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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修士很危险全文阅读

作者:想见江南     这个修士很危险txt下载     这个修士很危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百一十七章 信符

    “前辈,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兄弟二人无非是奉命行事,受制于人,前辈何苦为难我们兄弟。只要前辈肯放我们兄弟离开,我敢保证东华仙门绝不会找前辈的不是。”

    圆脸紫衫心念转动许久,才说出此番话来。

    原本在平时,他若受强者为难,必定报出东华仙门的名号,名号一出,纵使不能立时抵定乾坤,闻名之人也多半气焰顿消,双方便有梁子,也多能就此罢手。

    而眼前这魔头,在他亮明东华仙门的名号后,还敢陡然用强,对灵炮展开攻击,更在不久前灭杀了姓王的蠢货。

    哪有半点将东华仙门的名号放在眼里。

    倘若对此贼,故技重施,多半要适得其反。

    许易冷道:“想谈条件就要拿出谈条件的诚意,你二位总不会想拖到东华仙门人找上门来才肯作罢吧。”

    圆脸紫衫一惊,奇道:“前辈此话何意?”

    许易道:“怎么,事到如今,还跟我装糊涂。适才的大胡子一死,他的令牌必然爆掉,届时挨在左近的东华仙门的人马便会知晓。你二位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些?”

    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惊得眉毛险些飞起,不待二人相问,许易悠然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们二位,这东华仙门的人,我宰了不止一个,对你们东华仙门的那套警戒把戏,算的上略知一二了。”

    许易此话一出,宛若一把赤黑的镰刀,伸进二人的灵台中,轻轻一收,将二人的灵魂都给割裂了。

    既然,这贼子杀了不止一个不止一个东华仙门的人,岂还差他二人吗?

    事已至此,他二人便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条小命到底是交代了。

    万念俱灰之下,二人哪里还顾得上应对许易。

    两位阳尊大能,宛若被抽掉大筋的大虾,整个人彻底灰暗起来,委顿于洞窟之间,宛若待宰的羔羊,一片死寂。

    许易绝没想到这一吓,竟吓大发了,吓得二人干脆无心求生。

    无心求生,他又怎好威胁。

    他正沉吟是否要大刑拷虐,便在这时,那圆脸紫衫陡的发出一阵怪笑,噌的立起,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其情其状,宛若疯癫。

    他陡然异动,许易面不变色,念头一动,化形骨剑立动。

    见得悬于头顶的金芒已逼近眉心,圆脸紫衫这才收拢心神,重新盘坐于地,冲许易抱拳道:“这位前辈,勿要误会,勿要会晤,我有办法,真的有办法,破解眼前的局面,晚辈唐突,敢问前辈是什么境界修为?”

    在他看来,许易最少是真元三转修为,弄不好便是三转以上,实在是这人强大得不像话。

    许易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凝心神,以应不测,却据实以告道,“真元三转。”

    圆脸紫衫猛的一拍大腿道:“成了,成了。”

    方脸紫衫被他刺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脱口道:“老赵,你到底在说什么?赶紧给老子说人话,作什么鬼,弄什么妖。”

    生死之际,心神早就濒临奔溃,他实在再承受不得半点心神上的折磨。

    圆脸紫衫拍着大腿道:“多亏前辈提醒,老曹你可还记得姓王的死鬼先前离队,是去老刘管事那里取什么?命牌,不,信符,仙门信符啊!”

    “取信符怎么了,这有什么?”

    方脸紫衫茫然不觉。

    圆脸紫衫戳着方脸紫衫的脑门道:“用你的大脑袋好生想想,姓王的死鬼此去正是取这信符来,而三枚信符置于密匣之中,没有我三人鲜血启动,那密匣根本不会打开,没有滴血认主的信符,根本不会激发禁制,引动响应。”

    方脸紫衫道:“这又能说明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说明了。”

    他勉强忍住心头怒意,才没出声喝骂圆脸紫衫。

    事已至此,已是死局,他倒是巴不得虬髯中年之死,能激发信符中的禁制,引来救兵,唯有如此,恐怕才有一线生机。

    像眼下这般被这该死的青衣贼子囚禁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非绝境。

    “莫非老赵被刺激疯了!”

    方脸紫衫心中一惊,盯着圆脸紫衫端详起来。

    二人言谈之际,许易以神念侵入虬髯中年的须弥戒,念头一动,一个纵横半尺宽的透明玉匣现在场中,三枚镌刻着仙山浮云图的紫色令牌静置于玉匣之中。

    他指着玉匣道:“可是此物?怎生是紫色?我见过的令牌既有白色,又有黄色,此刻又见了紫色,这其中可有什么说道?”

    许易先后灭杀后两拨与东华仙门有关的人物。

    第一拨是与东华仙门内一个唤作东方拓的外门弟子有姻亲的两位阳尊修士,其人持拿的令牌乃是白色,随着此人被灭杀,那枚令牌便自动爆掉。

    第二拨,他又灭杀随之赶来的东华仙门的三名外门弟子。

    灭杀三人后,他亦在三人的须弥戒中发现了黄色令牌,令牌颜色与三人所着衣物颜色一般无二,未过多时,那令牌便也自行爆掉。

    至此,他便知晓,这令牌乃是有主之物,一旦其主身死,便会自动爆掉。

    此刻又见三枚紫色令牌,怎不叫他生出好奇和疑问。

    听得许易随口道出几般颜色的令牌,二人心中又起波澜。

    先前,许易言说曾灭杀过东华仙门门人之话,在二人心中未尝没有怀疑。

    毕竟仙门子弟,各有重宝秘法,更身具奇符之宝,且多联袂而行,这青衣贼子虽然强大,也未必敌得过仙门子弟。。

    然而,此刻听许易言及诸般颜色令牌,二人心中哪里还有半点怀疑。

    圆脸紫衫道,“前辈说的信符,根据不同的对象,分不同的等级,不同的用处,种类颇多。前辈所见的白色信符,乃是外门弟子便能领取的亲符,每人限特定数目,准许外门弟子将之赠与至亲,获得我东华仙门的庇护。”

    “那黄色的信符,自然是外门弟子所有的信符,唤作真符,取真正门徒之意,权限极高,功用极大。而这玉匣之中的信符,唤作试符,功用就要小得多了。不过,对外,各种信符的作用差不多,震慑敌胆,绰绰有余。”

四百一十八章 扮王

    许易点点头道:“时间宝贵,你二位浑身的血虽止着没冒,可这惨兮兮模样,我看着也不好受,抓紧时间给某一个交待,某也给二位一个交待。”

    圆脸紫道:“适才的话,晚辈才说到一半,一切破局之法,皆在此三枚令牌上。”

    “哎呀,我明白了。”

    方脸紫衫陡然一声怪叫,指着圆脸紫衫道:“老赵,你是要让前辈假扮那姓王的的狗贼。”

    圆脸紫衫微微一笑,道:“然也。怎么,老曹你以为此议不可行?”

    此刻他心中浮起由衷的得意,为自己破开这必死之局而大感快慰。

    诚然,他眼下的局面已危险至极,即使得天之幸,脱出了这青衣贼子的魔爪,可回归东华仙门又该如何交代。

    毕竟姓王的狗贼再不是东西,可到底是此次行动的领队之人,他无端横死,偏偏他二人得以全活,仙门那边根本无法交代。

    而此担心,更是退一万步之后才轮得上的,眼下的死局才是最紧要的。

    对这青衣贼子若不许出天大的利益,根本无法将他说动,而若许出天大的利益,此人得利之后杀人灭口,更是可以预见之事。

    而他此策,等若将所有死路,尽数盘活,岂不妙哉。

    “妙妙妙,大妙。”

    方脸紫衫连连拍掌,眼中几要溢出光彩,他同样也意识到圆脸紫衫的此议简直有挽天倾、定奇难之功。

    倒是许易剑眉微锁,冷声道:“你二人怕不是要诓某去送死吧?真不知是你二人自以为太过聪明,还是小看本尊,适才的提议若是没有个完美的说辞,恐怕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圆脸紫衫道:“前辈不解,也在情理之中,还请前辈稍安勿躁,且听赵某细细道来。”

    半炷香后,许易指着圆脸紫衫笑道:“都说人之将死,必有急智,某是信了,此议虽说不上绝妙,但于某而言,也将将得用,便记你一功。”

    原来这半炷香的工夫,圆脸紫衫主说,方脸紫衫从旁补充,道出一个理论上完美的计划,也顺带着解答了许易的诸多疑问。

    其实,许易对化作虬髯中年,是颇有期待的,假此人身份,真能大大方便他行事。

    只是此事太过天方夜谭,乍一听,完全找不到合理性。

    修行到了阳尊境,固然可以随意变化容貌,但修为没办法改变,气质没办法掩藏,尤其是在同级,乃至更高等级的修士面前。

    不管你样貌千变万化,却还是脱不出他们的法眼。

    虬髯中年身为真元三转大能,其实变化皮肉,便能冒充的。

    然而,圆脸紫衫和方脸紫衫给出的解释,竟让许易找不出半点破绽。

    原来,整个冒充须得圆满的关键,只在于这信符和虬髯中年的身份上。

    虬髯中年,圆脸紫衫,方脸紫衫,本为同样身份,乃是仙门的杂役出身,时间久远后,外镇偏远矿场。

    自选拔中脱颖而出后,便能转为试弟子,再经过门下听用,得获机缘,方能转为外门弟子。

    今次天神殿执行,虬髯中年,圆脸紫衫,方脸紫衫三人,便是被临时征召的。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这一波试弟子,甚至来不及完成身份转化便是重新滴血“试牌”,便被推入了这天神殿中服役。

    适才虬髯中年临时离开,便是得到了准信,管事那头已经取来了信符,只需滴血确准身份即可。

    而为了相互牵制,以免有失,三块信符锁在禁盒之中,此禁盒乃是以三人留存于东华仙门的血样为引秘制,非得三人同时滴血才会开启,正是严防出现信符遗失,冒替之事。

    一旦信符被许易认取,信符中权限,他皆能拥有,恰恰在山门中试弟子是最不起眼的,山门中的一应禁止,全靠信符掌控。

    可以说,只要许易获取了信符,便等若成功了一般。

    另一半的关键,便是他变化成的虬髯中年,如何走到人前的问题。

    信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关才是最难。

    然则,据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所言,此关恰恰最不成问题。

    最大的妙处有二,一者虬髯中年最近数月才得突破,气质大变也在情理之中。

    二者,虬髯中年是新调离原来的矿场,来此听用,机遇如他二人一般。

    便是他二人也不过是新晋与虬髯中年相识,旁人更无从得知。

    唯一的关键,便在刘管事身上,他们三人调离山门后,便在此人手下听用。

    此人只有感魂中期修为,根本不可能看出许易变化成虬髯中年的模样。

    计较已定,许易再不耽搁,连同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奔出洞窟,赶至先前交战所在,翻出虬髯中年的残尸,取一滴鲜血,会同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的鲜血,同时滴入玉匣的一处凹槽中,红光一闪,玉匣如水泡一般消失,三块信符落在许易掌中。

    三人各取一块,同时滴入鲜血。

    立时,便有文字在心海间映照,却是一些关于东华仙门的地理图,以及一些关卡禁制详则,并无别样奇妙。

    “好了,多谢诸位开解,以后咱们别同门为伍,还望二位多多关照。”

    许易抱拳冲二人说道,说话之际,形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连变长变阔,肤色由黄转黑,最引人瞩目的,却是嘴唇四周的浓密胡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

    圆脸紫衫抱拳道,“这是当然,前辈,不,王兄修为惊人,必当一飞冲天,倒是我二人说不得要借王兄的吉光了。”

    方脸紫衫微笑道,“我二人与王兄相处的日子还长呢,以后有的是机会亲近,眼下事不宜迟,该赶上大队伍才好,若晚了时间,姓刘的又要废话了。”

    二人皆面上带笑,心中已狰狞到了极点,为了自己的利益,纵使不能戳穿这青衣狗贼,可入得仙门,比的是手腕、门路,青衣狗贼一介新丁,哪里比得了自己,届时,有的是办法整治这该死狗贼。

四百一十九章 重宝无缘

    “那是自然,王某巴不得与二位朝夕相处才好。”

    许易面上的微笑,和煦而真挚。

    在这温暖的笑容之下,两枚透明的小瓶,现在许易掌中,他依旧微笑,“请二位吃虫!”

