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小伙子,你家里人没想办法救你?”那隔壁牢房的长者又开始找他聊天,梁清枫噎着脖子把馒头咽下去。
“想啊,可是也要能救才行。”梁清枫想到顾欢为他担忧,心里难受得慌。
“你是谁家的孩子?”那长者顿了顿问梁清枫。
“我叫梁清枫。”梁清枫啃完馒头把手枕在脑后,望着那牢笼发霉的房梁。
“梁清枫,梓楠的四儿子!”那长者唤着梁铭幼时的乳名。
梁清枫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听得一脸懵。
“梓楠?”梁清枫疑惑的问那长者。
“梓楠,这可是你爹小时候的乳名,想想也没多少人知道了,十二岁那年他生了场重病,算命先生跟你太爷爷说你爹命中缺金,要取带金的名字,后来你爹就改名梁铭,这病也突然好了,梓楠这名字也就再也无人提起,我倒是喜欢子梓楠这名字。”那长者也不管梁清枫愿不愿意听,就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情。
“你和我爹是旧识?”梁清枫听了长者的长篇大论,不禁好奇他的身份。
“算是旧识吧,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的学堂,后来我们一个学文一个学武,我十五岁就去边关打仗了,二十几岁回来又被人诬蔑进了这牢笼,就再无来往了。”那长者笑着回忆从前,语气里带着笑意。
“你就是爹爹时常提起的赵菩提吧?”梁清枫记得梁铭每次喝醉了总是对着他屋里一颗菩提树的画像喃喃自语。
小时候总是拉着他们兄弟几个聊他小时候的事情,提到最多的便是赵菩提,说他多么了不起,可是后来却再也没听梁铭提起,只见他喝醉了就看着那菩提树长吁短叹。
梁清枫从床上蹦起来,走到铁栏杆旁,把头往隔壁牢房探,想要看清赵菩提的真容。
赵菩提身上衣不蔽体,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身上,黑乎乎的一层污渍,白花花的头发和胡子,奈何脸上污垢太多,看不清长相。
“是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那长者念着禅宗六祖惠能大师《菩提偈》,无尽的悲伤从他心尖蔓延而来,他终是未能达到这般境界,还是会因现在的遭遇而怨恨。
“皇上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时你为何不出去!”梁清枫问赵菩提,皇上大赦天下,对罪犯减轻或免除行刑,在说赵菩提这么多年未被处死,那先帝本意自然不是想治他于死地,只不过想要桎梏他。
“出去?出去又有何用,何处可去?”赵菩提是先帝的弟弟,自幼酷爱习武,是个十足的武痴,十五岁就去边关,二十几岁才从边关回京都,可一回来那满朝文武皆嫉妒他的功勋,暗地里参他几本,先帝为了维护朝中稳定,只好把他这个弟弟牺牲了。
“哈哈哈,出去又有何用,在这牢里弄得一身的病痛,出去又能拖累谁?”赵菩提悲凄的笑着,那种无力感让梁清枫都被感染了。
梁清枫小时候常听人说起镇国将军赵菩提骁勇善战的传奇故事,小小的他默默在心里将他作为信仰,励志要做一命好将军,跟着梁清霖练武,寒冬腊月早早爬起来,迎着寒风凛冽扎马步、练枪。
后来这镇国将军就像是一个禁忌,谁都不敢提起,据说提起就要被满门抄斩。
“我不过是他政权路上的一颗废棋子,进来这么多年,他从未来看过我,而我身后无一儿半女,连个家都没有。”赵菩提早先的镇国府早就在他入狱时被先帝派人抄了,据说那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也连下了三天的雨都无法浇灭那熊熊烈火,这些都是赵菩提听那狱卒闲聊而知。
“我现在也和你一样了。”梁清枫哂笑的看着自己常年带兵打仗的双手粗糙厚茧,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虽早已愈合可每逢下雨天还是会疼痛难忍。
“你大哥不是金吾卫,就不能把你捞出来,还要你爹可是应该坐到丞相的位置了吧,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怎么会救不了你。”赵菩提是被先帝镇压,自然当时无人可救他,可这梁清枫仅仅是抢亲又怎么会落得丧命之果。
“那你可高估我爹了,他现在还是尚书,丞相是那大名鼎鼎的李文杰。”梁清枫说到李文杰时唾了一口,以泄心中愤恨。
“李文杰是丞相,那可真是有点让我意外。”赵菩提伸手摸了摸他下巴那邋里邋遢的长白胡子,正好摸到几只肥肥胖胖的跳蚤,他抓下来直接像吃花生米似的扔到嘴里,蹦卡蹦卡的声音,让梁清枫直犯恶心,梁清枫头皮发麻的想把他的脑袋从铁栏杆的夹缝里拔出来。
“啊呀!我的头拔不出来了……”梁清枫试着用力,可头太大卡住了,他试了几次被铁栏杆剐蹭得耳朵都红了,还是没办法拔出来,哭丧着脸求助还在嚼跳蚤的赵菩提。
“哈哈哈!”赵菩提看到梁清枫卡在铁栏杆里,像只被困着的刺猬,他开怀大笑,笑得眼角泛着泪花。
“喂,你别笑了,快帮帮我。”梁清枫无奈的放弃挣扎,瞪着笑得像个老小孩儿的赵菩提。
我怎么会崇拜这老头,苍了天了。
梁清枫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
赵菩提笑够了,总算从他那黑乎乎的被褥里爬出来,他一瘸一拐的往梁清枫靠近。
“你脚怎么受伤了?”梁清枫皱眉问赵菩提。
“这早就瘸了,他让狱头用尖刀挑了我左脚的脚筋,防止我越狱。”赵菩提神情冷漠像是说着无伤大雅的事情,他托着腿在梁清枫面前蹲下来。
“你可别怪我啊!”赵菩提让梁清枫张着嘴,他从胡子上顺了几只跳蚤,就要往梁清枫嘴里扔,梁清枫吓得直接缩回他的牢房。
“哈哈哈,这不就好使了吗?”赵菩提把那几只跳蚤碾死,往身上的衣服抹。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邋遢,等你多呆段时间你就知道了。”赵菩提刚开始也受不了这样邋里邋遢的牢房,可久了就习惯了。
梁清枫自然知道赵菩提的意思,他原本素色的衣袍上也在那不算干净的床上蹭得污迹斑斑,他想到自己会变成赵菩提那邋里邋遢的样子,头皮就一阵发麻。
“这里要怎么和外面的人联系?”梁清枫问牢里的老油条赵菩提。
“让给你扔馒头那个狱卒联系啊!”赵菩提把头伸到梁清枫的牢房,笑嘻嘻的像个傻愣子。
“……当我没说。”梁清枫在牢房里转悠,苦恼的想着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你走来走去也没用,这里面是没办法联系到外面,只有外面的人看怎么进来。”赵菩提关在这牢房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里面的人能联系到外面的人,成功从这里出来的,但梁清枫或许不一样!
梁清枫烦躁的一拳打在墙壁上,一个血红的拳印印在墙上。
“呲!”梁清枫打完才觉得痛,他蹲下用另一手掌握着那血淋淋的拳头。
“别糟践自己了,这里可没有人给你包扎,小小的伤口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赵菩提好意提醒脾气暴躁的梁清枫。
梁清枫正懊恼之际,外面传来脚步声,赵菩提把脑袋收回去,一瘸一拐的走回床上躺着,梁清枫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四哥,四哥。”梁清歌熟悉的声音传来,梁清枫惊讶的睁开眼睛,梁清歌和安君逸正站在铁栏外。
“清歌,你们怎么来了?”梁清枫激动的跑过去抓着铁栏。
“来看看你啊!这里怎么那么破烂,你冷不冷,吃得好不好啊,四哥。”昔日风流倜傥的梁清枫浑身沾满黑乎乎的污渍,脸上还有污垢,一只手背还血淋淋的,梁清歌看到这些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瓜,哥这不是好好的,别哭了,娘和格桑怎么样了?”梁清枫最担心顾欢会被他气病倒,也担心格桑会伤心。
“你还知道担心娘呢,做事那么鲁莽,娘都要被你气死了。”梁清歌从衣袖里找出一罐金疮药倒在梁清枫那受伤的手背上,抽出手帕帮他包扎,听了梁清枫的话,她气得用力使大劲,“呲,你轻点,痛死我了。”梁清枫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也是没办法,就想着不能让格桑嫁给别人……”梁清枫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你这是被爱情冲昏头。”安君逸在旁边插了一句,塞得梁清枫无话可说。
“我……”梁清枫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的摸着梁清歌给他包扎好的手背。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想办法把你救出去,你在里面安心等我们消息,这次李文杰是铁了心要整垮我们梁家。”梁清歌宽慰梁清枫,现在这种结果也是大家无法预料,现在责怪梁清枫也无济于事。
“现在该怎么办?”梁清枫期许的看着安君逸。
“我们现在准备劫狱,把你和格桑送到外地,等我们想到办法对付李文杰,你们再回来。”安君逸谨慎的贴近梁清枫的耳边小声的说。
“什么?”梁清枫直接被他的计划惊得大脑死机了。
那么草率?
92.旧识
“……”安君逸没想到梁清枫反应那么大,随即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童,笑了起来。
梁清歌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只有牢笼里的梁清枫摸不清头脑,看着这夫妻俩笑,不知哪里戳中他们的笑穴,一脸茫然。
“哥,师父逗你的,我们想办法通过皇上救你,不过你得受点苦是免不了了。”梁清歌跟梁清枫提前打预防针,省得梁清枫一直状况外。
梁清歌凑近梁清枫的耳边细语,安君逸借由灵敏的耳力,替二人望风掩护。
梁清歌把计划告诉梁清枫之后,就叮嘱梁清枫该怎么配合。
“我想把隔壁的赵菩提也一起救出去。”梁清枫想到隔壁经受牢狱之灾十几年的镇国将军赵菩提,想为他做些事情。
“那行吧,到时候顺便也一起久出去,赵菩提一直被关押之前是先帝的旨意,既然现在是新帝登基那就他不算难。”安君逸听了梁清枫的想法,细想其可行性,同意同时营救赵菩提。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赵菩提会在这?”梁清枫对安君逸的沉重感到诧异。
这也太冷静了,就好像早知道那人就在这一样,一点都没有惊奇,那可是四海名扬的镇国将军,到他不像是稀奇事。
“我知道他在这,就住在你隔壁,赵菩提,别不吱声,我知道你没睡着。”安君逸像是回自己家后花园似的,踱步到隔壁的牢房的铁栏杆面前,对着里面正在闭目养神的赵菩提说着。
“小兔崽子,那么久不来看我,一来就嚷嚷,没大没小,成何体统。”赵菩提不满的瘪嘴瞪眼,抱着双臂数落安君逸。
“赵老,我这两年被人洗了记忆换了身份,才刚记起来,这不是给你带来了好酒了。”安君逸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塞给气鼓鼓的赵菩提。
“算你识相,要不然可有你好受的,哇,这女儿红真是香。”赵菩提接过酒迫不及待的就打开往嘴里灌,酒的香气扑鼻而来,在整个牢狱里散开来。
“你们认识?”梁清枫咽了咽口水指着正交谈甚欢的二人。
“你的媳妇就是这灵气的小姑娘吧。”赵菩提看了一眼梁清歌,赞赏的点了头。
“是啊,梁家五千金。”安君逸握着梁清歌的手,幸福都挂着脸上。
“就是旁边混小子的妹妹呗!”赵菩提抓着坛子豪饮。
“你两年前说的喜酒便是这个?”赵菩提像是想起什么,随即一脸释然。
“是啊,可惜没来得及,我们大婚之日就遇到麻烦了,若不然你这喜酒早就喝上了。”安君逸简略的提起两年前的事。
“现在喝到也不晚。”赵菩提倒是不介意早晚,只要能喝上这上好的女儿红,他就很知足了。
“你们打算把我这个糟老头救出去搁哪?”赵菩提一坛美酒下肚,心情都变得好了很多,脸上露着笑意,另一只手抱着还未喝的酒坛子,贪恋的伸着舌头舔自己的嘴角,回味着美酒的甘甜。
“自有安排。”安君逸跟赵菩提卖起关子,赵菩提也不恼,打开另一坛酒往嘴里狂灌,怕谁和他抢似的。
“听你的。”赵菩提咽下嘴里的美酒,同意跟着出去。
“可不许出尔反尔。”安君逸指着赵菩提笑道。
“不是,你们两个怎么像是经常见面,妹夫,你还进过监狱?”梁清枫觉得安君逸和赵菩提二人关系太过于亲密无间,勾起他的好奇心。
“我没做过牢,你乱说把我媳妇吓跑了怎么办。”安君逸瞪着梁清枫,把安静听他们讲话的梁清歌揽入怀里。
“呲,没眼看……”赵菩提一直黑乎乎的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提着酒坛子一直往嘴里灌。
“好了,我们要走了,太久了就打草惊蛇了。”安君逸不跟梁清枫和赵菩提废话,搂着梁清歌哼着小曲快活的离开刑部大牢。
“这小子,又跟小时候一样欠揍。”赵菩提看着安君逸瑟的背影念叨。
“你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梁清枫还是搞不好明白安君逸怎么会和赵菩提相识,像个勤学好问的学生,正眨着他那求知欲满满的大眼睛看着赵菩提。
“你这个眼神,怎么的,想喝我酒?”梁清枫两只大眼睛冒着绿光盯得赵菩提心里发毛,他把还剩半坛的酒抱在怀里,一副誓死守护它的样子。
“我不稀罕你的酒。”梁清枫对赵菩提这护食的举动,嘴角不自觉的抽搐。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还小,整天跟着他师父和师兄屁股后面跑,调皮捣蛋,又很有天赋,他师父简直是又恨又爱,我也是无意间受伤被他所救,才相识,我这脚筋也是他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我现在好歹能走上几步,以前就只能拖着,毫无知觉,现在至少能感觉到自己有两只腿。”赵菩提又是一阵狂灌,两坛酒下肚,他不算清明的双眼变得浑浊,他打了个饱嗝,背对着跟梁清枫摆手结束话题,一瘸一拐的往他那床移动。
嘭!
