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师爷苏
福隆记茶餐厅，是港岛的百年老字号。
早上的时候，这里有叉烧包，车仔面，虾饺，蟹黄包，鱼丸面，皮蛋粥之类的早餐。
到了中午跟晚上，还会跟正式餐厅一样经营饭食，属于一种价格亲民，味道还不错的老字号餐厅。
林耀三人到达这里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说早过了吃早饭的时间，说晚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
考虑到一会要谈事情，林耀没有选择坐楼下，特意要了楼上的包厢。
坐在包厢内又是半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到了十点四十五分。
铃铃铃...
正等的有些心烦之时，林耀的电话响了。
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来电显示还是港岛这边的。
他在港岛可没有熟人，知道他电话的只有吉米。
“喂？”
沉思片刻之后，林耀选择了接通。
“是，是，是林耀兄弟吧，我是，是，是师爷苏啊。”
“是，是，是吉米让我来的，你们在，在，在福隆记吗？”
电话里的人说话磕磕巴巴，林耀只听清楚了几个字，知道这家伙是吉米派来的，于是回答道：“我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包厢，上来吧。”
蹬蹬蹬...
没一会的功夫，包厢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开门一看，来的是一个戴红色墨镜，穿红色衬衫的四眼仔。
“骚包！”
看到来人的打扮，袁克华冷冷一笑。
林耀瞪了他一眼，随后主动问道：“是师爷苏吧？”
师爷苏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是师爷苏，吉米哥让我过来的，您是从老家来的耀哥吧？”
“叫我阿耀就行了。”
林耀往里边指了指，道：“进来说。”
师爷苏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坐下之前，又跟袁克华与张彪点头示意。
关门，入座。
林耀坐在主位上，第一个开口道：“吉米跟我们东叔有些交情，我们是做什么的应该不用再说了。”
“这次过来，我是带着合同与诚意来的，我们塔寨有全亚洲最好的货，你们和联胜则是港岛中排名前三的社团。”
“我们合则两利，我希望大家能达成共识，一起发财。”
“耀哥，我们这边的货是暹罗的八面佛，与三角金查猜将军支持的昆哥再做，这里不只是买家问题，还有卖家的。”
“八面佛可不是好惹得，他在暹罗一手遮天，至于查猜将军就更别说了，手下有一个旅的兵力，据说连坦克都有。”
“你们挤进来，挤得是他们的市场份额，我们吉米哥同意帮你们压场，让下面的人卖你们的货，可八面佛与查猜将军生气了怎么办？”
师爷苏虽然说话磕磕巴巴，但是思路很清晰：“吉米哥很难办，除非你们能搞定八面佛和查猜将军，不然我们没法跟你们合作。”
林耀了然的点点头，随后表态道：“三角金这些年，逐年都在缩减份额，新上台的鲍司令，更是严禁三角金的民众参与其中，并大力鼓励种植玉米，水稻等农作物。”
“根据我们的情报，查猜将军已经有心收手了，他已经暗中与鲍司令达成和解，只要他交出全部武装，鲍司令与支持他的各国政府，会允许查猜将军体面的退休。”
“查猜将军那边完全不用担心，他现在还没有收手，只是因为还想临走前在捞一笔。”
“我们跟他抢食吃，他固然会很生气，但是他不会有所动作，他已经老了，只想体面的过退休生活，不会跟我们硬碰硬的。”
“至于八面佛，他是很厉害，但是我们塔寨也不差。”
“他有一个团的兵力，我们也有，而且我们比他更有钱，更有势力。”
“钱是个好东西，他可以让父子反目，夫妻成仇，也能让最好的雇佣军为你卖命。”
“八面佛要是不服气那就打吧，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兵多，还是我们塔寨的马壮。”
“你应该也清楚，我们塔寨供应着欧洲百分之三十的蓝冰货源，这些份额可不是谁赏赐给我们的。”
“西墨哥人，西西里人，哥伦比亚人，苏联人，我们没有怕过谁。”
“你可以让吉米放一百二十个心，如果八面佛想来找麻烦，我们会在暹罗解决他。”
“这...”
师爷苏还是有顾虑，辩解道：“你们实力那么强，不需要我们也可以喽？”
“那不一样，钱是赚不完的，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为了维持卖家市场的份额，我们每年都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没人手，也没可能，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往下派人。”
“你们就不同了，和联胜这块招牌还是很响的，吉米哥又是和联胜最有钱，最有势的强力堂主，跟你们合作我们能省很多心。”
“你可以放心的告诉吉米，我们只需要他负责本地问题，出了港岛的事不用他掺和一分。”
“以你们的招牌和吉米哥的能量，拿到货之后重新制定规则不难吧？”
师爷苏没有说话，他也在思考着得失。
整个港岛，每年有三十亿港币的利润，随便插一手就很有的赚。
如果真跟林耀说的这样，塔寨负责供货，他们负责往下销售，一年怎么也得赚十亿吧？
虽然说，蓝冰生意有点缺德，吉米一直以来都爱答不理的。
但是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港岛大小社团数百家，谁家没有掺和蓝冰生意，就连和联胜都不能例外。
你不做，也有其他人做，只要有需求就有市场，难不成还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耀哥，我回去之后会劝吉米哥的，但是这几天吉米哥很忙，我们和联胜要换届了，吉米哥有意参加下一届的龙头选举，不一定能好好招待你们。”
“你们先别急，三天之内，我肯定给你们肯定答复，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的。”
“吉米要选龙头？”林耀来了兴趣。
师爷苏笑着点头：“是啊，等我们吉米哥坐上了龙头的位置，就更能照顾你们的生意了。”
林耀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
“但是你们别耍花样，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在耍我，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放心吧耀哥，我会搞定的，有钱谁不想赚啊？”师爷苏点头哈腰的说着。
“这样最好，不然出了问题，你搞不定，我就搞你。”
林耀说完这话站了起来，对袁克华二人吩咐道：“我们走。”
62：红粉骷髅
“谈的怎么样了？”
“暂时安抚住了，他们给了三天考虑时间，这三天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九龙城郊，一栋海景别墅内，戴着红色墨镜的师爷苏，正在跟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谈话。
中年男子，外号吉米哥，本名李家源，祖籍汉东省山中市。
李家源的父辈，是第一批逃港者，六十年代便来到了港岛，严格来说他已经是纯正的港岛人了。
十四岁的时候，李家源辍学在家，以贩卖盗版光碟糊口。
那时是九十年代初期，港岛最混乱的时候。
为了不被人欺负，李家源加入了和联胜，从二五仔做起，最终得到叔父辈元老龙根叔的赏识崭露头角。
四年前，和联胜换届选举，李家源投靠了现如今的龙头乐少，并为其立下了不少功劳。
乐少执掌龙头棍后，李家源快速上位，不到半年就被提拔为了堂主。
李家此人颇有生意头脑，上位之后实力开始快速膨胀，如今更是兵强马壮，就连龙头乐少都要对他好言相待，可谓是和联胜中的头号黑马。
“吉米哥，马上要换届了，干爹那边是什么意思？”师爷苏与李家源是同门师兄弟，都拜了和联胜的龙头乐少为干爹，有些话说起来并不需要顾忌。
“干爹的态度模糊两可，今天在寿宴上东拉西扯，就是不谈退位的事，我怀疑他想连庄，不想退位让贤。”
“东湾仔可能也听出来了，说他也要出来选话事人，问干爹支不支持他。”
“干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们几个笑，笑的别提有多阴森了。”
“在干爹手下，我跟东湾仔的实力最强，他如果不想连庄，当时就该表明态度。”
“没有态度就是最大的态度，我们的敌人可能不止东湾仔一个，弄不好要当吕布了。”
想到寿宴上的剑拔弩张，李家源就觉得一阵头大。
和联胜的招牌已经挂了一百多年了，从没有话事人连庄这一说。
孩子们长大了，当家人又不想退，弄到最后恐怕不只是同门相残，欺师灭祖也是有可能的。
“吉米哥，干爹不想退位可就难办了，他毕竟是我们的干爹，斗起来会让人看笑话的。”师爷苏语气微顿，又道：“老家来的那几个怎么办，你是什么想法？”
李家源沉思片刻，开口道：“蓝冰生意看似暴利，实际上是自掘坟墓，我们和联胜为什么被当差的盯得这么紧，还不是我们做了这些生意。”
“港岛社团众多，实力强的也有好几家，新记，号码帮，和联胜，在一众社团中算是比较有牌面的。”
“这几家社团中，我们和联胜参与的蓝冰生意最多，新记其次，号码帮最少。”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带领社团转型，跟号码帮学，以正当生意和保护费为主，过线的买卖以后就不要做了。”
“但是眼下，我们没有更改规则的实力，只能在规则内因势利导。”
“那几个人，暂时先把他们稳住，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等我上位之后再谈合作，那时我们的筹码也能更多些，现在谈，谈不出个好价格来。”
师爷苏赞同的点点头。
不是猛龙不过江，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他却不认为林耀几人是易于之辈。
那帮人连暹罗的八面佛，和三角金的查猜将军都不怕，会怕他们和联胜才是怪事。
别看社团说起来微风，一听有好几万人就觉得多了不起。
那都是虚的，敢杀人的狠角色没有几个。
塔寨就不一样了，人家有专门的手枪队，敢跟南越的边防军对放，战斗力绝不是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二五仔能比的。
现在已经不是八十年代了，整个和联胜会玩枪的有几个，光靠西瓜刀，吓唬的了小商小贩，唬得住亡命徒吗？
李家源现在还没有上位呢，和联胜下辖九个区，一共有十二位堂主。
他只是其中之一，哪怕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也代表不了整个和联胜，谈判的时候谈不出多少优势。
“这群人是魔鬼，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李家源靠在沙发上，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可是避不掉啊，我们只能学着适应，一个打乱的蓝冰市场，与更多更优质的资源，能为我们赢得不少支持者。”
“需要我做什么？”师爷苏在一旁问道。
“带我们的老乡好好感受下港岛风光，海洋公园，迪士尼，太平山，浅水湾，维多利亚港，能玩的都玩一遍，每个人再给他们配两个小妹，白天出海开趴体，晚上就去唱歌洗桑拿，要不就去船上赌钱。”
“我要你保证，他们不会被某些人打扰，直到我这边结束，或者我想和他们见面的时候。”
李家源看着师爷苏，沉声道：“你能办到吧？”
“我尽力吧。”
师爷苏顿了顿，问道：“吉米哥，你是担心干爹那边？”
“干爹喜欢赚快钱，要是他知道机会就在手边，你跟我就会变得很麻烦。”
“不过你放心，有邓伯在，干爹想连庄没那么简单。”
“邓伯是老前辈了，在社团内很有面子，只要他出面阻止干爹，只凭东湾仔是拼不过我的，这个位置我坐定了。”
“五天，你最少要拖住他们五天时间，等我这边尘埃落定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好，我知道了。”
下午...
“哇，四季酒店啊，一天两万多的总统套房，一口气就开三间，吉米哥真是够意思。不但想着我，连我的兄弟都照顾到了，真是太破费了。”
林耀打量着自己的新家，宛如土包子一样大惊小怪。
师爷苏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道：“耀哥，你喜欢就好，我这次过来还带了几个朋友给你认识，小咪，小洁，进来叫人。”
师爷苏打了个响指，门外走进来两位穿着旗袍，最多十六七岁的少女，齐声开口道：“耀哥好。”
“小咪，时尚杂志的特约模特，主打少女风。”
“小洁，刚出道的女团新人，还跟影视公司签了合同，过几年说不定就大红大紫了。”
林耀抬头看去，二人打扮清新，活力十足，看一眼就觉得腰部隐隐作痛，都是上好的炮架。
好啊，真是好。
林耀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脸和善的看着师爷苏，微笑道：“你还有两天时间。”
“额...”
