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五、飞花辗转落旧家
王崇问道:“未知令道友要推算何事?”
令苏尔叹息了一声,犹豫了良久,才说道:“就让演庆真君帮我推算一番,毒龙寺是否还能传承下去吧。”
王崇微微抬头,却见令苏尔仍旧是那个模样,新进成为了阳真大修,功力增进,本该意气风发,但此时去莫名有意思憔悴之意。
王崇是了解毒龙寺的,毕竟他曾做过毒龙寺的弟子,而且是铁杆真传,下一代掌教有望那种。
小贼魔如何不知道,毒龙寺三四代传承,开山的铁犁老祖走火入魔,二代的大弟子红叶禅师道化,二弟子葵花道人转世,只有三弟子令苏尔一人,苦苦支撑。
三四代弟子,一共也没得几人成器。
本来令苏尔还想渡化葵花道人的侄儿李禅,李禅却拒绝出家,至于其他的弟子,只怕也不是太成器,好容易有一个王崇,又是魔门的奸佞。
令苏尔如何不苦?
王崇刚才也曾想,这位师父是不是要推算自己的下落,好能抓了自己,却没想到令苏尔想知道的却是毒龙寺的将来。
虽然铁犁老祖开派,到如今已经传了四代,但毒龙寺如此模样,前人走不通路,后人不曾跟来,令苏尔这个掌教,心头,也不知什么滋味。
王崇沉默良久,这才答道:“季观鹰必然替令道友,问过师尊此事,并及早回音。”
令苏尔叹息一声,说道:“你们走罢!我也没得心情,多多留待,毕竟如今毒龙寺,颇有些不好。”
王崇起身,正要同韩嫣一起告辞,令苏尔犹豫了一番,把刚才收回来的“聘礼”,递给了王崇,说道:“此物我留着也无用,就权当是请道友帮忙的谢礼罢。”
王崇探手接过,却是一个小口袋,轻轻一握,便可感知里头装了好些珠子。
王崇正待拒绝,令苏尔却微微一笑,说道:“若是道友不收,令苏尔也不好颜请托如此要紧之事了。”
王崇略作犹豫,也只能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季观鹰就却之不恭了。”
他和韩嫣起身告辞,令苏尔也不再多挽留,只是送出了通天殿。
王崇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令苏尔,却猛然感觉到眼前一亮,又复看到了一尊古佛,
这尊古佛高有丈六,通体如黄金铸就,头顶牛山濯濯,光秃无比,脑后却有一圈短发,宛如宝光,眉目间颇有古意,穿了一件百衲衣,赤足芒鞋,正在打坐。
古佛气息渊深,却无半点生气,身下是一个狰狞可怖的肉团,遍布肉瘤,生有百眼,无口无鼻,十余条筋肉纠结的肉臂,狂舞不休,不断爆发十色光晕,一层一层,一波一波,似乎想要掀翻身上跨坐的古佛。
王崇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全身真气澎湃,化为真火焚空,直欲把自己化为灰烬。
他心头惊惧,急忙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全身化为飞虹,径直穿出了甬道。
原本在毒龙寺的时候,他就险些倒霉,还是玉霄仙子出手,救下了他。
如今王崇道行已经不同,单凭自身法力,已经可以抵挡一时。
飞出了毒龙寺,王崇就放出了六阴元灵**筏,落与上面,盘膝打坐了片刻,驱除了一应道化之兆。
韩嫣稍迟片刻,飞了上来,笑吟吟的问道:“那可是我的聘礼,你如何就收了?”
王崇也没料到,韩嫣没有问起,自己差点被道化之事,却问起来这个,他苦笑一声,说道:“令苏尔言辞恳切,如何好不收?”
王崇打开了布袋,里头是十二粒丹珠,都是积年的金丹大妖,炼就的元丹,每一粒都精心挑选过,尽皆有雷电的气息。
王崇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韩嫣笑道:“令苏尔也是煞费苦心,想要替徒儿炼一件雷电至宝。各派祭炼雷珠的手法,颇有不同,最为有名的就是太元仙都雷法,能够炼成十二枚太元珠。”
王崇苦笑,心道:“我倒是还有一十二枚,早就炼成的太元珠。”
他随口问道:“不知哪一家门派,精擅太元仙都雷法?”
韩嫣笑道:“此乃禁法,乃是通法,最少有七八家门派,通晓太元仙都雷法,最为有名的就是云台山,其实峨眉派和我补天派,以及毒龙寺,也都有太元仙都雷法传承,只是各派都有些独得之秘,并不尽皆相同。”
王崇收了十二枚丹珠,他倒是有打算,日后送给自己徒儿奚南,奚南修炼了雷霆玉经,颇合用此宝。
两人在毒龙寺,只逗留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即再次上路。
王崇驾驭了**筏,飞出了好远,再次回首,仍旧瞧不见那条毒龙,不由得心头有些疑虑。
只是毒龙寺的护山神兽,跟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他也只是因为,曾答应过毒龙,去大荒海外,寻找那处洞府,才多寻思了一会儿。
如今他已经不是“唐惊羽”,而是“季观鹰”,又复得演庆真君斩断了昔日因果,这件事倒是不须再做。
就算他替毒龙做了这件事儿,又以什么面目来?
难不成好容易被遮掩的身份,还要暴露一番,作个大死不成?
若是日后有机会,倒也不妨去大荒海外走一遭,至于毒龙的所托,就要看是否有机缘,以另外的身份了结了。
**筏飞遁迅速,又复有万朵金莲隐隐,隔开了天际的高寒罡风,倒是比花毯更有舒适。
王崇捏了法诀,打坐了一会儿,刚刚打磨了一遍真气,就听得韩嫣说道:“前方不远,就是大小寒山,玄霜洞就在其中。再往前飞,不过千里,就是天元绝壁!”
王崇微微振奋精神,喝道:“就先去玄霜洞吧。”
韩嫣指点路径,王崇驾驭了**筏,飞了半个多时辰,便在一处山坳,见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谷洞。
虽然还不是玄霜寒**发的时候,仍有无尽寒气,直冲九霄,饶是两人相距还远,各有法术护体,也能感觉到刺骨生寒。
王崇急忙捏了法诀,把丙灵剑放出了一口,赤虹环绕,这才消却了寒意。
二六六、玄霜洞,天元绝壁
王崇试过了,六阴元灵**筏,并不能抵挡玄霜寒气,就把这件法宝收了,虚空一引,把小篁蛇召唤了出来。
小篁蛇是域外生灵,魔物之躯,不畏寒暑水火,故而朱红袖才会借助它,潜入地心火窟,盗取丙灵剑。
小篁蛇巨口一张,把王崇和朱红袖吞入肚中,就望玄霜洞投去。
玄霜洞乃是太阴地肺,深邃不可测,下方更是千折百回,宛如无尽的迷宫一般。
王崇微微探出天魔识,饶是魔识变化精微,仍旧被一股寒意侵蚀,真气就是一滞。
魔门讲究魔识,道家淬炼道心!
王崇转入道门之后,就一直走的是道力浑厚的路数,论真气,不管是七二炼形术,还是天符书,又或者山海经,都堪称同境界真气无双,甚至就算跟越一个大境界之辈比拼真气,都不落下风。
但是在道心上,却一直都颇为滞后。
不要说道心的修持,就算剑修一道的剑意天心,就连黄袍怪都能修成,诸如齐冰云,朱红袖,韩嫣,荀元朗,乃至龙吉吉之流,几乎都能修成独门剑意,王崇却仍旧不得其门而入。
韩嫣见王崇脸色骤然发白,知道他必然是以神念去探索玄霜洞了,叫道:“玄霜寒潮最伤神念,不可以道心相试!”
王崇缓过一口气,答道:“果然厉害!可以我未能炼成剑意天心,不然跟丙灵剑合一,就能借助这口仙剑,抵抗玄霜寒意。”
王崇有感而发,心下颇为遗憾。
韩嫣笑道:“你天资聪颖,偏在剑术上,无所建树,倒也是奇怪。”
王崇缓缓运转真气,并不回答,他也颇气闷,手中本有天下无双的剑术,几乎无敌的仙剑,偏偏剑术上,有所欠缺。
他也知道,自己跟齐冰云,韩嫣,乃至各派的真传弟子不同,人家都是从小有师父指点,按部就班的修道,并不急躁。
王崇却是如丧家之犬,连续投了几个门派,都没有稳定下来,故而他为了保命,以及日后的前途,舍弃了一切旁支芜节,只求道力浑厚,根基稳固。
如今他修为日增,便是在大衍境,道行法力,也是最顶尖的几人,剑术法术,却始终逊色。
没有大火流金,炼身成气之术,只凭大衍境的修为,他的斗法之能,还真没法跟诸派的真传弟子相提并论。
韩嫣见他情绪不振,转而宽慰道:“你道行浑厚,天资也是绝顶,如今又有了丙灵剑和灵池剑,差的就只是一套剑术罢了。只要你能在天元绝壁之下,参悟出一门剑法,剑术必然能突飞猛进。”
王崇捏了一个法诀,淡淡说道:“就算参悟不出,我也可以去求师父,传授我一门剑术。”
韩嫣心道:“吞海玄宗以御天兵法称雄,若是门中真有除了空剑海之外的厉害剑术,怎会没人去学?”
只是这句话,她就不会说出来,免得刺激王崇了。
小篁蛇在滚滚寒潮之中,一路向下。
王崇和韩嫣无法放出道心魔识,也只能以寻常法术探索,两人才探索了百余丈,就听得下方有隆隆之声。
韩嫣叫道:“快走!这是寒潮来了。”
王崇急忙喝令,小篁蛇冲飞起来,两人刚刚驾驭了这头大魔妖,冲出了玄霜洞,就有一道黑潮从地下冲破层层重障,喷向了高空。
小篁蛇巨尾一摆,急忙闪避了开来。
饶是这头大魔妖飞遁的快,仍旧被黑潮扫了一记,尾巴尖顿时生出了黑色玄霜,饶是小篁蛇肉身全是魔气构成,并非血肉之躯,它奋力一挣,尾巴尖还是碎裂成无数黑冰,就此断去。
小篁蛇飞出了数百里之外,这才催动魔气,把尾巴尖重新长了出来。
王崇本来还有些小觑玄霜黑潮,自觉手里有无数宝贝,怎么也能护住性命。此时见小篁蛇这等大魔妖,都经受不住一点玄霜黑潮的余势,这还非是正面冲击,心头颇为骇然。
韩嫣也是脸色凝重,叫道:“就算有小篁蛇为助力,你也须把身剑合一和剑意天心修成,借助了丙灵剑的纯阳之气,才能探索玄霜洞。”
韩嫣的剑术,倒是早就炼成,又从王崇手里得了一口丙灵剑,可以冒险探索玄霜洞。
丙灵剑是地极真火窟中炼成,虽然品质不如元阳剑,但在抵抗玄霜黑潮上,却更见妙用。
王崇剑术差了一截,就算换了元阳剑,又或者施展大火流金之术,也还是抵御不得玄霜寒潮。
王崇叹息一声,答道:“剑术哪里是如此容易炼成?各派各家天才不少,能够炼成剑意天心,身剑合一之辈,仍旧如凤毛麟角。”
“不若我把小篁蛇借你,你一人去探索玄霜洞吧。”
韩嫣轻摇螓首,笑道:“我孤身一人下去,稍有变故,就怕是出不来了,还是结伴同去的好。”
“反正这寒潮要喷两个时辰,今天是探索不成了。我们不如先去天元绝壁瞧看一眼,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呢。
王崇心头一想,觉得也只好如此,他收了小篁蛇,仍旧把六阴元灵**筏放出,直奔数百里之外的天元绝壁。
刚才他和韩嫣为了躲避玄霜寒潮,已经退避了数百里,故而距离天元绝壁,已经甚近。
六阴元灵**筏速度极快,数百里路程,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已经横空度过。
远远的眺见天元绝壁,饶是王崇,已经修成大衍剑仙,仍旧心生浩瀚,感慨前辈仙真的无边伟力。
天元绝壁原本应该是一座刺天孤峰,被王之道以绝**力,在向南的一侧,削成了一面光滑如镜的绝壁。
这如水磨般光华的绝壁,看似空无一物,但若是定神望去,却有无穷风景,只是各入人心,每个人看到的景色,都不会一样。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急忙收回了视线,他也不知道,别人能看到了什么,他见到了却是……红叶禅师。
那尊足下踏着一个狰狞可怖,遍布肉瘤,生有百眼,无口无鼻,十余条筋肉纠结的肉臂,狂舞不休肉团的古佛。
二六七、铁犁当年
王崇心头骇然,忖道:“怎会见得红叶禅师?”
