含怒,抽出捆龙鞭,就要教训这个无礼狂徒。
存义拦住了她,并劝解道:“不必和这个泼皮一般见识,咱们赶路要紧。”
这人见存义身背宝剑,神色匆匆的急于赶路。他伸手拦住了存义的去路,
存义对他说道:“你拦住我的去路,到底想怎么样?”
这人用眼上下打量着存义,言语傲慢地问:“你们是不是前去投军的?”
存义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他对这人说道:“投军?投什么军?”
这个人见存义面带疑惑,放手转身离开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不管你是不是装傻充愣,别打军头的主意,那个职位是老子的了。”
黑漆的夜幕下,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他的这句话,还在二人的耳畔回想。
玉凤询问存义,刚才那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存义回答道:“凤儿,我想一定是此人暗中贿赂将官,谋取了什么职位。”
玉凤听了,气得秀眉紧蹙。存义告诉玉凤,这样的朝廷败类太多了。二人边说边走,趁着朦胧的月色,寻店投宿去了。
第六十二回:沉夜斗杀
暗夜无情吞噬着一切,湖帮搏杀一片惨象,曹钦程连番躲过飞矢和马万里的暗算,快马帮喽个个惊魂。身后锦衣卫们已趋身而至,马万里和帮众被压缩在水寨的一片小开阔地上。
曹钦程鹞子翻身,挥动绣春刀将近前的一个快马帮众劈死,众喽见状,像潮水一样地向后退。
马万里抡起紫金大锤,冲着帮众们狂吼,驱赶他们向前冲杀。他告诉他们,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锦衣卫是不会留活口的,不如跟他们拼了。
曹钦程舔了一下刀口上的血渍,冲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即他将刀向前一扬,对锦衣卫说道:“把快马帮给我杀得鸡犬不留。”
他一声令下,只见一排簇动的人影,齐齐奔向前面,寒光四射的绣春刀,在幽凄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阴森。它们张着嗜血的大口,扑向那一个个血肉之躯。
刀剑翻飞的冷光,混杂一片的喊杀之声,打破了夜的沉寂,锦衣卫们像催命的罗刹,手起刀落之处,一排排的帮众,倒在了血泊之中。
马万里拎着紫金大锤,使出一招“气贯长虹”,金锤在暗夜化成了一道流星,强劲的气流犹如冲击的水柱,钻向锦衣卫。“轰”得的一声彻耳的巨响,锦衣卫们的绣春刀,被金锤巨大的冲力震飞。挡在前面的锦衣卫,痴怔地站立在原地,曹钦程看了他们一眼,冲着他们大吼道:“蠢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贼首给杀了?”
锦衣卫们依旧呆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们皱了皱眉头,从口中喷吐出一股血水,接着便一个一个地裁仰在了地上。
曹钦程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一圈死尸,原本就苍白无血的脸上,变得好似坟中枯骨一般。
他的脸色扭曲到了一边,一对犀利的鹰眼,聚拢在了一起,手中的绣春刀在不停地颤抖着。
马万里手坠金锤,与他相持丈步之外,用充满蔑视的语调,对曹钦程说道:“来而无往非礼也,你的锦衣卫杀了我的弟兄,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一轮冷月穿过薄云,向岸上撒下一片惨白的光,血目狰狞的二人,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机。两旁的残卒纷纷趋避,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广阔的厮杀空间。
曹钦程勒了勒腰束,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劲力集中在了右臂之上,他旋即如飞,转动的身体像一条梭鱼一般,以一招“逢山开路”的招式,舞刀向前探去。
马万里并不畏惧,他身体微微下蹲,运气周身,双腿暗暗发力,马步扎得坚实牢固。他这招“韧松立磐”,就是以静制敌,以不变应万变的功夫。倘若他害怕曹钦程的快刀,慌张之际向后逃走,必为曹钦程所乘。所以马万里这个久经江湖的一帮之主,岂会不明如此浅显的道理?
曹钦程急劲惊风挥刀杀来,马万里敦实马步,提到金锤静静等待。他见绣春刀离自己已在咫尺之间时,一锤迎了上去。只见激溅的火花四起,震耳欲聋的嗡鸣之声,又开始了搅扰众人的心绪。
马万里依然站在原地,曹钦程却是连连向后,他腾起几个后空翻,用手捂着自己的双耳,脸上显现出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
马万里哈哈大笑,指着曹钦程说道:“你这个天杀的鸟人,职明一世,糊涂一时,那把切菜用的破刀,能与我这个力敌千钧的金锤相抗衡?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
曹钦程听凭着马万里的数落,他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似在整理已被震乱的思绪。接着他从腰间摘下了酒葫芦,拔开了塞子,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全部喝干。
马万里拎着金锤,向身后的帮众们说道:“弟兄们,你们看看他喝得这叫断头酒,一会儿马爷就让他上西天。”
喽们一阵哄笑,马万里扭过头来,继续与曹钦程对峙着。
在酒的作用下,曹钦程耳畔的胀痛之感,稍稍得到了缓解。他心中暗为自己的狂妄而悔恨,
刚才那一记锤震,若是内力不够深厚,早已经被他给震死。
曹钦程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兵刃相搏,自己并不能讨得半分便宜。马万里所仰仗的,就是他手中的那个金锤,所以若要制服他,首先就要想方设法,打掉他手中的金锤。
曹钦程环视一眼四周,在这小片宽阔地的前方,有两根立列齐插在地上的梁木,这是快马帮挂旗之处,他决定以诱敌深入的计策,引马万里来到此处。
马万里见曹钦程的绣春刀被震飞,得意的让其投降。曹钦程身体一弯,双掌上下交错,摆出一式“灵蟒盘身”。他冲着马万里吐了口唾沫,对他说道:“呸,你这个聚湖劫掠的马贼,我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岂能投效于你?看我赤手空拳,劈了你这个贼首。”
马万里将曹钦程手无兵刃,却依然口出狂笑,不禁心中大怒,他晃了晃金锤,对曹钦程说道:“你这个贼鸟,没有绣春刀,就如同老虎被拔了牙,你还得意什么?看锤。”
这一锤如流星撞地,“轰”得一声,半截墙垣被砸塌。曹钦程闪躲纵跳,集中全身心力,应付着这凶猛的锤击。
马万里使出一记“金樽献酒”,他整个人直立飞出,待到曹钦程的面前,金锤猛然向上一兜,
向着曹钦程的脑袋撞去。
曹钦程顺势向后一仰,步履踉跄,几近摔倒。他不敢在此空旷地方再作逗留,略调整心气,腾跳数步,朝着立杆方向跑去。
马万里提锤追去,二人在两根立柱之旁,又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战。
存义和玉凤夜宿投店,见着那个撞了自己的冒失鬼,拐进一个巷道,一闪身又消失了。他们二人跟随而行,出了巷子,只见前面人群中簇拥攒动,一人正在外面向进出的人,不停地打着招呼。
存义仰头向这店栈外去,上面居中书着“迎宾驿”三个烫金大字,玉凤扯了扯他的胳膊,对他说道:“存义哥,我们当真要在这家店投宿吗?”
存义告诉她,现在夜已深沉,若是另寻他处,恐怕早已客满。玉凤十分讨厌刚才那个嚣张的人,怕自己会再与起了争执。
存义好言相劝,让玉凤远离这个人,今晚只是暂过一夜,明早还要起程赶路呢。
玉凤点了点头,二人走进了客栈之内。那个背包之人,从怀中取出一锭大银,将它重重地砸在柜台之上,掌柜被吓了一跳,忙问他要干什么?
这人一听,撇着大鱼嘴,一对斑雀眼睛滴溜乱转,他对掌柜说道:“到你这能干什么?不是为了投宿,难道为了看景?”
掌柜连连点头,陪着笑脸,他接过银子之后,询问这人要什么房?
这人一听大怒,告诉掌柜,立刻将天字号房腾出来。掌柜告诉他,天字号房还有一间。这人将掌柜推了回去,背着布包向楼梯走去。
玉凤看到他仗势欺人的样子,抽出鞭子就要去教训他。存义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玉凤将慢慢地鞭子收好。
掌柜见到存义和玉凤站在门外,忙让伙计将他们二人请了进来。掌柜告诉他们,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房间,存义告诉掌柜,还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掌柜对他说道:“你们年轻夫妇,怎地还如此怕羞,为什么不挤在一个房间?”此言一出,玉面粉桃俏脸满是红晕。
存义扭头对玉凤说道:“凤儿,只有一个房间了,怎么办?”玉凤低着头,娇声切语地说道:“一间就一间吧,暂时将就一晚。”
伙计引着二人来到楼下的地字房,告诉他们,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招呼他一声就可以了。
存义点了点头,打赏了他点碎银,伙计接了碎银,辞谢而去。
存义关了房门,挑亮了灯火。他对玉凤说道:“凤儿,只要一张床,不哪咱们将就一下吧。”
他说完之后,径奔着床铺而去。
玉凤杏腮透红,拦在存义的面前说道:“虽然咱们好,可是也不能坏了礼数,你要在这床上睡,我就出去。”
存义告诉玉凤,他是在逗着她玩。说完之后,存义将方桌旁边的四把方凳拉了出来,他将方凳隔开排列,将行囊放在上面,便屈身躺了下去。玉凤看在眼里,心中无限欢欣。她正要躺下休息,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存义开门一看,只看伙计提着茶壶走了进来。
他笑嘻嘻地存义说道:“小的担心客官夜晚口渴,特来送上一壶香茶。”伙计将茶壶放在桌上,看到旁边的凳子摆成一排,上面还有包袱。他惊讶地对存义说道:“客官,您这是?”
存义冲他撇着嘴说道:“只因得罪了夫人,被罚在这凳子上过夜。”伙计看了玉凤一眼,摇着头走到门外,将存义的房门关上。只听他在外面嘀咕了一句:“这个夫人这么骄横,这客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玉凤红晕双颊,她攥起绣拳来打存义,存义笑着说道:“你一个独自享用一张床,我要睡到这个板凳之上,你还不让我在嘴上占些便宜?”
二人正在嬉闹,只听楼上传来了一阵咒骂之声,二人细听之下,发觉又是那个背布包之人的声音。正是出门须有三分礼,得饶人处且饶人。存义心下思量,这个人迟早要闯出大祸来。
第六十三回:逃离险境
惊泣神鬼的斗杀,仍然在无尽的暗夜中进行着。马万里的金锤翻飞乱舞,将曹钦程挤到绝境之处,他在两根立杆前停住了脚步,将身体紧紧地靠在立柱之上。
马万里一排冷牙闪出一丝寒光,他像一头嗜血的野兽,抡锤朝着曹钦程的天灵盖打去。曹钦程劲力虚耗,他打算破釜沉舟,和命运赌一把。
马万里见曹钦程呆站在立杆之上,冷笑一声道:“贼鸟,你被吓傻了吧。看马爷给你来个气贯长虹”,他大喝一声,一锤兜头直砸曹钦程的脑袋。
曹钦程竭尽全部的心神注入双眼,他要看这快似流星一般的锤子袭来。电光石火之间,曹钦程“腾”地一下,窜纵到半空,马万里的金锤势大力沉,狠狠地砸在了两根立梁之间。他向外拔了拔锤柄,可是金锤却如同生了根一样,死死地卡在了立杆里。
马万里大骂一阵,向后倒退了几步,用充满无奈,而又带着些许愤恨的眼神,看着脱手的金锤。
曹钦程轻灵地落在地上,看到拔却虎牙的老虎,发出无可奈何的嘶吼,他的心中充满了一股力量。凄星冷月的惨淡寒光,在二人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光弧,曹钦程的脸上凝现出人的狞笑,他对马万里说道:“马贼,你的金锤已被我除去,现在你就是一只没有尖牙的老虎,看看我这个武松,如果来收拾你。”
马万里转了转狠厉的雀眼,他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对曹钦程说道:“放你妈的屁,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你敢把自己比作武松?你这个阴阳怪气的鸟人。”
曹钦程也不生气,他咧嘴一笑,双手向前一勾,身体微躬,左腿向前一探,摆出了“灵狐出洞”的招式,他对马万里说道:“光动嘴皮子,杀不死人的,咱们在拳脚上见真章吧。”
马万里瞪了他一眼,扎稳马步,双掌微曲,从腰间推出。使出了“猛虎钻心拳”。他对曹钦程说道:“贼鸟,老虎才是森林的王者,让马爷的猛虎拳送你上路。”
说完之后,马万里的挥动尖厉的虎爪拳,双拳上下翻飞,如同翩跹起舞的白蝶,然而这美妙的拳势,却是断魂索命的恶招。
曹钦程灵狐出洞,步履轻灵飘忽,身体若隐若现,却似妖狐鬼魅一般。马万里却全然不理会曹钦程的手段,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急冲向前,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杀死曹钦程。
二人身法一隐一现,拳招一虚一实,阴阳交错,只见拳影交错在一起,犹如乱花飞溅,迷了观者的双眼。
曹钦程使出一招“灵狐隐踪”,他的双拳向马万里的耳朵打来,马万里屈身一避,就势用猛虎拳向曹钦程的小腹打去。
曹钦程侧身一滚,消失在了暗夜之中。马万里双臂微曲,凌厉的目光扫向四周,一股疾风袭来,马万里仰头向上面望了望。四下了并不无曹钦程的踪影,马万里又是一阵大骂。
曹钦程像一条壁虎一样,双掌紧紧地吸附在岸边与水下之间的石台上,马万里转过身去,继续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静寂而黑沉的四周。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曹钦程当然不会错过,他使出“龙翔跃渊”,鬼魅般的身影,在暗夜之中飞了出来。双掌平推而出,浮光掠影一般来到了马万里的身后,双掌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腰眼之上。
马万里一个趔趄,双脚向前奔了几步之后,身体撞到了立杆之上。内外两个劲力的冲击,马万里感到自己的身体向散了架子一样,他的双臂满是血瘀,破皮之处,渗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液。他试图举拳还击,但是彻骨般的疼痛,让他失去了还击的能力。
曹钦程飞身落到了距他丈步开外的地方,口中吐纳了运气,只听他的右臂发出“咯咯”的响声,马万里知道他将全身的劲力凝聚于臂上,下一招,他就要送自己上路了。”
不过马万里不比赵卓龙,他虽然为人阴狠,却也是一块硬骨头。事到如今,既然知道自己难逃一死,马万里索性放开喉咙,开始大骂曹钦程。什么难听他骂什么,骂得酣畅淋漓。
曹钦程连连冷笑,对马万里说道:“马贼,你就痛痛快快地骂吧,马上你就上西天了。”说完之后,曹钦程疾行几步,朝着马万里奔来。
此时却在曹钦程的面前,闪现了三股淡黄的光焰,光焰过后,三股白色的浓烟聚拢,曹钦程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臭气,不断地涌气自己的鼻孔。他有些头晕目眩,胸中的气息似海潮一样的翻涌着。
曹钦程担心这烟气有毒,屏住呼吸,又不敢向前一步,生怕中了别人的暗算。及待烟消云散之时,马万里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费尽心力,自己也差点死在快马帮,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曹钦程愤怒地向立柱挥出几记拳头,立柱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锦衣卫们集结了残兵败将,聚在他的身前,询问他该怎么办?