    言罢,不待二人回过神来,神念放出,将二人禁锢,两条噬心虫,径直送入二人口中。

    二人惊恐焦急,想催动真元反抗,那道金芒如跗骨之蛆,逼在近前。

    二人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噬心虫,进入口中,感受到一股古怪的气流,在胸腹中散开,消弭无形。

    许易松开神念,二人死死盯着许易,四目几欲喷火。

    许易微笑道,“两位这是作甚,何必这样看着我,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亲近,对了,二位的伤势要赶紧复原才好,弄得血呼啦的,见到刘管事可不好。”

    圆脸紫衫怔怔半晌,方冲许易一抱拳,“王兄见的是,多谢王兄提醒。”

    随即取出丹药,快速恢复着伤势。

    方脸紫衫亦取出丹药服用,偏离了视线,却始终一言不发,同时对圆脸紫衫传出心念道,“老赵,这狗贼,这狗贼欺人太甚!”

    圆脸紫衫传过冰冷的心念道:“怎么,老赵你不服气,还想与他拼一把不成?和你认识这许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豪气。”

    方脸紫衫好似胀满的气球,挨了尖锐的针头一戳,顿时泄了气,传过心念道:“是老子太傻,早该知道这阴险毒辣的家伙,绝不会留下这天大的空子让咱们钻,只是这口恶气太他妈难咽下,老赵你说咱俩不会被这该死贼子拿捏一辈子吧,若真是如此,还真是生不如死。”

    圆脸紫衫传心念道:“生不如死是假,好死不如赖活着是真,留着性命总还有机会,若连这条命都没了,那时再说什么也都晚了,你我还是小心应对,赶紧费脑子去帮这家伙填补漏洞,免得被那姓刘的老贼识破。”

    方脸紫衫传过心念道:“罢了,罢了!还能如何,还能如何!老子这命啊…”

    许易知晓二人多半在互传心念,也不打断,只静静看着二人。

    终于,圆脸紫衫深吸一口气,冲许易抱拳道:“前辈,事已至此,我们兄弟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望着有朝一日前辈在仙门内举步高升,仙途万里,到时别忘了给咱们兄弟解开这噬心虫的禁制。”

    许易点头道:“我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二位是明白人,该知晓我要你二人的性命无用,往后看吧,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看明白我是何等样人,你二位就不会担心我说话无算。”

    圆脸紫衫应了,先让许易自虬髯中年须弥戒中取出制式紫服穿戴了,又与方脸紫衫开始帮助许易补充细节填补漏洞,具体的细节无非是关于虬髯中年的情况,以及其人生前的脾气秉性及过往经历。

    最最重要一点便是那虬髯中年与刘管事相交的经历,二人到底不是当事人,对此点只知晓一鳞半爪,却着重特意交待。

    二人生怕许易应对不上,在此事上露了马脚。

    据二人所言,那刘管事虽只有感魂境的修为,却极为精明。

    许易仔细记了,并不担心,毕竟那刘管事与虬髯中年相处日短,对其人只能说知晓,并不能算熟悉,他大可浅浅扮演,自己把握尺度,尽量的慢慢过渡到自己的本来性情。

    毕竟要经年累月扮演一个人根本不现实,只需时日久远,这刘管事完全熟悉了他,他许易也便就是那王千秋。

    许易道:“多谢二位费心,某也来提两点,其一,便是二位对某的称呼是不是该换过来了,某可记得二位对真正的王千秋可不怎么友善,称呼上更不是一口一个前辈,此事说来虽小,但极易漏掉,一旦出现失误,必定引起刘管事惊觉。其二,这灵炮是否该交由王某掌握,毕竟此行王某乃是领队之人,若灵炮仍旧在二位掌中,这也太不合情理,也不合王千秋的性格,二位以为如何?”

    对那灵炮的威力,许易可是亲身领教过,当得起无边杀器四个字。

    若非他有无上法诀傍身,早葬在那灵炮的攻击之下,如此绝大杀器既然到手,他又怎会放过。

    闻听许易索要如此至宝,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竟毫无惊诧之色。

    圆脸紫衫更是大手一挥,一枚须弥戒落入许易掌中:“灵炮便在这须弥戒中,要想操控,只需将神念侵入灵牌之中,其中自有操纵灵炮的法门,王兄可自己领悟。”

    这下却轮到许易不解了,神念侵入须弥戒中,果见灵牌与灵炮安置其中,他却弄不明白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待他发问,方脸紫衫道:“我劝王兄还是不要打这灵炮的主意,因为此等仙家重器,根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惦记的。其实,这灵炮的关键,不在灵炮,而在于灵牌。”

    “眼下,操控灵炮的灵牌不过是一枚副牌,主牌却在仙门之中,即便王兄将此灵炮夺走,不得主牌,副牌随时可能失效,届时,王兄不但无法使用灵炮,还得当心仙门中人以主牌操纵此灵炮,对王兄发起攻击。”

    圆脸紫衫接道:“若非如此,前辈以为就凭我们这等身份,怎会持拿如此仙门重器。”

    许易点头道:“看来如此重宝注定与王某无缘了,痛哉,痛哉!”

    圆脸紫衫道:“王兄一跃成为仙门之试弟子,前途有望,不知羡煞天下多少修士,何苦痛惜区区灵炮这一死物,要知晓,今次各大仙门放出的消息,说什么只需进献一枚黑光之宝,便能应允献宝之人,获得成为仙门弟子的试炼机会。”

    “殊不知,即便这献宝之人通过了试炼,最终也不过是一名试弟子的身份,而此等试弟子的身份又如何能同我等相比,我等乃是经年累月为仙门服务,靠熬岁月生生熬出来的试弟子身份,乃是仙门真正的家生子。当凭此点便远胜那些外来之人,兼之王兄天赋才情过人,他日于仙门之中必能如鱼得水,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四百二十章 上酒

    许易道:“提到这试弟子,我亦想起一事,据我所见,东华仙门的外门弟子,也不过真元一转二转修为,甚至有的内门弟子也只有真元一转二转修为,怎生这三种门类的弟子修为无甚分别,又如何区分层次?”

    方脸紫衫哂道:“当然有区别,内门外门与试弟子虽境界相同,但领略的功法,享受的待遇,以及上升的门槛全然不同,这其中的底细也非我等能够尽道,他日待王兄正式进入东华仙门内部,便能自己领略,无需我们兄弟多言。”

    许易点点头,也大略摸到一些关窍。

    其实他听慕光明说过,仙门之类的传承多是亲缘血缘传承,很少开禁,今次的天神殿之所以令人趋之如骛,便是因为仙门开禁的机会实在难得。

    故而仙门之中的子弟划分,未必单一看修为高低。

    圆脸紫衫抬头看看天色,道:“时日不早,再耽搁下去刘管事那边该起疑心了,咱们必须得马上离开了。”

    当下三人急急朝西北赶去,圆脸紫衫二人似有秘法,能锁定队伍的方位,不过一炷香便追上了一干青衣人率领的队伍。

    许易扮成的王千秋,率领一行人押解着三团雾墙,一路南行,半个时辰后到得一处苍青色山峦脚下。

    便见大批人马散落在四周,近处多是青衣人打扮。

    再远处,便有更多的身着非制式衣衫的修士,各自神情恹恹,情绪萎靡,在一名名青衣人的指挥下,朝一道道镶嵌在泥土深处的凹槽中浇灌着血液。

    显然,这些人多半是被东华仙门抓捕到的肥羊。

    在圆脸紫衫的心念指导下,许易率领众人行到了左侧的一处高地前百余丈,定住队伍。

    高地之上置着一桌一椅,桌上摆着四样样式精致的点心,一个碧玉茶壶。

    一位富态的白面无须中年安坐于青藤椅上,两侧侍列着八名青衣俏婢,或打扇,或奏萧,或捧着净手汤盆,或伺候着富态中年进食。

    富态中年察觉到队伍,朝许易处扫了一眼,许易迈着小碎步一溜烟奔到富态中年身前,抱拳道:“启禀振林先生,丁字队前来交差,还请振林先生点验。”

    言罢,将那枚盛着灵炮的须弥戒,托在掌中,朝富态中年递去。

    这富态中年正是负责这一个区位,统领一众试弟子,某位大人物的心腹--刘管事,大号唤作刘振林,平生喜好附庸风雅,爱被人唤作振林先生。

    刘振林修为低微,但久居上位,自有一番气度,伸出一双西海冷玉制成的筷子,夹起一颗雪蛤珍珠丸,放进口中,细细咀嚼,连眼也不曾抬一下,“是千秋啊,差事办好了哇,若无旁事,便下去吧。”

    一名青衣俏婢小步上前,将许易掌中的须弥戒摘走。

    许易冲刘管事传音道:“启禀振林先生,属下有内情禀报,还请振林先生屏退左右。”

    刘振林眉头微皱,正探出的玉筷停在半空,顿了足足有三息工夫,愠声道:“冬竹,夏荷,去把下面的人都打发了,该办什么的都去办什么,别在下面杵着,碍眼。”

    话罢,视线挪移到许易身上定住,接道:“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吧,此间皆是我信重之人,没什么不便说的。”

    许易道:“属下唐突,属下惶恐,是这么档子事,今次出行擒杀一小贼,得获须弥戒一枚,属下感念振林先生连日来的关照,然而属下无一寸相报,心中实在不安,便斗胆以此须弥戒赠予振林先生,还望振林先生不以属下卑鄙,笑纳此物,或可让属下稍稍安心。”

    刘振林微微蹙起的眉毛陡然舒展,指着许易道:“千秋啊,你也跟我来这套,俗气,俗气啊!”

    话至此处,想到一事,声音陡转严厉,“莫不是背着我,私自从那些修士掌中夺取来的好处吧!”

    许易躬身道:“属下怎敢,仙门有明令,属下便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违背。”

    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二人,并不冲锁拿于雾气之中的一众修士下手,此点令许易倍感好奇。

    待一番询问过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对这帮锁拿修士的处置,东华仙门自有章程,颁下严令,严禁经办之人,对一干修士上下其手,并且随行护卫的青衣人中,亦有仙门埋藏的密探,故而无人敢越此雷池。

    许易话罢,刘振林面色再度转暖,连连挥手道:“你在下面也不容易,花销也大,刘某不缺灵石,你自己留着使吧,这份孝心,刘某领受便是。”

    许易捧着一枚须弥戒,作苦涩状:“先生不收,便是未把千秋当自己人,千秋心中五内俱焚,痛苦难言,先生真要拒人以千里之外?”