赵菩提直直的往床上倒下去,“呲!”梁清枫都替那年久失修的床痛。
安君逸和梁清歌离开刑部大牢后就去垂拱殿找整日劳碌的皇上。
“二位可又是来给朕添堵的?”皇上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冷声问安君逸和梁清歌。
“皇上,我们是来求情的。”梁清歌说着就拉安君逸一起跪在皇上面前,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那你们跪着吧!”皇上不悦的任由梁清歌夫妻二人跪在地上。
皇上一直不停的翻阅桌上一打打厚厚的奏折,时而皱眉思索,时而面露微笑,让旁人不禁好奇这奏折里的内容。
梁清歌和安君逸就这么跪在那铺了毛毯的地上,低头等候皇上开恩。
“我要回宫用膳了,你们两位还不回去?”皇上阅完奏折,一脸疲态,显然不想谈论梁清枫的事情。
“皇上注意休息,我们改日再来!”安君逸机灵的接上皇上的话,等皇上走出垂拱殿,二人才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梁清歌手搭在安君逸肩膀上,借力站起来。
两人从中午跪到黄昏,两脚发麻肿胀,头脑都跟着不清醒,像两个醉汉,相互搀扶着东倒西歪的离开垂拱殿。
“娘亲,爹爹。”尹爵勋下学堂回来,正找梁清歌炫耀学堂上学到的知识,找了一圈被告知两人未归,正兴趣缺缺的和李麒麟几人玩闹,看到安君逸和梁清歌进门开心的扑过去。
“勋儿,今天乖不乖?”梁清歌接住飞扑而来的尹爵勋,抱着他问学堂的事。
“勋儿今天超乖,先生夸我聪明。”尹爵勋说完害羞的把头埋进梁清歌的脖颈。
“真乖,饿了吧,我们去吃饭。”梁清歌抱着尹爵勋和大家去前厅吃饭。
安君逸搂着梁清歌走在人群后面,尹爵勋正兴高采烈的讲述着在学堂与小朋友们产生的精彩故事。
“娘亲,我们学堂今天来了个漂亮的小妹妹,她好可爱。”尹爵勋谈起小妹妹,眼睛发亮,一脸欢喜。
“勋儿喜欢妹妹?”安君逸拉着尹爵勋的小手问。
“嗯!勋儿喜欢小妹妹。”尹爵勋歪着小脑袋,重重的点头。
“那我们要一个妹妹好不好。”安君逸认真的看着尹爵勋。
“好!”小家伙一听说要一个妹妹,开心的拍手,两眼笑得眯成一条月牙。
“娘子,勋儿想要妹妹。”安君逸把梁清歌搂紧,悄咪咪的在她耳边吹气,弄得梁清歌满脸绯色。
“……”梁清歌耳朵快速泛红,这仲夏的黄昏热得她晕乎乎。
梁清歌晚上把尹爵勋哄睡着之后,磨叽很久才咬牙踏进两人的卧房。
安君逸回来以后,就哄尹爵勋自己睡,美其名曰二人过二人世界,开始尹爵勋不同意,总是缠着要和梁清歌睡,也不知道安君逸使了什么法子,让尹爵勋乖乖的自己睡。
“娘子,快来,夫君可等得花都谢了。”安君逸正躺在床上,里白色的里衣微敞,精瘦的锁骨,正裸露在外,安君逸侧卧单手支撑着头,含情脉脉的看着进门的梁清歌,她锁了门,害羞的挪动到床边,刚想坐下就被安君逸搂腰抱到床上,安君逸一翻身把梁清歌死死的压在身下。
“师父!”梁清歌脸上染上绯红,红润的唇微启,像是邀请他入侵,安君逸轻轻的吻着她那温软的红唇,强势的撬开她的牙齿闯入勾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他共舞。
“娘子,我们生个妹妹好不好?”安君逸放开缺氧的梁清歌,与他眉眼相对。
“好。”梁清歌的眼睛布满**,耳朵红得像那熟透的红苹果。
安君逸毫不犹豫的吃了这红透的小苹果。
梁清歌钻在安君逸怀里正睡得香甜,安君逸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搂得更紧,缺席的时光他要丝毫不差的补回来,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梁清歌清纯可爱的脸,浓厚的爱意飘散在空气中,浮起一个个粉红色的泡泡。
93.贵妃娘娘
这日,皇上和贵妃娘娘正在御花园赏花。
“乔妹,披上,别感冒了。”皇上亲自把粉色的薄披风披在乔欣儿身上。
“谢皇上厚爱。”乔欣儿受宠若惊的捻紧那披风。
“听太医说,你还是要大补才行。”乔欣儿自开春小产之后,那柔弱的身子就更弱不禁风,养了几个月,那原本丰盈的脸,现在瘦得吓人,汤汤药药补着毫无起色。
乔欣儿的娘家人变着法子的送各种民间的土方来给她调养,可还是徒劳无功,乔欣儿闻到药味都习惯性反胃干呕,食欲不振,每日就靠着汤汤水水维持。
“臣妾实在是喝不下那些补药了。”乔欣儿撒娇的挽着皇上的胳膊。
“可,不喝你又如何好得了,朕还等着你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呢!”皇上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尖,把瘦弱的乔欣儿抱在怀里。
“可,臣妾真是喝不下了。”乔欣儿现在一听到要和汤药,就浑身难受。
“这可如何是好!”这后宫三千佳丽,可皇上独宠的女子也就那么几个,这贵妃娘娘便是其中一个。
贵妃娘娘是江南水乡的女子,说话语气总是温婉柔情,让人听着舒服,加上她学识渊博,皇上每次心情烦躁总要来找乔欣儿聊上几句,听着乔欣儿如夜莺歌唱般动听声音,原本阴郁的心绪总能被贵妃娘娘那七窍玲珑心给驱散了。
“我听闻那安神医的娘子懂调养的秘方,可寻常人求不来。”乔欣儿柔弱无骨的靠在皇上身上,轻轻柔柔的声音让皇上心都飘飘然了。
“那我派人去把梁清歌找来,让她给你调养调养。”皇上勾起贵妃娘娘那小巧的尖下巴,温柔的跟乔欣儿说,趁着乔欣儿嘟嘴之际,印上一个吻。
“可会不会太唐突了。”乔欣儿的小手环着皇上的脖子,不好意思的别开眼睛不敢与皇上对视,脸上泛着绯色。
“不,那会唐突,我堂堂一国之君,找她来给看病,那对她来说可是莫大的荣幸。”皇上把乔欣儿抱紧,又在她额头轻吻,疼爱的意味十足。
“皇上,梁尚书求见。”一个太监冒冒失失的跑到凉亭里,那脸因剧烈运动涨得通红。
“怎么那么不懂规矩,没看到皇上正忙呢,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刚上任的太监总管黄忠,对着那冒失的小太监劈头盖脸一顿骂。
“好了,让梁尚书等我一会,我这就过去。”皇上把那小太监支走,和乔欣儿浓情蜜意一会才慢悠悠的去见梁尚书。
“你去派人去安府请梁清歌来给贵妃娘娘看病。”皇上正往垂拱殿走,路上交代黄忠去请梁清歌来给乔欣儿调理。
“奴才这就去办。”黄忠不敢耽搁,亲自找人去安府请人。
梁铭在垂拱殿坐立不安的等着皇上,他最近为了梁清枫的事情没少操心,只能来找皇上求情。
“臣,叩见皇上。”梁铭看到皇上背着手进来,赶紧行礼。
“爱卿平身。”皇上坐在龙椅上,等着梁铭开口。
“皇上,臣想求您法外开恩,放了臣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孽子。”梁铭跪在地上,头贴在地上,行着最虔诚的礼仪。
“梁尚书,不是我朕不想放了梁将军,他当众抢亲,而且还是朕赐婚,这等于在众人面前博了我的面子,这让我情何以堪。”皇上脸色严肃,梁铭能忍那么久才来找他求情可真是能忍,他对这个舅舅还是很赏识,他与梁清枫几个兄弟自幼亲近,梁清枫入狱他也难过,也在想法子保全他,若不然梁清枫早就被李文杰那老狐狸早在刑部大牢里弄得尸骨全无了。
“舅舅,你也知道,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满朝文武都在等着我杀鸡儆猴,把梁家的势力削弱甚至铲除,这才是他们的本意。”梁家毕竟是他震慑天下的强力靠山,那些奸臣一个个都恨不得揪着梁家的错误,让他亲手把梁家弄垮,失去依靠,成为傀儡。
“臣知道,可这清枫再被关下去,可真是完了。”梁铭忧心的原因皇上很清楚,梁清枫手上的虎符虽已经上交给皇上,可对这虎符虎视眈眈的人大有人在,这不,今日的早朝又有人提议把梁清枫刚空出来的位置填上,这虎符还没在他口袋里捂热乎,就有人千方百计想要让他掏出去。
“舅舅,说说你的想法吧!”皇上静下心来听梁铭的看法。
“皇上,李文杰的党羽我命人查了,掌握了他们的勾结的证据,君逸那边也有他们与和西域巫师的证据,这些都足以把李文杰一伙一锅端了,但你刚继位,这么大程度的清洗,后继人才跟不上,会极大造成内部隐患。”梁铭暗地里不是没有调查过李文杰那些谋反的罪证,每一条都足以把李文杰判死刑。
“可也不能说不合适清洗,一举把这些党羽拿下,等科考过后,招揽天下人才,填补那些空缺也不错,这主要就看你怎么决定了,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机会不错,若是再让他们发展下去,可就真的不受控了。”梁铭虽明面上低调得很,可暗地里对朝中繁杂利益纠葛和私下的勾当可是一清二楚。
“哎,真是麻烦,早知道当个皇上那么麻烦,我还不如做个王爷乐得清闲自在。”皇上近日被这些事情弄得辗转难眠,疲惫不堪,他都羡慕三王爷能整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娘要是听到你的话,可是要被你气死的。”梁铭自小看着皇上长大,他肩上被寄托着厚重的希望,承受着其他皇子所有没有的压力,明白他对自由的向往和渴望。
“清枫会没事的,舅舅请放心。”皇上宽慰梁铭,梁清枫守卫边疆击退进犯的周边各国,又在五王爷谋反之时平乱有功,这些一条条功勋都是众人无法抹去的,皇太后也常常欲言又止的想要替梁清枫求情,他知道其中利害,也在暗中派人保护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梁清枫。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舅母整日以泪洗面,我也是愁苦,才来给你添堵,你嘱咐我的事情我都办妥当了,你放心大胆的清洗。”皇上秘密嘱托梁铭去暗地里策反李文杰的谋反党羽,梁铭舌战群儒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辛苦你了,舅舅。”皇上感激梁铭的鼎力相助,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梁铭就一直帮他。
“我先回去了,我听说贵妃娘娘找清歌来给她调养身子,这贵妃娘娘还没痊愈?”梁铭刚才在等待的时候听小太监提起,贵妃娘娘自小产至今已半年有余,竟还未痊愈,倒是让他吃惊。
“年初小产之后就一直没好,安君逸看了也开了调养的药,比以前是好得多,可一直未痊愈。”乔欣儿自那次茶会投毒风波后,就一直病娇,起先皇后诬蔑是梁清歌投毒,把梁清歌打伤,皇上为此大怒,将皇后禁足,后来还是李文杰施压皇上迫于无奈才还皇后自由,那下药的贼人也一直未抓获,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那行吧,我先回家了,你舅母现在需要人陪着,我怕她胡思乱想做傻事。”梁铭怕两人谈话太久引起怀疑。
黄忠安排人把梁清歌请进宫,正围在贵妃娘娘身边鞍前马后。
“黄总管,你说这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乔欣儿看黄忠热心的忙前忙后,有些不好意思。
“娘娘,哪里的话,能为您效劳,是奴才的荣幸。”黄忠在这深宫里摸爬滚打多年,心里跟明镜似的,谁是不是真得皇上欢心,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贵妃娘娘,我给你把把脉。”梁清歌把药箱放在脚边,给乔欣儿的手腕垫一个小枕头。
梁清歌带了一个小小的暖炉,她手指冰凉,问诊前先暖好手再给乔欣儿把脉。
黄忠见梁清歌开始诊脉,识相的招呼着宫女太监们一并退下。
“清歌,你别老叫我贵妃娘娘,像以前一样,叫我乔妹就好。”乔欣儿在屋里只留了她的贴身丫鬟,她拉着梁清歌像以前一样叙叙旧。
“哪能啊!现在你可是贵妃娘娘,我就一草民,我怕杀头。”梁清歌笑着缩着脖子装害怕。
“我这怎么才能调养好?”乔欣儿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紧张,皇上虽说宠爱她,可这么病恹恹下去,皇上迟早都会厌倦。
“我给你开几副药,吃上一个月就好得差不多了。”梁清歌洋洋洒洒的写下药方,又从药箱里拿了几罐花花绿绿的药丸递给乔欣儿身边的宫女,交代她早晚的用量。
“你这进了宫里,可别像在外面那么没心眼,都说这后宫就像那龙潭虎穴,为了争宠都是暗藏着心机,钩心斗角。”梁清歌实在担心乔欣儿那么单纯,年初好不容易怀了龙嗣,就被人害没了。
“清歌,我知道,可好在我没有真的失去什么。”乔欣儿那温柔的脸上带着一点狠劲,这样的乔欣儿是不为人知的,却是梁清歌再熟悉不过的乔欣儿。
“还是这样我喜欢。”梁清歌低头整理药箱。
“这个给你,保命用。”梁清歌掏出一瓶白色粉末放到乔欣儿的手里,对她抛了个媚眼。
94.皇上抢食
“保命?难道又有谁要害我,我跟你说自从入了宫,我可真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连梦里都是各种钩心斗角的场面。”乔欣儿接过那药罐,闻了闻是她熟悉的味道,满心欢喜的收下。
“当初我说让你别跟他,你非要跟,那他做了皇上,皇后自然是那位李丞相的女儿,再说人家可比你嫁给他早。”梁清歌倒也不跟乔欣儿客气,直接就怼得乔欣儿气鼓鼓的,不想理她。
“那我晚遇到他,又不是我的错。”乔欣儿委屈得像个做错事得不到糖的孩子,低着头,难过的看着自己的鞋尖。
“好啦,我错了,不该骂你,可是我真担心你斗不过她们,你说你再聪明伶俐,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这后宫三千佳丽,你说你一个诸葛亮,要应对那么多的人心险恶,左防右防的一天天不得累死。”梁清歌摸着乔欣儿瘦凹下去的脸颊,疼惜得紧,要是皇上在这,只怕要被梁清歌骂上一顿,怎么把人养得那么瘦。
“没事,我顶得住,皇上他也心疼我,天天都来陪我呢!”乔欣儿说到皇上眼里就冒着光,亮晶晶的让人移不开眼。
爱情果然是盲目的,自己如此,身边的朋友亦如此。
“得吧!我先回去了,碧羽好得很,天天跟尹岚恩爱甜得我牙软,你就安心在这深宫里闹腾,我要回去给我四嫂子熬药了,你们真是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梁清歌伸了个懒腰,舒缓她发酸的腰身,嘴里不饶人的数落。
“哎哎,你等等,那蒙古的公主格桑还真愿意做你四嫂?”乔欣儿天天待在这后宫,整天要跟那些闲得没事就想着争宠的佳丽们争来斗去,对这外面的风风雨雨知之甚少,梁清歌来了她怎么也要问清楚。
“愿意啊,我跟你说,人家两个早就暗通曲幽了,我四哥也跟皇上提过,想要娶她,可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为重,把她许配给李丞相,想按照先帝遗愿把十六公主嫁给我四哥,被我四哥谢绝了,哎呦,真要走了,改天我再来跟你说道说道,我这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天黑了走在大街上可是很危险的。”梁清歌甩了甩垂落在身后的长发,做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回眸,乔欣儿刚端起参茶小酌一口,看到梁清歌的这回眸像是失了魂,忘了把含在嘴里的参茶咽下去,就这么痴痴的望着梁清歌。
“喂喂,不会爱上我了吧!”梁清歌甜笑的逗还没回过神来的乔欣儿。
“你快点走吧,别忘了我嘱咐你的事情。”乔欣儿娇嗔的佯装怒意赶梁清歌走人。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果真是不假,乔欣儿看着梁清歌模糊的背影,还好他们是表兄妹,若不然只怕真当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于一身。
乔欣儿细细品着茶杯里还冒着热气的参茶,看着桌上梁清歌给她的小罐子出神。
漫天飞雪,寒意肆虐,人来人往的菜市口跪着两个瘦弱的小姑娘,一个八岁模样的姐姐把同样衣着单薄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五岁模样的妹妹紧紧的搂在怀里,相互依偎着取暖,她们面前是一张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破破烂烂的布衣,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卖身葬父。
“娘,我想把这两位姐姐赎回去当我的丫鬟。”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马车上路过那喧闹的菜市,她从车窗看到那两个可怜的姐妹,撒娇的跟身边温柔的贵妇说道。
“这,府里丫鬟多得是,你买两个小女孩回去,还得别人照顾她们呢!”贵妇显然不太赞同那小女孩的想法。
“娘,她们大冬天跪在那里很可怜。”小女孩说着眼泪就大颗大颗的从她那圆圆的漂亮的大眼睛里滚落下来,“哎呦,好闺女,你可别哭了,哭得娘亲心都疼,娘亲这就带你去把她们买了。”那贵妇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小女孩脸上的泪珠,心疼得恨不得把小女孩宠上天。
“梁侑停车。”贵妇让前面驱车的年轻人停下马车,她抱着小女孩下车往那两姐妹走去。
“小姐姐,你们跟我走吧。”小女孩身上穿着厚厚的棉服,脚上是双粉色的厚靴子,可爱的小脸被冻得通红,那粉嘟嘟的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吐出几个字,那声音就像那棉花糖,甜得鼻。
“梁侑给两个孩子找件厚衣服穿上,把孩子的父亲葬了。”那雍容华贵的贵妇对身后的年轻人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小钱袋递给年长的姐姐。
那年长的姐姐带着妹妹千恩万谢的磕头,眼里盈着感恩的泪水,她和妹妹已经在这跪了几天了,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都只是冷冷看她们一眼,没有买她们的意思,今天终于有人大发慈悲肯将她们买下。
“清歌,回家吧。”那贵妇喊着正在她们姐妹俩面前给她们分糖的小女孩,“好,娘亲,我这就来。”小女孩把糖分到两人手里,明亮的大眼睛染上笑意,她白净可爱的脸上有颗甜甜的酒窝,随着笑容现出来,“姐姐,乖乖不哭,吃了糖就会快乐,我在家等你们。”说完那小女孩就开心的往贵妇的方向跑去。
翌日。
那年长的姐姐办完父亲的葬礼,正要带着妹妹回家,却在路上遇到一伙盗贼分赃不均起内乱,正分成两派厮杀,年长的姐姐嘱咐妹妹躲在草丛里不要乱动,等她回来。
