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二十四章 层层叠叠
“你,你,你要怎的?”
牧神通喘着大气,瞪着许易喝问。
许易道,“牧祖何必动怒,不是我不愿下场,实在太过危险,当然了,牧祖和我交情非比寻常,如果牧祖实在要我下场,也非是不可,还请牧祖能给点勇气,再赐些干劲。”
“你,你竟还想着占便宜!”
牧神通出离愤怒了,双目间迸出的精光压得许易都不敢直视。
许易抱拳躬身,“牧祖看着办吧,那周道乾的剑意之强,想必牧祖也是有所耳闻的。说白了,你这哪是逼我下场,分明是逼我送命,您若是不拿出些好处来,可甭想我替您卖命。”
他这惫懒模样,瞧得众祖心中发寒,这人该得有多大的胆子,分明就没将感魂老祖放在眼里,整个大越何时出了这等的妖孽?
牧神通绝望了,也彻底服了,知晓遇到了块滚刀肉,以往对付蝼蚁的手段,用在这位身上,全不好使了。
“说吧,你要什么,我事先声明,罢了,你说!”
他本还想说些威胁的话,可连天涯海角追杀都吓不住这位,还能怎么威胁?
许易道,“不要别的,再给晚辈一粒漏丹,一截太乙神木……”眼见得牧神通的花眉便要掀飞,他赶忙道,“先别急,有了这俩样东西,我若抢不回界牌,肯定也就死在周道乾手下了,届时,我要的玩意,还不是你的?”
漏丹对恢复源力实在太有神效了,眼见着大战将起,他保命的依仗越来越少,存一颗漏丹,无异于多存一条性命。
至于还索要太乙神木,只因适才所得实在太少,他生恐不够炼器之费。
得他这番话,牧神通却也醒悟过来,正待起誓说,只要许易身死,他的须弥环旁人敢抢,他必拼着激发心誓,也要拼个同归于尽。
岂料未待他开口,妖骏驰冷哼道,“老牧,我奉劝你别开口,我先说吧,这小贼若是身死,他的须弥环,我等共夺之,谁的本事大归谁,你别想用心誓压谁。”
话音方落,他起心誓道,青衣小贼若死,小贼之须弥环他必参与争夺。
妖骏驰这般一说话,牧神通彻底无言,恨得牙根痒痒,只怪自己嘴慢。
说来也是好笑,如今六祖已被层层叠叠的心誓锁死,如今抢先起誓,竟已成了先发制人的优势。
究其根本,谁也不敢真就激发心誓。
略略盘点心誓:
一者,诸葛神念引战天子等人入殿之前,便约下心誓言,诸人不得相攻。
二者,许易与众祖约,在此神殿之内,六祖不得出手灭杀于他。
三者,为怕战天子使动周道乾趁己伤重来攻,许易与牧神通约,牧神通须得在此间护佑于他(他自愿下场约战不算牧神通违誓)。
四者,战天子为护佑周道乾誓约,其余五祖若敢对周道乾下手,他必定拼死相救,哪怕激发心誓。
五者,牧神通生怕周道乾将界牌交与战天子,誓约,倘使周道乾敢将界牌交与战天子,他必将出手,哪怕激发心誓。
六,七,八,则为诸葛神念,姜白王,梵摩苛,为护佑各自参与界牌争夺战的或人或妖或器,立下的心誓,誓言约束的一如战天子对周道乾那般,禁制感魂老祖对其等出手。
九者,妖骏驰誓约,许易倘若身死,诸祖有共争许易须弥环之权。
层层垒加,如今的重重誓言,归而合一为,周道乾,许易,薛慕华,蛇妖,黄玉俑人,共争周道乾须弥环中的界牌。
尚未开战,许易已见得分明,此番混战,周道乾和他必将成为进攻的重心。
但因周道乾掌中又界牌,他的须弥环亦是引动六位老祖瞩目。
却说,妖骏驰话落,牧神通除了干生气,也无可奈何,他不可能在妖骏驰咒出心誓后,还去发什么心誓。
若真如此,那就不是恫吓他人,而是自杀。
他强自按捺胸腹之中不断翻腾、喷涌的怒气,堆出笑颜,传音道,“小辈,此间六祖,独本尊对你最是亲善,你何故独害本尊,宝贝你也得了,便宜你也占了,此刻就合该为本尊出力。当然,你说的话也有道理,抢本尊宝物的是战天子,本尊自然不会怨怼于你,此刻,你要本尊与你漏丹,太乙神木,本尊实在爱莫能助。”
“漏丹就不说了,本尊以感魂老祖之尊,又怎会受那损耗源力之伤,兑了一枚,本就准备赐予家中青俊,至于太乙神木,更是异宝中的异宝,本尊一甲子之积也不过才得了那一寸半寸,都换与了你。你再强要,本尊亦是巧妇难为。这样吧,不如本尊赠你一些妖尸如何,此次入猎妖谷,本尊得了不少高品质的妖尸,价值连城,怎样,你可有兴趣入手?”
许易撇了撇嘴,“妖尸就算了,我这可是下场拼命,就算你给我金山银山,怕我也难有命享受。”
机会难得,过此村,无此店,许易又怎甘心只诈些妖尸便了?
牧神通只觉再说下去,自己就得道心崩碎,面上青气一闪再闪,眼见就要暴走,许易传音又入耳来,“牧祖实在太实诚,你没有,有人有呀,反正盼着我下场战死的,又不止您一人。”
牧神通根本没顾得上许易的挖苦讥讽,脑子猛地炸开了:是呀,此刻巴望着这青衣小贼下场的可不只我一个,其余几位老鬼哪位不是盼着他下场,被姓周的弄死,好争抢那须弥环,凭什么要我一个掏好处?
许易见他醒悟,传音道,“做戏做全套,您老即便想坑人,也得演得像,放心,坑来的东西,我七你三,别怪我多吃多占,毕竟是你动嘴,我出力,记得,我要漏丹,太乙神木,除此外,休怪我出工不出力。”
牧神通万没想到入坑许久,竟也来了坑人的机会,心情陡然翻转,目光陡然打在许易脸上,心下一凛,森然传音道,“还想诓骗本尊,若本尊真集了宝贝,交付与你,你不肯下场,又当如何?”
的确,许易不下场,牧神通是真拿他没办法,战天子等人即使想阴使周道乾灭杀许易,有受了心誓不得不护佑许易的牧神通在场,那也是天方夜谭。
绕来绕去,却又回到原点上来。(未完待续。)
六百二十五章 暗口
“你既信不过,那就没得谈了,在下向来言出必践。”
说出此番话,他自己都险些恶心得吐了,心中默念,不是我太坏,实在是坏人堆里呆久了,受久了熏陶。
牧神通仿佛看透了世情,惊也不惊,沉默片刻,再度传音,“别提什么言出必践了,看你也非凡夫俗子,也立个心誓吧。”
许易怔了怔,传音道,“在下区区凝液小辈,即便立下心誓又有何用,牧祖也太高看在下了,莫不以为就凭在下的资质,还能冲击感魂之境不成?”
他早猜到牧神通必以此为要挟,除此外,也实在难有要挟到他的。
此刻,他故作迟疑,言语上百般推脱,不过是**之阵。
果然,牧神通见他推脱,越发肯定心誓对着狡猾小贼,能起到约束之效,心下大定,“就凭你能和周道乾分高下,辨强弱,足见你的本事,修行到你这个份上,说不奢感魂,乃是自欺欺人。多说无益,你若肯立下心誓,本尊便信你,否则一切休提。”
的确,对寻常修士心誓的约束太弱,毕竟千万修士,能入感魂者万中无一。
如此一来,心誓又哪里来得约束力。
反观周道乾,许易这种修士中的超级强者,定是以感魂为下一阶的目标,怎敢胡乱发誓,一旦违逆心誓,冲击感魂之际,心魔来袭,无异自寻死路。
许易沉默片刻,面露狠厉,传音道,“罢了,某立誓便是。”
话罢,便传音立誓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起誓曰,只要牧祖按约而行,我必再得界牌,献于牧祖身前。”
所谓心誓,实则是口誓,只要发下誓约,哪怕你心中拼命想着“我说的不作数”,口誓自然入心,一旦违约,心魔必将唤起这个念头。
是以,立心誓之际,旁人往往不追问你本心,只听你言语,一旦你言语出口,哪怕你心中再是反对,誓约自成。
故而,立心誓之际,听者无不再三咀嚼话中文字,尽量查找暗口。
许易这番心誓入耳,牧神通咀嚼再三,传音道,“好一个献于本尊身前,敢和本尊玩暗口?真当本尊是三岁小儿不成?”
许易传音,“那你要我如何起誓,以我的本事,即便是夺了界牌,定也无余力将界牌送入你手,别忘了还有这帮老鬼虎视眈眈,周道乾手中的那块界牌是如何丢的,你不会不记得吧,众位老鬼碍于你的心誓,不敢对我出手,可未必不敢从我手中抢夺界牌。故而,届时观战,你得留心,倘使我将夺得界牌,你可随时出手,将界牌先纳入掌握。”
许易这番话出,牧神通也唯有哑口,实情就是如此,他亦说不出什么。
左右这家伙肯下场就好,肯下场,他就有机会夺回界牌,肯下场,他的一番心血也不算白费,他巴不得这奸诈小贼抢夺界牌之后,力战而亡才好。
牧神通盘算再三,再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转念又想,此人立了心誓,已肯下场,只要下场,一切皆有变数,能如此,已算是极好了。
更让他略有安慰的是,能捎带着坑其他五个老怪物一把。
半柱香后,战天子,梵摩苛,姜白王,诸葛神念,妖骏驰五位,人人面色潮红,眉目紧皱,心中更是汩汩冒血。
商贾出身的牧神通,也只在许易这位心魔一般的妖孽面前,束手束脚,以商贾事对阵战天子几位,却是游刃有余,竹杠敲得梆梆作响。
没奈何,当下的局面,的确快成了死局,只要那该死的青衣小子坚持不下场,他们就真拿这青衣小贼没有丁点办法。
在从牧神通处,确认了那青衣小贼的确立下心誓后,五祖被牧神通的钝刀子,割得鲜血淋漓。
及至后来,牧神通甚至说出这番话来,“几位放心,那小贼只要下场,你们几方完全可以操作下场之人,联合先将这小贼绞杀,待夺其须弥环,被那小贼骗去的好处,不照样尽归几位?”
至此,牧神通已盘算清楚了,依靠小贼去夺界牌,根本就没多少希望,反而小贼身死,变数大增,这几位老怪物势必互起内斗,说不得那时反而又下手的机会。
这会儿,能坑几位老贼大出血,自己分润一二稍稍弥补先前被小贼坑去的损失,才是正理。
牧神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万般无奈的战天子等人,又如何能不放血。
一番辛苦,牧神通共计搜罗漏丹三枚,太乙神木大小不一各四更,按照和许易的约定,他密下一颗漏丹,一根指头长短的太乙神木,其余皆如数归了许易。
仔细一算,漏丹扯平,牧神通收获的那根太乙神木,较之他被许易坑去的那坑,大了将近一倍。
这笔买卖,却是大赚了。
满殿寂寂,众心不一,在交错纵横充满各种情愫的视线中,许易将两颗漏丹和五倍于先前所得的太乙神木,收进了须弥环中。
“敛财如此,天不灭之,天何不公?”
牧神通心中的愤懑几要充塞天际,平静地看着许易说道,“好处你也得了,这回该按约而行了吧。”
许易微微一笑,“当然,我岂是违约之人。”说话,缓步朝牧神通行来,行到三尺左右的位置,定住脚,左掌高举,忽的,一块漆黑如墨的界牌现在掌中。
牧神通面色骤变,方要伸手来抓,那界牌再度消失于许易掌中,收入须弥环中去了。
“孽障,找死!”