    刘振林指着许易笑道:“你小子啊,好一张巧嘴,以前还真没发现你有这般妙处。罢罢罢,刘某可不忍心做这恶人,春雪,还不给王统领看座!”

    许易连道不敢,刘振林左手的青衣俏婢却麻利的变出一张青藤椅,在刘振林对案放了。

    许易贴着半边屁股坐了,刘振林大笑,指着许易道:“你这家伙尽会弄鬼,坐好坐好。”

    说话之际,念头侵入须弥戒,啊呀一声,惊的险些跳起身来。

    在他想来,王千秋今次孝敬,明面上说乃是无意中灭敌而得获的一枚须弥戒,多半还是三五千枚灵石,而此刻念头侵入,他见到的却是真真切切一枚阳尊大能才有的须弥戒。

    须弥戒中不仅有三万余灵石,还有数瓶丹药,两件神兵,若干杂物,更妙绝的是竟还有一枚一阶一级的风系奇符。

    他生平收受的孝敬多不胜数,而唯独此次最让他惊心动魄,他是真真切切从这厚重无比的孝敬之中,感受到了王千秋的澎湃诚意。

    “上酒,上好酒,上主上赐予的春华秋露!”

    刘振林连声高呼。

    身后的两名青衣俏婢面上讶色一闪而逝,行至案边,一人分置着流光玉杯,一人手持一个羊脂玉瓶,素手轻扬,涓涓粘稠的玫红色仙露滴入杯中,顿时十里闻香。

四百二十一章 马王

    许易赶忙起身,抱拳道:“振林先生,太贵重了,太贵重了,属下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他未听过这春华秋露的名头,但从此佳酿的卖相,以及刘振林郑重其事的态度,便能知晓此物绝对不凡。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以后你我兄弟相称,我便托个大,你唤一声振林兄便行。”

    刘振林离座,把臂将许易按在座椅上,畅快大笑。

    他此番对许易另眼相看,非只是许易所送之礼价值极高,更多的是,从许易所送的这枚须弥戒中,感受到了别样尊重。

    他生平收礼极多,所赠厚重者,也非少,但他知道旁人送他礼物,奉承他,无非是因为他背后站着一位昂昂神尊。

    因为本身的天赋原因,他的境界很难在提升,而平素交往人物,无不是阳尊之流。

    阳尊视阳尊以下,几为蝼蚁,更不会将之当作修士。

    这点他深知。

    故而,旁人送礼,皆是灵石,再无旁物。

    而此刻许易所送之礼,既有灵石,又有丹药,更关键的是还有奇符。

    分明是把他刘某人作了同道中人,作了修士中的一员。

    这份尊重,在收惯了礼物的刘振林眼中,显得弥足珍贵。

    顿时,在刘振林眼中,许易的分量,有了急剧提升。

    却说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领了两位青衣俏婢传达的刘振林口谕,尽皆恹恹而回,朝山脚下的人群汇去。

    那处正在布置大阵,以便引黑源人前来,他二人被打发回去,也是去那处作苦力。

    而二人的心神,早就飞到了那高地之上,各自心头惴惴,生怕许易一个应对不善,露了马脚。

    便在这时,二人忽听高地之上,刘振林发出爽朗的笑声,竟与许易把着臂膀,这惊悚一幕,只瞧得二人险些未惊爆眼球。

    他二人何尝没同这刘振林打过交道,其人又奸又滑,因着靠了一位好主子,根本未将他们这些试弟子放在眼中,动辄驱驰,冷嘲热讽。

    即便他二人也曾学着王千秋对其赠予礼品,也只不过换来境遇的稍稍改观。

    便是这王千秋曾经对这刘振林言语谦卑,时时送礼,也不见刘振林对其多加辞色,怎生这该死的青衣恶贼才和这刘振林一搭上线吗,这姓刘的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圆脸紫衫传出心念道:“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这青衣狗贼对姓刘的施了什么妖法?”

    方脸紫衫道:“老赵你就别开玩笑了,姓刘的虽然修为低微,但身上的宝贝未必就少了,岂是妖法所能左右。”

    圆脸紫衫传心念道:“那你说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又不是没奉承过姓刘的,便是那姓王的死鬼在的时候,姓刘的也没对他别样看待,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方脸紫衫道:“恐怕是强者恒强,奇者恒奇,咱们想不通,人家偏偏就有办法,这样也好,这家伙在东华仙门混的如鱼得水,于你我二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圆脸紫衫眉头微皱盯着方脸紫衫,忽的面上绽出笑来,“是了,是了,我却没想到这一层。”

    他二人受制于许易,想要得脱,唯一的可能便是许易身居高位,他二人再也威胁不到许易之时。

    此外,他二人为许易所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成了许易最信得过之人,一旦许易在东华仙门内混出了名堂,他二人少不得也能好凭风借力,一举入青云。

    许易尚在大越之界时,曾经便有人这般讲过他:倘使他许大人真狠下心来拍谁的马屁的话,旁人是断然插不上手的。

    今番许易奉承刘振林,一者是角色扮演需要,二者是他的确生出了借助王千秋这个身份为跳板,于这天神殿中一行。

    若是局势可控,便真的加入东华仙门,也非无可能,为长远计,结好刘振林则有相当之必要,故而才有了那枚须弥戒的送出。

    那枚须弥戒是他自灭杀一位修士所得,戒中之物他并未有动过。

    唯一那张一级一阶的迅身符,乃是他特意放入。

    此番施为,当然考量过刘振林感魂之境的修为与显赫身份错位造成的心理落差。

    然,他绝未想到效果竟如此之好。

    却说刘振林拉着许易饮完一杯春华秋露,便令两位青衣俏婢领着许易到西北方百余丈外临时僻出的石室中安歇,直言这边的杂务俗务不要他劳心,静心修养便是。

    许易躬身领命,便自退去。

    许易方退,刘振林冲一旁收拾案子的青衣俏婢传音道:“有没有觉得今天这王千秋有些不大对劲?”

    青衣俏婢传音道:“是有些不大对劲,不过想来是适应了身份的转变,知晓在此间谁说了算,谁能做主,当然明白要诚心实意孝敬老爷您了。”

    刘振林微微一笑,心中也认可了这个判断。

    他和这姓王的相交时短,对其人了解不多,此前这人虽也奉承过自己,但并不令自己印象深刻,直到今日才有些让他刮目相看。

    现在想来春雪说的不错,在矿场时,这姓王的何尝不是统领一方,显赫一时,如今成了试弟子,换了身份,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正常,经过这些时日的调教懂事了,知道该往谁身上靠,自也在情理之中。

    念头虽通达了,刘振林依旧有些放心不下,遂传音两名青衣俏婢前去询问赵、曹二位统领,一路上可有什么异变。

    许易将刘振林与青衣俏婢的传音听了个分明,心下略略放心,数十息后,他进了一间临时开辟的石室,方方正正,空无一物,那青衣俏婢将他送至地头后,便待离开,却被他叫住。

    不待青衣俏婢询问,顿时便觉衣袖处一沉,不需看也不需摸,青衣俏婢便知那是数十枚灵石堆积于袖中的结果。

    她面上讶异之极,侍奉刘振林多年,来于刘振林送礼奉承之人极多,可从无人会与她这么个低贱的奴婢送上灵石,更何况眼前的这位王统领乃是真元三转强大修士,而自己才达凝液之境,于这位王统领而言,自己真连那凡夫俗子也不如,他怎会给自己送礼。

四百二十二章 生玄机

    青衣俏婢心念万千,却又毫无头绪,许易传音道:“姑娘无需多想,姑娘侍奉振林先生,背后辛苦旁人不知,我却知晓,不敢瞒姑娘,王某也出身于贫苦之家,自幼也曾入他人府邸为奴为役,机缘巧合,几番生死才至如今。姑娘无需在意,且请自去。”

    青衣俏婢点点头,深深看他一眼,传音道:“婢子叫秋露。”

    言罢径自去了。

    许易盘膝在密室中坐了下来,神念放出,将方圆百里之内尽数笼罩,随即自须弥戒中取出矮桌,置了酒水,点心,取出一本册子,细细翻阅起来。

    不过半盏茶,他连续翻阅了十余本册子,终于在睹见第十三本册子之际,他眼中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许易适才翻阅的册子分别取自六枚须弥戒中,这六枚须弥戒的主人分别是东华仙门东方拓的表亲及其随员,东华仙门三名黄衫外门子弟,以及王千秋。

    这六人皆有一个特点,便是与东华仙门挂钩,而这正是许易关注的中心。

    许易翻阅这些册子,便是在寻找一种秘法的蛛丝马迹,此种秘法正是当时他与东方拓表亲起争执后,竟被此人辗转数千里,最后将自己追到。

    而他神念数番流转周身,遍查内外,却丝毫不得任何异样

    此种寻人秘法怎不令他毛骨悚然?他坚信此等神异秘法绝非那东方拓表兄所自有,多半出自东方拓,换言之,出自这东华仙门。

    终于他在东方拓须弥戒当中那一堆厚厚的典籍笔记中寻到了一种唤作生玄机的妙法,此妙法出现在一封信件之中,往来之人正是那东方拓。

    根据信件中的内容推算,此生玄机正是东方拓传于其表兄的,然则关于这生玄机的内容以及生玄机的法诀,许易搜遍东方拓的须弥戒亦未得见。

    他心中忍不住失望,想来却也正常,此等秘法学会之后,谁会将秘法原样封存,好叫外敌夺取。

    当下他犹不死心,挨个在其余几枚须弥戒中翻寻,半炷香后,他竟在王千秋的须弥戒中寻获一枚纯青玉珏,一本册子连同玉珏一起被放置于一块玉匣之中。

    许易打开玉匣,取出那册子,才翻阅数页,立时精神大震,册子上的内容,正是修行生玄机的一些要点,心得。

    他几乎确准了,那枚玉珏上记录的便是这生玄机的妙法。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左思右想,不敢将神念侵入玉珏,生恐这玉珏另有禁制。

    一旦侵入神念,反毁了这玉珏。

    思索片刻,为策万全,他当即在心中映照了册子上的文字,朝数里开外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传去。

    这二位,正领导一众青衣人,约束一众被抓来修士,继续构筑血阵。

    随即又将那玉珏的形貌以心念传送过去,问他二人可见得此物,可识得那册子上的文字。

    立时,圆脸紫衫传回心念:“生玄机,这是记录生玄机的妙法,当时传为试弟子时仙门便有承诺,一旦完成此次天神殿之行,便会给诸位试弟子传授这生玄机秘法。”

    方脸紫衫亦传来心念道:“那册子上的文字笔记,是刘振林的,若我所料不错,定是王千秋猛拍姓刘的马屁,将他拍得舒坦,姓刘的才破例先将此法诀传下,册子上的文字便是这刘振林关于此生玄机的修行笔记心得。”

    许易大奇,传出心念道:“他刘振林不过区区感魂境修为,怎得也能修炼这生玄机秘法?”

    圆脸紫衫传心念道:“这生玄机的秘法,神妙便神妙在其普适性,其修行门槛极低,感魂境内便能修行,当然修为越高,领悟的越快,应用此妙术的能力也越大。当然并不是说因此法的修行门槛低,便能看轻此法的神妙。”

    “东华仙门罕在修行界露头,唯独这生玄机,广为人知,可以说,东华仙门在修炼界中神秘强大的印象皆赖此法之功,曾几何时,天下有那经年研究妙法的大家,出言道,此生玄机妙法,能在历代以来妙用之功法中排进前列,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高妙。”

    许易传心念道:“不知记录生玄机秘法的玉珏,可否用神念直接破开。?”