曹钦程阴郁的脸上,透出一股杀意。他对锦衣卫们说道:“杀光快马帮所有的人,把这个寨子给我付之一炬。”
锦衣卫们领命而去,他们虽然身负重伤,可是消灭水寨的喽,却如砍瓜切菜一般。一阵惨不忍睹的杀戮之后,湖帮的喽被清剿干净。
锦衣卫们将曹钦程扶上船筏,用火箭齐向水寨放火,熊熊的烈火将黑夜照耀如同白昼。曹钦程带着愤恨和懊恼,回去向魏忠贤复命去了。
目睹这一切,潜伏在后山杂草丛中的马万里和于三两人,双眼喷射着红红的火焰。马万里用手连根抓起一把草,从紧闭的牙齿中,挤出几个字来,他说道:“此仇不报,我马万里枉为人。”
于三将他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说道:“舅舅,这笔账,咱们早晚要和他们算清楚。眼下咱们要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马万里点了点头,他各诉于三,现在锦衣卫们可能会四下搜捕咱们,所以要乔装改扮一番。将身上的兵刃暂时丢弃。于三表示赞同,他们寻夜摸进村庄。在那里买了几件精缯布衣,马万里又将自己的胡髯刮得一干二净。如此急急如丧家之犬的狼狈样子,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恼恨。于三劝了劝他,二人在林中掏出两张干饼,就着清水强咽了下去,然后趁夜急行,准备到湖北去找陈天霸。
在驿馆之内,那个背包撞人的家伙,不顾众人的休息,在上面摔碟砸碗。伙计上楼问他为什么发脾气,这个人一把揪住伙计,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伙计被打得莫名其妙,他捂着半边发烫的脸,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个人。背布包的人骂道:“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子,大爷我到你这店来,是你们店的福气。我差你的赏钱吗?为什么这茶壶之中,一滴水也没有?”
听到了争吵之声,掌柜赶忙上楼赔不是。这个人见掌柜来了,又开始大骂于他。一旁围观的众客,都纷纷劝解这个人,让他不要再和伙计计较。
这个人一听,又将火气移到了众人的身上,他冲着他们大骂狂吼,众人见他不讲道理,紧紧关闭了房门,再也不来这浑水。
存义见此人欺辱伙计,又打扰了众人的休息,他准备上楼和此人理论。正待他要上楼之际,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他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方巾,青布衣衫之上满是油污,双肩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黑黢的皮肤。
他的右手拄着一根杨木棍,棍上系着布满泥污的布包。此人站在原地,向两旁看了看,没见有人招待。他用浑厚的嗓音叫道:“伙计,伙计。”
掌柜见来了客人,忙命伙计下去迎接。那个背包的人,正待上前拦阻,伙计早已经一溜烟的跑到楼下去了。
伙计看了看此人,以为他是个要饭的,对他说道:“现在已经夜深,厨房已经没有冷饭施舍了。”
这个人冲着伙计微微一笑,对他说道:“你误会了,我是来投宿的。”
伙计一听此人是来投宿,依然摇着头对他说道:“不瞒客官,现在小店已经客满,请您另寻去处吧。”
此人对伙计说道:“伙计,我已经赶了两天的路,实在是身体疲乏力,现在天都这么晚了,你让我到哪里安身?”
伙计面带难色,一再向此人解释,店里真的是客满了。此人却对伙计说道:“我也不在乎什么睡觉的地方,你能不能让我在柴房歇息一晚?”
伙计听了他的话,惊愕地直咋舌,他告诉此人,柴房杂草丛生,还有臭虫和跳蚤,怎么能让人睡?
这个人却笑着告诉伙计,这个不打紧,让他问问掌柜的意见。伙计上了楼,询问了掌柜。
掌柜对他说道:“你下去告诉这个人,要住柴房可以,给三枚铜钱。”
伙计下了楼梯,将掌柜的话,告诉了这个人。此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他向怀中摸去。
可是他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两枚铜钱。他面带窘意地问小二,掌柜可不可以通融?
这个掌柜贪得无厌,他让伙计告诉这个人,少一人铜子都不行。存义在一旁听到了掌柜的话,从怀中掏出三个铜钱,将他交给了掌柜。他告诉掌柜,不要为难这个人。
掌柜将铜钱放在手中掂了掂,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让伙计忙将此人带到柴房休息。
此人向存义抱拳施礼,告诉他说:“兄台,我叫李全发,谢谢你刚才的帮助。”
存义向他还了一礼,告诉他不必记挂于心。
二人寒暄几句后,存义正待回房休息,那个背布包的人,看了看李全发的背影,冲着下面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李全发,发个屁,看那个寒酸邋遢样。”
李全发也不作声,跟着伙计往柴房走。存义回望了这个背布包的人,心中暗想:“早晚会有人给他一顿胖揍。”
他瞥了这个人一眼,关闭了房门休息去了。
第六十四回:校场解困
背包那人倚着扶梯,大骂了一阵之后,李全发并没有理睬,而是径自出了后门到柴房去了。
存义回到屋中,细想这李全发,虽然邋遢不堪,举止却是彬彬有礼,他认为此人也绝非寻常之人。
第二天天欲方明之时,存义在房中又是听了一阵咒骂之声,他打开屋门向外张望,发现背包人端坐在楼下,正用难听的话,大骂着对面角落里的李全发。
掌柜怕影响生意,让李全发赶紧离开,李全发央求他,给他两个馒头。可是掌柜极其吝啬,他不但不给,反而和背包那人一起,奚落李全发。
存义急切地下了楼,又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让他给李全发拿些热馒头出来,掌柜看到了钱,狗癫一样奔到后厨,装了十几个热馒头递给存义。存义将馒头递给李全发,问他需要备些水酒吗?
李全发向存义抱拳施礼,他说道:“多些兄台雪中送炭,我因为要参加校场的演武,所以不能饮酒。”
存义点了点头,让掌柜给李全发备了一个水袋,李全发再三称谢,告诉存义此恩容当后报。
存义嘱咐他路上小心,二人正在交谈之际,这个背包人又从存义的身后,用布后将他撞了一下。
他还是一句道歉的话不说,走到李全发的面前后,他掩着鼻孔,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接着一脸不屑地说道:“一个肮臭的叫化子,也想参加校场演武,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说完之后,将店门重重一摔,趁着鱼肚白的天色,离开了客栈。李全发此时也向存义辞行,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而去。
二人走后,存义向掌柜探询,此次地方进行演武,可是将有战事发生?掌柜告诉存义,朝廷已于各州县贴发榜文,征集武功出众之人,随军到福建沿海去抗击倭寇。
玉凤见存义下了楼,担心他会与别人动武,连忙下楼查看。存义见玉凤下了楼,告诉她,自己想去演武场看看。
玉凤十分不解,询问他到演武场去干什么?存义答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倭寇又来袭扰我邦,朝廷正在征调能人志士守疆护土,我看看那里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听了存义的话,玉凤娇俏柔媚的脸上,带着怏怏的不快,存义忙问她是怎么了?
玉凤告诉他,他若去朝廷当了将军,自己就再也不理他了。存义听了呵呵一笑,他告诉玉凤,自己并无此念,况且这演武也是要事先投名,向地方官呈递身份资料的。
玉凤点了点头,遂问存义到演武场能帮着做些什么?存义回答她,因为李全发和那个背包人,同时去了演武场,他担心此人会对李全发不利,而且他还口口声声地叫嚣,谁也别想打演武场的主意。
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你别担心,就那个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的草包,他到演武场只会讨得一顿好打,难道将军的位置,还能轮到他坐不成?”
存义轻摇着头,对玉凤说道:“凤儿,我正担心朝廷有徇私舞弊之人,所以要到演武场去看看究竟。”
玉凤告诉存义,到那里去看看也好,一来可以暗中帮助李全发,二来可以领略一下本朝官军的气象。
二人商议妥当,向掌柜打包了些干粮和清水,然后付清了房费之后,沿路追寻李全发去了。
待到了演武场周围,存义看到校场之上,旌旗密布,四周甲兵林立,一派威严的气势。
四周的木栏之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校场当口,正对门外三百步的地方,摆设着一张曲尺桌案,雕花镂空的虎头椅上,放在桌案的中间。桌案之上摆着花名册,旁边则是一筒令箭。
前来报名应征之人,排成了一条长龙,存义向人群扫视了一下,发现李全发排在后面,不停地往嘴里塞馒头。
而那个背包之人,则在李全发身后不远的地方,他正用鄙视的眼睛,盯着李全发。
过了不久场内牛角号,发出一阵激昂高亢的声音后,随后一人骑着快马,跑到了场外,
他手拿旗幡对众人嚷道:“胡中军马上要检视尔等身份,你们现在整好衣束,不准讲话,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等着中军大人的到来。”
校场外鸦雀无声,只听到马蹄的“笃笃声”,和一阵缭绕飞卷的尘烟。众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校场的动向。
存义和玉凤向里面张望,过了片刻之后,一位身着黑色虎纹衣,身材魁梧的人,手拿着敕令,迈着方步朝着校场陈设的桌案走去。他的身旁左右跟随着穿着墨绿狼纹衣的人,二人身材瘦削,但是目光中却透射出一股凶狠。
中军拉过虎头椅,向校场四周扫视了一眼,然后翘着二郎腿,神情悠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把敕令往桌案上一铺,用阴阳怪气地说调,向众人宣读了考场的规则。他宣读完毕之后,身后的一名裨将闪了出来,他瞪着一对犀利的豹子眼,用犹若洪钟的嗓音地众人说道:“现在按花名册开始检查身份,念到名字的走上前来,无关人等退后。”
接着他念道:“李大有。”他念了一遍之后,最后面一个瘦小枯干的人,疾步跑到了宣读官近前。
这个姓胡的中军,魂魄像离开躯体一样,面对眼前的考生,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此时他身后的另一名卑将,径直走到了这个瘦人的身边。他询问了考生的籍贯和姓名之后,突然单手发力,铁钳一般的手,死死地按压在这个瘦子的肩上。瘦子被他压在了地上,卑将鼻子发出了一阵轻“哼”,宣读官对瘦子说道:“给我滚回家去。”
瘦子满脸颓唐之色,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校场。接着宣读官又念了一句:“张大栓”。从群的中间,探出一个脑袋,他一边跑,一边喊:“中军大人,我就是张大栓。”
还没有等他近前,宣读官冲他大吼道:“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有脸参加征军选将,给我滚回去。”
张大栓面带惊愕,却是无可奈何,他也带着郁闷之气,离开了校场。两个裨将互相凝视一眼,嘴角抹出一丝冷笑。
将着宣读官又念道:“吴长胜。”一遍没有人理睬,接着他瞪着一对牛眼,朝着众人望了望,人群中并无人应声。他一连喊了三遍,人群中有人提着裤带,急急向前面跑去。
宣读官用手指着他说道:“你还脸上前?我连唤三遍,你才听到,分明是藐视中军,给我滚回家去。”
这个吴长胜也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被卑将给轰出了校场。存义看在眼里,他觉得这三个考校之人,都不是善类,心中很为李全发担心。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宣读官拿着文告,念了一声:“李全发”。存义心下慌慌地看了看李全发,只见他从人群中闪身出来,冲着前方喊了一声,迈着从容的步伐向前走。存义看到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很为他高兴。
李全发及近中军面前,宣读官用蔑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李全发。他看到李全发破衣烂衫,浑身脏臭不堪。他掩着鼻子对李全发说道:“臭要饭的,这是朝廷选将的地方,你竟敢跑到这里来滋扰,还不马上给我滚开?”
李全发不紧不慢地告诉宣读官,自己是来应征的,并不是叫花子。而且花名册上有自己的名字,刚才宣读的时候,不是答应了吗?
此时那个姓胡的中军,被李全发身上的臭气给熏醒,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能答应又怎么样?难保不是你这个乞丐,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前来冒名顶替。”
李全发面对中军的责难,他神情镇定地说道:“中军大人既然说我是冒用他人之名,那真正的人,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姓胡的中军鼠眼乱转,他盯着李全发瞧了一会儿,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也许你把那个人杀了,所以才在此有恃无恐地要唤人前来。”
李全发对中军说道:“大人,您说话要有理有据,凡事不经过调查,一味凭空猜测,这样谁能会信服于你?”
中军瞪了李全发一眼,把嘴里的唾沫咽到了肚子里。他对李全发说道:“你有什么凭据,证明你就是李全发。”
李全发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把它呈给中军,这个中军远远闻到了信上的汗臭味,他的眉头又紧紧地挤到了一处。他冲着宣读官摆了摆手,示意他接过书信。
宣读官拆阅了李全发的信后,回禀中军,这是地方官出具的身份碟文,还盖着府衙的印。
姓胡的中军咬了咬嘴唇,他对李全发说道:“报名演武,要交五两纹银。”
李全发对中军说道:“现在朝廷有难,有血气的人都思报效,中军却向众人索要银钱,岂不是要寒了众人的心?”
姓胡的中军一听,拍案对李全发说道:“你个刁民,懂得什么大道理?这纹银收集上来,可是要为地方征调乡勇为的。”
李全发告诉中军,自己没有钱,只有一身的本事,他可以在战场上多杀敌人。
姓胡的此举,存心是在刁难李全发。他岂不知李全发莫说是五两纹银,恐怕身上连一枚铜钱都没有。听到了李全发说没有银子,中军说道:“没钱就快滚,岂能因你一人,而坏了规矩?”
他说完之后,就命军士轰撵李全发。李全发冲着中军大叫,他说道:“前面的几个人,也没有见他们缴纳了银子。”
姓胡的中军早有准备,他将别人偷偷给他使钱的名册拿了出来,在李全发的面前一晃,他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谁说那些人没有交银子?”