年长的姐姐刚从草丛里出来不久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捂着嘴巴,她惊恐的看着那人,“嘘!”那人让年长的姐姐不要说话,两人蹲在早丛里,等外面没了声响才钻出去,那些盗贼拼得两败俱伤,没人管草丛里窜出来的两人。
“妹妹!”年长的姐姐想到被自己藏在草丛里的妹妹,她赶紧跑回去,可哪里还有妹妹的踪影。
“妹妹,妹妹”年长的姐姐四处寻找妹妹,可她窜遍了草丛都没有找到妹妹的踪影。
“你妹妹怕是被人拐走了,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江南过好日子。”刚才带她蹲在草丛里的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吹了个口哨,一匹骏马从树林里飞奔而来,年长的姐姐找不到妹妹,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那人趁她不备一掌将她敲晕,等她醒过来,身份已变成江南乔家的大小姐乔欣儿,那敲晕她的人也变成了她的哥哥。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乔欣儿的贴身宫女轻唤出神的她。
“啊,哦,怎么了?”乔欣儿从回忆里回神,看着欲言又止的宫女。
“娘娘,该用晚膳了。”宫女扶着乔欣儿坐到圆桌前,给她布菜。
“这菜,御膳房换厨师了?”乔欣儿感觉这菜口感与以前大不相同。
“回娘娘,这是挽风阁的菜,刚才安夫人来时带来的,让我别告诉你,说是给你一个惊喜。”那宫女笑着给乔欣儿又夹了样菜。
“她真好。”乔欣儿被梁清歌的惊喜感动了,这些菜都是江南有名的菜,她自幼住在江南,吃不惯京都的菜,皇上虽然宠爱她,也命人给她准备江南的菜品,可都是京都的厨子,做出来的菜总是少了那股江南独有的味道。
梁清歌这挽风阁的江南菜,都是严格按照江南的口味和配方来做,正是最适合。
“安夫人倒是细心,知道你喜欢这些菜。”宫女伺候乔欣儿也有段时间了,还没摸清她的口味,只见乔欣儿什么都不挑,看不出特别喜欢。
“也就她送的菜我敢吃,这其他人送的我怕我吃了活不到明天。”乔欣儿耸耸肩,端起碗大快朵颐,梁清歌既然把菜交给这个宫女就代表着这人可信任,她也就无需担心。
“她给你的那些药罐子你收好,别给我搞丢了。”乔欣儿想起梁清歌给的那几个花花绿绿的药罐子,叮嘱正给她布菜的宫女。
“奴婢知道。”宫女知道这意味着乔欣儿对自己的重用。
“你以前和安夫人认识?”乔欣儿突然放下筷子问那宫女。
“我以前是李总管宫里新来的宫女,后来李总管辞职了,内务府就把我调来照顾您。”那宫女只是说自己的任职经过,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与梁清歌相识。
“算了,可靠就行,我一个人确实难敌那么多有心人。”乔欣儿枕头下总是藏着一把触手可及的剪刀,她怕有人会要了她的命,茶会被人投毒之后,她更是谨慎小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每日都过得胆战心惊,若不是当这贵妃娘娘可以终日陪着他,只怕乔欣儿早就不愿意在这深宫大院待下去,连喝个茶都要验毒,这日子过得也是够惊吓。
乔欣儿正吃得欢快,“皇上驾到!”门外的太监扯着尖利的嗓子通报,乔欣儿差点被吓得噎到,“咳咳,水、水。”乔欣儿拍着胸口让宫女给她倒水。
“爱妃,不用吃得那么急吧,我又不会抢你的。”皇上刚进门就见乔欣儿被噎得两眼泛着泪花。
“这可是皇上说的,可别抢我的。”乔欣儿喝了口水,总算能说话了。
“这味道,那我怕是要食言了,这可是清歌亲手做的菜,哪有不抢的道理。”皇上坐下,让宫女给他一副碗筷,把刚才的话弃之脑后,挑着他喜欢的菜往碗里夹。
“来来,多吃点。”皇上倒是没冷落乔欣儿,给她夹了几大筷子的菜,就把那盘子移到自己面前,据为己有了。
“……”乔欣儿看他这孩子气的一面,真是翻了无数白眼。
幼稚,要不是知道你们是亲戚,我还真会吃醋,乔欣儿忿忿不平的用力咬着嘴里的菜。
95.刀子嘴,豆腐心
“哎!”顾欢第十八次的叹息声响起,正坐在她旁边熬药的梁清歌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梁清枫入狱之后,梁清歌不放心顾欢,时常跑回梁府照看她,尹爵勋和安君逸也整天跟着她来回跑,后来安君逸直接建议梁清歌回梁府小住一段日子。
“清歌,你要不然回梁府小住一段,这样也不用来回跑。”盛夏的夜晚,夜空中挂满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安君逸一家三口正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看星星,吃着从冰窖拿出来的瓜果解暑,惬意盎然。
“嗯哼?师父你该不会是想把我赶回娘家,然后找小情人回来一起住吧?”梁清歌疑心病犯了,听了安君逸的话,就自动在脑海里脑补了街坊邻居时常讨论的关于某某丈夫出轨等等的八卦。
“……”叫你多嘴,安君逸唾了自己一口,求生欲极强的哄着眼睛发红的梁清歌,“我就是看你太辛苦了,再说是我们一家三口搬回去住,你别乱想。”安君逸一哄二抱三吻,总算把梁清歌那垂垂欲落的眼泪给哄回去了。
“这还差不多。”梁清歌吸了吸鼻子,总算是喜笑颜开。
“夜深了,我们赶紧回去睡觉吧!”尹爵勋小家伙吃了一肚子瓜果,昏昏欲睡的躺在长椅上,露出圆圆的小肚子,肉呼呼的小手时不时挠着他那白嫩的肚皮,亏得安君逸特意把艾草泡了水给小家伙洗澡,又在凉亭里点上驱蚊的干艾草,要不然那白嫩的肚皮上指不定已经被叮成蜂蛹,安君逸把尹爵勋抱起来,小家伙不舒服的嘟哝。
“沉了不少。”安君逸掂了掂怀里的小家伙。
“快三岁了,又吃得多能不胖嘛!”尹爵勋比同龄的小孩子要长得高,吃得又不少,跟着张灏景天天练武功,肉厚实。
那日后梁清歌一家三口就搬到梁府小住,挽风阁时隔三年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格桑,你快来,清歌给你熬好药了。”顾欢招呼着格桑来她身边落座。
“娘,五妹。”格桑汉语说得好,不看长相都以为是汉人。
格桑自那日后就一直住在顾欢的院里,日日由顾欢照料,顾欢大度体贴、不拘小节,这婆媳相处融洽,关系和谐。
“清歌,你熬好药赶紧回去,省得待会勋儿又找不到人,四处找你。”顾欢操心的叮嘱梁清歌。
“知道了。”梁清歌把药盛出来凉好,擦干手就准备回挽风阁去。
“清歌,我送送你。”格桑整日待在院里闷得慌,看梁清歌来正想缠着梁清歌给她讲讲外面的事情,可奈何梁清歌做了母亲,每天忙着做生意,又要给她熬药,还要照顾孩子,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停不下来。
格桑急躁的把药喝下去,追着梁清歌出去。
“哎,这孩子,这么着急,我又不是不让去。”顾欢看格桑猴急得像她身后有人追赶似的。
梁清歌对格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除了几句问候,也很少说其他,格桑突然的黏人,让她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不寻常的宁静。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格桑挽着梁清歌的手臂的小手拘谨僵硬,不知该如何安放。
“没有,我们只是不熟,我这个人比较慢热。”梁清歌尴尬的解释。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是我害了清枫,对我有怨言我也可以理解。”红颜祸水,格桑对梁清枫入狱的事很自责,就算大家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责怪,可心里对她埋怨肯定少不了。
格桑愧疚的咬着丰盈的下唇,她那盈盈的眉眼抹上一缕忧伤,格桑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柔美,她的有种刚毅的美艳,身段完美,脸上总是昂扬着鲜活的热情,梁清枫喜欢她,梁清歌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只是对于他抢婚这不计后果的行为少不了谴责。
色令智昏……
“确实有埋怨,他鲁莽的抢婚,现在自己搭进牢里不说,甚至整个梁家,还有梁家的其他相关人员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们为了把他捞出来东奔西走,累得够呛!”梁清歌忍不住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若让梁清枫听到又该责罚她,梁清歌想到四哥在牢狱里的模样,更是心疼,语言直白的数落。
“可是,他戎马一生,足智多谋,可竟做出抢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说明他是真的爱你,我们做家人的除了支持,也别无他法,你就踏踏实实的等他出狱,放心我们会把他救出来的。”格桑拘束不安的听着梁清歌的责怪,正羞愧难当,听到她后面这番话,瞬间眉开眼笑,挽着梁清歌的手臂也不再拘谨。
“我、我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格桑也想为营救梁清枫出一份力,可现今她只不过是政权的附属品,没有任何权利。
“其实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会同意和亲,毕竟从我四哥口中描述的骁勇善战的蒙古公主,可不会同意失去自由。”梁清歌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格桑会同意和亲。
“阿节虽宠爱我,可我那些昏庸的啊哈,因为我守卫疆土立下汗马功劳,害怕我抢了他们的位置,就开始抱团隔离我,这次和亲,他们勾结长者把我推出来,我不忍看阿布和额吉为难,就来了,而且我想着来中原就能看到清枫,也就不管不顾了。”格桑对和亲很抵触,可两国停止交战,梁清枫班师回朝,要想相见不知猴年马月,她也只是赌一把,想探明梁清枫的心意,可不曾想到会这番轰轰烈烈。
“来了就好好住下,别想那么多,四哥这次抢亲入狱,闹得那么大,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有心人搬弄是非。”梁清歌清澈见底的清眸,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相信她。
“改明儿,你和娘出去走走,她年纪大了,为这事闹心,我怕她憋出病,你们出去散散心换个心情。”梁清歌近日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心里隐隐不安,想着把顾欢和格桑送去江南避暑躲祸。
“嗯!”格桑单纯以为是出去逛逛,也没多想。
炎炎烈日引得人急躁不安,踩着盛夏的尾巴,尹斌的妾室华诗雨顺利产下一命男婴,远在江南的尹家二老听闻喜讯日夜兼程赶来京都。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华诗雨产后虚弱,月子期间正卧床,看到二老坐在她床边,感动得热泪盈眶。
“别哭啊,当娘的人了,怎么还那么爱哭。”佘婉擦去华诗雨眼角的泪,抱着她柔声安慰。
“我们看过孩子了,白白胖胖的,真是辛苦你了。”佘婉看着瘦了不少的华诗雨,心疼得紧。
“应该的。”华诗雨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那藏青色的被褥。
“娘子,你醒了。”尹斌正端着一托盘的东西进来,看到华诗雨醒了,赶紧把东西搁在床头柜上,坐到床边摸着华诗雨的小手,忽略明晃晃坐在那的二老。
“爹娘还在呢!”华诗雨被尹斌当着长辈的面搂进怀里,还被偷了一个香吻,羞怯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没事,爹娘不会怪我们的。”尹斌才不管二老快要黑成碳的脸色,就搂着华诗雨趁机吃豆腐。
佘婉和尹岩看到尹斌这急躁的模样,无奈的选择远离,他们还是去看他们的宝贝孙子好。
“师父,那长命锁打好了吗?”梁清歌先前送了尹斌儿子一对玉镯子,后来想想男孩子应该送长命锁合适,又让安君逸找人打了个长命锁,想着满月酒的时候送上。
“明日我跟你去拿。”安君逸正在书房辅导尹爵勋完成学堂先生布置的作业。
夏季悄然无息的溜走,秋天马不停蹄的接替,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零零碎碎的草垛上躺着三三两两放牛的牧童,田埂上疏疏散散的灌木,挂着几只不愿与树枝分别的黄叶,正随着秋风起舞,恋恋不舍的互相倾吐着爱意。
“终于能好好洗澡了!”安君逸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梁清枫和赵菩提从刑部大牢里捞出来,之前咄咄逼人的李文杰竟同意放弃追究梁清枫的过错。
梁清枫活着从刑部大牢出来,成了京都老百姓茶余饭后经久不息的话题。
“赶紧去洗吧,你们两个身上太难闻了。”梁清歌捂着鼻子,催促浑身恶臭的二人去洗澡。
“那李文杰就这么甘心放过这次机会?”梁铭手里盘着两个光滑的核桃,问安君逸。
“我把他和西域巫师勾结的证据甩他脸上,他才同意让不追究这事。”安君逸在梁铭书房里品着上好的茶,那茶冒出的香气,让他心情舒畅。
“那个老狐狸,真是滑头,我前脚刚找到他私营结党的证据,他后脚就把那些人给推出来为他挡枪,害得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这硬生生把清枫扣在刑部大牢快半年了。”梁铭对这李文杰的手段不齿,连同伴都能出卖得如此厚颜无耻,到真是绝无仅有。
“还是我们太轻敌,错过清洗的好时机,看来又要等了。”皇上正坐在二人对面,他惋惜这次未成功的大清洗。
“机会有的是,只要他想反,我们就有机会抓住他。”安君逸喜欢把猎物养肥了再吃掉,李文杰现在还不够肥大,不够过瘾。
96.挽风阁危机
梁铭暗地里策反追随李文杰的叛党,想要削弱李文杰谋反的势力范围,可梁铭前脚刚策反,李文杰后脚就把那些被策反的官员以贪污牟利的罪名处理,罪证确凿,毫无破绽。
皇上也不好当着文武百官和李文杰撕破脸,清洗计划又搁浅。
皇上今日乔装打扮出宫,为了避开李文杰耳目耗费一番心机。
“这几个月我们的努力算是白费了。”梁铭愤愤的握紧拳头,若不是皇上在场,只怕他要大发雷霆,宣泄心中的怒火。
李文杰向来和他不对头,暗地里处处与他作对,梁铭本着国家安定的宽广胸怀,一忍再忍,可这李文杰欺人太甚。
“爹,消消气,你这样反倒让他如意了。”梁清霖担心父亲怒火攻心,一下气坏了身子,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四弟能出来,也算是没白费了。”梁清廉乐观的插话。
大家本意是救出梁清枫,现在梁清枫能从刑部大牢无罪释放,已是极好的事情了。
“我们再不想想法子,这江山可真要异主了。”梁铭捂着他微微闷胀的胸口,先帝去世时曾派人送密函给他,密函里嘱托他要守好这江山不可让它落入歹人手里,梁铭若是做不到哪有脸面去见先帝。
“他不会放弃的,我们的调查打草惊蛇,他要清理他党羽里的垃圾,清理好了,他还是会谋反。”安君逸对李文杰这种作为很理解,他觉得棋逢对手了,有种被挑起胜负欲的刺激感。
“他安插在我们这里的耗子,你们是打算视而不见到什么时候?”梁清誉神烦梁府的那几只耗子,每次谈事情都要想方设法的躲到梁铭书房的密室,几个大男人窝在一个空间狭小的密室,虽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这稀薄的空气,真是让人莫名心浮气躁。
“不让他们偷油,对方怎么会以为我们蠢?”安君逸邪笑的扬起嘴角,深邃透亮的眼眸,闪烁着嗜血的锋芒。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皇上也对这次游戏提起了兴趣。
“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那么喜欢刺激,之前对付五王爷,那宫里满地的尸体,害得我家小柒都做噩梦了。”李麒麟可不赞同安君逸他们的做法,这若是李文杰举兵谋反,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遭殃的可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这次不会了,我们绝不能给他领兵伤人的机会。”安君逸怎么会忘记那雪地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和那血淋淋的血腥场面,为此还连续做了几天噩梦,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十三公主还因此疯了,这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发生了。”现今皇宫里众人都闭口不谈宫变当日的惨烈,都在自欺欺人的忘记,又怎能说忘就忘。
五王爷被废了武功流放,可早在途中被痛失亲人的士兵们联合侮辱,五王爷经受不了这般羞辱自寻短见,又被救活,整个人精神恍惚,而那些痛失亲人的士兵并不打算让五王爷苟活,惨无人道的羞辱他,让他彻底变成疯子,才将他千刀万剐直至气绝而亡。
自然是得到朝廷某些高官的默许,那些士兵才如此胆大妄为,待皇上收到消息想要追究责任,那些士兵却纷纷自杀谢罪,无一活口。
“好了,说说下一步计划,我不宜在外滞留,最近身边又来了只耗子,盯得紧。”皇上催促大家赶紧部署下一步计划,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无谓的缅怀过去上。
众人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把关于下一步计划的想法说出来,皇上考虑再三谨慎的把下一步计划部署给在座的去实行。
“走吧!”皇上从梁铭的书房出来,喊上正在外面望风的黄忠。
“皇上,我们要快点回去,现在时候不早了,担心引人猜忌。”黄忠快速的在前面引路,两人钻进假山后面乔装打扮得连他们自己都不认识了。
皇上一身麻布粗衣,脸上点着密密麻麻的痦子,杵着拐杖佝偻着前行。
黄忠一身浮夸的女装,脸上化着厚厚的胭脂,正挽着皇上的手,趁着没人快步从通往无人的小道后门离开。