    方脸紫衫传过神念道:“万万不可,八大仙门的功法玉珏皆有其禁制,非外人可能触碰。好在记录生玄机的玉珏,乃是最低等级,其禁制也最微弱,我们兄弟二人倒也学过这东华仙门低端法诀的解禁之法,王兄静神。”

    心念至此,一段繁奥的文字在许易心头映照,正是这生玄机功法玉珏的解禁之法。

    许易道谢,与二人切断联系,静静体悟起那篇解珏诀,观摩片刻,便自理解记熟。

    这篇解珏诀只是一段小小禁法,以神念催动即可,以他目下的修为,习之不难。

    当下,他将一缕神念侵入玉珏之中,按照解珏诀中的秘法,催动神念于玉珏中游走片刻,顿时玉珏虚化,凌空浮现出一段段文字,许易小心的将文字映照入心灵。

    圆脸紫衫说的不错,此套生玄机的秘法,精而不深,妙用无穷,却极其粗浅。

    只映照文字入心的当口,他便已彻底领悟理解,待得文字映照完全,他已彻底领悟了此篇生玄机秘法。

    当即,对那创出此秘法的前辈大能生出无限的敬仰来,那位研究功法的大家说的不错,此秘法神妙便神妙在“化腐朽为神奇”几字上。

    这生玄机的核心理论便是:大千世界,人有亿兆,然生机不同,所谓生机者,正是气与血,便是一卵同胞之孪生兄弟,其气其血亦各自不同。

    这生玄机秘法,便在于能精准识别个体呼吸吐纳的气流以及其血液,进而依靠这独一无二的气与血做牵引之机,追踪索拿。

    如此奇思妙想,说来简单,可要做到开创,实在是天赐之才。

    好比饮水能止渴,吃饭能饱腹,这普遍存于世间的寻常之物,却往往无人穷究其理。

    无人去研探为何饮水能止渴,吃饭能饱腹,内中原因何在。

    偏偏这位创立生玄机妙法的前辈,却想到了呼吸与气血,穷就其理,创造了此生玄机妙法。

四百二十三章 药空

    而此等妙法的修行门槛极低,有极大的普适应,如此一来,反倒增加了此秘法的伟大。

    若得世间仙法,人人得而能习之,是何等的伟力,功业!

    震撼良久,他才沉凝心神,细细研读整篇秘法,不过顷刻,便尽数掌握。

    当下,他便以远在数里之外的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为标的物来试验,轻松索拿了两人呼吸而出的气息,默默运转法诀,收拢神念,闭合眼目,果然能轻松锁定正不断移动的二人。。

    随即,许易便收了术法,又生出一念:“难怪如此妙法,东华仙门肯阖门传播,甚至准许门中弟子传与至亲。唯因此秘法也有其弊端,若知晓此秘法存在之人屏住呼吸,那此秘法便绝然无效。”

    “除非攻破其身,采集血样,否则要想做到牵引索拿难比登天。而对修行到阳尊境的修士而言,锁闭气机不过是小儿科的本领,便拿他而言,便是数日数夜不吐纳一口气息也易如反掌,如此一来,此妙法的弊端,便显现了出来。”

    习罢生玄机,许易又静静揣摩起何彬基传授的天神殿传承毕集,以及那本收录了何家数代人为入探天神殿所作各种准备的小册子。

    传承笔记上的内容丰满详实,令许易受益匪浅,而何彬基交付的小册子。则让许易震骇不已。

    小册子上的内容,凝聚的是何家数代,数百年以来为探秘天神殿所作的艰苦卓绝的准备。

    其中不乏阵法、密典、特制之物的作用……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那离开天神殿的秘法,彼时何彬基与众人以鲜血成阵,以源珠为引,遁出天神殿的秘法,便是何家某位先辈研究源珠的妙用所总结而出。

    正常离开天神殿之法是由黄极殿入,由黄极殿出,而此法却做到了来去自如,。

    单是此妙法,便价值无量,抵得上一枚黑源珠。

    半个时辰过后,许易将何彬基所交付的传承笔记以及那本小册子上的内容,一一记熟,又将何彬基给予的那枚须弥戒中的诸多物品一一点验明晰,并弄明白了各自对应的使用方法,他才彻底收回心神,清空思虑,静静品尝杯中佳酿,任由舌尖的滋味,融掉所有的感知。

    忽的,圆脸紫衫传过心念打破了许易的享受:“看来王兄在姓刘的面前扮演的不错,姓刘的只着两名奴婢,来找我和老赵询问你的情况。”

    许易传过心念道:“何以见得我扮演得不错?他询问我的境况,分明还是起了怀疑。”

    方脸紫衫传过心念道:“姓刘的何等奸猾,他若真对你起了疑心,又怎会询问我二人,自会暗暗调查,何必要打草惊蛇,而且听那两位青衣俏婢询问的方向,明显只是走个过场,求个心安。王兄你真是奇人奇事,姓刘的对我辈向来驱驰如狗,何曾假以颜色,偏偏这回对王兄你不仅格外青眼,还让你安坐休息,真是羡煞我等。”

    正传心念间,青衣俏婢秋露再度折返而回,传来刘振林的邀请,却是请他前去对弈。

    许易结束了心念传送,跟随秋露行到刘振林身边,抱拳道:“振林先生诗书双绝,我是久有耳闻,却未想到振林先生对棋艺之道竟也如此精擅,真是能者何能,我辈望尘莫及。”

    刘振林微微一笑摆手道:“不说了吗,今后你我兄弟相称,何必一口一个先生,没得生分。”

    许易道:“振林先生何必强人所难,我对先生的尊重发自心底,以兄弟相称,我是如何也开不了口的。”

    刘振林指着许易,哑然失笑,“你呀你呀,也罢,随你心意。”

    不多时,两名青衣俏婢摆好了棋秤,许易执黑先行,正待落子,一名紫衣大汉从西天狂飙至此,远远传音道:“启禀大人,此番我十个小队纵横数千里,将整个丙字区搜罗完毕,竟未发现一株宝药。”

    刘振林惊的站起身来,死死盯住那紫衣大汉,传音道:“你可搜罗仔细了,还是你们之中有人弄鬼,我奉劝尔等一句,切莫将仙门峻法做儿戏,以身试法的后果,尔等承受不起。”

    那紫衣大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传音道:“大人,属下怎敢,属下怎敢,不信大人可以问老宋老苏他们,便是我等有天大胆量,也不可能将一个区位的宝药尽数搜**净吧。”

    许易亦听得心头涌起惊涛骇浪,他此番入这天神殿的第一目标,是想寻觅圣人果,以求修复他断裂的连接气海的桥梁。

    而此圣人果的下落,他已在何彬基的传承笔记中知晓,此等圣物,乃是紫光之宝,在地屹殿中曾有现身。

    而此刻这人传来的消息,玄荒殿中的宝药尽数消失,那会不会地屹殿中的宝药也一并消归于无?

    若真如此,他可就彻底郁闷了。。

    “怪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怪哉。”

    刘振林离开座位,原地转起了圈子。

    许易忽然想到传承笔记中的一点,试探道,“振林先生,不知是何事,看先生烦闷,不知我能否帮得上忙”

    刘振林淡淡瞥了许易一眼道,对紫衣大汉道:“这位王统领不是外人,你便将前因后果与他说一遍。”

    紫衣大汉略带诧异的扫了许易一眼,抱拳揖礼,将适才与刘振林所言,再陈述一遍。

    许易故作沉吟片刻,忽道:“不知你们搜罗的过程中是否有发现过宝药踪迹,或者影像。”

    那紫衣大汉道:“这个还真有。”

    话至此处,他面上现出思考的表情,忽的一拍腿道:“是了是了,定然是这样。”

    冲刘振林抱拳道,“启禀大人,我们此次丙字队出行,还遭遇过数起黑源人的侵袭,死了不少兄弟,而每次袭击之前便都会有宝药的影像出现,开始还以为是光影暗渡,继续寻觅,便会遭到黑源人袭击。”

    刘振林眉目一转,“如此说来,这黑源人已能识得宝药?”

四百二十四章 突至

    许易得自何彬基交付的传承,都说的极为清楚,这源人有灵智而无感知,此间的宝药和其余杂野之物在源人眼中完全一样,故而源人不识得宝药,自也不会毁坏宝药。

    而之前紫衣大汉来报,言说未曾寻觅一株宝药,唯一的可能便是源人抢先摘空了宝药。

    可这源人不认识宝药,又如何抢先摘空了它们?

    刘振林摸着些影子,却依旧思虑不透关窍。

    许易道:“定是此间有源人恢复了部分记忆,唯有如此才能解释此间的黑源人怎会搜空宝药。”

    此言一出,刘振林与紫衣大汉眼中尽皆一亮,紫衣大汉更是连声道:“定然如此,定然如此,我就说那帮野物怎得变得灵透起来,王兄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他生怕刘振林将此次寻获宝药无果的罪状,安于他的头上,而得了许易的这番解释,立时将他的罪责减轻不少。

    刘振林稍稍盘算,也认可了许易的分析,指着许易嘉许道:“王老弟聪明灵透,有大将之才。”

    的确,源人虽有灵智,却好比出身于荒野的原始野人,有灵智而无传承,更无知识积累,也只能算是野人,

    而一旦恢复了部分记忆,便等若自动继承了部分人族修士的传承。

    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

    若非许易戳破其中关键,刘振林又怎能想的通透呢。

    紫衣大汉更是没口子奉承,许易摆摆手道:“振林先生或可传讯其他区位的管事大人,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若皆如咱们这个区位一般,部分源人恢复记忆之事或可成为定论。”

    刘振林深深看了许易一眼,点头道:“此计大善。”

    当即取出一枚传音珠,不知与谁人沟通起来,数十息后,紧绷的神色陡然松懈下来。

    “其余区位也是一样。”

    如此一来,他的责任便小了许多。

    至此,他对许易的观感彻底不同了,早先许易送他须弥戒,他不过对许易生出了极大的好感,而后他又将许易支开进入不远处的石室安坐,便是想将许易纳入他感知范围内,细细查验此人的心性品格。

    待看许易安静查阅典籍,一刻也不松懈,刘振林越发满意,他不怕许易有本事、有心计,他就怕许易是酒囊饭袋难以堪用。

    及至此刻,许易再度展现了辨事能力,让他更是满意,当下刘振林挥退了紫衣大汉,便与许易对弈起来。

    许易不通弈棋之理,只知最简单的弈棋之法,但胜在心思灵透,每至绝境,总有妙招,与刘振林一番厮杀,却让刘振林深陷其中,连呼过瘾。

    棋将中半,异变陡起,忽听一声惨烈的哀嚎,继而满场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啸声。

    刘振林与许易同时起身,朝那处看去,但见一道近乎凝实的纯黑人影,张开血盆大口,竟将一名位于血阵之中正滴血入槽的修士,一口生吞了。

    源人突如而至,刘振林懵了,厉声疾呼:“本座还未下令,是谁启动了阵法?”

