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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修士很危险全文阅读

作者:想见江南     这个修士很危险txt下载     这个修士很危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八十七章 故贼

    这般左右为难,进退失据,许易不知该如何取舍。

    盘膝安坐阳台许久,许易还是决定继续等候下去,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亦相信瑞鸭所说的缘法。

    在他想来,所谓缘法便脱不出一个缘字,既然有缘,又何愁不能遇到。

    当下,他尽可能的将神念外放,锁死了以这停阳楼为中心,方圆五十丈的空间。

    许易又枯坐一上午,正等的百无聊赖,道心都要崩坏,神念之中忽的现出一道熟悉的气息,许易陡然来了精神。

    他锁定那熟悉气息许久,脑后一遍遍回溯,半晌也没想透,到底在何处见过此人。

    不多时,这人竟朝这停阳楼来了。

    许易顿时锁定,这人必定是瑞鸭所言的机缘了。

    否则,缘何会在这三百万里之外的停阳楼中撞见故人,而这故人偏偏朝停阳楼行来。

    他牢牢锁定此人,心中越发好奇,这人明显是服用隐体丹,变化了气质和面目。

    可许易如今的修为,隐体丹早不能蒙蔽他的双眼,他看的分明,这人堪堪到感魂前期修为。

    在这北境圣庭修炼界中,只是小喽一般的存在,如此人物怎的会和天大机缘扯上关系。

    转瞬,这人便进了一间雅室,等候片刻,又有一人到来。

    两人皆以传音互答,交谈不过半盏茶工夫,后到的那人便自离去。

    截听罢两人传音,许易心中已一片透亮。

    通过两人适才的交谈,他已从茫茫回忆中找到了这人,竟是当初偷盗淮东府陈家天神图残图,特来求他托庇交易的俞老贼。

    彼时,俞老贼将那天神图残图在他处卖出了天价,而后许易又拿这天神图残图在秦长老处作了晋升之阶,才彻底稳固他在淮西府的局面。

    而交易达成之后,许易便送这俞老贼离开,从此再无音讯。

    再后来幽暗禁地之行,一位精通灵脉矿勘探的乌衣中年突然找上门来,由头便发于这俞老贼。

    根据那乌衣中年自承,正是俞老贼的介绍,说他许某人信誉卓著,他才特意来寻许易交易。

    至此,许易便大概明白了俞老贼和乌衣中年同处于一个圈子,这个圈子以诚信为基,以消息为资源,触角延伸极远,能量颇大。

    适才,他截听了俞老贼与那人的谈话,也证实了他这个猜测。

    其中内容果然与天神殿之行有关,似乎也是一桩交易。

    至此,瑞鸭所谓的机缘,已然全部明朗。

    当下,许易出得房间,腾下楼来,在大堂处将俞老贼截住,传音道:“俞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俞老贼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便想遁逃,却被许易神念牢牢禁锢住。

    又听许易道:“俞兄,仔细看看,再走不迟。”

    俞老贼转过头去,待看清是许易面目,长长舒了口气,拍拍胸口,传音道:“你可吓死我了,原来是许兄你啊。”面上颇有几分万里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当日,他偷盗陈家天神图残图选择与许易交换,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事实却证明他的选择没错,许易这人虽然狠辣,却颇讲诚信,不仅干净利落的结清了灵石,还将他一路护送进了传送阵,仔细算来,这份恩情非小。

    当下俞老贼便引着许易又进了那间雅间,正待传音,许易挥挥手,示意他稍后,随即掌中现出一枚界障珠来。

    界障珠禁制催开,俞老贼讶道:“好呀,年余不见,许兄竟又得了天大造化,不仅修行突飞猛进,竟连这界障珠也备齐了。适才许兄以神念将我禁锢,俞某连动弹也不能,莫非许兄已修得真凝圈大圆满?”

    他简直难以置信,彼时他见许易,许易尚未跨入阴尊之境,短短年余工夫,竟一跃而至真凝圈大圆满。

    普天之下,天才俊杰多如过江之鲫,但也断无许易这种神话得超出了理解能力的范畴。

    许易无意在此事上多加纠缠,微笑道:“机缘巧合,的确是机缘巧合,不瞒俞兄,许某如今已跨入阳尊之境。”

    直承阳尊之境,乃是他先前截听二人的谈话,知晓后续的交谈要得以进行,阳尊之境是道关卡。

    俞老贼脸上表情仿佛被冻住了,怔怔盯着许易,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一拍桌子,说道:“许兄有如此造化之奇,也难怪会在这三百万里外将俞某寻到,说句天意也不为过,如此说来,许兄来寻我,必定也是为了天神殿之行吧?”

    俞老贼能以低微境界,从堂堂陈家将天神图残图偷来,还能完成交易,辗转逃到数百万里之外,凭借的便是一等一的超卓心智。

    许易才一露面,俞老贼便知晓,这不可能是巧遇,念头再度发散,便猜到许易缘何而来。

    至于许易是如何找的他,他已懒得关心,只知晓许易断不会是来加害于自己的,与此同时,又暗暗打定主意,待此间事了,立即向总会申请调动,另觅他地谋生。

    许易道:“某确实想就入天神殿一事寻俞兄帮个忙,俞兄消息灵透,必有教我。”

    许易适才对俞老贼与那人的对话听的分明,似乎是有人在召集人马组队,而俞老贼专司将人员往那处牵引。

    许易想不透,组队有何好处,怎能令人趋之如鹜。

    故而,直接将话茬挑明,看俞老贼如何接。

    俞老贼道:“许兄是我故人,于我多有相助,此事我不瞒你。如今,俞某正在操作一桩生意,便是有人在我处发布了消息,需要组织人马共同入天神殿一探,许兄可有兴趣?当然,准入令的费用要各自承担。”

    许易道:“不知这组队是如何组法?还请俞兄说详细些。”

    俞老贼道:“具体的细节那人没明说,但我也能猜到**不离十,既然是他组队,自当以他为主,加入其战队,每人需交纳十万灵石,这些灵石应该不是他收去,想必是用来支付给我们天信总会,当然,我在其中也有一笔不菲的抽头。”

三百八十八章 仙门与仙人

    许易越听越迷糊,类似的队伍他参加过,昔时在混乱星海参加那赏强罚弱之战,亦是有一商会招募人手,可条件分明都是开给应募者的,比如福利,比如灵石。

    怎生到这就反了过来,需要应募者主动交纳灵石,除此外,似乎还需接受一些苛刻条件,这岂非奇哉怪也。

    当下,许易将疑惑道出。

    俞老贼道:“若是旁人,我只需出示天信总会的令牌,便无需多言。但许兄自与旁人不同,既然问及,某便多说几句,那人给我天信总会的资料显示,此人有先辈曾入过天神殿,幸存而出,留下了传承笔记。”

    许易道:“这能说明什么?试想天神殿开启过多次,进入之人必不在少数,成功在内获得机遇而出者,也定然不少,此等消息难道还能成为多了不起的筹码?”

    俞老贼道:“许兄这番话,却是问到点子上了,事实上,光凭那人先祖的传承笔记,便足能成为了不起的筹码。道理很简单,有幸进入过天神殿,还能活着出来的,基本都成了当世强者,超卓大能,这些人往往能立起世家,而其中无心于建立世家的,也能成为传奇大能,一派宗师。”

    “除却那些最终湮没在武史长河中无声无息的,流传下来的天神殿秘闻传承,至多也不过数十家。而这数十家无一不成了当世的宗派门阀,而那些先辈留下的传承笔记,显然便成了那些宗派门阀的不传之秘,只等天神殿开启,他们的后人便可凭借这传承之秘,再度获得先机。你说说,这些传承之秘,够不够的上了不起的筹码。”

    许易豁然开朗,以往他也进入过秘地,比如猎妖谷,比如恩科之时进入的丰饶海场。

    可当时的境况虽是探秘,不管是进入之初,还是进入之后,都会有醒目的指示。

    比如猎妖谷,便有玉牌自动飞出,玉牌明述一些情况,何等宝物值何等价值。

    至于丰饶海场,那更是路庭举办的试炼,告知的信息就更多了。

    反观这天神殿,奇绝诡秘,乃是一处荒武遗迹,定然不会有各种提示消息。

    如此一来,这些提示消息本身,便成了了不得的资源,难怪那发布消息之人,能有如此底气。

    念头到此,他又问出两个问题,一是天信总会是否确准了那人有传承笔记,二是那人祖上既能进入天神殿且留下了传承,其人家族怎会落魄到要靠他这后人出卖这珍贵信息,来获得臂助。

    俞老贼道:“传承信息我天信总会确认过,虽然天神殿极少开启,内里的情况极为神秘,但我天信总会消息灵透,已然摸到些模糊情况,与那人提供的消息,一一验证,已然确定那人提供的消息准确无疑。”

    “至于那人是如何得到传承笔记,是否真的是他的祖先进入过天神殿,这个却是不好确准。毕竟,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便有显赫世家于灾变中毁去,也非是稀奇事,更有那后人不肖,门派崩塌,以至秘宝外泄,修行界更是多见。所以,此点许兄用不着多疑。”

    许易道:“三十万灵石的准入证,十万灵石的加盟费,还要接受些许未知的苛刻条件,这一笔账细细算下来,俞兄以为那人真能凑够人手吗?

    俞老贼道:“看来许兄消息并不灵透,就在昨日晚间,圣庭又有新的诏令发布,凡进入天神殿者,只要能上交一枚黑光级的至宝,便有资格成为八大仙门外门弟子候选人。只因此消息的放出,准入证的销量陡然翻了个跟头,许兄现在还认为四十万灵石的花费不值得吗?”

    许易道:“八大仙门我确听过,确实是天下高门,可要加入他们既要给出劳什子黑光级的宝物,还要耗费掉这四十万枚灵石,凭什么?八大仙门如何便有这天大吸引力?”

    俞老贼怔怔看着许易,哑然笑道:“昔时,我在淮西便听人说过许兄的来历,现在看来,传说果然不错,许兄果是崛起于山野,无枝无蔓,难怪消息闭塞。既然说到这,我就不妨在嗦几句,想来许兄是不十分知晓八大仙门之贵。”

    “外界皆传言,八大仙门乃是辅助第一代圣主平定天下而建立起来,传至如今,与圣庭同休戚,是圣庭的顶尖力量。这些传说大致不错,但却是人云亦云,缺乏根本,其实传承至如今,入世俗太深圣庭已然糜烂,而飘然出尘,紧锁门庭的八大仙门却是英秀辈出,横亘于天,他们掌握着最顶尖的修行资源,有着最优秀的修行人才。”

    “其实,如今的圣庭能安然而存,几乎全是八大仙门在供应最顶尖的拱卫力量。俞某甚至听到这样一个传言,说圣庭的外部其实危险重重,乃是八大仙门中的顶尖仙人,在对抗那未知势力的进攻,才护佑的这一方世家安宁。”

    “当然,这些传说未必不是渲染八大仙门如何不凡,但具体到修士个人,尤其是修行到许兄这等阳尊之境,再往上走,八大仙门几乎成了唯一的出路,只有加入八大仙门,才有可能打破这仙凡壁障,脱去凡胎,锻就真丹。”

    “然则,八大仙门终年不对外人开禁,今次陡然开放入门机缘,对所有有志于踏破仙途的修士,都是难得的机缘,天下英才辈出,困顿于阳尊境内之辈比比皆是,如今机缘在前,天下轰然,实在正常。毕竟修行越往上,越知关隘难破,天机难求。一旦有丁点希望,有的是人愿意作百倍努力,性命皆可抛,况呼四十万灵石。”

    许易默然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修到了真元五转,阳尊顶峰,想要踏破阳尊之境,锻就真丹的法门,只有那八大仙门才有?”