牧神通狂喝一声,掌中陡然爆出一团黑气,那漆黑如墨的黑气瞬间聚成恐怖气龙,眼见便要朝许易狂袭而来,许易依旧面带微笑,望着牧神通。
牧神通双掌推出,恐怖的气龙拉出足以让人面容扭曲的疯狂音啸,掠过许易身侧,奔腾出近百丈,轰在囚云阵上,轰然炸响的气浪掀得黄玉俑人提溜乱转。
“牧祖,何必动怒,动怒伤肝,对身体不好。”
许易悠悠说道。
“怎么个意思,牧神通,你不会被这小儿用暗口给涮了吧?”
五祖才从许易掌中现出的那块界牌回过神来,便齐齐朝牧神通围拢过来。(未完待续。)
六百二十六章 蛇蝎
牧神通很想说没有,可事实摆在眼前,那小儿行到自己身前,又取出一块界牌,转而收入须弥环中。
这一切的行为,无不是在对应那卑鄙小儿的誓约:我必取得界牌,献于牧祖身前。
牧神通千防万防,只顾得纠合“献于牧祖身前”这个暗口,却是忘了许易所谓取得界牌的方式。
若是往日,他绝不至如此不慎,实在是三番四次和那无耻小儿纠缠,已消耗了他全部的心力,在那圈圈绕绕之下,思绪哪里跟得上,难免顾此失彼,顾彼失此。
且整个谋划,全是许易诓骗他,再去诓骗其余五祖,全以传音进行,其余五祖根本不能代为参谋,牧神通哪里能顾得过来,更要命的是,他还分出了一半心神,用来思忖如何从战天子等人身上诓骗好处。
全盘心思尚不足对付许易,更别提只有一半心神了。
“牧神通,你这蠢货,还我宝贝来!”
姜白王大喝一声,声裂如金石相击,震得众人耳膜剧痛。
他一半是痛惜被许易坑走的宝贝,一半是心疼自己损耗的精元,他先前喷向黄玉俑人的那一口鲜血,蕴含着他多年修行的精华,包含了无比丰沛的精元。
他如此处心积虑,可不单是为了一个周道乾,更是想斩杀那该死的青衣小贼,一泄心头之恨,二夺其须弥环。
如今,却被牧神通这蠢货,彻底将自己引入坑中。
五祖何等老谋深算,若非牧神通信誓旦旦背书,且众人亦知牧神通比谁都渴盼小贼下场,此事当无疑虑。
哪里知道他们信得着牧神通的诚意,却信错了牧神通的智慧,尤其是和那心魔一般小贼的智慧对垒。
“啊!!”
牧神通仰天咆哮起来,满面狰狞,怒指着许易呵斥道,“无耻狗贼,我牧神通发誓,纵使踏破山河,掠过万水千山,亦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非心誓,已是毒誓。
几番被许易搓揉捏扁,牧神通的自尊和自信都受到了粉碎性打击,若非一缕灵识不灭,此刻他已悍然向许易发动了毁灭性的攻击。
惜乎被心誓束缚,他动手不得,心中块垒更是无法宣泄,唯有宣以毒誓,以泄狂恨。
毒誓铮铮,如重锤砸落诸人心头,周道乾心摇神驰之余,完全放下心来。
他和许易遭遇不过数个时辰,可许易展现出的手段,以及过人的胆略,和超乎常人想象的智慧,让他几乎丧失了必胜的心念。
身为武者,必胜的心念何等重要,倘若失去,基本就失去了争胜的可能。
如今,牧神通发下如此重誓,许易在他心中,已和死人无异。
一个感魂老祖想要追杀敌手,此界之内,几乎无可遁逃,被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老牧啊,你我之间,何至如此,何至如此。”
许易面带怅然,若有所失,好似遭遇了至爱亲朋误解一般。
心中实则未泛起半点波澜,在他看来,发狠赌咒,皆是牙疼咒。
话说回来,牧神通百般委屈,可不就是为了推自己下场,陷自己入死地,坑这老贼,乃是礼尚往来。
至于事后追杀的毒誓,听来可怕,说来可笑,难不成没这毒誓,他许某人自此间逃出生天,这帮老鬼就能放过自己不成。
却说许易话罢,牧神通身形一晃,直接闪开十丈。
受不了,他是真受不了了,生怕再待下去,自己的脑仁就要爆掉,他能做的,已经不是咆哮,发怒了,面对这么个脸皮厚得盖过无龙首峰的家伙,凡是不能进行**打击的行为,怕都得沦为牙疼咒。
可怕的是,这该死的家伙毒蛇一般的脏口,源源不绝地喷洒着那时时刻刻碾压蹂躏他神经的毒液。
“老牧,你这是做什么,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许易咏叹一声,牧神通嘴角竟溢出血渍来。
许易心中冷笑,又环视四周,“都看着我作甚,打啊,老周,老薛,大蛇,俑人,你们四个都凑齐了,玩叶子牌也够一桌了,还等什么,抓紧开打啊。”
此番话一出,呼啦啦,一众人等,尽数后撤,如避蛇蝎,便连那黄玉俑人,也扑腾腾朝远处遁去。
“这是作甚,甚是无趣。”
许易嘟囔一句,干脆行到墙壁边,靠墙坐了下来,又自须弥环中唤出清水,熟肉,祭奠起了五脏庙。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一时间都怔住了,什么举重若轻,履险如夷,胆如黄龙,已远远不足形容此人的张狂,各人心思唯一,唯一相同的却是杀心。
轰轰烈烈的五方争夺战,还未开启,便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之中。
便连已成众矢之的,压力巨大的周道乾,此刻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眼见尴尬便要化作沉寂,姜白王大喝一声,“撮尔小辈,还不速速将界牌交出!”
呼喝声未落,那黄玉俑人周身黄光大冒,身如轻烟,转瞬就奔到了周道乾近前,双臂挥出,一道星纹结成的小型八卦阵图,散发着庞大的威压,径直朝周道乾头顶笼罩而去。
黄玉俑人受得可是姜白王的精元,精元离体,又岂能持久,拖得越久,对姜白王越是不利。
此刻,那该死的可恶小贼已不可能入彀,姜白王抱着无鱼虾也好的心理,发动了对周道乾的攻击。
苍啷一声,铁剑出鞘,一道森然剑意,化作流光,斩在八卦阵图上,无坚不摧的剑意,斩得那八卦阵图来金光大冒,来势顿阻,诡异的是,那八卦阵图挨了那无坚不摧的剑意,竟不曾崩碎。
铛,铛,
又是两道剑意催出,八卦阵图轰然破碎。
黄玉俑人的攻击,好似吹响了进攻的嚎叫。
“咻!”
双奇大蛇发出尖利的呼啸,如一座漂移的黑山,瞬间就挪移开十丈,粗大无比的巨尾,凌空扫下,好似一条天罚之鞭抽打下来。
周道乾便再是自负武力,也扛不住这雷霆万钧的打击,身形一展凌空遁去,半空之中剑意再展,粗大的蛇尾陡然现出长达尺余的可怖创口。(未完待续。)
六百二十七章 血厉
那伤口看似可怖,实则未入骨髓,配比着双奇大蛇那可怕的身躯,不过是皮肉小创。
周道乾正暗暗惊叹于双奇大蛇可怖的防御力,腾空而起的身子,陡然迎了漫天腐雨。
那双奇大蛇抽下的一鞭乃是虚招,正是逼他腾身,两颗硕大的倒三角蛇头,同时张开血盆大口。
左边的蛇口喷出猩红的雾体,腾腾冒着烟气,那猩红的雾体才一出口,方圆十丈之内,温度开始剧烈上升。
与此同时,右边的血盆大口,喷出浓浓的白雾,那白雾腾至半空,结成云朵,忽的,降下漫天酸腐的雨水来。
瞬间,猩红雾体和酸腐雨水,便笼罩了一片天空。
眼见得周道乾避无可避,便要被浇个正着。
却听他大喝一声,“双龙转凤!”
暗扣在怀的双掌,顿时结出无比繁复的法印,两道浓密的煞气,自掌中生出,火速在周身结成两条如龙一般的气浪。
两道气浪散发着诡异的吸力,将一切行将靠近周道乾的雾体和雨水,都尽数吸入龙口之中。
喷洒,吸纳,僵持了足有十数息,忽的,那两道护佑在周道乾身侧的两道气龙,猛地交合,化作一道巨大的黑色凤凰的形象,那道庞大的凤凰猛地展动翅膀,轰地炸开。
巨大的气浪形成一个长宽更达十丈的平面,轰然冲天,托举一切。
周道乾的身形,便在这黑凤炸碎之际,狂飚而出。
急速飚飞之际,剑意昂然,拦剑式霍然催动,飙射的剑意纵横交织成网,间不容发之际,绞中了双奇大蛇左侧的那颗头颅,庞大的剑意,瞬间将双奇大蛇的左边的那颗狰狞巨头绞成碎片。
半空之中,血雾飘海,腥臭成河。
“好一个周道乾,我等在凝液境时,倘遇此人,哪里还有活路。”
作壁上观的妖骏驰,轰然叫好。
梵摩苛面沉如水,姜白王,诸葛神念,牧神通各自眼泛精芒,便连战天子亦是面露讶然。
“双龙转凤”正是他战宗绝学,犹如那幽夜掌一般,不在那些名震大越的神通绝学之下。
他传于周道乾不过旬月,此人便能另出机杼,将此招修行到如此程度,单就武学天赋而能,堪称震古烁今。
却说那双奇大蛇一颗头颅被搅作粉碎,发出惊天动地般的惨嚎,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巨大的身子,拼命地扭摆,恐怖的声势,令得众人侧目。
梵摩苛秀丽的双眸间精芒狂闪,双掌掐动法诀,一柄赤红短刀,凌空****,瞬息之间,将双奇大蛇左侧的断颈彻底斩落,顿时,喷涌的黑血,随着梵摩苛双掌的幻动,一条条延展,交汇,结成诡异的纹路,朝那双奇大蛇笼罩而去。
“厉血术!梵摩苛尔敢!”
战天子舌绽春雷,双掌如捉如拿,一支煞气聚成的三尺长的暗剑,呼啸着朝那血线符文杀去。
“战兄何必动怒,梵兄损了看家老妖,总要找补一些,战兄别占便宜没够。”
姜白王击出一支三丈长短的煞刀,半空之中阻住了暗剑,一刀一剑猛烈的碰撞起来。
战至此刻,六祖的同盟关系早已粉碎,正应了那句话,没有永恒的盟友,唯有永恒的利益。
论交情,战天子和姜白王走得最近,围杀鬼主之际,二人结伴踏遍万水千山,几乎称兄道弟,及至此刻,黄玉俑人,双奇大蛇,薛慕华共杀周道乾。
周道乾展现了高绝的战斗力,姜白王自不能坐视战天子阻挠梵摩苛提升双奇大蛇的实力。
却说这边厢梵摩苛,姜白王,战天子各有奔忙,那厢的周道乾再遇险情。
他才激发大招,斩落双奇大蛇的一颗头颅,远遁而出,一道人影骤然飚来,超越了视线,一道光幕组成的八卦印记,赫然朝他胸口印去。
出手的正是薛慕华,此招正与适才他重创许易的战术一般无二。
符篆之力,配合杀招,动如九天之雷,迅捷无比,许易避之不及,周道乾同样避不及,眼见那八卦印记,便要印在周道乾胸口,忽的,周道乾掌中蓝光大冒,组成一个盾牌模样,正护在周道乾胸口。
八卦印记和那蓝色光盾撞击在了一处,周道乾的身影狂飞而去,半空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凌空一摆身,直挺挺立在地上。
看似喷出了鲜血,较之许易那胸膛塌陷,伤及源力,周道乾的伤势轻微可忽略。
“蓝极盾,价值两万五千分,老战啊老战,你真是处心积虑啊!”