师爷苏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初，主动给他拿来烟灰缸：“耀哥放心，这只是些小意思，我可没别的意思。”
林耀轻轻摆手，道：“我不管你怎么玩，我说给你三天时间，就给你三天时间，到了后天的晚上，我要在这里看到吉米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吉米哥他...”
师爷苏刚想说些什么，林耀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他有多忙，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至于这两个人，哼，红粉骷髅，乱我心扉！”
林耀眉头一挑：“你从哪带来的，就送到哪去吧，我这人天生就不硬，是不近女色的。”
63：谈谈
所谓的不近女色，当然是林耀的借口。
女人如水，男人如泥，又怎么会不掺和。
只是师爷苏带来的女人，林耀又怎么敢碰，万一玩出问题来，跟狗东的强哥一样，到时候哭都没有眼泪。
第一天，总统套房，美人，晚上又是按摩桑拿。
第二天，游艇，派对，香槟，赌船。
第三天，黑市拳赛，街头赛车，海边自助烧烤。
不管师爷苏怎么玩，林耀都照单全接，但是涉及到时间上绝不松口，说是三天就是三天。
转眼便是第三天的晚上。
“耀哥，钵兰街的鸡婆说，今晚到了几名岛国艺伎，据说才十二三岁呀，真是有够变态的，要不咱们去看看表演？”
林耀站在窗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师爷苏算算时间，暗道不好，赶忙上来给林耀点烟：“有攒劲的节目，很过瘾的。”
“师爷苏，这三天来你说去哪就去哪，我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很给你面子了吧？”林耀将烟接过来，看着师爷苏的眼睛。
师爷苏手抖了一下，很快又强自克制住了，笑道：“耀哥，吉米哥是真的忙，您再多给我两天时间，我们很快就会安排好的。”
“没用的，没用的。”
林耀微微摇头，目光中一片冷色：“我已经给你三天时间了，好心好意的陪你玩，你当我是史努比啊！看来，我得催催吉米哥了，他太忙了，记性不好，我得让他多想想我。”
“耀哥，你什么意思啊？”
师爷苏察觉到了不对，一步步的往后退，连道：“耀哥，我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我请你喝过酒啊！”
林耀不答话，对着一旁的张彪说道：“砍他一根手指，让吉米哥明白，我是多么的想见他。”
“好的耀哥。”
张彪从怀里掏出一把刀，狞笑着向师爷苏走去。
师爷苏彻底慌了神，咽了口吐沫，冲着房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别动！”
不等他开门出去，守在门口的袁克华，就将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你不会想试试我的枪有多快。”
“耀哥，我是师爷苏啊，咱们自己人呀耀哥！”师爷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林耀连连作揖。
林耀不为所动，通过这三天他已经看出来了，李家源根本不想见他。
师爷苏就是李家源试探他的工具，如果他同意晚几天见面，就会给李家源释放一种信号，主动权在他们手上。
他是来谈合作的，主动权在别人手上，他是被动的一方还怎么谈。
师爷苏的手指他要定了，他需要用这种方式向李家源表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想谈就马上来见我，不想谈以后就不要谈了。
和联胜不是只有你吉米一家，你跟东叔认识我才给你三天时间，不代表你能跟我耍花样。
“兄弟，对不住了，这几天吃你的，喝你的，我会下手快一点的。”
张彪拉着师爷苏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自己说，哪根不要了？”
刀在眼前，师爷苏吓得直接尿了，他清楚眼前这几个人不是开玩笑。
“耀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这就给吉米哥打电话，马上安排你们见面。”
师爷苏的胆子并不大，不然他也不会跟着李家源混，胆子大早就出来自立山头了。
只可惜，林耀早就失去了耐心，对师爷苏的哭求毫无反应。
他扮演的是什么人，穷凶极恶的毒枭，不狠怎么跟港岛的人谈生意，怎么完成任务打入塔寨的领导层。
“别费力气了，快点选一根。”张彪脸上的刀疤让他看起来分外狰狞：“要是让我切的话，切掉你的大拇指，你这辈子就废了。”
“我，我...”
师爷苏狂咽口水，哆哆嗦嗦的说道：“小拇指，左手的小拇指。”
张彪抬头看了眼林耀，好似在问这样行不行。
林耀微微点头，示意张彪可以动手了。
铃铃铃...
张彪正要下刀，师爷苏的电话响了：“主人，吉米哥来电，吉米哥来电。”
“别别别，是吉米哥，吉米哥打来的电话，他肯定是想见你们了！”
听到电话铃声，师爷苏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脸渴望的看着林耀。
林耀眉头微皱，对张彪摆了摆手，说道：“让他接电话。”
师爷苏如获至宝，跪在地上将手机掏出来，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按下了接通键：“吉米哥...”
“师爷苏，我这边出事了。”
电话刚一接通，还没等师爷苏说什么，电话那边的李家源便开口道：“顺子被收买了，孟达被杀了，我也中了一枪。你在哪，快点回来，干爹对我们下黑手。”
“我在耀哥这边，我也出事了啊，耀哥说要砍我一根手指，吉米哥，你得救我啊？”师爷苏哭着开口。
沉默...
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家源此刻的内心也是崩溃的。
不过，李家源能当上和联胜的堂主，也不是易于之辈，很快联想到了师爷苏的情况，回答道：“让耀哥接电话。”
“耀哥，吉米哥找你。”
师爷苏眼巴巴的看着林耀，举着手里的手机。
林耀将电话拿过来，开口道：“我是林耀。”
“耀哥，我们见一面吧，谈谈合作的事。”
“你在哪？”
“柏架山，我的安全屋内，师爷苏知道地方。”
“好，一小时内就到。”
林耀挂断电话，将手机丢给师爷苏：“带路，去笔架山的安全屋。”
逃过一劫的师爷苏，深深的松了口气，这根小拇指他算保住了。
“克华，张彪，带上家伙，我们走一趟。”
林耀一边说着，将手枪从床垫下拿出来，又带了两个弹夹与消声器。
打点行装，开车出发。
四季酒店位于中西区，柏架山则在东区，大概有四十分钟的车程。
李家源的安全屋，在柏架山山脚下，是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
心腹的背叛与保镖的被杀，显然惊住了李家源，此时此刻他根本不敢轻信于人，只有师爷苏和林耀这几个外人，是他能想到的助力。
“是这吗？”
将车停在道口，林耀往前看去，看到了一栋背靠青山，前面是水库的小楼。
师爷苏连连点头：“是，这地方只有我跟吉米哥知道，是专门用来对付突发情况的。”
“好，你给吉米哥打电话，就说我们到了，张彪，克华，你们过去看看。”
林耀没有贸然下车，诸葛一生唯谨慎，随时都要预防意外发生。
“好的耀哥。”
张彪与袁克华下了车，二人将手插在上衣内，随时做好掏枪准备。
“喂，吉米哥，我们到了，你出来一下。”
师爷苏打通了电话，没一会的功夫，小楼内走一人，迎上了张彪与袁克华。
二人跟随此人进了楼，几分钟的功夫之后，林耀的电话也响了：“耀哥，没有埋伏，只有李家源在。他受了枪伤，左肩中了一枪，里面丢的到处都是止血棉，看上去挺严重的。”
林耀开口道：“让克华接电话。”
“喂，耀哥，没问题。”电话中传来袁克华特有的，那种平静到让人感觉寒冷的声音。
“好，我们这就过来。”听到袁克华的声音，林耀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说来也是奇怪，张彪跟他的时间更长，给他的信任感却远远不及袁克华这个疯子。
在他的认知中，张彪有可能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跟他说这里安全。
但是袁克华万万不可能，你能杀了他，却无法让他做不想做的事，因为他是个不开心就杀人，杀人就开心的疯子。
64：李家源
“吉米哥，我们终于见面了，你真是让我日思夜想啊！”
破旧的小楼内，林耀看到了外号吉米哥，本名李家源的和联胜头目。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李家源的长相与古校长有四分相似，难怪他觉得和联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还真是乱入的港片剧情。
“耀哥，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会在这种情况，真是造化弄人啊！”
李家源坐在沙发上，光着脊梁，左肩上包着绷带。
茶几上放着伏特加，止血钳，止血棉，还有一颗黄铜色的弹头。
“伤的重不重？”
林耀的目光从李家源的肩膀上扫过，虚情假意的关心道。
李家源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的伤势，笑道：“一点皮肉伤而已，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这几天我小心小心再小心，没想到还是着了老家伙的道，说起来也是我驭下不严，顺子跟了我八年，八百万就把他收买了，难道我的命只值八百万？”
“可惜啊，关二爷他老人家不收我，让我活了下来，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李家源脸上带着冷笑，他猜出了乐少不想退位，没猜到乐少为了那个位置会让人暗杀他。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递了拜帖，叫乐少为干爹的义子，脸面上的事从来没有差过。
暗杀，还是收买他的心腹暗杀，这让李家源怎么能不心冷。
之前他还在犹豫，想用拉拢其他堂主办法，让干爹自己知难而退，以免弄得大家尴尬。
现在看，他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和联胜十二个堂主，现在有七个支持他，算上他自己就是八个，已经占了绝对优势。
干爹老糊涂了，这种情况不做个顺水人情，还想跟他对着干，真当他是面团捏的啊。
“吉米哥，这里的守卫太单薄了，我叫些兄弟来吧？”师爷苏检查了一下李家源的伤势，欲言又止的说道。
李家源微微摇头，否定道：“暂时不要，如今我们在明，干爹在暗，有多少值得信任的兄弟很难说。”
“那你的安全？”师爷苏一脸担忧，沉吟道：“干爹既然下手了，就不会轻易停下来，顺子只是1，后面还可能有2有3，到时候...”