    喝声方出,他忽然意识到,阵法根本未曾启动,那黑源人是不招自来。

    当即他高声怒喝,严令众人合力围杀。

    场间紫衣,青衣修士,并擒拿来的各路散修,计有两百有余,如此强横的战力,区区一个黑源人何足为惧。

    顿时,一众修士皆朝那黑源人发起攻击。

    许易亦沉心凝神观摩战局,神念却放至入微之境。

    适才他与刘振林交涉,而致分心,神念竟漏过了这源人。

    如今,他哪敢大意,全力放出神念,感应源人特有的异样感觉。

    岂料,神念才散出,四面八方皆有有一**异样感觉来袭。

    他立时回过味来,这突入的源人,根本不是无组织的,弄不好便是先头部队。

    当即他急劝刘振林启动阵法,却苦于无法道明缘由,刘振林见他面上现出焦虑之色,微微笑道:“王兄安坐观战,看小儿辈破敌便是。此诛魔血阵,血槽尚未汇满,威力难以发挥到极致,何必因这区区一只源人而动此禁法。”

    许易压下焦躁,笑着点头,连道:“振林先生言之有理。”

    却暗暗对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传出心念,说收到秘密消息,正有大批黑源人赶至,要二人伺机遁逃,此二人吞了噬心虫,便是他目下在东华仙门的两大耳目,他可不愿二人无端丧在此处。

    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以为许易的消息是来自刘振林,哪里肯怠慢,当下混在人群中,越攻击越远,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许易始终关注着场中的战斗,评估着黑源人的战力,不过片刻,他便做到了心中有数。

    此番的黑源人较之白源人,强大了太多,不管是扑击的速度,还是源气的威力,都远远胜过。

    阳尊强者以真元激发的护体光罩,在黑源人击出的源气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一旦被黑源人扑中,其护体光罩便如积雪般消融。

    兼之这源人有形无体,若不攻其核心,也便是那源珠的光罩,其余攻击根本难有丁点伤害。

    而这黑源人比之白源人更加诡谲,其源珠藏匿于沉沉黑气之中,光靠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而这源人本就缥缈如气,闭上眼目,连其形体神念也无法捕捉。

    其源珠藏于黑气之内,既看不到,神念更无法捕捉。

    交战持续近十息,那黑源人竟未受到丁点打击,非但如此,接连有三人丧在那源人口下。

    间或,那源人还疯狂的吸食着血槽中的血液。

    “废物,都是废物!”

    刘振林高声怒骂,愁眉紧锁。

    此次他率队出行,仙门给予的支援颇大,但多是针对此间散修的。

    具体到这黑源人,仙门之中亦未给出擒杀之法,唯独布了这诛魔血阵,来引诱灭杀源人。

    然此刻血槽之中的血液并未注满,大阵威力难以完全发挥,这源人便已突至,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有心命令激发大阵,却又万分不甘,布此大阵,消耗的资源、人力,物力皆极大,仅仅为这一只源人,实在是不值得。

四百二十五章 风铃

    许易神念始终锁定着空中的异样感觉,只觉那异样感觉如流云一般,自百里开外已奔至三十里内。

    他再度冲刘振林传音道:“振林先生,黑源人难斗还在其次,这黑源人来的实在蹊跷,弄不好便是先头部队,毕竟这源人不仅有灵智,还生出了记忆,若说其单枪匹马扑入我等阵中,此乃寻死之举,若无缘由,这黑源人怎敢如此行事。”

    刘振林面现迟疑,显然他被许易之话有所说动。

    但转念一想,宝药弄不到手,这黑源珠再弄不到,他今番的任务便彻底黄汤了。

    他谋求此番领队的职务,花了极大心力,对主上也承诺极多,一旦毫无回报,他真不知该怎样面见主上。

    更何况,眼前的大阵布置不易,若就此撤退,他如何甘心。

    当即,他掠过许易,厉声下令,严命众人严防死守,合力灭掉此黑源人,继续布置大阵,继续补充血液。

    此外,还颁下了厚重赏格。

    一众青衣人乃是东华仙门各地调用的役夫,十余位紫衣人乃是此间的试弟子,余下散修皆受东华仙门禁制捆锁,此三拨人无一敢违背刘振林之令。

    当下,三拨人各自结成护阵,尽皆对黑源人展开轰击。

    一众阳尊修士的攻击一旦聚成合力,威力绝伦,只打的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能量光球所过之处,大片的空间黑洞塌陷。

    那源人终于不敢再随意扑击,连续躲闪,不住的吸食地面血槽中的血液。

    剧烈的能量光波偶尔扫中其黑气,源人的形体便会消弭不少,奈何这源人会不住吸食血槽中的血液,消弭的形体便会弥补不少。

    总归攻击起到了效果,只消时间一久,这源人必定灭亡。

    刘振林心中一松,指着那黑源人道:“王兄可看见了,此阴祟鬼物也非是无敌无畏,只要抓住窍门,狠狠轰击,多花些工夫,照样叫他授首。”

    岂料,刘振林话音方落,四方天际降下大批黑影,黑影方掠入阵中,便直扑三大阵营。

    黑影方一扑入,三大护阵顿时土崩瓦解,惨叫之声此起彼伏,黑影落定,竟是十九只黑源人杀入场中。

    刘振林惊的面无人色,怒声呼喝:“激发大阵,速速激发大阵。”

    那血槽中的血液对黑源人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众黑源人扑入场中,一边吞噬阳尊修士,一边激发源气,吸食血槽中的血液。

    及至此刻,血槽将空,哪里还能激发血禁诛魔大阵。

    许易急道:“振林先生,现在,已可以证明这些黑源人早有预谋,看来这黑源人果然是恢复了不少记忆,不但灵智不凡,还身负谋略,万不可小觑。事已至此,已不可强为,还请振林先生先退,王某愿断后。”

    刘振林感激的看了许易一眼,叹声道:“悔不听王兄之言,方有此失,只是眼下哪里还退得了,若这些役夫和试弟子尽数丧在此处,刘某便是独身而退,仙门厉法又岂能轻饶。”

    便在此时,那名唤作春雪的俏婢,荐言道:“老爷怎就忘了主上交给的那件宝物。”

    刘振林如梦初醒,当即发布诚令:“诸君同心协力灭杀黑源人,倘若建其功者,本座必上报仙门,不吝厚赏,凡散修成功灭杀黑源人,可免试炼,直接进阶为试弟子,其余役夫除转为试弟子外,得赐仙门术法一门,试弟子则记一大功。”

    开诚布公的巨赏,顿时将众人心头的恐惧驱散了不少。

    尤其一众散修,拼死命入这天神殿,只为寻一黑光之宝,好参加八大仙门的试炼。

    此刻,听得巨赏在前,难免让人觉得,只需踮一下脚尖,这仙缘便能到手了。

    而刘振林发出的诚令,也吸引了黑源人的注意,当下两名黑源人如流光一般朝此间狂扑而来。

    许易急喝道:“振林先生速退,某来断后。”

    刘振林微微一笑,掌中现出一枚纯色的风铃,指尖破出血液,滴入风铃之中,顿时风铃飘摇而起,轻轻摇动,无声无息,却荡出一圈圈波纹。

    那波纹似透着玄妙的奥义,所到之处,一众黑源人的动作,陡然慢了下来,忽的停止了战斗,齐齐朝那风铃缓缓迫去,宛若神游。

    一众修士被先前众源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攻得疲于奔命,好容易得了空档,皆拼命补充丹药恢复耗损,甚至顾不上攻击。

    好在,刘振林也不要众人攻击,甚至传音众人,要众人不得妄动,听他指令。

    转瞬一众黑源人皆被那诡异风铃引至那血阵当中,刘振林传音全场:“,血液,速速补充血液,本座要你们将血液速速注满血槽!”

    众人尽皆凛然,拼起命来。

    事已至此,谁都知晓是搏命时刻了。

    且不提这群聚的黑源人已成了悬在众人头顶的无常钩锁,若不将这些黑源人灭绝,一旦这风铃失去了威能,以那黑源人扑击的诡异手段,恐怕无人能活下来。

    更何况还有刘振林当众许下的承诺,借此大阵灭杀了一众黑源人,得获大量源珠,刘振林不说给各众人皆记大功,但该有的赏赐定不可少的。

    人同此心,无人惜命,二百余位强大修士,皆破开肌肤,大量的血液如瓢泼的豆粒,汇入血槽中。

    纵横三百丈的禁血诛魔大阵,遍布着深达尺余的沟槽,二百余位强大阳尊修士全力供应血液。

    便在这时,那风铃散出的波纹越来越弱,竟隐隐有停止的迹象,而此刻血槽中的血液注入才将将过半。

    刘振林大急,面现痛惜之色,一咬牙,怒声喝道:“合阵。”

    他话音方落,一众修士尽皆遁出阵外,但见他掌中现出一枚赤色令牌,血液滴入令牌之中,令牌化作一道蓝光,直扑入血阵之中。

    便在这时,风铃的波纹终于停止了漾起,一众黑源人尽皆恢复了灵智,整待遁出阵外,朝四周的修士扑去,一道道血槽陡然浮起灼目的白光。

四百二十六章 巨人

    白光于空中砌成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十字,十字结而成网,顿时将十九只源人封锁于光网之内。

    光网所及,一众黑源人无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振,这种声振并不于空中传播,而是直入人心魄,便连许易也不得不锁紧心神,才能抵御那几乎令心神都要碎裂的凄号。

    于此同时,那枚纯色的风铃也被光网溢出的光波击中,化作齑粉。

    刘振林忍不住长声一叹:“可惜了这宝贝。”

    许易一旁劝道:“奇宝建奇功,纵使消亡,也得其所,振林先生不必哀伤。此次一众黑源人得以被剿灭,全赖振林先生调度有方,纵使上峰知晓,振林先生也是有功无过。”

    口上安慰着,他心中着实震撼。

    刘振林这区区一个感魂小辈,在他眼中如蝼蚁一般,却能倚仗东华仙门的威势,驱驰阳尊强者如鸡犬,身负绝顶秘宝,弹指间便能平灭一众黑源人,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八大仙门的强大底蕴。

    许易话音未落,光阵之中再起异变,十九只黑源人于禁血诛魔阵中不断挣扎,其几乎凝实的形体,已早已难维持人形,尽皆被炼成一道道黑气。

    道道黑气左右冲突,终究冲不破光阵,不过片刻,便明显见得黑气稀薄了不少。

    便在这时,十九道黑气竟朝一个中心汇集,顿时聚成一团漆黑发亮的源气团来。

    那源气团瞬间聚成一个手遮天、脚踏地的巍峨巨人,黑源巨人方聚成,那道道光网便呈现出巨大的震颤。

    许易顿觉不妙,急声喝道:“振林先生速退。”

    刘振林已完全看的呆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耗费绝大心力布成的大阵,竟在这黑源人手中有了崩散的迹象。

    杀阵崩碎倒也不至太过心痛,令他无法接受的是,此番一场辛苦却是白忙,损耗的人力物力财力难以计数,巨大的震惊和巨大的失落同时挤入胸怀,让他万念俱灰。

    许易喝声方落,那顶天立地的黑源巨人口中发出巨啸,此次的啸声再不是那种只能振动心神的声振,而是真正的声音,长啸滚滚不绝,半天的层云,皆被这可怖的厉啸声震动得四下排开。

    那黑源巨人双手一合,稳稳抓住那道炽烈的光网,但听一声刺破苍穹的嚎叫,那光网竟被他那小丘一般的巨手凌空抓了起来,砰的一声,顿时破裂。

    电光石火之间,许易心中一横,神念放出,顿时将一众青衣俏婢和刘振林挪移至了一处,忽的一根清风丝聚成的绳索,凌空飘腾,将众人拴作一团。

    刘振林赫然惊醒,指着许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振林正大喘粗气,一道奇符拍在刘振林胸口,黑光一闪,刘振林等人化作一道黑点,消失于天际。

    许易是礼物也送了,小人也演了,如何能坐视刘振林死在此处,费了一张怒风符,勉强将刘振林送出这是非之地。

    却说刘振林方消失在原地,一道黑沉沉的光幕,砸了下来。

    却是那发了狂的黑源巨人口中呼啸,一双如山巨手连连划动,吞天巨口不断开合,念念有词,瞬息之际,一道道光罩从天而降,笼罩四面八方,顿时将绝大多数修士封禁于光阵之中。

    相比于见机的快,及时遁走的那一拨修士,此刻被黑光笼罩的修士占到了八成还多。

    封禁才现,一众自以为随时能遁走的修士,彻底炸了营,各种真元光罩乃至奇符轮番上阵,拼死冲击着源气聚成的封禁光罩,却无一人能挣扎而脱。

    许易厉声暴喝:“组阵,我等速速祖阵!”