诸葛神念怨念万端地盯着战天子。
此物,在场众人皆认识,正是赏宫殿的兑宝室中的一大异宝。
在猎妖谷时,六祖皆着急突破猎妖谷,并未大肆猎妖,所积分值不多,基本皆在万分上下。
唯独战天子运道最佳,传送的位置恰在一位紫牌妖尊附近,一场大战,斩获紫牌妖尊,连带着猎杀大妖无数。
收集了近三万分,几乎全花在这枚蓝极盾上。
相比火凤盾,这块蓝极盾的价值高了近乎八倍,威能自然非比寻常。
他能有效的抗击包括感魂老祖在内的武者的七成攻击,更难得的是,此盾只有巴掌大小,触发盾牌中央的按钮禁制,便能催动防御,既隐秘,又迅捷。
战天子处心积虑为谋界牌,才入此间,便急着恢复周道乾的伤势,并悄然将此宝送入周道乾掌中,正是因受心誓所缚,他所依仗者唯有周道乾。
周道乾骤然出手,抢夺界牌,正是在他暗示之下。
果然,他这一番筹谋,近乎天衣无缝。
却说周道乾才避开薛慕华的必杀一击,梵摩苛的“血厉术”终于施展完毕,那只剩一头的双奇大蛇,在血厉术的催发之下,恐怖的身形,竟压缩成了三尺长达,精细短小,好似一根坚持的黑棍。
一颗倒三角脑袋,好似一柄开刃的尖锥,血红的眼睛一片浑浊。
裂开嘴发出钝锉刮擦钢盔一般的尖啸,身子一闪,凭空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周道乾身前。
与此同时,薛慕华亦展开绝妙身法,双掌交错,漫天顿时交织出一大块一大块的浓密气云,交相汇合。
黄玉俑人周道乾的剑意崩碎八卦图后,双掌始终不停地幻化,一张八卦图案层层叠叠的显现,道道光幕堆积,渐渐光芒亮眼,恐怖的威压几乎要塌陷空间。(未完待续。)
六百二十八章 拔萃
周道乾双目渐现骇然,掌中铁剑剑意昂然,却不知先斩向何方。
三路同时来攻,每一路皆有毁灭的危险,剑意虽疾虽烈,亦难免顾此失彼。
眼见着天上的气云便要聚成,八卦图案交织成网,血厉小蛇激荡澎湃的妖力,周道乾心念顿坚,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鲜血,脑中顿时一片清明,怒喝道,“八脉聚!”
铁剑陡然脱手,凌空连斩三下,三道丰沛无伦的剑意,分射三路。
血厉小蛇冲在最前,一团毒液方喷出口,正要化作遮天毒物,爆炸性的身体,从脖颈处陡然断开。
“不!”
梵摩苛疾声痛呼,双目尽赤,俊面皱成一团。
双奇大蛇,乃他自幼驯化,培养,若非如此,以妖族对人类的敌意,如此大妖又怎会臣服于人。
近百年的悉心培养,与其说双奇大蛇是伴生利器,不如说是只将养出感情的妖宠。
双奇大蛇如此形状,眼见是不活了,梵摩苛多年情感陡然爆发,痛彻心扉。
许是血厉术后的双奇大蛇,防御上了数个台阶,周道乾这看家绝学,竟未能将蛇身一剑两段,从脖颈处斩出个巨大的豁口,仅存三分之一连在皮肉,乌黑腥臭的血液如破开一道地泉,狂涌乱喷,竟比先前斩落蛇头之际,来得更汹涌暴虐。
血厉小蛇头颅遭斩,生命力飞速流逝,喷出的赤红毒液,才要化开,失了操控,化作一团脓液,坠落于地。
与此同时,薛慕华亦被斩中,周身蜂鸣如鼓,蓝光大冒,竟是纹丝不动。
“铁甲符!”
战天子扬眉喝道,“道衍老儿好深的心思!”
丰沛的剑意落在黄玉俑人身上,斩得他周身狂暴光芒,正不断幻化的八卦阵图,失了掌控,陡然炸开,恐怖的威压,将十丈开外的周道乾迸飞出去。
挨得最近的血厉小蛇,将断未断的头颅彻底粉碎。
薛慕华同样猝不及防,被恐怖的冲击波,炸飞出去,周身冒血,不知是来不及,还是舍不得,抑或是消耗完了符篆之力。
薛慕华这一倒伏,半天才要聚拢的云气,瞬间消散,化作狂风,吹得满殿衣袂飘举。
距离爆炸最近的黄玉俑人,直接被炸飞出近百丈,莹莹金黄的玉身瞬间光芒黯淡,遍布周身的人络经纹,也渐有散乱的迹象。
“周道乾!”
姜白王咬牙切齿,周身剧烈颤抖。
“好一个八脉剑,好一个周道乾,冯西风如在,怕也得甘拜下风。”
妖骏驰击节赞叹,大声叫好。
非是为故意激怒姜白王,梵摩苛,诸葛神念诸人,纯粹是身为武者修士,为一场酣畅淋漓的反击,而震撼悦服。
周道乾三剑出,而满场震。
即便是感魂老祖,在面对薛慕华,黄玉俑人,血厉小蛇这等超越了凝液巅峰至强存在,也绝不能做得比周道乾更好了。
战天子重重一握拳,险要狂啸出声,战至此刻周道乾一剑伏三怪,彻底底定胜局。
纵使薛慕华尚有余力,也绝非满血复活的周道乾的对手。
“此块界牌,本尊得定了!”
战天子心中欢呼,身形急闪,朝周道乾驰去,手中掐住一枚九阴丹,要为这佳弟子作最快速的恢复。
他不选择简单的抛给,乃是知晓必将遭遇其余五祖的阻碍,不若自己亲自将丹药送入周道乾口中。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于周道乾而言,如果说拦剑式是大招的话,那八脉剑就是禁招。
一连三记禁招,周道虔半截舌头都险些要掉,才强行激荡神魂,仓促完成。
若非当时情况,已危急到不争则死的地步,周道乾无论如何不会如此施为。
但因他知晓,这三招使出,他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宰割由人。
可他却还不得不为之,不拼必死,拼则尚存一息生机。
飘渺的神智,窥见战天子疾驰而来,周道乾知道自己赌对了,师尊并没放弃自己。
眼见战天子便要靠近,一道人影狂飙而来。
“小贼敢尔,我誓杀你!”
牧神通仰天长啸,身形一展,急跟而来。
那狂飙的身影正是许易,他不下场,正为坐山观虎斗,却从未曾想要放过周道乾。
如今,周道乾已成这副情状,不痛打落水狗,还待何时。
至于战天子,有牧神通这个金牌保镖在,他丝毫不惧。
他不信战天子敢对自己出手,激发牧神通的反击,以此引爆彼此的心誓。
也正是知晓许易这番动作背后的危险,牧神通狂骂之余,还不得不赶忙跟上。
许易闪身便到近前,周道乾连催三此禁招,身体软如面条,哪里能避让得开。
战天子大喝一声,“老牧放心,本尊对此贼擒而不杀。”
话罢,大掌探出,一股丰沛的紫气,如巨蟒一般,朝许易身体盘绕而去。
听他所言,牧神通也渐放下心来,他最怕的便是为完成护佑许易的心誓,又激发了老祖之间不得互攻的心誓。
战神策显然料到了他的难处,及时出声表露,似乎顷刻之间,危险解除了。
战天子此招,乃他自悟而得,唤作“囚龙锁”,以气御敌困敌,玄妙非常。
气蟒扑来,将许易倒拔而起,战天子催动玄功,正要将许易挪移到远处,周道乾的身子竟跟着飘飞而起。
定睛瞧去,周道乾腰间竟束缚着一根极细的铁绳,绳索的一头赫然正在那飘腾的青衣小贼掌中。
战天子只觉胸口像挨了重重一锤,他虽有千般武学,万般力量,周道乾已落入那小贼掌中,他又能如何?
难不成真出手攻击可恶小贼,激发牧神通出手,再激发自己的心誓?
有一瞬间,他觉得界牌从未离自己如此之近,下一瞬间,却又生出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念头。
周道乾双目直直凝视着战天子,金甲天神的形象,在那弯曲的视线中,一寸一缕的崩塌。
“谁护周某,周某便将界牌赠与。”
眼见得就要落入许易魔爪,周道乾一手掌握界牌,一手握着五颗天雷珠。
历数许易以往的对手,智与力皆出类拔萃者,唯周道乾一人。
如此死局,他依旧能在危在旦夕之际,寻觅到破局之法。
的确,招式虽老,有用就好,姓许的孽子能用此招,将局面腾挪到如此地步,他周某人照猫画虎,岂有难哉。(未完待续。)
六百二十九章 变起
“本尊立誓,在此间护佑你周全,谁若攻击,便等若攻击本尊,本尊定与其不死不休。”
妖骏驰慨然出声,如重锤击鼓,响彻万方。
妖骏驰话音方落,许易豁然推出的重拳,扯得呜呜作响的音泡,嘎然而止。
终止之际,距离周道乾不过二尺之遥,庞大的拳劲,击得周道乾面上的皮肤,都生出了波纹。
周道乾长长舒了口气,失去束缚的身子,瘫软在地。
许易死死捏紧了拳头,澄澈的理智,拼命压抑住内心深处的狂愤和冲动。
他到底是个理智的人,大仇得报在即,却没因恨忘身。
许易杀周道乾,必犯妖骏驰心誓,妖骏驰杀许易,则犯牧神通心誓,牧神通护佑许易,则必和妖骏驰对攻,二人又互犯不得相攻之心誓。
如此一来,妖骏驰和牧神通必然破罐子破摔,届时,许易哪里还能指望牧神通维护自己,只怕这位脱出心誓束缚的牧祖,保管比妖骏驰还要急切地冲锋在灭杀他许某人的第一线。
却说妖骏驰心誓出口,震动最大的远非许易,而另有其人,正是战天子。
当许易用铁精幻化的细绳,束缚住周道乾之际,战天子完全可以像妖骏驰一般发下心誓,阻止许易下杀手,以此护佑下周道乾。
然他没做,非是没想到,而是不愿将自己继续推向危险的深渊。
道理很简单,每一个心誓,都像是一把捆着无数天雷珠的锁链,虽能防敌,却也将自己深深地束缚。
为进入神殿,他许下了六祖互不相攻的誓言。
为得到界牌,他又许下了六祖之中,谁若攻击周道乾,他必下杀手的心誓。
此刻,许易灭杀周道乾之际,他大可以再度许下誓言,拦下许易的攻击。
可他骤然发现,层层叠叠地誓言,已将自己锁得太死。
尤其是面对这屡屡挑战他认知的绿衣小贼,若是此贼无惧他的心誓,悍然对周道乾下了死手。
他则必对许易下手,才不违心誓。
而他一旦对许易下手,牧神通则必然相阻,两方交手,六祖不得相攻的心誓,又告破裂。
层层叠叠的心誓,就像层层叠叠的锁链,锁链的交合点,正是这该死的绿衣小贼。
他实在不敢再发下心誓,一个不好,便是灭顶之灾。
战天子尚在天人交战,妖骏驰挺身而出,许易就此罢手。
场面顿时恢复到了诡异的宁静,这一刹那,谁都想起这层叠的心誓,交缠在一处的可怖威力来。
稍稍一思索,却发现纵使再有战斗的理由,众人也再也没有战争的能力。
层叠的心誓,已锁死了全部。
发誓之时,谁都引为制胜之道,却不曾想众誓相交之下,竟出现如此诡异的结果。
“妖祖,界牌!”
周道乾恭恭谨谨将界牌朝妖骏驰奉上,看也不看战天子一眼。
师徒虽不曾对话,却各知缘分已尽。
妖骏驰接过界牌,甚至来不及打量,急急收入须弥环内,忽而,掌中多出一颗漆黑丹药,赫然正是九阴丹。
周道乾此刻神魂虚弱至极,几将昏厥,乍见此物,如久历沙漠的旅人,寻见了绿洲。
“妖祖,我劝你别假作好人,把这丹药收起,否则,我可就顾不得您的颜面了,我与此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妖祖若要护佑此人,我无话可说,可妖祖要给他恢复实力,在下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允许。”
作壁上观的妖骏驰,及时横插一杠子,坏了他复仇大计,此刻,他又怎能允许妖骏驰相助周道乾恢复实力呢。
“你到底要作甚!小辈,本尊,本尊……”
妖骏驰未怒,牧神通先疯了。
他只觉得今生近百年的生命,从不曾像今天这般晦暗过,自遇到这青衣小子,他就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中。
“我只是像妖族表明我的决心,与你何干?”
