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零、四海驰名
王崇提气喝道:“原来是玄鹤道友吗?在下季观鹰。”
王崇这一喝,不知多少人都腾空而起,向他望来。
无他,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吞海玄宗季观鹰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就算是西境苦海,也有他的名头传扬。
王崇在接天关虽然也有些名声,但还传不到这么远,但是他孤身一人,闯入大罗岛,收付了阿罗教上下,把七代教主孤鸿子收为了徒儿的事儿。任何人听闻,都会偷偷说一声:“这特么怎么可能做得到?”
阿罗教也是有十余位金丹境高手,孤鸿子虽然出身阿罗教,不是什么大宗门,但在金丹之中,也是能抵挡上数头玄鹤的大高手。
当初三代教主一掌败杀魔门太乙境的魔门长老,那也是此界有名的遮拦人物,数百年余威犹在,连带孤鸿子也要被人高看几眼。
可就是这么一家十余万人的大派,居然被吞海玄宗一个修道才不过十几年的少年给挑了……
当真是天下英才无出其右。
甚至就连演庆真君,给自己徒儿的评语:万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也都传扬无数,人人都听得耳朵起来老茧。
王崇也是有意显露本事,毕竟这里是九焰岛,有百余势力汇聚,不知多少人盯着他。若是他稍稍露怯,就会有人上来挑战,纵然他不怕,可也嫌弃麻烦。
还不如,一举镇住众人。
一道虹光冲霄,王崇施展炼身成气,虹化之术,飞上了高空。
但凡有人见到这手虹化之术,就只有一句:“果然是吞海玄宗的不凡材!”在心头回荡。
虹化之术,莫要说大衍境,就算金丹境也没得几人能够施展,须得阳真境大修士,才能惯常使用。
王崇施展大火流金之术,把虹化之术用的不带半分烟火气,显然非是勉强修成,已经深得其中三昧。
好多暗地里跃跃欲试,想要挑战王崇的年轻才俊,顿时就熄灭了上去灭一灭“季观鹰”风头的想法。
没有别的原因,人家炼成了虹化之术,除非是剑术出众,又有一口好剑的人,是真真的打不过,不用动手,都可知道结果。
当然,有人服气了,也就有人不服气了。
此番能来九焰岛的人,亦是各家的最秀出之辈,才俊无双。当下就有十余道气息升腾,隐隐有了挑战之意。
王崇只是微微一扫,其他人他都不曾关注,却意外的发现了虹儿的气息,尤其是那一口九寒钩的森寒冷气,他实在太熟悉了。
这口九寒钩,还曾在他手里呆过一段时日,只是王崇也没有合适的心法,并不祭炼,也从没有用过。
他苦笑一身,心道:“难道还要跟虹儿动手不成?”
玄鹤道人也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拜会一声,就弄得诺大阵仗,老道士左顾右盼一番,不由得心头惭愧,暗忖道:“我也是修道几百年了,却没有一个修道十余年的后起之秀名头大。这些人并无一个,是关注老道,都是在看季观鹰。”
莫虎儿刚刚被解了禁制,他看王崇威风凛凛,忍不住提气叫道:“鹰哥哥,我是峨眉莫虎儿。”
刘灵吉没能忍住,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封印的法术,让这个演技长大了的熊宝宝闭嘴。
他也觉得,自己这般不雅,急忙挣脱了玄鹤道人的掌握,亦是御气腾空,叫道:“峨眉刘灵吉,见过季观鹰前辈。”
王崇不由得一时志得意满,顾盼自雄。
他可真没料到,自己居然还有一日,能够在玄鹤面前抖威风,让刘灵吉叫一声前辈。
至于莫虎儿那个熊宝宝,他决定干脆忽视,什么鹰哥哥,鸟哥哥,还鸡哥哥呢!
这孩子已经十七**岁了,还是不太会说话。
他就不会算一算,玄鹤道人跟自己平辈论交,他一个晚辈不该叫一声师叔吗?
王崇想到这里,暗忖道:“还是算了,我没这么蠢的晚辈。”
齐冰云,安羽妙,韩嫣亦各自腾空,跟玄鹤道人见礼,甚至雷孤竹,云纨袖也过来拜见玄鹤,虽然他们夫妻俩修道年久,但终究出门小门户,见到峨眉的长老,还是要执晚辈之理。
虞南翼和裘仙儿,虽然晚了一步,但也过来给玄鹤道人见礼,他们出身武当,跟峨眉也有些交情,此时拜见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王崇和玄鹤带头,在一处树巢中分别落座,玄鹤道人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季观鹰道友,道友大名传荡四海,老道痴长几岁,却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颇觉得羞愧。”
王崇也不会傲慢自大,也是笑道:“晚辈亦早就听过玄鹤前辈的名字,只是没缘分一见。”
几个人正在闲谈,莫虎儿却在那里扭来扭去,显然想要让人给他解开禁制。
齐冰云也知道,莫虎儿是什么德性,虽然他没上过峨眉,但峨眉弟子却都下过山,她也有跟玄鹤道人见过几次,实在想不通,莫银铃那么温婉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个混世魔王一般的蠢弟弟。
她想了一想,对刘灵吉说道:“虎儿可能有些不耐,这般闲谈的场面,你带他出去玩耍吧。”
莫虎儿心头只是大声叫唤:“我已经好大年纪,还玩什么玩?我要跟鹰哥哥结识,他这般人物,说出去也是我的朋友,该多么有脸面?你们怎么不放开我?”
刘灵吉一声不吭,拎了莫虎儿,往树巢外一丢,说道:“莫虎儿师弟,也成年了,不用我照顾。”
莫虎儿只是口舌被禁,身子还灵活,他虽然不成器,好歹也练了一身凡俗的武功,一个鹞子翻身,安然落地,还自夸了一句,自己轻功果然了得。
莫虎儿抬头望去,不甘心的想要爬上去,他奋力一跃,伸足在树干上一撑,就要往高处腾空,但树干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滑溜起来,他一个跟头就又摔了下去。
却是刘灵吉怕他上来,又丢了一个禁法下去,谅他一个还是炼气的小熊宝宝,也没本事上的来。
二二一、纯阳大圣赠有缘
王崇虽然曾想过,下次见到莫虎儿,就一剑砍了这小东西,但此时人多眼杂,显然不甚方便,而且他也对莫虎儿失去了兴致。
吃了峨眉最为珍贵的乾元换骨丹,又修行了十余年,居然还在炼气的层次,这种蠢物……简直叫人没得话说。
玄鹤兴致倒是颇高,他早来了两日,便给王崇他们讲起,纯阳大圣欲赠与有缘的那套飞剑。
“我刚刚见过了纯阳大圣,他说起新炼的这套飞剑,视为平生得意之作。大圣在千寻海底寻了一处地火真穴,尤为珍贵的是这处地火真穴,有九道丙火灵精。他把五口剑胚藏于五道丙火灵精之中,若是这五口剑胚吞吸尽了丙火灵精,就相当于五六次炼质,一二次炼形的层次……”
王崇听得一会儿,不由得心下发虚,暗暗忖道:“红袖让小篁蛇送来的五道炎流,似乎就是丙火灵精!其中四道有飞剑,还叫做丙灵剑,莫不是……又是贼赃?”
“纯阳大圣也是极有名的旁门能手,如何能弄出来这般乌龙,应该是我料错……”
王崇想要找演天珠问一问,但演天珠却没回应。
他心头转了几圈念头,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放弃了侥幸,十成十的肯定,自己手头的四口丙灵剑,就是本次论剑大会的主角。
本来有小篁蛇在朱红袖身边,王崇还能偶尔沟通一番,传递消息,但朱红袖偷走丙灵剑的时候,想着连窝端走,一口不留,自己功力又略逊,差点被引发了真火,连小篁蛇带四口丙灵剑都给王崇送了过来。
现在王崇想要跟朱红袖联络,却已经不大可能,没得渠道。
他想要找朱红袖,除非去太上魔宗的万魔堂,但王崇绝不会去做如此冒险。
九渊魔君为魔门最古老者,修道八千年,他说什么也不敢去这位老魔君跟前晃荡,没得什么事儿,说不定就晃出事儿来。
王崇心头,也算是天人交战,玄鹤道人也没瞧出来,他脸色有异,兴致勃勃的介绍了丙灵剑的诸般妙用,还说道:“据说丙灵剑一炉五口,若是能尽数归我峨眉,你们几个也都不缺飞剑了。”
齐冰云倒也有些畅想,心道:“丙灵剑果然远胜百炼火,只怕也不差九烈擒龙多少。若我能得此一口,大衍境下,再无敌手。”
刘灵吉也暗暗忖道:“我修行的是小清虚剑诀,待得这门剑诀修至圆满,就要进修上清羽化剑经,虽然丙灵剑并不是十分契合我的剑法,但这般飞剑,还挑拣什么?”
安羽妙倒是没多少贪念,她出身吞海玄宗,以御天兵法为主,虽然还兼修了空剑海,但正因为兼修了空剑海,她才知道想要得到一口飞剑,究竟有多难。
若不是王崇赠送了她两口飞剑,现在她都没得办法运使这门剑诀。
雷孤竹夫妇,眼中都是热忱,他们出门的宗门太小,虽然有千年积累,也有几十件法宝,但这些法宝加起来,只怕也还不及一口丙灵剑珍贵。
虞南翼和裘仙儿,性子比较纯朴,虽然也有得剑之心,但却相对纯粹。
韩嫣倒是没太关注别人,只是盯着王崇,偷偷借助补天劫手,送了一道消息过来:“那五道炎流里头,就是五口丙灵剑吧?”
王崇心头就是一惊,他不懂得该如何回应,想了想,暗忖道:“其他人也都见到了,小篁蛇口吐五道炎流,只是还没得人会想到这件事儿上去,为什么韩嫣就能想到?”