李全发不明就理,他正欲转身离开,存义从人群中闪身出来。对他说道:“李兄,且慢,待为弟助你一臂之力。”
他这一声呼喊,众人都将目光移向了他。存义走到李全发的身边,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
对他说道:“李兄,这一个是五两的小锭。你交给那个中军,剩下的银子买些衣服鞋袜。”
李全发涕泪交流,感谢存义的厚义。存义告诉他,他感佩为他这样为国出力的侠士,让他好好把握机会。
李全发点了点头,将银子交给中军,那个中军接过银子,命宣读官记下李全发的名字,并暗暗向裨将使眼色。
李全发感到身后惊风利爪袭来,他正要借此机会,展现一下自己这一身的本事。
第六十五回:一场比武
几经数次海淘筛选,李全发、背包人(冯旋),进入了最后的比试。那姓胡的平白无故收了冯旋许多的银子。冯旋心想:“这贼厮真不是个东西,答应帮我取得头名,却安排混帐比试。”
李全发第一个出场,对手是赤螳门的钩魂铁手刘大彪。宣读官告诉二人,拳脚无眼,需签了生死文书,方得进行比试。
刘大彪斜睨李全发一眼,走到宣读官面前,用拳头在朱印上戳了一下,在文书上压了一个拳印。李全发站在他的身旁,也在文书上画了押。
接着二人在小校的引领下,来到了演武台。刘大彪走上台来,众人观瞧一看,此人方面大口,眼如铜铃,声似巨钟,额角上一道道青筋鼓出,一头蓬松乱发遮脸蔽目。他这样貌,即便不出手,胆小之人见了,亦能吓个半死。
再看那李全发,瘦若枯柴,面上毫无血润之气,走路略带三分弱怯,分明就是中气不济之人。众人在下面窃窃私语,小声议论道:“那个高个之人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再看看对面那小子,病瘦的像个饿鬼,我看他这是要鸡蛋碰石头,要自寻死路。”
旁边的众人也都是言辞一致,对李全发抱着茫然的态度。
二人对视片刻,刘大彪双臂往怀中一拢,双腿交叉,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李全发见他轻视自己,脸上只是淡然一笑,他亮出杨木棍,摆出“二郎担山”的招式。
刘大彪用一双牛眼,瞟了一眼李全发,看到他的招式之后,他用手指着李全发,咧着蛤蟆大嘴笑道:“哈哈哈,你这个形象,简直就是街边耍戏的猴子。哈哈哈。”
他的话一出,在场众人也发出了阵阵的哄笑。李全发却不在意,他对刘大彪说道:“你莫看我的招式如何丑陋,能打赢你就是好功夫。”
刘大彪一听,嘴里喷吐粗气,他大步流星地冲上前来,使出一记“倒拔垂柳”,双臂斜搂向李全发的双腿。
李全发眼疾手快,身法快捷灵动,他见刘大彪这一招来势凶猛,并不与他力敌。他向后一翻,使出一招“翻云入海”式,身体直立在校场的围栏之上。他在上面飘忽摇摆,像一条弱不禁风的娇草。
刘大彪扑了空,回身望见李全发像蜻蜓一样站在栏上,他使出流星腿,双腿急掠犹如秋风。
李全发侧身一躲,身体仍然轻灵如燕站在横杆上。
围观众人吐着舌头,看到刘大彪强劲的腿风,将围栏踢得四分五裂。他们的额角抹出一丝冷汗,心中对李全发带着隐隐的担忧。
急风掠影般的扫踢,李全发上下窜跳,腾挪闪躲,就是不和刘大彪过招。胡中军在观军台上,乱翻一阵怪眼,这个李全发数次出言顶撞,令他的心中十分的不悦,他告诉宣读官,这样纠缠下去,就是斗上个三天三夜,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宣读官心领神会,他在场外大声喝令,如果李全发再以轻功躲闪,就判他输。中军的传令,让刘大彪心中暗暗高兴,他的脸上显出一丝狞笑,他对李全发说道:“就让刘爷,捏碎你的皮包碎骨吧。”
他言落手到,铁钩手牢牢地捏住李全发的双肩,接着他的膝盖同时发力,抵住李全发的小腹。这一招“铁手扳山”,将李全发瘦弱的身体,渐渐地弯曲过来,人们看到李全发像树枝一样,马上就要被折断,他们闭上眼睛,不忍直视这惨惊的一幕。
刘大彪呵呵冷笑,双臂和腿继续发力,李全发的身体弯曲的更加厉害。当大家都认为李全发,注定难逃一劫时,只见他大吼一声,鼻孔里冲出一股白气,双掌实实地朝着地上一拍,
“咔嚓”一声响动传来,这是骨节扭动的声响。
存义听得真切,心中暗想:“李兄,一定是用自残之法,摆脱了刘大彪的毒手,不过他这一招,已然是败迹已定。”
玉凤也看到李全发被刘大彪所制,她也认为李全发以残败之躯,必然难逃一死。
存义急得摩拳擦掌,却是无计可施。他们只能静静等待,亲眼目睹不愿见到的那一幕的发生。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当存义和众人担忧之际,他们睁开眼睛一看,发出刘大彪双臂曲弯,手势依旧呈现铁钩的形状,一对似灯的大眼,充满了惊愕和呆滞。
众人并没有细看到李全发,究竟是用什么招式,使得自己虎口脱险。他们静静地观瞧着,等待李全发用自己的行动,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又是一阵凝望,时间仿佛在此刻冻结。刘大彪嘴唇抖动了几下,却没有崩出一个字来。李全发双手绕身一周,他的胸口似海潮一样的澎湃起伏,存义知道他这是在集聚气力。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李全发,此时李全发的左腿弓弯,右腿蹬直,然后身体以龙卷旋风一般,飞速的旋转起来。
周围的气流聚集在他的周身,李全发像一团雪球一般,向刘大彪扑卷而来。此时有人在场外吼叫一声,刘大彪才从失魂中走了出来。
他见李全发翻滚而来,挥动铁钩手,口中不停地叫骂道:“看我用铁钩幻花手,钩破你的气影护体。”
刘大彪嘴里带着声声嘶吼,两手间的铁划银钩,发出两条耀眼的白光。他用铁手朝着李全发刨去。
这气团上下翻砸,密不透风的气流阵,抵住了刘大彪的铁手。
这刘大彪围绕着气团,腿上拼命的奔跑着,寻找李全发的薄弱点。可是气阵浑然一体,无论刘大彪奔向何处,他始终面对的都是攻防一体的气墙。
众人的眼神瞪得越来越大,眼珠仿佛就要掉下来一般。李全发以弱斗强,真是四两拨千斤。
现在却是刘大彪方寸大乱,整个人好似没头的苍蝇一般,在乱打一气。
二人戏剧性的斗杀,引来了在场众人的阵阵喝彩。刘大彪见自己得以扬名的绝技,到了李全发这里,竟然犹如儿戏一般,他的心中如何的不恼恨?
刘大彪扭了扭脑袋,他双手合十,运集周身之气后,使出了一招“共工撞山”。他厚实的身体,直直地朝着李全发撞去,不过他可没有共工的神术。这一撞之后,刘大彪提前感到了夜幕的降临。他的眼前一片昏黑,然后整个人犹如山崩一样,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李全发得胜,场下满是一片欢呼之声。胡中军口中不断地喷吐唾沫,他反复揉着眼睛,以确认这一幕不是梦境。
小校来到场上,检视了一下刘大彪的伤势,向宣读官做了传讯。宣读官告诉中军,刘大彪已经不能继续比武。
中军摆了摆手,命军士将这个废物抬出场外。接着宣读官告诉众人,本场是李全发获取胜利。
现在演武暂停,明天继续。
此言一出,那些没有比试的人,个个像捡了金子一样的欢喜。李全发的怪招,还是少碰为妙,况且眼下又没有破解之法,能躲过一晚也好。
存义见李全发取了胜,心中自然十分高兴。李全发苦战一场,也急需调整休息。大家各怀心事,离开了校武场。
胡中军在哪个卑将的簇拥下,冲着李全发暗骂一声,转身离开了。在场众人也是一哄而散,忙着休息吃饭去了。
李全发从校场跳下来,面带喜悦地来到存义面前。存义抱拳向他祝贺,李全发轻摇着头,略表谦逊。
玉凤从旁说道:“人都走散了,你们俩个还在这里说个没完。”
李全发不好意思,向玉凤道了歉。存义请李全发到附近的酒楼吃饭,李全发胀红着脸,表示又要让存义破费了。
存义呵呵一笑,告诉李全发,行走江湖,全凭一个义字。
李全发点了点头,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校场。
中军收了冯旋的银子,如今第一场比式,李全发就怪招迭出,他担心其他比武之人,会因此萌生怯意,反而白白便宜了这个肮脏的家伙。
那个负责宣读的卑将,看穿了中军的心思,他虽然人离开了演武场,可心思却一直注视着那里。他看到李全发跟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二人相谈甚欢,就派人一跟慢慢跟随。
到了酒楼之后,那个跟随者,坐到了离存义他们的不远的位置。酒楼客众来往穿梭,存义他们三人,谁也不曾留意这个跟随着。
他们只顾点菜,待酒菜置备齐全,二人觥筹交错,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李全发嗜酒如命,菜未及吃上几口,酒已经连喝了两碗。存义对他的豪气,很是钦佩。只是玉凤甚觉无聊,低头一直吃着菜。
跟随者命人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卑将,卑将在得到了中军的答复后,他告诉传讯的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权宜行事。传讯之人点了点头,卑将把中军的令牌传给了这个人,让他把令牌交给盯梢人。
“正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中军和卑将,又在思量害人计。
第六十六回:校场阴谋
盯梢之人看见李全发三人饮酒畅谈,他悄然离开了座位,径向厨房奔去。厨子们见进来一个外人,他们正要进行轰撵,这个人从怀中拿出了令牌。
众人一见令牌,方知他是军中之人,遂不敢造次上前。
这人见令牌镇住了众人,他扫视了一眼厨房,然后说道:“这里的菜,哪个是那三人点的?”
厨子们不解军士的意思,对他说道:“军爷,您指的是哪三个人?”
军士这才然大悟,菜是小二负责上桌的,厨子们又怎会知晓?为了不引人怀疑,他就站在厨房里,等待着小二进来。
过了一会儿,小二进来催着上菜。军士见小二过了进来,一把将他揪了过来。小二不知情况,吓得面如土色。
军士告诉小二不要声张,否则就宰了他。小二点了点头,军士依然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对小二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一会儿把菜给那个脏鬼端上去时,你要是露出丝毫的破绽,当心你的脑袋。”
小二急切地点着头,军士询问了小二,知道了李全发他们点的菜后,他喝令厨子们,先把李全发的菜做好。
厨子们不敢违拗,做好了菜之后,军士命他们将菜端到自己的面前。他在菜盘的一边,抹了点药,又对小二说道:“将抹药的这边,对着那个要饭的,听明白没有?”
小二用颤抖的声音告诉军士,自己听明白了。军士看到小二,神情有些紧张,他恼怒地说道:“收敛你的情绪,不然现在我就要了你的命。”
小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端着菜走出了厨房。菜到了存义三人面前,小二依照军士的吩咐,将抹药那边摆在了李全发的面前。
存义冲着小二笑了笑,小二脸上也不自然的向存义回视一笑。他告诉存义,菜都上齐了。存义点了点头,小二如释重负地远离了是非之地。
军士在厨房窥听着消息,小二回来告诉他,已经按照吩咐,将菜端了上去。军士“哼”了一声,询问小二,那个要饭的可曾吃了?
小二摇着头,告诉军士,他端上了菜,害怕露出马脚,就急着出来了。军士瞪了他一眼,扭身走出了厨房。
他重新回到原来的座位,斜睨了一眼李全发,此时他正在大口地吃着端上来的菜。军士脸上闪现一丝的冷笑,他斟满一杯酒,一口气将它喝干,然后将一锭小银放在了桌子上。
军士匆匆忙忙离开了,小二将银子交给了掌柜,掌柜拿着银子说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点了菜一口不吃,这不是糟蹋银子吗?”
存义听了掌柜好的话,向斜对自己的空桌望了一眼,又向门外望了一眼,那个军士浮光掠影一般,在自己的视线下穿过。
存义看到他的脸上,印着一道十字的伤疤。此人消失了,存义又继续和李全发喝了一阵子的酒,也起身离开了酒楼。
李全发因为还要继续明天的比赛,存义嘱咐他回去好生休息,养足精神之后,拿取一战夺魁。
接着他领着玉凤,到附近的街市闲逛了一番。
日月轮转,第二天又是天渐拂晓,存义三人又是早早的来到了校场。这次他们并没有登场,而是作为观众,在台下静静地观望着。
又是一场场的龙争虎斗,惊心动魄的对决之后,加上了李全发,冯旋,还有马忠,丁天鹏,一共四人,参加最后的比试。
说来也是奇事,那冯旋的对手,使出的功夫简直就是儿戏,冯旋连踢数脚,将此人踢到台下去了。
众人正在怀疑,宣读官告诉众人,此人买通了一个小校,企图在这里混水摸鱼。不过中军大人明察秋毫,已经惩治了那名小校。
现在将这报名之人除名,乱棍打出,今后不准参加从军选将。
台下一片欢呼之声,众考生只道中军秉公持正,哪知他这是挟私报复。
只因那个小校做事不慎,扣下了一些给中军的银子,让中军知道了。所以他报选的人,也可遭到了祸殃。
那个使银之人,心中一定暗恨这名小校。中军白拿了银子,心中十分得意。
宣读官在询问了中军的意见之后,将李全发和冯旋两个人唤到了台上。
他命二人签下生死文书,才能进行比武。李全发照例走到宣读官面前,在文书之上画了押。
冯旋先前看到了李全发的本事,对方如此的高大魁梧,却被瘦骨嶙峋的李全发打败,冯旋的心中已经是阵阵慌恐。他的手停留在半空,迟迟不肯在文书上按下手印。
在场引发一片嘘声,宣读官向冯旋使了眼色,这才消除了他心中的顾虑。
二人俱在文书上签押之后,宣读官退到了场下。冯旋双拳向前一转,双腿呈半曲状,摆出一招“恶狼扑食”的架式。
李全发又是双腿轮动,身体急速的飞转,然后整个人像雪团一样扑了过来。场外的众人看到李全发又使出了绝招,他们认为这冯旋一定难逃败绩。
冯旋因为得到了讯息,面对李全发的绝技,他却不闪不躲,挥拳朝着李全发打去。
众人引发哄堂大笑,他们对冯旋说道:“真是个蠢货,昨天刘大彪那样高深的武功,也没有奈何这叫化子分毫。就你这破拳滥腿,简直是自讨苦吃。”
冯旋给他们来个充耳不闻,他继续支持朝着李全发挥拳。李全发运足气力,气团向冯旋倾压过来。
冯旋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撞到了身后的围栏之上。他也运了运气,举掌向气团拍去。李全发在半空之中,冯旋在地上,二人就这样对峙着。
众人看到冯旋身体紧靠在围栏,身后的横木因为受力,已经渐渐地弯曲,并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李全发心想:“只要我再加把劲,把冯旋给踢下去,就是我胜了。”
他正在盘算之际,却忽然觉得丹田之中,一股真气郁结,令他的腹中胀痛不已。接着他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气团越来越小,冯旋一步步地向前挪动脚步。
众人的表情又在此刻凝滞,连番的怪事,觉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存义在台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着冯旋像拍球一样,不断地向李全发发起攻势。李全发的势道减弱,气团失去了攻防一体的能力。
只见冯旋右臂发力,大喝一声,对李全发说道:“让你尝尝冯爷,断金指的厉害。”
众人睁大眼睛,只见冯旋的二根指头,狠狠地戳中了李全发的腰眼。
李全发“啊”的一声,从半空跌落下来。冯旋不给他一点机会,他使出一招“力撞山门”。将李全发顺势给撞出了场外。
众人的眼睛随着李全发而移动,他坠到人群的中间,连吐了几口血。存义唤了唤李全发,但是李全发人事不省。
此时小校走上前来,告诉中军,李全发昏死过去了。中军的嘴角扭出一股冷笑,他先让宣读官宣布冯旋获胜。
冯旋的脸上显现得意之情,众人亲眼见到这诡异的一幕,虽对冯旋的获胜有所怀疑,却是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只当作胡乱猜测罢了。
存义见李全发口吐鲜血,他连连大呼救人。中军近身前来,装模作样地问:“你是什么人?与这地上之人是什么关系?”
存义见中军发问,便将详情告诉了他。中军命令小校,赶快去将郎中请来。小校领命而去,不多时,郎中已到了中军的面前。
中军命令他,好好诊治一下此人。郎中翻了翻李全发的眼皮,又为他把了把脉。他告诉中军,此人目色混浊,脉象迟滞,怕是中了毒。
中军一听此言,对小校说道:“立刻将四周派兵封锁,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走动。”
存义也认为,此人下毒,一定是为了阻挠李全发夺魁,所以凶手一定就隐藏在人群之中。
郎中施用银针,将李全发救醒,存义对李全发说道:“李兄,你有什么话,可以对中军说出来。”
李全发语气颤抖,他凝视着存义,对他说道:“你......你......。”
他的话没说完,又昏死了过去。存义又连连呼喊几声,李全发始终没有醒来。这时中军已将存义推到了一旁,他瞪着怪眼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存义说道:“大人适才已经问过草民,我是他的朋友啊?”
中军的脸上阴郁起来,他对存义说道:“你给我站在这里别动,稍后本军爷还有话问你。”
接着他回身对郎中说道:“你再继续验看一下,这个人的毒。”
郎中在李全发嘴角的食物残渣,用银针探看一番。银针变成了黑色,他对中军说道:“军爷,这食物有毒。”
中军看了看银针,对小校说道:“给我调查一下,他今天在何处吃的饭?又是跟着什么人吃饭?”
这时盯梢人说道:“大人,这人正是跟着他身边的少年吃的饭。”
中军的眼睛放射出凶狠的光芒,他随手一挥,大批的军士将存义团团包围。存义心下暗想,
今番自己又是要凶险重重了。
第六十七回:击溃恶贼
中军派军士将存义团团围住,存义忙问这是为什么?中军怪眼乱转,瞥了存义一眼,他说道:“这人与你一起吃酒,你倒是相安无事,他却中了毒,却是为何?”
存义告诉中军,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凭什么要去陷害李全发?中军将盯梢人叫到了身边,盯梢人告诉中军,至始至终这个少年都跟李全发在一起,没有接触其他的人。
中军点了点头,对存义说道:“你这刁滑的贼人还不从实招来,难道让本中军将你剁成齑粉不成?”
存义再三辩解,中军哪里肯听半句,他收了冯旋的银子,白白得到了一个替死鬼,如今捉到了存义,便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玉凤见存义被众军围在了垓心,她轻灵如燕地跳到中军面前,对他说道:“这位将军,请您好好调查一番,应试比武的人中,或许藏有凶手,存义哥根本没有报名,又和这李全发只是一面之缘,他凭什么要陷害他?”