    可当此之时,众心慌乱,皆仓促的全力运转真元,结成护体光罩,抵御黑源巨人的源气侵袭,谁还顾得上聚合阵法。

    许易见事不可为,沉凝心神,催动射身诀,一边腾身跳跃,一边催动化形骨剑,金芒如电闪跃,直刺黑源巨人眉心之处。

    一个呼吸,化形骨剑连续刺出百余击,直刺的黑源巨人暴跳如雷,仰天怒喝,双手狂舞,无数道黑气自他双掌垂下,朝四面八方漫卷而去,其中最为粗壮的一道黑气,滚滚直朝许易卷来。

    许易震骇不已,念头急动,连续三套四阶战衣尽数套上身来,三枚中品灵石次第塞入灵槽之中。

    转瞬之际,周身外结成一个厚实的护体光罩。

    暂时护得了周身安全,身形依旧不断飘腾,与此同时,心中腾起了万千思绪。

    送刘振林等人离开,他自己却停驻于此,除却贪心作祟,不愿放弃这十九枚黑光之宝之外,他也有自以为的周全考量。

    而这考量的,大体分作两块,一者是必须抓住机会,二者,是他认为自己有行险一搏的底气。

    先说前者。

    首先,这黑源人难觅,如今的机会错过了,恐怕再难得了。

    其次,他如今扮作王千秋,便很难逃开刘振林的监视而独自行动,猎取宝物。

    可以说眼下猎取黑光之宝的机会,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

    再说后者。

    许易敢一搏的底气,当先要提的便是这化形骨剑,有化形骨剑这无上利器在,攻破黑源人的光罩并不为难。

    在他想来,黑源人纵比白源人强大十倍,要击破其光罩,对化形骨剑而言也不过是反掌之间。

    另一大倚仗,便是相比于其他阳尊修士,他能感知这黑源人的存在。

    感知源人存在的那抹异样的感觉,伴随着他的心神高度集中,许易能轻松从黑源人体内寻到那颗源珠的光罩。

    既有神兵破防,又能锁定标的,有此二者,便足能保证他轻易的击杀黑源人。

    岂料,一众黑源人合体之后衍生的这黑源巨人,其源珠光罩坚固得难以撼动,适才他连续上百击,皆锁定同一方位,爆击之下,那护体光罩竟无丝毫破裂的迹象。

    如此一来,许易要面对的局面就凶险了,彻底陷入了苦战。

    却说,四阶战衣才在他周身结出一道护体光罩,许易便运起射身诀,疯狂游走。

    奈何处在黑源巨人的禁法封禁之下,他再是功法玄妙,也无法随意挪移。

四百二十七章 一招鲜

    而那追来的黑气巨手,有形无体,遁速极快,几次便险之又险要将他捕捉,都被他勉强遁开。

    就在许易遁逃之际,无数道垂下的黑色源气,已经数十名修士卷起,朝那黑色源人巨口中投来。

    凡修士入得那黑色源人巨口,便如冰雪入了火炉,悄无声息。

    许易惊惧已极,拼命的催动射身诀,疯狂遁逃,在这狭小的范围内,其射身诀的神妙却是超过了寻常真元法术。

    饶是如此,他遁逃的余地越来越小,惯因黑源巨人捉拿吞食的修士越多,腾出的黑源巨手便越多。

    条条如龙巨手八方汇聚,终于将许易逼压至了狭小区域内,最终数道怪手齐齐合围,抱住了许易。

    黑源巨手才将许易抱拢,许易周身厚实的护体光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稀薄。

    许易大急,根本顾不得心疼灵石,幸亏三件四阶战衣的光罩是次第破裂,给了他置换灵石的时间。

    他只能凭着空耗灵石,来换取思索脱身之策的时间。

    不过十数息,场间再无一位活着的修士,所有的黑色巨手团团合围,渐渐的,护体光罩如滚汤泼雪一般消逝,便是补充灵石,光罩的衍生也渐渐不支消逝。

    终于,许易横下心来,默运玄霆淬体诀,将十余枚纯青源珠一并塞入口中,放弃了更换灵槽中的中品灵石。

    于此同时,暗将一只满满当当的锦囊扣在掌中,霎时,丰沛的生机在体内流转,十余道暖流滚滚汇集,瞬间将他身体胀成一个圆鼓鼓的气球。

    眼见气球将爆,周身的护体光罩终于彻底消弭,十余只黑源巨手合围,将他紧紧抓拿。

    黑色源气的杀伤力惊人,比之真元灵力远甚,便是许易以玄霆淬体诀之金身,也顿时被那一抓,捏出无数伤患。

    这些伤患,正好似气球陡然被戳破个洞,澎湃的生命原力一下找到了宣泄之口,源源不绝的朝许易周身的伤患喷涌而去。

    许易痛不欲生,厉声嘶吼,他被那巨手抓拿,由地面直至投入黑源人巨口不过两息工夫,巨痛之下,他好似苦撑了数万年。

    黑源巨人才将他投入口中,许易陡然捏爆了扣在掌中的袋囊,平地一声巨响,东南西北四面山壁同时垮塌,龙卷风暴一般的冲击波浪横扫全场,黑源巨人瞬间消弥,许易的肉身被那诡异可怖的冲击波拉长了数丈,横飞了出去。

    捏爆掌中之物之际,许易便死死守住了心神,待得巨爆过后,最恐怖的冲击波才过,他强忍着周身剧痛,灵台之中的虚弱神魂竟自龙门处一跃而出。

    神魂才脱离残破的躯壳,便陡然感受到了风之刺冷,日之酷热,已衰微无数倍的气流加在神魂之上,亦令神魂万般痛苦。

    神魂感知的痛苦,就好比人体神经的敏感度被放大了成百上千倍一般。

    许易的神魂顾不得细细体悟,神念发动化形骨剑,如电飙射。

    就在许易神魂脱出体之际,场中十九颗黑色源珠隐在稀薄的光罩之中凌空跳跃,一点点的聚集着飘散的黑气。

    原来适才的巨爆,并没有杀死那黑源巨人,其本有形无体,核心为气,只要不攻破源珠光罩,黑色源人便不会死亡。

    适才的巨爆就好似狂风吹散了浓雾,只要时间足够,这些跳跃的源珠能轻松的将飘散在各处的黑色源气重新聚集。

    不过许易拼了老命才博得的这番机会,又如何肯给黑色源人这个机会,他拼着神魂脱离残躯,冒着被修士诛杀的风险,便是要打这个时间差。

    当即,神念催动化形骨剑,一阵金光闪烁,十九只黑色源珠的护体光罩应声而破,顿时正缓缓聚集的黑气瞬间随风飘远。

    许易以神念摄住十九颗黑色源珠,神魂如电光一般自那摔倒在烂泥坑中的残破身躯的头顶一跃而入。

    神魂自天灵,过龙门,入灵台,顿时,一股疲惫到让他抬不起眼皮的困倦,彻底压倒了周身的剧痛。

    适才,他一举抓破三十余枚磁芯珠,制造了宛若海啸一般的巨爆,身处巨爆核心的肉身,同样受创非轻。

    原本以他修成玄霆淬体诀第三层神功,这种巨爆类的硬打击,带给他的杀伤,必定极为有限。

    奈何他先受了黑源巨手的抓拿,那可怖的源气,连玄霆淬体诀也无法有效防御,若非他在拼死一搏前,抢先服用了大量的青源珠,恐怕根本撑不到被黑源巨手抓拿了吞入口中。

    修成阳尊,神魂离体,本是正常的本事,可也并非无禁忌,至少要注意灵香慰肉身,以及三准三要等忌讳。

    而他为免周身剧痛干扰心神,强行神魂离体,操纵化形骨剑,不给黑源巨人复苏的机会,抓住机会,一举灭杀。

    效果是显著的,而后果也非小。

    因肉身受创,导致神魂本就虚弱,又强行以虚弱神魂离开重创肉躯,此刻,肉身七魄衰微,神魂随之飘摇欲散。

    许易甚至来不及将黑源珠收入须弥戒,赶在意识陷入昏睡之前,将一枚黑源珠送入体内。

    黑源珠才入体,立时化作滚滚江海般的暖流,荡涤周身,灵台处飘摇的神魂立时稳固。

    许易赶忙唤出一瓶调伤理气的灵药吞服,灵药配合那枚黑源珠的丰沛生命源力,爆发出的疗伤效果极为惊人。

    内外伤患瞬息而平,最明显的便是那捏爆磁芯珠袋囊的右手,完全干枯裂开的巨大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消弭。

    许易不住的去感应气海,他渴望这黑源珠能生出奇效,将他那断裂的连接气海的桥梁修复成功,奈何不管他如何探查,那片海始终未有显现的迹象。

    许易强压下心头的郁闷,神念放出,企图快速打扫一遍战场。

    适才丧身黑源巨人手中的阳尊强者多达一百余位,一百余位阳尊修士的须弥戒,该是何等庞大的一笔财富,许大财迷,神魂还未归入灵台,便开始惦记这笔大买卖。

四百二十八章 得与失

    岂料神念扫出,念头覆盖之内,唯见茫茫齑粉,入地数尺,亦是遍地齑粉,哪里有半枚须弥戒的踪迹。

    许易暗道古怪,他知晓巨爆之中须弥戒当不会受损,唯因系在他脖颈见的须弥戒,便完好无缺,以此推理其余阳尊修士的须弥戒,也定不会在这场巨爆中毁损,可此间怎生一枚也无?

    他忽然想到那些阳尊修士,皆惨死于黑源巨人口中,莫不是那黑源巨人的诡异源气,具有吞噬分解须弥戒之功效?