“这位魔门妖女实在太厉害,就好像钻入了我的脑袋一般,稍微有些破绽,她就能觉察真相。”
王崇想了一会儿,对韩嫣说道:“韩仙子,我久居陆地,没见过海岛风光。不如我们去游玩一番如何?”
王崇这话出口,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暧昧之色,只有玄鹤和刘灵吉,眼神都有些茫然。
玄鹤是童子入道,刘灵吉长这么大,都没跟女子特别亲近,纵有女性同门,也极少说话,如何了解这是个什么状况?
韩嫣微微一笑,说道:“也是,我就陪季道友四处走走。”
两人各自拜别几句,就联袂飞出了树巢。
齐冰云心底不舒服,低声说道:“我亦要去做功课,玄鹤师伯,您且稍待!”
剩下几个人,都不是太熟,接下去就聊得没什么滋味。
玄鹤本想,要不要搬过来一起,见到这般情况,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带着刘灵吉和莫虎儿,莫要过来搅扰了。
王崇和韩嫣出了树巢,就见莫虎儿在树根下,更在憋劲,好像要爬上来。
他见到王崇和韩嫣,兴奋的招手,还希望两人能下来接自己。
王崇嘿嘿一笑,抛出一个花篮,迎风化为一张花毯,请韩嫣上来坐了,两人潇潇洒洒的离去,把个莫虎儿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莫虎儿大叫道:“鹰哥哥,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他眼瞧着王崇和韩嫣去的远了,正胡乱叫嚷,头顶上就挨了一记。
玄鹤骂道:“季观鹰道友跟我平辈,你叫的什么哥哥?”
刘灵吉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师伯,莫虎儿师弟的口禁开了。”
莫虎儿刚要说,自己跟季观鹰投缘,对方必然喜欢自己这么一个眼睛大,惯卖萌,人前人后,口里哥哥,哥哥,叫不休的好孩子。
就感觉到嘴上一紧,刚刚失去了效力,封印口舌的禁法,又复给重新落来。
莫虎儿努力的伸吐舌头,但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刘灵吉伸手抓起了莫虎儿,跟在玄鹤身后,腾空而起,两人回去了所居的树巢,刘灵吉就把莫虎儿随便一扔,自己去打坐了。
刘灵吉在四大弟子中,年纪最长,虽然道入大衍比齐冰云慢了数年,终究也是峨眉三代弟子里,齐冰云之外,唯一的大衍剑仙!
他知道自己资质,未必比得上应扬和许旌阳,跟齐冰云,莫银铃,燕金铃,尚红云都没得比,故而总是付出二十分的努力,走勤能补拙的这一条路。
二二二、一个大秘密
玄鹤道人知道,自己这把年纪,已经没得机会,故而一门心思也都放在道法上,跟刘灵吉一样,也去打坐修行了。
莫虎儿没了管束,呆的不住,在树巢里转了几圈,就一翻身跳出了树巢,两条大腿撒开,跑的不知去向。
王崇和韩嫣坐在花毯上,飞至高空,两人心照不宣,各自放出了一道法术,牢牢封禁了一处虚空,韩嫣才笑道:“季道友运气真好,令友也真个大方。”
王崇自是不肯承认,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问道:“我试了多次,都无法传消息给韩仙子,不知道韩仙子可否教我这个法子?”
韩嫣笑道:“这倒是可以,此乃补天劫手第六十七式的运用,精通此法,就算远隔万里,亦能如当面一般交谈。可惜此法,须得两人都精通补天劫手,故而……只算屠龙之技,并无大用。”
王崇抖擞精神,把这一式补天劫手修成,他从韩嫣处得了补天总纲,学习这一式补天劫手,自是驾轻就熟。
他尝试了十余次,便能把一道消息,传递给韩嫣:“韩仙子冰雪聪明,不知想要跟季某说些什么?”
韩嫣微微一笑,亦是以补天劫手的秘法,传递了一道消息过去:“韩嫣亦想有一口上乘飞剑,若是季道友肯割爱一口,我愿意用一个大秘密相赠。”
王崇忍不住呸了一声,这却是他跟演天珠学来的坏习惯,传递了一道消息回去:“韩仙子未免太过分,什么大秘密,值得这般一口飞剑?”
韩嫣柔声笑道:“不知道成就太乙的秘密,可否值得?”
王崇反问道:“你猜我还有多少年能铸就金丹?”
王崇转移话题,韩嫣也不羞恼,答道:“只要三十六罡脉齐开,突破大衍境早一些,也无妨碍,金丹境却须扎稳根基。俗话说:大衍宜早,金丹宜迟!”
韩嫣稍稍犹豫,说道:“道友修的是山海经,怕是需要七八百年吧!”
王崇心道:“你可是真高看山海经了,按照本门记载,此法想要成就金丹,非得千年苦功不可。“
他微微一笑,又复问道:“证阳真又需要多少年?”
韩嫣此时却听明白了,笑道:“道友的意思是,一两千年才用得着的秘密,不值得用一口飞剑来换?也罢,那我就换一个秘密,证道阳真的诀窍如何?”
王崇笑道:“我吞海玄宗如何会缺了这些东西?难道演庆老师不会?”
韩嫣更不着恼,微笑说道:“也是这个道理!”
她眼波流转,全是喜色,柔声说道:“我现在可以确定,季道友手里的确有丙灵剑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呆憨,被人算计了吧!
王崇一股气憋闷,喝道:“没有!”也不知道,他是说没有被算计,还是没有丙灵剑。
这句话,却连韩嫣都听到了。
她盈盈一笑,说道:“若我能让道友,再得一套飞剑,不知可否折算?”
王崇冷笑道:“你有本事夺取一套飞剑,又何须来问我?”
韩嫣素手轻挽,送了一道玄妙之意过来,王崇微微查看,不由得微微蹙眉。
韩嫣这一次,送给他的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整套的计划。
纯阳大圣精于炼剑,名声传于天下,但他并非是阴定休那种炼剑大师,而是有一门秘法,可以借助天地之势炼剑。
故而纯阳大圣常年行走天下,寻找合适炼剑的所在,把炼好的剑胚送入其中,待得天地玄机运转,飞剑自然成功。
这等大事,自然是纯阳大圣的第一秘密,他从不会跟人说起,自己炼剑的所在,但万事万密,总有一疏。
韩嫣也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居然打听得纯阳大圣的一处剑窟,里头运炼了三口玄阴剑,只是这出剑窟在至阴至寒的所在,没有纯阳之宝护身,绝对下不去。
若是王崇有丙灵剑,自然可以借助这口纯阳之剑,潜入剑窟,取得三口玄阴剑。
韩嫣轻轻挽起云鬓,问道:“此事可成吗?”
王崇凝神思索,他想的却不是韩嫣的问题,而是忖道:“纯阳大圣的九处剑窟,究竟还剩下几处有剑?朱红袖已经掘了一处,韩嫣又惦记了一处……”
王崇点了点头,答道:“可成!”
韩嫣这才又复捏诀,送了一道信息,补全了之前的那道信息的缺处,把三口玄阴剑介绍的详详细细,唯一还差的就是剑窟的方位。
王崇也不在乎,反正没有他去,韩嫣根本去不了。他又不会把丙灵剑提前相送,韩嫣想要做成此事,必然要来找自己。
王崇撤了封印的法术,韩嫣也撤了法术,两人这才感觉到,高空朔风鼓荡,吹得花毯缤纷如雨。
亏得这张花毯是十二道花神罡煞所化,只要有真气注入,就能旋生旋灭,化为十二种奇花。
王崇凭空下望,此时的九焰岛,颇为热闹,无数各派修士驾驭遁光,或者去访亲友,或者去结新朋,有慕名拜访,有的人援引,没一刻安静。
就连安羽妙都跟齐冰云结伴而行,不知去探访哪位女仙。
王崇正在揣想事情,忽然见得远处,有两道剑光腾起,在空中各自擎转,交拼了一记,又复兜转开来,斗的颇为激烈。
韩嫣微微凝神,说道:“使用钩样飞剑的,居然是千花岛的路数,另外一位,是西海小竹山的弟子!”
王崇不知道小竹山,但却知道千花岛,又使用飞钩的人,他只认识一个,不由得心情略紧张,忍不住叫道:“我们去看个热闹。”
韩嫣脸上似有惊咦,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王崇催动了花毯,飞了片刻,却见两道剑光,互相追逐,离开了九焰岛,往海外去了,不由得焦急,心道:“这张花毯实在没用,也该换一件飞遁之宝了。”
王崇倒不是没有,能够光明正大取出来用的法宝,凌虚葫芦来历清白的很,但这口葫芦里头,可就不清不楚了,他平时也不愿意用,免得被人问一句,可否通行,不好拒绝。
二二三、虹勾舞,小竹山
如果不提凌虚葫芦,王崇还有丹流飞阁。
那玩意……随便一晃,全天下至少有一半大门派,要出来杀他。
王崇想到这两件宝物,不由得微生惆怅。
韩嫣见王崇似乎因为追不上斗剑的两人,有些难过,素手轻挥,便有一架云车浮现,拉着王崇,弃了花毯,上了云车,柔声说道:“可惜你所学跟我不同,不然倒是可以把六九云车法教你。”
王崇倒也精熟六九云车法,只是未有能耐炼成,闻言说道:“此法不是须得金丹以上,才能修习吗?”
玄天禁制非是一家独得之秘,韩嫣倒也不惊讶,王崇居然也了解此法,笑着解释道:“我这是师门长辈,把一道法力打入体内,非是自己修成。”
王崇思忖了一回,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位长辈好生厉害。”
韩嫣微微一笑,说道:“便是我师祖韩无垢,在我周岁的时候,赠送之礼。”
王崇目瞪口呆,心头暗叫道:“我怎么就没这般好的长辈!”