中军看了看玉凤,见她身着粉霞轻烟罗纱衣,头插翠玉龙凤钗,美目含秋水,俏脸带玉娇,他的双眼放射出一股贪婪的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玉凤,嘴角流出了一口涎水。
玉凤见他瞧自己的眼神不对,她将捆龙鞭拿在了手里,中军旁边的宣读官对中军说道:“将军小心,这女子可不好惹,她的手里可拿着鞭子呢。”
中军眯着眼睛对他说道:“不妨事,将军我最喜欢吃辣椒。尤其是红嫩的小辣椒。哈哈。”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两个卑将也跟着哄笑起来。
玉凤将这个中军话无好话,她不由得俏眉紧蹙,手中捆龙鞭腾绕飞旋,在空中翻转了数个光晕。中军对军士们说道:“把这个小子给我乱刀砍死,至于这个女的吗?最好给我活捉了。”
他身后的两个卑将,有意要在他的面前卖弄,两人嬉皮笑脸地中军说道:“大人,你就安稳观战,待小的们手到擒来,抓了这个女的来报功。”
中军嘿嘿一笑,连连冲着他们挥手,他露着参差不齐的牙齿说道:“去吧,去吧,本将军我就在此安坐,好好休息一番。”
宣读官踩着八卦步,双手在半空胡乱地抓了一番,玉凤也没有看明白他这是什么武功路数。
宣读官一番猴耍之后,他龇牙笑道:“你也不必细究我的功夫,我这招叫做蜜蜂抓花,你来领教一下吧。”
玉凤听他出言戏侮,不由得怒从心起,手中的捆龙鞭“唰唰”两声,像蛟龙卷海一般。宣读官飞身一纵,使了一招“灵猿攀树”,伸手朝着玉凤抓来。
玉凤眼疾手快,捆龙鞭向前一甩,一鞭狠狠地抽在了宣读官的脸上,立时他的脸上现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捂着半边脸,痛苦地嚎叫着。
中军看见卑将受了伤,他的嘴角一歪,冲着军士们嚷嚷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妖女给我捉住?”
存义本不欲与中军为敌,他只想向他陈述事情的原委,可是他见到此人心怀叵测,成心要置自己于死地,现在他只能击退众军,待日后找到证据,再向李全发进行解释了。”
想到这里,存义使了一招“轻鸥掠水”,他借助军士的头,连点了三下,翻腾到了中军的面前。
中军身后的卑将挥动链子砍山刀,使了一招“飞鱼跃水”的招式,他的双手握住刀柄,身体笔直地向存义撞了过来。
存义使了一招“狮子甩头”,侧身躲过这一砍,接着他的脚向前一窜,钢钳一般的手,使劲地扣住卑将的肩膀,将他狠狠地摔在了他上。”
卑将的两颗门牙被摔掉了,口中吐出了一股鲜血。中军见事情不妙,一边喝令众士挡住存义,一边拼命地向后退。
众军士舞动铁矛,长枪,各式兵器齐向存义砍去,存义气运于丹田,双掌向前一推,使出“推山移海”式,这无极降魔功是个刚猛绝伦的厉害功夫,而且存义又得到师伯公孙成的真气,这些军士若是中了三成的功力,也是当场立毙不可。不过存义心存仁善,他这一掌打出,这些军士只是失去了进攻的能力,个个躺倒在了地上。”
中军见这百号的军士,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内,就被这个少年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真想把那个盯梢人给宰了,此时他也真恨自己没多生出两条腿。
玉凤腾地而起,飞身一跃挡住了中军的去路,她美目充盈怒气,对着中军说道:“狗贼,往哪里走?”
中军吓得魂不附体,他连连央求道:“求女侠手下留情,放我的一条生路。我还要征集良将,派他们去抗倭呢。”
玉凤“呸”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你这败类还能为朝廷效力?看你这一副软骨头,到了沙场之上,必然也是个临阵脱逃的败将,不如让本姑娘杀了你,也为朝廷除却一个祸害。”
玉凤说完后,拔剑就要杀他,存义迎上前去,制止住了玉凤。他对中军说道:“希望你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在征选贤才这件事上,要秉公持正,若是我见你有私心舞弊之举,小心你的脑袋。”
中军对存义抱了抱拳,把手一扬,领着他的虾兵蟹将仓皇逃跑了。玉凤依然是心中恼恨,她对存义说道:“存义哥,你就是心地善良,和这样不讲信义的人讲道理,你迟早要吃亏的。”
存义对她说道:“凤儿,我何尝不痛恨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然而现在沿海倭寇又来袭扰,他身为将领,也在为朝廷效力,姑且看在百姓的份上,饶了他的命。”
玉凤“哼”了一声,对存义说道:“就看在百姓的份上,倘若他不知悔改,到时候你可不要拦着我。”
存义笑着点了点头。
中军其实是想来个一件三雕,抓来存义,诓骗李全发,再设计给收受的脏银找个合适的理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存义这个小子,年纪轻轻,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偷鸡不成,还差点送了性命。”
盯梢人垂头丧气地跟着中军回到了账内,中军抄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酒,他一边喝,一边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他才从惊魂中走脱出来。他端坐在虎牙椅上,用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大帐内的众校官。他看到了盯梢人正低着头,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将手中的酒壶朝着盯梢人砸去,他狠狠地骂道:“二石头,你这个蠢才,事先没有调查清楚,就要本将军动手,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差点死在那小子手上。”
二石头吓得跪倒在地,他对胡中军连连作揖,他哀求地说道:“中军大人,看在小人在李全发的菜中下药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中军冲着吐上吐了口唾沫,他瞠目咧嘴地说道:“要是没有那份功劳,现在我就要了你的脑袋,但是你这次行动莽撞,差点害死本将军。若是就此饶了你,本将军的威信何在?”
中军接着唤来了军曹,让他将二石头重打三十军棍,在太阳下面暴晒一天。军曹领命而去,二石头的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他的伤口在阳光的炽烤下灼痛难当,几次他都昏晕过去。
存义和玉凤看到李全发还躺在地上,他给了杂货铺的掌柜一些银子,从他那里借来一辆小推车,将李全发送到了客栈之中。那名一直在为李全发诊治的郎中,也被存义请了过来。
柴房怎能适合养伤,存义多付了银两,让掌柜挪出了一个床铺,给李全发权做养伤之用。
郎中还是按照先时的方法,为李全发诊治,可是即便施用了银针,李全发还是依然没有醒转。
存义对郎中说道:“莫非李兄是因为中毒之后,再加上被人损伤了气门,所以导致经脉受损?
郎中点了点头,他对存义说道:“我适才见到少侠出招,已知您是有内功之人,不如你将真气输给他,我再用针石之法,以助其恢复如何?”
存义答道:“如此也好,咱们姑且一试。”说完之后,存义和郎中将李全发扶起来,存义和他掌心相对,将直气灌注他的体内。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存义的额角已然满是汗滴,可是李全发还是昏昏沉沉,没有一点的神志。”
存义心中好生奇怪,他询问郎中,为什么咱们费了如此的心力,李兄还是没有醒转?郎中在房内踱着步,他的脑中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良久之后,他“啊”的一声,对存义说道:“我想到了,问题并不在于咱们的施治方法。”
存义忙问郎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郎中告诉存义,医术记载一种叫做“蛤蟆草”的毒草,这种草生长在溪边的山崖上面,因为其叶片满是“疹疱”,所以药农都叫它蛤蟆草。
存义听了点了点头,他对郎中说道:“莫非李兄中的,就是蛤蟆草的毒?”
郎中点了点,他告诉存义,这蛤蟆草的草汁,无色无味,可通过饭食、茶水、和皮肤的毛孔,沁入到人的内脏之中。可以令人气血虚浮,失去神志。
存义听了郎中的解释,他询问道:“先生,请问此毒该如何驱除?”
郎中告诉存义,天地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毒蛇出没七步之处,必有解毒之草。这蛤蟆草的附近,生长着相克它的灵蛇草,少侠不妨去看看。
接着存义向郎中打听到,城外西边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叫做黑云山的大山,药农们常常到那里去采药,他不妨到那里碰碰运气。
存义付了诊费,送走了郎中之后,准备亲自去闯一闯这险恶的黑云山。
第六十八回:险山寻药
存义到了黑云山,但见那里怪树盘纵,烟瘴弥漫。他知道这是个险恶的所在,因此不敢在多做停留。
可即便如此,毒烟还是侵扰到了他的鼻腔,存义的眼睛渐欲迷离,感到自己即将昏睡过去。
他知道这草毒一旦侵入到腹脏,便是死路一条。
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七瓣花,用药丸之气,暂时封住了草毒的侵扰,然而他施展“雨燕掠云”的轻功,循着溪水流经之处,前去寻找蛤蟆草的所在。
可是“云深不所处”,山中氤氲之气飞升,存义虽然自小出没于山中,但是那都是灵秀的青山,并不曾像这黑云山一样的步步危机。现在存义有失茫然若失,身在山中看不到前面的出路。
他正心中迷茫之际,却见一个药农背着药篓从蜿蜒的山道走了下来。他立刻上前施礼,药农见是一个俊秀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觉心中大惊。他询问存义,到这里来干什么?
存义回答,他到这山中是来找灵蛇草救人的。药农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惊慌。他告诉存义,这黑云山遍布毒气烟瘴,就连草叶间的露水也带毒,你怎么敢孤身犯险?
存义向药农表达了谢意,他询问在哪里可以采到灵蛇草?药农告诉存义,在蛤蟆草生长的附近就可以采到灵蛇草,不过蛤蟆草并不是真的生长在溪边,而是在崖壁的断缝之处。
存义告诉药农,自己可以施展轻功攀爬到山崖,请他指点自己,蛤蟆草的生长地点。药农随手向身后的小路指去,他告诉存义,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走过响水溪,就可以看到一个满是烟瘴的高山,那里才是真正的黑云山。
存义向药农拜谢,正待转身离去,药农却叫住了他。存义转回身,询问药农还有什么事情?
药农告诉存义,他这样到黑云山,纵然是轻功了得,也绝难登上崖边,取得灵蛇草。
存义听了,忙向药农询问原因。药农告诉存义,崖边满是湿滑的苔藓,即使轻功再好,也不免要失足跌落。存义心中大惊,他又询问药农,可用解决的办法?
药农抬起一只脚,存义看到药农的鞋子下面,有很多倒钩的钉子。存义对药农说道:“有了这鞋,就可攀附在崖边,不至于滑落坠崖。”
药农点了点头,他告诉存义,因为药农们都不会武功,想在这黑云山上采药,除了这双鞋之外,最必需的就是绳子。将它绑缚在树上,再借助钉鞋,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
存义听了他的话十分高兴,他掏出一锭银子,借用了药农的钉鞋。临行之际,药农还给了他两片醒目草,他告诉存义,将草叶含在嘴里,可以抵御山中的烟瘴。
存义再三称谢,药农告诉存义,回头到山下东南十里的百草村,将钉鞋送到那里。他的名字叫李武。
存义点了点头,药农只见他轻灵一纵,转身消失不见了。
循着药农的指点,存义过了响水溪,来到了黑云山脚。这黑云山高耸入云,上面烟气腾腾,
石缝之上不时有一小股清流落下。
他用手摸了一下石缝,果见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苍苔。他心中暗想:“今番若不是遇到药农相助,莫说是上山采药,怕是命也要搭在此处。”
想到这里,存义系上钉鞋,施展“飞龙入云”,双脚点地,纵身而起。他将绳索缠绑在碗口粗的树干之上,将另一端紧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继续施展轻功向上攀爬。
一阵碎石向下滚落,存义向下探看,已经是深不见底。他凝神屏息,排除心中的杂念,继续向前。
上面淙淙之声响动,存义向上一望,见到一处极深的裂缝。他的身体紧紧贴住崖壁,一步步地向裂缝爬去。裂缝之处,生有一株草。此草浑身疹疱,草叶通透碧绿,他的心中暗喜,这就郎中所说的蛤蟆草。
存义使劲向前爬去,半个身子已经挨近裂缝,他的眼睛隐隐约约地看一,在此草前方的石壁上,长着一株轻灵的小草,它的根茎光滑,上面的枝上只生有两片单薄的叶子。
存义料想在这剧毒的蛤蟆草生长之处,也只有灵蛇草可以与之匹敌,而小草与它相距不远,想来必是灵蛇草无疑了。
他趴伏而行,伸手去够灵蛇草。这时一只蝎子从石缝之中爬了出来,存义心下惶急,绳索一松,他的身体急速地向下滑落。
存义腾空而起,双脚踩住石壁,重新抓住绳索攀了上来。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心想此番总算是有惊无险。他在心中也暗暗感佩药农的经验。
经过一番的周折,存义取了灵蛇草,将它装在随身的行囊之中,然后依着原来的路径回到了城中。
存义将灵蛇药交给了郎中,他起身到外面煎药去了。玉凤见存义的胳膊满是血痕,关切地询问从哪弄伤的?
存义拉着她的手,柔声地说道:“凤儿,这些小伤不妨事。你不必为我担心。”
玉凤说道:“还说没事呢,看看这血痕有多深?”存义见她一双秋水的美目,闪动着晶莹的泪,知道她对自己情深意切,是已心中畅快非常。以至忘却了胳膊上的伤痛。
郎中煎药回来,他对存义说道:“少侠,只要将汤药给他服了,我想不出一晚,他必定会醒转过来。”
存义点头称谢,郎中让存义将李全发扶将起来,在他的口中灌了一大口的汤药。服药过后,
存义将李全发扶好,让他继续好好休息。
郎中起身告辞,告诉存义,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到药铺来找他。存义点了点头,郎中提着药匣子离开了。
胡中军计划落空,郎中又为李全发诊治,这令他勃然大怒。郎中出门没有多久,两个军士一前一后,围堵住了他。
郎中吓得魂飞魄散,他战战兢兢地问:“军爷,你这是为什么?”
军士单刀抹到郎中的脖颈,对他说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和中军作对。”
郎中一听,用颤抖的语气告诉军士,他怎么敢违抗中军的命令,他之所以留下来为李全发治病,就是准备设计毒害他。
军士的刀紧紧地压在郎中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对他说道:“放你娘的屁,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吗?编出这么几句鬼话,你能骗得了我?”
郎中对军士说道:“军爷手下留情,且听小的一言。”
军士吼叫道:“有什么话就快讲。”
郎中告诉军士,他诓骗存义到黑云山其意有二,一者如果他去采药,那黑云山崖壁湿滑,搞不好就会将他摔死。即使他能侥幸不死,那灵蛇草让李全发服用了,保管让他三日之后毒发身亡。
军士听了“哼”了一声,他对郎中说道:“留着你的说辞,回去跟我去见中军,你亲自去向他解释吧。”
他说完之后,拽着郎中的衣领,把他给带走了。
李全发服了汤药,第二天已经醒转过来,他见到存义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眶略显青黑,心知他这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李全发还料想存义下毒,但是一看他如此的憔悴萎靡,知道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存义看到李全发醒转,回身给他端了一碗水,李全发接过水碗,对存义说道:“兄弟,真的谢谢你,我不知道对你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
存义笑着告诉李全发,行走江湖全凭一个义字,相识即是有缘,这个谢字不必放在心上。
李全发点了点头,又向一旁的玉凤致谢。
玉凤告诉李全发,存义为了给他寻找草药,只身去了毒瘴弥漫的黑云山,还差点摔死在那。
李全发一听,忙问存义这是怎么回事。存义就将郎中的话,原原本本地李全发讲述了一遍。
接着玉凤扬起存义的胳膊,把伤口让李全发看了看。
李全发看到存义的胳膊满是深深的划痕,心中的愧意更深了一层。
他告诉存义,自己养好伤以后,一定要重上演武场,一举夺魁。玉凤见他的功利之心甚重,心中对他非常鄙视,她杏腮带怒,对李全发说道:“你还想去参加比武?早知道这样,真不应该救你。”
她说完之后,掀起屋门就离开了。李全发瞪着一双大眼,显得很是费解。
存义笑着对李全发说道:“李兄,请你不要见怪,凤儿就是心直口快,她若是言语有不周之处,我代她向你道歉。”
李全发的口中挤出了一句话,对存义说道:“兄弟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生凤姑娘的气。”
存义听了呵呵一笑,对李全发说道:“李兄,你就好好休息,反正今日纵有比武,也不会安排你上场。”
李全发点了点头,存义也起身离开了。
掌柜告诉他,凤姑娘在对面的杂货摊前,存义出了客栈,前来寻找玉凤。
存义对她说道:“凤儿,你怎么可以对李兄如此讲话?”