    俞老贼道:“此事我不敢说绝对,但就目前世间流传的观点,以及几位著名的仙人确实都出自八大仙门。”

三百八十九章 利益分配(贺枫叶飘伶盟)

    许易点点头,自须弥戒中取出三块价值万枚灵石的灵牌,抛入俞老贼怀中,道:“多谢俞兄开惑,些许心意,不成敬意。”

    巨量的信息陡然涌入,让他的心绪颇为凌乱。

    尤其是俞老贼所言,“唯有进入八大仙门,才有可能触碰到真丹之境”,几乎定死了他的出路。

    而偏偏他散漫自在惯了,始终不愿加入门派,现在看来,这个障碍是必须要克服了。

    俞老贼也不客气,收了灵石,和许易约定未时三刻,他便引许易去见那人。

    许易也不疑他,送他下得楼去,便在停阳楼中安静等候。

    果然,未时三刻方到,俞老贼再度回返,引着许易出城去了,一路西行三百余里,到一处偏辟郊外,指着一方占地数十亩的青色院落道:“便在此处了。”

    许易神念早覆盖此处,却被若有若无的禁制拦在外头,他便知晓此处便是目的地。

    便见俞老贼取出一块令牌,滴入鲜血,令牌放出光华。

    顿时,青色院落四周显出一道极淡的光墙屏障,令牌晃动,屏障现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小光门。

    俞老贼道:“内里有我天信总会的苏先生张罗,我却不便入内,许兄只管进去,说七号使者送来的即可。”

    许易点头,冲俞老贼微微抱拳,便自朝光门行去,他行入光门,俞老贼封闭禁制,便即离去。

    才踏过光门,许易立时变换了容貌,改变了气质,神念更将整座院落笼罩,探查内里的情况,速记,径直朝正中的主厅行去,还未跨进大门,便听一道阴冷的声音:“怎得还有人到来?”

    许易跨进厅来,冲众人团团一抱拳道:“在下是七号使者引荐而来的。”

    内里人头不少,足有十二人,装束各异,气质不同,但皆是阳尊强者。

    许易暗道今次天神殿之行,果然非同凡响,整个圣庭的大能们几乎要聚齐了。

    居中的一位黑面老者冲许易微微点头,朗声道:“此人便是最后一位,再不会让旁人进入。人既然都到齐了,大家是否把议定好的灵石交一下。””

    黑面老者身着与俞老贼一般无二的服饰,显然便是俞老贼口中的那位天信总会的苏先生。

    能到得此间,显然都接受了报价,此刻苏先生开口,诸人各自缴纳了灵石

    归拢了灵石,苏先生冲场间唯一安坐不动的红面中年道:“何先生,灵石已收取,人也到齐了,有什么事下面该你主持了,苏某便在一旁恭候。”

    红面中年轻轻一收持掌中摇摆的玉骨扇,起身道:“本人大号何彬基,今番天信总会的任务便是何某发布的,诸位能来捧场,何某很是高兴,既为自己高兴,也为诸位高兴。因为诸位将要获得的是不能以灵石来衡量的天大机缘,或许现在我说这话,诸位认为何某在胡吹大气,待入得天神殿,诸位自知。”

    “既然诸位能到此来,又肯交纳十万灵石,诚意是显而易见的。那何某就把诸位当自己人了,没必要藏着掖着,谈谈我早拟好的三点主张,道出来,大家一并参详参详,成与不成,大家心里也好有杆秤,合则聚,不合则散,绝不勉强。”

    “这第一点嘛,没别的,强调团结。既然组队前往天神殿,那是提着脑袋拿命搏,我们队伍自己先不能乱了。当然了,何某也不敢指望诸位精诚团结,众心一力,这也不符合实际。关于这团结,只提最紧要一点,便是天神殿之行中,决不可彼此出手,相互攻杀。不管各位心里都本身做着盘算,这一点铁律断不容改。若有相争之事,何某托大,充当裁判。若有哪位认为不合适,后面的话也用不着停了,可从此间离去,灵石悉数奉还。”

    苏先生拍掌赞道:“何兄这点提的太好了,世上多少事,皆由内乱而败。诸位同入天神殿,成一个队伍,要想功成,当然首重团结。照我说,何兄这点提的虽好,却有些多余,场间皆是才智卓绝之辈,岂能看不透此点。自无异议,何兄还是说后面两点吧。”

    众人相视一眼,无人应声,亦无人否决,便是默然了。

    何彬基微微一笑,说道:“第二点要说的是利益分配。我等聚集起来探秘天神殿,归根结底是想从中寻觅机缘,诸位切莫以为交纳了十万灵石,何某就对诸位有责任。实不相瞒,诸位交与的灵石,皆被天信总会领取,而天信总会是何某与诸位相见的桥梁,这个费用他们收的顺理成章,但说到底,何某并未落下什么。诸位别嫌何某嗦,先提此一点,只是想让诸位心中清楚,何某与诸位的合作是平等互利的,到目前为止,何某并未占得诸位什么便宜。”

    一道甜得让空气都生出些腻味的声音道,“何先生还是说重点吧,无需苦口婆心。”

    答话的是一位妖**人,只有七分姿色配着那对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却生出了十分的姿容。

    何彬基笑道:“也对也对,诸位皆是阳尊大能,号令一方的人物,何至于何某如此赘言。那何某就不绕圈子了,在谈及利益之前何某可以稍稍介绍一下天神殿,诸位有的可能也听说了这天神殿,乃是一座荒武期大能的洞府。恐怕绝少有人知晓,这洞府却不是我辈所理解的那般,有炼房、有密室、能安身、能修行的洞府,事实上,那荒芜大能的洞府几乎是一方小型的世界。”

    “尔后,这座荒武期洞府遭遇诡异灾劫而毁弃,事实上,荒武期的大能洞府,多不胜数,可能流传至今而广为所知的,也只有这座天神殿。究其根源,还在于那诡异灾劫上。世上那诡异灾劫,至今没人说得出到底是何来历,唯一清楚的是,那灾劫的起源却比荒武期还要久远。”

    紧挨着何彬基的华服公子道,“比荒武期还要久远,莫非是荒古期,或者说已不可考的上古期?”

三百九十章 苛求

    何彬基道,“没人说得清,姑且以荒古期异变来名之,总而言之,天神殿的流传,异变,数千年来的时隐时现皆与这荒古异变脱不出干系。总之,因此异变,天神殿内的宝物频出,不仅因为原府主留下的诸多宝物被人觊觎。”

    “还有这数以千年计乃至上溯到武史尚不曾记载的年限,有数不尽的各时期大能入内探秘而遭身陨留下的无数宝物。最有意思的一个故事,便是昔时八大仙门的长歌真人于数百年前入内探秘,竟寻获了消失无踪的祖师天灵子的青光神剑,后来常珂真人持青光神剑威震天下的故事我不说,诸君自也耳熟能详。”

    “归而总之,此天神殿是难得的秘境宝地,机缘多自此衍生。诸位到得此间,想必也听天信总会介绍过何某的情况。天神殿自上次开禁至今,已有近三百载,可想而知,何某所持的天神殿传承毕集,历经数代人而不曾发挥丁点作用,何某的父祖寿元耗竭,也不曾于这传承笔记中得到丁点好处。如今何某好容易得遇这天神殿开启,诸位以为何某以此传承笔记获取利益过分吗?”

    众人各自低眉,腹诽不已,皆未想到这姓何的竟是如此嗦,绕了这天大一个圈子,竟又扯到了他何某人是如何不容易,获取利润是何等理所当然上来。

    其实,何彬基才吐口谈利益,谁都知晓这位是要狮子大开口了,却没想到他竟铺陈了如此一大通,莫非要狮子开巨口,将大伙都平吞了不成?

    许易亦生不耐,心中盘算:“且看这姓何的会开出何等价码,实在不行,说不的就得用强了。”

    居中调度的苏先生亦面有讪讪,打个哈哈道:“何兄的辛苦与付出,诸君应该皆已明了,何兄不如开诚布公说说这利益如何分配吧。”

    何彬基微微一笑道:“诸位的心思我能明白,无非皆以为何某要狮子大开口,何某先前说了,此事不过是一桩交易,既是交易自是你情我愿,既然诸位嫌何某嗦,那何某直接说正题吧。这天神殿分作四殿,当然此划分亦是后人为之,其实包括这天神殿之名,亦是后世一位大能为之,广为流传,遂成其名,流传当世。”

    “这位大能不仅命名了洞府为天神殿,更根据内里的地形地貌,禁制,将整座洞府又分作了四小殿,并动用了秘法刻录殿名。分别是天神殿,地屹殿,玄荒殿,黄极殿。内中宝物,因沾染异变,皆生玄光,分作金紫黑白青五色,其中纯金之宝多年已经绝迹,便是纯紫之宝也是凤毛麟角只在最后的天神殿偶有行踪。”

    “当然了,今次大家不惜花费重金要进入天神殿,说穿了最大的因素还是八大仙门,要加入八大仙门成为获得外门弟子的试炼资格,只需获得纯黑之宝便成。而这黑光之宝在玄荒殿虽属凤毛麟角,但终归存有,故而何某进入这天神殿的最终目的地,便是这玄荒殿。”

    “其后的地屹殿与天神殿,太过凶险,何某有自知之明,并不打算进入。所以,在进得这玄荒殿后,何某希望诸位全力助我寻获黑光之宝。一旦何某得到这黑光之宝后,必定将整个天神殿的传承笔记,悉数与诸君共享。”

    众人各自默然,皆未想到何彬基竟有如此之想,肯将这般重要资源共享,可转念一想,必定会有禁制约束自己外传。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笔买卖,到目前为止,实在不能说姓何的苛刻。

    许易暗道:此人贪能止欲,见好就收,是个人物。

    苏先生道,“玄荒殿之事容后,这黄极殿中,何先生就没什么要交待的么?”

    何彬基道,“当然有要说的,进入黄极殿后,会有一宝唤作源珠,此宝乃源兽之精华。源兽死后便会显露源珠,此源珠于补充生命原力修复伤势有奇效,何某可这般说,此源珠当胜过当世任何的疗伤圣药,价格更是高昂,数百年不曾现世。”

    “待入得黄极殿后,诸位可尽力猎取源兽获取这源珠,而我亦会告知猎杀源兽的要点,待得完毕,各位须各予两枚源珠与我,这个价码诸位可能接受?”

    华服公子道,“何先生动辄便要两枚,可谁又知晓,最终能得获几枚,若我等辛苦一趟,才将得两枚,岂非要全与何先生,自己白辛苦一场?”