他凝定心神,暂不去看天元绝壁,向周围打量了片刻。天元绝壁附近居然有七八名修士,正在望着那片如镜绝壁,或者打坐,或者苦苦思索,或者演练剑术,各有不同。
韩嫣凑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天元绝壁之下,除了偶尔来瞻仰的年轻修士,但凡经年在此苦修之辈,都是想要开宗立派。”
王崇骇了一跳,叫道:“这些人……岂不都是一方高人。”
韩嫣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大多数都打不过你我。”
王崇本来也想说,这些人岂不是都没有正经传承,但最后还是改了口,免得被人听到了尴尬,却没想到韩嫣并没有遮掩,直接就说了实话。
想要开宗立派,自然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宗门。
王崇想起来当初的自己,怕是还远不如这些人,甚至就连天心观的老祖,都远远不够看,心情微生共鸣,就没觉察到,韩嫣跟他凑的已经极近,发鬓都厮磨一起。
韩嫣见他似乎全无觉察,心头骂道:“这小贼也不觉得,脸颊发痒吗?”
她心底生气,就稍微挪开一些,没得便宜这小贼魔了。
王崇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问道:“毒龙寺的老祖,可有来过天元绝壁?”
韩嫣笑了一笑,淡淡的说道:“怎么没来过?铁犁来了还不止一次,要不然怎么能创出好几套功法。”
王崇虽然只学过七二炼形术,天符书,还没有资格去学周天道印,其余毒龙寺的功法,都无缘得见,但也不由得心生钦佩,说道:“毒龙寺的老祖,也算是旷世奇才。”
韩嫣冷笑一声,说道:“如非旷世奇才,又怎会把自己修行的不死不活?”
她见王崇似有疑惑,就解释道:“铁犁是中土佛宗弟子,中土佛宗殒与界天之漏的那一战,就只剩下几个真传的佛苗。”
“铁犁在佛宗,也是离经叛道之徒,没了门派的管束,便放飞自我,把好好的佛门心法,杂糅了无数道门法诀进去,变得不伦不类,稀奇古怪。”
“他得知天元绝壁有天道之痕,曾在这里面壁三次,第一次面壁了一十九年,第二次面壁了二十九年,第三次面壁了足足八十一年,回去毒龙寺不久之后,就彻底疯了。”
王崇心头骇然,想起韩嫣曾说过,天元绝壁最近一次被人参破,就是峨眉三位祖师,不由得更是心生恻然。
“若是有前路,谁来这里冒险?”
思忖道此处,王崇忽然心头一惊,转头看了韩嫣一眼,眼神里都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最近参悟天道之痕有成之辈,还是峨眉的三位祖师,就连铁犁老祖这等遮拦人物,都因为参悟天元绝壁而疯掉了,韩嫣为何会让我来?”
王崇也是经历过无数磨炼,知道修道之途,必须步步扎稳,稍有动摇,就逃不脱道化魔染。
韩嫣却故意怂恿他来天元绝壁,参悟天道之痕,天道之痕哪里是好参悟?
说起来,他去参悟自家的大师伯,红叶禅师的不灭元神,道化之躯,都比参悟天元绝壁来的安全。
他当初只瞧了一眼,就差点灰飞烟灭。
这一次也是被引动了真火,若非功力已经大进,换过其余大衍剑仙,只怕也要吃亏。
“韩嫣是要害我?”
王崇心头反复思忖,只有这一个结论靠谱。
韩嫣却没有想过,王崇在冒这等念头,她远远眺望天元绝壁,忽然心有羞意。
王崇是对天元绝壁,一丝都不了解,但韩嫣却是出身名门,补天派的真传,自然知道天元绝壁的妙处。
天元绝壁留有八千年前第一仙家王之道参悟的天道之痕。
这玩意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悟,须得阳真以上,才有机会领悟天道之痕一次,有人有所得,有人无所得,但机会就只得一次。
阳真以下,根本感应不得天道之痕,但却有一次机缘,看到自己的未来,王之道的道行,绝不下阴定休,甚至犹有过之。
故而这就等若,八千年前的第一仙家,替后生晚辈,推算一次未来。
道魔两门之中,不少都知道这个秘密,当年铁犁老祖,第一次来参悟天道之痕,是颇有领悟了,这才会创下大须弥尊胜佛王经。
至于后来,他是异想天开,想要炼化天道之痕,化为自身的道力,这才为天元绝壁内蕴的王之道神意所伤。
韩嫣怂恿王崇前来,自然不是真的参悟剑术。
她知道王崇出身吞海玄宗,自己也是补天派真传,凭了两家之力,哪里寻不得来一套剑诀?
最多不过是,没法跟峨眉,补天,武当这等剑修大派的镇派剑诀媲美罢了。
韩嫣有宗门庇护,也不差未来的道途,她诱哄王崇前来,就是想要看一看,自己和王崇的前程。
只是这个理由,却未免有些羞人,不大方便跟任何人说了。
王崇正在苦苦思忖,韩嫣为何要害自己,却见韩嫣自己,一双美目盯着天元绝壁,似乎要看出什么来,不由得推翻了刚才的想法。
“不对!若是她要害我,怎么自己也看了又看?她看了没事儿,按理说,我看了也不会有事儿。”
“我居然看到了大师伯红叶,难道是因为……”
王崇刚刚思忖到这里,演天珠就送来一道凉意:没错!铁犁老祖就藏在天元绝壁里头。
王崇骇了一跳,叫道:“怎会如此?”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铁犁百年之后,就会破壁而出,成功晋升太乙!
王崇听演天珠说过一次,此时演天珠又复提了一次,还指点了铁犁老祖,就在天元绝壁之中,不由得心头古怪,问道:“可是因此之故,我才能看到红叶?”
演天珠又复送了一道凉意:红叶的元神,在通天殿,也在天元绝壁。铁犁老祖本事不小,若非瞎七八搞,像你一般混蛋,早就晋升太乙了,道化难不住他。但红叶哪里有这般本事,不是他老师护住,现在就是个肉球。
二六八、剑仙学院
韩嫣美目迷离,她恍惚看见了,王崇气度威严,和一个一身白袍的仙人,谈笑风生,却似乎不大理会自己。
韩嫣心头羞恼,伸手一抓……
王崇正在跟演天珠询问,毒龙寺铁犁老祖的旧事,忽然被被韩嫣伸手一抓,一股绝大的力量袭来,让他挣脱不开。
“韩嫣怎会有如此大力气?”
王崇没敢运劲挣扎,他修炼的是山海经,此时更修炼到了第四重山海,手脚力气奇大,若是真个用尽全力,只怕就要伤到了韩嫣。
就差这一丝犹豫,王崇就被韩嫣抓住,一股奇异的力量猛然一带……
整个人就似乎脱离了一方世界,进入了一个玄妙之极,难以形容的变化。
也许是那么一瞬,也许是……千年万年!
王崇回过神来,已经不是在天元绝壁之前,而是躺在一株巨树的树枝上,远眺前方,就是一个极大的学院。
在他的脑海里,有无数崭新记忆,似乎想要代替原本的旧有记忆。
这些全新的记忆里,他叫做王崇。
是剑仙学院一年级新生。
剑仙学院是一种,完全有别与门派的传承模式。学生再无固定的老师,取而代之的是导师,每个导师也只会传授一种剑术。学成之后,就会升入更高年级,换新的导师,学习新的剑术。
直至完成全部的学业,学员就算是毕业了,甚至有资格申请做导师,指点学生修业。
王崇一方面极端好奇,不住的翻阅这些记忆,一方面又知道,自己须得抵制,若是被这些记忆,取代了原本的记忆,他就再非本来了。
这些崭新的记忆,来源神秘而强大,王崇纵然有天魔识傍身,也抵挡的非常辛苦。
就在他几乎快要不支的时候,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轻轻把这份记忆中的王崇,替换成了季观鹰。
有了演天珠的帮忙,王崇缓过一口气,催动了天魔五识,形成了一个虚假的元灵,把这些崭新的记忆,尽数挪移了过去,再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王崇刚搞定这些强迫灌输来的记忆,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铁犁居然搞出来这么个玩意,他是这么多年,终于憋的真正疯了吗!
王崇正要问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得一个娇叱的声音,韩嫣足踏玄光,腾空而来,见到王崇就叫道:“季观鹰!你又在逃课。”
王崇的虚拟元灵之中,全新的记忆泛起,把韩嫣的新身份给调了出来。
韩嫣是王崇的学姐,剑仙学院三年级学生,旷世难寻的剑术天才。
两人是世交,父母都有数十年交情,故而早早的就给季观鹰和韩嫣订了娃娃亲,只是韩嫣不大满意这段婚事,经常没事就欺负季观鹰,让少年季观鹰心底对这位学姐未婚妻,有极大的阴影。
王崇刚看完了这段记忆,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韩嫣的记忆已经被取代,她不记得你吞海玄宗的身份了。
王崇心头讶然,问了一句:“她还能恢复吗?”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若是能离开这里,并把韩嫣也带出去,就能让她恢复原来的记忆。”
王崇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我哪里知道?
他又问了一句:“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我特么怎么知道!
王崇听到这么不靠谱的回答,伸手扶额,十分之无语。
韩嫣落在了他身边,一巴掌就拍在了王崇的脑袋上,心神不属的小贼魔,被这位学姐未婚妻从树枝上给打落了下来。
王崇人在半空,轻轻的一翻身,施展了一式剑法,飘然落地。
他也没有去瞧一眼韩嫣,而是追问道:“你真不知道?”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我猜……
王崇伸手再次按住自己额头,说道:“不用猜了,爱咋滴咋地吧!”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这里十之**是铁犁搞出来。最悲观的估计,百年后铁犁重归人间,你和韩嫣应该也会被一起带出来。
王崇忍不住叫道:“一百年!要那么久?”