“黄忠,你给我弄的是什么鬼装扮,累死我了。”皇上要一直弯腰,背上又背着一个包袱充当驼背,累得他腰酸背痛。
“圣上,这个可是最安全的方法,我来之前可是问过安夫人了,她特意找了两个和我们很相似的人这副模样,出入后门,所以不会有人觉得我们奇怪。”黄忠低声凑近皇上的耳边嘀咕。
从远处看,两人像是恩爱的伤残夫妻,一直蹲在暗处的探子,每天都能看到这对夫妻进出梁府,身残志坚,恩爱腻歪,弄得他们这些探子都想结婚了。
“啵!”黄忠扮演的妇人用力的亲了佝偻丈夫一口,把暗处的探子辣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清歌,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精。”皇上忍着恶心,咬牙切齿的给梁清歌记上一笔。
“圣上,忍住。”黄忠用尖锐刺耳的声音学着女声,别扭的在他耳边响起,皇上差点翻白眼背过气。
“你能不能用正常的语气说话,我要吐了。”皇上一手按住翻滚的胃,极力忍耐恶心。
“奴才不说了,圣上你可要忍住。”黄忠扶着佝偻的皇上上了一辆破旧的拉菜马车,离开梁府。
“探子还在跟,有点麻烦。”躲在后面木桶里的暗卫轻敲木桶传递信息。
“我们跟他们玩玩。”皇上兴奋的抖了抖身子,鞭子鞭打在前面两只健壮的马匹身上。
穷追不舍的探子追着那身残志坚的夫妻俩绕了京都几大圈,只见他们这个菜市场逛一下,那个店铺逛一下,就买了几个便宜的瓶瓶罐罐,就回到郊外的茅舍。
探子又是徒劳无功混日子的一天。
而皇上和黄忠早在探子跟进菜市场的时候已经偷偷溜走了。
“把这些东西给我藏好。”皇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甩给坐在身边的黄忠。
“好的。”黄忠换回自己的衣服恢复正常。
皇上和黄忠悄悄的回到宫里,一切如常。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看小弟弟吗?”梁清歌从挽风阁忙完就去学堂接尹爵勋,母子俩乘马车往一条陌生的路走。
挽风阁之前受到梁清枫抢亲的负面影响,生意遭受滑铁卢,甚至还有人当众辱骂梁清歌是奸商云云尔尔。
“夫人,这营业额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新低。”钱小五忧愁的看着账簿上的结余。
梁坤看着挽风阁寥寥无几的客人正长吁短叹的趴在柜台上。
“你们一切照旧,我来想办法,我还不信能被那老东西整垮了。”梁清歌的挽风阁一直是一些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那些人落井下石,在相关流言蜚语上推波助澜,让挽风阁成为千夫所指的谴责对象。
“夫人,这次是不是比上次更难办?”钱小五发愁,这挽风阁的食材都是选新鲜的,当天采购用不完就全部处理掉,这是一大笔支出,账簿上的银两越来越少,可快要把钱小五愁得秃头了。
“你们一切照常,我那里有银两,哦,对了待会大家集合一下。”梁清歌想了想决定召集大家巩固一下军心。
“好。”梁坤去通知大家。
大家收拾干净,自觉的围成一圈坐好等梁清歌发言。
“我想大家对最近的事情都有所了解,我……”
“夫人,要是没有银子我们愿意出银子,请您不要放弃挽风阁,挽风阁是大家的家,我们不想无家可归。”一个伙计激动的站起来。
“对啊,夫人,我们不怕重新开始,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定会变好的。”伙计们纷纷站起来发表支持梁清歌的言论。
梁清歌看着伙计们熟悉的脸,感动得热泪盈眶,真心换真心,你真我就真,真是再简单不过的真理。
“我开会,不是想让大家解散,我是想告诉大家坚持下去,我还有银两可以支撑下去,我们挽风阁不能这么被打倒。”
梁清歌的一席话就像定心丸,让挽风阁上上下下几十人镇定的坚守岗位。
挽风阁现在生意还是很惨淡,大家的耐心也都达到了极致。
“夫人,在这么下去,大家可能真的要扛不住了。”今日离开挽风阁前梁坤的话让她烦躁得想薅秃自己的毛。
挽风阁是她的心血,她不能轻易放弃,相信一定还有办法的,她自我安慰。
梁清歌强迫自己从烦人的事情抽出神来与儿子好好相处。
“你怎么那么聪明呢?”梁清歌疼爱的把尹爵勋抱在怀里,用力的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我们先去看弟弟,然后回家给你过寿辰,吃长寿面好不好?”梁清歌搂着尹爵勋软乎乎的身子,不禁感叹时间过得飞快,尹爵勋都满三岁了。
“好,娘亲我要吃一大碗长寿面还要加鸡腿。”尹爵勋说着肚子就配合的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尹爵勋害羞的捂着脸,小耳朵泛着可疑的红晕。
“勋儿饿了,先吃点糕点。”梁清歌料到尹爵勋会饿,特意从挽风阁带了些糕点备着。
97.吵架
“娘亲,你也吃!”尹爵勋敏感的察觉梁清歌的心情不好,小脑瓜快速的运转,想着该如何让梁清歌开心。
“娘亲不饿,你多吃点。”梁清歌近日被挽风阁的事情闹得胃口全无,她牵强的支撑着,希望能找到突破点。
“好吧,勋儿自己吃。”尹爵勋明亮纯粹的眼眸黯然失色,梁清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勋儿,娘亲,真的尽力了。”
梁清歌就这么抱着尹爵勋,说着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尹爵勋把糕点塞进嘴里,小手回抱她。
“你们可算来了,走吧。”
安君逸从别处赶到尹斌的府邸等着与母子二人相会。
刚出生的婴儿,一天一个样,几天没见就已经大变样了。
“娘亲,我想抱抱弟弟。”尹爵勋看得大家围着婴儿又是亲又是抱,他就好奇,弟弟身上是不是又甜又香,怎么大家都围着他,不爱他这个哥哥了。
“你太小了,抱不了。”梁清歌抱着尹斌的儿子蹲下来,尹爵勋伸手去摸小弟弟的脸,哇!好滑。
尹爵勋爱不释手的又摸了两下,呲呲!尹爵勋还没来得躲开,就被不明液体射了一身,“啊!呜呜……”梁清歌还没来得及反应,尹爵勋就裂开嘴巴大哭,那哭声可谓是震天地、泣鬼神。
目睹这一切的几位大人,不顾形象的大笑,有些人眼角都笑出泪花了。
“妈呀,尿了……”梁清歌的手上沾着尿液,尹爵勋脸上和身上都是尿,严重洁癖的他委屈的想要扑上去揍那冲着他咯咯笑的小弟弟。
“勋儿,别哭了,别哭了,尹斌把你儿子抱走。”梁清歌把孩子递给在一旁笑得快要滚到地上打滚的尹斌,拉着尹爵勋冲进后院找水洗手。
尹斌止住笑意接过他的宝贝儿子,把正乐呵呵的孩子放到一旁的小床上,他笑得浑身发软,担心抱不稳孩子。
“不行,我要笑死了。”尹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一想到就忍俊不住。
“你们别笑了,待会清歌和勋儿该恼了。”华诗雨靠着厚厚的枕头,正强力的维持着她淑女形象,只是浅浅的微笑。
安君逸看着妻儿出去,赶紧追随而去。
“娘亲,呜呜……”尹爵勋委屈的蹲在一个脸盆前,梁清歌正拿着毛巾帮他清洗脸上的尿液,他的上衣已被脱了下来扔在脸盆旁,尹爵勋一想到被小弟弟莫名尿了一身就委屈的哭得停不下来。
“勋儿乖,不哭了,娘亲抱抱。”梁清歌心疼的把哭得两眼微肿的小家伙揽入怀中。
尹爵勋自小爱干净,大雪天玩出汗了都要吵嚷着洗澡,今天被尿了一身那可真是委屈至极。
“娘亲,勋儿想要洗澡,好难受。”尹爵勋浑身像是长了刺似的,难受的在梁清歌怀里胡乱动。
“我们回家就洗香香好不好?”
梁清歌与尹爵勋对视,耐心的劝小家伙不能闹脾气。
“不好,呜呜……”尹爵勋不听话的反对,他现在难受,只想洗香香。
尹爵勋闹脾气的在梁清歌怀里哭闹。
“勋儿!”梁清歌也对尹爵勋没辙了,可刚来就和人家说要走,多少有失礼貌,梁清歌正犯难的哄着怀里哭得怀疑人生的小家伙。
“交给我吧!”安君逸从梁清歌怀里抱过尹爵勋。
“勋儿,乖,待会我们再回家洗澡,先在这里玩一会,好不好?”安君逸轻柔的哄着怀里,正揉着哭得眼睛酸胀的小家伙。
“不好,我要回家洗香香,我不要在小弟弟家待着。”尹爵勋不乐意配合,奋力瞪着两小腿反抗。
安君逸又耐着性子继续哄,可尹爵勋软硬不吃,就是要回家洗澡,怎么说都听不进去。
梁清歌把尹爵勋那件被尿淋湿的外衣找了个东西包起来,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梁府。
“哇……呜呜……”梁清歌刚包好就听到尹爵勋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心急如焚的跑过去。
“勋儿,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尹爵勋正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哭,安君逸冷眼旁观的抱着双臂站在一边,他双目如寒冬腊月刺骨的寒风凛冽的扫在尹爵勋的身上。
“你别管他,让他哭。”安君逸出声制止上前抱尹爵勋的梁清歌。
“师父,你对他干嘛了?”梁清歌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自己刚离开一会,尹爵勋就嚎啕大哭,嘴巴大张,唇齿间的云津连成丝。
安君逸没有回答梁清歌的问题,就这么看着地上来回翻滚跟烙饼似的尹爵勋。
“娘亲,娘亲。”尹爵勋嘴里喊着梁清歌,眼角惹人疼惜的泪痕,梁清歌叹气的把尹爵勋抱起来。
“乖,娘亲带你回家洗香香。”梁清歌用拇指轻拭尹爵勋眼角的泪,亲了亲他的脸颊。
“没人嫌弃你,勋儿不要哭了,再哭可真要生病了。”梁清歌又亲小家伙的翘起来的嘴唇。
“呜呜……娘亲真的不嫌弃勋儿?”尹爵勋抽泣的趴在梁清歌的怀里,小手紧紧环着梁清歌的脖子,生怕梁清歌不抱他。
“真的!”
梁清歌肯定的回答敏感的小家伙,路过安君逸身边的时候,轻柔说一声,“走了!”。
“清歌,你这样会宠坏他的!”安君逸的观念里对男孩子应该要严格要求,不能太过溺爱。
“他只是想回家洗澡,师父能不能别上纲上线?”梁清歌在挽风阁受了一肚子气,安君逸说的道理他懂,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宠爱一点又有什么错,再说也只是带他回去洗澡而已。
安君逸语气里的责备像是她纵容尹爵勋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清歌,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安君逸兴许刚才被尹爵勋的哭闹弄得心情烦躁,梁清歌的态度引燃了他心里的**,嘭!就这么炸开。
“我很理智,师父,我只是想带我儿子回家洗个澡,你就觉得我教育孩子上有问题?三年都是我含辛茹苦的在带他,他洁癖严重,要是不洗待会弄得满身红疹,我又得日夜不眠不休的照顾他。”梁清歌好声好气的解释着带尹爵勋回去洗澡的必要性。
“你在怪我这三年没有陪在你们身边?”
安君逸抓住他以为的重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清歌不想再与安君逸解释,尹爵勋的脖子已经开始泛出不少红疹,她急匆匆的抱着尹爵勋往外走。
“清歌,怎么了?”佘婉看梁清歌神色紧张的抱着尹爵勋向他们走来。
“娘,我先带勋儿回家了,他又起疹子了。”梁清歌慌张的跑着尹爵勋加快步伐,顾不上和其他人道别。
“那你赶紧回去,这,哎,巍儿呢?”佘婉没看到安君逸跟着出来,赶紧提着裙子去后院找安君逸。
安君逸躺在后院的竹椅上,正闭上眼睛假寐,他气恼梁清歌刚才的态度,两人跟吃了**一样冲。
“你还有心思在这睡觉,勋儿出疹子了,赶紧回家帮忙去啊!”佘婉一进后院看到安君逸瘫在竹椅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踹了那竹椅一脚。
“不是,娘,你也吃**了,那么大火气。”安君逸被那竹椅摇得想吐。
“你和清歌吵架了?”佘婉一语道破安君逸一脸别扭的缘由。
“我、我们确实闹得有点不愉快。”安君逸用手里的扇子尴尬的拍了拍额头。
“呲呲,不是人人都说安神医脾气好,怎么跟自己娘子吵架怄气呢?”
佘婉挖苦他。
“娘,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就是跟她在教育勋儿的问题上意见不统一,吵了两句,喔,也不算吵,就是有分歧。”安君逸磕巴巴的为刚才的不愉快找理由。
“得了,你赶紧追上去,勋儿爱干净,刚才肯定吵着要回家洗澡,没得洗心里别扭,闹出疹子了。”佘婉对尹爵勋的性格了解通透,他爱干净,刚才被尿了一身,不得洗澡换衣服,心里不舒服,准是又闹出一身疹子。
“不是,勋儿这是什么毛病,不洗澡就出疹子?”安君逸行医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奇怪的症状。
“哎呦,你就快点去吧!”佘婉嫌烦的赶他。
“今晚是勋儿的生辰,待会我和你爹也回安府。”佘婉怕她的傻儿子扑到梁府,找不到人,特意提醒他。
小家伙生辰……
安君逸真是想一掌拍死自己回来半年了,连亲儿子生辰都不知道。
尹爵勋:我可真是您亲儿子。
安君逸为了追上梁清歌母子俩,直接在尹斌那小小的府邸用上了轻功。
梁清歌刚抱着哭闹累了趴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的尹爵勋上车,安君逸就追来了。
梁清歌不想看到给她添堵的安君逸,她别过头望着窗外。
安君逸上车后,绞尽脑汁的想要打破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一挪到梁清歌身边,梁清歌就往里面挪和他拉开距离,这么一来二去,梁清歌就被堵死在马车的角落里。
“你要干嘛?”梁清歌嘟囔的缩在角落里。
98.是谁媳妇?
梁清歌被安君逸逼到无路可退,她干脆背对着安君逸坐,留个后脑勺给安君逸。
安君逸哭笑不得的伸手把跟自己怄气的小女人抱在怀里。
梁清歌想要掰开某人正十指紧扣在她腰间的手,她挣扎着不愿意让安君逸抱,脸上鲜少的冷脸。
梁清歌时常笑容满面,给人和和善的错觉,此时她面无表情,产生一种不属于她强势的气息压迫感。
安君逸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冷漠的表情,心里漏了一拍,梁清歌若不是女儿身,只怕气魄不比她几位亲哥差。
安君逸死皮赖脸的缠在梁清歌身上,“娘子,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安君逸把梁清歌撒娇卖萌的招数学得淋漓尽致。
“……”梁清歌这次铁了心不想原谅安君逸,任由安君逸拿出十八般武艺,她连眼皮子都不愿意抬一下,气哼哼的翘着朱唇,像只气坏的傲娇猫咪。
哼!现在才知道哄,刚才是谁数落我来着!
梁清歌脸色有所缓和,当然她本人对此毫无察觉。
安君逸没有错过梁清歌细微的神情变化,他再接再厉的道歉。
“娘子,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多嘴了。”
安君逸真诚得就差跪在梁清歌面前发誓了,可梁清歌还是无动于衷,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的神游。
师父哄自己,真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很多事情她都看得开,三言两语也就打开心结了,是不是自己太好哄了?师父好像越来越不重视她的情绪了,换做以前,师父不会当众与自己争吵,虽说当时后院都只有下人在,可也很难堪,师父肯定不爱我了,梁清歌想着,原本有所好转的心情,又像是寒冬里被人浇了一桶冰水,透心凉,凉得她四肢百骸都发寒。
梁清歌久久不作回应,安君逸按捺不住的把梁清歌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清歌?”
梁清歌别过脸,口是心非的说:“我还生气着呢!”
“我错了,清歌,原谅我好不好。”安君逸爱不释手的捏着傲娇小猫咪肉嘟嘟的爪子。
“你说我宠坏勋儿,我生气,哼,好不了。”梁清歌赌气的搭理安君逸一句。
“娘子,娘子,人家错了嘛!”安君逸嗲声嗲气的拉着梁清歌的手臂左右摇晃,一脸小媳妇认错的作态。
安君逸本就长得俊美,现在又两眼因委屈而泪汪汪的望着梁清歌,梁清歌活脱脱像是那青楼里逼良为娼的恶棍大老爷。
梁清歌张嘴发现自己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安君逸吃准了梁清歌心软的点,硬生生挤出两滴清泪,她瞬间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的恶棍,干了十恶不赦的坏事,全身颤了颤,她僵硬的伸手想要把安美人抱在怀里安慰安慰。
“噗呲!”
梁清歌一脸自责的把他抱着,他的耳朵轻轻贴在梁清歌柔软的胸脯,听着她节奏絮乱的心跳,忍不住笑出声来。
“……”
梁清歌惊觉自己被安君逸的美色迷惑,恼羞成怒的推开靠在她怀里的安君逸。
“娘子,别生气了,好不好……”安君逸摸摸索索的向梁清歌腰间的软肉探去,被一掌拍开。
梁清歌白皙的脸染上红色的疑云,“别乱摸。”
“那娘子原谅我了吗?”安君逸说着就抛了个媚眼,梁清歌瞬间被电得灵魂出窍,呆滞的昂着小脸沉醉在那个勾魂摄魄的电眼里。
安君逸低头亲上梁清歌粉润的唇瓣,不断地侵占着她嘴里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梁清歌被吻得两眼布满**,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她的嘴角溢出。
梁清歌被放开的时,因缺氧正迷糊的趴在安君逸的怀里,两手紧紧的环在安君逸健壮的腰身上,她的身下的裙装被拉到大腿根部,里面的亵裤,正要被安君逸灵巧的手蜕下,梁清歌突然清醒的抓住安君逸的大掌。
“勋儿还在呢!”梁清歌抑制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
尹爵勋还躺在车里,确实不适合,安君逸喘着粗气抱着梁清歌。
“让我抱一会。”
安君逸把梁清歌的裙子拉回去,帮她整理好被揉出印子的衣裳,把头埋在她的香肩,闻着她身上诱人的甜味。
梁清歌的气也闹不起来了,只得气鼓鼓的放过善用美人计勾引她的坏人。
梁清歌让碧羽烧水给尹爵勋洗澡,她把尹爵勋起疹子用的药水滴在木桶里,再把尹爵勋放到木桶里泡着。
“娘亲,这个好香。”尹爵勋身上的红疹子泡在药水里,冰凉又舒服,他欢脱的像只入了水的鱼儿,在大大的木桶里游来游去。
“你啊,这么容易过敏,又那么爱干净,以后怎么娶老婆?”