    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这种可能,顿时许易心头的失落,如龙卷风暴卷动滔天狂**涌而来。

    实在是他今番大战,可谓是蚀了老本。

    三剑四阶战衣身处巨爆眼中,片缕无存,每套一百八十万枚灵石,再算掉那一囊三十七枚磁芯珠,核算下来,此番为灭掉这黑源人,他已耗去千万灵石,所获不过十九颗黑源珠,为回复伤势还去掉一颗,也便是十八颗黑源珠。

    提到源珠许易又忍不住心疼起源珠来,为避免丧身在那诡异的黑源气之下,拼死一搏前,他事先便服用了十一枚青源珠,若算上这些青源珠的价值,那亏损便更大了。

    当然,这种自以为的亏损,和许大财迷心中的矫情是分不开的。

    他当然知晓十八枚黑源珠价值无量,远远超过了消耗,毕竟以八大仙门这等高冷存在,也不过只要一枚便准许获取试炼加入仙门的资格。

    即便排除掉,圣庭与八大仙门是为尽可能的诱使,更多的阳尊修士进入此间,而故意降低了要求。

    但亦可证明这黑源珠价值极大,至少就回复伤势补充生命原力而言,许易还未见过如黑源珠有这般近乎起死回生之效的灵丹宝药。

    退一步说,待出了此间,他若肯将这黑源珠取出来拍卖,等若是在拍卖一场仙缘,可想而知能换回多少灵石。

    念头到此,他心情迅速好转。

    伤势复原,心情转好,许易又沉下心神,思考出路。

    他见识了东华仙门的深厚底蕴,已然决定要将王千秋这个身份彻底扮演下去。

    唯一的弊端,却是在这天神殿中,要时时处在刘振林的监视之下,极大的限制了他的活动空间。

    于这玄荒殿中还好,毕竟黑光之宝,他已抢夺到手。

    若入了地屹殿,这刘振林还始终跟随,那便是个不小的麻烦。

    可若就此离开,他不敢保证还会不会遭遇八大仙门四处抓壮丁的队伍,到时惹起麻烦,一旦传到刘管事的耳中,必定让他生出不好的联想。

    就在许易盘算之际,神念之中,忽然捕捉到一人自西北方狂掠而来,眨眼已腾至八十里内。

    而此人分明是先前,向刘振林汇报这玄荒殿中,无法搜罗宝药的紫衣大汉。

    许易赶忙于周身破出血口,褪去才换上的青衫,将那已弃于地上的残破紫衣再度套上身来,作凄凉打扮。

    不多时,那紫衣大汉飘腾近前,窥见许易震惊莫名,继而大喜。

    许易冲他招手,正要与他分说,那紫衣大汉急道:“先别说话,刘大人那边早就等急了,随我过去。”言罢掉头飞腾而去。

    许易催动射身诀,紧追而行,行进途中,已将说辞想了个七七八八。

    刘振林等人并未远离,因着彼时那张怒风符携带的人数实在太多,只飘腾出三百余里,符力便耗竭。

    转瞬,刘振林等人便听见了战场所在方向的群山崩塌,震天巨响,刘振林这才喝令才从战场逃生与他汇合的紫衣大汉,回返战场察辨情况。

    紫衣大汉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刘振林的严令,却未料到结果如此出乎意料。

    却说刘振林见得许易与紫衣大汉联袂而至,腾地自青藤椅上站起身来,指着许易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许易躬身抱拳道:“属下冒犯大人,还请大人责罚。”

    “罚,当然要罚,现在却不是时候。”

    刘振林拍拍手,八名青衣俏婢掌中忽然多出各种清洁物什,一拥而上,将许易满身血污尽数清洗,助他换上清洁衣衫,这才躬身退下。

    此番却是八名婢女,头一遭心甘情愿的服侍一人,实在是许易先前救助刘振林之时,于那般险恶绝境却未忘了捎带上她们八位。

    在东华仙门之中,她们这等修为的奴婢真是蝼蚁一般,即便在刘振林眼中,她们也不过是器件一般的玩物,从来没有人像这位王统领一般将她们作了活生生的人来尊重。

    刘振林又招来许易在对案坐下,亲手替他分了一杯春华秋露,着他慢慢饮尽,再来回话。

    他口上呵斥,心中实对许易感激以极,彼时他身处乱局,遭逢大变,万念俱灰,竟生死意。

    及至此刻遁出杀局,蓦然回首,仍觉心惊肉跳,暗骂自己怎就生了执念,如此大好生涯,怎得就能狠心抛却。

    若非这王千秋得力,说不得自己真就惨死阵中。

    如今,他对许易是一百个满意,加五十个感激。

    许易饮罢春华秋露,便将早想好的措辞与刘振林言说一番。

    刘振林走得匆忙,彼时黑源巨人尚未布下禁阵。

    此番,许易言说战局,完全自由发挥,只最后,提了不知哪位修士,于绝望间引爆了大量磁芯珠,制造了大爆炸,才惊退了黑源人。

    亏得他处在巨爆边缘地带,兼有一件机缘巧合所得的一件四阶战衣护体,方才保全了性命,只可惜一战之下,那件四阶战衣毁去,实在遗憾。

    刘振林等人能见的,也只是大爆炸,许易将此事解释出个缘由,刘振林等人也便释然了。

    刘振林毫不怀疑许易所言,宽慰道:“区区一件四阶战衣算得什么,来日方长,王兄你前程远大,不必局限一物一宝的得失。”

    刘振林罕有地与人如此承诺,只听得周遭残存的一干紫衣、青衣,皆朝许易流露出艳羡的神色,实在是刘振林顶上的那位,鼎鼎了不得。

四百二十九章 三门

    宽抚罢许易,刘振林又道:“王兄,为今之计,你以为该如何是好?如今咱们这个区位,两手空空,一无所得,还损失惨重,叫刘某有何面目去见仙君。王兄足智多谋,不知有何教我?”

    此番阵杀黑源人的布局虽然失败,但许易头脑思维周密,言出有中,给刘振林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又经过许易此番的救驾之恩,刘振林已将之做了心腹。

    于此毫无头绪之时,却愿听听他的意见。

    许易沉吟片刻,道:“此事,振林先生无需太过在意,那黑源人生出了记忆,懂了谋略,定非只咱们这个区位才有,其余区位定也好不到哪去。有道是,法不责众,振林先生便是据实禀告仙君,仙君也绝不至责怪振林先生。更何况振林先生还有救亡之功,咱们这个区位能有这许多修士幸存,全赖振林先生调度有方,我敢断言,其他区位恐怕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许易扮演王千秋不假,但还不至于入迷。

    他须弥戒中收集了众多的黑源珠,随意取出一枚,便足以让刘振林渡过此次危局。

    可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个当口若取出黑源珠,不管他怎么解释,刘振林必定生疑,若此人起了贪心,恐怕就该打他须弥戒的主意了。

    而他这番说辞也非全无道理,这个区位的黑源人被他一扫而空,其余区位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道了,相较之下,刘振林能率领这些残余的修士面见仙君,相较其他区位,并不为差。

    刘振林指着许易笑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给我戴高帽,也罢也罢,该如何便如何吧。”

    总归,刘振林稍稍宽心,当下,率领一干残兵败将,等再度启程,皆朝西南方向遁去。

    众人一路朝西南方向飞腾三千余里,许易的神念忽然捕捉到,正南方向有激烈的打斗在进行。

    又往正南向突进六十余里,紫衣大汉当先向刘振林,汇报了那处的打斗。

    稍过片刻,刘振林自己也察觉到了那处的异样,朗声道:“无需惊慌,有成仙君坐镇,区区邪魔又有何惧?”

    当下便领着众人继续朝那处飞遁。

    那位成仙君的名头,许易听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介绍过,乃是此次东华仙门派驻天神殿的三位内门弟子之一,名子极为有趣,唤作往事,大号成往事。

    此三位内门弟子,便是东华仙门于这天神殿中,统领份属于东华仙门的全部势力。

    三大内门弟子各分管数个区位,而刘振林统领的区位正归这位成仙君统领。

    八大仙门的内门弟子,许易见识过,譬如太清上派的秦清。

    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怎生这刘振林对这位成往事,便有如斯的自信。

    又过数十息,许易等人已能远远眺见战斗的现场。

    一片赤褐色的岩层上,惊天动地的战斗已然展开,却是三名白衣青年正全力围攻一头黑源巨人。

    战阵以外,东西南三面各散落着上百人马,观看服饰便知是三派人马共聚于此。

    巧而又巧的是,三派人马的服装上的派别纹饰,许易皆见过,分明是东华仙门的仙山浮云图、太清上派的三圣山,与紫极阁的琼霄玉宇阁。

    一辨认出太清上派,他便极目朝那边望去,诸强当面,他不便直接用神念探查。

    令他稍稍安心,吟秋郡主不在此间,秦清也不见踪影。

    转念一想,便知自己多虑了,吟秋郡主尚未至阳尊境,修为低微,恐怕尚进不得这天神殿。

    草草扫了一眼全场,许易便将关注重心,转移至正剧烈交战的场中,

    整个交战场域,同样被黑源巨人的源气封禁,三位白衣青年被封禁其间,却腾挪闪跃自如,衣袂飘飘,不见丝毫慌乱。

    三位白衣男子应对源人的进攻,封禁之外的三波势力,各自束手旁观,皆无插手的迹象。

    许易将场中三位白衣男子胸前的饰纹瞧的分明,三人正是分属于东华仙门、紫极阁、太清上派。

    其中那位圆脸青年胸前绣着仙山浮云图,多半便是圆脸紫衫口中的那位成往事成仙君。

    其余两位,自然必是紫极阁与太清上派的**弟子。

    方脸紫衫介绍仙门弟子之时,曾特意提到过服饰上的区别,并说了一句“金紫黑白青,余下皆是兵”,便点出了仙门之中的服饰区分,外门弟子着青色,内门弟子着白色,其余各等颜色皆为不入流。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以服饰颜色区分弟子层次的,只限于外门弟子以上。

    还未列入门墙的,着何等颜色服装,并不受禁。

    譬如各大矿场的役夫,此次天神殿之行,皆着青服,但此青服,比之外门弟子的纯青道服,却一目便瞧出高下,真假。

    当然,各大仙门,也并未严令列入门墙的弟子,必须只能着门派定式服装。

    比如许易灭杀的东华仙门的三名外门弟子,便着淡黄衫,并不着纯青道服。

    却说,许易盯着激烈的战场,渐渐看出些门道。

    那三名内门弟子所展现的真元术法,与他平日所见,与寻常真元二转强者所使用的真元法术大相径庭。

    这三名八大仙门的内门弟子展现的真元法术,不仅迅猛,而且强大,调集的五行灵力,几能同一阶高级符术爆发的恐怖威力相媲美。

    许易无法判断这种变化是因为术法之奇,还是缘于三名内门弟子本身,他隐隐觉得问题的根源恐怕还在后者。

    场中三名内门弟子的攻击,并不执着于寻觅黑源巨人的源珠光罩所在,而是轰击黑源巨人的源气。

    观摩至此,许易彻底确定了三名内门弟子的超常攻击,不在于术法,而在于他们本身的真元就非比寻常。

    彼时,慕光明与他介绍各转阳尊大能的真元时,曾明言,真元三转以下修士,攻击真元术法的次数,极为有限。。

    故而阳尊修士对战,往往极为吝惜攻击次数,毕竟,一旦真元耗竭,其害极大。

四百三十章 冒犯

    可眼前所见的三名内门弟子,其各自展开攻击,毫不吝惜。

    转瞬之间,许易已见各人持续扫出了上百击。

    似乎这三人的体内真元无穷无尽,根本不惧耗竭,三人分明想用这水磨功夫,来耗空黑源巨人的源气。

    更诡异的是,黑源巨人那邪异至极的源气,根本无法伤及三人,每每源气到达三人之身尺外,便会自动消弭。

    许易越看越是心惊,这三名真元二转的内门弟子,展现出的攻防手段,超乎了他的想象。

    平心而论,他对上这三位之中任意一位,正面对垒,恐怕胜算都不大。

    当然,以弱胜强的战例,他有太多,具体到生死相搏,他有这个自信,倒下的一定不是自己。

    就在许易心起千念之际,他终于随着大部队,落在地头,十余丈外正是东华仙门阵营

    东华仙门阵营中,各人物排列极为有序,最前方中间位置,两名身着纯青道袍的青年,安坐于暖色玉座之中,两张玉座被金色暖几隔开,上面置着点心,茶水。

    其后侍立着三位与刘管事一般装束的两中年一青年,再后便是四十余位紫衣修士,其后便是一众青衣修士,再后便是远远隔开的各路散修。

    西面的紫极阁与南面的太清上派,皆是如此阵列队伍。

    刘振林率领许易等人入得场中,许易等人各自按服饰归入不同阵营。

    刘振林独自上前,冲两位青袍青年一拱手,掌中托着那枚盛放了灵炮的须弥戒,禀告道:“启禀东方大人、徐大人,刘振林前来交令。”话语之间,明显中气不足。

    许易亦眼皮轻跳,才一入场,他便知道刘振林麻烦了。

    他此前宽慰刘振林之预测,此时却无一句应验。

    其余三位管事带来的队伍之多,远远超出了刘振林带回的队伍,光靠人数便知晓,其余三个区位,受到黑源人肆虐并不严重,说不定还有斩获。

    许易想不通,为何会出现这等差异。

    方脸的青袍中年,接过刘振林躬身递上的须弥戒,念头摄入,拍案而起:“刘振林,这便是你给徐某的交待?除了那枚灵炮,你竟连一枚黑源珠都不曾带回,你到底是怎生带的队伍,如此无能,我都替何仙君脸红。”