玉凤说道:“你瞧他那个样子,醉心名利的心。你为他险些摔死,还都是他去参加比武惹得吗?”
存义摇着头说道:“凤儿,人各有志,咱们不能都让人家学着咱们一样当个闲云野鹤。”
玉凤告诉存义,她很讨厌李全发。存义笑着说道,明天他就可以去参加比武了,这样咱们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玉凤高兴地点了点头,存义看她对这里的小物什十分心仪,便买了几样让她高兴。二人买了东西,又到各处闲逛了一番。
第六十九回:雪舞惊风
第二天已渐拂晓,李全发下床之后调理内息,发现自己中气平和,呼吸顺畅,便向存义和玉凤告别,自己去演武场了。
存义告诉玉凤,他想到演武场去看看,玉凤告诉存义,上次在演武场死里逃生,今番再去,难道不要命了?
存义接着说道:“凤儿,我也心知前去危险,但是我担心李兄的安危,不如咱们略作乔装,前去探探情况吧。
玉凤虽然心中甚是讨厌李全发,但是若让存义孤身前往,她自然是不放心的,因此二人亦紧随李全发的脚步,到演武场去了。
此番比武,事关最后的荣誉,李全发的对手是人称毒手魔君的白雪峰。此人的头上箍着一个发箍,蓬松的乱发分于两鬓,额角有一处深深的刀痕,两道横帚大宽眉,白的犹如鹅羽。
他的眼窝深陷,眼睛里始终流露出一丝的波澜起伏之意,这是阴狠的杀意,就像他的如雪白肤一样,这是死亡的洗礼。
在他的雪纱锦罗袍的后面,藏着一把剑,白雪峰平常是不使用的。他的剑招在一瞬间杀人于电光石火间,招法狠辣,不给对方丝毫的机会。因此江湖中人,称白雪峰为“一剑断魂。”
存义,玉凤和众人在台下全神贯注地看着比武,李全发从腰间拿出一只脏兮的酒葫芦。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一甩手,将它扔到了场外。
白雪峰紧闭着双眼,内息自然地吐纳着,他的脸上不带有一丝的表情,高大的身躯站在校场上,仿佛矗立的一尊毫无生气的塑雕。
宣读官读完了规则,让二人去签生死状,他唤了唤白雪峰,可是白雪峰理都没有理他。
他拿着文告转向李全发,白雪峰在此时隔着丈许远的地方,向宣读官发了一掌。强劲的掌风,让宣读官觉得有些站立不稳,他正在惊慌之际,却发现洁白的文告下面,出现了一只血红的掌印。白雪峰已经用特殊的方式,签下了生死状。
宣读官回望了白雪峰一眼,他依然死一般地面无表情,这个怪异诡谲的人,令宣读官浑身颤栗,虽然是灼热的炎夏,但是宣读官却感到了凛冬的肃杀之感。他快走了几步,向着李全发走去。
李全发见白雪峰在丈许开外的地方,用内力在绢布之上印上了掌印,他已深知白雪峰的内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这一招分明也是在向自己示威,造成一股无形的震慑力量。
心中带怯七分输,李全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绝不能让对手先声夺人。李全发深吸一口气,
集真气于两指,他使了一招“回身望月”式,身体腾云倒海一般地翻转了两圈,回身便是双指发力,一股劲力透将出来,宣读官的文告之上,印上了两枚殷红的指印。
刚才神魂未定,又逢惊心动魄,宣读官的头上冷汗直流,既然两人的生死文书已签,宣读官急急翻越了围栏,跌跌撞撞地逃回到中军的身边。
二人出手不凡,一招之内就显示了精湛绝伦的武功,这令在场众人叹为观止,同时他们也知道这又是一场惊心的厮杀。
李全发凝视白雪峰,他脚踏乾位,双掌摆出了一招“双龙捧珠”,白雪峰紧闭双眼,傲视一切。
李全发双步龙蛇摆尾,身法形神游离,状如鬼魅一般。看来李全发一改往日,静观其变的套路,以攻为守了。
玉凤在下面轻声地说道:“存义哥,这个姓李的急于进攻,想来定是功利之心作怪。”
存义回答道:“凤儿,参加比武之人,非李兄一人如此,从他们的行止来看,没有一个真正是为朝廷驱除匪寇,保一方黎民,而考虑的。”
玉凤“哼”了一声,如此目的不纯的比武,还比试个什么?莫若咱们前去征集勇夫,与县令共保一方平安。”
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咱们能有多大能耐?再者纵然是能召集到乡勇,到头来那中军似的人物,给咱们胡乱的定下一个罪名,怕是只能适得其反了。”
玉凤点了点头,二人短暂的交流一番后,重新将目光转向了校场。
李全发劲力透射,踏着轻灵的步法,向白雪峰打出一招“开门见山”。这是他观漫天飞舞的柳絮,悟创的一套掌法。柳絮如雪飘舞,李全发将掌法命名为“雪絮惊风掌。”
此掌法柔婉轻巧,全在意念与身法,讲求的是以柔克刚。李全发这一掌拍出后,他的袖口兜满一股气流,白雪峰单脚一捻,使了一招“孤荷听雨”,身体轻盈盈地站在原地。
李全发看到自己得意的掌法,如此轻而易举地被白雪峰化解,他心中不平之意陡然升起。李全发扭转了回身,双使了一招“童子拜佛”。双掌合拢,向白雪峰的面门划去。
白雪峰移形换位,幽灵一样的转到了李全发的身后,他借着李全发出掌的惯力,右肘微弯之后,就势向李全发的后背撞去。
李全发被撞了个趔趄,双手倚扶在栏杆之上,他感到后背如透出一股股的寒凉。白雪峰击中李全发,却不乘势发掌,他给李全发调整休息的时机。
存义看在眼里,对玉凤说道:“凤儿,这个白衣人很是奇怪,照理比武选将,各人都应该倾尽全力,发招必然犹如行云流水,以连绵不绝的攻击,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你看这人却让李兄得以休整,如此很是令人困惑。”
玉凤也是看得真真切切,这个白衣人的举动,也令她颇感费解。她对存义说道:“存义哥,我看白衣人不是自恃武功可以胜过对手,就是心静如水,志不在比武选将。”
存义听了她的解释,觉得十分有理。一旁边观瞧之人,有几个人围在李全发台下的围栏下,
正在小声的嘀咕着。
他们说道:“这个白衣人技高一筹,给这个肮鬼调整的机会,我看他是胸有成竹。”还有的插言道:“比什么比?让这个脏鬼夺魁,岂不是笑话朝廷没人吗?”
他的话一出,引来一阵的哄笑。李全发本就没有在招式上讨得半分的便宜,如今又逢众人的奚落,他的心中更加的郁闷起来。
李全发挥掌又向白雪峰拍去,白雪峰单手一勾,将李全发的掌力完全压制。李全发掌心一翻,与白雪峰纠缠到了一处。
白雪峰对李全发说道:“回答我,你来参加演武是为了什么?”
李全发挣拗被勾锁的手,用充满怒气地口吻说道:“你问的不是废话吗?谁来这里都是为了选将得官,难道是为了选美不成?”
白雪峰依旧是双眼紧闭,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若如此,你纵是得了官职,也只是为了自己,不如就此回去。”
李全发大怒,他对白雪峰说道:“你是在唱戏吗?我李全发像狗一样地被人鄙视,好不容易有这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岂能就此轻言放弃?”
白雪峰继续用冷漠的语气告诉李全发,他说道:“你莫就此罢手,还可以做个快活自在的人,你被名利染浊,不能尽心于黎民,这官不做也罢。”
李全发连骂白雪峰屁话,白雪峰单手一推,将李全发甩出丈步之外。他站立于原地,对李全发说道:“你我现在过上十招,不求分出胜负,决判生死,若是十招我不能胜你,便是你赢如何?”
李全发又是单膝跪地,身体旋转急如梭轮,一股气流笼罩在他的身上。原来他又使出了第一场取胜刘大彪的绝招了。
白雪峰告诉李全发,他这绝招只对物理的攻击有防备之功效,却不能抵御气流的攻击。李全发在气团之内,犹如一只蚕茧。白雪峰对他说道:“你这招就是作茧自缚。”
李全发集气周身,气团旋转成了涡流,他驱动气团向白雪峰压去。
白雪峰双掌交叠,犹似翩飞蝴蝶,两掌之间的真气相互汇集,接着他的左手在右臂上使劲一推,右指间形成一道强劲的指气。
他对李全发说道:“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就势收掌,你乐得一个自由之身。”
李全发继续大骂,白雪峰轻摇着头,喊了一声“着”。强劲的指气化成紫电之光,穿过李全发的气团。
只听李全发“啊”的一声,气团向后急速乱撞,“哐”的一声,围栏的横木被撞断。
李全发口吐一股鲜血,屈身瘫坐在地上,他用颤抖的手,指着白雪峰说道:“你......你......接着他的鲜血变成了一股黑血。
白雪峰睁开眼睛,他对李全发说道:“你怎么中了毒?”
李全发低头一看,地上的一口黑血依稀可见。他回想过往,只有存义找的那个郎中,给自己端送过一碗汤药,他是以心中对存义十分恼恨。他为此次的失败,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宣读官一看胜负已分,对众人说道:“此次比武最终是白大侠技压群雄,现在请白大侠入中军账,准备接受册封。”
白雪峰对宣读官说道:“我无心于功名,只是来拆穿这选将的无耻黑幕的。”
宣读官木讷地说道:“白大侠,您......这?”
白雪峰将他一把推开,飞身一跃,犹如一片洁白的梨花。他轻身落地,对宣读官说道:“告诉那个姓胡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存义看到李全发受了伤,倚着栏杆来到他的面前,李全发看到存义,眼中喷射出了一股怒火,
他对存义说道:“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存义痴怔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困惑。
第七十回:酒楼生事
李全发双目喷火,怒气直冲存义,他忍着痛,从演武场上跳将下来。存义询问他为何如此动怒?李全发告诉他,这笔账迟早要和他算个清楚。
玉凤见李全发不识好歹,上前一把拉过存义,劝说他不必与这个忘恩负义的多费唇舌。看到李全发远去的背影,存义心中真的是茫然不知所措。
白雪峰的搅了局,这次的演武选将没有个结果,胡中军心中暗自得意,那收受的大把银子,可以堂而皇之的消受了。众人要骂,只管去骂白雪峰好了。还有这个李全发,正好可以利用一番。
想到这里,在众人皆散之后,中军在宣读官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宣读官的脸现一丝诡异的笑,中军踱着步,即而离开了校场。
李全发回到客栈,像个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掌柜大骂其瞎了眼。李全发正在气头之上,冲着掌柜发出一阵狮吼,掌柜吓得心惊肉跳,瘫坐在地,半天动弹不得。
李全发上了楼,推开房间,将自己的破布包往身上一背,迈开大步就往楼下冲。众客看到他这风风火火的样子,都感到莫名其妙。
待李全发扬长而去,伙计将掌柜扶了起来,掌柜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用手倚着门,大骂李全发这个冒失鬼,衣兜比脸都干净,脾气倒不小。
他这胡乱的骂了一通,李全发早已不见了踪影,存义和玉凤回来,向掌柜询问李全发回来了没有?
掌柜告诉存义,那个人死去了,已经不在客栈了。存义一听之话,料知李全发和掌柜发生了不愉快。他代李全发向掌柜道了歉,掌柜告诉存义,似他样这清秀俊朗,知书识礼的人,不应该和那个粗鄙之人来往。
存义笑了笑,回身告诉玉凤,李全发带着火气出门,恐怕会惹出什么祸来。
玉凤伫立在门旁,艳若朝霞的脸上,凝现一股怒气,她撇着嘴说道:“他爱上哪上哪?与咱们有什么相干?”
存义拉扯了一下她的胳膊,玉凤甩了一下,对他说道:“那李全发简直是狗咬吕洞宾,存义哥咱们还是离开这里,找寻千面老怪才是要紧。”
存义将玉凤唤了出来,二人来到僻静之处,存义说道:“凤儿,我不是单为找寻李全发,那个姓胡的中军中饱私囊,此次为朝廷选才没有个结果,你想想这事情会怎么样?”
玉凤摇了摇头,对存义说道:“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跟咱们没有关系。那个姓胡的中军,自己惹出了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好了。”
存义告诉玉凤,姓胡的事情,咱们可以袖手旁观,可是百姓的事情,咱们却非管不可。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玉凤止住了脾气,答应暂时留在苏州,看看那个姓胡和李全发,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李全发来到鸿雁楼,掌柜见他邋遢不堪,喝使小二拿扫帚哄撵他。李全发从身上拿出存义给他银子,取出一锭砸到了小二的脑门上。
掌柜见有钱可赚,脸上立刻多云转晴,他咧着蛤蟆大嘴,乐得开了花。对着揉着脑门的小二说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将客人请到雅座去?”
小二在心中暗骂掌柜:“呸,有奶便是娘的东西,刚才还让我把人往外撵呢,这功夫翻脸就变了。”
李全发坐到角落的一个靠窗位置,小二上前赔笑,李全发告诉小二,不用像唱戏一样。他来这里就是来吃饭喝酒的。小二连连点头,询问李全发要吃些什么?
李全发也不会点,只叫小二上些肥鸡、牛肉、外加一坛子美酒。小二让李全发稍坐片刻,
他这就下去置备酒菜。
不过时,小二手擎大方盘,将肥鸡、牛肉、和美酒,一一端上桌来。李全发脚踩板凳,将手在身上乱抓一番,然后上盘就扯了一只鸡腿。接着他一手拎着酒壶,一手将鸡腿往嘴里慈送。
掌柜看到他的吃相难看,眉头直皱。他暗暗说道:“真是个粗鄙之人。”
这酒入口甚是清淡,李全发只道是因为肉的腥荤之气,浸染所至。他再喝一口之后,此酒依然是淡如清水。
他的拳头向桌子一砸,盘子离桌三尺,落下之后,牛肉、肥鸡,洒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心刚刚平静一会儿,此番李全发突然这么一下,他感到自己的胸腔又开始砰砰起来。
小二见李全发动了怒,弓身来到他的面前,嬉皮笑脸地问:“客爷,您这是为何动气呀?”
李全发将一口酒喷在了他的身上,对他说道:“你问问看,这是清水,你家是黑了心的店,往酒里渗水。”
他此言一出,掌柜可不听了,他顾不得自己的腰痛,步履蹒跚地来到大厅中间。他扯着破钵嗓子就开始吵吵嚷嚷起来。每一个座位他都走了一遍,然后又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他说道:“众位客爷,你们都给我评评理,这个客爷说我在酒里渗水,我的店在这里开了近三十年了,
若是我欺蒙客爷,怎么能开得长久?”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其中一人说道:“我王胖子,可以做证,李掌柜是个老实厚道之人,绝不会干酒里渗水这样的缺德事。”
旁边一人也插言道:“我刘二麻子,也可以做证,我几乎每天都要来李掌柜这吃饭,从来没有觉察出酒有什么不对。你这人分明是编排瞎话,好赖这顿饭钱。”
还有的酒客说道:“他这么一嚷嚷,老店的牌子都让他给砸了。”
“嗯,嗯”大家的唇枪舌剑,纷纷扎向李全发,即使他们没有喝这酒,也认定这就是李全发在说谎。
李全发见群起而攻之,他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接着他大吼道:“你们这些人知道个什么理?没有尝过这酒,怎么能知这酒没有问题?”
他接着用手抓起酒坛,将它拿到众位酒客的面前。他说道:“你们尝尝看。”
王胖子对李全发说道:“你看看你的脏手,都伸到坛口了,这酒能没有异味吗?”