    此话深合众人心意,不谈总数,何谈分成。

    何彬基笑道,“怪我怪我,未说的明白,这样吧,总数未达四颗,我只取一颗,四颗和四颗以上,何某只取两枚,如此总不算过分。”

    过分,当然过分,谁知那源珠难取与否,假若只取了一枚,不还得全与这人。

    腹诽在心,可终究无人应声。

    道理很简单,从何彬基告知的这许多消息来看,此人获得的传承笔记功用极大,众人既诚心入天神殿一探,何彬基的这份传承当真成了最紧要的资源,他说什么众人便再不满意,也只有听着。

    何彬基便知是这般结果,心下得意,又道:“既然诸位皆不应声,我便当诸位是同意了。下面再说最后一点,便是保证何某的安全,先前明说了,我等既组队入天神殿探秘,团结互助是顶顶重要的,但何某付出如此之大,对自身的安全自然要有所要求,换做诸位是何某,亦会生此念。”

    华服公子道,“那不知何兄要什么保证呢?须知这天神殿正如何兄所说处处潜藏危险,谁知这危险何时爆发,纵使我等竭尽全力,恐怕连自己性命都无法顾及,又如何敢言必定能保证何兄的安全呢?”

    何彬基道:“何某就怕诸位如你这般作想,若如你这般想,何某的安全诸位无法保证,届时再生那勾心斗角,用诡计引逗何某入险局,身死道消,何某这一番辛苦又所谓何来?”

三百九十一章 黄极殿

    何彬基占着绝对的先手和上风,话出口来,全是**裸的剖心以示。

    华服公子道:“那何兄想要如何?”

    何彬基道:“很简单,若我身死,尔等皆不得自天神殿中取一厘一毫,包括先前约束的利益分配与同队之人不可互斗,此三点一并用魂禁符约束,诸位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满场齐沸,何彬基的种种过分要求,众人咬牙皆勉强应,却未想到此人竟如此变本加厉道出这般荒诞要求。

    眼见便要僵持不下,苏先生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容苏某说几句。”

    他是中人,灵石虽到手了,交易还不算结束,按他和何彬基的约定,当促成双方以魂禁符为誓后,方才算交易达成。

    这笔买卖极为丰厚,他万不愿双方谈崩。

    何彬基点点头,苏先生道,“其实呢,何兄有此要求,说来是人之常情,窃以为是多虑了。其实,苏某明白,何先生所要的,其实不是他自身的绝对安全,而是要诸位皆拼尽全力来护卫何兄的安全,何兄,苏某此言可对?”

    何彬基一挥玉骨扇,“正是如此!天灾地祸,源兽凶猛,真撞上了,人力当有不及。何某如何敢指望诸位十成十能护佑得我?但神殿探险,遭遇战斗在所难免,待到那时若遇险情,何某如何确信诸位不会丢弃何某不顾,抑或是设计让何某身死?”

    “说穿了,不是何某将自家性命看得重过诸位,而是何某已为此次天神殿探秘贡献了家族传承数百年的传承笔记。咱们既然组成队伍,自该谈各自的贡献,单此一传承毕集,何某的贡献也称得上功德无量,在此时要求诸位拼死力保卫何某,此要求过分否?”

    苏先生道:“不过分,当然不过分。只是何兄何不换个角度想,大伙儿费了老大力气,团结在何兄周围,自然是充分认识到何兄掌握的传承笔记的贵重。只要何兄拿住这点,诸君怎么可能不下死力保何兄?届时,何兄真得了黑光之宝,将传承毕集交付诸位,径自返回,已然功德圆满,何须多虑。”

    苏先生说的道理,何彬基何尝不明白,只是他自以为占了绝对的上风,想将诸人彻底绑死。

    未曾想,始终无人吐口,场面顿时僵住了。

    他知事不可为,毕竟,天神殿开启在即,再去找人,实在也晚了些,何况,这帮人不会答应的条件,换一帮人料来还是这般结果。

    何彬基只好顺着苏先生的梯子下坡,“既然苏先生如是说,我便卖苏先生个面子,至于前面两点,何某是无论如何不会让步的,诸位谁要退出,现在便请到苏先生处退还灵石。”

    话说到这个份上,诸人哪里还敢有异议。

    归根到底,何彬基掌握了绝对的资源,其实,适才何彬基不松口,这波人迟早也会屈服。

    只是许易便要暴起发难了。

    苏先生取出一张魂禁符,微笑说道:“既然诸位与何兄皆无异议,便按照适才誓约之词以此魂禁符立誓吧。”

    空口无凭,以魂禁符为誓,乃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一场誓约签订的毫无波澜。

    誓约签订后,苏先生招来若干随侍,引着诸人各自安歇去了。

    此地距离无边沙丘也不过百万里之遥,乘坐传送阵用不了多少时间,静候天神殿开禁便是。

    一夜无话,次日未及天明,许易便被门外的动静惊醒,却是随侍在召唤,“启禀前辈,圣庭已然撤禁,天神殿将开,何先生正召集人马,前辈速去。”

    许易赶到大堂,众人已都在了,在何彬基的引领下,朝城中赶去,入得一间经营传送阵的商会,正急着赶路,未料传送坊外已排了老长的队伍。

    众人有意更换商会,一旁的苏先生劝道:“这个当口,恐怕千运城中的传送阵尽皆爆满,要知道这千运城乃是通往无边沙丘的关节点之一,天下有志于踏破仙途的高明修士,此刻定皆朝此处汇集,诸位稍安勿躁。”

    何彬基愤然道:“看来这回圣庭的嘴巴还是张小了,便是叫上五十万、六十万一张准入令的价钱,也不怕这些痴心妄想之辈不上钩。”

    话才出口,众人皆面有不善。

    何彬基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道:“何某之言可不包含诸君,诸君有何某做天梯,自当能一跃而上,脱颖而出。”

    众人无心与他废话,各自静默等候,足过了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们。

    这一番传送,经过三个城池,耗费了比平时多出三倍的时间,才到达无边沙丘。

    众人各自展开身形,一道朝东南方向遁去,又过半个时辰,眼前的无边沙丘陡然多出数十丛黑蚁群来。

    到得靠近,哪里是黑雨群,分明是黑压压的各路修士,又往前行进半炷香,便见数万金甲大军排开阵列,横亘沙海,拱卫着一道纵横数十丈的绿色光门。

    光门前阵列着数个森然齐整的百人队,看服饰尽是拱卫圣主的金龙卫,非阳尊大能,不能入其间。

    数百饱经杀戮的阳尊甲士集合一处,散发出的滔天杀气,足以震慑任何妄图冲关之人。

    许易等人在数名甲士的安排下,阵列着队伍,静静等候。

    便见那道光门如吞天巨兽的海口,将无边无标的修士组成的长龙一点点吞噬。

    快要临及许易等人的当口,何彬基传出心念道:“入门之时,诸位听我口令,分出神念相互牵绕,否则传送之时,我等必被四下分开。”

    众人应了。

    十数息后,他们出示了准入令,便被请上了阵台。

    但听何彬基沉喝一声:“起!”

    众人神念才相护纠缠,一道白光闪过,众人消失在阵台上。

    瞬间,许易只觉眼前,现出一片茫茫浩浩。

    转瞬,那茫茫浩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黄的世界。

    昏黄的山岭,昏黄的森林,昏黄低垂的天际,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三百九十二章 源兽与源人

    比视觉更先冲击到众人的却是触觉,那扑面而来,几要刺穿肌肤的浓郁灵气,瞬时让众人齐齐打个激灵,随之而来,便是通体舒坦,更有那妖娆美妇,忍不住舒服的申吟出声。

    随即,心头顿生巨大的悲怆之意,好似天在叹息,地在哭泣,那巨大的天悲地怆在心头弥漫开来,几要淹没灵识。

    但听何彬基一声断喝:“开!”

    顿时,众人心神抱元守一,那天地悲怆的感觉飞速消退。

    何彬基道:“这便是天神殿诡异,传言,这道气息,乃是所谓的荒古气息,不知真假,总而言之,,此等气息绝非荒芜期所有。根据我家先祖臆测,此气息恐怕与天神点的倒塌有说不清的关系。然则,这道气息传承的岁月实在深远,已不可考。”

    “据我先祖传承笔记中所载,当初入探这天神殿,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皆在这天地叹息中迷失了神智,化作行尸走肉,最终腐朽于这片天地。若非我以秘法相护,震动诸位,诸位之中必定也会有人深陷其中,迷失心智。现在诸位还认为与何某做的这笔交易有所不值吗?”

    众人服了,这位何先生是表功上瘾了,三句话离不开本行了。

    华服公子道:“何兄的作用自不需多言,我等自心知肚明,先前何兄曾言,我等进了这黄极殿,主要任务是猎杀源兽,不知这源兽如何形成?又该如何猎杀呢?”

    何彬基道:“这源兽的形成,乃是这洞府中原有的飞禽走兽死后的生命精气,与此间的荒古灵气的结合。诸位神念惊人,难道便没发现此间根本无有活物?”

    他这一说,许易才陡然意识到,自打进了此间,便觉处处不对,最大的不对便是神念范围内根本没有生命的迹象。

    何彬基接道:“究其根源,还在于这荒古灵气,诸位到来之际,当也感受到那灵气刺骨,其实这还是不知多少年岁月让这荒古灵气渐渐衰薄才成的模样,早在更久远前,此间的生命皆被这丰沛的灵气给穿透至死。”

    “荒武期的飞禽走兽,生命力何等强悍,然却还是无法抵御那荒古灵气的吞食,渐渐都告消亡,一点生命之精不散,终于与这诡异灵气融合,衍生成了源兽,此源兽虽灵性多不高,但攻击力极强,又能环形,其源气的攻击,狠辣不再真元法术之下,诸位须得小心,而要想灭杀源兽,唯有击破头颅重的源珠光罩。”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既然这天神殿前后数千年有无数人到来,这黄极殿的源兽恐怕早被猎杀干净了吧?”

    说话的是个斗篷人,高大的身躯罩在乌沉沉的篷子内,那乌沉沉的篷子似乎是件法衣,隔绝神念探查,将他身形罩的极为隐蔽。自他话出口来,语态虽然温和,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何彬基道:“这位仁兄问的好,其实这源兽根本是灭杀不尽的,其本源就是荒古灵气和残余的生命之精结合的产物,源兽灭亡,诞生源珠,即便你将源珠取走,其生命之精,因此处的诡异变化,却不会消散,久而久之,又和这荒古灵气再度合成了源兽。”

    “这么说吧,只要此地的荒古灵气不彻底消失,此间的源兽便不会彻底灭绝,而今这天神殿开启,距离上一遭已有数百年,足够衍生出大量的源兽,诸位尽可放心的去搜捕,但最好还是结伴而行。此外,源兽的源珠多成青色,便是青光之宝。”

    “而一旦遇到头颅中心源珠发白的源兽,诸位切莫主动攻击,远远避开便是,这种白光之宝的源兽,其实应该叫源人才更为合适,这些源人无不是葬身于此的大能修士,身死魂灭后,一缕生命之精与此间的荒古之灵结合,衍生而成,此等源人因是人命之精而化,天生带有一缕灵智不灭,聚集的灵气远远超过了源兽,又稍通战阵之道,更兼身死于此,万载不入轮回,最是怨毒,太过凶狠难斗。”

    斗篷人道:“除却这源兽和源人,难道这黄极殿中便没有黑光之宝吗?何兄先前也说了,此天神殿不过是一位荒武大能的洞府,难道此荒武大能临死之际就知晓这座洞府要成为秘境幽地,故而在每个境地皆设置了不同等级的宝物?”