许易高高扬起的下巴,冷峻的好似攀不上的高峰似。
“与我何干?”
牧神通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口上折磨着牧神通,许易却是知晓妖无悔定会顺水推舟答应自己。
九阴丹可非是寻常丹药,能快速修复神魂的丹药,说是重宝也不为过。
自己这么一阻,明着看是逆了妖骏驰的意,实际上,却是帮他省了一枚丹药。
果然,妖骏驰俊目闪动精芒,冷道,“小辈,本尊定要你品尝恶果。”说话之际,那颗九阴丹在距周道乾咫尺之地,就此消失。
周道乾心中的悲愤,委屈,几要漫灌。
他多想也像许易这般快意恩仇一般,也拿攻击其他感魂老祖为要挟,迫使妖骏驰交出九阴丹。
且他知道,只要他威胁出声,六祖为连环心誓所缚,必定能够如愿。
可此时如愿,又能如何,出得此殿,他能躲得过六祖的追杀。
许易无敬无畏,他有敬有畏,这便是他和许易最大的区别。
而在比恶斗狠之际,往往是那无敬无畏之辈,获得最终的胜利。
终止了周道乾的进补,场面又恢复到了诡异的宁静。
渐渐地,许易也意识到有一件事,自己似乎忘了,那便是要怎样才能出得此间。
已经等了数个时辰,却丝毫不见有光幕垂下,多半此间便无传送空间。
若真如此,那问题可就麻烦了,弄不好就得生生困死于此地。
“诸葛兄,想个办法吧,不管是攻破囚云,还是寻找出路,二者皆事不宜迟。”
妖无悔得了界牌,可谓六祖之中,收获最大的一位,既有所获,离去之意自然最为强烈,一如许易,他亦意识到出路恐怕是场间众人最大的危机。
岂料,他话音方落,众人头顶上空的那方空间,陡然迸出耀眼的光亮,天空之中,阵阵星纹显现,繁复的图案各自诡异的交织,竟生出一个巨大的能量场。
“暗山!”
“不好,有大能自外界来此。”
战天子一声断喝,所有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外界,对大越这贫瘠之所,是何等高不可攀的存在,即便不曾见到这破界之人的真神,可一提外界,便连战天子也自然而然地将“大能”的称呼,加诸其身。(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章 暴兕
战天子喝声方落,头顶之上的云层已聚到最浓,忽而,一阵霹雳电闪,爆发出耀眼的光亮。
光亮灭尽,云层尽消,那一片玄妙空间就此归于无形。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可怕的身影,从天空缓缓落下。
那可怕身影,给所有人的第一冲击,便是庞大,无与伦比的庞大。
超过十丈长的身量,堪比超级巨蟒,超过三丈的厚度,堪比坚实的城墙,足足八丈余的身量,如山耸峙。
如此可怕的身量,自高而下,真如巨山压顶。
除却这可怕身形带来的冲击外,巨兽头顶生着通红珊珊瑚脚,周身湛青,光滑的皮肤,如金铁一般泛着寒光,一双赤红巨目,睥睨四方,散发着可怕的威压。
那巨兽巨柱一般的四蹄,不见丝毫气体放出,却如天生的本事,腾云御空,头顶硕大的珊瑚独角,时不时有电弧泛光。
周道乾忍不住死命揉了揉眼睛,薛慕华忍不住浑身颤抖。
相比殿中他人,这两人见过眼前的这如山巨兽,不过遭遇的是缩小版。
可那缩小版的可怖威势,现在想来,仍令二人遍体生寒。
如今,陡然现出超越那缩小版数倍的恐怖巨兽,二人内心深处的震撼,可想而知。
下意识地,他们便想到这巨兽,多半是猎妖谷那只巨兽的母体,可这生在猎妖谷中的巨兽,到底是如何跑到此间来的呢?
………………
就在众人头顶上空,出现诡异星空波纹之际,远在亿万星辰之外的西贺牛洲大世界的一角的星空同样发生着剧烈变化。
冷峰之上,群山煊赫,万翠摇摆,一位宫装美妇,冷艳丽容盖世无匹,虚空摄在峰顶,星辰一样的眸光冷冷凝视着千丈之外的,一处峡谷,峡谷中央,宛若密布星辰,峡谷两岸,无数大妖,正拼命地催动着妖力,朝那星空峡谷中央的斑斓光幕,灌输着力量。
眼见那斑斓光幕,越聚越亮,好似要燃烧一般。
随着光幕越来越亮,宫装美妇玉雕一般的一双玉手,丝丝攥紧,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眼见那光幕的光亮,便要发挥到极致,忽的,那光幕陡然爆发出耀眼的光亮,恐怖的光波,四散辐射开来,峡谷两岸的妖物,尽皆被冲得飞腾起来。
诡异的光明之后,一切都恢复了黯淡,不只那峡谷中的光幕消失不见,便连那满峡的闪烁星辰,也渐渐消弭。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俏婢,恍然现身,凌空屈身,盈盈下拜,“启禀星主,星空隧道查探出现异常,本已发现少主踪迹,可该界面陡然出现巨大不可控强大空间之力,陡然扭曲了星空隧道,我等前功尽弃。”
“知道了。”
宫装美妇紧攥的玉手松开了,画眉微微蹙,“传下令去,让他们再度聚力。”
青衣俏婢猛地抬起螓首,“星主,已经坚持旬月,诸将皆疲,怕心存怨怼之辈不少,若再强令,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不从者杀之,吾岂留有二心之辈。”
宫装美妇绣口之间,寒气森然,顿了顿,道,“开启集宝阁,按功颁下赏赐去。”
“星主,这,这怕是赏赐太过吧。”
青衣俏婢如何不知,集宝阁乃是岐天殿储藏珍宝之所,这无边雪域之珍,尽数汇聚于此,为无边雪域无数妖物所觊觎。
“嗯?”
宫装美妇画面微蹙,青衣俏婢浑身巨震,凛然道,“婢子遵命,旬月之内,属下必定再度开启星空隧道。”
………………
“一千三百年了,道一老儿,你可安在,本座复归矣。”
如山巨兽,四蹄凌空,缓缓而落,巨大的头颅,微微低垂,悠悠发叹,却是纯正的人声,声音虽低,却如黄钟大吕,敲打在众人胸口,便连血脉也跟着鼓荡起来。
“暴兕,居然是暴兕,至少是通语期的暴兕。”
梵摩苛双目失焦,喃喃自语。
众人闻声无不色变,便连一向胆大如斗的许易也唬得面无人色,自语道,“难道那裂天兕竟真的存在?”
但因这暴兕,实在太过恐怖,妖族分群,自下而上,依次是寻常妖孽,天妖,上三品天妖,洪荒遗种,神兽。
上三品天妖中的第一品,几乎已是传说了,至于洪荒遗种,只在历史,及至神兽,那更是存于神话。
而这暴兕便是洪荒遗种,且是极了不起的洪荒遗种,身具上古十大凶兽裂天兕的血脉。
至于裂天兕,只在遥远的神话传说中听闻过,以至于被武史归为杂记漫谈一流。
许易品读极广,却是听过裂天兕和暴兕,亦以为是小说家虚言,今次,暴兕显现,岂非证明了裂天兕曾真正存在过。
洪荒遗种,何等凶威,当神话传说,活生生地立在面前,那种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梵摩苛和许易的自语,终于引起了暴兕的注意,巨大的头颅扬起,两只红灯笼一般的眼睛,满场扫视,忽然视线在透明的墙壁之外凝聚,但见海面上狂风乍起,掀起数丈高的海浪,极西的天际,忽从四面八方聚来,无数的铅云,一块块如天空的皮肤。
伴随着天际的剧变,四面透明的墙壁之外,无数修士,朝天际翻飞,朝海面深扎,好似在躲避最邪恶的凶兽。
“四劫之最,大阴劫,怎么会有大阴劫!”
诸葛神念惊呼出声。
所谓四劫,分别是小云劫,大云劫,小阴劫,大阴劫。
凝液巅峰冲击感魂之境,异宝降世(譬如极品神元丹出世),修行之异变降临(如许易吞服极品神元丹),皆会现出云劫,按云劫威力,又有大小之分。
许易冲击凝液之境,修行火罡之煞,结成怨胎之际,便有大云劫降临。
至于阴劫,威力又在云劫之上,多逢鬼主破关,奇妖冲顶,抑或是天地异变之际,才会降临。
每次降临,皆有剧变,并会在武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今,暴兕才临,阴劫便起,还是四劫最厉的大阴劫。
一时间,强大的威压,压得众人心中皆抽紧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不经意间,命运就把自己推到了死亡的崖边。(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一章 杯具
“此是何地,却不是家乡?竟连区区通语中期之境都无法承受,道一啊道一,你的虚天神殿,到底落到了怎样的蛮荒之地?”
暴兕双目凝视着透明墙壁之外的天际,灯笼一般的巨目中蒙上一层厚重的阴霾。
纵观此暴兕一身,真应了许易前世的一句调侃之语,人生的茶几上,摆满了悲剧。
自两百岁的幼年期,便被道一真人擒拿,驯服不得,遂打入了虚天神殿的猎妖谷中,充作妖兽,供门下弟子试练之用。
仗着得天独厚的血脉,暴兕的修为一涨再涨,由最初的黑牌,直入金牌。
及至虚天神殿,为姜恨天所得,封禁于龙首峰的第一个百年,他已突破了通语前期,进入了通语中期之境,第二个百年,便消弭了脖颈间的界牌,并诞下了一子。
所谓兕者,大越之说文解字,解释为母犀牛也,一者是因这暴兕,形貌极类犀牛,二者,便是这暴兕,能自产子嗣,故而以之为母体。
实则,这暴兕乃是雌雄同体,不孕而育,采撷天地精气,而自造生命。
这暴兕诞下的子嗣,同样是猎妖谷的禁制,自出生以来,便自带妖牌。
而有别于此暴兕的自幼就擒,有他的悉心抚育,小暴兕的成长,极为惊人。
不过忽忽百余年,便修到了通语初期,成为了金牌大妖。
火云山一役,小暴兕力战而亡,尸身为老暴兕所噬。
非是老暴兕无情,实则小暴兕的出世,便被老暴兕准备为替身之用。
否则以老暴兕的修为,生产与否,全由自主,且生产极耗元气,若无特殊需要,又怎会行如此下策。
甚至可以说,老暴兕这一生的终极目标,便在于突破猎妖谷的禁制,回归家乡,杀上道一老巢,一洗千年耻辱。
余者,于他而言,皆是过眼云烟,至于亲情,更是飘渺。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容忍那么多卑微的人族,才火云山围攻小暴兕,静看小暴兕的死亡。
所为者,不过是摒绝一切干扰,汇成他处心积虑,谋划三百余年的空间穿梭大阵。
说到这空间穿梭大阵,最值得一提的正是,汇成此阵,所需要的不是别的,正是无量元力丰沛的血脉。
这一切,就回到了七煞魂碑上的仙人演武来。
所谓仙人演武,正是老暴兕处心积虑弄出来的,每逢玄阴月,正是七煞魂碑禁制最松之时,他便催动秘法,幻影与七煞魂碑之上,吸引群兽汇聚,引诱其相杀,而吸其血脉。
到得后来,机缘巧合,有人族修士,偶然在玄阴月,遇此奇景,便以为仙人演武。
渐渐到后来,便约定束成一般,在玄阴月,引发血战,激发鲜血,来催发仙人演武。
老暴兕自然猜不到自己的秘法,被人作了仙人演武,却是知晓只要每三年的玄阴月,这七煞魂碑禁制最弱之时,催动秘法,必来能量丰沛的鲜血。
老暴兕便是凭借这数百年的鲜血积累,于火云山洞窟内,一点一滴的布阵起了传承中的秘法。
今次,更是得益于明神宗等人为谋害许易,在演武场上演了大屠杀,血流成河之下,老暴兕彻底吸足了血量,完成了空间秘法。
原本,以老暴兕的传承秘法,该当是传送入他的家乡。
恰巧,宫装美妇夏星光,为搜寻夏子陌的下落,驱驰万妖,开启星空隧道,两下的空间之力相互搅动。
老暴兕竟被传送到了神殿最下一层。
而又由于老暴兕的超绝修为,超出了此界的存在极限,天空之上,正氤氲着阴劫。
老暴兕的经历汇总,坎坷得不像话,幼年遭擒,耗费千载光阴,万般心思,三百年心血,好容易布成大阵,结果好死不死撞上夏星光搅合,使得他的阵法所受空间之力不匀,将他传于此地,眼见便要经受阴劫。
好在多年的困难,蹂躏了暴兕的神经,虽遭剧变,处变不惊。
很快,暴兕收回了远眺的视线,四下打量所在,至于神殿之内的诸人,却丝毫不入他眼,虽然这些气息都算得强大,甚至最强的几位,都能和他那爱子差相比拟了,却依旧入不得他的法眼。
掠过众人,很快,暴兕宽广额前的那对红灯笼,照到了雪紫寒处,霎时,那对渗人的红灯笼摇晃起来。
“界牌,星空隧道?还是变化的星空隧道,天不绝不老夫。”
暴兕自说自话,兴奋地落于地面,四根粗壮如柱的蹄子在地上轻轻刨动,整座神殿都摇晃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果见那星空图案,陡然间深邃起来,澎湃的空间之力,开始朝整座大殿弥漫。
“不好,暗山要激活了。”
牧神通呼喝出声,紧张得双颊涨红。
“抓紧界牌!”