李全发一听,扭头瞪视着王胖子,他龇牙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胖子向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地对李全发说道:“你瞪着个牛眼,难道想打人不成?”
李全发将酒坛放桌上一掷,酒水翻溅了一桌。接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刘二麻子对李掌柜说道:“这人如此无礼,毁了酒楼的清誉,好歹让他道个歉。”
李全发扭回身去,对刘二麻子说道:“放你娘的屁,道什么歉?”
刘二麻子嘴一歪,挽着袖子冲李全发走了过来,他说道:“你是不是想见识一下,刘爷的拳头硬不硬?”
李全发眼中喷着火舌,他对刘二麻子说道:“李爷的拳头也不是绣花的,你也尝尝不成?”
二人怒目相视,空气中紧张的将要炸裂。好事之徒,在一旁边发出阵阵的嘘声。此时一个手持纸扇,穿着青色压花绸衫的人,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入酒楼,用极平和的声音说道:“如此淡雅静心的去处,怎么闻听阵阵的喧闹之声?”
他的此话一出,生出波澜的水面,立刻平静了下来。在场众人都停止了叫嚷,李全发移目注视此人,见他的衣料清秀淡雅,虽无过多的修饰,却一看就是质地上乘的云蚕丝织就。
这人头戴簪花青玉冠,蛾长的脸庞,一对细挑的蚕眉,眼如明湖,肤似凝脂。红润的朱唇,一排碎玉银牙。腰间别着蟠龙玉佩,一缕金丝垂饰。
李全发细看此人一番,觉得他的样貌衣着,定是有身份之人,遂也停住了叫嚷,且他要说做些什么?
李掌柜直奔他而来,点头哈腰地笑着说道:“朱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此人也不答话,在门口的一个座位拉过一把凳子,慢慢地坐了下来。他一手轻扇纸扇,一边语气和缓地对李掌柜说道:“李掌柜,你这酒楼怕是要开到头了吧。”
李掌柜一听这话,却不生气,他继续和颜悦色地问道:“朱公子,不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公子抬头瞟了他一眼,微微轻笑着说道:“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却大吵大嚷,想把这里变成演武场不成?”
李掌柜告诉朱公子,他也不想这样,只是此人非说我在酒中渗了水,是以让客爷们为我打抱不平。
朱公子回头看了李全发一眼,冲他微微一笑。接着他缓缓回身,对李掌柜说道:“常言道,以和为贵,开门做生意,岂能得罪了客爷?这个客爷显然是有不顺心的事情,他的话未必真的针对你的酒。他有牢骚,你就给换坛酒如何?”
李掌柜点了点头,对朱公子说道:“公子说的有理,我这就向这位客爷道歉。”
李全发一听此言,觉得这点小事,闹得众人皆不愉快,也甚觉自己无趣。他也向李掌柜道了歉,诉说自己的火气太大。
朱公子摇着扇子说道:“这样多好,皆大欢喜。”接着他扫视了一眼四周,见众人还站在一旁,他把扇子一挥,说道:“你们都各忙各的事去。”
众人一哄而散,李全发用惶惑的眼神看着这位言谈清雅之人,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第七十一回:步步设局
朱公子脚盆洗脸好大的面子,李全发不但白吃了一桌菜,掌柜还特备了两坛陈年女儿红。他一扫对李全发的鄙视,满脸堆笑地告诉他,朱公子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只有他高兴,可以随时光临。
李全发对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朱公子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朱公子只是微微一笑,细斟慢饮地喝着酒,他告诉李全发,在恰当的时机,他自然会如实讲明。
李全发也不再追问,二人直喝到酒酣意阑,兴味正浓时。朱公子这时起身告辞,他临行时嘱咐李掌柜,好生照顾李全发。
李掌柜在一旁,点头哈腰地答应着。
朱公子冲着李全发拱手施礼,说自己不胜酒力,要先行一步。李全发正待起身相送,朱公子按住了他的肩膀。李全发心中一怔,这朱公子身似娇杨弱柳,却不想手上之力,犹如泰山压顶,让自己丝毫动弹不得。
朱公子呵呵一笑,扬手掀帘而去,及到门口之时,他回身告诉李全发,到老兴街的成记药铺,抓些滋补疗伤的药。
侍李全发正欲开口时,朱公子早已隐迹藏形了。送走了朱公子,李全发回到卧房休息,待到次日天空放亮,他按照朱公子所示,找到了成记药铺。他还没有开口,成老板早已经快步向他走来,他笑眯着眼睛,告诉李全发,朱公子已有吩咐,我为李大侠备好滋补疗伤的草药。
接着掌柜向身旁的人喊道:“马六,你去把药柜上的那两包药,给李大侠取来。”
这人应声而去,转身走到里面,不多时手拎两包药走了出来。
学徒将两包药递给了李全发,向他略施一礼,转身离开了。李全发拿着两包药,一脸困惑地看着掌柜。
掌柜脸上扭出一笑,对李全发说道:“一些不值一提的草药,李大侠权且收下,以聊表我的敬佩之情。”
李全发打开一个药包,里面尽是雪蛤、雪莲、灵芝、人参,都是珍稀名贵的,哪里是寻常之物?
李全发告诉掌柜,无功不受禄,朱公子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掌柜回答李全发,他这是多虑了,朱公子为人极其和善,专爱结交江湖豪杰,慷慨仗义,有“小孟尝”的美誉。
李全发点了点头,让掌柜转达对朱公子的谢意,然后转身出门去了。
街角的胡同口,两个乞丐在窃窃私语。其中的一个穿蓝衣的说道:“你听说没有,这次的演武选将,什么结果都没有。”
另一个回答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那个白衣人搅了局,然后扬长而去。”
穿蓝衣的说道:“狗屁,那个白衣人根本不是问题,他离开之后,大可以宣布他放弃。问题是先前那个姓李的,原是有希望夺魁的,只不过是被人下毒了。”
另一个听了撇嘴说道:“瞅你说的,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穿蓝衣的说道:“你还别不信,我是听一个郎中说的。”
另一个人说道:“郎中跟你说这干嘛,他吃饱撑着,没事找事。”
二人嘀嘀咕咕,李全发听个真切,他也认为那个白衣人无心爵禄,朝廷可以宣布他弃权。自己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能力,继续参加比赛,甚至有可能夺魁。
李全发积郁心中的火气又上来了,那两个人瞟了他一眼,准备转身离开。李全发在背后抓住穿蓝衣的人,用钢钳一样的手,向他的肩部抓去。
蓝衣人向旁边一扭,像一条泥鳅一样,挣脱了李全发。另一个乞丐,双手捧着杨木棍子,从李全发的身后,挥棒向他的脑袋打去。
李全发使出一招“鸳鸯回旋腿”,身不回转,一脚踢在了乞丐的胸口。此人被踢翻在地,杨木棍断成了两截。
蓝衣乞丐屈身向前,使出独门武功“蝎爪功”,两手左右并进,尖厉如针钳的指尖,向李全发的眼睛戳去。
李全发身体略偏,脑袋微侧,躲过乞丐的攻击之后,他出掌抓住乞丐的两指,运足了气力,使劲向下一搬。
乞丐痛的发出一阵哀嚎,李全发将他赶进胡同,追问郎中的所在。乞丐起初还嘴硬顽固,李全发继续发力,折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在彻骨钻心的疼痛之下,乞丐告诉李全发,郎中在仁桂药铺。李全发问清楚了所在,将乞丐推到了一旁。
两个乞丐看到李全发怒气冲冲地走了,也一溜烟似的消失了。
存义和玉凤,看到李全发从成记药铺出来,手中还提着两包药,存义的心中感到不解。他正思量着,李全发在这无亲无故的,他又身无分文,怎么可能有钱买药呢?
玉凤告诉存义,李全发就是一个势利小人,只要有好处,什么坏事他干不出来?这药,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给的。
存义告诉凤儿,李兄一定误会了自己,他要找个机会,向他解释一下。存义从巷子闪身出来,
正欲走向李全发,却被迎面打来的钢球截住了。他回身一望,只见白影闪过,从一个墙头翻下逃走。
玉凤飞身去追,存义将她拉了回来,二人再回身找寻李全发,已然不见了踪影。
存义不住叹气,中了金蝉脱壳之计。玉凤挽着他的胳膊,柔声说道:“存义哥,那人是想给咱们一个警告,不然敌暗我明,他想出手暗算,咱们一定猝不及防。”
存义和玉凤只好在城中乱转,漫无目的找寻李全发。
李全发只等夜幕拉下,仁贵药铺上了栅板,李全发在暗处窜将出来,将郎中推到了屋内。郎中吓得胆战心惊,李全发挥掌将蜡烛打灭。
二人在黑暗之中交谈着,李全发扼住郎中的脖颈,对他说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下毒害我?”
郎中语气颤抖,他回答李全发,自己并不明白,他说些什么。
李全发告诉郎中,自己就是校场比武的人。郎中惊恐地告诉李全发,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都是那个少年指使的。
李全发让他说明白点,郎中告诉李全发,就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李全发掐住郎中,他追问郎中,他为何要对自己下手?
郎中告诉李全发,因为他觊觎你的独门气功,所以暗下杀手。李全发心中思忖:“这小子身负武功,却不参加武选,显然无心官职,但是武功精进却是习武人的梦想,这个小子应该是在打武功的主意。”
李全发稍松了手,郎中连连喘着粗气。他告诉李全发,那个少年正在到处找他。
李全发怒气填胸,他告诉郎中,自己还会来找他。他要到中军那申明,是有人对自己下了绊子,所以才会在演武时失手。
郎中表示,他也会一同前往澄明此事,因为当天确实是那个少年,指使自己对李全发下毒手。
李全发点了点头,他让郎中早点休息,明天赶早去校场。
趁着夜色,李全发匆忙赶回客栈,半路两人截住去路,拔剑向他劈来。李全发细瞧两个黑衣之人,虽然穿着夜行衣,且是蒙住面目,却依然可以辨认身形,来者是一男一女。
李全发“哼”了一声,冲着二人说道:“姓杨的,我已猜出是你,何必再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l示人。”
那两人也不答话,一前一后,同时出剑,快如疾风的速度,寒光流熠的剑招,向李全发急攻而来。李全发腾地而起,双剑并作一起,化成游龙一般,斜刺李全发的咽喉。
李全发向后一翻,那个男黑衣人,也使了一招鸳鸯回旋腿。李全发始料未及,胸口实实在在的中了一脚,他捂着胸口,用愤怒的眼睛看着对方,他说道:“姓杨的,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得到我的气功吗?你这是打错了算盘,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那个女的说道:“把他吊到城门上去,再往他的身上写满小人,通敌的贼寇。让全城的百姓,拿小石头砸死他。”
此言一出,那个男的嘿嘿一笑,他说道:“你这个办法甚妙,他就是死,也背负着一个恶名。”
李全发大骂,那个男黑衣人,伸手向他抓去。
正在此时,一个身形飘逸手持折扇之人,出掌拦住了假存义。他的身体劲舞翻飞,掌影如十落花飞雪一般。
黑衣人剑走龙蛇,无数的光影在白衣人面前晃动。
白衣人藏了折扇,虽然是赤手空拳,面对黑衣人,却是应对自如,毫无怯意。他使出一招“灵蟾出溪” 双脚向上一弹,凌空跃到黑衣人身后,接着他也依样画葫芦,在黑衣人的后背之上,重重地踢了两脚。
那个女黑衣人,向白衣人掷出一个铜制的花瓣,地上腾起一股烟,两个黑衣人,趁机逃之夭夭。
白衣人扭转过身,扶起李全发,这时李全发才意识到,救了自己的人,原来是朱公子。他感谢朱公子的救命之恩,并询问他何以出现在此?
朱公子告诉李全发,自己本打算与朋友出来游赏,无奈朋友中途有事离开。李全发抱拳说道:“多亏公子碰巧相救,不然今天就要死在那两个恶人之手。”
朱公子一脸茫然,询问李全发,这两人为何要追杀于他?
李全发没有说出武功秘籍的事情,只是告诉朱公子,那两个就是卑鄙无耻的坏人。朱公子听了只是微笑,他搀扶着李全发,另寻栖身之处去了。
第七十二回:巧遇解围
当李全发第二天再到仁贵药铺时,四周围着百姓,他们在互相议论着。李全发挤进人群当中一观,仁贵药铺已经墙倾楫摧,丝丝烟气依然尚存。
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愕,立刻向在场百姓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中的一人告诉李全发,昨晚夜幕黑沉之际,他隐约听到药铺传来一阵打斗之声。于是他掀开门窥探,发现两名黑衣人,从药铺的房顶上纵掠下来,仓惶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李全发一阵询问之后,也仅仅得到了一些模糊的线索,然而他深信,这个袭击了药铺之人,也是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要毁灭证据。
过了一会儿,一干公差来到,驱散了围观的人群。为首的李捕头,领着两个捕快,走到了瓦砾场里,已经烧成一片废墟,什么都没有留下。
李捕头回身一望,见到了李全发,他带着捕快来到他的身旁。李全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捕头把手一挥,捕快们一哄而上,将李全发团团围住。
他大声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胡乱抓人?”
李捕头来到他的身旁,歪着脑袋,如电的目光瞪视着李全发,他说道:“有人见到你,来过仁贵药铺,我看你没病没痛的,深夜来这里干什么?”
李全发告诉捕头,自己并没有杀掌柜。李捕头“哼”了一声,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问你掌柜怎么死的了吗?你急着辩解什么?”
李全发脸上一怔,李捕头已经将他五花大绑,准备押解走了。
此时身后一人大喝一声:“且慢。”李捕头回头一看,只是十几个人,簇拥着一顶轿子,朝着这边缓缓而来。
待轿子落定,仆从们撩开轿帘,走出一位倜傥俊秀的公子。他轻摇折扇,目不斜视地来到李捕头身边。
李捕头一看,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他咧着嘴笑道:“朱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朱公子扫了一眼李捕头,对他说道:“一大清早的,就见你们吵吵嚷嚷的,想惊吓到百姓不成?”