    此话一出,众皆恍然。

    许易瞥了斗篷人一眼,暗道:“此人好缜密的心思。”

    此问他一直压在心中。

    何彬基道:“这位兄台问的不错,此间天神殿本是荒武期大能的洞府,自然也不叫天神殿,没有天神殿,当然也不会有地屿殿、玄荒殿、黄极殿。只不过有四道诡异屏障隔绝出了四界,此天神殿的由来,当是七百年前,青峰老祖入内寻宝,得获机缘,心情大畅,为纪念此机缘之地,青峰老祖以高深术法为此天神殿命名,便有了这地屿殿、玄荒殿、黄极殿四殿。”

    言罢,何彬基中指破出一滴鲜血朝地面滴来,鲜血才没入,顿时众人心头皆涌现出震动神魂的黄极殿三字。

    何彬基道:“稍后,诸君亦可自行滴血验探,当然,这只是个岔头,并未回答这位兄台的疑惑。我只提一句,为何此地的源兽历经这些年还存在,乃是因为源兽生生不息,但此间的宝物又岂能如源兽那般生生不息。”

    斗篷人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并非有人刻意安排哪一殿有何种等级的宝贝,只是因为等级越高,屏障越可怖,进入其中寻求宝物的可能越小,其遗留宝物的可能性才越大。而在这黄极殿中,因为到来的人太多,即便有黑光、紫光以上的宝贝,也早被搜**净了,可是此理?”

    何彬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我们到得玄荒殿已是极限,再往后去,只有那盖世天才、天生的妖孽才能入内一闯,要么便是名门大派、世家门阀的弟子结成团阵,或能往前一闯。内里的宝物当然极多,不光有荒武期的遗宝,更有过往大能身死魂灭陨落而生成的至宝。好了,闲话休提,诸位还是抓紧时间前去搜罗源兽,猎取珍贵的源珠吧。”

三百九十三章 结怨

    何彬基道,“诸君最好两三人组一小队前往,如此一来,效率更高,也更加安全。”

    华服公子奇道:“更安全某能理解,但效率也更高,此话从何而来?须知我等此去是搜捕源兽,自然分得越散,搜索的范围便越大,效果也越好,缘何反倒聚集一处效率更高呢?”

    何彬基一拍额头,道:“怨我怨我,还有一桩顶顶要紧之事忘了告知诸位,这源兽只可遇不可求。这么说吧,此源兽的本体乃那生命精气与那诡异灵气的融合,但此二者皆缥缈如空气,根本无法用神念探查,所以搜捕源兽本身就是一句空话,当然了,用眼目观察也是搜捕形式的一种,但这种搜捕形式,与其说搜捕,不如说是偶遇。”

    “兼之源兽难斗且易遁逃,一人之力恐难以成事,需得两三人合力围捕,方才能快捷高效。为不耽搁诸位进入玄荒殿寻宝,咱们在这黄极殿搜捕源兽的时间,只能压缩在十二个时辰以内,诸位需得扣准时间。当然了,咱们都得留有传音珠传递讯息,倒也不虞诸位误了时间。但丑话还需说在前头,倘若到了时间,诸位还赶不回来,即便诸位中有谁的命牌不曾破碎,恕何某与大部队也不能在此久候。”

    此次入天神殿探险,众人虽是临时聚齐,但做下的准备也颇为充分。

    不仅在传讯警示方面有所装备,还临时制作了简单的命牌,以此来测定同行之人的生死,免得大家空耗时间等候。

    何彬基言罢,众人便待告辞,何彬基惊道:“诸位可别走完了,得留下两位看顾何某的安全。试想,假如何某遭逢不测,诸位先前所费岂不付诸东流了,轻重,缓急诸位还要拎清楚啊。放心,不会叫诸位白忙,这样吧,白袍兄、斗篷兄与葛袍兄你们三位都是真元二转的强者,分出两位来护卫于我。不管哪两位与我组队,猎取的原珠由二位均分,除此外,何某还免去两位应该上缴何某的原珠,如此可好。”

    他话音方落,白袍青年和葛袍中年还待沉吟,便听斗篷人道:“某没兴趣,某此来是想入这黄极殿好生探上一探。”

    斗篷人如此说了,白袍青年与葛袍中年正好就坡下驴,应了何彬基。

    何彬基开出的条件,他二人颇为满意,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贸然争抢,如今斗篷人肯退出,那是再好不过。

    安排完,众人便即组起队来。

    斗篷人随手连点,连指三位,阴声道:“你们三个,便跟着某组队,断不会让三位吃亏便是。””

    他是真元二转强者,本身自有一股威势,兼之气势阴冷,此番邀请,断然而霸道,完全不容人置喙。

    “承蒙阁下高看,某颇感荣幸,只是某独来独往惯了,不喜与人组队,阁下另寻他人吧。”

    说话的正是许易,不凑巧,他亦被斗篷人点中。

    斗篷人万没想到有人敢拒绝,冷哼道,“小辈,好大的胆子,敢不给某的面子。”说话之际,气势外泄,死气竟要铺天盖地溢出。

    许易转过身来,看着他,笑道:“你我素未平生,你在我这里有什么面子?魂禁符已签,你还敢跟我动手不成?”

    斗篷人气结,指着许易连连点头:“好好好,只盼着你别死在这天神殿中。”

    许易冷哼一声,转视被斗篷人选中的其余两人,朗声道:“二位无需给这好充大头蒜的家伙好脸色,出得此间,谁还认得谁来?要想合作,也得有合作的态度。像这位隐在斗篷里、不敢见人的家伙,根本没必要给他好脸色。都混到人家何先生门下做打手了,还他娘的要充打手中的霸主,真是好大脸面,与此辈为伍,甚觉欺辱啊。诸位,恕某不奉陪了。”

    许易言罢,一抱拳,腾身去了,只留下满场呆愣。

    斗篷人点中的其余两位,对视一眼,同声道:“组队之事,就此作罢。”言罢,竟也双双离去。

    显然,许易方才撂下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即便要报复,出了此界,茫茫世界,谁又能撞见谁不成?

    况且,斗篷人先前颐指气使的态度,分明都不是合作的样子,摆明要拉人做苦力。

    先前的青袍家伙有此胆略,他二人难道就比这青袍家伙差了吗?

    转瞬,众人散了个干净,只剩下斗篷人立在原地,不住喘着粗气。

    许易一路向西,飞遁出百里开外之后,估摸着超出了众人神念探查半径,顿时使出射身诀,身形陡急,飚射起来,他身形不住拔高,神念也外放达到极致。

    许易此举并不为搜罗源兽,而是搜捕处于战阵中的修士。

    何彬基说的很清楚,源兽无法用感知察觉,要想寻觅,只能撞大运。

    许易不愿撞大运去寻源兽,他反其道而行之,看谁处于交战状态,只要搜罗到处于交战状态的修士,多半能遇到源兽。

    他没想着虎口夺食,而是想先观察源兽到底是何模样,以及源兽的战斗方式、方法。

    他这番思路却是用的极对。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神念扫过两千里之地,果然捕捉到了一场战斗。

    只凭神念探查,他便知晓是三人在与源兽作战,道理很简单,三人的攻击皆指向同一方位,而那方位处一片空空茫茫,分明是那不可感知的源兽。

    当下,许易催动身形,朝那处飞掠而去,掠至将近三十里处,战阵中的三人皆朝这边扫过一道神念。显然,他被发现了。

    许易继续前行,传过心念道:“三位放心,在下适逢其会,并无意做那横插一脚的恶客,只想见识见识这源兽到底是何模样,有何攻击法门。”

    心念刚传至,他身形已到得战阵之地的数百丈外。

    交战中的三人顿时朝他探查而来,待见得只是区区真元一转修士,稍稍放下心来。

    “胡大哥,这小子不会扮猪吃虎吧?您是真元二转,当能看破他的虚实。”处于战阵中的一位虬髯青年,冲居中催动真元打出一道道冰霜风暴的高鼻深目青年传过心念道。

三百九十四章 捕杀

    高鼻深目青年传出心念道:“放心,这人只有真元一转修为,看来真是想借机会观察这源兽的,此等无关紧要之人,二位兄弟切勿分心,擒住这源兽才是正经。”

    说话之际,掌中攻击爆发愈急,一团团湛蓝色的冰霜螺旋,陡然扩散,瞬间笼罩十余丈,朝飘腾在半空的一个黑色苍熊影像狂攻而来。

    那苍熊影像不住咆哮,虽无声息,大块大块的黑气自它口中弥漫而出,黑气方现,空中顿起一道道褶皱。

    许易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所处方位四周的草木都在一瞬间枯萎。

    那黑气方腾出,立时便将那道道冰棱阻住,不待左侧的十余柄火焰刀、右侧铺天盖地而起的土锥,左右逼来,那黑气幻成的苍熊身影陡然一闪,消失不见。

    眼见那苍熊便要消散,只余下头颅中心的一缕黑色芒点正逐渐淡化。

    高鼻深目青年等三人,双手顿时破开,大滴大滴的鲜血于空中汇集,瞬息之间凝成一道血块。

    那苍熊才淡化的身影陡然聚形,张开大口,朝那血块狂吞而来。

    便在这时,早有防备的三人瞬间出手,打出一片冰山火海,瞬间击中苍熊。

    顿时,一道丰沛的灵气四散震开,卷起无边狂风,狂风落定,一枚纯青的珠子自空中坠下,被那高鼻深目青年一把抄住,收入须弥戒中。

    他转过头来,盯着许易道:“阁下可看够了?”

    许易抱拳道:“多谢三位让在下一窥源兽之妙,就此别过。”言罢,腾身离开。

    虬髯青年道:“胡大哥,怎生就放这人走了?他区区一个真元一转,咱们以三对一,定能将之拿下,蚊子再小也是肉,何苦放弃这到嘴边上的肉?”

    “老七,你来说说原因。”

    高鼻深目青年看着一旁的圆脸青年问道。

    圆脸青年道:“我赞同胡大哥的意见。”

    虬髯青年哂道:“胡大哥让你说原因,不是让你拍马屁。”

    圆脸青年面上一红,说道:“我猜胡大哥是不想多生事端,毕竟咱们此行第一要务乃是搜捕源兽,猎取源珠,适才的对战中,咱们便发现这源兽对血液十分敏感,有了此点发现,对咱们稍后的猎取源兽将有不小的帮助,如此一来,时间便越显宝贵,何苦浪费在这人身上。”

    高鼻深目青年点点头道:“还有吗?”

    圆脸青年摸摸下巴说道:“再一个,咱们根本不清楚此人的虚实,既不清楚他出自何门何派,又不知晓此人到底是否真的是真元一转,倘若是三转以上大能伪装的修为,我等若贸然起贪心,恐怕有不忍言之结局。”

    虬髯青年道:“这叫什么理由,老七你当真元三转是地里萝卜,想拔就拔吗?”