尹爵勋才三岁,梁清歌就开始为他的终身大事犯愁。
“我以后娶娘亲就好了!”尹爵勋天真烂漫的脑瓜真是让梁清歌哭笑不得。
“臭小子,这是我的媳妇,你要的媳妇自己找去。”
安君逸正抱着几件尹爵勋夏季薄款的衣裳进来,正好听到他儿子要和他抢媳妇,直接黑脸怼回去。
“是我媳妇!”尹爵勋从水里伸出两只小肉手,环上梁清歌的脖子,啵!脆生生的在梁清歌脸颊上亲了两口,耀武扬威的松开手,重新回到木桶里。
安君逸弯腰低头亲上梁清歌微肿的红唇。
“……”
尹爵勋被安君逸撒狗粮的行为惹怒,手做瓢状把木桶里的药水泼在安君逸的身上。
“你……”安君逸背上湿成一大片,他干脆蹲在木桶旁,撩水去泼桶里的尹爵勋。
梁清歌真是对幼稚的父子俩无语,她嘴角抽搐的看着正在相互泼水的安君逸和尹爵勋。
“媳妇,你看你儿子,他欺负我。”安君逸委屈的跟梁清歌告状,他盘好的束发正滴答着药水,他索性将发带扯了,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垂落至腰间,额间散落着几根碎发,比那画纸上的美人还要美艳绝伦。
“师父,我帮你擦擦头发上的药水。”梁清歌拿来一张厚厚的毛巾,轻柔的帮安君逸擦拭。
安君逸昂着头,抱着梁清歌的柔软的腰,把脸贴在她丝滑的衣料上,她纤细的长指在他发间穿梭,他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声音。
“媳妇,我洗好了,快来抱我出去。”尹爵勋站在在木桶里边缘,挑衅的冲着安君逸背后喊。
“我的媳妇,不许乱叫。”安君逸炸毛的瞪着打扰他和媳妇氛围的“第三者”。
“媳妇、媳妇、媳妇!”尹爵勋顽皮的朝安君逸做鬼脸、吐舌头。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师父你帮勋儿穿衣服,我去找药膏给他擦。”梁清歌拿着毛巾出去,留下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都是你,把我媳妇气走了,我不要你给我穿衣服。”小家伙站在木桶里叉腰气鼓鼓的瞪着安君逸。
“我媳妇,你出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安君逸不顾小家伙的挣扎,把他从木桶里抱出来。
“啊啾~”
尹爵勋离开温热的药水,被外面微凉的风吹得鼻子一凉。
“脏死了……”
安君逸嫌弃的甩着满是小家伙喷嚏液体的手掌。
他凑近闻了闻,捏着鼻子把那只手放进木桶里清洗。
“谁让你捂我鼻子的,活该。”
尹爵勋裹着一张大大的毯子,坐在安君逸怀里蹭。
“别乱动,待会掉进木桶里可有你好受的。”安君逸按住怀里动来动去的小家伙。
“快穿上,要不然我媳妇回来,要生气了。”安君逸把挂在一旁的衣服拿过来,翻来翻去琢磨怎么穿。
“待会还要上药,穿什么玩意穿。”尹爵勋嫌弃的拍掉安君逸递过来的衣裤。
“爹爹,娘亲是不是遇到心烦事了?”
“她最近好像不怎么开心,总是心不在焉。”
尹爵勋咬着他的小指头,懵懂无知又敏感得很,深得梁清歌遗传,轻易感知到身边人情绪的细微变化,细心的照料他们的心情,小总是小心翼翼的为身边的人调整出让他们舒适的相处方式。
安君逸被尹爵勋通透的玲珑心惊得一时语塞。
“小孩子,快快乐乐就好了,这些事情大人操心就行了。”
安君逸何尝不知道梁清歌的烦恼,可生意上的事情,他也不知该如何给她建议。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人,生意场的事情,他也是一知半解,甚至还没有梁清歌懂的多。
梁清歌为挽风阁的事日渐消瘦,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都忍不住埋怨自己学识浅薄,不能帮到她。
“不是你媳妇吗?你就忍心看着她呕心沥血的心血化为乌有?”
尹爵勋这伶牙俐齿还真不知道随了谁,那小嘴巴叨叨,一天天的能把人说得怀疑人生,甚至想要回炉重造。
“你这嘴巴,真是比那舌战群儒的诸葛亮还厉害!”安君逸帮尹爵勋擦干头发,就这么抱着他等梁清歌的药膏。
小家伙神气的吸鼻子,大言不惭的说:“我是诸葛亮转世,当然要比他厉害了。”
安君逸真想给这不要脸的小家伙一个爆栗。
99.歪理邪说
“诸葛亮要是知道转世会变成你,他可能愿意留在忘川河畔了。”
安君逸又和小家伙杠上了。
“爹爹,你说的忘川河畔是啥?”尹爵勋秉持着不懂就问的求知态度,谦虚的和他讨教。
“忘川河,传说我们死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那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的分界就是忘川河,我们要投胎转世就要上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和孟婆汤。”
安君逸对尹爵勋的问题进行简单阐述回答,“听懂了吗?”他低头问怀里若有所思的小家伙。
“我听懂了~~”尹爵勋抬头抑扬顿挫的拉长尾音。
“我就是诸葛亮,因为我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所以忘记了前世,今生就投胎成娘亲的诸葛亮了,你要是敢像今天一样欺负娘亲,我带娘亲离家出走,让你孤苦伶仃。”
尹爵勋大彻大悟的咬着手指头郑重的宣布他小脑瓜里的想法。
“……”
安君逸差点要跪在地上喊既生瑜,何生亮。
“不是,臭小子,你怎么整天脑子里都是想着怎么拐跑我媳妇呢?”
安君逸怒目切齿的给尹爵勋那聪明的小脑袋一个爆栗。
“唔,呲!”
尹爵勋怒目圆睁的抱着他的小脑瓜。
“真痛了,我给你吹吹就好了。”安君逸听尹爵勋的声音,真以为下手过重,真把他宝贝儿子这聪慧的脑瓜给打傻了,紧张的伸手去揉刚才他打的地方,没起包啊!
“我可告诉你,你别打我这价值连城的脑子,要是被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尹爵勋冷哼。
什么人,嫉妒他的智慧,想趁机打击报复他,羡慕他聪慧的天赋。
“……”怎么那么欠。
这真是他亲儿子?
是不是抱错了?
安君逸在心里发出二连问。
“娘亲,爹爹他刚才打我,他说要生个妹妹不要我了。”尹爵勋开始哭哭戚戚的向还未进门的梁清歌告状,小脸皱成一团,眼里蓄含着朦胧的雾气,正好梁清歌一进门就看到小家伙,眼角的泪珠滑落,再配上他那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神情。
梁清歌心都要化了,怎么能那么可爱!
“娘子,他恶人先告状,他抢我媳妇,说要拐我媳妇远走高飞,让我孤独终老。”
安君逸也不甘落后,泪水说来就来,从他那宛如星辰的眼里跑出来,串连成珠,披散的长发飘飘,像极了一副美人泣怜图。
戏精,终于知道尹爵勋遗传谁了。
梁清歌面不改色的把药膏递给安君逸。
“娘亲!”
“娘子!”
一大一小得不到预想的关注,惨兮兮的望着梁清歌,一模一样的动作,梁清歌捂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脏,隐藏自己被他们萌化的心,冷漠的走出去。
“都是你,又惹我媳妇生气了。”
安君逸把尹爵勋身上的毛毯扒下来,打开罐绿色的药膏,用手指抹上一大坨往泄愤的尹爵勋身上抹。
“怪我?自己媳妇都哄不好,还有脸怪我。”尹爵勋哼哼唧唧的趴在安君逸怀里,听了安君逸刺耳的话,在他肩膀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呲呲,疼疼,你快松开。”安君逸痛得深邃的眼眸弥漫上水雾,饶是一介莽夫也受不了尹爵勋这尖利的牙齿。
“哼哼,我们上辈子不对盘!被老天爷惩罚做父子了。”
尹爵勋不知从哪听来的歪理邪说,说得头头是道。
“……”
安君逸觉得自己口才还不错,可到尹爵勋面前,他甘拜下风。
安君逸和尹爵勋从澡房出来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梁清歌下的长寿面都要糊团了,她这才去寻那智障欢乐多的父子俩。
“你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唱戏呢?”梁清歌搁门外听了半天,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就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媳妇,你可算来了,你要为我做主,他欺负我。”安君逸抛下尹爵勋投入梁清歌怀里寻求安慰。
“乖,乖。”
梁清歌笑得像个猥琐的中年油腻大叔,小手在安君逸俊俏的脸庞上揩油。
“师父,换做以前我真打死不信你话那么多哈哈哈。”梁清歌想起安君逸可是江湖人称冷面公子绝世冷漠美男子,什么时候画风越来越不对,安君逸活脱脱成了话痨了。
“娘子,你笑话人家。”安君逸娇滴滴、笑盈盈的翘起兰花指戳梁清歌的胸口。
“妖孽,哪里跑。”尹爵勋受不了安君逸娘炮的动作,一记拳头朝他捶来。
“好啦,你们别闹了,勋儿你该吃长寿面了。”梁清歌赶紧在父子俩演变成武打戏剧之前阻止了剧情的发展。
“好,娘亲,今年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尹爵勋想起自己的生辰,开心得手舞足蹈,早就忘了和安君逸胡闹。
“这是秘密,待会你就知道了。”梁清歌神神秘秘的勾着尹爵勋的好奇心。
安君逸单手抱着尹爵勋,一手牵着梁清歌的柔夷,一家三口幸福的背影被天上的明月拉长。
尹爵勋吃了长寿面,大家挨个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尹岩和佘婉照例送尹爵勋金锁,简单通俗的代表着长辈的心愿。
“娘亲,你要送勋儿什么礼物?”尹爵勋心心念念的就是梁清歌的礼物。
他伸手向梁清歌讨要礼物,梁清歌蹲下刮小家伙粉扑扑的小鼻子,变出一个礼盒递给他。
小家伙不着急打开,而是站到安君逸跟前。
“嗯?”
小家伙从嘴里发出单音节,昂着小脸等着安君逸的礼物。
安君逸嗤笑的蹲下与小家伙平视,变戏法一样摊开手掌,里面正是一个小小的木雕人偶,那是缩小版的尹爵勋。
“嗯,勉强过关。”尹爵勋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小小的人偶,把梁清歌为他准备的礼物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睡前尹爵勋总觉得自己忘记做了什么事情,苦思细想,找不着一点头绪。
尹爵勋眯着大眼睛,审视着手里的人偶,想到这是爹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眼角笑出褶子,那泪痣显得愈发明显,嘴角的梨涡像极了那夏日里向着阳光绽开的花骨朵。
“呲呲,真是有爹忘了娘。”梁清歌抱着双臂打趣的笑话,口嫌体正直的尹爵勋。
“娘亲,这是爹爹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好开心。”
别看尹爵勋平时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特别在乎安君逸。
安君逸正悄悄摸进尹爵勋房间,想要把梁清歌劫走,可听到尹爵勋的话,他放轻了脚步。
“以后爹爹都陪你过生辰,陪着你长大,开不开心。”
梁清歌把安君逸想说话的话说了,他躲在暗处期待的等着尹爵勋的回答。
“开心,我终于有爹爹了,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说我是野孩子了。”
昏黄暗淡的烛光应在尹爵勋的笑意盎然的脸上,这句童言无忌如同千万只冷箭,直戳戳的射进安君逸的心脏。
他不在的日子里,梁清歌和尹爵勋承受着怎样的流言蜚语,他无不得而知,从尹爵勋的话里,他能感受到过往的沉重。
他庆幸他回来了,若不然尹爵勋那幼小脆弱的心灵还要经受多少伤害?
梁清歌曾经被无关人士戳着脊梁骨谩骂诬蔑,现在还被不明事理的人说三道四。
安君逸心里不是滋味。
“乖,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堂。”梁清歌在尹爵勋额头印下一个吻,帮他盖好被子。
“娘亲,我爱你和爹爹。”尹爵勋说完乖巧的闭上眼睛。
“吖,师父,你怎么躲在这里不进去?”梁清歌在尹爵勋房门外撞到正灵魂出窍的安君逸,惊呼的压低音量,怕扰了刚睡下的尹爵勋。
“我来找你的。”安君逸搂着梁清歌的软腰,往回他们的卧房走。
“总听你叫我师父,你叫个相公或者夫君听听。”安君逸凑近梁清歌的耳边,用两个人能听得到的音量细语,他温热的呼吸吐在梁清歌微凉的耳垂上,拨撩得梁清歌神志不清。
“……”
梁清歌咬着唇,艰难的发音,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到了她这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卡壳半天,等得安君逸都要白了鬓发。
“相、相公。”
梁清歌视死如归的吐出两字,耳朵透红。
“娘子,以后就这么叫,好不好。”安君逸总喜欢凑近梁清歌的耳朵说话,低沉的嗓音像是下了蛊毒,让梁清歌陷入为他神魂颠倒的痴态。
安君逸就是吃准了梁清歌这一点,有事没有就跟她咬耳朵,勾得她只会晕乎乎的瘫在他怀里。
“唔~”安君逸封住梁清歌因**而微启的朱唇。
安君逸把梁清歌抱到空无一物的桌上,一手固定这梁清歌的后脑勺,一只手固定在她的腰上,将人死死的扣在怀里,灵巧的舌头撬开梁清歌的牙冠,不同的吮吸着梁清歌软甜的小舌头,把梁清歌吻得飘飘欲仙,她清纯的双眸染上**,嘴角不时飘逸出诱人的音节。
她那套在身上的丝绸的衣裙早就不知去向,贴身的粉色肚兜也被安君逸单手扯开后面的绳结,亵裤退直脚裸,浑身白皙的皮肤随着安君逸的大掌的游走,留下一朵朵美艳的红花,梁清歌的手环上安君逸的脖子,她不自觉的扭动腰身,贴近安君逸裸露的皮肤,渴求着亲密接触。
昏黄摇曳的烛光下,两具身躯交织在一起,谱写着爱的篇章。
100.爱屋及乌
“夫人,这外面什么情况?”梁坤从二楼包厢望见街道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挽风阁这边来,他着急的跑下来喊正在厨房和厨师长研究新菜品的梁清歌。
“怎么了?”梁清歌从各种碗碗碟碟探出头,茫然的问急得跳脚的梁坤。
“外面来了一群宫女太监……”梁坤拉着梁清歌就往外冲。
“皇上?”
梁清歌两手都是白面,她往系在腰间的粉色围裙上摸,看清那瞩目的黄灿灿的龙撵,皇上正坐在龙撵上招摇过市的往挽风阁方向移动,街边的士兵正连接成人形巨网将老百姓和队伍隔离开来。
“这皇上怎么突然大张旗鼓的来挽风阁?”
梁坤和钱小五摸着下巴像两尊门神矗立在挽风阁的大门口。
“皇上驾到!”
黄忠抱着白色的佛手,扯着他尖锐的鹅公嗓。
“见过皇上!”挽风阁的众人赶紧跪下来接驾。
“免礼,平身。”皇上从龙撵上下来,亲自扶梁清歌起来。
“哈哈哈!”
梁清歌刚抬头,皇上就大笑,弄得梁清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
“不是,你看见我就笑,感情我那么好笑呢?”梁清歌翻了两个大白眼,拉着皇上进挽风阁。
“二楼包厢,走起。”梁清歌领着皇上上二楼包厢,让挽风阁的众人各自回到岗位。
“你怎么突然来吃饭?”
这个风头浪尖上,皇上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挽风阁吃饭,让她摸不清他的套路。
“想吃你做的菜了。”皇上在梁清歌的威逼利诱下憋着笑意,说着让人听了多心的言语。
“……”
梁清歌扶额,要不是看他是九五之尊,她真想给他一勾拳,到处说情话,乱撩,回头告诉乔欣儿,让她作妖,闹死他。
“说人话!”
梁清歌忍住猛烈抽搐的嘴角,笑容可掬的问他。
“真的想吃挽风阁的菜了。”皇上委屈,他实话实说竟然没人相信,在梁清歌心里,他的可信度那么低?
“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梁清歌从围裙的小口袋里掏出挽风阁菜品名称的排序号码牌,再掏出一个小瓷罐,等着皇上点菜。
“糖醋排骨,清蒸鲤鱼,烤羊排,烤羊腿……”
皇上翻阅挽风阁别出心裁的菜单,嘴里突突的报着菜名。
“……”
梁清歌围裙里的号码牌都快要全部扔进那小瓷罐了,皇上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是,你点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梁清歌忍不住打断还在念菜名的皇上。
站在皇上身后的黄忠第一次见有人敢打断皇上,这个是以下犯上,大罪啊!
黄忠在心里替梁清歌默哀,真是不知好歹,就算皇上与梁家是亲戚关系,可也不能没规矩啊!