他整个人都呆掉了,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会被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怎会成为一个不知所谓的剑仙学院学生,又怎会跟韩嫣,有这么古怪的关系。
韩嫣的记忆里,应该是十分讨厌和季观鹰的婚事,故而才会总是欺负他。但是韩嫣拍出一掌之后,忽然就觉得这个家伙,莫名的看着就很顺眼,心头浮现了一个念头:“他生的也不错,眉清目秀,性情又好,被我欺负多年,也从不跟我生气……其实,嫁给他也不错啦。”
韩嫣也跟着飘然落地,笑吟吟的替王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怎那么不小心?居然还会从树上衰落下去。”
王崇没好气的说道:“是你打我下来的好吗?”
韩嫣忽然凑过去,轻轻一碰,王崇顿时脸就红了,他也没料到,韩嫣居然这么大胆。
本来也有些羞不可抑的韩嫣,见到王崇脸红,忽然就觉得,自己做的理所当然,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大刺刺的叫道:“脸红什么?我们可是两家父母交换过聘礼,有三媒六聘,合乎礼法的未婚夫妻。”
王崇无奈,叫道:“你就没有些害臊吗?”
韩嫣一双美目眨了眨,忽然又凑了过来,王崇就觉得另外一边脸颊,也有温润之感,刚刚消停的脸色,又复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
韩嫣沉吟片刻,说道:“我又试了一次,似乎并无害臊,难道是做的习惯了,骚点太高?”
王崇伸手扶住额头,喃喃自语道:“真是活见鬼,世上还有臊点这东西?这个世界怎么如此不正经。”
他偷偷的问演天珠:“韩嫣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被灌输的记忆大有不妥?”
演天珠沉默了良久,才送出了一道凉意:她也许就是平日压抑太久,换了新的环境,就学会了放飞自我。
二六九、实剑训练
韩嫣伸手拍了拍王崇的肩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尽跟你扯这些不正经的事儿了,我都差点忘了,是有正经事儿找你。”
王崇忍不住叫道:“有事儿快说,莫要再东拉西扯,也不要动手动脚。”
韩嫣想了想,伸手刚要拍王崇肩头,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王崇以为,韩嫣终于反省,不会再跟自己动手动脚,脸上就被拧了一把。
他刚刚落下去的腮红,就又回潮了……
王崇忍不住偷着问演天珠:“韩嫣这个是真有问题了,还能不能治?以后真的能好?”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特么怎么不死你们。
王崇被演天珠顶了一句,完全不知道,这枚破珠子为啥如此愤怒,接下来,演天珠就再也不回应了。
王崇有个想法,自己就算叫破喉咙,也没得毛用。
他也只能随遇而安,施展身法,躲开了韩嫣的“第二拧”,问道:“快说正经事儿。”
韩嫣这才住了手,正色说道:“你们一年级的新生,要入学考了,负责你们班考场监察的就是学院监察部的干部。”
王崇呆了一呆,抽取记忆看了一眼,问道:“这不是早就确定的事儿了吗?”
韩嫣伸出修长秀美的手指头,轻轻摇了摇,说道:“但你不知道,监察部的余集,跟你有仇。”
王崇再次呆了一呆,问道:“余集是谁?我都不认识他,怎会有仇?”
韩嫣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时候,我看他不大顺眼,就揍了他一顿,打算了他三条经脉,人家是你的未婚妻啊,他跟你不就有仇了。”
王崇偷着问演天珠:“我现在揍她一顿,等她跟我一起出去,是不是会不记得?”
演天珠根本没有理会他,让王崇颇有些讪讪,因为不确定,也没敢真个动手。
万一韩嫣离开这里,还记得自己挨过王崇的“毒打”,就未免太尴尬。
韩嫣见王崇呆呆的样子,颇有些蠢萌,忍不住笑嘻嘻的伸手,又敲了敲他的头,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余集那家伙废物的很,入学考能够做手脚的地方又少,何况就算被他搞鬼,入学考不及格,也就是分班的时候,会掉落后面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崇冷哼一声,心道:“这种无妄之灾,真的……叫人没得话说。”
他同时也颇为疑惑,为何同样是被带入了这里,自己才发个呆的功夫,韩嫣已经搅风搞雨,弄出来这么多的事儿。
韩嫣平日都是温柔款款,和齐冰云的端庄大方,各有胜场。偶尔露出峥嵘和狡黠,就会让敌人难于招架,甚至王崇都吃过大亏。
但在这个古怪的剑仙学院,韩嫣居然是一副强气御姐的派头,让王崇很不习惯,尽管他十分不想接受,但心底却也有几分明悟,在这里出现的才是真正的“韩嫣”。
平时表现的温柔,偶尔峥嵘,偶然狡黠的那个,只是韩嫣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魔门弟子也不是没有讲究真性情,赤子心的人物,但多半是惊才绝艳,覆压当代之辈,才敢玩的这么有性格,寻常之辈这么做,那就是找死了。
韩嫣扯了王崇,直奔学院。
一路上也颇遇到几个同学,见到韩嫣和王崇,有人点头为礼,有人打声招呼,但大多数人都表现默然,显然并不熟悉两人。
这也让王崇颇不习惯,不拘什么门派,就算有几千人,乃至上万人,除了低辈弟子,又极不出色,大家多少都有耳闻,知道对方是谁,就算不知这个人,也该知道这人的师父,师祖,大家一脉相承,根脚清晰。
但剑仙学院,大家再非是师兄弟,而是“同学”,关系本来就没那么紧密,加之就算是同一个年纪,也有可能不同导师,不同班级,这就更难熟悉了。
放眼望去,整个剑仙学院,居然大多数都是陌生人。
韩嫣身为三年级生,跟王崇并不在一处,把他带回学院,就回去自己班级了,临走前还叮嘱道:“莫要再逃课了,认真准备入学考,记得时常来看我……”
王崇还是觉得,平日里的那个韩嫣,更为可爱一些,这个实在太飞扬跳脱,又实在在率真了些。
韩嫣一走,王崇就有些“呆然”,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能去做点什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去上个课。
王崇哪里有心思去上课?
但左思右想,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就按照“记忆”,去寻找自己的班级。
他也有些好奇,这剑仙学院的课程,跟师父所传,有什么区别。
剑仙学院跟世间一切的门派,建造的都不相同。
大多数门派,都讲究一个坐落山水之间,参差有序,入景入情。
剑仙学院却平推了数十里方圆,在一片大平地上,建造起来二十一栋高楼,每一栋高楼都造型奇特,高耸入云。
其中所有的一年级新生,都在如菊楼,总共有二十八个班级。
王崇按图索骥,找到了如菊楼,正要走进去,找一找自己的一年二班,忽然有一伙学生蜂拥而出,嬉闹着,比划着,来到了如菊楼前的大广场。
王崇微微有些印象,这个班级是一年十九班,导师叫做马怜儿,是个非常干练的女性导师。
记忆告诉他,这是一年十九班的实剑训练!
马怜儿在最后,才缓步走出了如菊楼,她见到王崇,就是微微一愣,问道:“你是……几班的学生?怎不去上课?”
王崇尚是首次见到这个风格的女性,马怜儿一身极素的打扮,雪白的宽腿长裤,紧紧的同质地紧身“长衫”,还套了一件,无袖的紧身“短衣”,足下是一双同样素白的长靴。
记忆里对这套打扮,有个“专业”的称呼,叫做剑修服!
最合适长空御剑,上身利落,便宜操纵飞剑,下半身飘逸,腾空的时候,分外好看。
其实王崇身上,也是一套剑修服,只是款式跟马怜儿的导师款不同,只是颜色橘红,胸前还有一个“悟”字。
二七零、许楚儿
马怜儿问了一句,却见王崇呆呆的看她,颇有几分无礼,顿时怒气上来,伸手一指,喝道:“列入,跟我十九班一起做实剑训练。”
王崇略略思忖,并未有拒绝,乖乖的进了十九班的队伍。
马怜儿杏眼冷然一扫,十九班的学生尽皆凛然,这位导师平时性子和蔼,但发起脾气来,也是辣的很,好多学生都被教训的有了终生的心底阴影。
有些学生见王崇触怒了马怜儿,都露出了几分戏谑之意,想要看他出丑。
马怜儿伸手一指,叫道:“许楚儿,你来做季观鹰的实剑训练对手。”
好多人学生听得这个安排,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相貌也还不错,身材略丰满的女生,按住了胸口,吐了一口气,略有些夸张的叫道:“终于让老娘解脱了。”
王崇搜了一番记忆,这才知道许楚儿是什么人。
她是剑仙学院一年级,排名第四的学生,入学之前就有天才之名。
许楚儿入学不到一个月,就把入道剑法修炼到了第七层,都说她很快就要跳级了,再迟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剑仙学院虽然是按照年级划分,但却不是都要修业一年,大多数学生,往往要十年以上,才能练成一门剑术,升入更高的年级,三年级以后,二三十年,乃至五十年升级,都屡见不鲜。
诸如许楚儿这样,几个月就有望升级的学生,剑仙学院似乎创立以来,也不过就几百位。
几百位听着挺多,可剑仙学院,每年都要招收两三千新生,积累已经超过了八千年的生源。
马怜儿微微一扬雪白的下巴,竟尔有些挑衅之意。
王崇倒是没有多想,他此时正在慢慢回想,所谓的入道十二式!
入道剑法可以修炼到天罡境,但只要修炼到第九层,突破先天,就能算是学成。
他潜运一身功力,只觉得颇为浅薄,并非他原本的浑厚山海真气。
王崇倒也不惧,他知道此处,只怕非是实在,而是半处于虚幻之境,自己没了修为,也不是真的失去了,只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封印,不能调动罢了。
浅浅的真气,顺着奇经八脉走了一圈。
王崇又复催动这具身体的浅浅真气,转入了十二正经。这具身体只炼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只炼通了四条,故而真气转过这四条经脉,就微微生出了滞涩。
王崇好歹也是世间,突破境界的经验,最为丰富之人。
他以五识魔卷,转化功力,不知玩耍过多少次了,此时依法行来,轻车熟路,半点也不犹豫。
王崇的一身真气,在种种的精妙手法催促下,一口气撞开了一条全新经脉的所有窍穴。
第五条十二正经贯通,王崇的修为顿时增进一分,真气也强了一分。
他正在细细体验,就有一个亦是穿着剑修服的女生,不带任何表情的走到了他身前。
这个女生身材健美,容貌也只是六七分的人才,剪了一头短发,虽然见得利落,但却失了女孩子的柔美。
她手里拎了一口短剑,斜斜一指,短短的吐了两个字:“指教!”就再也不做声。
短发的女生许楚儿,渊停岳峙,居然隐隐有几分宗师气象。
王崇暗暗嘀咕了一句:“也不过才比我多炼开三条经脉,这也算天才?”