    圆脸青年道:“我只是这么一说,退一步讲,这人敢如此光明正大在一旁围观我三人猎杀源兽,难道他就不会想到在源兽猎杀完毕,我三人不会冲他下手吗?说白了,此人是有恃无恐,如此人物,我们何必招惹。”

    虬髯青年点头道:“行啊,老七,看你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倒生这许多心思。”

    显然,他已被这圆脸青年说服。

    ………………

    许易当然不知道他离去之后,这三人还有此番念头交锋。

    他未曾动手抢夺源珠,一是无冤无仇,二是适才一番观战,让他颇多感悟,怎么也算一场缘法,他对这三人还真生不出杀心。

    不过半炷香,他已遁出数百里外,左手五根手指尽皆滴出鲜血,神念催动鲜血雾化,围绕他周身结出一道血色雾障。

    一路飞腾,约摸一炷香的工夫,许易的身形陡然凝住,左手食指处的金色指环霍地腾出,化作一道电芒,咻的射出,消失于天际。

    电光划空数百丈,正中一只飞豹形象的源兽头颅,瞬间将头颅正中包裹源珠的光罩刺的粉碎,飞豹黑影顿时消散,一颗纯青的珠子凭空落下。

    许易神念一动,便将那珠子并骨剑尽数摄入掌中。

    早在数十里外,他便锁定了这只飞豹源兽,便以鲜血为引,诱使着这只源兽寻觅血气,不得脱出掌控,射身诀御使骨剑,瞬息破灭源兽。

    事实上有骨剑之助,又有何彬基标明了次源兽的要害,类似此种单纯的定点打击,骨剑反而较之法术要简练有力的多,几乎一击必中。

    至于许易用鲜血为引,诱使源兽不得遁逃,此计正是他观摩高鼻深目青年三人对战源兽时总结出的规律。

    至于他在数十里外便发觉这只源兽,并非什么奇异本领,而是陡起的灵感。

    彼时,他近观高鼻深目青年三人斗战源兽之际,陡起一个念想:这源兽之所以无法感知,据何彬基所言,乃是因为衍生源兽的本源生命之精和诡异灵气,皆是有形无体,缥缈如气,故而无法感知。而他须弥戒中的神隐珠,何尝不类似源兽一般缥缈如气无法感知?既然神隐珠可以尝试着记下那丁点的奇妙感觉,源兽是不是也可以一试。

    此念一起,他便竭力感应起这源兽来,有神隐珠一例在前,果然没费多少工夫他便努力的记住了一种玄妙感觉,并在三人猎杀源兽之前亲身测验过,闭上眼目,果然能感觉到源兽存在带来的这种感觉。

    此刻,飞豹源兽身死,不过是他首次测试罢了。

    灭杀掉飞豹源兽,许易再不耽搁,疯狂地延伸着神念,捕捉着这种诡异感觉。

    转眼将近十个时辰过去了,许易猎杀了五十余头源兽,获取了五十余枚源珠。

    何彬基说源兽飘渺无形,攻击猛烈,又极易遁走,捕杀极难。

    但对许易而言,这些难题统统都不存在,射身诀配合化形骨剑几乎能做到一击必杀。

    唯一的难点便在于源兽实在稀少,不知隐匿于何处,长达十个时辰的工夫,许易纵横多处,也不过才捕捉了这五十余只源兽。

    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便有约定的聚合地点靠拢,又朝西飞腾十数里,越过一片茂密的紫枫林,神念之中再度感应到古怪感觉,下一瞬,骨剑遁出,瞬间将千丈开外的一只苍鹤形象的源兽灭杀。

三百九十五章 追踪

    苍鹤形象的源兽才告消散,一片金铁风暴已袭到源兽近前十余丈处,待得源兽形体消散,那片金铁风暴陡然消归无形。

    与此同时,许易的神念和另一道神念,同时卷中了那颗正在下坠的源珠。

    许易轻咦一声,牵绕住源珠的神念,顿时化作念矛,轻松将那道同样牵绕住源珠的神念,绞作粉碎。

    瞬息间,将源珠与骨剑,尽数摄入掌中。

    “好胆,敢抢老子的东西!”

    一道怒喝声罢,一名青衣青年并一名光头大汉,一左一右,隐隐成包夹之势,将许易围住。

    光头大汉指着许易道,“识相的,把源珠换回来,为堵这只源兽,我们兄弟费了多少工夫,岂由得你来捡现成。”

    许易懒得废话,正待出手,神念之中陡然有异样现出,却非先前的一丝异样感觉,此次这异样感觉却是连成一片。

    他顿时大喜,哪里还顾得上眼前这两人,射身诀催动,身形瞬息消失,朝西北方向狂飙而去。

    “好贼,竟让他逃了,这贼子,好快的遁法,奇怪的是,去没查明白他到底用的何种法术。”

    光头大汉惊道,他分明探查到,几个呼吸,许易就遁出了他神念感知的范围外,此种遁速,只有可能依仗五行灵气,换言之,乃是一门遁术类的法术,偏生他根本没感受到空气中,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跑?哪里跑?我狐云鹤的东西,岂是这么好抢的!”

    青衣青年说话之际,伸出一根手指,去见手指指尖处破开,不见鲜血,却见一缕淡淡几乎难以觉察的烟气,朝西北方向飘腾。

    光头大汉惊道,“狐兄,东方兄竟将如此仙法,都传与你了。你们哪里是表兄弟,我看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青衣青年冷道,“这算什么仙法,若他真有诚意,就该将东华仙门真正的仙术传给我,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收养他,又是谁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前程都不顾,将仙缘与了他,罢了,不提他了,先找那孙子把源珠要回来,不,这回老子可不单单要源珠了。”

    ………………

    许易的神念探查果然无错,西遁八十里,一望无际的黑泽上,二十余头源兽,竟组队围攻三位修士,及至许易赶到,三位修士已然惨死,二十余头源兽,正在分食血肉,吸纳神魂。

    许易暗暗心惊,他陡然想起何彬基所言,源兽灵智低下,但绝非毫无灵智,这不,人族修士才突入不足一日,源兽已学会了结阵对敌。

    趁着一众源兽,还未吞噬罢血肉,许易暴施杀手,化形骨剑围绕着源兽群一阵凌空急舞,二十余头源兽尽数爆开。

    许易一挥手将二十余枚源珠,三枚须弥戒,尽数摄入掌中,一道神念送出,三具残尸直沉入黑泽底部,便在这时,他腰囊中的传音珠响了,催开禁制,却是何彬基催他速归。

    许易本想着趁热打铁,继续搜捕源兽群,如今也只好放弃了。

    许易才离开不过半盏茶的工夫,青衣青年和光头大汉赶了过来,而原来的战场,已化作平静的黑泽,连空气中的血腥气都被那似乎活着的黑泽,吞噬一空了。

    青衣青年和光头大汉丝毫没觉出异样,继续朝许易追去。

    半个时辰后,许易赶到了聚合地点,何彬基等人已在等候了。

    “青衣兄何来之迟,看来收获颇丰啊!”

    隔着老远,何彬基便含笑冲许易打着招呼。

    通行队伍,说是团队,不过是被何彬基勉强聚拢,彼此连姓名都不通,何彬基也不问,只以衣着称呼。

    斗篷人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弄了几枚源珠,说不准连何兄你要的份子都凑不齐。”

    许易微微一笑,并不睬他,朝何彬基抛过两枚源珠来。

    满场顿时发出讶异的惊疑声。

    按照何彬基与众人的约定,超过五枚源珠,才会缴纳两枚,不足五枚,则缴纳一枚。

    这青衣人出手便是两枚源珠,其所获超过五枚是不言而喻的了。

    若在出发搜捕源兽之前,众人还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此刻众人已搜捕源兽完毕,对搜捕源兽之难,灭杀源兽之艰,感触就太深刻了。

    除却两位阳尊大能拱卫何彬基,先前出发的九人,分了五个队伍,斗篷人和许易单独成队,其余的七人,分作了三队。

    除却斗篷人缴纳了两枚源珠外,也就许易缴纳了两枚源珠,其余的三支小队,两支缴纳了一枚源珠,唯一的三人成队的小队,已然全军覆没,连命牌都破碎了。

    此刻,许易竟缴纳了两枚源珠,是岂不令人震惊。

    何彬基哈哈一笑,“看来咱们的青衣兄深藏不露啊,太好了,咱们的队伍缺的就是青衣兄这样的奇才。”

    许易连连摆手,“何兄谬赞了,某哪有这本事,不过机缘巧合,适逢其会,灭杀一只源兽不成,反捡了那源兽灭杀之人的须弥戒,得了几枚源珠,运气,运气而已。”

    若非魂禁符有约束,许易根本不会交出两枚源珠,他深谙深藏功与名之道,如何会无故惹人眼目。

    得了他这番解说,诸人无一不信,经历过和源兽的对战,谁都知晓真元一转,绝不可能灭杀超过五只源兽的。

    众人又闲话片刻,许易也从何彬基处弄明白了,原来未归的三人他们的命牌已经破碎,多半已经身陨。

    “行了,既然人凑齐了,咱们便继续前行吧,这黄极殿和玄荒殿的界点非同小可,诸君切勿大意,须听何某细细分说……”

    何彬基话音未落,便朝东南方向望去,众人皆朝那边看去,转瞬,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飘腾而至,正是青衣青年和光头大汉。

    许易眉心一跳,心中顿时生疑,相隔数千里,这两人是怎么追上来的。

    他急用神念搜查自身,却未有丝毫中邪祟法术的迹象,但自己被追踪了,这是一定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身为修士,**为第一,如今连行踪都被人把控,等若头上悬了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收割了性命去。

三百九十六章 东华

    见得来人,何彬基等人皆运转秘法,朝二人灵台开去,待众人看清青衣青年与光头大汉的修为,尽皆松一口气。

    随即心中又起了疑惑,实不明白这两位真元一转的修士,怎敢堂而皇之的朝己方逼近。

    纵使于这黄极殿中,修士多忙于捕捉源兽,无心厮杀,可这般靠拢,亦是极大的危险。

    正如彼时,高鼻深目青年三人人会思考,许易堂而皇之的旁观他三人捕杀源兽,是不是有所后手。

    何彬基等人同样会思考,这到来的青衣青年与光头大汉,多半也有倚仗。

    战斗并未一触即发,试探是必须的。

    何彬基抱拳道:“二位此来,有何见教?”

    光头大汉冷喝一声,指着许易,看向何彬基道:“你便是这小子的头头?”

    众人皆朝许易看来,这才明白,由头还在此人身上。

    何彬基道:“有什么事,可对某说,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无需绕圈子。”

    光头大汉冷笑道:“也罢,既然你能做得了主,此事咱们便掰出来,说道说道。”

    当下便将与许易的冲突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当然在他的措辞中,许易毫无疑问是阴险卑鄙的偷袭者,毫无道义。

    何彬基等人听罢,心头各自哂笑,原以为是怎么一档子事,却原来是这两人教青衣汉子捡了便宜,不服气,追赶而来。

    哂笑的因由,当然不是因为何彬基等人与许易共属同一阵营,自要相帮,实在是光头汉子这话听得让人发笑。

    修士交锋,战场厮杀,哪里来的道义,又哪里来的阴险卑鄙。胜者为王,败者身死。

    自己技不如人,谨慎小心不如人,让别人占了先手,抢夺了源珠,还好意思追着上门来讨要。

    如此行径,岂不惹人发笑。

    可笑之余,难免又觉这二人欺人太甚,太过无视自己等人。

    何彬基拉下脸来道:“若只是这般事,二位自何处来,便往何处去吧,何某从未想过世上竟有二位这样的人物,这源珠上又未写着你二位的姓名,谁取谁得各凭本事,二位能赶将过来,实在让何某惊叹二位的脸皮之厚。”

    光头大汉眉峰一竖,怒喝道,“大胆,你敢跟狐兄这么说话!你们可知道他是谁吗?通城狐家难道没听过吗?”

    “好一个通城狐家,好大的名头,如雷贯耳!”