六九云车法速度之快,亦是跟虹化之术,剑遁之术比肩,故而不过片刻,就追上了斗剑的两人。
此时赶过来看热闹的人,不知凡几,足有百余名大衍境的剑仙,甚至还有十余位金丹宗师,做壁上之观。
千花岛的那位,自然是跟王崇换了飞剑的虹儿,九寒钩在手,衣袂飘飘,宛如广寒仙子。
另外一位小竹山的女弟子,亦是身材窈窕,杏眼桃腮,美貌惊人,手中却是一口蓝色剑光,剑术之犀利,不让虹儿半分。
王崇颇为虹儿担忧,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两人剑术倒也不凡。”
韩嫣噗嗤一笑,说道:“她们的剑术算什么,峨眉的那位云仙子,才是同辈之中剑术无敌。不过……我知道有一人,剑术还在她之上。”
王崇刚才也不过随口一说,他也瞧得出来,不管是虹儿,还是那位小竹山的女弟子,虽然也都是大衍境,但距离身剑合一,还有一段距离。
莫要说齐冰云,他都能纯以剑术,一一击败。
王崇的剑术,还真不算特别的高明,毕竟他炼剑的时间太少了,入道的年头又太短,也不是以剑术为主修法门。
韩嫣的话,让他微微惊讶,反问道:“仙子可说自己?”
韩嫣玉容清冷,淡淡说道:“若论剑术,我怕是还要逊色齐冰云一线,只是她百炼火折损,这才灭了七八分的威风。我说的那人,也是峨眉的人,年纪颇幼,圆脸轻肥,剑术泣鬼惊神,使的是峨眉的雷霆霹雳剑法。”
“若非他并无敌意,当时我怕是就折在此人手底。”
王崇听得耳熟,心道:“不就是我用的白枭妖身吗?”
他也没想到,当初玩弄白云,随意耍子,冲撞了韩嫣的云车,居然还被记到了今日。
韩嫣又是轻轻一笑,说道:“此人已经铸就金丹,我问过齐冰云,峨眉本宗也没有这么个人,杨祖一脉自然更不会有,必然就是峨眉南宗的人。你以后若是遇上一个胖胖的少年,又使用雷霆霹雳剑诀,一定莫要强硬。”
王崇心道:“老子怎会遇到这种人……”
两人正在闲谈,虹儿已经跟小竹山的女弟子,恶斗了七八十招,两人虽然在韩嫣和王崇的眼里,剑术不过二流,但放眼天下,已经是大衍境中难得的好手。
尤其是两女都是绝世仙姝,都有一口好剑,也都出身不凡,各有师传精妙剑术。
当下就听得有人大声叫嚷:“竹仙子果然剑术非凡,千花岛的寒鸿仙子,亦是了得,这一番斗剑,真个精彩激烈。”
王崇听得几人呼喊,这才知道,原来虹儿和小竹山的那位女弟子,都已经入选了十仙子。
齐冰云这位云仙子和安羽妙这位鸾仙子,因为已经年过三十,早就退出了十仙子之列。
虹儿有些不忿,她跟对方斗剑,起因不过是一句闲话。
小竹山的女弟子跟她也是旧识,虽然交情不深,但早年也见过几面。对方见她身配九寒钩,就随意问了一句:“你的红玉双剑呢?”
虹儿顿时就恼了,找了个借口,非要跟对方斗剑不可。
小竹山的女弟子哪里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虹儿心头块垒,当初她和王崇,用红玉双剑换了九寒钩之后,本拟过不得多久,邀月就会派人来跟自家师父提亲。
虽然当时她说过,不许王崇让邀月跟师父水冰月提亲,但嘴上说的,怎么当真?心底想到,才是真真。
本来虹儿年纪小,也没多想,但跟王崇分别之后,日夕修炼本门剑术,也不久前突破了大衍,睹物思人,就有些怀念起王崇来。
但王崇一去,就再没消息,她总觉得这厮有些薄情,故而从不愿意,被人提起红玉双剑的去向。
小竹山的这位女弟子,也是气愤,不知虹儿发了什么疯!
她凝神运剑,把一口天澜剑使的如风雨狂舞,心道:“千花岛的剑术了得,难道我小竹山的剑术也差了?她莫不是要压我一头,好能得纯阳大圣青睐,好得那一套丙灵剑?”
“这小浪蹄子,我绝不容她如愿。”
虹儿开始有些羞恼,但斗剑百余招之后,心头也微微有些畅快起来,九寒钩在她的手里,跟九寒真气水奶交融,钩光吞吐,刺骨生寒。
她已经能够把九寒钩内的寒气逼出,跟本身的真气一起,生出凌厉寒意。
若非对手也是小竹山最出色的女弟子,一身真气浑厚,换过寻常敌人,早就受不住她九寒钩的寒气。
虹儿成就大衍之后,曾连斩七头金丹大妖试剑,水冰月欢喜不尽,还夸了自己徒儿好多句。
水冰月也没想过,自己的徒儿能够比剑峨眉那等正派的厉害弟子,但只要在东海散修之中,能够出类拔萃,就已经是她门下之幸。
王崇见两女剑光兜转,开始了追逐,知道两人是舍不得剑光硬拼,顿时有些无聊,左右扫了几眼,忽然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二二四、子午北凉,元朗搦战
正是巨头龙王座下第七巡海大将艾千!
这位大乌贼精,化为人身,却是一个俊秀,书卷气极浓的年轻人,轻袍缓带,反而没有几分武将的模样。反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全身烂银盔甲,手抚腰间刀柄,英气逼人的少年,更似领兵的大将。
王崇的眼光投过去,艾千就是全身一震,急忙跟身边的少年说了一句话,两人抛下部众,向王崇这边飞了过来。
艾千更是双手一拱,叫了一声:“见过季教主!”
他身边的少年,亦如艾千一般,拱手为礼。
王崇亦还以一礼,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看到了艾千,他就想起来人鱼三公主。他当初不过是,想要出海寻找西风山雨图,哪里料到,没找到这卷宝图,却遇到了一头老龙。
这头老龙说送他一场机缘,就从东海把他凭度虚空,送到了西境苦海。
若是说机缘……
倒也真算是一场机缘,若是没有来西境苦海,也就遇不到韩嫣,也就不会来九焰岛了。
艾千伸手一指身边的年轻人,说道:“此乃我家龙王座下,第五巡海大将子午,乃是罗非鱼成精,修道比我晚了些年头,道行却还在我之上。”
子午倒也快人快语,问道:“这可是咱们驸马?”
王崇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韩嫣脸色就变了,柔声问道:“什么驸马?”
子午瞥了自家兄弟一眼,艾千伸手扶额,很想说:“老子不知道,老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崇和韩嫣比肩而立,同乘云车,显然关系亲密,如何就好说起,巨头龙王要跟阿罗教结亲的事儿?
艾千更知道,王崇并没有答应这件事儿,他甚至还劝过人鱼三公主巨儿,就此罢休,不要再跟王崇纠缠下去,这位小公主不肯听,他也只有一走了之,去回报巨头龙王。
巨头龙王并没有怪他,反而派了他和手下第五巡海大将子午,一同前来西海撞机缘。
艾千虽然是妖怪出身,但却曾无意中得了一部剑谱,并且花了无数力气,将之推演为合适妖怪修行之法,若是能得一口飞剑,他也可以媲美人族金丹了。
子午虽然出身罗非鱼一族,但却天赋异禀,得道之后,结交了一位好友北凉道人,得传了一套刀法。
他苦苦钻研多年,又借助巡海大将的势力,收罗海底奇金,铸造了一口宝刀,故而修道年头虽然晚于艾千,排名却反而在艾千之上。
只是艾千也想不到,自己的同袍居然如此口无遮拦。
子午一脸的无辜,他也知道,好像是说错话了,也不吭声,气氛一时间,颇多尴尬。
王崇轻咳一声,说道:“巨头龙王曾要跟阿罗教结亲,但不巧孤鸿子被我送去了吞海玄宗学法,我本要禀明恩师,处置此事,因为有些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王崇这一番话连消带打,含糊其辞,倒也没有破绽。
艾千一拉同袍,子午也知道,不该再乱说话,只能灿烂一笑,就当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
季观鹰的大名,他也曾听闻,并不敢随意挑衅。
真要惹恼了对方,就此动起手来,可就是一场大热闹了。
韩嫣如何瞧不出来,王崇和这两位巡海大将,颇有些“眉来眼去”,心道:“怕还有些什么事情,打算瞒着我,不过这点小事儿,我只要留心,便能打听出来,去也不用去纠缠。”
她倒也落落大方,邀请道:“两位将军,可要同行?”
艾千急忙说道:“我们还有些手下要约束,这些海族出身的将士,不通理法,胆子又大,没得管束,怕是闹出事儿来,就不跟两位同行了。”
子午也是一拱手,就那么跟着艾千扬长去了。
王崇心道:“怎么巨头龙王的麾下,也来凑热闹,这群妖怪也懂剑术?”
王崇又复去看虹儿和小竹山的那位女弟子的斗剑,两人已经远离了九焰岛,足有数百里之外。
两人的剑光纠缠附近,有甚多修士排空游弋,而且还不断有遁光冲出了九焰岛,向那个方向凑过去。
王崇正想着,反正自己也插手不上,不如暂且回去,忽然就听得有个清朗的声音,喝道:“小竹山荀元朗,请吞海玄宗季观鹰道友赐教。”
一道剑光,宛如湛蓝的奇虹,撕天裂地,冲上云霄,傲然当空。
王崇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挑战自己。
要说天下宗门,年轻一代,最出名的就是“季观鹰”,其次才是峨眉的齐冰云!
虽然王崇名声远洋四海,但始终有人不服气,尽管他前些时候,展露了一手炼身成气,化虹之术,仍旧有人安耐不住,在这个时候公然挑战了。
王崇也不知道,小竹山究竟是个什么门派,荀元朗又是谁人,但只瞧对方这一道剑光,就能知道,此人的剑术已经大衍境顶尖,只怕也早就修成了身剑合一,甚至还修成了剑意天心!