他也没客气,拔出了腰间的短剑,一招仙猿指路,抖开了三朵剑花,分袭许楚儿的眉头和双肩。
本来这一剑,要刺向对手的咽喉和双肩,但王崇心道:“这一招人人都以为,必须要刺咽喉,我改成刺向眉心,对手岂有不手忙脚乱的道理?”
“待得她以为我还要改换招数,凝神以待,我却仍旧刺向双肩,招数变化,就能快上一线。”
王崇一剑刺出,许楚儿果然横剑去封咽喉,待得发现,这小子居然没有刺向咽喉,这一剑角度又刁钻,奔的是眉心,剑刃如水,直射光明,让她双眼微微一眨,虽然勉力变招,荡开了刺向眉心的一剑,却再也跟不上王崇的剑招变幻。
王崇短剑横过来,轻轻一击,在许楚儿的左右香肩上,各拍了一记,收剑回身,双手一拱,道了一声:“承让。”
许楚儿顿时呆到,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季观鹰”,这么一个一年级都有极糟糕名声的浮浪少年手底下,一招败北。
做为一个从小到大都被视作天才的少女,她甚是接受不来,这种结局。
马怜儿也没想到,本来她要让许楚儿,在实战训练上,给季观鹰一个狠狠的教训,斗剑的结果,居然会如此“诡异”。
“楚儿必然是大意了,让他们再比过一次。我就不信,季观鹰这个各班级都有名的无赖子,真的能在剑术上胜过许楚儿。”
王崇把新的记忆,送出了虚拟元灵,故而也只翻看了,自觉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关注到,自己在剑仙学院的评价。
他也是修仙家族出身,故而从小就被喂养各种灵药,但限于资质,吃了那么多灵药,也没能炼气大成。
在这一点上,此方虚幻世界的“季观鹰”,蠢的跟峨眉的莫虎儿有的一拼。
修仙世家的子弟,从小打好了基础,往往入学后,就会直接就读高年级,比如韩嫣跟王崇,其实是一起入学,但现在却是三年级。
也只有王崇这般,不堪入目的人物,才会从一年级开始学业。
“季观鹰”不但资质不好,还不肯努力,时常逃课,结交了好些坏朋友,加上韩嫣几次都宣扬,他幼年的种种坏事儿,故而才入学一个月有余,蠢废坏夭的名声,虽然还未传遍剑仙学院,至少一年级二十八个班和三年级,是无人不知了。
马怜儿见他就生气,多半还是因为“季观鹰”,在学院里积累的坏名声,换个学生,这位年轻的女导师也不会为难,只会让他回去班级,好生上课了。
马怜儿匆匆走过来,扶住了许楚儿的肩膀,说道:“楚儿,莫要大意,他这一剑变化并不巧妙,你若是凝神待敌,便可轻松破解。”
二七一、剑术很一般
许楚儿细细思忖,点了点头,说道:“他只是变化的第一剑,是我自己大意了。”
马怜儿顿时放心,转头对王崇说道:“你仗着三分小聪明,赢了这一次,但这种小聪明,还能让你永世赢吗?不成器的东西,偏爱弄巧诈。”
王崇有些茫然,他又不知道自己名声如何糟糕,心道:“明明是我赢了,还赢的干净利落,为何却去安慰许楚儿,骂我一场?这个女导师真个可怜,怕是斩赤龙的功夫,做的不够细致,导致了更年期回潮吧?”
许楚儿闭上双目,缓缓吐纳真气,要恢复情绪。
马怜儿一步退开,给两人让出了场地。
王崇举起剑,缓缓缓,缓缓缓缓缓缓的刺过……
待得许楚儿睁开双眼,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架了一口短剑。
王崇认认真真的说道:“许楚儿同学,你又输了也。”
马怜儿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正要喝骂,许楚儿却双眼生出怒意,后退了一步,手中短剑反撩,使出了一招极凌厉的剑术。
王崇凝神静气,许楚儿含怒出手,剑招未免有些散乱,给他瞧出来一个老大的破绽,轻轻一送,短剑又复搭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许楚儿呆了一呆,又复一步退开,挥剑反击,这一次她更加心浮气躁,招数破绽更大,王崇仍旧短剑一点,落在她脖颈之上。
许楚儿眼眶一红,哇的就哭了出来,冲着马怜儿叫道:“老师,季观鹰他……他欺负人。”
马怜儿也有些恼怒,在她看来,王崇这一手,实在“太气人”了。
她走了过来,夺过了许楚儿的短剑,伸手一指王崇,喝道:“我来做你的实战训练对手。”
王崇以戏耍的姿态,连续数次击败许楚儿,对一年十九班的学生来说,简直是极其轰动的大事儿。
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其中大半都是骂王崇无耻,少半才是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季观鹰”耍赖,许楚儿又如何会被这般简单的手段制住?
甚至有人都跟自己的实剑训练对手,按照王崇的手法,比划了起来,只是根本没人能再现,王崇制住许楚儿的一幕。
王崇能够制住许楚儿,并非是他使用的招数巧妙,而是他剑术远在对手之上,次次都能料敌先机。
这些学生做不到料敌先机,纯粹的模仿招数,当然没有半分用处。
王崇虽然在大衍境,号称剑术很一般。
但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群炼气境的学生,纵然他功力也是炼气,但眼光见识,无数战斗磨炼出来的经验和意识,哪里是这群学生可比?
王崇面对马怜儿,心头略有打鼓,暗忖道:“许楚儿不过是寻常小难缠,这位导师看起来最少有道入天罡的修为,我可打不过。”
他正要投剑认输,马怜儿已经淡淡说道:“放心,我也只用炼气境的修为。”
王崇仔细想了一会儿,做出极认真的姿态来,说道:“马老师,若是我能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你输我一件事如何?”
马怜儿心头不屑,暗忖道:“他是吃了秃黄油么?居然还痴心妄想能够赢我?”嘴上却淡淡的答道:“可以!”
王崇顿时来了精神,叫道:“若是弟子赢了,希望今天晚上,老师能到弟子房间……去聊聊文学。”
马怜儿平素,也是端方稳重,这一次却真的没憋住,骂道:“去尔娘之的文学……”
王崇眼睛一脸,暗叫道:“有破绽!”
他故意激怒了马怜儿,就是为了引得对手心浮气躁,不然如何能以炼气境的层次,战胜天罡境?
就算马怜儿不用更高层次的功力,但剑术却摆在那里,那里是容易破解?
马怜儿也没有想到,王崇居然出动如此不着调的手段,一时不察,怒气生出,中了这小贼头的狡计。
王崇这一剑,精气神,术法诀,招式势,大三合,小三合,内外三合贯一,身随剑走。
一剑就奔向了马怜儿的胸口。
马怜儿虽然在愤怒,也不由得暗赞一声:“这小王八蛋什么时候,把剑术练的这么赞了?”
饶是王崇这一剑的水准,超乎寻常,可马怜儿毕竟是千锤百炼的剑术。她横剑一荡,就要把王崇这一剑拍开,然后以最猛烈的招数反击。
但是马怜儿却没有料到,王崇这一剑,出尽全力不假,却非是用来克敌制胜,而是用来引诱她出剑。
王崇剑术变化穷尽,双足微微离地。
入道十二剑的最后一剑,是突破天罡之境的一剑。
天罡境才能御气,王崇才不过炼气层次,双脚离地,自然就只有一种下场……
就是!一跤摔倒。
马怜儿再料不到,居然还有这等横生变化,一剑荡空,却忽然感觉到大腿一凉。
王崇趴在地上,一剑反撩,划开了她的裤管,剑尖直指这位美貌女剑术导师的小腹。
学院和导师用的剑,都是一般的短剑,就算双手下垂,剑尖也不过刚过膝盖。
王崇趴在地上,马怜儿除非蹲下来,不然也刺不着他。
王崇这一剑直指小腹,却是人身要害。
不消说。
这一次比剑,又是王崇赢了。
马怜儿气的全身发抖,小腹也微微轻颤。
王崇角度不大合适,他赶紧一闭眼,一个懒驴打滚,横着滚开。
本来王崇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他平素为人正经,避让一个瓜田李下的嫌疑,但是他闭眼这个动作,落在了马怜儿眼里,却让这位美貌的剑术女导师,俏脸羞红,恨不得戳死这个小王八蛋。
王崇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条斯理的说道:“刚才的赌斗的那件事……”
马怜儿的眼神,都要快杀人了,若是王崇敢提起,跟她半夜三更,去房间里讨论文学,她一定给这个小王八蛋一个终生不举的教训。
王崇沉吟良久,说道:“听说马导师从小学道,除道书之外,一些闲杂书籍,尽皆不看。”
马怜儿微生得意,她当然并非真的如此,只是这个传说,给了她颇多好处,甚至有天生道种的赞誉。
王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说来,马导师也不懂什么文学,此事还是作罢。”
说完!
王崇扬长而去。
二七二、入魔
马怜儿玉手轻抖,须得全力以赴,才压制住,背后飞起一剑,把王崇扎个透心凉,冰冰凉的冲动。
王崇走出没多远,忽然放声大笑。
他是真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王崇从小在天心观,学会了一件,深刻到了骨头里的事儿,那就是万事只问利益,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儿,他就一定去做,没有好处的事儿,就一定不去做。
所以,演天珠出现,他就言听计从,因为演天珠可以给他明明白白的好处。
所以,纵然并不大喜欢女人,只要有些微机会,他都回去骚浪一番,而且对每个女子都是来者不拒。
王崇当然偶尔,也会动真心,只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真心,究竟有几分。
所以,王崇只要能学到的道法法术,他都会去学,能抢到的宝贝,他都会去抢,可一旦觉得这些东西,对自己的帮助已经没有了,就算是再珍贵,也会毫不吝惜的舍去。
所以,王崇就如一架最精密的仪器,几乎不会去做错误的选择,就算偶尔看着不着调,也是为了迷惑他人,造成种种假象,为日后埋下伏笔。
他还是首次有一种感觉,在这里,他做什么,都对自己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终于可以不去计较利益,不去计较得失,不去算计任何人,痛痛快快的做一次自己。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种性子,居然这么放浪形骸。
王崇越笑越狂,纵然道心隐隐不稳,他也全不在乎。
王崇是忽然就觉得,就算这样也不错,就算道化又如何?就算魔染又如何?
就算他是王崇又如何?
就算他是唐惊羽,季观鹰又如何?