李家源还是不答应，沉声道：“别人也不是傻子，干爹敢这么做，最后的一点人心也会被他败光。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反击，而是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接下干爹的组合拳，后面他就没戏可唱了。”
“至于我的安全...”李家源语气微顿，抬头看向林耀三人：“我们还有生意要做，耀哥你不会看着我扑街吧？”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李家源清楚林耀三人来到港岛，绝对不是来修桥铺路的。
他李家源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人脉多，势力大。
港岛三大社团，和联胜的蓝冰生意做的最大，市场最足，他又是下一任话事人的有力竞争者。
相信只要林耀几人不傻，就明白投资他才是一本万利。
“吉米哥，你这借力打理的太极功夫是从陈家沟学的吧，深得其中三味啊！”林耀有些哭笑不得，他们的合作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他们出人出力，李家源还真是会顺杆爬。
“我们是合作，是共赢。”
“东叔想开拓港岛市场，好，我支持，但是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和联胜的话事人乐少不想退位，还想搞死我。”
“如果你们支持我上位，成了和联胜的话事人之后，塔寨的生意在港岛一片绿灯，八面佛的面子我都不卖。”
“相反，要是我被搞死了，乐少跟八面佛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也一直从暹罗拿货出来卖，他会不会给你们面子就不好说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袖手旁观，或者找其他人谈。”
“其他人有没有实力我就不清楚了，据我所知，港岛社团有钱的大佬不少，掺和蓝冰的不多，基本都是几百万的小打小闹，能一口气吃掉上亿货的只有我李家源一个。”
李家源知道林耀几人的来意，之前他还有其他想法，如今出了这种事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有上位或者去死两条路走。
他肯定是不想死的，又不想跟干爹硬碰硬，林耀几人就成了他眼中完美的枪。
最后的结果莫过于，借林耀几人的手干掉乐少，他上位，再用蓝冰生意堵住其他堂口的嘴。
要是有人不服，干掉乐少的是塔寨的人，你们去塔寨报仇好了。
算盘打的是啪啪响。
“有意思，这大白天的你净想美事，天下的好事都要被你占尽了。”
林耀脸上带着冷笑，对李家源的想法也能看出一二。
李家源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边喝边道：“你听了我的价格，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你出多少？”
“320，每克！”
“港币？”
“rmb！”
林耀目光微微眯了下，蓝冰这东西在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交易价格。
世界范围，价格最高的是冰岛，能达到372美金一克，一公斤就是37万美金。
其他地方，价格也是高低不等，手表国334，爱尔兰248，英吉利232，德意帝国210，美帝180。
这是发达国家的价格，结算方式也是美金，放到亚洲行情价会更低些。
比如沿海城市，每克大概在240rmb上下，一公斤就是24万。
港岛这边价格高些，出货价大概在300一350之间。
这里说的是港币，换成rmb每克大约是270一315。
李家源能给到320，这已经是很有诚意的价格了，八面佛的货都给不到这个价。
当然，塔寨的货比八面佛的还好，双方谁也不亏，跟李家源说的一样是双赢。
“让人心动的价格啊！”
林耀闭着眼睛思考片刻，问道：“每个月能吃多少货？”
“不低于一亿港币，一年下来，不低于十亿rmb。”李家源摇晃着酒杯：“货是你们塔寨自己做的，最多两成的成本，一年从这边赚走八个亿，不少了吧？”
何止是不少，简直是赚翻了。
李家源有句话没说对，塔寨自产自销，成本最多只有一成。
十亿的货，起码能赚九亿，要知道塔寨之前的货品，一直远销欧洲，一年也不过百亿规模。
拿下港岛的合同，生意在原有的基础上直接加了一成，一年多分两千万分红，塔寨的几位叔父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条件？”
“干掉乐少，帮我上位，我坐稳了位置，大家就都有的赚。”
李家源凑到林耀身边，小声道：“这次你帮我，下次我帮你，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不会推辞的。”
林耀的表情不置可否，淡然道：“先定一个月的货，没问题吧？”
一个月的货就是一亿港币，订货就要给钱，这也是林耀出手的保证金。
要是他们把事办了，李家源这边想反悔。
货不发，钱不退，李家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没问题，”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65：借力打力
当天晚上，铜罗湾。
“这几年在港岛的一众社团中，我们社团是最辉煌的，兄弟们各个都有饭吃，有钱赚，我很欣慰。”
“是干爹你领导有方。”
“呵呵...”
铜锣湾一处老旧小区内，和联胜的话事人乐少，正在跟一名低着头，吃着廉价盒饭的青年人说话。
青年人叫飞机，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是和联胜最猛的红棍。
只可惜，现在的社团已经不是八十年代的社团了，很少有械斗发生，有什么事都靠谈判，红棍又能如何，不会做人一样没有饭吃。
飞机就是个不会做人，没有饭吃的落魄红棍，械斗肯定是第一个上，最后一个走。
但是混来混去，他还是名声不响。
为什么，现在的人不讲义气，只讲金钱。
能打又怎么样，你打得过十个还是二十个？
没有经济头脑，不能为社团赚来钱，能打也是匹夫之勇，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用的。
所以，飞机越混越惨，跟他同年入行的人都当上堂主了，他还是个一文不值的打仔。
前几年，还有几个小弟跟着他混。
这几年，小弟都受不了跑了，飞机没事的时候还要去客运站帮人装卸货物养家糊口。
“飞机，四年前的夏天，你、吉米、东湾仔、大头，师爷苏，在我跟大d争的最凶的时候，率先帮我抢回了龙头棍，让我得以上位，坐上话事人的位置，这些功劳我都记着。”
“尤其是你飞机，社团每次有事，你拼的最狠，出力最多，轮也该轮到你上位了。”
“眼下，四年一届的选举马上要开始了，东湾仔和吉米决定出来选，你怎么看？”
飞机低着头吃着盒饭，这是一份八块钱的廉价盒饭，影视基地的群演们就吃这个。
盒饭里没有肉，都是素菜。
但是飞机吃的很香，偶尔在喝一口冰镇啤酒，看他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让人食指大动。
“我听干爹的。”
喝了口酒，飞机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
乐少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又道：“东湾仔我不喜欢，太目中无人了，吉米又跟我不是一条心，所以我希望由你接位，坐话事人的位置。”
静...
飞机仿佛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拿着饭勺端着盒饭愣了几秒，好不容易才回过了神，凝声道：“我够资格吗？”
乐少笑道：“怎么不够，当年你们五个人同时拜我为干爹，我对你们也一视同仁。”
“现在，吉米跟东湾仔都是堂主，师爷苏跟着吉米干，大头跟着东湾仔，只有你还没有挑家立业。”
“这几年你为社团做了不少事，轮也该轮到你了，难道你不想出人头地？”
飞机怎么会不想，他做梦都想出人头地，只是出头太难了。
试了几次，头没有出去，墙倒是撞了不少，每一次都碰的又破血流。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难道苍天开眼，要轮到他飞黄腾达了？
“飞机，你先别高兴，我虽然支持你，但是有吉米在，你当上话事人的几率依然不大。”
“说实话，我都小看吉米了，现在他人强马壮，一个人就占了社团三分之一的实力，连我都不敢说能压住他。”
“你想做话事人，有我的支持还不够，吉米必须得死，他不死你出不了头。”
乐少目光中闪烁着冷芒，仿佛交代后事一样，语气没落的叹息着：“今天下午，我对吉米出手了，干爹本想除掉他，为你的上位铺路。”
“却没想到让他逃过一劫，是干爹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现在只能你自己亲自解决他了。”
沉默...
飞机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他不是二百五。
想了想，他不确定的问道：“干爹，杀了吉米，我真能当上话事人？”
“当然可以，有我支持你呀。”乐少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一大叠钱中抽出两张一千面额的大钞，放在了飞机烟盒的下面：“拿去买点补品吃。”
飞机没说话，只是看着乐少的钱包。
乐少是和联胜的话事人，他的钱包里总是满的，一眼看去都是一千面额的大钞，起码有几十张的样子。
“哎...”
注意到飞机的目光都要绿了，乐少又抽出三张，压在烟盒下面，道：“多吃点好的，我明天等你消息。”
乐少身为和联胜的话事人，有钱，还是非常有钱。
但是社团的人都清楚，乐少视财如命，去高级餐厅的时候给小费，都只会给一块两块。
哪怕没有零钱，给了张十块的，也会让服务生找他九块回来。
一口气给了五张千元大钞，乐少的心都在滴血。
以前他让飞机办事的时候，最多给个一两千，五千块还是第一次。
“干爹！”
看到乐少要走，飞机突然抬起了头：“我做。”
“不用考虑了？”
“不用，我想出人头地。”
飞机将最后的一口啤酒喝掉，又把烟盒下的钱收入口袋，随后拍了拍口袋里的钱：“谢谢干爹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乐少含笑点头：“我的人正在找吉米的位置，找到后第一时间给你发消息，你做好准备就行了。”
“放心吧干爹。”
飞机再次开始扒饭，那副恶狠狠的样子，仿佛吃的不是饭菜，而是李家源的血肉。
...
“喂，东湾仔？”
“干爹，你考虑好支持我了吗？”
“考虑好了，干爹挺你，但是眼下有个问题，吉米藏起来了，我们得把他找出来。”
“怎么找？”
“我们见面谈，我在大兴棋牌室等你。”
乐少能坐上话事人的位置，并不只是靠勇，更多的是靠谋。
他虽然没有吉米的商业头脑，却有吉米现在不具备的手腕，要说借力打力的太极高手，乐少才是和联胜的第一人。
只是天公助曹不助刘，乐少的手腕在金钱面前显得无比苍白。
吉米又得到了辈分最老，话语权最重的七十年代社团话事人邓伯的支持。
哪怕乐少手段尽出，依然没有信心能压下吉米连庄，所以他要再次借力打力。
大兴棋牌室。
“东湾仔，你说的很对，干爹老了，急流勇退才能保住荣誉。”
“这次选举干爹决定支持你，由你跟吉米打擂台，竞争话事人的位置。”
“今天下午，我对吉米出手了，本想为你扫清障碍，给你个惊喜。”
“却没想到让吉米跑了，他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过几天就是换届大会了，我们一定要在换届大会前解决他，不然他到场会很麻烦的。”
“干爹，你想我怎么做？”
“吉米的背后，有个姓霍的大老板，对吉米很关照。”
“你去绑了他，然后放出风去，我相信吉米一定会跟你联系的。”
“然后呢？”
“做掉他，你就是新的话事人了，干爹会全力支持你上位的。”
“干爹，我挺尊重的你的，你最好不要骗我。”
“怎么会，干爹老了，你说的嘛，让你接位不是很正常？”
“干爹你能想明白就好，等我当了话事人之后，我会一如既往的尊敬你。”
“是啊，干爹当然信你...”
66章：不择手段
“查的怎么样了，乐少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第二天一早，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林耀，冲着刚从房间内走出来的李家源问道。
李家源微微摇头，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冰镇啤酒，咕咚咚的喝了几口：“没那么快，乐少昨天根本没回社团，我只知道他见了东湾仔，其他的还不清楚。”
“他知道没有干掉我，这几天肯定也会藏起来怕我找他，没把我解决之前不会轻易露面的，想查他的位置很难。”
不管是李家源还是乐少，都很清楚干掉对方是结束这场游戏的最快办法。
李家源在藏，乐少也在藏。
李家源在找，乐少同样在找。
这是个猫鼠游戏，谁先找到对方就赢了一半，比的就是谁更能沉的住气。
“他不会一直藏下去吧？”
林耀眉头微皱，港岛这么大，乐少这个级别的大佬怎么会不为自己准备安全屋。
李家源的安全屋他看到了，通水通电，里面藏的水和食物，足够三个人吃上一个月。
乐少要是一藏几个月，大海捞针一样怎么找他，难不成要留在这陪他玩躲猫猫。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五天后，就是选话事人的日子，现在有七位堂主支持我，拖到那天乐少就没戏唱了。”
“这五天内，要不他把我找出来，要不就说服堂主们支持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肯定不会被找到，同样，想要其他几位堂主的支持，他就要在外界现身，我看他能跟我耗多久。”
李家源信心满满，觉得乐少一定比他更慌。
四年前，乐少当选话事人之后，很快跟他共同竞选的大d就失踪了。
社团内早有议论，说是乐少干掉了大d。
其他堂主因为这件事，一直对乐少心怀不满，这也是他能在短时间内，说服七位堂主支持他的原因。
叔父辈的人不同意乐少连庄，说这不合规矩。
下面的堂主也不支持乐少，觉得这个人吃相太难看。
李家源怎么算，乐少的赢面也没有他大，相信只要多几天，乐少想不跳出来都不行，除非他想认输。
铃铃铃...
刚说了几句，李家源的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他对林耀几人微微一笑：“你们看，他忍不住了。”
“喂，干爹，不会是想求和了吧？”
“吉米，我是郭连成，我被人绑架了，你快来救我啊！”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乐少的声音，而是李家源的幕后老板郭总。
李家源拿着电话，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暴怒道：“林怀乐，你什么意思，动我老板？”
社团中人想要赚钱，得有大老板带你玩才行，不然投资下去分分钟就要被查。
李家源便是郭连成的白手套，郭连成在前面吃肉，李家源在后面喝汤，遇到麻烦由李家源解决，分蛋糕的时候算他一份。
古惑仔相争，你死我活很正常，很少会牵连到彼此的老板。
乐少的电话中传来郭连成的求救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对方已经不择手段了。
“你现在给邓伯打电话，说你不想出来选了，要支持我，我就把郭先生还给你，之前的事也既往不咎。”
电话中，传来林怀乐冷漠的声音。
李家源一听就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干爹，你不是这么天真吧？到了这步你还想让我退，你真以为你赢定了？”
林怀乐沉默片刻，有点吃不准李家源的态度，低语道：“你将多半身价投在了地产里，这笔钱是由郭先生的集团在打理，郭先生要是出了问题，你的钱一定会打水漂。”
“你错了，等我坐上话事人的位置，赔多少都能几倍的赚回来，手上握着和联胜还怕没钱途，没有郭先生也会有李先生，王先生，张先生的照顾我，大佬们只要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需要我们这种干脏活的人。”
沉默...