这一道剑光,煌煌大势,隐然有一股威压,让天地间澎湃元气,都轻轻凝定,似乎在听从君王号令。
荀元朗喝出了这一句,就不再说话,只是眼神中都是睥睨之色,他甚至也不在乎,王崇会不会应战,只是不住的积蓄气势。
韩嫣眼神微微一亮,伸手轻抚腰间的剑囊,低声说道:“要不要我来接下这一场斗剑?”
王崇轻轻一笑,说道:“又何须你来应战。”
王崇正要提气喝一声,就听得一个少年浮空,有些轻浮的叫道:“季观鹰不敢应战,我来跟荀兄比一场。”
王崇这次可就有些惊了,荀元朗剑术出众,倒也是个对手,这个拔空而起的少年,一身真气轻浮,光是看飞遁的姿势,就可以推测出来,功力必然甚浅。
虽然也有大衍境的修为,但这种货色,王崇在天罡境的时候,都能打两三个,他是怎么好意思,口出如此狂言的?
王崇念头还未转完,就听得一个声音,淡淡喝道:“落珈岛极烈,也想参与此战。”
二二五、一雷一指一掌
王崇实在有些人忍不住了,问韩嫣道:“我看起就那么弱吗?”
韩嫣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你再晚回应一会儿,必然还有人出来参战。”
王崇心道:“打两三个也还可以,打十来个……我也不太成了。”
他凭空一跃,化为一道煌煌雷光,直冲霄汉,随手一雷,把要挑战荀元朗的少年,炸的翻飞,直落大海。这还是他没打算杀人,不然直接炸成灰了。
这种角色,也就值得一雷!
王崇若出手第二次,得要算是丢人。
随手炸飞了轻浮少年,王崇就直扑极烈。极烈亦没料到,王崇出手就这般酷烈,急忙催动家传的极光真法,层层五色光华交错,想要把王崇拦住。
王崇曾跟极烈交手一回,知道这人的单论道法,几乎不输给黄袍怪,百招之内足以击败玄鹤道人之流,自己单凭太元仙都雷法,短时间内,未必能拾掇得下。
修士有一大半的战力,都在自己法宝上,王崇又不是没有法宝,何苦跟对方苦拼?他就没打算空手对敌。
面对极烈的极光真法,王崇一指点出,正中极光真法的气机流转节点,逼着极烈跟他硬拼功力。
极烈也是心头烦闷,兼之又被荀元朗和那个轻浮少年,挑动了情绪,这才贸然出口,也要参战。
极烈虽然听过几次季观鹰的大名,但是他没有遇到过阿罗教的人,只以为要么以讹传讹,要么就是阿罗教的那些金丹,就如妖怪的金丹一般,都是一群垃圾。
他自忖已经是金丹境,战胜这几个大衍境,实在胜之不武,其实颇有些情敌。
面对王崇这一指,他心头豪气冲霄,暗忖道:“就算你出身吞海玄宗,也实在忒大意了,以为一根手指就能击溃我的极光真法么?”
他并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亦把极光真法全力催动,要破去王崇这一指,甚至要逼得对方露出破绽,趁势击败这个名传四海的大派弟子。
只是他料不到,王崇的这一指,大有奥妙。
若非凑近了观瞧,又或者有特殊的法术,绝看不清楚,他指尖的雷光之中,多了一枚小小的太元珠。
当初王崇跟十四岛的散修动手,使用过太元珠,虽然仙都雷法非是独门秘传,但太元珠就有些惹眼了,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遮掩。
通过了太元珠,王崇的山海真气催动了太元仙都雷法,数以倍记的增幅。
极烈的极光真法刚催运到极致,就感觉到不妙,一股无与匹敌的雷光,透过了他极光真法的层层防御,生生把他用来护身的一十六道极光炸开。
雷光一闪,就正中极烈的胸口,把这位十四岛最为杰出的年轻金丹宗师,如那个轻浮少年一般,直接炸飞。
也就是极烈功力深湛,半空催动极光真法,借助一口血气,喷出了大半的伤势,在海面上止住了跌势,不然也要被轰落大海。
只是一指!
王崇就再败一人。
雷光转折,王崇连续一雷一指,败了两名对手,这才正式对上了正在积蓄堂皇剑势的荀元朗。
荀元朗虽然见王崇,只是轻描淡写,就击败了两名大敌,厉害的惊人,却仍旧不惧,喝道:“季观鹰道友,请接此一剑!”
王崇击败了极烈,就手指一勾,收了太元珠,也无人瞧见他,动用了法宝。
他心头暗忖道:“要是让他跟我斗上几招,未免有损名声,一招败下他罢!”
王崇此时明面上能动用的道法不多,能够鼓尽全力的法术,也就只有如山似海和补天劫手。
如山似海这一式法术,能够爆发出,全力一击数倍以上的威力,但王崇却没打算用。
因为他有更优选择,那就是补天劫手。
当初阿罗教三代教主,号称森罗大印法蕴含一方小世界生灭的道理,一掌推出,天下无敌。
实际上,当然不是森罗大印法天下无敌,而是补天劫手威能无尽。
韩无垢一掌就把鸷玄拍入了界天之漏,当做了补天的材料,便是此法修行到极致的最高威力了。
可怜鸷玄,图谋了千年以上,想要成就道君,却哪里想到,自己证就道君的一日,就是被韩无垢拿来补天的一刻?
他此时在界天之漏上,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王崇双手翻飞,他虽然没有韩嫣那般厉害,把一百零八式补天劫手尽数参悟,但好歹也参悟了三十式,此时当众使出,他也不怕被人识破。
毕竟补天派消沉已久,世上就没几人认得补天劫手,知道此法的真面目。
荀元朗本拟,自己积蓄剑势,待得积蓄到了巅峰,若是王崇还不来应战,这一剑仍旧会斩向这位吞海玄宗的真传。
他深信,王崇若是来应战也还罢了,至少还跟跟自己游斗,避让开自己积蓄至巅峰的一剑,若是对方不肯应战,面对这一剑若是躲避,可就有些抱头鼠窜的味道了。
荀元朗说什么也没想到,王崇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霸道如此,就像是打发两头小苍蝇一样,击败了两人。
尤其是极烈还是金丹境的强手,也是极有名声的金丹境年轻宗师。
再次面对自己的时候,居然没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气势更胜,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躲避,一派硬打硬轰的势头。
荀元朗暗叫道:“我这一招浑然天地剑!能把天地元气汇集,继续越久,威力越大,如今我积蓄的剑势,足以把寻常金丹之辈一剑斩杀,他居然也要硬拼?”
荀元朗也是心智坚毅,道心通明之辈,若不然也不能把剑术修炼到身剑合一,参悟剑意天心。
在一刹那间,他摒弃了一切杂念,心中眼中,就只有王崇一人,湛蓝剑光,宛如割划天地的神物,以无上玄妙的轨迹,斩向了这位名动四海的少年。
王崇此时已经把三十式补天劫手汇聚,也是毫不犹豫的一掌推出,他才不相信,就凭小竹山,有什么秘法能够比得上补天派的第一真传。
二二六、西海第一小剑仙
荀元朗和王崇斗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跟虹儿斗剑的荀念慈,都大叫道:“不比了,我要看哥哥和季观鹰比斗。”
虹儿也收了九寒钩,她和荀念慈一番比斗,反而惺惺相惜,互有了好感,遁去了荀念慈的身边,也对荀元朗和“季观鹰”的决斗,大有兴趣。
王崇还不知道,但虹儿却是值得,在西境苦海,荀元朗的有个绰号,叫做:西海第一小剑仙!
几乎西海所有的修士,都公认荀元朗是金丹境之下第一人,大衍境无敌手。
甚至有好多人都以为,荀元朗是有资格,跟峨眉太上魔宗,那几个最厉害的人,相提并论的。若是荀元朗能够晋升金丹,甚至可以去挑战一下,峨眉南宗的那位小剑仙欧阳图。
尤其是当荀元朗催动浑然天地剑的时候,本来还有些不服气他的,又或者不服气“季观鹰”的人,也都服气了。
不少人都心头暗道:“此人剑术如此,谁人还能挑战?季观鹰也只怕不成……”
其实韩嫣说的话,已经是有些高看西海各派的年轻修士了,王崇就算出去再晚一些,也不会有几人出头。
那个轻浮少年,纯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极烈是真不惧荀元朗,他比荀元朗境界高,极光真法变幻莫测,恰好克制浑然天地剑,还真的跟荀元朗有的一斗,更何况他还精通金沙岛的绝学呢。
若非是王崇算计了他一把,把太元珠暗藏雷光之中,就算王崇出手,也未必能够把百招之内,将之击败。
荀元朗这一剑,可说的上是,镇住的所有观战的年轻一代剑仙。
当这一剑,分割天地!
落向王崇的时候,无数观战的人心头,都悠然浮起了一个念头:这一剑,我必然要躲开,绝接不下来。
不光是大衍境,就算是金丹境的宗师,也有不少人是这个念头。
面对如斯剑术,王崇心头根本不为所动,他一掌拍出,全身真气都灌注了进去。
补天劫手本来就是,万千道法汇于一掌之内,根本就不用出第二招,亦没有留手的必要。
灿烂剑光,如梦如画!