“我就是念念菜单,还没想好点什么!”皇上合上菜单,一脸无辜的看着梁清歌那号码牌快要溢出来的罐子。
“……”
梁清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哈哈哈!”皇上又发出愉悦的笑声,指着梁清歌的脸拍桌狂笑。
“我脸上有东西?”梁清歌后知后觉的摸脸,眼神询问一旁的黄忠。
黄忠没想到皇上那么纵容梁清歌,他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识能打断皇上说话还不被责罚的人。
他震惊得差点把怀里的佛手给抛出去了。
黄忠还在内心感叹,他刚抬头就撞上梁清歌询问的眼神,梁清歌正鼓着腮帮子,上面蹭了几道白面,像只小花猫,比夜明珠的珠光还要明亮的眼眸,甜甜的酒窝,给人清纯可爱的视觉冲击。
黄忠一愣手指着自己的脸颊,梁清歌伸手在脸上胡混蹭。
“快点点菜。”梁清歌把脸上的白面擦干净,拿着罐子敲桌子催促皇上点菜。
“随便吧,都想吃,又吃不了那么多,你随便找几样我还没尝过的菜。”
皇上选择困难症的把菜单丢在一边,让梁清歌替他做选择。
“好的,稍等!”梁清歌哼着小曲蹦出包厢,完全不像三岁孩子的母亲,更像未长大的孩童。
“小时候她就这样,目中无人,知道我是太子还是经常使唤我,也不怕我生气责罚她。”
皇上正回忆什么,笑着跟黄忠解释梁清歌毫无礼节的行为的由来。
黄忠心想:那还不是你纵容的,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
“我知道你也听说了我和她的谣言。”
皇上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啄一口然后又继续往下说。
“确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就是那落花。”他眉开眼笑的说着,嘴角抑制不住扯出弧度,不像说伤心事,倒像是说着什么开心话的趣事,如果忽略他眼里最深处的悲楚,这倒真是件快乐的回忆。
“她总是很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世故而不世故,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一点,可那些年她却是过得不开心,就像困在金银笼里的金丝雀。”
皇上也不管身后的黄忠作何想法,一股脑的把想说的话都倾倒出来。
“她脸上的笑容总是像夏日的旭阳,照进你寒冰刺骨的心里,可你真的很难走进她的心,她在心里竖着天然的屏障,目前能进去的也就只有安君逸吧!”
他哂笑的把玩着梁清歌留下的小罐子,看着那不倒翁的小罐子左右摇摆,罐子上的图案是一个笑呵呵的胖娃娃憨厚可爱。
“圣上,那你当时那么喜欢她,就没想过强行把她留在身边?”
这么大度,不像皇上的行事风格。
“说得好像我是个强抢豪夺的强盗……”
皇上白了黄忠一眼,黄忠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认错。
看吧!所有人都惧怕他,真的只有她从不在乎彼此的身份,像朋友像亲人没有尊卑之差,不是惺惺作态的敷衍,而是真诚相待。
“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要紧张,我不是不明事理的老虎。”
皇上结束回忆往事,专心品茶等梁清歌的菜。
“帅叔叔。”尹爵勋的小脑袋从门口探出来。
“勋儿,快来。”皇上看到尹爵勋,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招手让他进包厢。
“你这么早就下学堂了?”
皇上注意到小家伙背上正背着一个布袋子,凹凸棱棱角角,告诉他里面装着的是书籍。
“嗯,今天先生有事,让我们早点回家。”
勋儿把他背上的书袋子脱下来,随意的放在邻座的椅子上。
“帅叔叔,我想喝水。”
勋儿一天没喝水,现在口干舌燥,他看到桌上的茶水,才注意到自己干得快要冒烟的嗓子。
“来,慢点喝。”
皇上拿起一个杯子倒上满满的一杯茶水,怕太烫,吹了一会才递给尹爵勋。
爱屋及乌吗?
黄忠还真没见过皇上主动给他的亲儿子倒过茶水,更别说茶水了,连抱他们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年少的深情厚谊,往后余生都无法释怀,不管是变成了朱砂痣还是白月光,都是美好纯粹的感情。
“谢谢叔叔。”
尹爵勋礼貌的道谢过后,这才端起茶杯慢慢喝。
“你爹爹没来酒楼?”皇上随口问尹爵勋。
“来了,在下面。”
梁清歌和安君逸轮换着接送尹爵勋上下学堂,今天正好是安君逸接送。
“去叫你爹爹上来。”皇上让尹爵勋跑腿去叫安君逸上包厢。
“好!”尹爵勋爬下椅子,蹦着他的小腿下楼去找他爹。
尹爵勋找了一番,可算是在厨房找到自己那妨碍娘亲做菜的爹爹。
“爹爹,帅叔叔找你。”尹爵勋三步做两步的移动到安君逸身边,小手拉扯他的衣袍,私心想要把他从缠在梁清歌身上的他拉走。
“我知道了。”安君逸低头在梁清歌这偷了一个香吻,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尹爵勋去二楼包厢。
“参见皇上。”
安君逸站在门口行礼。
“免礼,进来吧!”
皇上挥手,示意安君逸平身。
“耗子在家?”
安君逸来时扫视了一圈皇上带来的人,都是些宫女太监。
“外面的耗子也不少,不过离得远,听不清我们说什么。”
安君逸打了个响指,自觉坐在皇上身边。
“西域巫师最近可有什么反常?”
皇上问安君逸,西域巫师皇上令安君逸和李麒麟秘密关押在某处。
“说异常,倒是有点,她昨天哭喊着说要吃肉!”
安君逸和李麒麟关押西域巫师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巫师一日三餐都是吃素,怎么突然反常的喊着要吃肉,这让安君逸和李麒麟感到很奇怪,他们为此加强了守卫。
“难道是什么暗语?”
皇上也陷入沉思。
“我查了所有西域巫师相关的文献,没有相关记载,极有可能是暗语。”
安君逸昨晚熬夜找了一晚的资料,眼窝乌青一片。
“与她勾结的官员据探子回报也毫无异常,或许她修仙不修口,真的沾有荤腥。”
安君逸手肘搁在桌子上,食指屈卷在唇瓣上,他那灵活的大脑正在思考西域巫师这句话的可能性。
“有人找到她了,这是可营救她的信号,不是说给我们听的,而是说给当时躲在房梁上的人。”
安君逸心中的谜团,总算得意以拨开表面浅显的迷雾。
101.负担
“上菜了!”梁清歌高声喊到,进门前敲那包厢紧闭的房门。
“这些都是厨师长今日的菜单,皇上尝尝。”梁清歌为首的托盘里是一碟凉拌三鲜,身后的伙计紧跟着把菜一样样的放在桌上。
“清歌坐下来一起吃。”
皇上邀请正提着裙子出包厢的梁清歌。
“草民遵命。”
梁清歌把手里的托盘递给她前面的伙计,把包厢们关好,在安君逸身边坐下。
一餐饭下来,皇上多日的食欲不振就这么被治愈了,走的时候梁清歌给他打包了很多好吃的菜和糕点、甜品回去。
“你都拿着,现在店里也没什么生意,刚好后厨有空,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乔妹喜欢吃的我都装在那个食盒里了,你可不许独吞。”梁清歌盘点着桌上的十几个食盒和纸袋,里面都是她让后厨准备的美食,刚好今天采购的食材多,也临近闭市,刚好都用到了。
“知道了,唠唠叨叨,跟我娘有的一拼了,难道是家族遗传?”
皇上故意掏耳朵,不耐烦的吹着指尖虚无缥缈的耳屎。
“……”
梁清歌也不管皇上是不是耳朵听出茧子了,耐心的把装满美食的食盒都贴上竹签。
“搬走吧!”梁清歌拍拍手,插着腰看宫女太监们忙活着把食盒搬走。
“好好照顾自己。”
几天不见,皇上看梁清歌那鹅蛋脸又瘦了一圈,本就瘦弱的身段,现在更是瘦如干材,他真怀疑安君逸是不是虐待她。
“知道!”梁清歌难得软下声来,她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师父。”
梁清歌目送着皇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她心情复杂的钻进安君逸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有规律的敲击着她的耳膜,从耳畔贯穿到心脏,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到安君逸强烈的爱。
“走,回家了。”安君逸搂着梁清歌的腰,牵着尹爵勋的小手,饭后悠闲的漫步回家。
梁清歌之前无数次幻想,这段熟悉的路程能与安君逸一起走过,现如今实现了,她倒是觉得自己很矫情。
尹爵勋开心的牵着爹娘的手,走在两人的中间,以前他总想着长大保护娘亲,让她不受到伤害,现在多了一个人保护她,爱她,他很开心。
“我要飞起来。”尹爵勋摇晃着爹娘的手,想要让他们把他拉离地面。
“好~”
梁清歌和安君逸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用力把尹爵勋拉离地面,大人的长臂像两条秋千绳索前后晃荡,尹爵勋幸福的笑着,这是他荡过最好的秋千。
“起飞了,好不好玩。”
安君逸说着就把尹爵勋往上提高,梁清歌也是默契十足的将尹爵勋提高,他们两人总是有着彼此才懂的默契和暗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蕴含深意。
夕阳的余晖挥洒在一家三口的身上,他们背着金黄色的光芒,一步步走向他们的家。
挽风阁又一夜闻名于世,自然就是皇上浩浩荡荡的去挽风阁用膳的缘由。
翌日,梁清歌先送尹爵勋去学堂,才晃悠悠的去挽风阁,近日生意惨淡,梁清枫锒铛入狱,梁清歌这心头像是被磐石压着,压抑着一口闷气,上不去下不来,吊在心口,日夜折磨她。
梁清歌烦闷的踢踏着沿街的小石子,想着让挽风阁起死回生的对策。
梁清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走,嘭!她撞到一根障碍物,“对不起,对不起。”她下意识的道歉。
沿街行走的人,看梁清歌正对着一颗树自言自语,对她议论纷纷。
梁清歌又走了一段,实在想不出万全之策,之前能用的营销手段都用上了,除了耗费财力物力人力,毫无作用。
李文杰是想要对挽风阁赶尽杀绝,梁清歌想到李文杰那个老狐狸就头痛,梁清枫手救出来了,可白溪桦提供的朝中官吏与西域巫师勾结的罪证又回到他手里了。
昨天皇上大张旗鼓来挽风阁的用意她清楚,可就算依靠食客的跟风攀附,挽风阁还是没有得到真正的拯救,饮鸩止渴、得不偿失。
梁清歌唉声叹气的迈进挽风阁。
“……”
她毫无意外的看到挽风阁里坐满了食客,有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他们争先恐后的点单催促上菜,安静了几个月的挽风阁突然喧闹热闹,让她无所适从。
“夫人,果然是皇家效应……”钱小五跟梁清歌低语。
昨晚梁清歌临走前交代大家养好精神,明天开始会有很多人来店里吃饭,让后厨多采购食材,大家都清楚,皇上来挽风阁吃饭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都,不出所料第二天,挽风阁门庭若市,能不能把握这次机会让挽风阁起死回生,就看效应里的计策了!
今早一大早梁清歌就让碧羽来店里帮忙。
挽风阁早上刚开始就排起了长队,那蜿蜒的队伍都排到隔壁街去了,可把同行的酒楼老板们气昏头了,可谁让他们没有皇上这个行走的宣传者呢!
挽风阁甚至成为接待外宾的重要场所,之前的落寞,可让不少竞争者拍手称快,甚至不惜散播谣言,让挽风阁雪上加霜。
皇上这一遭,可真是让那些酒楼老板对梁清歌恨得牙痒痒,毕竟一国之君他们不敢嚼耳根子,可那梁清歌一介草民,更是一个妇人家,骂起来也更肆无忌惮。
梁清歌一早上打了十几个喷嚏,不用想就知道,那些躲在暗处咒骂她的是哪些人,她揉揉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在心里把那些骂她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夫人,你没事吧,着凉了?”
梁坤在第五次飘过梁清歌面前被她的喷嚏吓得跳开的时候,忍不住停下来关怀一下他亲爱的老板。
梁清歌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没事,就是被骂得有点惨。”
“也是够惨烈,这些人怕是围在一起轮流骂你了吧!”
梁坤多少和同行的竞争者有接触,偶尔有人组局,梁清歌要回家陪孩子,都是拍梁坤代表她出面,梁坤对那些人虚伪的面目很反感,去一回回来都够他吐半年了。
“哎呦,我真是要打喷嚏,猝死。”梁清歌正躺在在后院的大树下的竹椅上,晒着秋日的太阳,手里捏着手帕,惨兮兮的看着抱着双臂站在她面前的梁坤。
“爱莫能助,我总不能去把那些老油条的嘴都堵上吧!”
“为了挽风阁的复兴大业,就委屈夫人你了。”梁坤耸耸肩,一脸无奈。
梁清歌一记飞毛腿,“滚,那么闲呢,来挖苦我。”
“贱贱的,你说你这样怎么找媳妇?”
梁坤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龄,梁清歌就有事没事的催婚,操心得堪比他亲娘。
“我走,我走,你慢慢晒太阳。”梁坤一听到梁清歌说到找媳妇就头大,赶紧逃离大型逼婚现场。
“你又去惹夫人……”
梁坤刚从后院钻出来,钱小五就笑着搭上他的肩。
“什么叫惹,我这是关怀。”梁坤抖了抖肩膀,钱小五的手像是长了吸盘似的,毫无移动的痕迹。
“每次都要逼婚,上个月安排的五花八门的相亲,我想想都头皮发麻!”上个月挽风阁生意惨淡,梁清歌就操心梁坤的终身大事,也不知道从哪认识了个媒婆,隔三差五就给他介绍对象,那些女孩子的类型真是不待重复。
梁坤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现在梁清歌一说到给他找媳妇,他跑得比千里马还快。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钱小五突然收起笑意,正儿八经的问他。
“我、我……没有。”梁坤看着钱小五那棕色的瞳孔,差点把心事脱口而出,还好他拐过来了,没有嘴瓢。
“快去接客,偷懒,小心我扣你工钱。”钱小五笑着把梁坤推走,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钱小五有个秘密,不为人知,不能宣露的秘密。
他喜欢梁坤,不知道从何开始,或许是每晚梁坤和他共处一室,同卧一铺,也可能是梁坤三年来时常围着柜台转,他们无时无刻的在一起,让他产生了错觉?
不,他十分清楚,这是爱,他栽了,可他又怎么敢表露爱意,国风开放不假,可也不盛行断袖之癖,他和梁坤注定得不到祝福,更何况梁坤对他只是兄弟之情。
“想什么呢?”
梁清歌趴在柜台上,一脸八卦的盯着他看。
钱小五被梁清歌盯得心里发毛,他打算盘的手抖了抖,差点算错。
“呲呲,思春了吧!”
梁清歌过来人,早就看出钱小五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感情。
“夫人,你别乱说。”钱小五害怕自己的心事暴露,急急的反驳梁清歌的猜测。
“小五,你知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你就算捂住了嘴,眼睛还是会出卖你?”
梁清歌饶有兴趣的托腮看着脸红心跳的钱小五。
“你别告诉他。”
梁清歌的智慧过人,钱小五看瞒不住,只好祈求她不要让梁坤知道,他造成别人的负担。
“哎!怎么说你好,真的喜欢就别想那么多,想太多就更不可能了,感情多数都是冲动,要不然哪有爱的死去活来的劲。”梁清歌喟然而叹。
102.勇敢
梁清歌的话让钱小五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波涛巨浪,浪涛越聚越涌,形成海啸,把他原本压制下去的妄念,从心里的最底层翻涌出来,像无数张牙舞爪的手一点点的伸向站在门口招呼客人,与食客调笑的梁坤,可却在靠近的他一瞬间,就像见不得光的触手,被光明砍断。
“我去忙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勇敢争取。”
梁清歌没放过钱小五眼神里的波涛汹涌,也没错过他最后那一瞬间的气馁。
她理解的说了一番鼓励他的话。
“你们说什么呢?”
梁坤怕不是有瞬间移动的技能,刚才还在店门口,这会就在柜台了。
“没、没什么……”钱小五被梁坤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手里的算盘都打错了,结巴的掩盖刚才两人交谈的内容,梁清歌笑笑不揭穿钱小五拙劣的欲盖弥彰。
“?”
“我怎么觉得有事情瞒着我?”