王崇奋力狂笑的时候,额头上隐隐有些鳞片浮现,若换过前几日,他必然会催动天魔五识,压制异变,但此时此刻,却除了尽情狂笑,什么也没有做。
在王崇的识海中,一头天魔翩然降世。
它以天魔秘法,找到了王崇内心深处,最为珍贵之物,摇身一变,化为了齐冰云,温柔款款的叫道:“王郎!王郎……”
这头天魔还未呼唤第三声,王崇的脸就浮现在识海之中,巨大绝伦,宛如天地神魔,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这头天魔,喝道:“什么王郎!齐冰云只会唤我季郎。”
天魔化身的齐冰云,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作答。
王崇识海之中,飞起一剑,当场斩杀了这头天魔。
天魔被斩,魔识破碎,隐隐有一道神通浮现。
王崇识海中,化生出一只擎天巨手,抓住了这道天魔神通,轻轻一捏,顿时神通破碎,化为无数灿烂星光。
王崇猛然睁眼,额头的鳞片渐渐消退,他虚虚一抓,掌心便有黑色魔气浮现,不由得骂道:“居然是如此劣等的神通。”
魔门的根本心法,就是幻变心灵,勾引天魔下界,再以无上秘法斩杀魔头,夺了魔头的法力神通,此为天魔夺道!
此法危险无比!
古往今来,魔门弟子,不知有多少是死在天魔夺道这一关,不能斩杀魔头,反而被魔头诱惑,一身功力,丧尽流水,身死道消,魂魄散灭。
天魔夺道危机无穷,好处亦是无穷。
不但法力道行能突飞猛进,还能夺得天魔的神通。
就如道门“无上灵丹吞入腹,从此驾风上九宸”,乃是莫大的机缘。
王崇虽然出身魔门,但炼气初成,就被派去了峨眉,后来专修了道门正法,自然没有去修五阴魔,六欲魔,也没有想过,去天魔夺道。
但就在刚才那一刹,王崇彻底解放了自我天性,却无意中契合了天魔秘法,勾引得一头天魔,翩翩下界。
只是王崇随手斩杀,却只得了一门炼就魔气的神通,他有道家最顶尖的炼气心法,如何还需要这等炼就魔气的神通?
王崇颇为唾弃,一反手,魔气消散,决意把这道天魔神通封印在识海深处,绝不动用。
他也不知怎么,总是隐隐对魔门心法神通有些惧意。
只是不管王崇如何远离,却始终无法摆脱魔门的心法,他几乎从没有修行,但天魔五识却日益精深,他根本就没有去修炼魔门心法,却一瞬间……就突破了五阴魔,六欲魔。
若是王崇愿意,他此时只要降服一头天魔,就能化身魔主,成为魔门之中,媲美道门大衍境的存在。
学道艰难,入魔却易!
王崇却真不想修魔。
他晃荡了半日,回到了学院的宿舍。
各派都是给弟子划拨一处洞府,方便弟子居住,同时也是修行场所。
剑仙学院的宿舍,就只有休息的功能。学员们若是修炼,自然有修炼的场所。甚至有规定,学员们不得在宿舍做妨碍他人的举动,其中就包括了在宿舍里修炼,这也是一件,让王崇极不适应的变化。
王崇的宿舍,一共有七个舍友,连同他自己,号为八蠢!
这却不是他们这间寝室的八个人,自己起的绰号,人哪有给自己起名为八蠢?而是学院里公认,他们八个都蠢得别致,蠢的有特色。
尽管王崇的舍友们极力抵制,但却没得半点用处,只能悲哀的接受了这个集体性绰号。
宿舍里,就只有八张床铺,都是竹塌,并列摆放,
王崇回到宿舍,却只见到一人,以金鸡独立的姿态,站在床榻上,正在把另外一条大腿高举过头顶,五根脚趾灵活的抖动,似乎在练什么秘法。
王崇也懒得理会这蠢货,正要回自己的床榻休息,就听得那人叫道:“季观鹰!你也来跟我练练,这套脚剑之术。别人使用飞剑,都要双手捏诀,我这门秘术,能以脚趾催剑诀,若是对敌的时候,必然能出敌不意,轻易克敌制胜。”
王崇就当没有听到,这些浑话,世上哪有用脚御剑的?
他倒是顺收抽取了,有关于这位舍友的记忆,知道这位舍友名叫陈京,本来也算是修道的天才,只是不知哪一日起,就忽然多了无数的奇思妙想,比如用脚趾御剑之类,从此变成了有名的蠢货。
二七三、清风明月,心心相印
“如何才能够出去?难道真要在这里做什么学员?这里传授的剑术,似乎也只是一般。那个叫做许楚儿的也就罢了,她只是学员,剑术差劲点,好歹还能理解。马怜儿作为导师,剑术居然也很糟糕,她还能教我什么?”
王崇自觉剑术不过尔尔,但今日连续轻松战胜许楚儿和马怜儿,让他心头生出疑惑,自己为何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若,明天就突破境界,先去二年级……”
王崇胡思乱想了一阵,也不管陈京那蠢货,如何大呼小叫,怂恿他跟自己一起,练习用脚御剑,也只是不做理会,过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崇就听得宿舍里,争吵的快要翻天了。
他刚刚睁开双眼,就有一张大脸凑在他跟前,王崇下意识的就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就听得一声惨叫,一个人型生物给踢了上天。
这个人型生物狠狠的撞在了屋顶,然后忍痛施展了一式身法,虽然歪歪斜斜,但还是重新掌握了平衡,安然落地。
“季观鹰!你怎么能如此残忍,踢老二呢?”
王崇有些惊悚的翻身起来,他还从没有大清早上,就被这般惊吓过,他伸手一指,刚刚落地的那人,叫道:“我没有踢他的要害吧?”
旁边有人扑哧一笑,说道:“说的不是那事儿,他就是咱们宿舍的老二。”
王崇瞧了一眼,这间宿舍八个人的老二,见此人也一脸的紫髯,古铜脸膛,若不是呲牙咧嘴,面面痛苦,倒是有些不怒自威,天生的雄壮。
王崇连抽取记忆都懒得,他并不想跟这群蠢货玩,甚至都没兴趣知道,为何这位全宿舍的老二,为何大清早的恫吓自己。
王崇起身之后,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的法术,全身顿时尘垢尽去,神清气爽。
他刚刚微微振奋,忽然就愣了一下。
因为……
王崇根本不会,这门清洁的法术。
王崇心头微微一惊,再捏了法诀,果然一道法术应念而生,他仔细的探查究竟,一分一寸的排查,却发现这道法术来自入道剑法。
王崇本来不大瞧得起入道剑法,发现了这个秘密,顿时生出了兴趣,仔细的参详起来。
同宿舍的几个“蠢货”,吵闹的厉害,王崇也只做不知,他尚是首次发现这种“剑法”,顿时被吸引了心神。
王崇也精通几种剑法,修炼过的是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没有修炼过,但却观摩过的也有柔红剑法,以及九寒一脉的剑术。
前者得自千花岛,后者……也算是得自千花岛一脉,只是转手了一次,落在了东海三枭的身上。
这些剑术,就是单纯的剑术,虽然还兼具炼气之能,但仍旧极为纯粹,并不参杂其他修行之法。
入道剑法却在每一式中,都蕴含了一门小小的法术,这些法术跟剑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修炼剑术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把法术修炼了,根本不用分心。
清风明月术,乃是一门清洁的法术,但却不是用来清理身体的尘垢,也不是用来清扫房舍,而是用来清理身体的杂质。
常年修行此术,能够杀三虫,驱百病,净血脂,降三高……
清风明月术就蕴含在入道剑法第一式清风明月!之中。
光是修行这一式剑术,就能身轻体健,百病不生,延年益寿,为日后修行打下坚固基础。
王崇觉察了这一式剑术的奥妙,再去琢磨这看似普通的一招“清风明月”,顿时觉得奥妙无穷,越是深入,就越是觉得,创出这一套剑法之人,果然是旷世奇才。
王崇潜运“清风明月”剑式,全身猛然爆出一层青雾,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潜藏于身体之内的杂质,污垢,毛孔内分泌的油质,血液内沉淀的有害之物……所有的一切,都被王崇以清风明月剑式给逼了出来。
他甚至自己都能够感觉的出来,自己最少轻了十余斤,身体缺了这些份量,反而变得健康了数倍。
王崇尝试举手抬足,都觉得力道丛生,对身体的掌握,也更加细致入微。
陈京惊骇的叫道:“这不是清风明月,如雾化尘吗?老四居然把入道十二式,修炼到了这等地步?”
王崇在同宿舍众“蠢”的惊骇眼神里,昂然走出了宿舍。
今天他们这一班,并没有课程,但每个剑仙学院的学生,在私人时间,都可以向学院申请训练,会有学长,又或者轮班的导师,亲自出手指导。
王崇抽取了记忆,按图索骥,很容易就找到了大训练场。
大训练场并非是广阔的操场,而是一栋十八层的建筑,每一层都有近百亩,分成数十个训练场地,可以容纳数百名学院进行剑术修业。
王崇到了大训练场,施展了入道十二式的心心相印剑式,把自己独有的剑意打入了门禁之中,大训练场的禁制顿时开启。
入道十二式的第二式,蕴含的法术名曰心心相印术。
因为真气的细微区别,每个学员都能够凝练一道,独属于自己的剑意烙印,作为身份标识之用。
在剑仙学院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每个学生入学,有两个好朋友是必须要结交的,一个是清风明月,一个是心心相印。
清风明月术能清扫房舍,清理私人卫生,心心相印能凝聚剑气烙印,使用学员的各种设施,几乎每一个学员,都必须得掌握,才能在学院里正常生活。
没有这两门小法术,在剑仙学院的日常生活,会非常的不便利。
总而言之,这门法术,跟清风明月术一样,都极其实用。
尽管剑仙学院的学生,几乎人人都能使用这两门法术,但真个领悟其中神髓的学生,却凤毛麟角。
清风明月术,并非是清洁术,而是淬炼自身的法术。
心心相印术,也非是凝练独有真气烙印,而是参悟剑意之用。
若能把剑意烙印在佩剑之中,就能隔空操纵,故而此法,还是一门御剑之术。
二七四、一年级生!我早就不是了
大训练场的入口处,有一个巧笑嫣然的妹子,见到王崇,就问了一句:“同学!要来申请训练么?”
王崇点了点头,凑了过去,见这位不知是同学,还是学姐的女孩子,娴熟的给他开了一间训练场,还问了一句:“同学,你要挑选谁做训练对手?今天只有三位导师,二十二位三年级的学长,其中大半已经有人了。”
王崇本想随便挑一个导师,却忽然心头一动,问道:“可有余集学长?”
妹子微笑答道:“余集刚好有空,你可以申请他为培训对象。不过……这位学弟,你真的要选他吗?这家伙最近被韩嫣打断了三条经脉,正是男性更年期,对来申请训练的学弟们下手都暴狠。”
王崇毫不犹豫的说道:“就是这位余集学长了,我就喜欢这么辣的口味。”
简单的几句交谈,王崇已经确定,这位女孩子也是三年级的学姐,还特意问了一句:“学姐是几班的?好像跟余集很熟?”
这位巧笑嫣然的女孩子,柔声说道:“我叫玉色雪!跟你未婚妻一个班,你要是不怕被韩嫣打死,可以跟我多口花花几句。”
王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说道:“学弟是个正经人。”
他倒是没想到,这位学姐居然认得自己。
玉色雪刚开始例行公事的表现,让王崇以为这位学姐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位三年级的学姐,笑得如花灿烂,答道:“巧了,学姐也是正经人,还是韩嫣的同舍,跟你见过几次。你能装作不认识学姐的样子,用这么拙劣的技巧搭讪,学姐也很意外啊。”
王崇再不说话,但这位好心的学姐,居然又再次提醒了一句:“你真的要跟余集训练?他可是很仰慕嫣儿的,对你这个未婚夫,一定会下死手。”
王崇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我不是更该打残废他,让这家伙以后都不要惦记我的墙角吗?”