林怀乐没想到李家源软硬不吃，连他背后的老板都不在乎了。
江湖传闻，郭连成不只是李家源的老板，二人的私教也相当不错，看来传闻终究是传闻，可信度不高啊。
“没得谈了？”
“没有。”
“你等着给郭先生收尸吧。”
“干爹，郭先生是什么身份，你比我更清楚，他如果出事会有很多人陪葬，你既然想这么玩，我奉陪到底。”
李家源挂断了电话，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他刚才的话七分真，三分假，郭连成如果出事，不但林怀乐脱不了干系，就是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郭先生因为他出事，其他老板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觉得他能力不足，太会惹事了？
老板找他是求太平，不是给他擦屁股，出了这种事，他再想跟老板赚钱可就难了。
“出什么事了？”
看到李家源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林耀估计他是遇到麻烦了。
“林怀乐疯了，动了我老板，这个该死的混蛋，他是在破坏游戏规则！”
李家源大骂一阵，随后对林耀开口道：“郭先生不能出事，你们得帮我救他出来。”
“他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林耀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郭先生出事，我也不会好过，咱们现在是一套绳上的蚂蚱，死了我，对你们没有好处。”李家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林耀的表情。
林耀态度不置可否，李家源想凭三言两语就让他出力，真当他是开慈善房的。
不用想他也知道，关押郭先生的地方肯定埋伏着打手，而且不是一个两个。
他们要是去了，就得大开杀戒了。
“三百万，帮我救出郭先生。”李家源伸出三根手指，脸上带着肉疼之色。
林耀微微摇头，否定道：“不够。”
“五百万！”李家源没有放弃。
“也不够。”
林耀还是拒绝，他不是袁克华这样的独行侠，而是塔寨的准高层成员。
要他出手，只给三五百万，当他是叫花子呢？
“两千万，这是我的底线。”李家源咬着牙，目光中透露着凶光。
林耀思索片刻，这该是李家源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他不答应，李家源估计要请别人来做，双方刚刚建立的友谊也不复存在了。
“地址！”
林耀缓缓点头，两千万不是小数目，正好回去给新房换家电。
而且他都是准高层了，那辆奔驰350有点配不上他的地位。
塔寨的叔父们，清一水的奔驰600，他回去也准备换一辆，也算是见贤思齐吧。
67：营救
郭先生是个局，目的是引诱李家源跳进去。
所以关押郭先生的地点，一定埋伏了不少人，再联想到昨晚他收到风声，林怀乐私底下约见了东湾仔，谁下的手便不言而喻。
只用了两个小时，李家源便从告密者口中得知，东湾仔今早带人去了大同棺材铺。
大同棺材铺，是东湾仔手上的一个据点，以棺材铺为掩护从事蓝冰买卖。
东湾仔此人目无余子，嚣张跋扈，他既然亲自去了大同棺材铺，说明郭先生就被关押在这里。
至于所谓的收尸，李家源相信林怀乐不会这么冲动，起码在局面不可收拾之前不会。
上午十点，大同棺材铺。
“东湾哥，刚才从路口过去一辆车，车上的人好像是吉米哥啊！”
“你没看错？”
正在看杂志的东湾仔，拿起桌子上的对讲机问道。
“没看错，开车的是师爷苏，我看的一清二楚。”
听到这样的话，东湾仔快步来到棺材铺门口，透过玻璃门向外看去，街道上正驶过一辆黑色轿车，副驾驶上的不是李家源是谁。
“妈的！”
东湾仔脸上露出狞笑，拿出对讲机呼喊道：“埋伏在西路口的人听着，过去了一辆黑色汽车，拦住它，吉米在车上。”
“是老大。”对讲机中传来回答。
“抄家伙，我们走。”
东湾仔乐不可支，对埋伏在店里的小弟说道。
不算东湾仔，棺材铺里还埋伏着十三个人，楼上七个，楼下六个。
东西两个路口，每个路口还埋伏着八个人，加起来将近三十人，各个都是东湾仔堂口中的精英。
“慢点开，车速不要超过六十，让东湾仔他们追出来。”
黑色轿车上，李家源一边安抚着师爷苏，一边将手机放在膝盖上，沉声道：“东湾仔出来了，你们伺机行动。”
“没问题。”
开着免提的手机中，传来林耀低沉的嗓音。
此时此刻，林耀三人正坐在离棺材铺不远的面包车里，看着东湾仔带人追逐而去。
等到东湾仔几人跑远了，他对坐在后面的张彪和袁克华说道：“带上口罩，准备行动。”
张彪与袁克华也不答话，戴上口罩与帽子，又从怀中掏出了装有消声器的手枪。
一分钟，两分钟。
东湾仔几人越追越远，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另一头。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林耀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行动，格杀勿论。”
咔嚓！！
三人推开车门快速跑向棺材铺。
棺材铺内，两个人正往楼下走，看到林耀几人带着口中推门闯进来，下意识的要向后腰摸去。
biu...biu...
袁克华瞬间出手，在两位马仔的脑袋上开了洞。
这时候，林耀跟张彪才把枪抬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马仔，又看了看不为所动的袁克华，相视一眼尽皆汗然。
好快的枪！
张彪也是职业杀手，但是袁克华开枪的速度，比张彪起码快了一倍。
就是林耀自己，不隐藏自己的枪械天赋，也要比袁克华慢上三分之一。
要知道，林耀的枪法是在警校拿过射击第一名的，袁克华到底是怎么练的，明明没接受过正规训练，开枪居然比他快那么多。
这要是换成街头枪战，恐怕他的枪还没掏出来，就被袁克华打死在大街上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
袁克华的枪法，绝对是大师级的，足够在警校给他们当教官了。
“细狗，什么声音啊？”
尸体滚了楼梯的声音，引起了二楼中马仔的警觉。
只可惜，他们只是马仔，不是杀手，不但没有听出装了消声器的枪声，连尸体倒地的声音都分不清，还以为是细狗二人下楼碰倒了东西。
林耀嘴角上翘，对着张彪与袁克华，先是比了个四的手势，随后又比了个五。
四个人或五个人。
袁克华微微点头，拿着枪与张彪摸了上去。
片刻后，林耀再次听到了枪声，等到他上楼的时候，看到的是四名拿着砍刀，倒在血泊中的打手。
“西瓜刀呀，真是好厉害！”
林耀不屑的撇撇嘴，心想自从回归之后，港岛的社团已经很少动枪了吧。
亏他还担心有抢手，先让袁克华二人探路，没想到这帮人这么不中用。
嘭！！
伴随着踹门声，二楼内的三间卧室被踹开了。
入眼，最里面的卧室内，坐着一个被绳子绑在椅子上的人。
而在此人身后，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正哆哆嗦嗦的拿着一把西瓜刀。
“你们...”
biu！！
袁克华是一头野兽，出手从不留活口。
胖子还没开口，一发子弹就打造了他的脑袋上，剩下的话只能跟阎王爷去说了。
“这个人细皮嫩肉，身上的羊毛衫，戴着的金丝眼镜，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应该是郭先生无疑了。”张彪一枪未发，好似觉得有些丢人，所以在林耀身边将功补过道。
林耀轻轻点头，一个人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袁克华当着他的面打死了胖子，此人只有些许惊慌，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显然不是普通人。
“郭先生，我们是吉米派来的，跟我们离开吧。”
林耀上前就是一发子弹，打断了捆着中年人的绳子，这才对着房门的方向指了指。
中年人也就是郭连成，感激不尽的点点头，开口道：“我们快走吧，这里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护送郭先生出去。”
林耀一开口，三人成品字形下楼，将郭先生护在了中间位置。
刚出门，往西边一看，追出去的东湾仔几人好似发现了不对，正从远处向这边跑来。
“打死他们，他们对我一点都不尊重！”
郭先生又惊又怒，指着跑来的东湾仔几人怒吼道：“开枪，出了事我兜着！”
“抱歉郭先生，我们不是杀手。”
林耀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之前在棺材铺杀人，是怕这些人会对郭先生不利。
现在，人已经救出来了，没理由在乱杀人了。
“别走！”
东湾仔不愧是目中无人的虎将，高举着西瓜刀还要往前冲。
林耀看也不看，对着他的脚下就是两枪，震慑住这群古惑仔之后，从容的护送着郭连成上了车。
“干！”
看到有枪，手持西瓜刀的东湾仔怒不可支，偏偏又没办法发作。
林耀对此不以为意，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并关上车门，开口道：“我们走，去跟吉米回合。”
汽车缓缓开动，从东湾仔几人面前离开。
东湾仔恶狠狠的看着他，今天的这一幕，恐怕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68：你做初一
汽车开到九龙新街，李家源与师爷苏早就等候在此了。
看到林耀几人到了，李家源赶紧上前，给惊魂不定的郭先生开了门。
“郭先生，你没事吧？”李家源坎坷的问道。
郭连成没有看他，冷哼一声，转头对林耀几人说道：“多谢几位救我出来，以后在港岛遇到什么困难，来我郭氏集团求助，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郭先生说完这话，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故作镇定的下了车。
“郭先生，你听我解释。”
李家源凑上去，还想跟郭连成说些什么。
郭连成抬手就是一个嘴巴，重重打在了李家源脸上，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吉米，我很看得起你，才拉你跟我一起做生意，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面对自己的金主，李家源不敢反驳，只能赔罪道：“是我不好，这次连累了您。”
“这个季度的分红没你的份了，要是当不上话事人，以后也别来见我。”郭连成将话撂下，从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郭连成的背影，师爷苏一脸不甘，小声道：“吉米哥，一个季度的分红少说有三千多万啊，姓郭的胃口太大了吧？”
李家源叹了口气，回答道：“是我们连累了郭先生，能这样解决已经再好不过了，换成别的时候，郭先生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眼下和联胜换届在即，李家源是下一任话事人的有力竞争者，郭连成才会给他几分颜面。
不然只凭堂主的位置，在郭先生这种资产数百亿的大亨面前，确实没有李家源说话的份。
别看郭先生做的是正当生意，所谓钱能通神，数百亿资产足够他在港督面前讨几分颜面，收拾几个分量不重的古惑仔了。
也只有大型社团的话事人，能让这群大亨高看一眼，但是也仅限于充当白手套，想要平起平坐依然艰难。
“耀哥，多谢了。”
回过神来，李家源对林耀点了点头。
林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我应该做的。”
想了想，林耀又道：“看今天这件事，乐少不是个尊重规则的人啊？”
不动家人，不动金主，不动警员，是古惑仔们不成文的规矩。
这个规矩全世界通用，别说港岛和内地，就连欧美那边也是一样。
林怀乐为了逼李家源出来，绑架了他的金主郭先生，这么玩已经是犯规了。
“干爹急了，也不想想动了郭先生之后，他就是赢了能好过得了吗？”李家源目光中带着恨意，再道：“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别人不知道他的儿子在哪，我可是一清二楚。”
“他坏了规矩，我也不需要顾忌什么，等会我跟你们走一趟，咱们去一下圣玛丽小学。”
林耀这么一听，就知道林怀乐的儿子，很可能在圣玛丽小学念书。
李家源这么说，不外乎绑了林怀乐的儿子，用林怀乐对付他的办法还回去。
“你确定这么做不会留下话柄？”
林怀乐做了初一，固然是坏了规矩。
李家源要是有样学样，同样也不会被人待见。
林耀并不希望他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有些事一但做了就回不了头了，眼下的李家源虽然混社团，但是他有底线，有操守。
这个尺度一但放开，他会变成什么样很难说，保不准就是第二个乐少。
“不用劝我了，这次动我金主，下次是不是就要动我女朋友？”
“我也是有家有业的人，这次能把郭先生救出来是我运气好，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走运了。”
“我已经受够了他的猫鼠游戏，倒要看看他的儿子，能不能将他逼出来。”
李家源是受害者，林怀乐的不择手段让他如鲠在喉，一分钟都不想再玩下去。
林耀了然的点点头，李家源的话不无道理，万一真让他绑了李家源的家人，到时候他们就太被动了。
“上车，最好今天搞定他。”
林耀打开车门，让李家源坐了上来。
坐上车，他跟师爷苏挥了挥手，示意师爷苏先自己回去。