    “吓死我了,通城狐家可是圣庭鼎鼎有名的人家。”

    “我们怎就招惹上了狐家,这可如何是好。”

    “狐家,哪个狐家,我怎从未听过。”

    妖娆美妇蹙眉问道。

    满场顿发轰天大笑。

    光头大汉阴仄仄道,“东华仙门,你们应该也没听过吧。”

    满场哄笑戛然而止,好似一群鸭子陡然被掐住了脖子。

    怔怔许久,何彬基方定住心神,抱拳道:“不知二位与东华仙门怎么称呼,得罪之处,请勿见怪。”

    该缩头时,便缩头,何彬基深谙生存之道,绝不充大头。

    光头大汉冷笑一声道:“东华仙门外门弟子,剑锁千山东方拓的名号你们也没听过?东方拓乃是咱们狐兄嫡亲的表弟,东方拓幼年时便于狐家长大,你们怎敢对狐兄不敬,若叫东方大人知晓,尔等百死莫赎!”

    光头大汉话音方落,青衣青年掌中现出一块金色令牌,令牌正面绘着一幅烟雾缭绕的山景,背面镌刻着东华二字,凝目看去,那令牌顿生威慑,刺得人心神不宁。

    见得仙门令牌,众人最后的侥幸也没了,唯因这等令牌,皆锁死血脉,基本不可能被人夺取,有令牌存身,必定是原主。

    何彬基心中大急,连声道着“误会”。

    青衣青年冷声道:“误会,现在说这两字,未免太过容易。我看诸位是当真要与我东华仙门为敌?”

    “不敢不敢,狐兄言重了言重了。”

    何彬基连声道,妖娆美妇等人亦不停致歉。

    光头大汉冷道,“好叫尔等知晓,东方大人已奏请东华仙门,不日狐兄便能入东华仙门为役,他日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反掌可得,尔等此番辛苦,不过是想求那黑光之宝,好谋一张块进入八大仙门的敲门砖,若尔等得罪于狐兄,便是得罪了东方大人,想那八大仙门同气连枝,东方大人发一句话,尔等便挣上天,也休想再得仙缘。”

    何彬基等人尽皆闭口,局势彻底崩坏。

    尽管他们早料到青衣青年和光头大汉来者不善,必然留有后手,却没想到此人砸出的底牌,竟然是东华仙门。

    八大仙门何等高门大派,便是这人口中的表兄东方拓只是一位外门弟子,下到江湖中来,便能傲王侯慢公卿,虎视一方。

    此等人物平常都得罪不起,更何况众人还指望寻觅到黑光之宝,希冀加入到八大仙门的外门弟子考核中来。

    如今看来,这口窝囊气是必须要受了,好在祸事不是自己惹出来的,推波助澜,帮着这二人出气便是。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妖娆美妇娇笑一声,迎上前道:“不知二位到底是何章程,说出来我们议议,定当给二位一个满意交待。”

    “就是,我看二位兄台气度不凡,必是人中龙凤,不知二位兄台可组成队伍,若是未曾组得,还请二位加入我们这支队伍,何兄,这二位兄台加入,何兄不会有意见吧?”说话的是那位华服公子,他面上的笑意已堆的快盛放不下。

    何彬基笑道:“二位仁兄若肯加入,那是再好也没有的,咱们同气连枝,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一块东华仙门的令牌,足以办许多事,便冲这个资源,何彬基便不会拒绝。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何彬基冲许易一抱拳道,“青衣兄,不过一枚源珠,还于两位仁兄便是。何某原另添两枚源珠一并赠于二位,助青衣兄一臂之力。”

    事已至此,他也得下本了。

    毕竟,众目睽睽,逼迫自己队伍的成员,向外人服软,无论怎么想,都不地道。

    免得人心彻底涣散,他也唯有忍痛舍财。

三百九十七章 活吞

    光头大汉冷哼一声道:“源珠事小,面子事大,此人胆敢抢夺我二人囊中之物,便是罪大恶极,区区一枚源珠岂能补偿?若要此事平息,除却那枚被抢的源珠之外,此贼至少再交出两颗源珠,否则此事绝无作罢的可能。”

    许易冷笑道:“看来二位对我囊中存有几枚源珠清楚的很呐,不知二位是身具他心通的本事,还是咱们的队伍出了内鬼。”说话之际,目光在何彬基等人身上大量。

    非是许易多疑,而是光头大汉喊出的源珠数实在是恰到好处。

    按正常的推论,他交予了何彬基两枚源珠,猎取的源珠至少在五枚以上,此刻光头大汉还要求他交出至少三枚源珠,分明是卡着这个数字。

    何彬基哈哈一笑,打个圆场道:“青衣兄多虑了,多虑了,这样吧,青衣兄总共出三枚,何某也出三枚,此六枚之数赔偿给两位仁兄。不知青衣兄意下如何?若青衣兄还执意不肯,恐怕大家真要生怨了。”

    妖娆妇人道,“正是如此,你自己招的灾,自己去平,何兄肯出源珠,已算额外宽待了。”

    “速速了结此事,时间可宝贵得狠呐。”

    “技不如人,就别逞能,便以何兄之言为定论。”

    “…………”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许易缴纳了两枚源珠与何彬基,本就刺人眼目,值此当口,诸人很愿意给许易上些眼药。

    许易心头骤冷,便待发作,异变陡生。

    却见斗篷人的指尖有大量鲜血溢出,溢出的鲜血瞬息雾化,

    于此同时,青衣青年与光头大汉所立之处,陡生道道黄光,丰沛的土灵气瞬息在二人周遭结出一面面墙幕。

    昏黄的墙幕才立起,血红的雾气便已扑入,昏黄与血红交织,爆发出耀眼的光亮。

    青衣青年与光头大汉惊恐已极,想要动作,却发现自己周身已被死死禁锢。

    便在这时,斗篷人的斗篷霍然裂开,露出一张宛若枯树皮的老脸来。

    下一瞬,斗篷人的身子瞬间涨大,衣衫尽裂,露出一块块宛若苍岩的肌肤。

    最可怖的是,他那枯树皮一般的面部陡然撑大,扩出一张血盆大口来,瞬间身体已膨胀的足有近两人高。

    野兽一般的斗篷人猛的扑入阵中,能吞下整个西瓜的血盆大口瞬间将两颗头颅摘走,一枚墨瓶霍然现在他掌中,催开禁制,墨瓶光华陡现,将两道才从灵台遁出,还处于懵懂状态的神魂吸了进去。

    眨眼灭杀了两人,斗篷人仍不罢手,竟还在大口大口吞噬起两人的残余血肉。

    又过十余息,斗篷人吞噬完毕,暴涨的身体缓缓缩小,干裂的皮肤如生了光泽一般,一寸一缕,白皙弹嫩得宛若初生的婴儿。

    原来的枯树皮老者,也化作了一位英俊公子的模样,只是赤身**,十分有碍观瞻。

    斗篷人毫无羞涩,大大方方自须弥戒中取出一件衣衫披了,深深呼吸几下,露出满意的神色,自语道:“好久没这么舒坦了,阳尊修士的滋味果然妙绝,血液之丰,精气之强,岂是那些小仔鸡一般的阴尊修士可以比拟的。”

    他宛若吃了一顿丰盛大餐一般,兀自大言淡淡的点评着大餐的滋味,浑然不顾满场众人已惊惧到了极点。

    那妖娆美妇忽的尖叫一声,指着斗篷人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传说中的守坟人,泗水的惨案就是你做的!”

    一位黑面老者惊道:“什么?是他!封山张家那个食人族,还没死绝。”

    食人族三字一出口,指向性实在明显,满场便如开了锅一般。

    许易亦瞬息了然,实在是封山的那个张家,邪恶名头太过响亮。

    传言此家族有提炼生灵精血之邪法,吞噬的血食越多越丰沛,修为提升的便越快,到得后来,这门邪法传到一位唤作张开运的族长手中,得到了巨大的改变。

    自此之后,这个家族邪法不再吞噬猛兽大妖,而改作了吞噬人族修士,食人族的名号就此叫响。

    如此邪恶家族,自然不被有道之士所不容,几经捕杀,此家族在修炼界已销声匿迹,却不料今日又撞上一位。

    斗篷人面如平湖,挂着淡淡的微笑,冲众人团团一抱拳道:“没想到我食人族在诸位兄台口中还有如此大名望,看来我张家久不在江湖,江湖始终还有我食人族的传说。重新认识下,鄙人乃封山张家大总管,诸位还是称我食人族老总管吧,我更喜欢这个名头。”

    言罢,他指着何彬基道:“何兄,何必作这死了亲娘老子的模样,如此两个竖子,拉大旗作虎皮而已,何必多虑,如此竖子辱我等太甚,自以为凭一块破牌子就能号令天下,简直是笑话。”

    何彬基回了个尴尬至极的微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队伍中,竟还隐匿了这宛若妖魔一般的人物,虽有魂禁符约束,可一想到这人吞噬生灵的形象,他浑身都不舒坦。

    忽的,斗篷人一指许易,阴声道:“你这个人很不地道,老夫替你出头,扫荡了那两竖子,你却暗中出手,摘走了两枚须弥戒,如此人品,可真堪忧啊。”

    原来,适才斗篷人吞食青衣青年和光头大汉之际,许易出手率先摘走了两枚须弥戒。

    许易笑道:“老张,说你这话,可就偏颇了,我何曾请你出手?既未相请,当然不欠你人情,这两人的须弥戒又没刻着你老张的名字,你吃的血肉,我又何尝取不的须弥戒。”

    他不但毫不领情,竟对斗篷人以“老张”呼之。

    满场众人吃惊地望着许易,仿佛头一遭认识此人一般。

    斗篷人半晌才倒过气来,英俊的面容顿时扭曲,桀桀笑道:“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还这两枚须弥戒了。”

    他已然愤怒到了极点,诚然,他吞食青衣青年和光头大汉,根本没想过替许易出头,在他眼中,不过是两只肥羊送上门来,不笑纳实在是有违天意。

三百九十八章 血流

    在斗篷人的计划中,吞噬两人血肉,顺带着夺两枚须弥戒,除此外,他还打算以为许易出头为缘由,再敲许易一把。

    他自信以自己展露的实力,和可怖的吞噬现场,足能让这小小的真元一转修士屈服。

    却没想到这该死的青衣人,不但胆子极大,心肠也黑得惊人。

    非但无惧他展露的凶狠手段,反倒火中取栗,先劫了本已被他视作囊中之物的两只须弥戒去。

    许易微微一笑:“老张啊老张,看来你真没睡醒,还是方才吃多了人肉,迷失了心智?且不说这须弥戒本不是你的,单是你吞杀了这两人,极有可能连累我等招惹上东华仙门,这笔账你算过没有。你只顾着自己吃的痛快,可曾想过我等要冒的风险?细说起来,该是你当与我等一些补偿,怎好意思颜朝我要须弥戒?”

    若论嘴尖皮厚,许大官人又何曾惧的谁来?