玉色雪摇了摇头,说道:“反正不是我的未婚夫,真要被余集打死打残废了,学姐也不心疼。你既然坚持,就给你申请余集作为培训指导了。”
玉色雪稍稍调整了禁制,说道:“第一层的三十八号训练场,你现在过去吧。”
王崇谢过了这位好心的学姐,按照大训练场的指示路牌,很快就找到了三十八号训练场,仍旧使用心心相印书,打开了禁制。
余集还未有来,王崇也不急躁,他走入了三十八号训练场,就老老实实,盘膝坐下,开始调息真气。
刚才参悟了清风明月剑式,让他修为增进不少。
王崇刚才使用了两次心心相印剑式,对这门法术也有些领悟,趁着余集还未来,正好耐心参详一番。
王崇这一番参详,足足耗去了大半个时辰,心头忽有领悟,伸手一拍腰间,随身佩剑铮鸣两声,却不肯出鞘。
王崇沉思片刻,忽然醒悟道:“原来是我修为太差,不是领悟的法术有错。”
他清喝一声,体内的真气犹如开放了闸门,一道接一道经脉,被真气冲荡开来。十二正经最后的几条经脉,被他悉数冲开,王崇并无丝毫犹豫,精气神凝练合一,轻轻一“跃”,就冲入了元气潮汐,突破了先天境界,亦是道家的胎元法境。
道入胎元之后,王崇再一拍腰间,随身的佩剑就飞了起来,满空飞舞了一回,落入他的手掌。
王崇不由得暗暗称奇,若是在外面,不拘各家各派的心法,包括峨眉这等剑修大派,未到天罡都无法御剑。
除非是有长辈,打入剑,又有一口灵性十足的飞剑,才能借助长辈的剑,操纵飞剑。
但剑仙学院的心心相印之术,却能在胎元境的层次,以剑意烙印,催动长剑,而且还是普通的长剑,只是因为无法关注真气,威力并不如何,就只是能够隔空操纵,使用普通剑招罢了。
饶是如此,也非同小可。
如是传与外界,几乎不输给丹鼎法,都是开创全新局面的道法。
王崇刚刚参悟了心心相印之术,就听得一声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季观鹰,你真是找死。”
一个身高过丈,一身纠结筋肉,像武士多过剑修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脸上全都是残忍的兴奋之色。
王崇微微睁眼,望着这个男子,低声说道:“余集?”
壮硕男子大喝道:“不错,正是某家。”
他回头喝道:“都进来吧!让你们今日瞧一场热闹。”
三十八号训练场,忽然就蜂拥进来的数十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戏谑,讥讽,看猴,残忍……等等负面情绪。
王崇这才知道,余集没有立刻过来,让自己等候了大半个时辰,居然是去找人了。
这些人都是来瞧自己的热闹的坏人。
王崇迅速给这些人,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余集双臂一振,就有一缕剑意,贴着肌肤,游走全身,他露出狰狞一笑,说道:“我们三年级,修炼的是绕指柔剑!最讲究,剑意如水,百转千折。”
“以你的资质,怕是二十年内都无法见识到如此精妙剑术。余集师兄今日就帮你开开眼,你想要在身上戳出多少个窟窿,快跟师兄说说?”
旁边有人哄笑道:“一个一年级生,跟他废话作甚?倒是余集,你的绕指柔剑,只修炼到了第四变,一剑最多能刺十八处穴道,莫要人家让你戳十九个窟窿,你戳不出来。”
余集哈哈大笑,浑不在意。
一个面目阴森的男子,嘿然冷笑,骂道:“跟一年级生,有什么可装逼,一剑就戳死了。咱们剑仙学院,虽然有同学不得互相伤害的规矩,但在训练场却是例外,生死不论。”
无数人随声附和:“就是,就是,三年级打一年级,还玩什么猫哭老鼠的把戏,快些弄死这个小王八蛋。”
跟随余集来的这些人,很快就污言秽语,把王崇贬斥的狗都不如,催促余集快些下手,弄死王崇,没有一个人劝阻,让他手下留情。
王崇看余集站在自己的面前,剑光宛如银蛇,在手指间轻转,忽然问道:“余集师兄,是不是胎元境就能直升二年级?”
余集哈哈一笑:“这种蠢问题,你也问得出口?突破胎元,就是二年级,学院多年的规矩了,从未有变化。”
王崇灿烂一笑,说道:“有一件事,须得跟师兄说!一年级生!我早就不是了。”
二七五、人性与你来说
余集哈哈大笑,回头对众人说道:“听到没?季观鹰说他已经不用吃奶了啊!”他狂笑声中,傲然转身,就见到一缕剑光,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王崇轻松收剑,淡淡的说道:“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放松警惕至如此地步,真不配学剑。”
余集雄壮的身躯,在王崇的话音里,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已经是生机尽绝。
王崇微微拱手,说道:“还有哪位师兄,欲上来讨教?”
他连续问了三声,才有一个刚才对他冷嘲热讽的人,猛然冲了出来,骂道:“小贼!你居然偷袭。”
对方伸手一指,就有一道剑光自指尖飞出。
三年级学的绕指柔剑,比入道剑法高明不知多少,这人也以为,王崇必然不能抵挡自己的全力出手。
他倒不是跟余集关系多好,只是觉得,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王崇刚杀了余集,自己就亲手杀了王崇,必然会名扬学院,成为风云人物。
王崇以左足为中心,滴溜溜一转,就轻松让过了这一剑。
绕指柔剑的确变化精妙,但这门剑术,仍旧只是扎根基的剑术,只是让学员熟悉剑性,刚柔变化,故而飞剑虽然能被真气逼的如水柔绕,却不能及远。
王崇让过了这一剑,随手还了一剑,剑招也毫不出奇,在对方貌似轻松的施展身法,想要躲过的一瞬间,这才脱手飞掷,把这位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学长,一剑穿喉。
王崇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个无名的学长,一脸惊恐,双手乱抓,但却已经抓不住自己生命中,最后一缕希望。
王崇耐心等着这位连名字都不知道学长,一脸绝望的摔倒,这才走过去,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轻描淡写的喝道:“还有谁?”
被余集叫过来的三年级生,几乎都惊呆了,望着王崇,有人就忍不住叫出声来:“你怎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
王崇提了短剑,抱腕拱手,答道:“还要谢过诸位师兄,告诉我在训练场杀人,乃是唯一例外。”
那个人脸色铁青,宛如见了鬼一般,转掉头就走。
有了人领头,顿时就有人跟上,不旋踵,被余集叫过来的看热闹的人,就走掉了大半。
走了一大半的人,还剩下的十余人里,明显以一个金冠束发,面如冠玉,腰带双剑的少年为首。
他露齿一笑,说道:“没想到有名的八蠢之一,居然也玩起了隐藏不露,你才突破胎元,我挑战你也没意思。等你道入天罡,我一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王崇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干什么的,甚至记忆里也没有资料,但是他如何肯嘴上输人?
小贼魔笑吟吟的说道:“要是我真不幸被杀,记得多帮我烧点纸,上写不孝子忤逆……”
年轻人顿时双眉轻挑,身上剑意涌出,王崇一步踏出,用上了入道十二剑的缩地剑式,以缩地成寸之术,猛然欺近对方身边。
金冠束发,面如冠玉的少年几乎是下意识横剑一封。
王崇根本没有出剑,只是在他的剑刃之前,相距不过三寸的地方,凝住身影,淡淡的说道:“等我道入天罡,再来斩你!”
说罢!
就那么扬长而去。
王崇刚才出手,绝非是虚张声势,但是他还未出手,就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领悟剑意天心,剑意,剑势,剑式,招法,圆融一体,根本无机可乘,这才果断罢手。
走出了训练场,王崇这才回头,见年轻人脸色铁青,显然对被戏耍,心头生怒。
他也没有多做理会,扬长而去,临走之前,只是想道:“这家伙是谁?为何剑术如此厉害?”
演天珠忽然送出了一道凉意:“我认识!他也是真正的天下八蠢之一,本该百年后,跟铁犁老祖一起出世……
“真正的天下八蠢……”
王崇顿时想起了干荫宗,吕公山,还有武当的虞南翼,再想想刚才那个年轻人,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超帅!
他也没有纠结这个无趣儿的问题,问了一句:“然后呢?”
演天珠沉默半晌,才又送出了一道凉意:“他去挑战欧阳图……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就被小剑仙杀了吗?果然是蠢货,连欧阳图都敢挑战”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并没有。
王崇微微吃惊,叫道:“居然连欧阳图都杀他不死!这家伙有几分本事。
欧阳图算是王崇平生所见,第一厉害的人物,就算极光夫人的那等阳真大修都给他一剑击败,战无不胜,剑出不败。
连欧阳图也没能杀了这个不知道姓名来历的年轻人。
可见此人的确不俗……
王崇正暗暗思忖,演天珠已经送出了一道凉意:他遇到了你的平生大敌,给那家伙一剑砍了,没有机会在欧阳图手底下吃瘪。
王崇顿时呆住,忍不住问道:“究竟我的平生大敌是谁?又为何跟我结仇?”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不能说……
就在王崇以为,这破珠子什么都不会跟自己说的时候,演天珠又是一道凉意送出:为什么结仇,倒是可以说,你杀了那家伙的道侣。
王崇沉默半晌,反问道:“他的道侣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杀过?”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一百多年后杀的,不是最近。
王崇再次沉默半晌,问道:“我以后会变得那么没有人性吗?”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人性与你来说,就好像处男的贞操,迟早都会消失的。
王崇骂道:“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修道人千年不泄,万年元阳,才是证道的根基,怎能失去?”
演天珠没有理会他,反而送出了一道凉意:记得不要杀了这家伙,他跟铁犁关系密切,会惹出大乱子。
王崇虽然知道,这破珠子不是总那么靠谱,但大多数时候,听它的话都不会错,就答应了一声,正要回去宿舍,就见韩嫣从远处御气飞掠过来,表情惶急。
她远远的见到了王崇,拼命的招手,叫道:“不要去跟余集练剑,千万不要去跟余集练剑……”
王崇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个是真来不及了。”
二七六、铁犁院长
韩嫣扑过来,直接抱住了王崇,俏脸红扑扑的,叫道:“不要怕,等我去打死余集,让他以后再没机会欺负你。”
王崇摸了摸鼻子,他决定不“吓唬”韩嫣,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去吃午饭吧!”
韩嫣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叫道:“极好!我带你去吃烤肉吧。最近院长抓了一头猪妖,每天都砍下四只猪蹄,然后又用法术催生,让它重新长出来。这种千年猪妖的肉,据说非常大补。”
王崇并不关心猪妖,倒是很想知道,剑仙学院的院长是谁,忍不住问了一声:“咱们院长是谁?”