李捕头笑着说道:“朱公子,我们也不想惊扰百姓,这不是抓住了一个纵火嫌犯吗?我们正要把他带到衙门,好好审讯一番。”
朱公子瞟了一眼李全发,扭过头身来,对李捕头说道:“他不是凶手,把他放了。”
李捕头一听,瞪着个水泡大眼,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朱公子告诉他,昨天晚上有两个歹人袭击了这个人,是自己出手相救。而且他从药铺出来,附近的百姓也没有听到打斗之声,这也说明,此人根本就不是凶手。”
朱公子做了一番解释,李捕头不敢不给他面子,他命捕快除了枷锁,带着众人离开了。
李全发来到朱公子的面前,再次感谢他的相救。朱公子微微一笑,告诉李全发,这都是些举手之劳,不必计挂在心上。
二人缓步而行,慢慢商谈,朱公子询问李全发,现在可有什么打算?李全发的心中,还是对卑将一职,心存挂怀,因此长吁短叹起来。
朱公子见李全发紧锁愁眉,问他为什么事情烦恼?李全发摇着头,告诉朱公子,像他这样的落魄之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却不想遭遇变故,显赫扬名的机会错失了。
朱公子呵呵一笑,对李全发说道:“这有何难?你若想谋求一官半职,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
李全发双膝微屈,向朱公子说道:“公子若能相助于我,我就是结草衔环,亦要报答公子的大恩。”
朱公子将他扶起,二人同乘轿辇回府。李全发真是感到自己受宠若惊,朱公子居然不嫌弃他的脏臭,与自己同行,这样李全发心中十分高兴。
轿子走街串巷的行进了一阵,仆人们轻落了轿辇,告诉朱公子,已经到了。
朱公子和李全发出来,李全发看到一个巍峨气派的府第,朱漆大门熠熠生辉,两旁的大石狮子威风凛凛。正中的匾额上,烫金大字,写着“忠勇将军府。”
李全发吓傻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石阶之上,双腿已不经驱使。
朱公子回望他一眼,露出碎玉银牙,轻轻笑道:“你不必害怕,只管跟我进去便是。”他说完之后,拉着李全发,就往府门里走。
李全发胆战心惊,朱公子却旁若无人地拉着他。侍立门旁的武将,见到朱公子,齐向他弓身施礼。
李全发的眼睛在二人身上一掠,他已经被带了进去。二人穿过光滑的鹅卵石小路,前面的一座大堂,更是凝聚威严气派之迹象。
里面传来阵阵呼喊之声,朱公子见李全发带了进来。里面演练习武的军士,笔直在分立两旁,他们的口中齐声说道:“公子。”
朱公子一甩手,对他们说道:“你们继续演练,让李大侠指点指点。”众军士又是齐声称是,李全发脸现一笑,对朱公子说道:“在下的微薄武艺,怎么敢在公子面前卖弄。”
朱公子领着李全发,来到将军案,朱公子居中而坐,眼神透着轻灵锐动之气。兵卒搬来一把椅子,让李全发坐下。
二人看了一会儿演武之后,朱公子让军士们退到一旁,他对李全发说道:“请李大侠不吝赐教,亮出几手武艺,好让他们也开开眼界。”
李全发本就是个爱出风头,喜欢炫耀之人,既是朱公子这么一说。李全发先到演武厅中间,双手合拜,然后运气凝神,打出了一套龙虎拳。
他疾步如飞,双掌起伏有序,带着一股强劲的风声。龙拳勾挑回旋,藏着绵绵续力,翻飞的双掌,却似出海的蛟龙一般。
虎拳一出,利爪尖指,铁手蜷曲犹如虎口一般。掌力透出吞噬一切的强风,真如啸林猛虎,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李全发拳劲一气呵成,一番行云流水的演示之后,众军士传来阵阵喝彩之声。
朱公子也是不断地拍手叫好,李全发抱拳施了礼。他正准备退下去,朱公子却叫住了他,他指了指兵器对李全发说道:“李大侠拳脚功夫,却是炉火纯青。不知兵刃功夫,是否也如拳脚一样,让我们赏心悦目呢?”
李全发向朱公子点了点头,询问他要看什么兵器?朱公子指了指兵器架上的红缨枪,对他说道:“李大侠,你就用它展示你的武艺吧。”
李全发走到兵器架,用手抓了一下红缨枪,对朱公子说道:“公子,这个不顺手,太轻了。”
朱公子对军士说道:“你们把我的龙虎崭金枪拾来。”军士们转身离去,过了不久,四人抬着崭金枪,仍然是十分吃力地向前走。
李全发冲着军士摆了摆手,他走到他们面前,看了一眼崭金枪。杆身浑黑透亮,竟有碗口一般粗壮。枪头闪着幽冷的寒光。
李全发轻舒猿臂,抓起崭金枪,开始舞动起来。军士们退却到一旁,眼前万道金光闪烁,
盘飞腾云的蛟龙,发出一声声的嘶吼。
朱公子又是发出赞叹之声,李全发将崭金枪交还军士。
他来到朱公子的面前说道:“公子,在下献丑了。”
朱公子对军士们说道:“李大侠的武功,你们服也不服?”
众军士齐声答道,我等心悦诚服。
朱公子点了点头,他对李全发说道:“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似李大侠这样武艺高强的人才,不应该被埋没,我意欲保举你为游击将军,随我在出征沙场。”
李全发心中大喜,又向朱公子下跪致谢。朱公子命他起身,随后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去五城兵马指挥司,去找胡中军。
李全发拜别朱公子,将书信交给中军,这姓胡的以前对李全发百般奚落,现在有了朱公子书信保荐,他自然不敢慢怠于他。
中军收了书信,将李全发的名字登记在将簿之上。接着他让小校为李全发沐浴更衣,安排了酒食接风。
李全发酒足饭饱之后,中军把官文,将服交给李全发,又派了两名小校将他送回朱府。
李全发在马上耀武扬威,神情甚是得意。
存义和玉凤两个人,在城里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白雪峰身背霜雪剑,来到城中一小店打尖。
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那个在演武场的怪人出现了。”
存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白雪峰进了鸿雁楼。
他说道:“这个人武艺绝伦,无心于功名,确实是个世外高人。”
玉凤俏目流转,撇嘴说道:“不知道这个人还在这里逗留什么?”
存义告诉玉凤,此人脾气怪异,不要招惹于他。况且人家要做什么,与咱们并没有什么相干。
玉凤顽皮,也不理存义的劝告,跟着白雪峰上了鸿雁楼。白雪峰选了靠窗的位置,将霜雪剑放在桌上。
小二笑嘻嘻地向他走来,他问白雪峰要点些什么菜?
白雪峰告诉小二,来一盘翡翠拌豆腐,竹笋炒鲜荷。再来一碗白饭和一杯清水。
小二转身备菜去了,玉凤坐到白雪峰的对面,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净吃些淡雅的素菜,难怪瘦的像猴一样。”
存义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惹事。白雪峰却是充耳不闻,外面的此时闹成了一片,吵杂之声传了上来。
玉凤看到一匹快马,正在街上横冲直撞。她心中大怒,抄起捆龙鞭,施展轻功跳下了窗子。
第七十三回:重重围困
玉凤来到了街市中,小校骑着青鬓马在这里横冲直撞。百姓的惊恐声,小校的叫嚣声,匹马的嘶叫声,掺杂在一起,撩拨着躁动的空气。
随着小校张狂的笑声,玉凤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她手里紧紧攥着捆龙鞭,身似迎风起舞的芙蓉。站立在街中,对着小校怒目而视。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小校惊愕不已,他勒住缰绳,防止自己被掀下马背。
过了片刻,小校惶惑的脸上,现出了一股怒气。他拒马大骂玉凤,说她简直是不知死活。
玉凤抄起捆龙鞭,一条游龙呼啸翻舞,青鬓马实实在在的挨了一鞭,它腾的一下跃起,将小校掀翻在地。
小校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身上满是尘土。他整理一下晃动的头盔,抽出大弯刀,使了一招“劈波斩浪,身体笔直地向玉凤冲去。”
玉凤移步换形,侧身闪到一旁,接着她飞起一脚,顺势踹在小校的背上。
小校就地翻滚,痛的呲牙咧嘴。玉凤正欲牵马,又是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疾驰而来。前面的小校坐在马上,他耀武扬威的吼叫道:“你是什么人?敢打朝廷将官。”
玉凤瞟了他一眼,粉桃春娇的脸上,带着愠怒。她告诉小校,地上这人欺负百姓,所以自己才出手的。
小校转了转眼珠,用马鞭指着玉凤说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这女贼,意欲劫夺马匹,所以出手将他打伤。”
玉凤听了,气得秀眉倒蹙,她怒斥小校颠倒是非。小校也不答话,抄起马鞭,就要鞭打玉凤。
这时他身后的那个人,喝止住了他。小校闪到一旁,后面的骑马者,策马迎了上来。
玉凤细看之下,原来是李全发。他身着黑色的螭龙烫花将袍,腰悬斜月大背刀。满面火尘的脸上,此时透着得意。
他对玉凤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校对李全发说道:“大人,她是什么人?”
李全发说道:“这就是在校场捣乱,用鞭子袭击中军大人的女贼。”
小校说道:“李将军,我这就回去报讯,多带些人手来帮助你。”
李全发把手一场,告诉小校,擒她犹如擒只兔子。他要活捉了她,以谢朱公子和中军的提携之恩。
玉凤怒斥李全发,说他是狼心狗肺之徒。李全发“哼”了一声,使了一招“繇鹰翻飞”,他从马背上腾起,双腿在半空蜷曲,双手平展开来,向玉凤扑了过来。
玉凤侧身一躲,李全发的虎爪抓了个空,果摊的一根粗竹竿,被他捏了个粉碎。接着他的身体急转如风,虎爪右勾抓,劲力越来越快,玉凤在果推的立柱后左闪右躲。
存义看到李全发到来,他也从窗栅跳下,与玉凤站到了一起。
李全发看到存义到来,收住虎爪,以“熊罴掠食”的凶狠目光,紧紧地瞪视存义。
存义向李全发抱拳施礼道:“李兄,别来无恙。”
李全发咧着嘴,水泡大眼充盈着愤怒。他对存义说道:“你这暗箭伤人的小贼,还有脸和我称兄道弟?”
存义告诉李全发,自己根本没有暗算他,如果他不相信,大可以找那个郎中对质。
李全发一听,冷笑着说道:“姓杨的,你打得好算盘,郎中已被你放火烧死,现在死无对证,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一听这话,存义吃了一惊,他追问道:“什么?那个郎中死了?”
李全发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他对存义说道:“别在这装傻充愣,郎中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存义正待辩解,李全发施展紫电穿心腿,一脚朝着存义的心口踢来。玉凤一把将他拽到一旁,
李全发的腿,踢到了果摊的立木之上,只听“轰”的一声,立木被断成了两截。
存义这才从沉思中醒转过来,玉凤对他说道:“存义哥,你在想什么呢?不要命了吗?”
看着断裂塌陷的果摊,存义叹息地说道:“方才这一脚,足见其心,李全发这是对自己起了杀心。”
玉凤对存义说道:“那个白衣人说的不错,李全发利欲熏心,为人阴险卑鄙,真若得了官爵,也不会为朝廷效力。”
存义点了点头,对玉凤说道:“那个白衣人,心如澄镜,看人透彻。当初真不该帮了他,选择去演武选将。”
二人聊着,李全发在一旁看的真切,他咬着嘴唇瞪视二人。拳头紧紧握着,眼神充盈着杀气。
他的右手暗蓄真气,一掌拍向二人。存义和玉凤闪身躲开,李全发的紫电气云掌,将墙打穿了一个窟窿。
玉凤对李全发说道:“卑鄙无耻,竟然在背后下手暗算。”
李全发的脸扭成一边,玉凤将捆龙鞭拿在手上。向李全发打去,李全发施展“游影惊风步”。飘忽的身形,躲过玉凤的这一鞭。
他就势抓住鞭的一端,玉凤被抓了过来,存义从旁协助,李全发凝气护体,发掌向存义拍来。
存义亦气运丹田,双掌涌出浑厚的真气,无极降魔功的“混元灭魔”,只见掌力发出,两道光焰。
李全发的紫电气云掌,与存义掌掌相对。二人俱向后退了两步,李全发内力不及存义,胸口被震得隐隐作痛。
他不敢再接无极降魔功,一个存义自己较量之下,已经不是对手,现在又多了一玉凤,若不再想办法,此番却是难以脱身了。
他看玉凤离自己不过数步,暗从袖口甩出鱼梭镖。
寒光一闪,镖如赶月流星一般,向玉凤的喉咙打去。存义用烈火弹打下梭镖。李全发趁此机会,发掌打在了存义的背上。
迅猛的掌力,如疾风呼啸,存义被震出丈许开外。他只感到嗓子一热,喷出一股鲜血。
李全发“繇子凌空”,飞身落到存义面前,恶狠狠地说道:“绝不能你到处乱讲,我以前的出身。”
他挥掌问存义打去,玉凤的捆龙鞭又向他打来。
李全发抓住捆龙鞭,飞脚向玉凤踹去,他的眼神含着杀意,对玉凤说道:“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去死吧。”
存义受了伤,若想去救玉凤,已然是不可能。他的心被恐惧的烟云笼罩,玉凤必然难逃这夺命的一脚。
谁知山穷水尽处,没有柳暗花明村。李全发正在得意之际,一只筷子刺中了他的胳膊。
他忍着疼痛,力道有所减弱,玉凤趁机躲过这致命的一脚。
李全发将筷子拔出,一股血流涌下。他仰头向上面张望,见到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正用冷峻的表情看着自己。
李全发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姓白的,你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白雪峰倚在窗口,用不可置辩的语气告诉李全发,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李全发冲着白雪峰吼叫着,他身旁那个观瞧的小校,翻身上了马,准备回去报讯。
白雪峰顺手又掷出一根筷子,小校惨叫一声,倒在了马前。
这下本就闹成了一团的街市,百姓因为朝廷的将官被杀,变得更加地惊恐。他们开始四散奔逃,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存义扶着玉凤,对白雪峰说道:“白大侠,谢谢你出手相救。”
白雪峰听了,脸上依旧峻严如冰,李全发这时完全处在白雪峰的视线之下。他现在可以说是插翅难逃。
他心中盘算着,白雪峰既然可以视名利为草芥,必定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我何不以言语相激,或许可以脱身。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着白雪峰,言语故意狂傲地说道:“姓白的,你武艺高强,我自忖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刚才此举,却有失光明磊落,趁着我不备,你暗箭伤人,算不得什么好汉。”
玉凤指着李全发骂道:“说到卑鄙无耻,你算的上是第一,适才不是存义哥救我,恐怕就要命丧你手。白大侠这么做,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自身。”
李全发捂着伤口,瞪视着玉凤,他说道:“今天大不了玉石俱焚,待会儿拼了命,谁也别想讨得半点便宜。”
李全发说完,抬头望了一眼白雪峰。他闭着眼睛,似在凝神思考着什么。李全发心知,适才白雪峰是出于救人,现在他绝不会趁人之危。
存义受了伤,只要自己调整内息,再来对付他们二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存义看到李全发的目光闪烁,他将玉凤拉到自己的身后,李全发侧身挪移,双手摆了一个“推门迎客”。目光死死地盯着存义,逃散的百姓,引起了中军的注意。他知道街市一定有事情发生,而李全发又是朱公子引荐而来。他不敢有所怠慢,让卑将领着一队人马,到街市接应李全发去了。
卑将来到街市,看到了被杀死的小校。他的脸上凝现惊惧的神情,再向前一望,李全发的身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卑将回想起来,这两人就是扰乱校场,袭击中军的人。
他一声呼喊,存义和玉凤两个人,被军士们重重围将起来。李全发的脸,在狞笑之下,变得更加扭曲。
第七十四回:暗中相助
众军士蜂拥而上,乱刀齐舞向存义和玉凤砍去,李全发带着声声冷笑,在一旁边观看着热闹。存义双掌平推,尽将移山倒海的招式,演绎得淋漓尽致,玉凤的捆龙鞭盘龙舞得腾空入云。
军校死的死,伤的伤,然而状如海潮一般的军士,退却一波,又上来一波,两个裨将跨在马上,时不时地向存义和玉凤偷袭。再加之李全发像野兽一样,窥探着二人,存义和玉凤顿时险象环生。
裨将大喝一声,“砍死他们两个。”军士又围将上来,玉凤的捆龙鞭,银龙乱舞,将他们的手上的刀刃,悉数打掉。那个负责校场宣读的裨将,怪眼乱转,他勒住马,让它后退了几步,接着他狠抽一鞭,青鬃马像的卢跃溪一边,冲着玉凤踩踏过来。
存义眼疾手快,伸手将玉凤抱住,接着他使出一招“游龙脱身”,急急向一侧闪躲。裨将的马,踏将下来,将一个菜蔬摊子,踩踏得粉碎。
玉凤大怒,咬着粉唇骂道:“好心黑的恶贼,看我不取了你的狗命。”
说罢,她扬起一鞭,照着军校的脖颈打去,捆龙鞭犹如毒蛇缠身,将裨将的脖子紧紧绕住,玉凤用力向后一拉,这个从马背上摔了个头破血流。
另一个裨将舞着银钩大弯刀,策马向玉凤砍来,存义一脚将横木踢了出去,裨将被横木撞飞。
两个恶贼捂胸抱脑,坐在地上咬牙切齿。李全发趁着场面一片混乱之际,十指凝劲真气,“嗖”地凌空而起,他来了一招“恶鹰扑食”。
两爪分出,向存义和玉凤的后心抓去。
却在此时,他的身后一个东西飞来,打中了他的左腿,李全发身体一扭,双手扑了个空。
接着就听到什么东西碎裂了,李全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酒壶。
他知道这又是白雪峰干的好事。他扬起头来,对白雪峰说道:“卑鄙小人,又在暗箭伤人了。”
白雪峰用冷峻的语气,对李全发说道:“我并没有答应不管这件事,白某要做什么,也无需别人吆五喝六。”
李全发说道:“名震江湖的凌霜剑客白雪峰,却是个惯会背后偷袭的小人。你下来吧,我情愿与你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白雪峰双眉紧锁,用冰冷的语气,对李全发说道:“若是你与他们二人单打独斗,我亦不必再管,如今你仗着一班爪牙,对这两位少年横加欺负,白某不能坐视不理。”
李全发瞪了他一眼,冲地下吐了一口唾沫。连连大骂白雪峰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弟。
白雪峰告诉李全发,他无心与之斗嘴,赶快让这两个少年离开,有什么晦气,尽管来找他。
裨将咧着嘴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说放人就放人,老子连你一起杀了。”
他的话音未落,白雪峰甩出一根断筷,将裨将的嘴给扎穿了。这下没有人再敢嚷嚷了。
白雪帮横眉冷眼,向底下扫视了一番,众人都蜷缩着身体,以颤抖的神情看着他。
存义对他抱拳说道:“多谢白大侠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我决心要与你共同进退。”
白雪峰也不正眼去瞧存义,他依旧用冰冷的语调回答道:“白某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任何人帮忙,而且这次我是冲着李全发来的,并非刻意要相救与你,你可不要想多了。”
待到存义再开口,白雪峰向他怒目而视,存义缄了口。李全发哈哈大笑,对存义说道:“你这人真是废话太多,白大侠武功盖世,还会用得着你这个毛头小子相助,我是你的话,早就识相离开了。”
玉凤扯了扯存义的胳膊,轻声对他说道:“存义哥,你我都有伤在身,徒留在此无益,待会儿打斗起来,会令白大侠分神。”
存义点了点头,二人再次向白雪峰抱拳致谢。然后离开了这个凶险之地。
白雪峰纵身一跃,犹如一朵洁白的梨花,轻灵地飘落在地。众人见他落地无声,心中对他的轻功感到惊骇。
他站立在存义的后面,众人眼见存义和玉凤走远了,谁敢上前拦阻?