许易咬破手指,在身前落下此四字,正对上雪紫寒痴痴望来的目光。
雪紫寒不明就里,却惯性服从,伸手进入星空图案,死死握住两块界牌。
岂料,雪紫寒的这番动作,彻底激活了暴兕。
四根如柱的巨大蹄子,重重踩落,整座大殿剧烈晃动,下一瞬,那巍峨如山的身躯,却如轻烟一般从原地消失。
巍峨的山峰,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撞在了囚云阵上。
霎时间,囚云大阵星光大冒,这一记撞击,却比战天子等人的合力攻击,产生的效果还要剧烈。
许易看得亡魂大冒,深知以目前的情势看,这囚云大阵绝难撑过几下,心下焦虑万分,眼见那暴兕催动庞大的身躯,又要落下,他朗声喝道,“战天子,姜白王,梵摩苛,尓辈口口声声除妖卫道,如今大妖当前,尔等怎么当了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这妖孽,将暗山和界牌一并夺走。此事若传扬开来,尔等有何面目立于大越修炼界。”
“小辈大胆!”
“空知搬弄口舌,知甚大意。”
“无知小儿,理他作甚。”
“…………”
六祖心中讪讪,口上丝毫不弱,而这丝毫不弱,却也是对许易,对那暴兕却是不敢置一词。
“轰!”
暴兕巨大的身躯,再度撞上了囚云大阵,哗啦啦,巨大的莹光瞬间冒出,又瞬间星散,暴兕似乎对许易的呼喊,浑身不觉。(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二章 合纵
情势危若累卵,许易心急如焚,饶是他再富智计,这帮感魂老祖却个个城府深沉,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眼见囚云阵就要毁弃,秋娃并雪紫寒已陷入绝地,许易暴躁欲狂,惊怒交集。
眼见那暴兕便要再冲囚云阵掠去,许易陡然朝那暴兕猛冲过去,怒喝道,“牧老儿,我死你也别想活!”
语言拖不动诸位老祖下水,许易唯有以身相试。
牧神通周身寒气直冒,飞身上前,想拦阻许易,岂料,许易大手一扬,一颗天雷珠毫无征兆地投了出去,正中暴兕背脊。
轰的一声巨响,牧神通目眦欲裂,双掌交错,大片的煞气聚成风暴,死死护卫在许易身前,怒声喝道,“战天子,梵摩苛,尔等还等什么,本尊活不成,你们也休想好过,不同心协力,难道还要被逐个击破不成。你们真的还能再等暗山和界牌第二个百年?”
牧神通的一颗心,是苦瓜地里种黄连,苦上加苦,可偏偏为己挣命,再苦再难,他也得上。
许易失心疯了冲撞暴兕,还吼出那么一句,牧神通便知道自己危险了,他能拦得住许易一次,却拦不住无数次,更何况,他连第一次也没拦住。
许易悍然攻击了暴兕,大错已铸成,灾难必来临。
牧神通忽然领悟了许易冲向暴兕的那声呼喝的真实含义,不是冲自己挑衅,而是在暗示,暗示他牧某人要想活命,必须采取的唯一办法。
那便是拖战天子,梵摩苛,姜白王,诸葛神念,妖骏驰下水。
牧神通心中再是憋闷,最终还是走上了许易替他画的道。
而相比许易,身为感魂老祖,他更知道战天子这帮老鬼想要什么,畏惧什么,相比许易用些名声之类的威胁,牧神通的话无疑更能戳中战天子等人的罩门,**和绝望。
**者,生死和通往外界的可能。
所谓生死,一旦暴兕撞破囚云阵,夺取了界牌,极有可能反身屠戮,生死只在一线。
通往外界的可能,正是这界牌和星空图案,暴兕撞破了囚云阵,这两样,岂非和战天子等人绝缘。
再等一百年?战天子等人也得有等的机会。
死去和失去仙缘,并置一处,便生出了绝望,浓郁到弥漫的绝望。
仓促之际,许易没找准战天子等人的罩门,却是找准了戳中这罩门的关键人物。
牧神通话音方落,战天子等人尽皆失色。
却说,天雷珠硝烟散尽,暴兕可怖的身体,青耿如初,竟是半点伤痕也未留下。
然剧烈的爆炸,到底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沉闷的吟啸,如狂风掀起了骇浪。
然则,暴兕终究没朝带来这巨大痛苦的罪魁祸首下手,甚至连头颅也不曾朝许易偏转一下,巨大的身躯如拉满风的巨舰,执着地朝着囚云阵撞去。
轰!
整座神殿再度剧烈地摇晃,囚云阵围的莹莹光芒,已彻底暗淡,暴兕那摧山拔岳的可怖身形,似乎只须再轻轻一动,能抵抗云劫威力的囚云阵,就得彻底消弭。
许易疯狂了,全然不顾暴兕的恐怖凶威,整个身子如离弦的箭矢,直面暴兕而来。
囚云阵中的雪紫寒,仓促地立着,双掌已松开界牌,死死护在肋下,痴痴望着如疯似魔投来的许易,星眸之间,透着无尽的凄迷,绣口张开,嘶声力竭地大喊着。
声音为囚云阵所阻,却透不过分毫。
嘶喊无果,雪紫寒掌中忽现出听涛剑,锋利的坚韧陡然弑向雪白欣长的脖颈,将将拉出一条殷红的血痕,忽见许易疯狂地挥动手臂,戳向肋下。
那引动的而锋刃,戛然而止。
三颗天雷珠,如霹雳落下,尽皆在暴兕背脊处爆炸,如苍岩一般的青耿兽皮,现出一抹诡异的潮红。
恐怖的爆炸,终于迟滞了暴兕的攻击,巨大的痛苦,终于让暴兕失去了冷静,一声咆哮,如群雷震惊,如柱的四蹄疯狂地刨动,如山的身形陡然晃动,身如轻烟,横跨百丈,巨头昂扬,眼见便要扫中许易狂飙急进的身影。
一道金光陡然横在许易身前,赫然是一件泛金袈裟,凌空布展,于间不容发之际,横阻在暴兕的巨头和许易身形之间。
出手的赫然是牧神通,心誓在身,若不拼死相互,许易死,他则必死。
那件泛金袈裟,乃是牧神通压箱底法宝之一,唤作护体金袈,护身能力,强过那所谓极品法衣十倍。
岂料,暴兕的巨兽轻轻触在袈裟之上,袈裟轰然炸碎,巨兽轻抬,戳中一片烂银,正是许易仓促之间,催出铁精幻化。
只觉手上一麻,咔嚓一声,手臂折断,整个身子好似稻草裹进了飓风眼中,狂飙起来。
巨大的力量,推得他身子,横空狂掠三百余丈,直直从大殿的最西端,横挪到了最东端,丰沛的力道犹自不曾消尽,摧得他轰然撞在墙壁之上,攻破了不败金身的防御,愣生生呕出一大口鲜血,半晌挣不起身来。
却说,许易方被掀飞,大战终于爆发了。
正是他这一阻,让暴兕未能及时攻破囚云阵的防御,同样也打破了战天子等人心中最后的幻想。
诚然,战天子等人绝不愿意和自陈为通语中期之境的洪荒遗种为敌,但也绝不愿眼睁睁地坐视仙缘被夺。
牧神通的威胁,鼓动,虽起到了作用,可远不及囚云阵即将告破,更摧毁战天子等人的心理。
说穿了,修士亦是凡人而来,修行能强壮无力,改变身体,很多时候,并不能改变与生俱来的认知劣根性。
囚云阵不破,战天子等人总觉得尚有退路,即便情势再是危急,这暴兕也没取了界牌不是。
直到此刻,囚云阵光芒顿消,无疑将战天子等人生生逼到了血淋淋的残酷现实面前。
再有牧神通的威胁,鼓动,战天子等人除了出手,已无退路。
“十万星辰”
战天子长啸一声,身子如气球一般冲起,双臂暴涨,凌空抓拿,半空中陡起一线红云。(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三章 战兕
那一线红云飞速扩大,转瞬断裂成无数光点,光点如急雨一般,朝暴兕笼罩而去。
“夜战八方!”
“无量苍茫!”
“破灭轮拳!”
“…………”
战天子出手之际,其余五祖亦全力冲暴兕出手。
六祖皆是果决之辈,更是沙场老手,既已决定出手,手下绝不容情。
无量的真煞二气,俱以最高能的态势压缩,一并朝暴兕袭来。
许是暴兕的身躯实在太过庞大,即便动若轻烟,迅捷无伦,如此庞大的身躯,以六祖的本事,想要击中岂是难事。
一片轰碎星河的剧烈爆炸,瞬间覆盖了整座大殿,掀起无边气浪。
“昂!”
暴兕扬起巨大的头颅,厉声嘶吼,啸声未落,硝烟已散,青耿的苍岩转作赤红,却未见丝毫伤痕。
六祖皆看傻了,三颗天雷珠奈何不得暴兕,可六祖先前的合力攻击,已远远超过了天雷珠爆炸的威力,却依旧没破开暴兕的防御。
连续的打击,激得暴兕暴躁不已,庞大的头颅终于转向,一对赤红灯笼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视了诸人一眼,巨口开合,沉郁而沧桑的声音随即吐了出来,“此界本非本尊家乡,本尊只欲回归家乡,不愿杀伤,尔等真以为本尊无杀人手段?”
不愧为旷世奇妖,谈吐文雅,不下人族文士。
这沉郁沧桑的声音,宛若狂风,在六祖心中掀起滔天巨澜。
若果能不战而宁,何必冒此奇险,至于那界牌、暗山,未必不能共享。
说到底,通过暗山,只需一块界牌,也便够了。
除却这暴兕占去一块,还余两块,换句话说,冒着生命危险,去和暴兕争夺并非唯一的界牌,收益和风险完全不能配比。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巴掌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却是那可恶至极的青衣小辈,缓步行近而来,但听他道,“六位老祖切勿上当,此妖定然强行穿越空间,受伤非小,否则,以他洪荒遗种的血脉,又身具通语中期的超强修为,要解决我等,岂是难事,何故与我等废话,什么时候,人妖之间,都能坐而论道,共享利益了。”
身在局外,又无六祖这满心的纠结,他看问题一如既往的犀利。
一语既出,六祖霍然变色,那暴兕巨大的头颅猛然一扬,一对艳红的大灯笼,灼灼朝许易打来。
许易猜对了,他的确受伤非小,不过却不是穿越空间受伤,而是强行催动三百年才成之阵法,耗费了大量的妖元,身体极度虚弱。
若非如此,以暴兕的滔天凶威,灭杀此间众人,又能费却多少时间?