王崇这一掌,却不沾丝毫烟火气。
百丈剑光,宛如一泓海水,玄妙无比,并非是单纯的刚猛酷烈,仍旧蕴含无穷变化。
荀元朗甚至觉得,自己这一剑,已经牢牢锁定了“季观鹰”,就算对方施展仗以成名的虹化之术,也绝躲避不开。
王崇一掌拍出,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割划虚空,宛如天外游龙而来的一剑,就此被生生拍碎。
剑气反噬,让荀元朗身上出现了无数皲裂,鲜血自创口喷出,粗粗细细,瞬息就把他全身染红。
这位小竹山的真传弟子,居然屹立不倒,双手一拱,说了一句:“季观鹰道友,果然天下无双,荀元朗败服!”这才一口真气垂尽,石头一样摔落大海。
荀念慈惊叫一声,急忙催动剑光,去救自己的哥哥。
围观的百余名各派修士,顿时都骇然,宛如见到了域外魔头入侵了一般。
他们望着那个,一雷一指一掌,连败三名大敌,但却仍旧云淡风轻,好似并未有当做什么一回事儿的少年。
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够在大衍境,就修成如此厉害的法术。
王崇虽然若无其事,但他也没有料到,补天劫手,居然如此酷烈,他把全身的真气,都消耗的一丝不剩了。
若非及时抽取天地之窍的元气,转为山海真气,他只怕也要学荀元朗的后尘,也摔到海里。
王崇之前也用过森罗大印法,那时候,一来不得其法,不能悉数发挥威力,二来他也不会真的鼓尽全力,总要留力一两分。
若非是遇到荀元朗,转为西海第一小剑仙,使出了能够继续剑气剑意,勾动天地元气的浑然天地剑!
王崇也不会如此毫无保留的出手。
刚才他一出手,就赶紧到不对劲,补天劫手无休无止的抽取他体内的真气,转化的四成功力根本不敷使用,只能把几乎把所有的山海真气都转为了补天真气。
一掌推出,王崇差点就贼去楼空。
天地元气汩汩注入经脉,他转化了两三成功力,这才算是恢复了过来。
王崇游目四顾,忽然灿烂一笑,说道:“若是还有人想要跟季某人切磋道法,便请一起上来吧!省的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挑战一回,不堪烦扰。”
王崇之前击败了轻浮少年,极烈,好多人虽然也赞叹他法术精奇,却也还没什么,但他一掌平推了荀元朗,可就真的技惊四海了。
荀元朗这等大的名声,这般厉害的剑术,仍旧给他一掌而破,打的生死不知,谁还敢上去挑战?
王崇静静等候了一回,见无人上来,就洒脱一笑,回了韩嫣的云车。
演天珠倒也不甘寂寞,送了一道凉意:做得对!这个时候不装个逼,什么时候装?虽然场面仓促,你表现的也就是一般,这个逼装的也还可以。
王崇没心情听演天珠废话,他也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没收住手,把荀元朗给杀了。
虽然就算杀了,他有演庆真君撑腰,小竹山也奈何不得,但终究是一件麻烦事儿,会结下一个大仇家。
韩嫣见他盯着海面,知道是因为什么,轻笑一声,说道:“你补天劫手的功力,还不够精纯,刚才那一掌偏了几分,没能发挥全数威力。那个叫做荀元朗的,一手浑然天地剑威力不俗,也能消歇去几分杀势。应该还死不了。”
王崇连续被演天珠和韩嫣这么说,不觉心底有些忐忑,问了一声:“我刚才那一掌,使的果然不大好吗?”
韩嫣想了一想,说道:“我大概出七分力,就能有此战果。”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一个业余的,比不过人家专业,很正常。你也不要尝到甜头,就胡乱去修炼,补天劫手不大合适你,还是多在山海经和天符书下功夫吧。
二二七、余韵
王崇当初想要学补天劫手,是想要增进手头战力最强的两大妖身战力。
白枭好说,只要有一口合适的飞剑,他就是最顶尖的金丹,比玄鹤道人强出去太多。
孤鸿子就要以“森罗大印法”补足。
即便如此,等他自己也晋升金丹,所有的妖身都要废掉了,这些妖身都还不如他本身的战力,只能拿来应急。
人妖相化之术,虽然构思巧妙,不愧是流毒天下的邪术,但正经的大派弟子也不会去学,因为妖族金丹实力太弱,只要晋升大衍,妖身就没得用了。
王崇若非情况特殊,能以天魔五识转化功力,诸如京吞海的妖身,早就只有烤了吃肉的价值了。
何况金丹哪里是好捕杀?
各大门派是要培养弟子,又不是培养惹祸的熊宝宝,大家是当老师的,也不是当保姆的,谁会帮徒弟弄这个?故而这法术,对普通人来说,吸引力无穷,对正经修士,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王崇暗暗盘算,自己如今的实力,心道:“补天劫手虽然厉害,但却只有一击之力,除非是遇上荀元朗这种,非要硬对的角色,斗法的时候,极难遇到使用的机会。”
“还是把剑术炼成,最为管用,可惜我本身不能精通剑术……”
王崇最遗憾的就是,山海经没有正经的剑术,天符书虽然有阴阳天符剑,但是他也不能使。
正在胡思乱想间,荀念慈已经把哥哥荀元朗背出了海面,自然有跟小竹山一脉,亲近的修士,过去帮忙救治,就连虹儿都凑了过去。
极烈心头憋闷,他本想打斗一场,发泄郁闷,却没想到,被季观鹰一指击败,心情更差了。
他掉头飞回了落珈岛的船上,一个人去生闷气。
各派修士,有些愿意上岛,有些却嫌弃岛上的树巢坎窄,自己又乘坐了大船来,所以仍旧留在船上。
十四岛的修士,大多数都留在船上,只有极少数上了岸。
两场斗法,虹儿和荀念慈的比剑无疾而终,王崇一个人单挑了三大高手,都是瞬息击败,围观的众人没了热闹,自然也就各自散去。
就连王崇都和韩嫣,乘坐云车,去了外海游玩。
过不得多时,浪涛翻涌,一个小小少年背了一个年轻人,钻出了海面。
这个年轻人,正是被王崇一雷击落海底之人。
他本想众人面前扬一扬威风,却落得一个丢脸的下场,甚至也没人关注死活。还是这个年轻人的书童,潜入海水,把自己的公子捞了上来。
这位书童也不过才胎元境的修为,莫要说御气,就连踏浪都靠的是水性,不是法术。
他一面哭,一面托着自己的公子,拼尽全力游了上岸。
刚上岸不久,就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路过,见小书童正在给年轻人推宫过血,忍不住说道:“你连他肚子里的水都没挤出来,这般推宫过血,推得一会儿,他就憋死了。”
小书童也不懂这个,急忙叫道:“那该如何救我家公子?”
这个少年凑了过来,把年轻人翻了过来,一通乱按,果然把他肚子里的水都给弄了出来。
小书童见自家公子,喷了一通水,果然气息匀称,欢喜不尽,殷勤问了几句,如何救人,少年却不大耐烦,说道:“你稍微等一会儿,他也就醒了。”
小书童还想多问几句,少年却匆匆而去,连谢也不要一声。
年轻人和自己的小书童,在海滩上,等着落日余晖,小书童也等着主人醒过来,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家公子的法宝囊,早就都不见了。
莫虎儿走出去许远,一摸怀里,嘿嘿一阵笑,自言自语道:“那傻货居然去挑战我鹰哥哥,岂不是找死?亏得我鹰哥哥没下杀手,不然他早就没命了。”
“我救了他一命,拿他一点报酬,绝不算错。”
莫虎儿跟着玄鹤道人这几年,也没碰到过什么好事儿,他也没料到,在九焰岛上,居然还能有这般“奇遇”。
刚才趁着救人的当,他早就把年轻人的法宝囊偷在了手里,趁着人家的书童没注意,就塞到了怀里。
莫虎儿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把怀里的法宝囊取了出来,这法宝囊一看就是海外的风格,用的鱼皮硝制,摸起来滑腻,式样也精巧。
他往里头掏了一下,心头更是惊喜,里头有一些衣衫,有些金银,有些寻常的日用之物,但却居然有三件法宝。
其中一件形如元宝,他好歹也是峨眉派弟子,只是略一摆弄,就知道用法。
这件法宝简单,名为千千元宝!