随后，汽车顺着李家源的指引，从小路驶向圣玛丽小学，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怀乐的妻子，早在五年前就因为癌症去世了，只给他留了个儿子。”
“对这个儿子，林怀乐关爱有加，更因为害怕再婚后继母会对他不好，从而放弃了再婚的打算。”
“整个社团中，只有林怀乐和几个心腹知道，林小天在圣玛丽小学上学。”
“其他人，根本不清楚是哪家学校，甚至连林小天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而林小天这个人，别看是林怀乐的儿子，实际上胆子非常小，二年级的时候还受到了惊吓，请了两个月的病假。”
“说来也奇怪，林小天请病假的那两个月，正是大d失踪之后。”
“有传言说，大d失踪当天，是跟林怀乐钓鱼去了，同行的就有这个林小天，我怀疑这个孩子看到了什么，才被吓得一蹶不振。”
坐在车上，李家源将林小天的情况，简单的跟林耀几人说了说。
林耀听得一脸异色，既然这些事谁也不知道，李家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说，他早就防备着这一天，林小天是他给自己买的保险？
“别这么看我，我也是偶然之下才知道的。”
李家源不喜欢林耀看他的眼神，补充道：“我追过一个靓妹，是林小天学校的老师，有一次放学我去接她，看到林怀乐从学校中带了个男孩出来，一问才知道是林小天。”
这么简单？
林耀有些不信，这两天的接触表明，李家源是个心思缜密的好棋手。
他可能真的追过圣玛丽小学的某个老师，但是前后顺序就不一定了，保不准是知道了林小天在这上学，他才对学校的女老师动了心思，为的就是找出破绽。
不然，有些事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比如林怀乐的妻子死因，林小天什么时候请的病假，他的胆子又为什么这么小。
这不是随便打听，就能打听出来的消息。
恐怕只有林小天的老师，能以关心林小天的名义，从林怀乐口中得知这些消息，不然哪怕是林怀乐的亲信，他也没必要将家务事说出来。
李家源能这么肯定，林小天是林怀乐的破绽，能逼他就范，估计也是通过林小天身上的一件件琐事，与林怀乐对儿子的态度分析出来的。
他早就防备着这一天呢。
69：我做十五
心中对李家源的警惕又提高几分，表面上林耀却不动声色。
在一阵沉默中，汽车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所学校的后门。
此时中午刚过，距离放学还早。
他们几个坐在车里，注视着不远处的学校，丝毫不在意可能要等上几个小时。
“学校几点放学？”
“四点半。”
“等在这里不会引人注意吧？”
“不会，这里是号码帮的地盘，和联胜的人进不来。更重要的是，圣玛丽小学的校长，是新界警司的老婆，学校附近是古惑仔的禁区，谁也不敢来这边捣乱，平时的时候他们都是绕着走的。”
听到这里是古惑仔的禁区，林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怀乐会将儿子放在这边上学，就证明圣玛丽小学不是普通学校。
别看林怀乐自己是古惑仔中的老大，他并不想自己儿子走自己的老路。
电影中，林怀乐在林小天面前，曾警告他不许与古惑仔来往。
电影最后，李家源收买了林怀乐的手下，要他们对林怀乐下手时，也是因为林怀乐接到了学校老师的通知，说林小天跟古惑仔有染，才心急火燎的带人赶过去的。
咦？
想到电影中的结局，林耀又起了嘀咕。
老师的电话，是林怀乐离开安全屋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个电话，注定了林怀乐的结局。
再联想到，李家源追过圣玛丽小学的老师，林耀不由细思极恐的发现，这一切好似一环套一环，都是设计好了的。
要真跟他想的一样，林怀乐输得不怨啊。
恐怕李家源早就做好跟他翻脸的准备了，只是以前时机不成熟没有发动而已。
等到该发动的时候，林怀乐招架几下就被打倒了，看似巧合的背后存在的全是必然，没有一丝偶然。
搞不好，林怀乐这几年风评不佳，下面的堂主对他面和心不合，不只是林怀乐自己的问题。
之前他还觉得，李家源的手腕比林怀乐差了点。
现在看，未必是差，也可能是在藏拙。
下午四点半。
伴随着钟声，圣玛丽小学开始放学了。
林耀转头看向李家源，询问他是否现在动手，将林小天从学校带走。
李家源微微摇头，镇定自如的说道：“别急，平时来接林小天放学的，是林怀乐的保镖长毛。我已经看到他的车了，咱们一会跟着他就行，等到了郊区在动手。”
林耀点点头，坐在车上不发一言。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一个长头发的黄毛从学校中，接了一个十一二岁，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出来。
“是他吗？”
“是，长毛以前是社团的红棍，被林怀乐收服后成了他的保镖，专门接送林小天上下学。等到郊区的时候，逼停黄毛的车后你们别跟他近战，他的身手很厉害。”
“放心。”
林耀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长毛。
长毛看上去三十多岁，人高马大，骨关节突出，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样的人，再加上红棍身份，恐怕三五个拿刀的古惑仔都不一定能搞定。
只可惜，他们不是玩刀的古惑仔，功夫再高，高的过八卦掌宗师程廷华吗？
程廷华都被乱枪打死了，可见当今的世道已经不是武者的天下。
林耀可不信，长毛的功夫比程廷华还高，能跟火云邪神一样空手接子弹。
“他们上车了！”
在林耀几人的注视下，长毛带着林小天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开动，林耀几人也开车跟了上去。
长毛虽然功夫不错，反侦查能力却不强。
碰到林耀这种科班出身，精通反侦查的高手，哪怕他们在市区绕了几圈，依然被死死的盯住了。
敌明我暗，林耀跟的很轻松。
一路顺着主干道往郊区而去，不用问也知道，去的一定是林怀乐在郊区的庄园。
“可以动手了。”
来到郊区的公路上，李家源突然说话了。
林耀也不犹豫，一脚油门下去，猛地撞在了黑色轿车的车尾上，将失控的汽车撞下了水沟。
水沟不深，里面也没有水。
黑色轿车冲下去，很快卡在了水沟里，后备箱更是被撞的翘了起来。
“下车！”
林耀一声招呼，带着张彪跟袁克华下了车。
这时候，毫无防备，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长毛，也挣扎着打开车门爬了出来。
“你们...”
啪啪啪！！
林耀几人根本不接话，抬手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阵乱枪。
长毛脸上带着不信，身中数枪到在了地上。
这时候，李家源也下了车，他快跑几步冲下水沟，将一位面色呆板，不哭不闹的小孩抱了出来。
“走，人质到手了！”
李家源飞快车上，招呼着林耀几人赶快离开。
林耀几人也不停顿，上车，开车，一气呵成。
“这孩子怎么不哭不闹？”
开着车，林耀看着后车镜，发现被李家源抱在怀里的林小天，正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们。
“可能是吓住了。”
李家源这话刚落地，被他抱在怀里的林小天，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啊！！”
“别叫！”
李家源被吓了一跳，赶忙捂住林小天的嘴。
林耀看的微微摇头，这孩子看着有点缺心眼啊，不会脑袋有什么问题吧？
之前李家源说过，这孩子小时候被吓傻过，没准真影响到了心智。
所幸，他们也不是儿童医院的，孩子到手就行了，相信林怀乐知道该怎么做。
半小时后，汽车开回安全屋。
李家源将林小天交给前来迎接的师爷苏，自己则拿出电话，一脸阴鸷的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干爹啊，接到消息没有啊？”李家源带着冷笑，扫了眼被师爷苏按住肩膀的林小天。
“接到了，干得不错，郭先生居然被你们救出去了。”
此时的林怀乐，并不知道儿子被绑架了，只当李家源在说大同棺材铺的事。
李家源听后嘿嘿一笑，回答道：“干爹，郭先生的事早就过去了，我说的是你儿子。”
“小天？”
林怀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们对小天怎么了？”
“小天，叫爸爸。”
李家源走到师爷苏身边，将电话递给了林小天。
“小天，小天？”
“爸！！”
听到电话中的声音，林小天直接就哭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中传来林怀乐的咆哮声：“吉米，我肝你老母，你绑架我儿子？”
“干爹，别这么生气啊，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喽！”
李家源先是委屈的说了几句，随后话音一转，大骂道：“肝你娘的，绑我老板，害我损失了五六千万，你这个仆街！”
请林耀他们出手花了两千万，被郭先生扣了一个季度的分红三千万，李家源是养气功夫好，换个人早就砍掉林小天一双手了。
听到林怀乐居然指责他，李家源顿时破口大骂，再也不装什么老好人了。
“吉米，你想怎么样？”林怀乐也是老江湖了，很快镇定了下来。
“不怎么样，想你儿子没事，自己来大兴水库见我，不然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李家源说完这话飞快挂断电话，气喘吁吁的骂道：“仆街，这次你死定了！”
70：不够换
“这都六点半了，林怀乐会不会来？”
林耀坐在客厅内，嘴上叼着烟，一发一发将子弹压入弹夹。
从李家源将电话打出去，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
人影都没看到，要是林怀乐不敢来或者报了警，这一票岂不是白做了。
“没理由啊，以我对林怀乐的了解，他是万万不会放弃林小天的，这是他唯一的软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家源的自信也在渐渐消失。
又等了几分钟，李家源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突然道：“换地方，这老家伙保不准在调集人手，想跟我们鱼死网破。”
咔！！
林耀将弹夹推进枪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克华不用监视了，你去开车，师爷苏跟张彪带上林小天，我们去下个据点。”
五人也不收拾房间，带上林小天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外面传来了刹车声。
林耀几人瞬间警觉，三人趴在了窗户边，两个将枪口指在了林小天头上，彼此的目光中都带着冷色。
“吉米哥，只有林怀乐一个人！”师爷苏趴在窗户上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跟几人说道。
林耀知道他为什么兴奋，林怀乐一个人来，就代表他真的要认输了。
缓缓抬头，林耀也向外看去，发现来的只有一辆白色越野车，林怀乐正高举着双手从车上下来。
“吉米，你赢了，把我儿子还给我，咱们大人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到小孩子身上。”
林怀乐举着手，示意自己没有危险，没有携带武器。
林耀还不放心，推了一把身边的师爷苏，开口道：“出去看看，要是没有问题就把林怀乐带进来。”
“我去啊？”师爷苏楞了一下，磕磕巴巴的看着他。
林耀眉头微皱，沉声道：“要我送你啊？”
师爷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平心而论，他是不想出去的。
外面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只可惜，师爷苏虽然怕埋伏，更怕林耀这个大圈仔。
二者取其轻，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
“干爹，车上没别人吧？”
师爷苏缩头缩脑的靠近汽车，用手遮着玻璃往里看了看。
林怀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发问道：“小天呢？”
“小天在屋里，你放心，这孩子那么可爱，我们不会为难他的。”
师爷苏检查了汽车，又来到林怀乐身边开始搜身，并磕巴着说道：“干爹你别怪我们，那个位置很好坐吗，你都坐过一界了，风风光光的退下去多好，何苦弄得这么难看。”
林怀乐冷声道：“是我小看你们了。”
“干爹别这么说，我们也是情非得已，有时候位置到了，你想不上都不行。”
“吉米哥也有苦衷，好多老板都等着他上位呢，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干爹你会理解我们吧？”
师爷苏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谈什么理不理解，摇头道：“江湖很难混，我们出来混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有什么下场都怨不得别人。”
“干爹，请吧。”
“哼！！”
林怀乐一甩手，大步向着小楼走去。
嘎吱...