更遑论,暴兕恨此界之人入骨,彼时,小暴兕新亡,他曾立下重誓,要覆灭此界。
立此誓言之际,老暴兕的想法是先用大阵,传回家乡,待将养好元气,便再搜觅得此地,杀将而来。
却没想到,空间大阵开启之际,遭遇了莫名的空间之力,竟被传送到了此处。
若他真有余力,又怎会放过此间众人。
更不提,因他修为超越了此界的极限,引发了大阴劫,阴劫降临在即。
正因如此,他才不管不顾,拼死要破开囚云大阵。
却说,许易这番话出,再度让战天子等人将熄的心潮起伏起来。
若果如许易所言,那就没必要分一枚界牌,给这暴兕,不仅如此,这暴兕本身就是无比诱人的仙缘。
通语中期的洪荒遗种的尸身,其价值几何,简直无法衡量。
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更重要的是,那青衣小贼的推理,多半属实,这暴兕恐怕真就伤了元气。
话说回来,看暴兕这急不可耐的破开囚云阵,以及神殿之外,越聚越厚的铅云,摆明了是在躲避天上的大阴劫。
换句话说,六祖并不需要与暴兕硬拼,只要拖住暴兕,不让其破开囚云阵,待得大阴劫降落,便可不战而胜。
如此一咂摸,风险已远远超过了收益,怎能不叫战天子等人心摇神驰。
“愚蠢的人类!”
暴兕激“昂”一声,一道幽蓝的火线,自口中喷出,直射许易,那火线声势远不如彼时许易在火云山遭遇的小暴兕的攻击,但凶猛来势,远远过之,转瞬就到了近前。
火线喷出之际,暴兕庞大的身形,再度朝囚云阵冲去,心中却暗暗自警,人族狡诈,远胜想象。
许易猜的不错,暴兕的确因为穿梭空间,损耗了大量的元气,此刻几是最衰弱的时刻。
他出言诓骗战天子等人,无非是想以最小的代价,夺取暗山,界牌,返回家乡,至于灭杀此界生灵,则留待后报。
只是他未想到,他出此言的本身,就成了许易眼中的破绽。
身为洪荒遗种的通语中期大妖,其赫赫凶威,其对人族的刻骨铭心之仇恨,怎么可能容他出得此语。
语出反常,必然为妖。
许易瞅准破绽,一举扳回了局面。
他既知会激怒暴兕,又怎会无所防范?
火线在空中拉出一条明艳的火线,眼见便要正中许易胸口,一道烂银闪过,那明艳的火线激在烂银之上,如一柄重锤,再度将许易击飞出去。
火线击中烂银刹那,迅速溃散,迅速聚拢,宛若活物一般,再朝许易追逐而去。
一连十余次碰撞,那火线才告消散,许易亦连在四壁,地面,猛烈地磕碰了十余次。
却说那暴兕喷出火线,便朝囚云阵迫去。
明晰究竟的战天子等人仓皇来截,岂料,又是六道火线,分射六人而来。
六道火线放出,整个大殿的温度,瞬间都炙热了起来,只一瞬,战天子等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谁都知晓,那才及指头粗细的火线,到底蕴含了何等惊人的能量,再观远处被火线逼得左支右拙的许易,一瞬间,六祖的神经俱都绷紧。
“老梵,老姜,随某灭火,诸葛,老牧,老妖,拦阻暴兕!”
战天子纵声呼啸,双臂搓拿,漫天手影,如八臂哪吒,一道道气旋涌出,瞬间聚成包围圈,将那还未及分散的六道火线包围缠绕。(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四章 灵鞭
巨大的气旋,如滔天飓风,拼尽全力,终于迟滞了那势若流光的六道火线,旋转,分散,缠绕。
不过数息,那六道火线终于吐出飓风的包围,如有灵识一般,正要分射六人。
哪知道,更大的风暴来临,却是梵摩苛,姜白王出手了。
滔天煞气,不断压缩,汇聚,聚成暴风眼,拼命地束缚六道火线。
六祖不愧是当世高人,于战阵之道,无比精擅,才旁观许易对火线的应对之法,便想出了最佳破解法门。
那便是,包围,再包围。
将火线理解成一团压缩的能量,这团能量虽能散而后聚,却到底不能恒久,好似一阵狂风,再是猛烈,终有消散之时。
持续了十数息,六道火线,在战天子,梵摩苛,姜白王三人的全力包围之下,终于消散。
这边,战天子三人苦战六道火线,那厢诸葛神念,妖骏驰,牧神通和暴兕的大战,亦打得险象环生。
如果说六祖俱是人中俊杰,盖世英雄,那是毫无疑义的。
能从成千上万的武者之中,脱颖而出,岂是庸才。
战天子虽是仓促分派任务,却也动了机心。
他很清楚,要想阻住暴兕,关键还在诸葛神念身上。
果然,领命的三人,才一出手,便自分了轻重。
诸葛神念全力以囚云阵为中心,周身阵旗翻涌,一道道法诀打出,一枚枚阵旗翻转落定,全力布置着大阵。
牧神通,妖骏驰,则各施手段,全力围攻着暴兕。
二人先是一如许易的选择,全力催动着天雷珠,炸得满场烟尘滚滚,痛得暴兕怒吼连连,却伤不得暴兕半毫,如柱的四蹄执拗地翻飞,如一发巨型炮弹,冲着囚云阵****而去。
“十息!”
诸葛神念怒声嘶吼,白面尽赤,双掌翻飞。
“崩山劲!”
牧神通忽的暴喝一声,双足落地,狂吸一口气,整个身子如长鲸吸水,陡然膨胀起来,双掌霍然推出,怒喷的真气,迅速汇聚成一张大网,朝暴兕粗壮如蟒的巨尾罩去,罩个正着。
“嗬嗬嗬!”
牧神通仰天呼啸,面红如染,双臂坟起,罗袜尽裂,双足殷红渗血,巨大的气网,死死罩住暴兕的巨尾,竟在刹那之间,阻住了暴兕狂奔的劲力。
也只阻住了一刹,气网便告崩断,牧神通仰天喷出一口血来,倒飞出去。
这崩山劲的真意,正是修出气海的武者,隔空取物本事的化用。
只不过强横如牧神通,取得就不是物,阻得是一座山,一座奔腾中的巨山,能止住一瞬,亦堪称神功盖世。
而就是这一阻,为妖骏驰赢得了时间,暴兕方将脱身而去,半空之上,妖骏驰须发皆张,眉心深处,隐隐生光,但见他左手托举着一根金黄的细鞭,凌空挥洒下来。
瞬间,满殿陡然一暗,一条三丈长的青色蛟龙,幻成鞭影,正迎着暴兕猛扑而去。
一鞭挥出,轰鸣如雷,妖骏驰赤红的脸膛,化作雪白,从半空中跌下,将将落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那巨大的鞭影正中暴兕背脊,哗啦一声,响彻万里的巨响,那暴兕竟被抽得趴到下来,青耿耿似乎无坚强能破的硬皮,现出一条三丈长、一指宽的血痕,淡色的血液才将流出,便被暴兕吸入口中,巨大的背脊如龙起伏般抖动数下,那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法器!”
“老妖你好深的心思!”
“不意此生能再见法器!”
“…………”
战天子,梵摩苛等人,各自震骇不已。
许易同样瞧得呆了,法器他见过,甚至得到过,便是那把赤剑,却远为见得如此可怖的威力。
然则许易不知道的是,文家老祖的那把赤魂剑,在对他出手之际,被他灵台深处的雷鞭损毁了法纹,已送法器跌落下来
待入他手,仅是一件攻无不破的利器。
然则妖骏驰这条新炼的“打灵鞭”,主材正是得自于他处的蛟龙须,几番辛苦,最终生出一道法纹,成就法器。
此番妖骏驰全力催动之下,果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一鞭将六祖苦攻许久无果的暴兕击得趴了下来。
然则,法器威力巨大,消耗亦大,妖骏驰击出一击,竟生力竭之感。
说来繁杂,实则刹那,妖骏驰一鞭击出,暴兕才一落地,庞大的身子继续朝囚云阵冲去。
巨大的四蹄方要踏在那光幕已薄如蝉翼的囚云阵上,最后一面阵旗终于落定,一道光幕,两道光幕……
一连十道湛蓝的光幕腾起,巨蹄塌落,湛蓝的光幕破碎了两道,暴兕那如山的身躯,亦被撞得弹出十余丈。
“昂!”
暴兕庞大的身躯再度腾空,四蹄踏虚,抬头狂啸,暴怒无极。
从本意讲,暴兕真无半点灭杀场间诸人的心思,他所求者,不过是破碎囚云阵,尽快抢得界牌,赶在阴劫降落之前,逃出升天。
原本战天子畏惧暴兕的实力,不得不信服了暴兕之言,选择了旁观。
岂料,如心魔一般的某人,三言两语,再度将战天子等人的**挑了起来,才有了此刻的恶战。
即便战天子等人竭力攻击,暴兕始终瞄准的也只是囚云大阵,此间蝼蚁,丝毫难入他眼,要想杀之,只待来时。
可就是这群蝼蚁,给了他想象不到的杀伤,更为可恶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他破阵。
及至此刻,暴兕已被激发了狂性。
猩红的一对红灯笼,冷冷的扫视全场,源源不绝的死气,从中冒出。
“尔等本为蝼蚁,本尊本无意屠之,惜乎尔等冥顽不灵,希图蚍蜉撼树,本尊杀之何妨!”
随即,一声厉啸发出,啸声卷动风暴,朝六祖狂卷而去。
“区区小妖,也敢猖狂!”
“此妖奇珍,吾等各凭本事,谁抢谁得!”
“看某来!”
“…………”
战至此刻,六祖对暴兕惧意大消,抢夺之心狂涨。
顶着猛烈风暴,六祖自各方杀来。
瞬间,各种高能煞气聚成的巨型气兵,自四面八方朝暴兕要害狂攻而来。(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五章 紫霄神电
恐怖的气旋,和剧烈的音爆,迫得周道乾,薛慕华如土拨鼠一般,朝四壁强度,急掠而去。
眼见暴兕便要被一件件可怖的高能气兵淹没,一道巨大的火龙,自他口中卷出。
粗大的火龙,瞬间幻成十丈,甫一出世,漫天的气兵瞬间被火龙吞没,周遭的空气似乎都烧燃了,远隔百丈的许易,都能感觉到空气热得烫人。
连带着冲得最急的牧神通,被火龙撩中一缕衣袖,轰的一下,整条手臂皆燃。
好个牧神通,当机立断,挥掌切断了臂膀,一边闪动身形,飞速后撤,一边大把地往口中倾倒着丹药。
那燃烧的断臂,落地之后,迅速烧没,连飞灰也不曾留下,奇异的是,断臂烧没之后,那幽蓝的烟火非但不熄灭,却似壮大了不少,折而向那张牙舞爪的火龙聚拢。
牧神通断臂,不过是那火焰巨龙威能的一个剪影。
只火龙出世的一瞬间,便逼出了其余五祖,压箱底的本事。
战神策金甲临天,仰天狂呼,“逆转阴阳!”
一瞬间,周身的毛孔尽数张开,筋脉逆行,无数道煞气,瞬间将他包裹,又浓又急,比之双掌击发,快了十倍不止。
原来,真煞二气,由于筋络的限制,只能由双足双手击发,然战神策此神功,却是逆行经脉,聚散无常,于周身三十六处穴位,均可击出真煞二气。
如此一来,真煞二气汇聚的速度,胜过了往昔十余倍。
狂沸的真煞二气,聚成一道庞大的黑龙,长达十五丈,朝那火龙狂扑而去。
那火龙诡异无极,才吞了六祖的无数煞兵,如何会惧怕一条由煞气聚成的气龙,弃了四处狂奔的梵摩苛等人,折身朝那黑龙扑来。
两条虚化的巨龙,各自张开着巨口,眼见得火龙的巨口张到极致,那黑龙猛地压缩,汇聚成一团,钻进了火龙腹中。
“以气御火!”