梁坤人精的察觉空气中弥漫着诡异。
“真没什么瞒着你,就是夫人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鼓励我勇敢去追。”钱小五还真是学不会对梁坤说谎,他只好眼神求助一旁正等着看戏的梁清歌。
梁清歌接收到钱小五的求助信号,赶紧打圆场,“是啊,我就关心一下我爱将们的幸福,你看小五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我这不是想替他物色物色。”
梁清歌的话刚落下,梁坤的脸就跟那后厨的锅底有得一拼了,他跟吃了**似的,带着怒意,咬肌微动。
“不过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梁清歌火上浇油的加一句,她觉得空气中弥漫的怒气更浓烈了,为了不被炸伤,梁清歌准备悄咪咪的溜走。
“小五,恭喜你,竟然有喜欢的人了,也不给哥哥说说,哥哥帮你参谋参谋。”梁坤快速的调整内心的失落,嬉皮笑脸的去拍打钱小五的手臂。
“这,这不是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也只是单相思而已。”钱小五讪笑的掩饰他听到梁坤的话的悲伤。
梁清歌溜走之前看了一眼正在柜台上演兄弟情深的二人,叹息的摇头。
“夫人,您回来了!”梁清歌和尹爵勋刚进门,老管家就热情的迎出来。
梁清枫出狱后,梁清歌一家三口也搬回了安府,毕竟梁府是娘家,他们常住也不是办法,满城的风言风语,多少也飘进了他们的耳里。
“师父回来了吗?”梁清歌问老管家。
“还没回来,和尹岚一早出去到现在。”老管家接过梁清歌手里的食盒,恭敬的走在梁清歌的身旁。
“你把这个拿到老夫人房里,告诉老夫人我待会就到。”
梁清歌指着那食盒嘱咐老管家。
“是,老奴这就去。”老管家与梁清歌在分叉路口分开。
“娘亲,爹爹去哪了?”尹爵勋好奇的问。
“爹爹出去办事了,晚点回来,勋儿先去找张大侠学武功,晚点用膳娘亲叫你好不好?”梁清歌蹲下来摸着尹爵勋的发旋。
“好。”尹爵勋乖巧的答应梁清歌的安排。
梁清歌把尹爵勋送到张灏景的院里嘱咐张灏景几句就回君逸轩。
“别动!”梁清歌刚进门就被人挟持,冰冷的短刀抵在梁清歌白皙的脖子上,身后的人因高度紧张,没有控制好力道,在她的脖子上剐蹭出血红色的印子。
“你想干嘛?”
梁清歌冷静的问身后的劫匪。
“安君逸想要赶尽杀绝,我要他放了我娘。”身后的男子说到娘亲情绪波动很大,他的短刀又割进梁清歌的皮肤一点,那血印有少量的血丝顺着脖颈往下流。
梁清歌咬牙坚持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不让身后的劫匪察觉她的恐惧和疼痛。
“你娘亲?”
梁清歌没有听说安君逸他们什么时候抓了个老妇人,怎么突然跑来一个要救娘亲的壮汉?
“我娘亲失踪很久了,我查到他被安君逸关着,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她被关押的地方,现在你们快把她放了,要不然我就让你一命抵一命。”身后的壮汉激动的怒吼,勒着梁清歌脖子的手更用力几分,梁清歌被勒得眼角泛出泪花,双手想要用力的扒开壮汉的铁臂。
“夫人,你在里面吗?”屋外的丫鬟听到陌生男子的怒吼声,在门外紧张的问她。
“说你没事。”那壮汉听到门外的动静,他威胁梁清歌。
“我没事,你退下吧!”梁清歌让门外的丫鬟退下,避免丫鬟受到牵连。
“安君逸什么时候回来?”那壮汉不耐烦的问梁清歌。
“这个我也不知道……”梁清歌弱弱的回答那越发不安的壮汉。
梁清歌在心里默默分析她与壮汉硬拼的胜算。
“我口渴了。”梁清歌故意尽可能找借口尽可能让壮汉勒着她脖颈的手或者拿短刀抵着她脖子的手有所松懈。
“我告诉你,别耍花样。”那壮汉勒着她往桌上的茶壶走去。
机会只有一次,梁清歌高度紧张的注视着壮汉把短刀那只手拿开,他把刀放在桌上的那一瞬间,梁清歌的脚用力的往后,他的重点部位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啊!”那壮汉发出杀猪般惨烈的叫声,他倒在地上捂着他的命根子哀嚎。
梁清歌把桌上的短刀拿起来,快准狠的往壮汉的腿上扎去,瞬间壮汉就血流成河。
梁清歌推开紧锁的房门大喊,“快叫家丁,有刺客潜入君逸轩。”
梁清歌话语刚落,外面巡视的家丁就冲进君逸轩。
“夫人,刺客在哪?”为首的巡视队长,握着腰间的大刀,问梁清歌。
“里面,快快。”梁清歌提着裙子领着家丁们进屋。
“快,把刺客绑起来。”家丁们冲进去,那壮汉正抱着受伤的腿,头上因疼痛冒着冷汗,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等等,我给他止住血,省得他血流而亡。”
梁清歌找出止血药粉和绷带,给那贼人缠上。
“夫人,你没事吧,你脖子流血了。”丫鬟细心的发现梁清歌脖颈上的长条状血印子。
“我没事,你让几个人把这里的血迹清洗了。”梁清歌闻着那屋里的血腥味,头脑发昏,让丫鬟们清洗干净。
“夫人,是我们失职,让刺客钻了空子,我们愿意接受惩罚。”负责君逸轩安保的巡视队,一个个低着头,站在梁清歌面前认错。
“好啦,不怪你们,这贼人有心进来,怎么防得住,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嘛!”
“那贼人可招供了?”碧羽正给梁清歌处理脖颈伤口。
“他还是一口咬定老爷抓了他娘亲,问他娘亲是谁,他又不愿说,撬不开他的嘴。”巡视队长严刑逼供还是问不出所以然,正犯难。
“你帮我把山魏找来。”正如梁清歌所想,那壮汉嘴硬得很,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山魏,我这就给您找来。”
山魏今日未同安君逸出门,不知在府里哪个地方逍遥快活。
“呲,好辣。”梁清歌的脖颈那伤口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她想要伸手去摸,被碧羽拍掉她不安分的手,“别乱摸,待会感染了。”
碧羽给她上好药,再三叮嘱她不能触碰伤口,弄得她像个小孩似的,梁清歌幽怨的瞪着碧羽。
“夫人,你找我?”山魏吊儿郎当的走进来,连门都不敲一下。
“你今天没出门?”梁清歌脖子上缠着一条水蓝色丝巾与她身上的深蓝色衣裙套装相互深浅颜色相互呼应,那丝巾刚好掩盖她脖颈上的伤口,为此还被碧羽一顿唠叨。
“老爷带尹岚出去办事,让我在家待命。”山魏本不想回答梁清歌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可谁让她是夫人呢?不回答岂不是落得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那你帮我做件事。”梁清歌用的手陈述的语气而不是询问他的意愿。
“夫人请吩咐。”山魏心里抵触得紧,可表脸却是笑脸相应,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反感。
“你若不愿意,可以拒绝,我可不喜欢强人所难。”
梁清歌纤细的长指敲击着桌面。
“属下不敢,能为夫人效劳,是在下的荣幸。”梁清歌这种幼稚的心理激将法对山魏毫无影响,他恭维的话,掩饰着他内心的想法,让人探测不出他的真意。
“那行。”
“尹浩,带他去审那硬骨头。”梁清歌让一旁待命的巡视队长尹浩领山魏去审那贼人。
“是。”尹浩领着山魏就要往外走。
“既然答应了,就做到,我等你的好消息。”
梁清歌给山魏施压。
“遵命。”山魏抱着双臂背对着梁清歌,动了动嘴,冷冷的应了。
“你以前审过人吧?”尹浩不知山魏的真实身份,以为他是安君逸失踪这三年找的护卫,想着都是为安府效命,是同僚,搞好关系很有必要,便主动和山魏搭话。
山魏来安府已有数月,他向来独来独往,无事时他就躺在他的房间里,冷着脸,也不与其他人说话。
“嗯!”尹浩鼓起勇气搭话,毫不意外的,山魏只回复他一个单音节。
“这贼人真是胆大包天,说要救他娘亲,竟敢潜入君逸轩,挟持夫人,好在夫人聪明伶俐,将那贼人拿下,若是有个好歹,可真是不知该如何与老爷交代了。”尹浩也不管山魏听不听,自顾自的说起事情的经过。
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能制服一个贼人,可真是有意思。
山魏看着眼前比他还强壮一圈的壮汉,对梁清歌制服过程多出些兴趣。
103.冤家
安府的地下室里,刚才那倔强的壮汉,被大字型的绑在柱子上,额头冒着冷汗,他咬紧牙关硬撑着,浑身都是被鞭子抽过泛出的血印子。
“怎么,来救人,又不说救谁,你这样我们怎么放人?”山魏走过去,用力的捏着壮汉的下巴,将他低垂的头抬起来。
“我娘亲是巫师,你们快放了我娘亲。”那壮汉被严刑逼供得神志不清,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胡话。
“行,西域巫师是你娘亲,你来救她,我知道了,那是谁派你来就她?”
“你们母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山魏手上拿着尖刀,从壮汉的脸颊轻轻往下滑,留下浅浅的血印子,就像在雕刻一幅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壮汉被冰凉的刀尖划过,激起浑身汗毛,一股寒意从他脊梁骨四处漫开来,冷得他四肢无力。
“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要救我娘亲。”
壮汉忍着心里的恐惧,嘴硬的反驳山魏的话。
“你自己来,好吧,那看来,你和你娘亲很快就要团聚了。”山魏冷峻的脸上,勾勒出一个邪笑,他的尖刀停在壮汉的脖颈上,那壮汉闭上眼睛,想要掩饰他眼里的恐惧,脖颈上的经脉夸张的凸起。
“不过,你不会那么痛快,刚才你挟持的人也不会让你死得舒服。”
山魏冰冷的语气,就像来自地狱阎罗王的声音,直击要害,不容他做多思索。
君逸轩院门外。
男子行色匆匆,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气,他所经之处,气温下降好几度。
男子直到看到梁清歌正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假寐,他悬着的心总算得到归位。
“听说你被坏人挟持了!”安君逸挤进不足以两人平躺的竹椅,侧身把梁清歌抱在怀里,梁清歌迁就着侧身让安君逸得到舒适的位置,抱着真是的梁清歌他才的心才踏实。
安君逸在回来的路上收到飞鸽传书,说家里有贼人潜入,挟持梁清歌,他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来。
“这不是没事嘛!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娘子,想挟持我,想得美。”梁清歌转过身和安君逸面对面,眉开眼笑的张牙舞爪的比划。
“吓死我了。”安君逸的头埋在梁清歌的脖颈间,说话的语气闷闷的,仔细听不难听出安君逸隐藏的恐惧。
他真的害怕把梁清歌和尹爵勋置于危险,像今天如果不是梁清歌机智制服歹徒,后果他不敢想象。
“我们不是寻常人家,注定难得安宁,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知安君逸莫过于梁清歌,梁清歌知道安君逸的顾虑,她原本抵在两人中间的手,环上安君逸的腰,小脸贴上安君逸的脸颊,亲密无间的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那贼人在哪?”安君逸抱着梁清歌调整好情绪,才问起那胆大包天的歹徒。
“在地下室,山魏和尹浩正审着呢!”山魏还未来报告,她也不知审查结果如何。
“那我去看看,累了就先睡等我回来。”安君逸在梁清歌额间留下一个吻,这才恋恋不舍的竹椅上起来。
“勋儿没事吧?”
安君逸这才想到他宝贝儿子的安危。
亲爹!
“他没事,回来的时候凑巧我送他去张大侠的院里学武功,他刚回来,正在洗澡呢!”梁清歌指着厨房旁的灯火通明的侧室。
“行,那我去瞧瞧。”安君逸三步做两步的钻进去那侧室。
“啦啦啦啦~”小家伙正欢快的在大大的木桶里游来游去,时不时还潜水,还喝自己洗澡水再吐出来,总之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
安君逸推开门看到他自称天才的儿子如此智障的一面,原本紧绷的脸挂不住了。
“哈哈哈!”
“你喝洗澡水。”
安君逸无情的嘲笑正玩得开心的小家伙。
“我乐意,要你管。”尹爵勋欢脱的用脚打了几个水面,水花四溅,安君逸来不及跳开,被溅了一身的洗澡水。
安君逸黑着脸把脸上的洗澡水擦掉,两眼冒着怒火,伸手去抓桶里的尹爵勋。
尹爵勋哪能如他意,直接潜入水底,气得安君逸半死。
“给我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了。”安君逸妥协的想要哄潜水的小家伙冒出来。
“……”
“我真不抓你了,快出来,水都凉了,待会你娘亲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安君逸探了探水温,已经不是很温暖,尹爵勋再待下去,待会着凉感冒,可又要折腾梁清歌。
“噗~”
尹爵勋从水里站起来,警惕的看着安君逸。
“真不闹了,着凉又要让你娘亲受累,我可舍不得我媳妇累。”安君逸用毛毯把尹爵勋裹好,把他的头发擦干。
“去找你娘亲玩吧!”安君逸个尹爵勋套上睡觉穿的衣服,抱着他出了侧室,把他放在地上。
“娘亲,我洗好了。”尹爵勋披头散发的奔向竹椅上的梁清歌。
“来娘亲帮你扇头发。”
梁清歌把尹爵勋抱上膝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把扇子,一手揉着尹爵勋的头发,一手挥着扇子帮他扇头发。
“娘亲,勋儿自己洗澡,是不是很乖?”尹爵勋期待的昂着小脸,等候梁清歌的夸奖。
“乖,啵~”梁清歌笑着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
“尹爵勋,我警告你,不许趁我不在偷亲我媳妇。”
安君逸正要出门,三步两回头的磨叽,正要跨出去,回头看到梁清歌亲尹爵勋,他就高声警告尹爵勋亲回去。
“知道了,嗦,还不快走。”尹爵勋翻白眼,嫌弃的赶安君逸走。
安君逸走了一小会,尹爵勋就啵啵的亲得梁清歌满脸都是口水,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
“德行。”梁清歌轻笑,她捏了捏小家伙肉呼呼的脸颊。
“谁让他天天防着我,像个老太婆一样念叨。”
尹爵勋手里玩着上次生辰安君逸送他的人偶,那人偶圆滑的外表说明它深得主人的喜爱。
尹爵勋后来过来好几天才记起拆梁清歌的礼物,是一对乳白色羊毛笔,尹爵勋为此兴致冲冲的练了一上午的书法,以表喜爱。
“你们就是对冤家父子,真是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可是一小会不见又开始找对方。”梁清歌可算是看透这相爱相杀的父子俩了。
“瞎说,要不是看在他是我爹,我要尊老爱幼的份上,我早揍他了。”尹爵勋口是心非的比着拳头。
“……”
梁清歌笑而不语,不说破小家伙的口嫌体正直。
“你跟张大侠学武功,学得如何了?”
尹爵勋跟张大侠学功夫也有些时日了,从未看他比划,也不知道学了多少。
“学了好多了,我给你展示展示。”
尹爵勋说着就要从梁清歌的双膝上跳下去展示,被梁清歌拦住了。
“明天再展示,待会你又弄出一身汗,澡就白洗了。”梁清歌眼疾手快的把小家伙捞回怀里。
“是哦,那明天勋儿再展示给娘去亲验收成果。”尹爵勋不再闹腾,乖乖的窝在梁清歌怀里。
“娘亲,手酸不酸?”
尹爵勋头发厚,要扇干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平常都是几个丫鬟轮流帮他扇干,今日梁清歌亲自扇,她都来回换了好几次手了。
“不酸,一小会就好了。”梁清歌轻柔的继续扇。
尹爵勋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的很多事情梁清歌总是亲力亲为,所以他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每次他骄傲的提起娘亲亲自帮他做的事情,总是引来学堂里其他孩子的艳羡。
学堂里的孩子多数都是达官贵人的后代,很多事情都是交由下人去服侍他们,父母亲力亲为的次数屈指可数。
梁清歌把尹爵勋视为珍宝,很多事情她担心丫鬟们做不好,而且她觉得,她也没有忙到没时间给尹爵勋穿衣服梳头,她做生意就是为了让尹爵勋不愁吃穿,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忙得没时间与儿子亲近。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尹爵勋励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过段时间我们出去到处玩个遍,走遍大江南北。”梁清歌笑着伸出纤指刮尹爵勋的小鼻子。
“好。”尹爵勋想到能四处游历,开心得手舞足蹈。
“我们学堂的先生连江南都没去过,上次回来,他缠着我让我给他讲江南的风景。”尹爵勋之前请假去江南,先生特意叮嘱他要把美景尽收眼底,回来给他讲。
“好,到时候勋儿带上画纸,把万里江山都画下来,这样就就可以带回来给你的同窗借阅了。”梁清歌想着给尹爵勋订本画册,出去游山玩水的时候让他把美景都画下来。
“好,娘亲,你最好了。”尹爵勋搂着梁清歌在她脸上用力亲一口。
“这边~”梁清歌把被冷落的脸颊凑到尹爵勋的小嘴边。
“啵~”
“这可是娘亲主动要的亲亲,爹爹怪起来,娘亲可要帮我哦!”尹爵勋小人精的跟梁清歌撒娇。
“好,帮你,两个幼稚鬼,也不知道你爹爹去那么久,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梁清歌望眼欲穿的盯着门口。
105.沈小柒失踪
尹爵勋照例回来就去张灏景的院里习武,张灏景也乐得每日等着尹爵勋,他也一把年纪了,按辈分算都能做尹爵勋的爷爷了,可他还是喜欢尹爵勋喊他叔叔,不生分。
碧羽回君逸轩烧水帮梁清歌搽脸正端着睡出去倒,撞上刚回来的安君逸,那盆里的水洒了安君逸一身。
“对不起。”碧羽慌张的低头道歉。
“清歌呢?”安君逸顾不上自己湿漉漉的衣衫,他只想快点见到梁清歌。
“睡了一天了。”碧羽刚挪开身子,安君逸箭步冲到床边,他握着梁清歌冰凉的小手。
安君逸给梁清歌把脉,脉象平稳正常,可这大半年她都没再犯的毛病,怎么今天突然犯了!