门一开，林怀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家源。
看着李家源肩膀上的绷带，他足足驻留了四五秒，也不知道是想为何走到了这一步，还是在暗恨为啥没早点干掉他。
“干爹，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面对单刀赴会的林怀乐，李家源的心情也很复杂。
曾几何时，他真的对林怀乐忠心耿耿，尤其是刚坐上堂主的位置时，甚至想过给干爹当一辈子的小弟。
只叹造化弄人，堂主的位置让他见到了更多的世面，认识到了更多的老板。
乱花渐欲迷人眼，赚钱越多想赚的越多。
在这灯红酒绿的时代，人心堕落的速度很快，快到看着眼前的林怀乐，李家源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在四年前，跪在干爹脚下敬茶的那一幕。
“丹尼，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扫了眼李家源和林耀几人，林怀乐将目光放在了儿子身上。
丹尼是林小天的英文名，双名字，是港岛中产阶级的习惯，在这里没有个英文名撑场面，就好似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
“过去吧。”
林耀放开了林小天，到了这里，他也不怕林怀乐能耍花样。
林小天站在原地看着脚尖，仿佛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林怀乐见状，主动在儿子面前蹲下来，双手拉着儿子的手：“丹尼别怕，爸爸来了，很快就没事了。”
安慰了儿子两句，林怀乐扫了眼四周，问道：“长毛呢？是不是他出卖了我？”
在林怀乐的心中，林小天的上学地点是绝密，在他身边只有几个心腹知道。
林小天被绑架，很可能是他身边有了内鬼，负责接送林小天上下学的长毛，就是他的第一怀疑对象。
“长毛已经被乱枪打死了，干爹，这次没人出卖你，只是老天没站在你那边。”
李家源解释了一句，又对师爷苏吩咐道：“带孩子上楼。”
师爷苏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拉着林小天就要往楼上走。
林小天咬着嘴唇，死死抓着林怀乐的手不放松。
林怀乐没说话，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抚摸着儿子的脑袋：“跟你苏叔叔上楼去吧，爸爸一会再带你回家。”
一步三回头，林小天被师爷苏带走了。
等到耳边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林怀乐缓缓收回目光，微笑着看向李家源：“吉米，你赢了，你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你说呢？”
李家源此时没有显得太高兴，看向林怀乐的目光很复杂。
林怀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找人收养小天，长大后别让他再混社团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以后能当医生。”
李家源点了点头，不吭一声的答应下来。
林怀乐继续道：“我死后，希望跟我夫人葬在一起，要土葬，不要公祭堂。在我坟前种两棵松树，一颗在南，一颗在东，等松树长大后能为我遮风挡雨。”
“没问题。”李家源全部答应下来。
“吉米，成王败寇，我不怪你。”
林怀乐说着，还不等继续下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他的嘴角露出诡异笑容，低语道：“希望你也别怪我。”
“？？？”
李家源目光一凝，猛地看向林怀乐的上衣口袋。
林怀乐脸上的笑容更盛，开怀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等了一个小时，我才出现在你面前？”
铃铃铃...
李家源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拿出电话，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目光中布满了杀意。
“吉米哥，来了几个抢手，大嫂被他们抢走了，我们没拦住啊。”
嘟嘟嘟！！
李家源挂断电话，死死盯着林怀乐的眼睛。
林怀乐脸上的笑容不变，耸肩道：“别急，一会还有电话找你，我跟丹尼是两个人，你女朋友一个人怎么够换？”
71：开打
铃铃铃！！
也就是三五分钟的功夫，李家源的电话第二次响起。
“吉米哥，来了两个警察，说要带阿姨回去做调查，我们拦不住啊。”
一连接了两个电话，李家源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什么公墓，什么松树，都他玛是骗人的。
从始至终，林怀乐就没想过束手就擒，他的所作所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拖延时间。
亏自己还心生不忍，安安静静听他把话说完，林怀乐这是把他当猴子耍啊。
“二比二，平！”林怀乐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我跟儿子在你手上，你女朋友跟老妈在我手上，这局打平了，我们下面接着玩啊。”
李家源不说完，抬着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就在林怀乐觉得，李家源回向他妥协时，李家源开口道：“为什么你们总是逼我，安安静静的去死不好吗？”
“我只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过上等人的生活。”
“可你们总是不放过我，难道我的要求很高吗？”
“不高，为什么总有人跟我捣乱？”
听着李家源的自言自语，林怀乐心里咯噔一下，挂在脸上的自信笑容消失了。
“你为什么要逼我！”
李家源猛地起身，砰砰砰，对着林怀乐的胸口就是三枪。
林怀乐歪倒在沙发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并以震惊的目光看着李家源。
李家源抬手又是两枪，吼道：“师爷苏，送孩子跟他爹团聚！”
三天后...
林耀，袁克华，张彪，师爷苏。
四人围在一旁，看着跪在墓碑前烧纸的李家源。
墓碑是他母亲的，看着跪在墓碑前痛哭流涕的李家源，林耀到头来才发现，吉米哥原来比乐少更狠。
一直以来，很多人都知道，李家源只要在港岛，不管多晚都要回家睡觉，从不在外过夜。
别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家里有年迈的母亲。
孝子啊，而且是大孝子。
但是现在，这位大孝子用他母亲的命，换走了林怀乐父子的命。
讽刺吗？
或许吧。
他们二人都以为，自己找到了对方的软肋。
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吉米哥技高一筹，原来他看似最弱的一面，实际上是他最强的一面。
李家源，从来不爱任何人，包括众人以为他深爱着的母亲和女友。
是什么时候开始，外界流传李家源是个孝子，而且对他女友十分宠爱的？
当堂主的时候？
不，比这还早，应该是十年前，他还是个小头目的时候，这样的消息就在外流传了。
林耀无话可说，林怀乐输的一点不冤。
只是不知道，计划绑架林小天时，李家源是不是就料到会走到这一步了。
林耀不知道答案，只知道李家源的狠，刷新了他对狠字的定义。
“师爷苏，塔寨的第一批货到达后，每克涨二十块。”
李家源哭够了，从墓碑前站了起来，给自己戴上了墨镜。
师爷苏不明所以，疑问道：“涨这么多，为什么啊？”
“我要给我妈多烧点元宝下去。”
李家源说完这话转身而去，要是林耀没看错的话，他在转身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幻觉吗？
可能吧。
林耀整了整脖领处的领带，港岛这边的天气真闷，闷的人喘不上气来。
“你上位了，查猜将军在收到两千万美元的和解费后，也决定提前退休了，我们的敌人只剩下了八面佛。”
林耀跟在李家源身后，又道：“搞定八面佛，我们就等着发财吧。”
“八面佛不是查猜将军，查猜的儿女都在欧洲，政府军逼得那么紧，他早就想去欧洲安度晚年了。”
“八面佛不一样，他把蓝冰生意当成祖传生意在做，有心建立家族式的蓝冰帝国，谁动他的肉他就跟谁翻脸，搞定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李家源坐在车上，想了想后又道：“明天我组织个会议，将港岛的经销商都集中起来，到时候由你跟他们谈谈。要是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八面佛也掀不起风浪来，这里是港岛不是暹罗，他牛逼，我也不差！”
“行，回去我们合计合计。”
林耀也上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向着李家源的别墅驶去。
铃铃铃...
车在半路上，林耀的电话响了起来。
低头看了眼号码，他面带笑容的接通电话，开口道：“东叔，早啊！”
“阿灿那边开打了，扫了八面佛在台岛的几个仓库，八面佛怒气很大，扬言要赶绝了我。”
“现在，八面佛的二儿子去了台岛，三儿子去了赌城，他新收的那个姑爷，叫什么阿伟的去了港岛，分别是冲着你、阿灿、还有胜武去的，你小心点。”
整个亚洲，不只是港岛，台岛，赌城、菲宾，南韩，岛国...