战天子嘶声怒吼。
吼声未落,但听轰然一声巨响,那庞大火龙陡然炸开,瞬间,化作漫天火雨四散飘零。
“好一个战天子!”
所有人都在心中轰然叫响。
此间众人,无一不是武道英杰,谁都看出来战天子那一招,是何等神妙。
具体到功法而言,能将脱体之气的掌控,御使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堪称当世第一。
更了不起的,却是能在刹那之际,因地制宜,想到破敌之法。
绝佳的功法,结合出色的战术选择,才诞生了如此妙到毫巅的一招,怎不叫一众识货之人,大开眼界。
那火龙还未炸碎,得了战天子招呼的一众老祖,已各自发动,火龙才将炸碎,漫天煞气,便朝那飘飞火雨卷去。
此招正是复制先前围剿那六道火龙之举。
炸碎的火龙,果然失去了原有的活力,被漫天真煞二气围剿片刻,转瞬烟消。
“妖孽!还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
战天子金甲耀天,气势煊赫到了极点。
交战至此,他自问摸透了这妖孽的本事,所强者无非是超绝的防御,和恐怖的火攻,所短者,正是体型过于巨大,而行动似疾却易受攻击。
兼之这暴兕果如那青衣小贼所言,因强心穿梭空间,而元气大伤。
此刻,骤然放出火龙,双目之间,越见浑浊,想来元气愈加受损。
“天道何独重人,悠悠上千年,道一啊道一,你总不会永远这般好运。”
暴兕忽的发出一声长叹,内容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叹声方落,头顶通红的珊瑚巨角,陡起一阵电弧。
“神霄紫电,天赋神通,传说……竟是真的!”
诸葛神念一声惨呼,如火烧了屁股,拼命往口中甩着一个个地漆黑罗盘,那罗盘似有吸附空气的能力,任他洒出,黏在半空之中。
其余诸祖,虽不明究竟,却俱是人精,拼命朝诸葛神念身侧汇聚。
最后一个罗盘方在天空粘住,暴兕头顶的珊瑚巨角的电弧已汇聚成一团电云,托举在半空。
那可怖的威压,压得许易,周道乾,薛慕华三人,死死贴紧在地面。
战天子等人眼中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轻松,浓郁的恐惧和绝望,爬满了所有人的眼角。
无需人招呼,一件件甲衣,拼命朝各自身上套去,一件件防御法宝,被擒在了手中,众人拼尽全力,调动着体内的真煞二气,拼死地在空中聚拢着气云,霎时间,六人的头顶上,被堆积出层层叠叠厚重的云海。
就在这时,暴兕珊瑚角上的雷霆电云汇聚到了极点,化作一道撕天天际的闪电,直直朝六人劈了下来。
轰的一声巨响,耀眼的光芒过后,率先传来的,却是咔咔响声,似乎神殿经受不住这可怖的力量,发出了撕裂的声音。
而雷暴中心,已空无一物,不管是诸葛神念仓促布置的阵法,还是六祖拼尽全力,托举的护体气云,都在那耀眼的一下光亮之后,化作了虚无。
至于雷暴中心的六人,如流光一般,冲飞出去,各自化作一团焦黑,重重地撞在墙壁之上,软软倒地,死活不知。
“咕咚!”
薛慕华喉头一甜,昏死过去。
随即,周道乾也没了声息。
那暴兕如魔神下凡,缓缓落地,灯笼眼中越发浑浊,似乎看不见有一个瘦硬的身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口中倾倒着各色药丸。
凄绝的囚云阵中,心神激荡的雪紫寒已恢复了本来面目,雪肤花貌的玉人,已哭得梨花带雨,一双星眸愤怒地瞪着许易,拼命地挥舞着双手,示意他快滚。
可那瘦硬的影子越拔越高,雪紫寒忽然止住了眼泪,蹲坐下来,温柔地看着他,脸上渐渐现出欢喜之色。
行到近前的暴兕,一蹄一蹄地踏碎诸葛神念先前布下的大阵光幕,越丝毫不能让她减少半分这欢喜的神色。
眼见得最后一道光幕破碎,雪美人脸上的欢喜忽然消失,通红的星眸瞪得溜圆,转而化作欲绝的震撼。
就在这时,暴兕如柱一般的巨蹄,对着那薄如蝉翼的囚云阵踏落下来。(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六章 妖化
巨大的前蹄,如立地撑天的巨柱,眼见便要踏落,暴兕忽觉身后一紧,却怎么也踏不下去。
…………
就在暴兕的珊瑚巨角,不断聚集雷霆之力的当口,被那浓浓威压压得直不起身的许易,便意识到问题要遭。
但因这恐怖的威压,丝毫不逊于那****冲击火罡之煞,遭遇的大云劫。
如此恐怖威力,纵使感魂老祖,仓促之际,亦不可挡。
果不其然,紫霄神电落下,所有的阻挡都化为飞灰,一干老祖也被炸成了焦炭。
当然,也亏得这一干阻挡,否则,这六位老祖怕真就丢了性命。
六祖的彻底失败,让许易意识到,最后一层防御屏障,也失却了。
眼见得暴兕的注意力再度转向了囚云阵,许易绝望了,纵使他再富智计,人力却有穷时。
念头到此,他猛地一个激灵:人力有穷时,妖力如何?
念头一动,满把的丹药现在掌中,赫然是一颗化妖丹,和近十枚极品丹药。
他抬头望了眼天际,漫天的云块越聚越后,渐渐聚成一团浓郁的铅块,那铅块中央弥漫着阵阵电弧,隔着千万里,亦能清晰地察觉其中的可怖威压。
“能拖一时是一时,老子拼了!”
他恨恨一咬牙,张口便将满把丹药吞了,随即,取下须弥环,穿上一根缚蛟绳在脖间挂了。
有了前番的经验教训,他可不想再受那种压断骨骼的苦楚。
药力飞速的消化,胸腹之中,猛地一团热力炸开,朝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汇聚而去。
几乎一瞬间,许易的衣衫便尽数被炸裂,浓密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弥漫起来,身体一寸寸拔高,骨骼一寸寸蓬起,不过数息,他就完成了变身,较之第一次服用化妖丹,完成化妖,整个时间,缩短了不知多少倍。
更诡异的是,前次化妖,肉身极痛,此次化妖,竟有点水到渠成的意思,丝毫不见痛苦。
原来,这化妖丹,本就是神丹之流,初始锻炼而成,除了羡慕妖族蛮力之外,更多的是扩张,巩固筋脉之用。
于武者而言,躯体对于修行,最重要的部位,不在首脑,不在心脏,而在筋络,整个筋络构成了修行的枢纽。
运转血脉,聚气散气,皆要靠它。
筋络越强,修行起来,越是事半功倍。
许易的筋络,经过几番蹂躏,已强韧到了极点,此次服用化妖丹,药效虽强,却算轻车熟路。
如此一来,他算计便失误了,满以为还会像第一次那般,周身剧痛,筋脉拉伸,内脏溢血,服下大量的极品丹药,正为修补创伤,岂料,身体完好无损,这丰沛的药力,无处可去,满身游走,竟有逆流的迹象。
许易丝毫不惊,反倒大喜,越想越兴奋,一个疯狂的念头,自脑海中爆出,更无半点犹豫,掌中又现出一颗金灿灿的化妖丹,抬手就送进口来。
这颗化妖丹才一入腹,雄浑的热力便似化作了巨锤,在他胸口捣了一拳,只一瞬,他撑大的眼眶中,两颗漆黑的眼珠便暴血充满,几要外凸,身子再度寸寸膨胀,寸寸拔高,忽忽,超过了一丈,厚度更是超过了原来躯体的数倍,膨胀却始终不曾停止
那一瞬间,强劲的筋络,一寸寸的延展,内脏亦被膨胀,渐渐开始渗血。
随着药力的持续,内脏受创亦重,筋络竟隐隐有了崩裂的迹象,先前服下近十粒极品丹药存储的丰沛药力,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一寸寸的创口被修复,一缕缕的筋络被浸润。
持续了十数息,化妖丹的药力,和极品丹药的药力,竟在同时耗尽。
然则此时,许易的身躯已足有丈二高,浑身的隆起,宛若搬山巨人,紧了紧手臂,有无穷尽的力量,从身体散出。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破尽诸葛神念阵法的暴兕,粗壮的兽蹄便要踏落,许易猛地一个飞扑,精力无限的躯体,如风一般,掠过百丈,双臂凌空抓出,正中暴兕如蟒一般的巨尾,双臂奋起千万斤的力道,生生止住了暴兕巨蹄的踏落。
许易口中猛地爆出如雷的巨嗬,沉身蹲胯,双腿大筋如龙坟起,两臂搓拿,那暴兕如山的身体,竟被他朝空中抡去,一个猛力回旋,直扔出十余丈。
轰的一声巨响,那暴兕砸落在地,如起霹雳。
“吼!”
暴兕怒极,腾的起身,四蹄翻飞,狰狞着已渐朦胧的猩红巨目,如山岳一般的身子,朝着许易怒冲而来。
天边的云层已浓得快要掉下来,大阴劫降临在即,三番几次要攻破阵法,都遭遇了阻挠。
更有甚者,他再三耗费元气,先喷吐精元之火,后激发了为报复道一而准备的氤氲数百年的紫霄神电,却仍旧差之毫厘。
此刻,他心中的焦急,已压过了暴躁和狂怒,只想聚集浑身力道,将这不识抬举的蝼蚁,碾成齑粉。
轰!轰!轰!
暴兕的每一蹄踏落,整座大殿都要剧烈摇晃,他的体量足有十余万斤,急速奔腾,不亚于一座巨山兜头撞来。
许易横阻在囚云阵前,早已失了退路,双臂不住化圆,霸力诀催动,伴随着一道道的力圆诞生,空气中陡然荡出一圈圈的波纹,这波纹并非以气激发,纯粹是巨大的力道,搅动气流,形成了涡旋。
这具妖躯,本就有千万斤的力道,再在霸力诀的催持之下,每一道力圆划出,皆远超九牛之力。
而这具妖躯蛮横异常,许易以人躯催动藏锋式,至多划出五圆,便因身体无法承受巨力,而至无法牵引力道。
换作这具妖躯,七八道圆之后,依旧轻松驾驭。
第九道圆,将将才半,暴兕那尊高速运转的巨山,裹挟千万斤力道,狂扑而来。
许易双圈牵引出无边伟力,豁然轰出。
轰!
一道惊天动地,不亚于天雷珠引爆的恐怖响声过后,暴兕如山的巨影向后狂飙,直飚出三十余丈,轰得砸在地上,口角处淡色的血雾弥漫。(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七章 劫落
另一道小了不少的身影,没飞出多远,但因墙壁就在咫尺,轰地砸在了上面,大口喷血,两条毛茸茸的手臂,血肉外翻,整个身子像血染透。
暴兕兜头就立了起来,许易更是尚未砸落墙壁,就往口中大把的塞着丹药。
不待暴兕冲击而来,他强提一口气,两条断折的双臂耷拉在地,双腿凌空,再度化圆,才及三圆,暴兕如风的山影,已掠至近前。
轰!
两道身影再度分开,暴兕飞出十余丈,许易再度被砸落墙壁,汩汩的鲜血,如拧开了水阀,哗哗外流。
囚云阵中,雪紫寒已哭成了泪人,浑身冰凉,心如烈火。
此生此世,何曾有人如此相待。
今生今世,这番情义怎生报答?