安君逸心中存有疑虑,可又想不明白其中蹊跷。
梁清歌这一睡又睡了十天半个月,碧羽每天尽心尽力的给她按摩,擦身子。
挽风阁生意已经恢复昔日风貌,梁坤和钱小五那么多年早就能独当一面,梁清歌缺席他们也照样能把挽风阁打理得风生水起。
碧羽偶尔去挽风阁走上一圈,梁清歌生病的事情,也就梁坤和钱小五知晓,毕竟人多嘴杂,知道的人多了,指不定又给梁清歌扣上什么恶疾之名。
安君逸这半个月也不出门了,整天守在梁清歌身边,怕她醒不来似的。
“这安君逸,在家守着老婆,什么事都扔给我!”李麒麟刚从一个大夫官员家里出来,被灌得醉醺醺,脚下的步子都是飘虚的,那官员的家丁吃力的扶着人高马大的李麒麟,“李总管注意脚下的路,哎。”那家丁身板小,实在扶不动烂醉如泥的李麒麟,两人一起跌坐在那大夫的门槛上。
“怎么喝那么多!”一个娇小的女子从府前停靠的马车下来,她捂着嘴皱着眉毛,对这跌坐在门槛上的李麒麟埋怨。
“小柒,你来啦!怎么有两个你。”李麒麟手撑着门槛想要站起来,奈何手使不上力,刚把屁股撑离那门槛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就又跌坐回去。
“酒鬼,回家了。”沈小柒和那家丁合力把李麒麟架起来。
“呼,真沉,小兄弟谢谢你。”沈小柒摸着额间的密汗,感谢那看起来十二三岁模样的家丁。
“这个你拿着,谢谢你帮忙。”沈小柒从衣袖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脸红扑扑的家丁。
“这,怎么好意思。”家丁害羞的摸着后脑勺,他刚来不久,也不知该不该收。
“没事,收着,多买些东西给父母。”沈小柒心疼这小孩儿,现在她每个月从医馆领的工钱比在宫里的多,扣去杂七杂八的费用还剩下不少,这点零散的银票,她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谢谢姐姐。”那小孩儿接过银票,千恩万谢的对着沈小柒鞠躬。
“快进去吧!”沈小柒把马车帘子放下来,让车夫赶着马车回府。
秋意渐浓,晚上的凄冷的街道上,秋风肆意狂虐,无情的拍打着那街道店铺的旗帜。
“好冷!”李麒麟睡得香甜,被灌进马车的冷风冷醒。
李麒麟想翻身继续睡,不料直接从马车的凳子上跌落,这一摔,他酒也醒了。
“小柒,小柒?”李麒麟模糊记得自己喝醉了是沈小柒来接他回家。
“人呢?”宿醉的后遗症,他头重脚轻,脑子里像是被人拿着钻木刀,钻了一番,痛得发昏,李麒麟扶着凳子踉跄的站起来,“呲!”他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撞到马车顶,痛得他眼角泛出泪花。
“这是哪?”李麒麟看着四面苍茫一片,庄稼地里只有零零散散的草垛,时不时几只麻雀在那庄稼地里缝里捡拾农民散落的粮食粒。
回答李麒麟的是萧瑟的秋风,李麒麟乘坐的那辆马车只剩一个框架,那车夫和马儿早就不知所踪。
“小柒,小柒。”李麒麟拉拢这身上单薄的衣袍,勉强的能抵御秋寒,胃部绞痛,想来是很久未进食了,他在那大夫家只顾着喝酒,没有吃东西垫肚子,跑一趟茅房,那酒也都消化没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嚣。
李麒麟沿着庄稼地上的道路一直往前走,走了很多时间还是荒无人烟,他脚底发虚,头重脚轻,就快要一头栽下去了。
“呜呜~”路边的草丛传来轻轻的哭声,李麒麟寒毛粟起,他握拳给自己打气,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声源,他拨开草丛,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女孩浑身是血的躺在草丛里,嘴里传出细碎的哭声。
李麒麟做不到见死不救,他把那小女孩抱到路上,给她进行简单的包扎,犯愁的看着夜幕降临。
“造孽啊!我都要饿死了还遇上个半死不活的……”李麒麟忧愁的摸着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丧气的坐在火堆旁。
越饿越清醒,他记得自己醉死之前确实是沈小柒来接他,怎么醒来就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李麒麟烦躁不安,沈小柒不可能会抛下她他不管,回想着马车破败的情况,沈小柒接他回去的路上出事了,而沈小柒下落不明。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李麒麟灭了火堆,把那小女孩背起来,继续前行。
黎明到来,李麒麟总算找到一户人家。
李麒麟面如菜色的依靠着那人家的门框,他从背后伸出发麻的手,礼貌的敲门。
“谁啊?”门里一个老妇人闷闷的声音传来。
“你好,我来京都寻亲戚,路上干粮都吃完了,实在找不到可以歇脚补粮的客栈,正好看到你这一户人家,想喝口水吃些东西,不知方不方便。”李麒麟压低声音,耐心的恳求屋里的人能看在他如此凄惨的份上让他进门。
“进来吧!”那妇人打开门,只见她佝偻着身子,领着李麒麟进屋。
“你这怎么还背着个人?”李麒麟坐下,矮小的老妇人才看清他背上背着个小女孩。
“路上见她受伤,就把她也带上了,您可有地方可让她躺下休息。”李麒麟背着小女孩走了一夜实在手酸,急需解脱。
“这边跟我来。”那老妇人撩起帘子,一个简陋的卧榻映入眼帘,上面垫着深色的薄被,李麒麟也顾不得那么多,把那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老妇人给他拿了几个刚蒸熟的馒头,他狼吞虎咽的消灭眼前的馒头。
“你吃饱了就在那椅子上休息一下吧!”那老妇人指着屋里唯一的一张长椅,李麒麟倒也不嫌弃,有能抵御风寒的简陋屋子可比在外面受冷好太多了。
李麒麟躺在长椅上和衣而眠,这一觉睡得舒服,他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
“你醒了,吃饭吧!”那老妇人佝偻着身子从外面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蔬菜进来。
“真香!”李麒麟不客气的坐到破旧的圆桌,桌上放着几个馒头,一碟素炒野菜和一碟咸菜,那最大的一盆里面漂浮着几块肉渣,算是桌上的荤菜,这看来是老妇人为招待他才特意把压箱底的肉渣给拿出来。
“你带来那小女孩,中午醒了一回,喝了水吃了个馒头又睡过去了。”老妇人给李麒麟递碗筷。
“这附近可还有人家?”
李麒麟想尽快回京都,沈小柒生死未卜,他心烦意乱,嘴里的馒头就着咸菜都变得索然无味。
“你在往前走几十里就到京都城郊了,哪里虽然不像城里热闹,但也不少住户。”老妇人借着嘴里几颗零星分布的牙齿,咀嚼着食物。
“您这几日可见有什么奇怪的人路过?”李麒麟想打听沈小柒的消息。
“奇怪的人。”老妇人手上拿着馒头,一把小短刀轻轻的在那馒头上切开一个口,往里面塞咸菜,这个吃法,李麒麟熟悉,是梁清歌挽风阁独创的吃法,这两三年传遍了大江南北,挽风阁简直就是把食物吃法发挥到极致的地方,一群整理脑子里都是研究怎么吃,那挽风阁后厨他去过一回,那些厨子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某种食物,眼里冒着精光,他怀疑自己再多待一刻,那厨子都想到他的大肠该和什么爆炒好吃了。
夫人塞好咸菜,抓着那馒头陷入沉思,“前天晚上倒是听到马车的经过,那时候我起夜,看到一个身穿绯色的女子,架着马车飞快的往北走,急得像逃命似的。”老妇人起夜刚好撞见这一幕,她一个老妇人也害怕,赶紧就躲进屋里。
“哦,对了,那姑娘过去不久,有一群黑衣人骑着马追上去,再后来走远了,我也就不清楚了。”老妇人当时躲在屋里,从哪小窗户往外看,看着十几个黑衣人骑着马追着那马车,心里怕得慌,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谢谢,我吃饱了,这个给您,就当饭钱。”李麒麟从腰带里摸出几张银票搁在桌子上,他起身准备赶回京都。
“那小女孩,你不带走?”老妇人看李麒麟两手空空的就往外走,急声喊着。
“差点忘了。”李麒麟拍着脑袋,钻进屋里把那小女孩背起来,那老妇人在他出门的时候递给他一袋东西,里面是几个馒头,李麒麟不客气的捎上。
106.沈小柒行踪
李麒麟背着小女孩天亮前赶回京都府邸。
“老爷,您回来了。”管家看到李麒麟回来,热情的迎上去,看到李麒麟背上的小女孩,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夫人去哪了?怎么换成带个小女孩回来?
管家在脑补各种始乱终弃爱上**的戏码。
“接一下。”李麒麟把背上小女孩朝向管家,平时眼疾手快的管家半天不见接过孩子,李麒麟愤愤的出声,“咳咳,不好意思。”管家尴尬的轻咳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夫人可曾回来过?”李麒麟揉着他酸胀的手臂,往两人住的院落走。
“没,那日夫人去接您,可都不曾见二位回来,我以为你们去安府与友人相聚。”李麒麟和沈小柒时常会住在安府,三天两头不回家实属正常,管家也未多心,刚才还羞愧自己的脑洞,可现今只怕与他所想无二。
“你帮我照料这个女孩子,我出去一趟。”李麒麟顾不得歇下来喝口水,沈小柒行踪不明,要尽快联系安君逸派人寻她。
李麒麟原本寄希望于沈小柒在家里等着他,可现在这唯一的一丝希望算是幻灭了,他的心悬着,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禁生出一丝悔意,若他不喝醉酒沈小柒就不会有事了,他自责得恨不得锤自己几大锤,可这般追根溯源的悔意,要怪罪的人也太多了,连那当今圣上都要分去一半的责任。
李麒麟对自己又气又恼,一路上又是自责又是忏悔,恨不得这般折腾自己,求得祖宗保佑,把沈小柒给安然无恙的送来了。
梁清歌这两天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为了梁清歌的事情,安君逸也是忙得前脚不沾后脚,那日抓到的贼人在梁清歌昏迷的第二天,嘴里一直念叨着,有效了,有效了,他成功了,然后就一直狂笑不止,安君逸怀疑梁清歌昏睡绝非偶然,逼供一轮也只能得到支言片语,对梁清歌清醒毫无帮助。
“麒麟,你来了。”安君逸刚从地下室回来,审讯不顺利,他正心浮气躁,见到李麒麟正在君逸轩的院里,随调整了心绪,才开口打断李麒麟晃神。
“君逸,你这两日可曾见到小柒。”李麒麟听到安君逸的声音,回头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臂。
“不曾,小柒不是一直和你呆在一起?”安君逸被李麒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甩开,李麒麟臂力惊人,抓得安君逸的手隔着布料都如被刀剑刮伤死的火辣辣。
“我前两日去那大夫家做客,喝了点酒,小柒来接我,可等我醒来我和马车跑到城郊的几百里外,车夫和小妻都不见踪影,我一个人躺在马车里,那马车像是经历了生死劫难,连马匹都不知所踪,只剩下破败的框架,在一个庄稼地里。”李麒麟回忆着他醒来的细节,脑子乱成一锅粥,细想沈小柒现在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掳走或者为了掩护他受伤倒在某处荒山野岭,总而言之凶多吉少。
几年前沈小柒和他还没挑明关系,都有人对她下毒手,好在安君逸和梁清歌救了她,更别说现在,不知暗地里多少人想要挟持沈小柒要挟他,李麒麟怕极了沈小柒有个三长两短。
“我们马上派人去找,这梁清歌刚被地下室那贼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至今昏迷不醒,小柒又下落不明,只怕和李文杰脱不了干系。”安君逸大胆的猜想,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瓦解他们的也就李文杰了。
“我要取了他狗命。”李麒麟浑身散发着凌厉骇人的戾气。
“你冷静点,我们现在冲到他家也没用,我们没有证据。”安君逸拦下冲出去的沈小柒。
“不过我觉得沈小柒多半在他手上。”安君逸胸有成竹的摸着下巴,眯着他那琥珀般晶莹的眼眸。
“凤凰烙印。”李麒麟电闪雷鸣间想到沈小柒身上对李文杰至关重要的东西。
“不行,我们要快点找到小柒,那李文杰的几个儿子都是出了名的人渣,我不能让小柒落入他们手里。”李麒麟想到这,浑身颤抖,像是冬日里刚从河里出来,抖得不行。
“走。”安君逸搂着他召集人手去寻沈小柒。
城郊某山寨。
“大哥,你说你抢个美人回来,也不带出来让大伙见识见识,让兄弟们过过眼瘾。”山寨里灯火通明,说话的正是山寨的二当家,粗犷的面容,脸上毛发浓厚,整个人声线粗得惊人。
“她受了点伤,待她养好,我便与她成亲,让大家见见美人,过过眼瘾。”被称为大哥的人是山寨的大当家,竟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俊秀的面容,修长的身材,轻柔的声音,很难把他与打家劫舍的盗匪联系起来。
“来来,大家都敬大哥一杯,恭喜大哥寻得大美人。”二当家领着大家举起手里盛满酒的大碗,敬那正坐在虎头座椅上的大哥。
“好,干了。”那书生豪气的把大碗酒一饮而尽,豪气万丈。
“大当家,您回来了。”丫鬟上前搀扶着醉醺醺的大当家。
“那美人没事吧?”他醉了也不忘屋里受伤的美人,这美人可是他前两日官道上从一伙黑衣人手里半路打劫而来的,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手,宝贝得紧。
“还没醒呢!”丫鬟扶着大当家进屋给他倒来热水给他洗脸擦手。
几日后,那美人可算醒来了。
“这是哪?”沈小柒醒来,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您可算醒了,这里是鬼门寨,你都睡了好几天了。”丫鬟扶着她坐起来,沈小柒睡得浑身无力,勉强靠着高叠的被褥。
“鬼门寨,我怎么到这来了。”沈小柒记得她带着喝醉的李麒麟回家,可半路跑出一群黑衣人,追着他们跑,沈小柒叫那车夫往安府的方向跑,寻求安君逸的帮助,可那车夫早已被贼人取代,赶着马车往城郊跑,想要在城郊把李麒麟杀了,沈小柒好不容易将那贼人踹下马车,自己驱车往前跑。
沈小柒眼看身后的黑衣人要追上他们,她把几根银针扎进马的身上,跳下马车,滚落进草丛,那伙黑人纷纷下马追着她进了荒草丛生的荒地,把她抓到后才返回官道,之后她就被打晕了,醒来就在这了。
“是大当家劫……救了你。”丫鬟差点说错话,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若是让大当家知道,可就惨了,那丫鬟咬着嘴唇,低着头祈祷着沈小柒没听出来。
沈小柒想到李麒麟不知被那马儿带去何方,着急的掀开被子,想要去寻,可刚脚刚着地,就瘫软的坐在地上。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丫鬟急忙把人从地上捞起来。
“我要起找我夫君,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沈小柒说着就抽泣起来,脸上挂着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丫鬟看着都心疼。
“你现在病还没好,不能折腾。”丫鬟让她躺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美人,听说你醒了。”大当家听手下通报美人醒了,早早结束狩猎,赶回来。
“你是?”沈小柒疑惑的看着进门的文弱书生。
“他就是大当家。”丫鬟嘴快的给沈小柒介绍大当家的身份。
“就是你救了我,谢谢你。”沈小柒刚醒,小脸苍白,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吃力的说着话,眼角挂着泪珠。
“这怎么哭了?”大当家问一旁的聪明伶俐的丫鬟。
“这……”丫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尴尬的咬着朱唇。
“对不起,我就是想我的夫君了,他现在生死未卜,我太担心,就一时没忍住。”沈小柒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牵强的露出被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们先下去吧!今天房间里所见所闻不许说出去半个字,若是让我知道,舌头别想要了”书生冷声威胁着屋里的几个丫鬟和门外的守卫。
“你夫君?那日我并未看到你夫君,只见你孤身一人被一伙黑衣人劫持。”书生坐在沈小柒床前,柔声细语的阐述着当日的情形。
“我想要寻他。”沈小柒小心翼翼的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实在对不起,我心有所属,只怕不能玷污了大当家压寨夫人的位置。”沈小柒刚才多少从哪耿直的丫鬟嘴里套出不少话,也知会了大当家将她劫来的用意。
“你丈夫的名讳可否告知?”书生本也没有非要沈小柒当他压寨夫人,只是见她被一群黑衣人劫持,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来个黑吃黑,过过瘾罢了。
“李麒麟,我叫沈小柒。”沈小柒总觉得书生可信任,实话实说。
“李麒麟!”书生听了名字,坐直的身子突然僵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小柒重复。
“嗯,怎么了,大当家认识我夫君?”沈小柒看书生不寻常的反应,不解的看着他。
“巧了,有过一面之缘。”书生语气里控制不住的喜悦,可他又极力压制,显得怪异。
“我叫慕容滏,你可以叫我慕容。”慕容滏嘴角上扬,说完自己的名字再也压制不住,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