基本上这片区域的蓝冰，都是查猜将军与八面佛在做。
现在，查猜将军准备退休了，不玩了，塔寨踏入亚洲市场的障碍就剩下了八面佛。
想来以八面佛的情报网络，塔寨的计划也不可能蒙蔽他。
开打，这是早晚的事。
“东叔，需要我做什么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八面佛想斗，我们接下来就是了，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安排，我等你的消息。必要的时候，可以从青龙物流调兵，就说是我吩咐的。”
“好的东叔，我明白了。”
林耀挂断电话，目光中满是玩味：“阿伟！”
八面佛，段坤，阿伟，这不是扫毒的剧情吗？
那句段坤我吃定了，耶稣也留不住他，更是被改成了b站鬼畜视频。
让他想想，剧情是怎么发展的。
张子伟，马昊天，苏秋建，是从小玩到大的三个发小，并共同考上了港岛警校。
五年前，苏秋建作为卧底警员，打入了一伙毒贩集团，并跟八面佛搭上了线。
不想，身为卧底警员的苏秋建，在即将与八面佛交易时胆怯，给八面佛发了有内鬼，交易终止的短信。
但是八面佛依然选择了正常交易，并以雇佣军突袭了交易地点。
交战中，大批警员被杀，张子伟三人也被困在了悬崖上。
马昊天劫持了八面佛的女儿，想要跟八面佛谈判。
但是八面佛只同意马昊天带走一个人，剩下一个，要作为他们犯错的惩罚去死。
危急关头下，马昊天选择了老婆怀孕，马上就要当爸爸的苏秋建，放弃了张子伟。
却没想到，张子伟命不该绝，掉下悬崖后被八面佛的女儿缅娜救了上来，加入了八面佛集团，成为了八面佛的女婿。
72：经销商们
“整个港岛有十八个区，比较有实力的买家有十三个。”
“西贡区的火牛，屯门区的大蛇，元朗区的草鸡，沙田区的鱼头标。”
“这四位都是我们和联胜的人，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一定会撑你的。”
在李家源的促成下，林耀约见了港岛地区的买家。
港岛地区的买家不少，有实力的不多，今天李家源给九人发了邀请函，剩下的四个不是跟和联胜不对付，不会给他们面子，就是跟八面佛的关系太深，请过来弄不好要被砸场子。
林耀坐在会议桌前，看着和联胜的四位堂主。
这四个人，只有鱼头标他有点印象，因为鱼头标过去是飞机的老大。
林怀乐失踪之后，东湾仔很快被李家源嫁祸，遭到了港岛方面的通缉，逃到马尼拉去了。
结果就在李家源上位当天，这个叫飞机的人在路上埋伏了他，要不是当天带的人多，李家源保不准就被砍死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飞机根本不知道林怀乐已经输了，以为只要砍死了李家源，林怀乐就会帮他上位。
当天大喜的日子，再加上鱼头标求情，飞机才逃过了一劫。
就是这样，飞机还不甘心，想要站出来跟李家源一起竞选。
叔父辈的社团大佬一看，这人是谁啊？
都不认识他，直接从聚义堂里被轰了出去。
这下，飞机彻底成了笑话，鱼头标也弄得很没面子，这才让林耀记住了这个人。
“这位是黄大仙区的潮州佬，那位是九龙区的莫爷，那个是油尖旺的薛麻子，那个是离岛区的丧门神！”
“还有最后这个，他叫昆哥，是港岛地区实力最强的大毒枭，一人独占三个区。”
“但是有一点，他是查猜将军的下线，现在查猜将军倒台了，我才能把他请来，以前他牌面很大的。”
坐在会议桌上，李家源将在场人的情况，简单的跟林耀说了说。
林耀微微点头，发问道：“没来的四个人呢？”
李家源回答道：“那四个人，都跟八面佛有明里暗里的关系，尤其是四人之首的段坤，心狠手辣，肆无忌惮，我怕请他过来他会捣乱。”
林耀没说话，剩下的四个人，不一定都跟八面佛有关系，也可能是跟李家源不对付。
李家源的话听听就行了，要是奉为金科玉律，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目光环视，林耀对在场人中的昆哥最感兴趣。
因为昆哥长得很有特点，外形跟刘天王有几分相似。
他身后还站着个小弟，那小弟也挺有意思的，外形酷似吴彦祖。
吴彦祖加刘天王，这个组合让林耀想到了一部缉毒片《门徒》。
要是没记错，门徒中的供货商，就是三角金的查猜将军，而跟随在昆哥身边，酷似吴彦祖的人，就是港岛缉毒署打入毒贩内部的卧底。
“昆哥先讲吧。”
林耀的目光一扫而过，对着坐在对面位置的昆哥笑了笑。
昆哥也不犹豫，他虽然不是社团中人，可他的生意是在场中人做的最大的，一人独占三个区。
再加上他的上家查猜将军准备退休了，他现在断了货源，确实有很多话想跟林耀谈。
“耀哥是吧，你们塔寨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
“其他的我不关心，只想知道你们准备怎么对付八面佛。”
昆哥没有问进货渠道，甚至没问出货价多少，而是简单明了的开口道：“八面佛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我来是给和联胜面子，但是我不会参与到你们的战争中，还希望耀哥能理解我。”
“是啊，八面佛的实力很强，报复心很重，之前有买家跟他们黑吃黑，结果一家老小都被干掉了。”
“昆哥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让我们卖你们的货可以，但是不能让我们参战。我们这些人小家小业，跟你们塔寨可比不了，更没信心去跟八面佛斗。”
“别这么说，大家既然来了，就是抱着诚意来的。我潮州佬倒是觉得，现在的行情价这么高，也跟我们的不作为有关。我们要是帮着打跑了八面佛，出了力，塔寨是不是能将价格降下来一些？”
“潮州佬说得对，出货价降一些，我们也能多赚一些。港岛这边的行情，比内地高了几十块钱，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派以昆哥为首，不打算参与到塔寨与八面佛的战争中。
另一派则认为，要他们出手也可以，前提是出货价不能给的太高。
只要他们有的赚，管你七面佛还是八面佛，通通给我往后站。
“和联胜的四位堂主，还有潮州佬肯支持我跟八面佛开战，条件是降价。”
“昆哥为首的四人，则打定主意两不相帮。”
“也对，潮州佬与和联胜的四位堂主，背后都站着各自的社团，打起来未必怕了八面佛。”
“昆哥几人就不同了，他们都是没有社团，或者背靠夕阳社团的人，实力不足，面对八面佛难免心虚。”
林耀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在探明了大家的态度之后，接下来的时间，他跟大家东拉西扯起来，决口不提八面佛的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一帮人有两条心思。
下午找机会，可以跟潮州佬这帮人再谈谈，昆哥几人就没必要参与了。
他们连口头上的支持都不肯，想来就是做出让步，也没有胆子跟八面佛斗。
中午的时候，林耀做东请这帮人吃海鲜。
吃到一半，他到厕所接了个电话，刚出厕所门，就碰到了酷似吴彦祖的阿力。
“耀哥，能谈谈吗？”阿力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林耀心中微动，他是知道阿力是昆哥身边的卧底，专门来搜集昆哥证据的，于是淡然道：“昆哥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有些想法。”
阿力站在林耀面前，目光中带着落寞：“昆哥病了，糖尿病，病的很严重。”
“这一次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本来我是要跟昆哥去三角金，面见查猜将军准备接班的事。”
“现在，查猜将军提前退休了，弄得我们很被动，昆哥的病情又不能耽误，最多一个月就要移民英吉利。”
“以后这边的事会由我负责，我跟昆哥的想法不同，我想支持你，以后跟着你干大买卖。”
林耀嘴角带出笑容，阿力不是要支持他，而是收网的时候又看到了大鱼，准备将他跟昆哥一起烩了。
这个卧底警员还真是坏，把念头都打到他头上来了。
要是他没有记错，凭借昆哥的功劳，阿力一步升到了督察。
怎么着，督察都嫌小了，准备连他也抓了，直升总督察？
73：内鬼
“耀哥，给个机会吧。”
阿力并不知道他的底细已经被摸清，还在一脸忧伤的拼演技。
林耀本想拒绝，但是念头一转，阿力的身份或许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好，今晚十二点之前，你帮我搞到八面佛派到港岛的负责人的电话，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林耀没有直接提阿伟的名字，但是他相信背靠昆哥与港岛警方，拥有双层身份的阿力，一定能明白他要的是谁的电话。
“没问题。”
阿力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这才装模作样的走进洗手间。
他的想法很简单，查猜将军退休了，昆哥的上家断了，现在收网的话太可惜。
代表塔寨来谈生意的林耀，背后是不亚于查猜将军的毒枭，如果能搭上林耀这条线，绝对比直接收网更有价值。
“又是个赌徒！”
林耀给自己点根烟，重新回到包厢跟人拼酒。
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多，大家才七七八八的散去。
散场后，和联胜经营蓝冰生意的四位堂主，还有黄大仙的潮州佬被他留了下来。
他承诺可以给五人一个优惠价格，条件是摆明车马支持他，并为他留意那些充当八面佛下线的买家。
他担心在这个关键时期，八面佛在港岛的下线会横插一脚。
这群人可是地头蛇，或许不敢跟他真刀真枪的干，但是添乱却足够了。
夜晚。
“耀哥，我是阿力，电话我查到了，下面是号码...”
晚上七点多，阿力给他发来了短信，上面还带着个电话号码。
林耀目露喜色，张子伟的电话号码，港岛没几个人知道，他让李家源帮他查，查到现在也没有眉目。
看来还是警方技高一筹，林耀可不认为阿力能拿到这个电话，是因为昆哥的人脉。
李家源都做不到的事，昆哥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整个港岛，只有警方能在几小时内将一切调查清楚，这也是国家机器能碾压社团的原因。
“欢迎加入...”
林耀没有拨回电话，只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相信以阿力的智商，看到这条短信就能明白他的意思，这是邀请他入局的邀请函。
“阿伟！”
发完短信之后，林耀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发呆。
剧情中的阿伟，回到港岛不是为了找曾经的兄弟报仇，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是他。
阿伟这个人很复杂，他生长于单亲家庭，从小到大只有马昊天和苏建秋两个朋友。
就连报考警校，他也不是为了当警察，只是不想和两个兄弟分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阿伟早就不恨他的两个兄弟了。
要说恨，他更恨逼他们做出选择的八面佛，五年来他不止一次想要复仇，打掉八面佛这个毒品帝国，只可惜八面佛太谨慎了，和他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而他，名义上是八面佛的女婿，实际在集团内部地位不高，出行必有人监视他，让他根本不敢做出过激反应。
林耀不知道这里的张子伟，和剧情中的张子伟有没有变化。
如果没有，坐镇港岛抵挡八面佛的反击，或许比他想的更容易。
所以，他才想要张子伟的电话，看看跟他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喂？”
电话拨通，对面传来沙哑的声音。
林耀停顿片刻，在张子伟的第二声喂中，开口道：“张子伟，港岛人，1981年生人，1999年考入港岛警察学校，2003年毕业，成为尖沙咀警署警员。”
“2012年，参与暴风雨行动，协助卧底警员苏建秋前往暹罗，目标八面佛。”
“行动中由于内鬼出卖，导致计划失败，张子伟警员壮烈牺牲，享年31岁。”
“我有说错吗，张子伟警员？”
沉默...
张子伟许久不发一言，过了半响之后才低语道：“你是谁？”
张子伟没有反驳，也没有矢口否认，因为他知道对方能找到他的号码，并将他过去的履历背一遍，不可能连他是谁都搞不清楚。
但是他很小心，态度也很平静。
他怕这是八面佛的试探，在搞不清楚对方是谁，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之前，他是不会随便表态的。
“我，塔寨，林耀...”