李全发目睹二人离开,他的脸左扭右扭,怒气在脸上郁结起来。接着他冷笑一声,对白雪峰说道:“姓白的,人都走远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白雪峰说道:“白某不趁人之危,你中了那个少年的降魔无极功,现在有伤在身,改天再做了断。”
李全发死要面子,他一听白雪峰如此一说,众军士心中必然会另有想法,他刚刚树立起的威风,也会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对白雪峰说道:“姓白的,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要打就打,那里有这么多的废话。”
他心知自己已与存义打了一场,白雪峰心气孤傲,绝不会占这个便宜,所以他才如此叫嚣挑战。
白雪峰理也不理,扭身就往前走。李全发在身后只是乱骂,却不敢走上前去。
裨将看了看两人,这次出动了大批的人马,结果无功而返。两上少年就此脱身,全是这个白衣人从中捣乱,若是纵放他离开,如何向中军交待?可是自己贸然上前,也不过是徒送性命而已。
他们一干众人,正在叹息之际。却见一乘轿辇缓缓而来,在距离白雪峰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小侍掀开轿帘,里面翩翩走出一人。亦是身着白衣,他的脸白若羊脂,唇似点红,两条丝绦般的鬓发迎风飘摆,自增一股俊朗之气。
观其年齿,亦不过而立之年。白雪峰停住脚步,看到有人拦住了去路,他目视着这个举止俊雅之人。
李全发定睛一看,原来是朱公子赶到,他立刻向狗癫一样,朝着其奔跑过去。
他向朱公子躬身施了一礼,然后对他说道:“公子,我们本来可以抓到搅扰校场的那一男一女,就在大功告成之时,全被这个姓白的,给破坏了。”
他说完之后,回身瞪视了白雪峰一眼。
朱公子将折扇向李全发的胳膊一点,示意他闪到一旁。李全发知趣地躲到一边,朱公子缓步上前,向白雪峰施了一礼。
白雪峰把手一扬,对他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不知你挡住白某的去路,不知有何赐教。”
朱公子看了看白雪峰,见他一头银发飘冉,两道扫帚横眉,如电的双眼透着寒光,方阔的脸上流露出一股英气。
他的心中暗暗佩服,接着他看到了白雪峰背着的那把剑,乌黑的剑柄,如夜一般的深邃,发着浑厚的光。
朱公子知道,这是用极名贵的黑玉打造的,能拥有此剑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他眯着眼睛说道:“不知老前辈尊姓大名,可否告知晚辈,以聊表渴仰之情。”
白雪峰冷冷地说道:“我是个闲云野鹤,你纵是知道我的名字,与你也徒然无益。况你既然不知我的名字,又何来什么仰慕?”
朱公子被白雪峰抢白的,登时哑口无言,他心中暗想:“这个老家伙如此倔强怪异,也不是个可以说动之人。”
李全发在背后,对朱公子说道:“公子,他就是霜雪剑客白雪峰。”
朱公子一定其名,呵呵笑道:“霜雪二字果然是恰到好处,老前辈一身白衣,行止冷峻傲然,真的是冷若霜雪。”
白雪峰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老夫还是要紧事,以后再蒙公子赐教。”
他说完之后,抬腿就要往前走。朱公子亮开折扇,对他说道:“今天难得与老前辈见上一面,岂能就此错过聆听受教的机会?”
白雪峰冷眼瞪视,犀利的目光,令人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凉。众军士紧盯双眼,都认为一场潜在的杀意已经悄然而生。
朱公子不紧不慢地答道:“白大侠救了朝廷的要犯,亦该向朝廷有个交待。”
白雪峰嘴上一撇,轻“哼”一声道:“你说了大半天的废话,这句话才是正题。”
朱公子亦是一声冷笑,对他说道:“先礼而后兵,这也是对人的尊重。”
白雪峰说道:“若要我留下,就别动嘴皮子,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吧。”
朱公子踏着“碧波凌烟步”,双眼在白雪峰身上游移,他紧握折扇,说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下手为强了。”
一句话作罢,朱公子飞出折扇,向白雪峰打去。扇子翩跹起舞,犹如白鹤亮翅,劲风之中夹着锐利的扇刃。白雪峰使了一招“铁桥式”
身体顺势向下一屈,躲过折扇。扇子回旋迂转,白雪峰感到背后唰唰之声,他又使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一脚将纸扇踢了回来。
朱公子轻收折扇,咧着嘴说道:“白老前辈身法轻盈,真是宝刀不老,令晚辈大开眼界。”
白雪峰把手一推,接着说道:“你也不必再多絮话,继续出招吧。”
朱公子单腿立地,双臂平展而开,亮出“单花迎风”式,只见他的脸上现出一股氤氲的火红之气。
白雪峰单掌飘飞,使出一招“惊风游龙”,脸上落雪盈面。
火灼碰撞霜寒,朱公子与白雪峰这是要以真气的较量,来作生死对决了。
第七十五回:霜剑追魂
朱公子脚踏八卦,白雪峰立住两仪,双方各运真气,酝酿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朱公子的脸上随着真气行运周身,变得越来越红润。而白雪峰的头发,因为内功的驱动,愈加银灿如雪。
朱公子弓腿倚住中门,双臂上下飘摆,将两道真气凝集掌间。他使出一招“五气朝宗”,将兜拢的真气,猛然向白雪峰推去。面对两道汇拢迅猛的气流,白雪峰双腿一拄,下盘稳如磐石,他的双掌一合,两臂划出一道圆弧,接着将蓄发的真气打出,状如霜雪的气浪,与朱公子的真气撞击在了一起。
两股气浪彼进我退,互相抗衡着。朱公子的脸上红润之气,此时变成了紫红,而白雪峰的脸上,除了紧皱的双眉,依然苍白如雪。
在时间的见证下,朱公子额角上,不断地渗透出汗滴,李全发和两个裨将在角落里小声嘀咕着,两个裨将说道:“我看忠勇将军已显力竭之态,若是那个姓白的得了胜,我等恐怕要命丧于此。”
李全发看着两个人,对他们说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不如我在背后,助公子一臂之力,也好报答他的提携之恩。”
两个裨将嘿嘿冷笑两声,对李全发说道:“如此最好,公子总算没有看错人。”
李全发说完之后,放轻了脚步,缓缓地趋近白雪峰。在距他不到半尺的地方,李全发暗暗吐纳凝气,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命地向白雪峰的后心戳去。
白雪峰感到后背疾风袭来,已料知有人偷袭。他扬起一脚,以鸳鸯回旋腿,将李全发踢了个跟斗。
也正在此时,他蓄发的真气,没有得到及时的调整,他只感到胸中郁结着烦闷。朱公子趁势发力,以大玄波掌,朝着白雪峰的胸口拍去。
白雪峰转回身来,卯足真力,迎了一掌。二人掌掌相对,均被震出了数步之外。朱公子捂着胸口,脸上的紫红之气褪去,凝现出苍白的神色。
白雪峰连咳数声,听其声音,已经中气渐尽衰竭。李全发仰面躺在地上,用手拂拭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脸上挤出一丝的冷笑。
白雪峰的双眉挤到了一起,他心中的愤怒之火,似喷发的火山一样,带着滚滚的焰流。他指着李全发说道:“你果然是个卑鄙的小人。”
李全发强忍着痛苦,冲着白雪峰吐了一口唾沫,他咬着牙骂道:“姓白的,你在校场之上,让我丢尽了脸,今天我要和你好好地算算这笔账。”
两个裨将看到白雪峰受了内伤,他们喝使残卒,向白雪峰杀来。
白雪峰摘下霜雪剑,身体紧贴着墙壁,他向众人怒目而视。两个裨将呼喊着说道:“你们不要怕,这个姓白的已经强弩之末,咱们一起上。”
白雪峰冷笑一声,对他们说道:“白某纵然受伤,就凭你们这些个宵小鼠辈,能奈我何?”
裨将龇着牙,眼神透射出凶狠的杀气,他们步步向白雪峰迫来。
只见此时,白雪峰手中剑劲舞如飞,幽冷的霜雪剑,透出万道寒光。他对众人说道:“白某不轻易杀人,如今为情势所迫,你们休怪我无情。”
朱公子俯身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真气郁结,能有多大的能耐?”
说时迟,那时快,朱公子的话音刚落,白雪峰的霜雪剑,飘飞翻舞,一条银龙向众人卷来。
剑光闪动,浮尸遍地,无数的寒光编织成了一张死亡的网,将两个裨将及一干军士,悉数杀死。
白雪峰提剑回望,血流顺着霜雪剑的剑尖滴落,在白雪峰的脚下,汇结成了一道血洼。
朱公子和李全发带着惊恐的神情,看着白雪峰。他那冰冷的脸,正如手中的霜雪剑一样,似凛冬一样的冷酷,带着万物肃杀之气。
他用剑尖指向二人,目光带着无限的恨意。然而不久,他缓缓地放下了剑,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力衰的身体。
李全发的手向四周摸了摸,他找到了一只铁棒,强忍全身的震裂之痛,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缓步走到朱公子的面前,对他说道:“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着他功力尚未恢复,咱们还是赶快逃命吧。”
朱公子自忖武功不凡,那是他从未见到真山,如今白雪峰若不是被李全发偷袭,自己早就与他在真气耗斗上死去。
他对李全发说道:“你说的对,咱们日后再找这个姓白的算账。”
接着李全发从怀里摸出一个紫红的弹丸,照着白雪峰掷了过了。一股紫红的烟气,腾地而起,
待烟消云散之际,朱公子和李全发二人,逃回了将军府。
惶急的百姓,令存义和玉凤返回到了城中,他们看到这里尸体遍地,血流成河,知道一定是白雪峰与李全发进行了一场令人心惊的死斗。
二人向前寻看,发现一人拄着剑,步履艰难地向前走着。存义对玉凤说道:“前面行走之人,好像是白大侠。”
玉凤看了看此人的衣着和形态,点了点头。
存义在后面连喊数声,白雪峰却不回头,他告诉存义,赶紧离开此地。存义却回答,不将他安全救出,自己不会离开。
白雪峰冷冷地告诉存义,自己从来不欠人情,让他不要再嗦了。存义也语气坚定的告让白雪峰,自己也从来不欠人情。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的心中认定,我的命就是你救的,这个情,我一定要还。
白雪峰停住了脚步,回望了一下存义,他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存义对他说道:“虽然你的笑并不好看,但是毕竟比毫无表情的脸要强的多。”
白雪峰一听,连连摇动。存义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道:“白大侠,您应应速速离开此地,李全发现在是朝廷的鹰犬,他此番逃走,一定会派重兵前来。”
白雪峰叹了一口气,对存义说道:“只怪白某心慈手软,数次纵放了这个恶贼,以至让他下手偷袭,这才导致现在的颓势。”
存义告诉白雪峰,自己的这里有疗伤用的镇心理气丸,可以缓解内伤。接着他从怀中倒出了一颗,递给了白雪峰。
白雪峰接过药丸,一仰头,将药丸吞服了下去。存义在旁一看,对他说道:“白大侠心胸豁达,真令晚辈佩服。”
白雪峰说道:“诚如你所说,那二人逃去之后,必然会派兵前来,以白某现在的状况,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咱们眼下要寻个逃却的安身之处。”
存义询问白雪峰,现在是否可以骑马?白雪峰服过镇心理气丸之后,胸口有如巨石倾轧的苦痛,慢慢地散去,他告诉存义,自己可以乘马。
存义已经二访苏州,他知道穹窿山可以藏身,白雪峰也认为山高林密之处,官军不敢轻易犯险。
玉凤牵来马匹,三人骑乘快马,飞也似的冲出了城门。守城军士只看到两道惊影拂过,快马早已经绝尘而去。
朱公子回到将军府,闭了内室之门,让李全发通知牙将肖勇,命他带领五百军士,出外搜捕白雪峰。
一时间,客栈、药铺等处,成了官军重点搜查的地方,肖勇带着军士,搜屋就进,见柜就翻,闹得各处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掌柜们被唤到他的身边,肖勇瞪着恶狼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看。掌柜们个个吓得犹如烂泥,他们用惊恐的眼神告诉肖勇,从来没有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进来过。
肖勇警告他们,知情不报,罪及满门。他带着军士转身出去,向城外跑去。
守城士卒告诉他,不久前,有两匹快马,跑了出去。肖勇追问士卒,可曾见到向哪个方向跑了,士卒连连摇头。
肖勇勃然大怒,他连骂几句“饭桶”,带着士卒寻着马匹留下的踪迹搜寻。存义料想官军,必然会寻踪索骥,他在岔路口处,驱马转悠了几圈,然后让它们沿着金鸡湖跑去。
大队人马一路追击,肖勇到了湖边,看到茫茫湖面,人迹皆无,不停地大骂。小校告让他,应该派船沿湖搜剿。
肖勇瞪着眼睛冲他吼道:“这里港汊丛生,你让我到哪里去找寻?若是中了埋伏,都得全军覆没。”
小校莫不作声,肖勇告诉他们,回去让忠勇将军派水军来,咱们可千万别淌这浑水。众人乐不得回去,他们可不想葬身鱼腹,因为翻江鬼白老七,经常在各处湖泊穿官船,他们不想遇到这个催命鬼。
肖勇带着众人回去,只说湖上因有水匪出没,应该派大批官船搜捕。朱公子把手一扬,
他想调动水军,也得知会曹钦程,这样节外生枝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况且湖面广阔,
白雪峰既然下了湖,必然有人接应,追剿也是徒劳无功。
肖勇退下去了,朱公子对李全发说道:“真是可吧可恼,没有想到,那个姓白的,武功竟然如此可怕。”
李全发接过话来,告诉朱公子,他在校场之上,已经知道了白雪峰的厉害。
朱公子告诉李全发,自己的“混元一气”若能加之“气影护体功”,一定可以打败白雪峰。
李全发看了看朱公子,心中暗想:“这个神功的秘籍,就在我的身上。且不告诉你,看你打算怎么样。”
接着他打着哈哈,对朱公子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朱公子也是在试探于他,见他诚心欺瞒,只要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