韩嫣惊讶的叫道:“还能是谁?铁犁院长啊!”
王崇轻轻吐了一口气,问了一声演天珠:“我能去见一见铁犁吗?”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这个……倒是可以,但你见不着铁犁。
王崇微微惊讶,问道:“为何?”
演天珠:铁犁若是能出来,早就突破天元绝壁了。现在那个做院长的,十之**,只是他一缕分神。不是记忆不全,就是脑子有问题……
王崇额头见汗,但是心底却多了一丝想法,演天珠说,去见铁犁没有问题,也就是……必然没有危险。
他还是想要去,见一见这位“铁犁院长”。
韩嫣见王崇没事,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拉着他就直奔学院的食堂。
在剑仙学院,只有一处可以提供饮食的地方,便是食堂,名为五气朝元大斋!
王崇被韩嫣拉着,刚走了几步,就见到刚才那个年轻人带了一群手下,从大训练场中走出来,见得他们两个,脸色立刻又变了变。
韩嫣顺着王崇的眼神,也瞧见了这个年轻人,脸色也微微变了,压低了声音说道:“莫要去招惹这人,他据说是铁犁院长的亲生徒弟,剑术厉害的很。”
王崇惊讶的问道:“徒弟还有亲生的吗?那不是儿子吗?”
韩嫣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儿子,就是徒弟,至于怎么个亲生法,我也不晓得。”
王崇正觉得不可思议,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王崇被搞得头大,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演天珠沉默了好久,才送了一道凉意出来:铁犁为了收取王之道留下的天道之痕,把自己元神分裂,化为了数百数千份,演化为了这个见鬼的剑仙学院的学生和导师……
王崇骇然,左顾右盼了几眼,叫道:“这里……全都是铁犁老祖?”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也不全是,这里的人,有七八成是毒龙寺一脉的弟子,还有一两成是参悟天元绝壁的散修。
演天珠不等王崇询问,就送了一道凉意:百年后,铁犁虽然破镜出关,但分化的元神,没有全部收回,成了独立的个体。
演天珠再送了一道凉意: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竟然连续说了三句怪不得。
王崇心头稀奇古怪,问道:“哪里怪不得?”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怪不得以铁犁的惊才绝艳,止步于太乙,直到我……直到那什么时候,也没能成为道君。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他一直都不知道,演天珠的来历,但演天珠这一句,却明显泄露了底子。
“演天珠最多知道几百年后的事儿,还有些好些事儿,知道的不够完整详细,好像也没多厉害。”
王崇再问演天珠的时候,这枚破珠子又不吭声了,他也只能作罢。
他被韩嫣拉到了五气朝元斋,韩嫣倒是豪迈,点了十余道大菜,其中就有烤猪妖的蹄子。
这个蹄子足有百来斤,被切开成了四大块,每一块都比寻常猪腿还要巨大。
韩嫣抽出腰间的短剑,切了一块,送到了王崇嘴边,王崇张口吃了,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怎么韩嫣跟我如此亲密?”
王崇和韩嫣倒也算是薄有交情,两人都知道对方一些秘密,也有合作的打算,但却还未到了,这等道侣级的关系。
虽然剑仙学院里,两人的关系是未婚的道侣,但关系也不该如此。
王崇脑子里思考的时候,嘴巴却没停,任由韩嫣喂了他各种美味吃食。
五气朝元斋提供剑仙学院,所有导师和学生的饮食,故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王崇和韩嫣如此亲密,让不少人眼里都生出了嫉妒羡恨之意。
有个脸上颇有些麻点的少年,瞧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不知羞耻。”
他旁边的人,也附和了一句:“咱们剑仙学院,这几年入学的学生,不成气候的太多了,只懂得做些没羞没臊的丑事儿,正经的剑术却没学的。”
两人说的都颇大声,王崇听到了,也不以为意,他还能霸道至,管别人说什么?
天下人那么多,如何管得过来?
韩嫣却不干了,她一拍桌子,骂道:“总有些人,有胆子指桑骂槐,若是去大训练场,比一比剑术,就龟缩的孙儿一样。”
韩嫣这话骂的极狠,而且公然挑战,一双美目盯着刚才说话那两人,眼神里全是不屑。
刚才说话的两个男学生,脸色都涨的通红,他们都认得韩嫣,知道韩嫣乃是有名的天才,入学就成了三年级生,自己未必打得过。
被如此公然挑战,还不敢回应,乃是极丢人的一回事儿。
尤其是他们还贬斥,王崇和韩嫣学剑不上心,尽管他们都知道,自己说的是王崇这个学院八蠢之一,不是韩嫣,但这会儿如何辩驳?
满脸麻点的少年,脸色通红,忽然就崩出来一句:“若是季观鹰有胆子,我就跟他斗一场……”
韩嫣骂道:“果然是连女人都怕的蠢货。”
两人正要争辩,王崇却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他左手忽然一抖,满脸麻点的少年只觉得他必然有打自己的左脸,急忙伸手一挡,右脸却挨了一记。
王崇右手一绕,麻面少年双手分开,分挡左右,小腹却挨了狠狠一拳,刚才吃的东西,都被王崇这一拳给生生打了出去,吐的满地都是。
王崇轻描淡写的退开,说道:“这般废物,是把学院教的东西,练到萌宠身上去了吗?连我一个一年级都打不过。”
二七七、出去一会儿
王崇笑吟吟的回到了韩嫣身边,说道:“这里太脏,我们打包回去吃吧。”
韩嫣连连点头,素手一挥,把所有吃食都收入了法宝囊。
两人施施然,在所有就餐学员的惊讶眼神里,携手走出了五气朝元斋。
待得两人身影消失,就有无数人窃窃私语,眼神不住的往麻面少年和他同伴身上扫来扫去。
麻面少年吐的苦胆汁儿都出来了,王崇下手极狠,他哪里还有脑子去思考,他的朋友脸色数变,作为三年级生,被人家一年级的打成这么惨,还真特么,有点太丢人了。
这人想了一想,忖道:“这个朋友,还是不要了,连累我都要被人骂成废物。”他也不吃东西了,转身就离开,根本没有再看一眼,那个还在捂着小腹,痛的鼻涕眼泪都出来的同伴。
出了五气朝元斋,韩嫣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可能,轻易就打倒,那个叫做……好吧,我也不记得他是谁了,反正是别班的。他好歹也是天罡耶!”
王崇举起拳头,狞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因为!一年级生,我早就不是了。”
一道真气缓缓吐出拳锋,这是先天境的标志,真气可以透体而出。
韩嫣大喜,叫道:“你居然炼气胎元了。这可是大好事儿,我带你去教务处,先去把班级换了,去二年级选个好班。”
王崇被韩嫣扯着,直奔什么教务处,他其实很想问一声,教务处是什么东西,不过想了想,还是去翻找那些被灌注来的记忆了。
演天珠忽然送了一道凉意:我出去一会儿。
王崇微微愕然,正想着什么叫做出去一会儿。
韩嫣伸手一指,兴致勃勃的说道:“那就是教务处的大楼……”
她纤纤玉指,点向前方,然后就看到前方的一栋古色古香,典雅精致的大楼,在她的手指下,轰然倒塌。
韩嫣赶紧收回了手指,想了一想,又藏到王崇的怀里。
王崇这会儿已经呆掉了,完全没想过,韩嫣这个举动有多亲昵。
演天珠懒洋洋的送出了一道凉意:不咋好吃。
王崇心道:“你不是出去了吗?这一会儿也太短了,好歹你也长一丢丢。”
“不好吃又是什么鬼?你一个破珠子,能吃什么?”
王崇也不是笨蛋,演天珠说要出去一会儿,前边的教务处大楼都塌了,十成十可以肯定,这案子跟演天珠有关,他就是不知道,演天珠究竟干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干?
王崇问了一句,本以为演天珠不会回答,没想到这个破珠子,缓缓送出了一道凉意。
这道凉意在王崇的眉心,展开一幅画卷。
画卷中是一个面目威严的老者,忽然一枚珠子天外飞来,只是一击,就把老者打成飞灰,化为烟雾,被珠子尽情吞吸。
王崇惊到了,叫道:“你这是把谁吃了?”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他又不是人,只是一道分神,不要用把谁吃了,这么耸人听闻的标题。
“铁犁老祖的分神?”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还能是谁,我本来以为,这种鲜嫩的太乙,会颇可口,却没想到,比……那谁还难吃。
王崇伸手捂住了眼睛,有些颓然的问道:“你还吃过不止一个?”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那个更不好吃。
王崇实在无语,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枚破珠子,虽然他不知道,教务处的那位老者,究竟什么级数,但演天珠居然能随意打破,吞**气,也实在厉害的过分了些。
韩嫣轻轻掐了一下,王崇的肋下,小声说道:“我们先去吃饭,回头再来教务处吧。”
王崇也没想过,再去什么教务处,这等混乱之地,还是能躲远些,就远一些,毕竟演天珠刚干了“坏事儿”。
王崇和韩嫣转身离开,演天珠的犯罪现场,走没出多远,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你往北边走!
王崇没有多问,一扯韩嫣,往北边走去。
两人走过了几栋大楼,演天珠忽然送出一道凉意:就是这里了,你们稍等,我出去一会。
王崇吓了一跳,叫道:“你又要出去?”
演天珠只是稍迟片刻,就再次送出了一道凉意:这东西不好吃,就送给你了。
王崇还未有反对,就感应到一股“凉意”,从顶门落下,有一股神乎其神,恍惚其精,若有若无,似有非空的奇妙体验。
在一刹那间,王崇的精神意识,魔识元神一起提升,突破至某一层,无以描述,不可思议的境界。
首先是,他练就的末那识,抵律识,多罗识一起洞开,玄命之窍,阴阳之窍和天地之窍一起洞开。
紧接着,王崇还未有炼成的那恒识和波夷识也先后打开,乾元之窍和物神之窍,也分别开启。
玄命之窍唯一。
乾元为九。
王崇炼就了那恒识,只洞开了一处。
阴阳之窍十八。
王崇原本只开启了两处,此时却骤然再有三处阴阳之窍洞开。
天地之窍接连开启,一直开启到了十八处,这才止休。
最后的物神之窍,据说有七十二处,王崇只感觉到啵啵啵,无数轻鸣之音,一时间也数不清,就几个开启了几处。
演天珠不知吞噬了什么东西,都转给了王崇,让他修为骤然大增,却没有加持到了道法修为,真气上头,而是全数转为无边魔识,让他天魔五识一起洞开。
天魔识,乃是魔门极高深玄妙的境界。
所五识魔卷,尽管只能修炼天魔识,并无争斗之长,修炼此法的天心道人,到了大衍境界,便止步不前,变成了活死人一般,仍旧可以列入天魔真传.
比天魔别传,旁支,外道都更要高明。
王崇修成五识魔卷,便可号称魔门智慧子!