许易浑身无处不伤,无处不痛,他妖化后的妖躯,虽强横无比,又身具霸力诀,藏锋式,单以气力论,当能横压天下。
可那是对人族世界。
眼前的暴兕,那是洪荒遗种,强横到极点的肉身,和得自传承的伟力,根本就不是此界生灵,所能抗拒。
接连两下碰撞,看着是半斤八两,暴兕不过被许易那聚拢千万斤力道的铁拳击中的口鼻,溢出血渍,反观许易,巨震之下,这具强横的妖躯,几乎无处不裂,即便是有极品丹药,化作药力,迅速填充,也依旧无法快速愈合遍体的裂痕。
暴兕发狂了,虽然他穿梭空间,损耗了元气,虽然他击杀此界的六只强大蝼蚁,伤了精元,可他怎么也不能容忍,自己在身体和气力的比拼上,无法碾碎此界的卑微爬虫。
巨大的身影,再度风驰电掣般卷来,这回暴兕低下了始终高昂的头颅,珊瑚巨角霍然戳向前方。
“咻!”
巨大的躯体卷成残影,汇聚了全身的力道,朝许易撞来。
许易艰难的盘膝坐地,双臂不断化圆,将将愈合的双臂,如魔似幻,轰然拍落,预料中的轰然巨响,未曾出现,取而代之地却是“蹭”、“蹭”闷响。
闷响方落,许易的身子再度撞落墙壁,喷出大口鲜血,双臂却不曾断折,猛力在墙壁一借力,庞大的身躯凌空一卷,再度拦在了囚云阵前。
而暴兕却被这突来一掌,按得偏飞出三十余丈。
原来,第二次碰撞过后,他身子还未撞在墙壁之上,忽地瞥见囚云阵中的雪紫寒,做着化圆的动作,一柄亮银飞刀,在他掌中不断翻转。
许易脑海猛地炸开,暗骂自己愚不可及,只记得藏锋式,却忘了诸圆之妙的另一大精髓,借力用力。
也是他这具妖躯,带来了无与伦比力量的同时,给了他超乎寻常的胆气。
这狂暴的胆气背后,便是以硬碰硬的**,满脑子都是死拼,硬抗,哪里还记得其他。
反倒是雪紫寒旁观者清,焦虑之余,唯有以身提醒。
许易陡然醒悟过来,双腿虽未及复原,只能屈身而坐,双臂骨骼勉强恢复,但就靠着这勉励恢复的双臂,屈身而坐,催动诸圆之妙,一掌下去,暴兕便被拍得斜飞出去,飞腾之远,远胜头前的以硬碰硬。
战果辉煌,然则许易受创亦非轻,若是完全之身,自一开始便想到借力用力,他完全能从容应对。
战至此刻,他身躯已然残破,即便是借力用力,依旧难以维续,还是那句话,诸圆之妙再是神奇,却也不能让一介凡夫,挽泰山于将崩。
若是完全之身,许易的伟力,或许能从容抵御堪比巨山的暴兕,只是此刻,身已残,力已衰,虽能抵御,又何谈从容。
接连受阻,暴兕已然疯狂了,才被挪飞,稍稍一顿,再度冲来,许易还未坐稳,仓促画就两圆的双掌,霍然拍出,暴兕再度飞出,许易再度吐血。
天际的云块已渐渐停止了汇聚,浓密的铅云深处,一道道电弧已从云层深处,朝外弥漫。
暴兕已意识到危险就在顷刻,惶急之间,拼尽全力,反复朝许易冲击。
他就像是巨浪,许易好比顽石,一次次冲击,一次次被打回。
短短十息不到,暴兕接连冲击了四回。
密集地冲击,催得许易连连吐血,更麻烦的是,留给他画圆的时间,越来越仓促,每每才及两圆,暴兕已然杀到。
画圆尚且不及,又哪里来得余力,往口中倾倒丹药。
渐渐地,他双臂越来越沉,从血流如注,到白骨森然。
暴兕已忘记了愤怒,机械式地反复冲刷,不知第几次冲击,许易双臂已然抬不起来,暴兕地冲击又至。
轰,轰,轰……
停止了画圆的许易,用双脚将才唤出的全部的十二枚天雷珠,尽数朝暴兕踢起,随即用嘴巴朝漫天落下的丹药接去,他双臂已废,便连捉拿丹药,都已困难。
才接住七八粒丹药,暴兕那青耿耿的巨大身影已从烟尘深处,钻了出来。
如柱的巨蹄,对准许易,轰然踏下,一道银光自许易掌中化出,正中暴兕的珊瑚巨角。
危急之际,许易再度催动了铁精,双掌已无法用力,借着暴兕下意识地摆头,许易巨大的身躯被甩了起来。
半空之中,许易夹住了哭丧棒,迎着暴兕的巨目,就要戳下。
就在这时,暴兕的巨蹄再扬,赫然朝那薄如蝉翼的囚云阵踏落。
“不……”
许易仰天狂啸。
就在这时,星空图案停止了幻化,忽的爆发出一道夺目的光亮,一团莹莹绿光陡然弥漫而出,率先将雪紫寒包裹在内,渐渐透过囚云大阵,正要外溢。
轰的一声巨响,九天阴劫,从天落下,将那无坚能破的神殿,破出格大洞,粗如手臂的电弧,朝暴兕直劈而来。
正要朝绿光中钻去的暴兕,猛地一回身,挪开百丈,那电弧正劈在绿光之上,霎时,绿光陡然一暗,瞬间消失。
整个星空图案,界牌,雪紫寒,乃至许易方至于囚云阵中的几坛清水,熟肉,一并消失无踪。
巨大的爆炸声,好似九天惊雷,惊醒了万物。
六道黑炭同一时间惊醒,不要命地,朝那神殿地断口处飞腾。(未完待续。)
六百三十八章 骷鬼
失了半条命的六祖,仓皇而遁,周道乾并薛慕华,亦亡命而逃。
不待众人起身,天外阴劫再至,粗如儿臂的闪电,直射暴兕,轰的一声巨响,暴兕存身的神殿北侧,亦被阴劫击破,余威狂扫而来,暴兕再度腾身,架开百丈,险而又险地避了开来。
大阴劫威力无边,若非此神殿不是凡物,帮助抵消了泰半威力,又岂是暴兕能够避让得开的。
惊变陡发,许易狂喜狂惊。
喜的是,秋娃,雪紫寒逃出升天,进了外世界。
适才情形之危急,说是千钧一发,也不为过,他已然拼尽全力,却也挡不住暴兕这凶兽的冲刷。
能有这个结果,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惊的是,雷霆滔天,阴劫暴威,弄不好就得随这暴兕,一道化为灰灰。
念头及此,他再顾不得和暴兕纠缠,收敛铁精幻化的细绳,借着暴兕躲避阴劫的飘荡之力,瘫软如泥的子,如破袋一般,兜天泼去。
凌空唤出无数的丹药,塞进口中,满把极品丹药之中,赫然夹着一枚赤红药丸,正是漏丹。
飞腾之间,余光瞥见踉跄急掠的周道乾,许易拼着才聚齐的一丝力道,幻化铁精,朝十丈开外的周道乾缠去。
劲风激荡,仓促之间,周道乾警惕仍旧未消,奈何前番地接连大招,几乎耗空了他的元气,明知有物袭来,身体踉跄,哪里避让得开,被铁精幻化的细绳卷住了腰腹。
许易方要借力其上,身子陡然一紧,失去了束缚,再定睛时,身子竟被暴兕吐出的一团云气,吸附而来,眼见便要落入暴兕的珊瑚巨角之上。
他大手霍然抓出,正中暴兕的珊瑚巨角。
岂料,暴兕等的就是这一刻,顶着他,四蹄腾空,如穿云闪电一般,朝端口****而去。
夸嚓一声巨响,又一道雷霆落下。
许易心中猛地恍然,哪里还不明白,这奸诈的暴兕,竟是要将自己作盾牌。
心念方闪动,雷霆已然降下,仓促之间,他想躲避,却被一团气流包裹,无法挪动分毫,左手死死抓暴兕巨角,握住铁精的右手,运起平生力道,将周道乾朝自己身边扯动,心念随之而动,一道淡色的符篆贴在胸口,用脖颈含了,汩汩的鲜血瞬间将符篆浸润。
未及将周道乾扯到头顶,一道儿臂粗的电弧,击穿了神殿墙壁,化作一道巨芒,将他包裹。
再下一瞬,只听一道凄厉的惨嚎,嚎声未至最大,他便失去了意识。
巨芒闪过,许易化作焦炭,堪堪被他扯到近前的周道乾,直接被电芒烤作了飞灰。
暴兕一声凄厉狂喝,头顶淡血如鼓,于间不容发之际,没入了海底。
天上的阴劫似乎发了狂,蓝汪汪的电弧,铺天盖地的落下,整个海面都生生被压低了十余丈,海水如沸,狂风呼啸,掀起万丈巨澜。
狂暴之中,数道身影拼死落进海面,消弭无形。
电弧还在落下,渐渐百丈,千丈,万丈的远去,似乎在追寻着暴兕的轨迹,最终,蓝汪汪的电弧,消失于这片天地之间。
不多时,天上如铅块垒就的云山,终于散尽,夜幕降下,一轮银盘自海面跃向天际,摇挂银河,清辉洒落,辽阔无垠的海面上,翻起无数细碎的浪花,如金闪跳。
高耸的神殿,依旧静静地漂浮海面,若是细察,便能看见自顶端开始,无坚能催的神殿,竟如冰雪一般,开始消解。
圆月东移,忽的,海平面上,掀起一道巨大的浪花,一道身影,长跃而起,从那被雷霆轰穿的破洞,一跃而下,稳稳落于神殿之内。
清亮的月华透过洞窟,洒落那人身上,露出一副骇人的场景。
那道身影,竟不着片缕,更是无皮无肉,赫然是一具骷髅,一具身材高大,莹莹如玉的骷髅。
若是许易在此,当会惊呼出声。
这骷髅他认识,正是姜恨天的尸身。
古墓一战,姜恨天的骷髅之身,大展神威,威压水家老祖等无数凝液强者,慨然离去。
一路跋山涉川,无意识地骷髅,进直直行进了孽龙江,汇进了滔滔大海。
这具尸身,乃姜恨天绝世修为熔炼,又被姜家后辈,以阴河之水温养数百年,威力非同小可,惜无意识,自入孽龙江,一步步直入大海。
原本,便会一直这样,在海中行上千年万年。
岂料,七煞魂碑入天,虚空神殿出世。
此虚空神殿乃姜恨天带入此界,且姜恨天曾在神殿之中,居住许久,并设下香闺,蕴含的姜恨天身前的气息最是浓烈。
那晶玉骷髅虽在深海,隔着千里万里,冥冥之中,有所感悟。
自此,认定此方向,一路于海中狂飙,终于在此时,赶了过来。
却说那晶玉骷髅,跃入神殿,虚步直掠,来到陈设香闺之处,站立良久,忽的,仰天长啸,凄绝的啸声,卷动层云,竟连那天上的圆月,都被遮住了。
啸声未落,忽的,大殿四角,冒出淡淡虚烟,那烟雾缓缓汇聚,最终聚成一道虚而又虚的形象,赫然正是老鬼。
原来,这老鬼在受了周道乾的噬鬼符后,阴魂消弱到了极致。
明知难敌,以老鬼的奸诈,岂会硬拼,趁势催动机缘巧合学来的天鬼消解**,散了阴躯。
此法果真玄妙,不仅许易未曾察觉,便连诸多感魂老祖,也未曾察觉老鬼的存在。
待得满场硝烟散尽,老鬼正准备汇聚身形,遁入山林,岂料晶玉骷髅现身了。
这一刻,老鬼若是有眼泪,保管得泪眼长流。
当今之世,若论和这晶玉骷髅的熟悉,无人能胜过老鬼。
数百年前,老鬼发现了姜恨天之墓,便处心积虑,潜入阴坟,与姜恨天共死,除了要盗取阴河之力,更对这具骷髅生出非分之想。
谁能想到,辗转无数日月,相隔千里万里,一骷一鬼,竟以这种方式,在这个地方团聚了。
若有仙缘,恐怕这才是他老鬼的仙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