只要扔出去,就能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漫天元宝飞出去砸人。
虽然千千元宝,在修士之间斗法,颇没用处,谁不会几手要防御的法术?天罡境以上,谁没有护身的罡气?但在凡俗的层次,却颇多妙用。
另外一件是口桃木剑,这等法宝,虽然有个剑形,但也真提不到炼形炼质,只是借助符飞出去,能斩凡人能斩鬼怪,但也是用不得斗法。
只有最后一件法宝,颇为不俗,是一枚圆形的玉佩。
莫虎儿输入少阳真气,玉佩里就飞出一道清气,如鞭子绳索一样抖动,此宝能用来捆人,也能用来抽打敌人,勉强已经算得一件罡气之宝了。
谁也不曾料到,莫虎儿居然还有趁水打劫的运道,他摆弄了一会儿这三件法宝,心头欢喜,暗叫道:“如今我也是有法宝的人了,下回去找刘根哥哥玩耍,给他瞧一瞧好东西。”
莫虎儿这长大了的熊宝宝,蹦蹦跳跳的走了。
此时,沙滩上的一主一仆,年轻人终于醒了过来,却没发现法宝囊丢了,只是破口大骂:“季观鹰忒不是东西,居然出手偷袭,有种的再比过一次……”
他被坑晕的早,没有看到王崇连败极烈和荀元朗的战斗,他的书童倒是看到了,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劝说自己公子:“就您这样的,可有点自知之明吧。季观鹰没把您打死,是因为……想省点丧葬费。”
二二八、王崇讲道
王崇和韩嫣结伴而去,又结伴而归,让他们俩意外的是,齐冰云,安羽妙,虞南翼和裘仙儿都还未有回来,只有雷孤竹,云纨袖夫妻在。
王崇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峨眉武当吞海玄宗都是大派,他们出去访友,一时还未归来,也是应有之意。
就算王崇自己,他愿意去访友,也至少有七八处可去,只是他真不想去罢了。
王崇今日跟人恶战一场,真气消耗太巨,故而回了之后,就去闭关修炼了。
王崇闭关了几个时辰,真气终于恢复至巅峰,连天地之窍的元气亦补充盈满,这才有暇推敲今日的战斗。
经过半个时辰的沉思之后,王崇的确发现,自己在补天劫手上的修行,仍自不足,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根基不是补天劫手,推演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不用孜孜不倦沉溺其中。
他把凌虚葫芦抛起,自己走入其中。
自从安置过一次中土旧民,王崇就把丹流飞阁,元金舟都收了起来,放入了太浩环里。
逍遥府的那些门人,早就把他的旧宅,扩建了数十倍,毕竟他们也没地方住。
如今季幻儿,玄白,孙绿意,已经成了这座《凌虚别府》的大管家,不但扩建了别府,还弄了十几处景致,已经十足的仙家气象。
王崇也不理会,这些手下的鞍前马后,回了自己的静室,就在妖身之中,做了一番挑拣,最后选中了卢照霖。
他送了恶枭和人面枭的妖身给两个徒儿,如今手里只有巨鲸妖身,七星云蜃,白枭,孤鸿子,以及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徐盛和卢照霖了。
王崇曾答应过邀月,不再祭炼妖身,虽然后来还是出尔反尔的了几次,但如今他道入大衍,还真就不打算再增加妖身了。
已经有的这些妖身,他当然还是会物尽其用。
京吞海露面太多,而且实力最差,王崇已经不打算再用了,七星云蜃实力更差,他原来用的也不多。
白枭和孤鸿子会是他手里的最高战力,又都用天魔五识改头换面过了,就只有徐盛和卢照霖有些鸡肋。
王崇打算挑一具,练一练大蚩战魔经。
摇身变化,成了卢照霖的模样,王崇就运起末那识,把卢照霖一身都天烈火真气,送入了天地之窍,催运起大蚩战魔经,要把一身真气都转成了大蚩炼魔真气。
虽然只是转换功力,但大蚩战魔经,王崇是初次上手,并不似元阳真气,小无相剑气那般娴熟,故而一夜功夫,也只回复到了天罡层次。
西海三小各自得了一部分大蚩战魔经和法宝,计有魔刀刀胚两口,一名乌,一名计都!一套战魔铠,一面大蚩炼鬼盾,还有十恶神砂,只缺百毒玄雾。
王崇虽然只回复到了天罡境,却足够把这几件魔宝,祭炼的于身相合。
按照大蚩战魔经所载,这六件魔宝本来就需要用肉身温养,以精血滋润,这才能够炼制得与于身相合。
西海三小各怀鬼胎,故而并不敢这般修炼,好多法宝的妙用就无法发挥,王崇却不怕这些,他催动了大蚩炼魔真气,先把十恶神砂吞入肚中,再把乌计都两口魔刀的刀胚炼入左右双臂。
大蚩炼鬼盾炼成胸口的一块硬骨,然后再穿上了战魔铠,战魔铠是大蚩六魔宝之首,能够变化上古荒兽,提升数倍战力。
炼化了这几件魔宝,王崇算计天色已经讲讲大亮,就不再修炼了。
他才推开树巢,就见有九焰岛的弟子,给上得岛来的各派修士,分发早餐。
九焰岛物产也不算丰富,纯阳大圣又只顾得炼剑,平日也不大管岛上的事儿,这些弟子也是初次接待,如此多的各派修士,所有早餐也准备的粗糙。
每个人都只有一大块烤鱼肉,一大碗酱汁儿,一葫芦清水,馒头倒是管够。
王崇倒是不挑食儿,但其余的同伴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辈,都没出来领取早餐。
王崇自己去领了一份早餐,匆匆吃了个饱,就施施然,直奔九焰岛的九焰峰而去。
九焰峰是岛上唯一的山峰,拔地高耸,被纯阳大圣门下,在山峰上挖了无数的洞穴,在其中修行。
风格倒是跟毒龙寺相近,都是山峰上挖坑,弟子们分开居住,各自修行。
因为岛上来了许多人,为了避免大家寂寞,故而在论剑大会开始前,纯阳大圣的大弟子,亲自主持各派修士论道,可以上去讲解道法,也可以传授法术,若是敝帚自珍,又想要占便宜,便去乖乖听讲。
王崇就是那个想要占便宜的人。
他昨天热闹了一场,今天已经再无人有挑战的念头,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别派弟子,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王崇赶到了九焰峰下,恰好这一日是大乌贼精艾千讲道,这头大妖倒也实诚,讲的是一段自己参悟出来的傀儡法术,此法颇近似人妖相化之术,只是没有人妖相化之术那么邪门。
炼出的傀儡,只是能够驱使,做些小事儿,并不能把自己变化来去,也没法借助傀儡的身份,因为炼成的傀儡模样大变,一看就不是活物。
参与此番论剑大会的人,有数万之众,其中金丹不过数十,还未破百,大衍剑仙倒是有二三百人,天罡境以下,能有幸听到这种法术,也算是一种机缘。
王崇毕竟不是那种没传承的人,听得一会儿,就没了兴趣,正要离开,却被艾千一眼看中,叫道:“季教主!你来讲道一番吧!”
王崇欲待推却,纯阳大圣的大弟子,叫做许一阳,也兴致勃勃的叫道:“季教主,你又是吞海玄宗演庆真君的弟子,又是阿罗教的教主,必然胸中道法无数,挑拣那没用的法术,就传一传,也是一段佳话。”
王崇被逼无奈,也只能缓步上了讲道台,他稍稍犹豫了会儿,就拿定了主意,说道:“天下道门修士无数,能够炼就罡气之辈,却只是百中一二,大衍金丹更是稀罕,我就传诸位一个方便法门,可以及早突破境界。”
二二九、一言乱人间
王崇把丹鼎法,娓娓道来。
此法确为方便法门,只是根基浅薄,最多也只能到阳真为止,同样境界,跟妖族实力相差无几,比天下任何一家正经门派的法门都要弱。
丹鼎法本来也只在接天关流出,只有那些中土旧民略通一二,就算是曾去过接天关的修士,比如齐冰云,安羽妙也不会关注此法,并未有传出过中土陆洲。
所以听讲的各派修士,都觉得颇为新鲜。
这种公开的讲道,多见于散修,也极少讲解道法,只是讲一些参道的领悟,偶尔传授一些法术,能来听这种讲道的修士,大多数修为甚低,稍有所得,已经欢欣鼓舞。
大乌贼精艾千,对这等散修来说,已经是高不可及的存在。
王崇虽然修为不过大衍,但讲的丹鼎法,对没甚传承的散修来说,却宛如开了一条通天大道。
有个散修听得入神,想了一想,对自己的小徒儿说道:“此法不俗,徒儿你来修行一番。”
他们师徒俩是偶然在一座破庙里,捡了半本道经,各自修炼到了胎元境,就不知前去的道路了。
此番来九焰岛,也是凑了某个散修门派的光,跟随人家的宗门的海船过来。
他徒儿不知道,师父是想拿自己是试演,当下按照丹鼎法,尝试结鼎炉。
这个小徒儿,尝试过无数次,也没能开辟一条罡脉,但尝试结鼎炉,却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有一枚巴掌大的鼎炉浮现,开了一处孔窍,身不由己,缓缓腾空。
这少年也有十四五岁,跟着师父苦修,但知道就连师父也未能道入天罡,从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踏入天罡的一日。
他稍稍运转真气,只觉得一股风力,凭空生出,把自己卷着飞了六七丈,不由得欢喜不尽,叫道:“师父!我果然能结鼎,还领悟一门法术,此法可名为好风凭借力!”
这个少年的师父,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急忙也自己尝试,不想让徒儿超过自己去。
他比徒儿功力尤为深厚,果然也尝试不多久,就结了一鼎,样子颇丑陋,开了两孔,喷出一道火焰,双手一拍,就有一道眼光,吞吐出数尺。
竟然是也领悟了一门法术。
有了这对师父的例子,不少人都活动了心思,就算各派各家的弟子,也有不知多少,苦苦修炼十余年,还未有机会踏入胎元,还有人好容易突破了胎元,苦苦修炼几十年,也没能开辟一道罡脉。
莫要说峨眉那几个,几个月就能炼就罡气的绝世天才。
就算各派有个入道几年,就能开辟罡脉,练成罡气的门人,都会宝贝的什么也似,当成传承宗门的人才来培养。
来九焰岛的数万修士,天罡境以上,连一成都不到。
丹鼎法在炼气层次,倒也没什么优势,但对胎元境却是一条捷径。
王崇讲到了结鼎,就住口不讲了,因为讲道台下方,已经有数十人先后结鼎炉,其中有六七人结鼎炉的时候,参悟了法术,早就热闹了起来。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这丹鼎法,虽然远不及各派所传,但却一桩好处,就是容易修得,对资质要求也弱。我讲了如何结鼎炉,如果诸位还想要更进一步,知道如何生真火,请去接天关,又或者大罗岛,此两处皆有丹鼎门的传承。”
王崇言罢,就下了讲道台,至于有多少人会舍不得丹鼎法,去两处投奔他,那就是后话了。
许一阳见得下面混乱,急忙叮嘱身边弟子,喝道:“快去通知本门之人,所有人不得修习此法。若有动摇之辈,尽皆撵出门去。”
许一阳在纯阳大圣门下,也是得了真传之辈,如何不知道,丹鼎法虽然易于速成,但修了此法,就再无可能修行天罡法。若是本门有人贪图丹鼎法的俗称,也就再无法改弦易辙,除了撵出门户,还真没什么好法子了。
也不光是许一阳,就连其他各派的长辈,也感觉出来不妥,急忙喝阻自己的晚辈。
王崇虽然下了讲道台,但场面一时混乱,也再无人上去讲道了。
他刚要转去其他地方玩耍,艾千就追了上来,苦笑道:“是我的不对了,不该让季教主上去讲道,如今弄出诺大乱子。”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如何是我弄的乱子?这也不是艾千大将你的错处。天下有机缘修道之辈,万人之中都未有一,能够修道之人,千人之中都未必有人能领悟。就拿此番来九焰岛的各派修士,也有数万人之多,但其中九成三四分,一辈子都只是胎元到顶,连双脚离地都不能,吹嘘什么仙家?”