    至于斗篷人自以为的恐怖吞噬景象,落在许易眼中,不过小儿把戏。

    他经历过的尸山血海,根本超出常人的度量,斗篷人想以此雕虫小技威慑于他,自是打错了算盘。

    许易话落,众人看斗篷人的面色皆有不善。

    许易说的不错,他们丁点好处没捞上,凭什么跟着这斗篷人担风险。

    斗篷人气的发狂,指着许易喝骂道:“莫非你定以为有那狗屁魂禁符的约束,某便奈何不得你?某若真要杀你,自有千万种方法,小辈你若是识相,某看在同行为队也算一场缘法的份上,未必不能饶了你,你若不识抬举,某必让你抱憾终生。”

    话音方落,东南天际数道流光飚来,何彬基等人心头齐齐一跳,皆起了不好的预兆。

    这厢才杀了人,怎得又有人赶来,若说二者没有因果关系,岂非是太巧了。

    一转瞬,三道身影便已落到近前。

    居中的中年身量极高,超出常人约两个头,左手的是位龟背老者,面目凶狠,这二位真元二转的修为,根本未有隐瞒。

    右手的短髻青年,只有真元一转修为,双目精光湛然,在众人身上扫视,气势亦雄张已极。

    三人皆着黄衫,胸前绣着仙山浮云图,正与适才被斗篷老者吞食的青衣青年出示的那块东华仙门令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众人各自心惊,皆想道:怕什么便来什么,看来这麻烦是免不了了。

    何彬基勉强镇定心神,才要抱拳,便见高个中年大手一扬,一道紫光闪跃,顿时以何彬基等人为中心衍生出一道纵横十余丈的巨大蓝色光幕来。

    “异符!”

    “禁身异符!”

    “不好,咱们被四阶禁身异符锁住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

    众人皆慌了神,乱声喝道。

    谁也未想到对方未出一言,便下了暗手。

    原本以何彬基等人的老谋深算,不至于如此简单便坠入彀中,实在是三人身着的东华仙门的仙服,实在太过震撼人心。

    毕竟东华仙门的门徒无一不是高高居于九天之上的仙门子弟,这等人物平素连仰望都不可得,遇上了,谁人心中能生出敌对的想法。

    便是这一个疏忽,便被人家以一阶四级禁身异符给锁拿住了,本来还尚有回旋余地的局面,顿时雪崩。

    禁符光墙才生,处于光墙围困中的何彬基等人各自面露戒备,法衣尽数激活,各式秘宝皆扣在掌中,随时准备应对东华仙门三人将要放出的杀招。

    “各位还真是做贼心虚,心中有鬼,不过是将各位约束起来,各位便如此紧张,难道是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短髻青年冷声喝道。

    何彬基道勉强镇定心神,抱歉道:“这位大人说的好听,当此之时,难道还要我等视若不见,束手就擒?不知三位大人此来,到底有何指教,以何某之见,这中间恐怕有些误会,不如三位道将出来,或许能解开误会也说不定。”

    这三人没有一上来便下杀手,便让何彬基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希冀,指望能竭尽全力,糊弄过去。

    至于反抗暴起灭杀三人之心,他是半点也未有,虽然对面三人,也不过是两位真元二转修士,外加一位真元一转修士的组合。

    看牌面上的胜率,自然是己方阵营远远胜过,可世人皆知仙门弟子,根本不可以常理度之,其身所具秘术、异宝多不胜数,不是寻常修士能够抗衡的。

    “误会?但愿是误会吧。”

    短髭青年冷笑道,“某也不瞒你们,适才有我东华仙门的令牌在此间破碎,必定有我东华仙门的弟子或亲属在此间陨落,我等得信这才赶来,恰巧尔等又在此处,若说与你们没关系,却不知怎么才说得过去?”

    何彬基念头转动,神色如常,说道:“原来如此,那误会真的是误会了,不敢瞒三位大人,我等是一路搜捕源兽才赶至此处,到此处时恰见源兽在吞噬两具残尸,我等合力剿灭了源兽,却未救得那两位道友,憾事,真的是憾事!”

    何彬基话音方落,众人皆心生赞叹,赞叹他的机敏,如此解说,可算圆满。

    果然,龟背老者用了嗅了嗅,低声与高个中年和短髻青年道:“此间的确有血气,极为浓郁,而无残尸,更无灰烬,料来那尸身必是被吞噬掉了,血肉毛皮皆未放过,多半是死于源兽之手。”

    高个中年微微皱眉,盯着何彬基等人道:“如此说来,却是冤枉诸位了,不过此事既然发了,诸位没点表示,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吧。”

    高个中年明显是要敲竹杠,何彬基却心头大喜,花些代价便能解决这生死难题,他当然是千肯万肯。

    甚至未待他出声,那华服公子与妖娆美妇已同时抢着表态,愿意为之付出代价。

    许易心中猛地一掉,暗道不好。

    便在这时,高个中年哈哈一笑,指着众人道:“险些被尔等骗过,就凭你们这些杂鼠蝼蚁,还敢在本座面前展露拙劣的智慧?适才我话音方落,你们九人有七人血液流速减慢,一人急速减慢,唯有一人始终如常。”

三百九十九章 内城

    高个中年接道,“先别乱,都别说话,本尊来猜猜,杀人之人多半是那血液流速急剧减慢之人,我三师兄故意之言,让这位仁兄高高吊起的心彻底落了下来,而那六人血液流速减慢之辈必定是知情者,唯有那一人血液流速始终如常者,当是不知情者,不知情,故无惊无喜。”

    “好了,真正的游戏现在开始,现在本尊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你们来指认,看看你们指认的凶手和我猜测之人是否吻合,若是吻合,我只取此凶手性命,若是不合,嘿嘿,你们便自求多福。你们大可以心念互传,好生商量一下。”

    早在高个中年话出口之际,众人尽皆心凉,谁也未料到此人竟如此诡诈,故意以话语引逗自己等人,揣测感知自己等人的血液流速来评判是非对错,如此诡谲心思,常人怎能料到?

    待得高个中年话音落定,众人心中又同时生出希冀。

    黑面老者冲众人传出心念道:“何兄,事已至此,如之奈何?你是咱们队伍的总调度人,此事当由你来评判。”

    妖娆美妇传心念道:“何必为难何先生,照我说,谁惹的乱子谁去平,我等也不想做恶人,你自己招认了便是。”

    此话一挑明,众皆跟风,分明是逼迫斗篷人自己出首领罪。

    这帮人为利益而合,更无丝毫义气,如今生死攸关,自然是只管自己死活。

    斗篷人心中发冷,勉强咬牙止住喝骂的冲动,传出心念道:“你们真是幼稚,若我身死,你当他们果真会放过你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同心合力拼死一搏,竟在此间窝里斗,何苦来哉?”

    妖娆美妇传心念道:“即便要拼死相斗,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你自去领罪,没准这三位大人说话算话,放过我等也说不定,倘若这三人反口,我等合力再拼不迟。”

    华服公子更是放弃了传心念,指着斗篷人朗声道:“敬告三位大人,此贼乃传说中的封山守陵人,亦号食人族,贵门的两位道友皆被他生吞活剥,此贼罪大恶极,罪孽深重,还请三位大人诛之,以慰王者。”

    斗篷人面色骤变,猛的朝华服公子扑去,恶声道:“老子活不成,先宰了你!”

    他自知必死,也不管什么魂禁符约束了,先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再说。

    他未及扑到,短髻青年冷喝一声:“好胆!本座在此,岂容你放肆!”

    喝声未落,一道幽蓝火焰直直穿透光墙巨幕,朝斗篷人掠来,斗篷人闷哼一声,催动真元,正要调集土灵力形成幕墙,岂料真元动处灵气无丝毫变化,明显被此光阵封锁。

    眼见那幽蓝焰火便要击中斗篷人,一道光墙陡然生出,幽蓝焰火撞在那光墙上,如雪球砸中了城墙,砰然崩散。

    却见许易掌中持拿一枚玲珑小塔,小塔光芒大作,顿时衍生出一道鲜红的光墙。

    适才,那幽蓝的焰火便是撞在这鲜红的光墙上。

    如今何彬基等人周围又多了个光罩,如此一来,就好比置身于城池之中,最外缘的符咒之力衍化的光墙成了外城墙,而许易掌中玲珑塔衍化的光罩成了内城墙。

    惊变瞬发,逃过一劫的食人族老总管,英俊的脸上惊恐,狂恨都未来得及消解。

    适才的局面,实在太过凶险,符咒的禁锢,几乎完全锁死了此间的灵气波动,他便如待宰羔羊,任由人宰割。

    “没想到此间,只有阁下是明白人。”

    食人族老总管冲许易一抱拳,指着何彬基等人骂道:“竖子,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都不懂?此人能以此秘法禁锢我等,能杀我难道不能杀尔等?不过弹几次指头的事,便能得获我等的须弥戒和我等辛苦拼搏才得来的源珠,此事容易得好比弯腰拾果,你觉得他们不会做?真是蠢货。”

    何彬基等人被食人族老总管斥的面红耳赤,无可辩驳,心中消了最后的侥幸。

    “好个玲珑塔,竟能在我一阶四级奇符的符场中还能催动,此等宝物,二位哥哥恕小弟先取了。”

    言罢,短髻青年掌中多了一柄纯银色的三尖两刃长枪,反掌将一枚纯青的水系灵石扣入手柄处的灵槽中。

    沉喝一声,四周的灵气疯狂的朝三尖两刃长枪汇集,灵槽中的水系灵石亦瞬间飞化,长枪划空,山河变色。

    霎时,一条人身粗细的水灵气聚成的青蟒,迎着光阵狂扑而来,青蟒所过之处,隐现寸寸塌陷的黑洞,青蟒轻松洞穿第一道光幕,直直撞在玲珑塔编织的光罩之上。

    顿时,光罩剧烈摇晃,却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

    巨蟒连击十余下,终究不能破碎光罩,终于溃散。

    短髻青年面泛潮红,恶狠狠盯着许易,有些发懵。

    他这把水属性的法器配合水灵石,再以他强大真元调动水灵力,配合水龙三现的秘法,攻击力不在寻常一阶三级奇符之下,便是真元三转修士也难以硬抗的,却未想到,连这玲珑塔的光罩都无法击破。

    高个中年与龟背老者相视一笑,拍着短髻青年肩膀道:“老九,如何?这块硬骨头不好啃吧,动辄要崩豁牙的。”话至此处,转视龟背老者道,“三师兄,要不您指点指点。”

    龟背老者哈哈一笑,“如此,师兄我便献丑了。老九,记着,别光想着动蛮力,有巧劲还得先用巧劲。”

    话音方落,三枚磁芯珠破空而来,透过第一层光幕,直直撞在许易玲珑塔激发的幕墙上。

    轰然一声巨响,玲珑塔结成的光幕剧烈摇晃,却丝毫不见稀薄,更无溃散迹象。

    高个中年的眉头顿时紧锁。

    龟背老者喟然道:“好一个宝贝,恐怕没有一阶四级奇符的威力,无法将之破开。”

    光罩内的何彬基等人早在磁芯珠飞腾而来之际尽皆丧胆,此刻见光罩成功将磁芯珠巨爆防御下来,皆忍不住兴奋的欢呼起来。

四百章 惜符

    何彬基重重一抱拳,“青衣兄,此恩此情何某记下了,必有厚报,既然青衣兄还有此宝,那我等还怕得谁来!”

    “能与青衣兄同行为伍,实在是我等的福气和运气。”

    “既然青衣兄有如此至宝,我等何必还怕他这三个竖子,识相的乖乖滚开,若不识相,老子可不认他东华仙门!”

    “…………”

    一时间,群情激奋,士气大涨。

    许易面如平湖,冷声道:“没用的话还是少说,符禁光罩立时要消,准备迎敌。”

    话音方落,最外层的符禁光罩如泡沫一般破碎。

    许易顿时收了玲珑塔,朗声喝道:“散开,当心贼子的奇符!”