    刘振林眼角急跳,几次想要作色,皆强忍了下来。

    他当然知晓徐年是借题发挥,公报私仇,此人的靠山与他的主上向来不合,抓住机会,要自己好看,在正常不过。

    然而此事前情后意,他皆不占理,要想抗辩,也自无言。

    徐年眼角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冷声道,“赵搏,张杀,孙有望,你们各自报报,你们区位各自缴纳了多少源珠。”

    其余三名管事,皆报出个数字,少则三枚,多则五枚。

    虽然不多,却有斩获,两相映照,倒越发显得刘振林带队无方了。

    徐年猛一拍案,指着刘振林的鼻梁,喝骂道:“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窜起来,你只有区区感魂境,倚仗何仙君的宠爱,便敢如此不知轻重、无法无天,你回头看看其余三个区位的负责人,有哪一位是感魂境?常言道,有多大饭量端多大碗,你没这个本事,就不要跳起来祸害仙门,传出去,我东华仙门便要因你而成为笑柄。”

    哗啦一下,刘振林忍耐到极限的心弦终于崩断,愤怒的岩浆冲破了他的天灵盖,他正要狂暴,却听一声道:“徐大人此言差矣!”

    正要火山喷发的刘振林,好似头颅陡然撞他了冰川,瞬间冷静。

    满场一片死寂,皆如见妖魔地朝紫衣阵营中的一人望去。

    刘振林死死盯着许易,心头的感激简直无以复加,若非此人出口,就凭他已崩溃的神经,必定当面与这姓徐的爆发冲突。

    如此,便彻底让这姓徐的贼子攥住了把柄,届时便连主上也无话可说,他受责罚事小,连累主上丢脸,百死莫赎。

    而许易的骤然插口,无异于将已坠出悬崖边的他拉了回来。

    庆幸未罢,他又抽紧了心弦,替这王千秋担忧起来。

    “东方兄,今天是什么日子,莫非是徐某出门不曾查看历法?”

    徐年负手而立,仰头望天。

    一旁安坐的东方拓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徐年缓缓转过头来,盯着许易,露出一抹邪异的微笑,“今年的试弟子,果真有些意思,别的不学,学会了找死。”

    话音方落,左掌霍然击出,一道海碗粗细的冰霜毒龙,转瞬扑中许易。

    顿时,许易被击的狂飞出去,狂喷鲜血不绝,那冰霜恶龙散而后聚,再度朝他扑来,一连十击,方才消散。

    许易硬受了十击,一连喷出十口鲜血,瘫倒在地,周身遍布霜凝,皮肤表面,一道道宛若荧虫的紫寒青线不停游走,却是冰霜灵力已透过皮肤侵入了经络。

    许易连忙往口中塞入一瓶丹药,其中混着一枚青源珠,所受重伤快速的恢复着,只是形容依旧无比凄凉。

    他站起身来,缓步行到徐年身侧,抱拳道:“冒犯之处,还请徐大人见谅。”

    他假扮王千秋的时日虽短,但圆脸紫衫与方脸紫衫告知的,身为试弟子,应记住的禁忌他都记得分明。

    名为试弟子,其实不过比门内的役夫高一头,相比正式列入门墙的外门弟子,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按门中可会意不可言明的规则,若试弟子冒犯外门弟子,轻则必受重责,重则可以当场击毙。

    适才,徐年对他出手,便是奔着要他性命去的。

    适才,徐年已然使计令刘振林步入暴走的边缘,眼见便要功成,帮助他那位靠山狠狠抓一下何仙君的把柄。

    无端杀出一条爬虫,将他妙手偶得的妙局彻底搅毁,他心中狂怒可想而知。

    怒火无法对刘振林喷发,自然要冲许易来了。

    徐年却未想到,他的这招冰龙术,正中这该死的爬虫,却没能要掉这爬虫的性命,让他颇为郁闷。

    只是众目睽睽,他自顾身份,已然对这爬虫出手一次,却不好再度出手。

四百三十一章 点元与神灵之宝

    却说许易话罢,徐年冷冷盯着他道:“你敢说本座此言差矣,我倒想听听你有何高见,说得好便罢,若是胡搅蛮缠,本座相信你没有第二次再站起来的机会,本座也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他只盼着许易再有出格之言,便趁机下手,彻底结果了许易。

    刘振林赶忙冲许易传音道,“王兄,你退下,这姓徐的是奔着刘某来的,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你放心,他奈何不得我,别看他一身白袍,其实也不过是个摇旗呐喊的货,你告个罪,自己退下。任他说什么,刘某不理他便是,待回了仙门,我定将此事禀告主上,倒要看他在主上面前,还怎么抖威风。”

    刘振林生怕许易言辞不当,又让姓徐的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许易传音道:“振林先生无需多虑,事已至此,我便是告罪,这位徐大人也定不会善罢甘休,振林先生不必为我忧心,静观其变便是。”

    许易传音罢,便冲徐年道:“刘大人统领的区位,之所以毫无所得,纯是天灾,非人谋不当。”

    言罢,他便将黑源巨人冲破禁血诛魔之事告知。

    许易仔细思忖过,为何其余三大区位皆有斩获,唯独刘振林统领的区位毫无所得?

    他料定,问题必定出在那诱杀黑源人的血禁诛魔大阵上。

    他判断,其余区位并未有布此大阵,多半是四处搜捕黑源人,撞上大运后,逐个击破。

    唯独刘振林贪大求全,妄图以此血禁诛魔大阵,将自己区位内的源人一扫而空,以至区位内的源人形成合力,衍生了黑源巨人,方致功败垂成。

    果然,许易将此细节道出,那位东方青衣脸上现出释然的表情。

    当然,话至此处,依旧全是刘振林的败笔,许易当然有后手。

    便听他道:“此血禁诛魔大阵,乃是刘大人奉何仙君之命布成,出此意外,实乃天灾,非何仙君所谋不当,亦非刘大人之责,不知徐大人以为然否?”

    一番言辞,翻来覆去,许易的根本目的却是要将责任,若有若无的推到那位何仙君头上,他就不信这徐年敢当面言说何仙君的不是。

    许易话罢,徐年张大了嘴巴,死死盯着许易,隔空虚点着他道:“你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但愿你能在仙门中多熬些时日。”

    他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紫衣试弟子,贱役一般的存在,竟敢攀扯仙君大人,此等胆量,令他也不能不暗道一声佩服。

    刘振林亦震惊到了极点,他绝未想到许易竟用此等办法涉险过关。

    细细一想,便又释然,这王千秋获得试弟子的身份,也不过区区数十日,尚不曾见得仙君,怎知仙君法力无边,不知者不敬,却也在情理之中。

    刘振林赶忙道:“胡言乱语什么,速速退下。”

    许易冲徐年微微抱拳,退入紫衣阵营。

    徐年指着刘总管道:“老刘你麾下还真出了能人,但愿何仙君也这么看。”

    刘振林冲徐年一拱手:“此事便不劳烦徐大人操心。”

    言罢,退后一步,专注的观察起场中的局势来。

    便在这时,场中的情况又起了变化,那黑源巨人在三大内门弟子层出不穷的水火金三系法术的攻击下,源气一点点消弥,身量渐渐缩小。

    终于那黑源巨人仰天厉啸一声,直啸的人头皮阵阵抽紧,啸声落定,四周的源气禁制陡然消解。

    紫极阁的那位凤目青年冷笑一声,“这时才想跑,不嫌晚了吗?”

    但见他大手轻扬,一只纯白的玉笛横现空中,并不见他吹奏,却见玉笛孔中散出一道道光波,转瞬聚成一道禁锢光墙,如影随形,将黑源人笼罩其中,再度织就一个战场。

    那黑源人不顾三名内门弟子的猛攻,对着那紫墨色的光墙发起了猛攻,光墙纹丝不动,坚若神铁。

    许易霍然变色,他分明记得,彼时刘振林主持之下,数百阳尊修士费尽辛苦布就的血禁诛魔大阵,被这黑源巨人反掌撕破。

    而区区一枚荧亮竖笛,并不见一丝法纹加诸其上,衍生的禁制光墙,怎就有如此强大威力。

    “神灵之宝!”

    不知谁惊声呼出,接连数声呼出。

    “哪位仙君竟将此至宝赐下。”

    “这黑源巨人,今次是灭定了。”

    “…………”

    许易传音刘振林道:“敢问振林先生,什么是神灵之宝?据我所知,这内门成仙君的修为,明明只有真元二转,可其举手投足之间,却有莫大威力,便是我这真元三转修士,亦望尘莫及,不知这神灵之宝与内门仙君的强大术法之间可有联系?”

    刘振林微微点头,传音道:“见而能思,你果然是可造之材,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普通散修的所谓真元几转,在仙门弟子眼中不过是笑话。而事实上,经过点元之术的仙君,根本不是普通凡俗散修能够抗衡的。”

    “这神灵之宝乃是真丹境仙君以一缕心魂锻炼之神物,这些你现在问还为时过早。为兄知道你渴盼什么,只是仙缘难觅,大道难求,你将来造化如何,还得看你自己的机缘。当然,为兄必定助你一臂之力。”

    许易传音道:“多谢振林先生。”

    心中默默记下了点元之术,暗道,顾名思义,此术必定与真元脱不开关系。

    在见识眼前仙门仙君战斗场面后,他越发坚定了加入八大仙门寻觅仙缘之心。

    终于,又过半炷香,困顿于光墙之中,不得遁逃的黑源巨人终于挣扎到了尽头,但听一声巨响,已缩小至寻常壮汉大小的黑源巨人,砰的散开,漫天纯黑源珠四散飘落。

    东华仙门的成往事与太清上派的剑眉青年,方催出神念,想要摄取。

    忽的,紫光闪跃,顿时封禁战场的那道紫墨色墙幕陡然消失,继而跳跃,将一团摄在一处的黑源珠尽数笼罩。

    太清上派的剑眉青年轻喝一声,斜睨着紫极阁的凤目青年道:“高兄借了棋叟前辈的烂柯笛,莫非就是要在这蜗头角上与裴某和成兄相争?棋叟前辈若知,必定要怪高兄器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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