海外修士,虽然也有门派,但却跟陆地上的名门大派不同,是以家族为主,比如金沙岛下属的十四岛散修,几乎都是举族出海,子侄修仙,难得收几个徒儿,养了多年,也就跟亲生的差不多了,再通婚几代,也就混成了一族。
这些人当然得法容易,毕竟父祖一辈,都是仙人。
但偏偏这些人,没有陆地上门派,挑选弟子,擢拔心性的一关,十个里倒有九个半不成材,纵然有家传仙法,也修炼不成,被卡死在某个境界,几十年都难寸进。
王崇出身不好,对这些出身“太好”,却不大成器的修仙家族的子弟,一贯都不大瞧的顺眼。
不管是当初东海上,斩杀十四岛的大衍剑仙数十,还是一拳轰败那位叫周寒的师兄,有被人欺负的狠了,不得不出手的缘故,也有这一股憋闷之气的原因。
艾千出身妖怪,当然更不用说了,亿万同族都未必有一只能修行,天下的乌贼多了,大多数不是被其他海中鱼虾果腹,就是被渔民捞了,做成菜肴,也就只有他一人成功。
王崇的话,艾千倒也心有戚戚焉,便不再多说,只是轻轻拱手,告辞而去。
王崇亦是心头忖道:“丹鼎门虽然不成器,终究是我的东西,不如回头都搬去大罗岛,也免得被人惦记。”
二三零、千年以降
当初瀚海魔盗的大头领百变郎君贾仙郎,怂恿丹鼎门的丹鼎门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想要夺取丹鼎门,王崇一直都铭记在心。
他虽然不甚在乎这个门派,但好歹是自己的东西,如何能够让给别人?
好歹这个门户,是要留给自己的三个徒儿的。所以王崇就起了心思,想要把丹鼎门迁移去大罗岛。阿罗教已经被王崇纳入掌握,教中没有人能翻起波浪来。
王崇在九焰岛上游玩了一回,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头已经越传越广。
他昨日击败了三名对手,尚还是道法强横的名头,今天传了丹鼎法,便隐隐有了小宗师的名头。
王崇也是粗心大意,没说丹鼎法是中土旧民中早有流传,他在接天关,几乎人人都知道,此法的来历,所以就没说此节。
但一场讲道之后,就有人误以为,这乃是王崇“所创”的法门,能够独创一门道法,这是何等天赋?
如王崇这般年纪,道行如此了得,斗法如何厉害,论述天下数百年间,怎么也能找出来一百多位。
远的不说,叛出峨眉的小剑仙欧阳图,名气就比王崇还要大,他是真正的大衍境无敌手,金丹境无敌手,一剑纵横天下,从未有惧怕过谁人。
最近几年,名头最盛的,还是魔极宗的项情和太上魔宗的梁漱玉,甚至还压了齐冰云一头,自然也压了王崇一头,毕竟这两人都是金丹境魔道宗师。
但是在王崇这般年纪,入道才十余年,就能创出一门道法,其惊才绝艳的成色,已经不是百年之内的事儿了。
千年以降,也只有阴定休一人。
千年以上,也没得三五人。
王崇回到树巢的时候,却不见其余的人,反倒是玄鹤道人,一脸烦恼,刘灵吉正在满地打转。
见到王崇,玄鹤道人就叫了一声:“季道友!我徒弟不见了,你可否帮忙寻找?”
王崇惊讶了好一会,才反问道:“你徒儿怎会不见了?”
玄鹤道人还未说话,刘灵吉就替他答道:“莫虎儿师弟,昨日就没回来,今天玄鹤师伯等了他半日,托人去打听,才隐约听得有人说,有几个年纪相当的少年去探剑窟了。”
“这几个少年郎,有一个相貌绝类虎儿师弟。”
王崇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莫虎儿是怎么知道剑窟的所在,问道:“剑窟在九焰岛什么地方?”
玄鹤道人这会儿,也算是镇定了下来,说道:“纯阳大圣一共炼的九套飞剑,其中丙灵剑的剑窟,就在九焰岛深处。据说,有一个入口,就在九焰岛最南端。”
王崇想了想,心道:“不肯能罢!那日五道炎流裹了四口飞剑飞过来,声势何等猛恶?若是它们原本都在什么剑窟里,那会儿怕是已经炸了,九焰岛如此平静,绝非是丙灵剑的剑窟。”
王崇以常理度之,当然不会有错。
丙灵剑的剑窟也的确不在九焰岛上,那一处剑窟已经被朱红袖毁了,纯阳大圣还不知道。
他当年定居九焰岛,便是因为这里也是一处地极真火的火窟。
纯阳大圣并不想再炼一套丙灵剑,就以阵法接引九天大日真火,要以天火炼地火,炼成一套史无前例的纯阳飞剑。
这套飞剑他花费的功夫最多,心力最大,故而就在九焰岛定居下来。
纯阳大圣甚至静中推算过,他之前所炼的八套飞剑都跟自己无缘,但这一套飞剑却是他的成道之基。
九焰岛地窟下的飞剑,成气候的一日,就是他以身合道的那一刻。
所以纯阳大圣才有想法,把自己炼的八套飞剑都赠与有缘,这一次论剑大会,就以丙灵剑为赏。
王崇并不想管这件事儿,退一万步说,丙灵剑的剑窟就在九焰岛,他下去救莫虎儿,被人发现了身上有四口丙灵剑,当真没地方说理。
玄鹤道人来求王崇,其实也不是指望王崇,而是希望王崇能够再去找几个朋友,如此辗转几次,自然就有无数人帮他找徒弟。
王崇和玄鹤道人交谈了几句,知道齐冰云,安羽妙等人,已经被玄鹤道人说动,就微微一笑,说动:“玄鹤道友,令徒吉人自有天相,也不须焦虑。这样吧!我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乃是天下一绝,最善推演,我去帮你算一算,令徒陷入何等困境。”
玄鹤道人本来想,让王崇帮他也去请几个朋友,一通寻找,但王崇用了这个借口,他也没得话说,只能匆匆而去,临走前把刘灵吉给他留下了。
玄鹤道人有心去闯一次剑窟,担心刘灵吉,就托付给了王崇。
王崇也知道,劝说不得,毕竟人家是师徒,也只能在送走了玄鹤道人之后,带了刘灵吉,回了树巢。
刘灵吉还以为,王崇这就会闭关推算,哪里料到王崇居然问过他之后,从凌虚葫芦里取出来一坛子美酒,还弄了个小炉子,吃起烤肉来。
为了养活凌虚葫芦里数百口人,王崇在里头存了好些物资,他弄了几大块肉,都是早时候存的,各种蘸料调料不缺,用一口通体赤红,宛如火焰的小匕首,切了肉块,反复炙烤。
刘灵吉本来也没想着,非要去救莫虎儿,他实在佩服这位师弟的惹祸精本事,只是王崇如此做派,他若是不劝说几句,似乎颇过意不去。
刘灵吉劝了没几句,就被王崇塞了一大块肉。
峨眉也不禁荤腥,他倒也吃的,这位灵吉仙童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峨眉是名门正派,不慕奢华,不贪享乐,山上是清茶淡饭,下山也随意吃食。
刘灵吉吃了几口之后,不好意思享受,就出手帮王崇烤肉。
王崇运使那一口匕首,只是一划,肉块自然分开,没有丝毫涩滞。
两人吃喝的开心,刘灵吉始终也没注意,王崇一直都在摆弄那口匕首,虽然这口火红的小匕首,着实锋利,但身为仙家,难道神兵利器还见得少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莫要摆弄丙灵剑了,这么点**,你装了都没人看到。
王崇叹息一声,匕首随意一抛,插在了地板上,跟刘灵吉连碰了几杯。
二三一、万里虹界
王崇很想说一句:“哥并不是为了喝酒吃肉,只是想要有个机会,在别人面前玩一玩剑!”
当初得到四口丙灵剑的时候,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玩剑了,却没想到,也是贼赃。
好在纯阳大圣在西境苦海,除了朱红袖之外,也没人见识过丙灵剑什么样,只要离开西海,他光明正大的使出来,倒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在西海,尤其是在九焰岛,当真是打死都不用用丙灵剑,就连吞了一道丙火灵精的火鸦剑,他都不敢轻易暴露。
好在王崇也不是靠飞剑过日子的人,就算没有飞剑,他一样傲啸天下,恣意畅快。
王崇和刘灵吉,正吃喝的别有滋味,忽然有两道剑光落下,正是虞南翼和裘仙儿,他们两人脸色惶急,见到王崇,就大叫道:“季道友,快些去帮忙!冰云和羽妙被人困住了。”
王崇大吃一惊,问道:“怎会有人困住她们?又是什么理由?”
虞南翼叫道:“路上说,莫要耽搁。”
王崇袖袍一拂,收了那口拿出来秀的丙灵剑,叫道:“快些带路。”
刘灵吉忙道:“我要也去。”
虞南翼和裘仙儿,已经纵起了剑光,王崇探手抓住了刘灵吉,随后就跟了上去。
四人一口气飞出了九焰岛,不远处见到一团光气,裹住了两道剑光,任凭两道剑光东西冲撞,就是脱不开来。
虞南翼伸手一指,喝道:“峨眉的有个弟子和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去九焰岛上的剑窟闹事儿,其余人都死了,就逃出来那一个。玄鹤道人没脸,就带了人先走,留下了齐冰云断后……”
王崇伸手一摸额头,暗叫道:“这事儿……”
同时他也明白了过来,为何虞南翼和裘仙儿不上去救人。这是峨眉的弟子,做错了事儿,他武当派的人,如何好掺和进去?倒是王崇有个借口,因为被困的还有安羽妙。
安羽妙是王崇的正经师侄儿,王崇出手,天经地义。
王崇一松手,放开了刘灵吉,叫道:“留在此处,我去跟九焰岛的人说一声,劝说开两家。”
王崇神话虹光,瞬息冲至战场,数十名九焰岛的弟子,在五位一身短道袍的修士率领下,把齐冰云和安羽妙牢牢困住。
他倒也认得其中一位,正是接引他们入岛,纯阳大圣的十九弟子火勿海,谅必其余的短袍道人,都是他的同门。
王崇急忙叫道:“诸位道友,请先住手。”
火勿海见到是他,忍不住叫道:“季观鹰道友,此时跟你无关,也要插手吗?”