    他喝声刚落,众人幡然醒悟,顿时如挨了炮弹的蜂群,瞬息之间,飘散开去。

    许易盘算的很清楚,这三人之所以停止攻击,任由他们闲话,不在等别的,正在等这禁符衍生的光罩消散,免得符场相斥,激发的一阶四级攻击奇符的威力减弱。

    他一声喝出,众人退散。

    高个中年眉峰一跳,当即将扣在掌中的奇符收了,一指许易,狞笑道:“本座先拿你祭旗!”

    身形一晃,便朝许易追来,腾至十余丈外,但见他双手划空,一道道凛冽的精金之气在周身弥漫开来,才要聚形,一道金光咻地朝他眉心飞来。

    高个中年冷喝一声:“大胆!”心道:“此等雕虫小技也想伤我?”

    精金之气瞬息聚成一道防御盔甲,将他周身细密封死。

    岂料“胆”字未落,那金光如破腐竹一般,轻松将才聚起的纯金铠甲洞穿,余势不歇,直直贯穿眉心,从颅后透出

    一切皆发生在在电光石火之间,何彬基等人才自原地退散,身形尚未控稳,高个中年便已陨落,满场众人皆震骇的失声。

    龟背老者与短髭青年甚至注意力全放在何彬基等人身上,正准备展开追杀,甚至未察觉高个中年是如何身死。

    待尸身倾倒,龟背老者与短髭青年尽皆毛发倒立,身形同时展开。

    便在这时,一道黑光闪过,以高个中年的尸身为中心,一道剧烈的光焰过后,一片炽烈火海拔地而起。

    几乎黑光闪过的一瞬,龟背老者与短髭青年同时冲到了尸身边。

    火海才生,顿时将两人笼罩于火场中。

    火场方现,短髻青年痛呼一声,一枚奇符扣在掌中,便待发动。

    猛烈的巨爆又在符场中爆开,二人一尸被锁在狭小的符场中,根本无处遁逃,可怕的巨爆掀起的冲击波,宛若海啸巨浪顿时将三人湮没。

    便在这时,一道金光又扑入阵中,便听数声凄厉的惨叫,熊熊火场归寂无声。

    足足过了半盏茶工夫,狂暴符场才消归于无。

    已被烧的塌陷的地面哪里还有尸身,只余三枚须弥戒,和一张纯金的边角刻有紫色水纹的奇符,静静的躺在已结出发白晶体的坑陷之中。

    许易大手一挥,将三枚须弥戒和那张一阶四级水系奇符卷入手中,冷声道:“活够了的,便在此间等候东华仙门的人来问案。”

    喝声方落,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天际。

    恍若再生的何彬基等人如大梦初醒一般,各自发着不知是何意思的喊声,皆一窝蜂的朝许易消失的方向狂飙而去。

    众人追上许易,一路闷行出近两百余里,才由许易出声打破沉默:“何先生,界点到底在哪个方向,莫非一路向西便可?”

    何彬基啊呀一声怪叫,猛的一拍额头,急声道:“怪我怪我,不怕诸位笑话,我还沉浸在青衣兄先前的盖世神威中,未能回过神来,向南向南,赶紧向南。”

    众人又赶忙转向,一路朝南奔驰而去,却无人笑话何彬基的失误.

    实在是除许易外,自何彬基以下,所有人的心神都沉浸在适才暴起暴落的惊世大战之中。

    诡异的结局,难以置信的过程,一切的一切,皆构成了爆点,让人沉浸其中再难自拔。

    故而才两百余里,无人出言。

    忽的,那妖娆美妇娇笑一声,试探着道:“敢,敢问青衣先生,东华仙门的那三人可是真的……死了?不是妾身质疑先生本事,实在是没看明白。”

    尽管亲眼所见,妖娆美妇依旧不敢确信。

    实在是东华仙门的这块金字招牌,在寻常的修士眼中,有着如山如天的地位。

    当时的场面,生未见人,死未见尸,只有数声惨叫,她实在不敢相信,这和自己同样修为的青衣男子能反手间灭掉三位东华仙门的高门弟子。

    华服公子哼道:“夫人问的实在可笑,当时我等亲见,难道还能作假,即便不曾见得尸首,可那符场之中爆炎烈烈,便是块精铁也炼化了,哪里能有尸身留下?”

    “那三枚须弥戒和那张一阶四级奇符,难不成是那三个竖子临逃跑之际自己留下的?荒唐!不过话说回来,夫人难以置信也在情理之中,实在是青衣兄的神功盖世,妙战无双,令某等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能与青衣兄这等奇人豪士为伍,实在是我等天大的幸运,实不相瞒,某至今还沉浸在青衣兄适才的大展神威中,不能自拔。细细回味青衣兄的手段之妙,越想越觉意味悠长,大有所获,今番得青衣兄之恩赐,他日定有厚报。”

    言罢,青衣公子冲许易重重一抱拳。

    妖娆妇人和青衣公子这一起头,场面顿时热闹,何况,说些便宜话,便能给这强大的不可思议的青衣人留下好印象,正是惠而不费。

    何彬基道:“此话不假,某还以为青衣兄只有那玲珑小塔犀利,绝未料到青衣兄的手段竟是如此高妙。依何某之见,此番那东华仙门的三个竖子也是该死,撞上青衣兄这等战术大家,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先奇符困敌,再以磁芯珠混乱场面,最后以那金光猎杀,环环相扣,只要坠入局中,根本无法脱出。当然,这一切皆建立在青衣兄的洞悉人心之上。”

四百零一章 反悔

    “若非青衣兄故意放任那大个汉子残尸不理,任其神魂聚拢,弃其须弥戒不取,以此来引诱龟背老者和短髻青年入彀,恐怕那符场也很难一击将二人笼罩而入。现在我等说来实在简单,可当时临战,局势瞬息万变,青衣兄却能从容算计,实在令何某不得不佩服五体投地。”

    何彬基连连抱拳道。

    黑面老者闷哼一声,拖着金石相击的刺耳声道:“何先生所见只是一节,依老夫看来,青衣兄除了胜在战术绝妙外,更胜在豪气上。”

    此论别出机杼,顿时引起众人兴趣,皆朝那黑面老者看来。

    黑面老者面有得色,朗声道:“当是时,我等困顿于禁符光罩之中,虽有青衣兄的玲珑塔相护,局面依旧于我等不利。那三位东华仙门的竖子,倘若不惜奇符,不等禁符光罩消失便对我等催动高阶奇符,恐怕我等绝难如此轻易过关。”

    “说来说去,还是那三个东华仙门的竖子气量太窄,太过心惜符力,才有此劫。反观青衣兄出手,豪情万丈,干净利落的打出奇符,又以四枚磁芯珠合爆于符场之中,此等投入不能不说是大手笔,可取得的战果同样惊人。”

    “设若那三位东华仙门的竖子有青衣兄一半的豪气,恐怕局面要稍稍改观了。当然,老夫坚信有青衣兄这等奇人侠士,那三个东华仙门的竖子便是翻腾上天也终难逃覆没。”

    许易暗暗点头,此一节正是关键,他亦在自警。

    当时的境况,东华仙门三人停止了进攻,无非是在等待禁符光罩的消弥,所虑者正是怕在那时催动一阶四级奇符,同级奇符之间难免会有符场相斥,奇符的威力会打折扣,这才按兵不动。

    倘若当时东华仙门的三人肯祭出一阶四级奇符,虽有符场相斥,这玲珑塔激出的光罩,恐怕也绝难维持到符场消失,届时的局面真就麻烦了。

    顺此思路回溯而上,许易暗忖今后对敌定要时刻保持空间上的距离,否则一旦将身纳入符场之中,无异于踏入了凶险之地。

    黑面老者话罢,众人皆连声赞叹,顿时又起一阵奉承的**。

    不管是诚心赞叹还是假意吹捧,许易适才展露的手段,已令场间众人尽数改观,不知多少人在心中暗自揣测他的来历。

    有的猜测他是哪位家族的核心子弟,又有的猜测他莫不是八大仙门中人物。

    单看他对那三位东华仙门的名门高徒,竟无丝毫的畏惧和局促,反掌便将之灭杀,这份自信可不是正常修士能拥有的。

    不管持哪种看法,许易如今在这临时拼凑而成的团体中,地位扶摇直上,便连何彬基也有意识地抬高许易。

    修行世界,强者为尊,亘古未变。

    许易挥手止住赞歌,微笑道:“老张,你怎么不说话?如此死沉死沉,可不像你啊?适才见你吞食那两倒霉蛋,可是意气风发,凶神恶煞啊。”

    食人族老总管冲许易拱拱手道:“有尊驾珠玉在前,张某那点雕虫小技贻笑大方,贻笑大方,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答话之际,心头一沉,他生怕许易记起那件事。

    当时事急,他才传出心念许诺,此时事过境迁,他又生出后悔来。

    许易道:“老张啊老张,你是明白人,却偏还要我废话,那我便废话两句,诸位也都听听。适才遭遇东华仙门的三人威逼,咱们的张总管可是亲自传出心念,对某许诺,某若助他,便将食血之法传授于我,所以我才出手。这才过了没多会,张大总管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原来,当时受困于禁符光罩中,受众人指认,食人族老总管已经慌了神,向诸人求助,已成奢望。

    彼时,唯独许易不曾指认于他,且他也看出来,这青衣人是个有本事的,病急乱投医之下,便向许易求助,心急之下,便将心底最为珍贵之物,脱口倒出。

    许易心念动处,这才及时祭出玲珑塔,救他一命。

    否则,就凭许易睚眦必报的脾性,食人族老总管再三相辱,他哪里会相救。

    却不料,事成之后,食人族老总管没有半点表示,好似忘了此事一般,他才出言详询。

    食人族老总管英俊的面上顿时铺成一抹嫣红,咳嗽两声,抱拳道:“没忘,张某当然没忘,青衣兄援手之德,张某没齿难忘,也必有报偿。”

    言罢,一翻手,两枚源珠落在掌中,朝许易抛来,“此两枚源珠,乃张某历经千辛万苦而得,还请青衣兄笑纳。”

    许易微微挥手,两枚飞驰而来的源珠,重又落进食人族老总管掌中。

    许易道:“张总管既然记得,缘何拿这两颗珠子糊弄我?当时说的可是那食血之法,这两颗珠子,张总管还是自己留着吧。”

    何彬基道:“既然张兄承认有这档子事,我等便是见证,张兄何等人物,自当说话算话。”话至此处,心道:“难怪这青衣家伙当初会出手。”

    黑面老者道,“就是,区区食血之法,有何见不得人的,既入了青衣兄法眼,借与青衣兄一观又如何。更何况,青衣兄于你实有救命之德。”

    华服公子道,“久闻封山食人族邪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答应之事,怎好耍赖,我辈修士怎能与凡夫俗子同?”

    “…………”

    众人皆出声聒噪。

    原本,食人族老总管生吞活人,大展神威,便让众人对他生了忌惮,却又不敢得罪。

    如今,许易大展神威,食人族老总管先前树立的可怖印象,早已一风吹散。

    众人开口,不过是继续对青衣大能做着惠而不费的感情投资。

    食人族老总管心念急转,道:“非是张某敝帚自珍,而是此法太过暴虐,外人根本难以修持,我便见告于青衣兄,也无济于事。况且青衣兄神功惊人,道法极多,定然也难分心去学这食血之法。”

    许易微微一笑,“说来说去,老张你这是要反悔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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