他得了演天珠的馈赠,一瞬息突破,天魔五识辉映,似有无穷智慧在识海中翻涌,心头却不是狂喜,而是有些茫然。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亏得给你了,这个就越发难吃。
二七八、红叶暴走
“这是什么东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知道太多不好。
王崇怒道:“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都说了,不好吃。
王崇怒极,喝道:“这是难吃不难吃的事儿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若是好吃,哪里会便宜你?
王崇……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逼我,呸呸呸你。
王崇……
韩嫣脸色忽然羞红,低低说道:“你好坏。”
王崇刚被演天珠打击,回头见韩嫣面如桃花,不由得问道:“我哪里坏了?”
韩嫣螓首低垂,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不能做那件事儿的,还是未婚的道侣,须得……须得……”
韩嫣须得了半晌,只是俏脸越来越红,却没有说出来,须得什么。
王崇抽取了一点记忆,这才恍然大悟,他按照演天珠的指挥,到了学院的图书馆。
剑仙学院的图书馆,收集的都是普通书籍,虽然也有修行法门,但却从不外借,故而几乎没有人来。
会来这里的,就只有“情侣”,甚至不乏会在这里,做些秀秀之事的少年男女。
王崇把韩嫣带过来,那是真没一点歪心思,哪里料得到,居然会出这种误会?
他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走吧。”
韩嫣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乖乖跟着王崇离开。
王崇带了韩嫣,忽然觉得,自己没处可去,宿舍太憋闷,教室他根本不想去,训练场刚杀了人,再去就有些不舒服,其他地方,他根本就不晓得……
“要不我们去学院外面,散散步如何?”
韩嫣答应了一声,两人并肩而行,两人都是相貌出众,故而在校园里,倒也颇为引人注目。
两人刚走开,图书馆就缓缓倒塌,无声无息。
王崇回头看了一眼,急忙拉住韩嫣,低声说:“不要回头。”
韩嫣依言,没有回头。
图书馆倒塌,忽然一根巨大的触手冲破天际,从触手的顶尖,生出玄光,一个学员向这边望了一眼,猛然发出长嚎,身上的肌肉,一条一条的崩解开来,血淋淋的,不住的蠕动。
只是下一个瞬息,这个学员就化为了一团,生有无数触脚的肉块,并且扑向了最近的一个同学。
那个同学有些惊慌失措,居然挥剑去斩,虽然连斩端了三条触须,却也被失控的学员,所化的血肉扑到了身上,在长声惨呼中,被血肉块包裹了起来。
韩嫣小手发抖,低声叫道:“这是……道化。”
王崇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演天珠究竟干了什么,但很明显,这破珠子搞一个大“事件”出来。
图书馆的方向,很快又有第二条触须探出,这两根触须,都是粗如人腰,长有十余丈,而且还不是尽头,还在向外伸长。
第二根触须通体发出黝黑的魔光,只是轻轻一抖,就有无数魔光向四面八方射去。
顷刻间,就有数十名学员,被魔光射中,在嘶吼声中,化为了魔物。
第一根触须发出的玄光,微微生出了太上清音,被太上清音催动,玄光的道化之力,越发的幽暗深邃,又复有十余名学员,先后化为血肉一团,身体失去了控制。
王崇护着韩嫣,一路逃窜,根本就不敢去管那些学员,他也不知道,这些学员哪个是铁犁老祖的分神,哪些是被摄入来,毒龙寺一脉的弟子和观摩天道之痕的散修,贸然出手,只会讨不得好,还把自己搭上去。
韩嫣全身微微发抖,任由王崇带着他,一路逃走。
只是就连王崇也没有注意到,韩嫣的眼神,越来越是清明,原本失去的狡黠和灵性,渐渐又回到了这位魔门女弟子的身上。
随着图书馆的废墟下,第三根触须伸出地面,场面越发混乱。
化为魔物的学员,嘶吼连声,扑向的身边的活物。
那些被道化成异物的学员,正努力发育,想要让自己发育成某种生命形态。
距离稍远的学员,各自施展平生本领,向更远处逃走,还不断有导师出现,只是这些导师面对如此邪异之物,也束手无策,只能勉强抵挡这头惊世魔物的触须上,发出了道化魔染之力。
天魔秘音稍迟片刻,也悠然响起,无数的人耳边,似乎响起来窃窃私语。
太上清音和天魔秘音交织,威力数以倍记的激增。
王崇脚下一软,忽然发现,自己踏足的地方,生出了血肉之感,滑腻腻,甚至还试图翻卷上来,包裹他的双足。
王崇也懒得出手,毕竟整个剑仙学院都生出变化,他就算斩破地面,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纵身一跃,跳出了数尺,拉着韩嫣,想要逃出去剑仙学院再说。
便在此时,第四条触须,伸出了地面,一头如山怪物,钻出了地面。
这头怪物宛如肉球,生有无数触须,若是王崇回头,就能认出来,此物跟红叶禅师道化的肉身,几乎一般无二。
这头怪物扬天狂嘶,每一条触须都在不断的震荡,发出了太上清音和天魔秘音。
整座剑仙学院忽然被一道穹庐般的透明光罩给包裹了起来,所有逃出的道路都被截断。
王崇叹了口气,拔剑在手,低声责问道:“瞧你弄出来的好事儿。”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也有份吃东西。
王崇没好气的骂道:“这是互相推诿责任的时候吗?何况你就没点数,这大场面是谁搞出来的?”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向东边逃。
王崇拉了韩嫣,急忙向东奔走,当他冲过一栋还算完好的建筑时,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我出去一会儿。
王崇心头骇然,还未有任何反应,就有一股熟悉,又复玄妙的感应,从他头顶灌注了下来。
“你这个是……找死啊!都暴乱成这样子了,你还要搞事儿。”
王崇都快疯癫了,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再不吃,就没得机会吃了,等铁犁清醒……
王崇骇然,叫道:“什么?铁犁会醒?”
二七九、老祖老祖,我是你亲亲的徒孙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都闹的这么大乱子,铁犁怎么能不醒?
王崇是真的有些绝望,问道:“铁犁会不会发现,我们吃了他的分神。”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好歹也是快要修成太乙不死身的人了,怎会觉察不出来?
王崇真个犹如癫狂,狂喝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铁犁老祖一定会杀了我们。”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最差也不过是死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王崇差点失控,若非知道,这破珠子没有什么十八代祖宗,他此时必然已经都一一问候了过去。
什么叫:最差也不过是死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人生除死之外,还有什么能算大事儿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向西边转。
王崇此时已经认了命,反正已经“吃过”两次铁犁老祖的分神,就算少吃一次,也不会死的更愉快些,依言扯了韩嫣,又直奔西边。
彻底脱困的血肉大块,如山峦的身躯上,无数的触须正在狂舞,剑仙学院的各种建筑,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无数道入大衍境以上的导师和学员,纷纷飞上天空。
无数的法术,剑光,乃至法宝,在红叶禅师的道化肉身上炸裂。
战斗几乎在一瞬间,就臻至了最浓烈的巅峰。
演天珠指点的方向,有剑仙学院硕果仅存的一栋大楼,这栋大楼孤零零的,跟其余建筑分开,平时也不允许任何学员进入。
王崇的记忆中,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些什么。
他刚刚狂奔切近,本以为演天珠会送出一道凉意,再来一具:我出去一会儿。
却没想到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些进去。
王崇骇然叫道:“这里不是存放了铁犁老祖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然不是,这里是放了铁犁的昔年法宝。
王崇只觉得,自己今儿作的大死,是真的还不够。
吞吃了铁犁老祖的分神也就罢了,还要去偷铁犁老祖的随身法宝。
他撒开了韩嫣,叫道:“你留在这里,我进去一趟。”
此行必然有危险,王崇不想韩嫣跟着自己冒险,但却没有想到,韩嫣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柔声说道:“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王崇不暇解释,心道:“生死有命,愿意跟我一起,那就一起。”直接拖了韩嫣,闯入了这栋高楼。
他才自进去,就生出了熟悉的感觉。
一个俏丽的人影,由淡而浓,似乎要自虚空遁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用天符剑。
王崇不敢怠慢,急忙转换功力,催生了阴阳天符剑,那道俏丽身影微微一顿,便自散去。
王崇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叫道:“这里是通天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小子还算可造之材。
王崇的脸色都白了,铁犁老祖已经能够把镇压毒龙寺一脉的通天殿和天道之痕内的世界勾连一起,道法已经臻至了不可思议的妙境。
他居然吞吃老祖的两道分神,还要来图谋宝贝,这般……
老实说,王崇当年去峨眉,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如此胆大包天,他当年可是被逼的,现在却是主动去作死。
王崇默默祈祷了一句:“老祖老祖,我是你亲亲的徒孙,令苏尔的亲亲小徒弟,您老人家,可要照拂我啊。”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个叛徒,装什么亲徒孙。
王崇也不理会,这枚破珠子,直接问道:“哪里有宝贝?”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年……错了!是早年,铁犁老祖一共有五件至宝,其中三件送给了三个徒儿。
王崇问道:“这里只剩下的两件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红叶禅师道化,葵花道人转世,他们的法宝自然留在了通天殿,所以这里一共有四件至宝。
王崇:“就是说,我的作的死,这次会挺大的。”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没错。
王崇叹了口气,再次问道:“您老人家就说,我现在该怎么作,才能死的痛快些。”
他已经彻底不想反抗,只想尽快去“作死”,反正痛快点,还可能死的没什么苦楚,一旦铁犁老祖醒过来,莫要使“亲徒孙”,就是“亲孙儿”,只怕也要被老祖辣手残杀。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除了令苏尔手中,有铁犁老祖当年的御龙葫芦,铁犁老祖的四件至宝:通天殿,十仙阵图,七妙如意宝禅杖和红云辟邪针都在这里头。
王崇想了一想,问道:“你说的通天殿,就是那个通天殿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自然便是通天殿。
王崇骂道:“这东西怎么拿走?还有十仙大阵,你确定能搞的定那十位阵灵仙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两件有点难,但是七妙如意宝禅杖和红云辟邪针,你还是可以琢磨一番。
王崇催动了阴阳天符剑,只觉得功力在不断的恢复,渐渐就突破了天罡境。
他本来在天符书的修为上,还差了些火候,未有炼开三十六道罡脉。
天魔五识转化功力,也须得是本身修为到了,比如他山海经修炼到了大衍境,就算转为其他功力,转换回来,境界也不失分毫。
但天符书他只修炼到天罡境,就算有再多功力,也无法提升为大衍境,还是须得按部就班的苦修。
功力低微的时候,转换功力,限制还少,毕竟只要真气充盈,炼气胎元都可一蹴而就,道门还有以丹药助长功力的法门。
可到了高深境界,就须得有修行匹配,没有修炼至的境界,无法凭功力转换,就能轻易达致。
但是……
此时此刻,王崇只觉得天符书的功力,不断的激增,转换功力,毫无滞涩,各种驾轻就熟,一条罡脉接着一条罡脉被炼开。待得三十六条罡脉一起炼开,最长的五条罡脉,就轰然那一震,相差不过分毫的,先后突破了三丈六尺的界限。
在通天殿之内,王崇凭着“吞吃”了铁犁老祖的分神,把天符书的修为悍然突破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