林耀一字一顿，给了张子伟思考的时间。
对林耀的名字，张子伟并不陌生，八面佛集团也是实力强劲的跨国集团，对坐镇港岛的塔寨集团负责人早有调查。
但是张子伟很困惑，他想不出电话中的林耀，要真是他目标中的那个人，为什么敢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你想干什么？”沉默少许，张子伟开口问道。
“想见你一面，我觉得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也有很多话可以谈。”
林耀坐在沙发上捏着眉心，思考片刻继续道：“我知道你的一些事，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如果你够胆的话，就来大兴水库跟我见一面。”
张子伟气急而笑，笑道：“你疯了，我们两家正在打架，这时候让我去见你，怎么不是你来见我？还身在曹营心在汉，你的国学是从哪学的，有空再去学校深造一下吧。”
嘟嘟嘟！！
电话中传来忙音，林耀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张子伟拒绝了，难道是信不过他？
不对，张子伟对八面佛的恨意不是假的，之所以不来见他一方面是信不过他，另一方面恐怕跟苏建秋和马昊天有关。
他要是记得没错，抓捕八面佛的过程是由张子伟设计，苏建秋与马昊天辅佐，三人同心协力完成的。
这是他们三兄弟的复仇，莫非此时的张子伟已经有计划了，不需要他帮忙？
很有可能，别看这五年在八面佛集团，张子伟为他们做了很多事，杀了很多人。
实际上，他依然当自己是警察，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卧底。
他还想带着功劳回归警队，毫无疑问，这个功劳就是八面佛。
在张子伟心中，他是塔寨的特派员，与八面佛是同一类人。
张子伟怎么可能跟他合作，不把他设计到游戏中坑他就不错了。
要放弃吗？
林耀有些捉摸不定，既然张子伟要打掉八面佛集团，或许他可以坐山观虎斗。
不，不行。
现在是非常时期，塔寨村委会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
这个时候，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东叔也想看看他的表现。
如果什么也不做，落在他头上的功劳不会太多。
相反，如果是他策反了张子伟，给了八面佛集团致命一击，功劳就是实打实的了。
想到这里，林耀拿起电话又拨了出去，开口便道：“五年前那次行动，我知道谁是内鬼。”
74：跑的比兔子快
“以前在港岛多年，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好的地方。”
夜晚，大兴水库一片寂静。
岸边上，点燃着一堆篝火，放着几罐啤酒，两个人影坐在水边垂钓。
“喜欢以后就多来几次，这里据说有鱼王的，钓上来能卖二十几万。”
“二十几万，有没有那么夸张，钓上来你买啊？”
“我买也行啊，只要你钓得上来，之前有专业的钓鱼团队过来，都没把那条鱼王弄上钩。”
月色下，二人喝着啤酒，钓着鱼，宛如多年相熟的老友。
但是他们很清楚，他们不是朋友，最多眼下不是敌人。
“卧底是谁？”
一罐啤酒喝完，张子伟向着林耀看去。
林耀头也不抬，看着水面上的鱼鳔，浅笑道：“你先猜猜。”
张子伟摇了摇头，否定道：“还是你告诉我吧，那两人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猜测任何一个。”
“其实你应该猜到了，只是不想说而已。”
林耀拉回鱼线，重新给鱼钩上饵，一甩线，又将鱼钩抛回了水中：“苏秋建！”
呼！！
张子伟长出一口气，这五年他一直在想内鬼是谁，经过反复调查也有所猜测。
可事实摆在面前时，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释怀。
“证据呢？”
“行动开始前，苏秋建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医院说他老婆的预产期提前了。”
“他害怕了，不想再继续下去，担心自己去了暹罗会没命回来。”
“于是，他给八面佛打了电话，说交易中有内鬼，想要取消交易。”
“结果他小看了八面佛，没想到八面佛要求正常交易，并请了雇佣军对付你们。”
唉！！
张子伟叹了口气，没有继续问下去。
后面的事他不难判断，苏建秋当了那个内鬼，让八面佛方面有了准备。
苏建秋自己，又不敢把这一切说出来，因为他是警员，这种泄密是严重错误。
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能捏着鼻子走下去，没有告诉别人自己通知了八面佛，只是在交易行动中，多次说自己有不好的预感，希望能引起张子伟和马昊天的警觉。
这番话没有引起二人的重视，只当苏建秋的提示是杞人忧天。
然后就有了雇佣军突击交易会场，马昊天劫持八面佛的女儿，八面佛让他二选一，放过他女儿，可以从张子伟和苏建秋之中，带走一个人的一幕。
最后被带走的是苏建秋。
他被放弃了。
“你想要什么？”
张子伟第二次看向林耀，他相信这么晚林耀叫他过来，不是为了告诉他五年前的真相。
林耀付之一笑，回答道：“我想跟你合作，打掉八面佛集团。”
“对我有什么好处？”张子伟反问道。
“报仇，这个说法足够吗？”
林耀不等张子伟开口，又道：“如果不够，再加上帮你回归警队怎么样？”
“我在港岛有很多朋友，赫赫有名的大富豪郭先生，我对他更是有救命之恩。”
“有郭先生这种大佬发话，再加上你打掉了八面佛集团，将你塑造成警队英雄应该不难！”
“五年前，你就是穿白衬衫的见习督察了，这次回归，怎么说也要提个一两级。”
“督察，或者高级督察，有福利房住，一个月有七万多港币拿，而且说出去也有面子。”
“相比这种亡命徒生涯，我相信出身警队，念过大学的你，更向往坐办公室的日子吧？”
沉默！！
张子伟许久不发一言，仿佛在思考着得失。
许久后，他微微抬头，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林耀摊了摊手，笑道：“就凭我三更半夜，能在这跟你钓鱼。别告诉我，你爱上现在的职业了，真是这样你根本不会来，难道防弹衣穿在身上很舒服吗？”
张子伟噗嗤一声笑了，解开西装上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防弹衣。
“这是美国货，凯夫拉军用防弹衣，重22斤，能抵挡步枪近距离射击，谁穿在身上也不会舒服的。”
话是这样说，张子伟却没有脱下来的打算。
这样的夜色，再加上他的专业性，全副武装的情况下，遇到一小队的枪手都不怕，这也是他敢来见林耀的底气。
这不是开玩笑，现实不是电影，防弹衣的作用超乎想象。
美利坚有一起著名的银行劫案，两名身穿重型防弹衣的劫匪，手持ak疯狂扫射，压制了上百名警员的围攻。
这个事件，后来被改编成了电影《紧急44分钟》。
据统计，双方交火数百响，多名警员被击毙与击伤。
相反，两名劫匪安然无恙，因为他们的防弹衣，能有效抵挡小口径武器，警员的配枪根本打不动他们。
或许有人会说可以打头，一枪爆头就死了。
实际上，十米范围打固定靶，普通警员都打不了十环，更别说在枪声弹雨下进行枪战了。
枪枪打头，你当所有人都是射击冠军啊。
“怎么样，要不要合作，凭你的情报，我的实力，港岛就是八面佛的葬身地，你也可以报仇了。”林耀有剧情作为底气，觉得张子伟同意的肯能很大。
“我...”张子伟有所意动，开口准备说些什么。
下一秒...
吱！！
伴随着刹车声，迎面闯来一辆越野车。
林耀抬眼一看，心中一惊，腰间的手枪就掏出来：“你玩花样？”
“不是啊，不是我的人啊！”
张子伟也愣住了，飞快掏出手枪对准越野车，警戒中反问道：“不是你的人？”
嗡嗡嗡...
水库中心，开出来一艘快艇。
快艇上站着一群枪手，这才是林耀埋伏在水库内的人。
越野车，他不认识。
“张子伟！”
汽车熄火，大灯关闭，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林耀目光微眯，与张子伟拉开距离，轻声道：“叫你的！”
张子伟一脸蒙圈，借着夜色抬眼看去。
片刻后，他语气中带着惊鄂，难以置信道：“马昊天，苏建秋？”
从车上走下来的两个人，正是张子伟的好兄弟兼前任搭档。
认出这两个人，张子伟整个人都蒙了。
他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对了，自己前天去了养老院，在母亲的病床前留下了一束花，并补交了一笔钱。
难道说，养老院的人给马昊天打过电话，他们通过这件事想到了他，又从路边的摄像头中认出了他。
只有这个可能了，他再怎么隐藏，也要从街道的红绿灯前经过，摄像头拍到他很正常。
别人可能因为他化了妆，认不出他来，马昊天与苏建秋不一样，他们从小玩到大，简单的化妆根本骗不过他们。
“合作的事想通了给我打电话，这两个人很麻烦，我就不陪着你了。”
林耀一头扎进水里，向着开来的快艇游去。
张子伟面色慌张，他没想这么快就跟昔日的同伴见面，可回头向林耀那边看去，发现林耀已经上了快艇，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跑的比兔子还快。
75：阿伟已经死了
“你们好吗？”
意料外的见面，让张子伟略显尴尬。
马昊天与苏建秋走上前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昔日同伴，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沉默，将近半分钟的沉默，三人就这样看着彼此。
许久后，马昊天第一个反应过来，拍了拍张子伟的肩膀，不答反问：“你还好吗？”
“还好，我都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你们是不是也很意外？”
三兄弟齐聚，张子伟的内心是复杂的。
他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又无从提起，嘴巴就像被人缝上了一样。
第二次沉默。
大约半分钟的功夫，张子伟抬头看向苏秋建，问道：“儿子还是女儿？”
苏秋建没有说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张子伟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是他，都是他。
要不是他怕死，八面佛不会早有准备，张子伟也不会成为牺牲品。
这五年来，他不止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不止一次用酒麻痹自己，想让自己淡忘这一切。
可他做不到，只要他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张子伟的笑容。
为了找回一点安慰，苏秋建拼命的工作，只用五年时间就从见习督察，升到了总督察的位置，人送外号：毒品克星。
但是他明白，自己要的不是荣誉，只是一点内心上的安慰。
“哭什么？”
张子伟将苏秋建拉起来，将他抱在怀中，第二次问道：“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女儿...”
苏秋建哭的像个孩子，紧紧抱着张子伟，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一样。
张子伟也流出泪来，听到苏秋建孩子的消息，他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只能点头道：“女儿好，女儿省心，是爸爸的小棉袄。”
“阿伟，我们接到消息，八面佛的人来了港岛，准备跟另一个毒枭开战，那个带队的人也叫阿伟，是不是你？”
哭了一会，已经是总督察的苏建秋，突然将张子伟推开了。
张子伟一听这话，心中一疼，直勾勾的看着苏建秋。
苏建秋擦干泪水，目光中带着正色，开口道：“这五年你去了哪，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这次带队的人是不是你，你跟八面佛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张子伟笑了，笑的既无奈又凄凉。
他什么都知道了，苏秋建却来质问他。
难道他是怕自己回来，会说出当年的事，影响到苏总督察的前途？
“如果我说，这五年来我一直再给八面佛当手下，这次带队来港岛的人就是我，你会怎么办？”张子伟说着说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苏秋建猛地掏出枪，枪口指向张子伟，沉声道：“是我就要抓你，要抓你回去！”
“阿秋，你疯了！”
看到苏建秋把枪拿出来了，马昊天赶紧上前拦住他。
张子伟哈哈大笑，笑容中饱含着心酸，哽咽道：“我们五年没见，刚见面你就要抓我？”
“我是兵，你是贼，黑白不两立！”苏建秋目光含泪，握枪的手都在颤抖。
“黑白不两立？”张子伟轻轻点头，随后突然向马昊天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那次行动会失败吗？”
马昊天拦在苏秋建身前，疑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人给八面佛打了电话，那人告诉八面佛有内鬼，所以八面佛才找了雇佣军过来，我们才会输的那么惨。”说到这里，张子伟看向苏建秋。
马昊天一脸的不信，他怀疑过当天的行动可能有问题，但是他没有怀疑，或者说不想怀疑自己的兄弟。
此时被张子伟点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建秋，希望苏建秋能给他一个解释，或者大声告诉他不是我。
“你说什么？”苏秋建先是震惊，随后是狂躁，举枪咆哮道：“你在挑拨离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你给我说清楚！”
“最开始，是我老婆告诉我有内鬼的，对了，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婆是八面佛的女儿。”张子伟看着二人，脸上无悲无喜：“第二次，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跟我说的，他还告诉了我，那个内鬼不是故意出卖我的。”
张子伟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又道：“当然，我也没法确定那个人是谁，他可能是我们的人，也可能是暹罗警方的人，你不用害怕。”
“我害怕什么，笑话！”
听到张子伟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苏秋建很快恢复了镇定。
张子伟目光中闪过失望，他知道这个人就是苏建秋，他很想看到苏建秋亲口承认。
可惜，此时的苏建秋，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苏建秋了。
他现在是港岛警队的明日之星，毒品克星，前途无量的总督察，有望在四十岁前坐上警司的宝座，未来弄不好能当上警队一哥。
“你说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恢复镇定之后，苏建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将自己表现的更加无辜。
张子伟目光中的失望之色更浓，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冷声道：“如果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现在就可以抓我回去了，来，抓我吧，我就是这次行动的带头大哥。”
呼呼！！
苏建秋喘着粗气，心里斗争极其激烈，可终究没有下定决心去拿手铐。
张子伟看到这一幕，目光中闪过欣慰之色，虽然苏建秋没有承认，却也不是一点也不念当年的兄弟情。
“不抓我啊？”
张子伟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苏建秋与马昊天的反应。
“真不抓啊？”
张子伟又退了一步，腿到了三步之外。
“那我可走了？”
张子伟笑着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阿伟你要去哪？”马昊天看着他，目光中满是不舍。
张子伟一听这话，转身看向马昊天，指着他大声说道：“阿伟已经死了，你选的嘛，偶像！”
“阿伟！”
看着张子伟离去的背影，马昊天悲上心头，却无法第二次挽留。
张子伟说得对，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五年前的鳄鱼潭。
那是他选的，三人中他只能带走一个，他选择带走了苏建秋。
他也不想这样，可他没得选，当时他用来劫持八面佛女儿的手枪没有子弹，他是拿着枪吓唬那帮人的。
最后选了苏建秋，也不是因为苏建秋的分量，在他心中比张子伟更重。
而是苏建秋有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就在医院中待产，马上就要做爸爸了。
张子伟牵挂少些，一个人哭，总比一家人哭好吧。
他知道怎么选都是错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让张子伟和苏建秋走，他留下来当那个替死鬼。
可是八面佛不同意，八面佛认出了他，知道他是行动的总指挥，想要他付出代价，用这个办法让他愧疚一辈子。
他有的选吗？
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