王崇苦笑道:“虽然跟我无关,但羽妙可是我师侄儿,我能坐视诸位,把我师侄儿用真火炼了吗?就算没有羽妙,冰云可也跟我在接天关,并肩作战,也叫我师叔的,难道我又能坐视不理?”
那五位道人,见到了王崇,脸上都有些犹豫,最后一个年纪最长,颌下微有短须的道人,说道:“既然是季道友出面,我们就暂停斗法,但你们总要给个说法。”
古人云:人的名,树的影儿!
季观鹰的名头实在太大,这些九焰岛的门人,还真不以为,能够斗得过他。若是真硬顶下去,王崇真个出手,未必就是人家吃亏,说不定反而是九焰岛的师兄们,被人家给斩了。
九焰岛的人一起捏了法诀,收起了各自的真火,他们这一脉都是修炼的火法,困住齐冰云和安羽妙的,便是他们联手合炼的乾元火网。
禁法撤去,齐冰云和安羽妙急忙纵起剑光,落在了王崇身边,两女都是颇有愧色,身上的衣衫,也有好些地方,被真火撩成了灰烬,若非有真气和剑光护住,此时便有些春色。
王崇随手把花篮飞出,化为花毯,把两女包裹了数层。
这才说道:“我也听说,峨眉的那个莫虎儿,去贵派的剑窟闹了一回,不知可出了什么乱子?”
火勿海冲着同门一使眼色,挺身而出,叫道:“季道友,我们九焰岛也不说暗话。剑窟乃是天地生成,莫要说一个才炼气层次的小家伙,就算是金丹之辈下去了,也难逃一死。要说损害,倒也没有,只是这却是扫了我们九焰岛的面皮。”
王崇心道:“这事儿可就不大好办,我的面皮太薄,恐怕盖不住峨眉和九焰岛啊!”
火勿海双手一振,说道:“若是季道友答应我们兄弟一件事儿,这件事我可以做主,就不跟峨眉纠缠了。”
火勿海这句话,转折的奇特,王崇心道:“这锅怎么就扣在了我头上?”
他也不敢满口答应,生怕自己搞不定,试探问道:“不知道什么事儿?”
火勿海叹息一声,说道:“我师父当年算定,自己所炼的八套飞剑,都跟自己无缘,也不让我们师兄弟去惦记。所以纵然我们知道师父的剑窟在哪里,也不敢去求剑。”
“若是季道友答应,去一处剑窟,取出了一套飞剑,分我们师兄弟五口,此事便可应过。”
王崇反问道:“若是不足五口怎么办?”
火勿海说道:“我知道有一处剑窟,里头是师父炼的九口白虹剑!若是季道友肯去,其余四口就尽数归于道友了。绝不会让道友白跑一趟,只给我们兄弟取了好处。”
王崇心头暗忖道:“这件事儿,可以做啊!”
齐冰云和安羽妙却一起叫道:“师叔不要答应!”
就连飞过来,跟他们一起的虞南翼和裘仙儿,都脸色微变,叫道:“白虹剑据说是纯阳大圣,平生炼的第一套飞剑,乃是存放在九天交界,万里虹界之中。里头无数飞虹,缥缈灵动,但也危险万分,就算是真人之辈进去,也要迷失方向,不得出来。”
火勿海叫道:“若是道友肯去,我们不但能指点万里虹界的门户,还愿意把师门至宝相借,有我师门的至宝,绝对可以锚定方向,不会在万里虹界迷失。”
王崇正思忖间,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他想也不想,就答道:“好,我去。”
演天珠这道凉意,在王崇的脑门炸开,却是三个字:不要去!
二三二、定虹珠
王崇当时就惊了,暗暗问了一声演天珠:“我还以为你是催我去。”
演天珠沉寂了一会儿,送了一道凉意:真真的莫要去作死,你要去……等金丹了罢!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问道:“我金丹不知道要多久?”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把那几个小子的师门宝物先借来。
王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演天珠一道凉意:在以后,几百年都不要来西海了。
王崇听着,演天珠好像是让他贪了火勿海的师门宝贝,心头还想着:“不如做个好人罢!不要去骗人家的师门宝贝了。”
火勿海从法宝囊中,取出了一枚珠子,这枚珠子本来无色,通体晶莹,在太阳下一晃,却似乎有无数道虹光在里头转,五光十彩,好看到不得了。
他双手递给了王崇,说道:“这边是我师门至宝定虹珠!此宝须得炼身成气,习就化虹之术,方能使用,可以定住虹身,不耗真气。”
王崇本来打定了主意,真不能骗人东西,听得这定虹珠的妙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把此宝接了过来。
虹化之术单论速度,也不输给剑遁之术,只是真气消耗太巨,饶是王崇功力浑厚,也吃受不起。
虹化之术飞遁也不用消耗什么真气,但维持炼身成气,却需要极巨的真气。若是有了定虹珠,王崇就能一直维持虹化的状态,那就真的可以跟剑遁之术媲美了。
“他们九焰岛,也没个人炼成虹化之术,我就算不贪他们的师门宝贝,这东西留在火勿海等人手里,也就是个废物。转不如在我手里,更有些用处……”
王崇找了些借口,就把定虹珠收了。
火勿海一笑说道:“季道友许还不知,其实万里虹界的出入口,就在定虹珠内。我师父也是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才去了万里虹界,他老人家曾言道,若非在万里虹界寻到了这枚定虹珠,就算是他也再找不到拿出界域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我记得小剑仙欧阳图,就是死在万里虹界,你拿了这枚珠子,等若救他一命。
王崇微微讶异,问了一句,演天珠却似乎有些阑珊,居然不再回答他了。
这件事虽然还有后续,但也算是皆大欢喜,齐冰云,安羽妙轻轻松了口气,就连虞南翼和裘仙儿都露出了喜色。
火勿海的几个同门,略作商议,便都退走,只留下的火勿海,这位纯阳大圣的十九弟子,笑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小弟刚才鲁莽,愿意给云仙子,鸾仙子赔罪。”
齐冰云也有些没脸,毕竟是莫虎儿闹出了事儿。
并非是九焰岛无理取闹,她毕竟是大派出身,仍旧落落大方的答道:“也是我们峨眉有错,亏得道友大度。”
火勿海心头其实,还是高兴居多,莫虎儿去九焰岛的剑窟,除了连累了几个被他怂恿过去的倒霉蛋,并未有损害九焰岛分毫。他却借着这个机会,让“季观鹰”帮忙,若是能得到五口白虹剑,他们这几个同门,立刻就能趁势崛起。
其实当初王崇施展虹化之术,火勿海就想上门求助了,只是知道季观鹰身份非凡,乃是演庆真君亲传弟子,他如何好意思,让人家去替自己冒生死危险?
就算是刚才,火勿海想的也不过是,反正试一试,也不当什么。王崇不答应,他也不会跟吞海玄宗,峨眉派撕破脸,最多要讨个面子罢了。
没想到,王崇居然就一口答应了,火勿海当真不胜欢喜,当下就要请王崇他们,去自己的修炼之地小坐。
王崇也不好推却,自然就同了众人一起,去火勿海的住处了。
玄鹤此时,已经快出了千余里。
他当时也想着,莫虎儿若不走,那是真不用走了,毕竟是惹祸的罪魁。齐冰云不是事儿主,又有峨眉的招牌,九焰岛的人也不敢拿这位师侄儿怎样,最多困上一时,他逃了出去,就能请人来救。
这位峨眉的长老,阴定休的三徒弟,抓着自己的小徒弟,心头难受啊!
他也是得了阴定休真传,学了化龙剑经,但却因为资质的原因,在金丹境就再也上不去了。
阴定休嫌弃他,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宝贝,玄鹤道人也不怨,但白云大师居然扔了给他这么一个徒儿,玄鹤道人就真真的不开心了。
他正在懊恼,就听得莫虎儿兴高采烈的叫道:“师父,你看我都拿到了什么?那群人给我骗了去九焰岛的剑窟,结果都贪心,死在了里头,我把他们身上的宝贝,都拿到手里了。”
“如今徒儿我,也可以称得上,此界的多宝小道人。”
莫虎儿不知道玄鹤道人,已经恨不得打死他,还在卖弄新得手的宝贝。
玄鹤道人想了一想,忖道:“我还是去求掌教夫人来救人,莫虎儿这孩子,迟早得把我气死,就寻一个海外的道友,暂时托付过去。”
玄鹤道人思忖了一番,拿了主意,就紧催剑光,直奔东海。
火勿海怎么说,也是纯阳大圣的徒弟,所居的地方,不但十分阔敞,还有十余名下仆,都是他家里送来家生子。
火勿海的家里,也是西海的修真大族,族中颇有算计,把资质出色的孩童,送入西海各派学道,如今火家子弟,遍布西海,最少跟十余家门派交情深厚。
照此下去,再有数百年,火家说不定就能成为西海第一大修仙之家。
火勿海倒也不会,跟王崇他们炫耀这个,吩咐了一声下去,仆人们自然就准备酒宴,他请王崇上座,笑吟吟的说道:“我师父这一次的论剑大会,本来定在下月。但他老人家得知,应邀前来的人,已经有**成之多,便想要提前几日。”
“我可跟道友说一个秘密。”
火勿海以玄功逼束语音,直接传到了王崇的耳朵里,说道:“我师父脾气古怪,若是道友寻个道侣,获得丙灵剑的希望,就会大增。”
二三三、老祖的柬贴里,有你的名字
王崇顿时有了一个疑问:“选谁当道侣?”
然后又有了第二个疑问:“纯阳大圣还拿得出来丙灵剑了吗?”
不在身边的女修,就算选了,只怕也“远水不解近渴”。身边合适当道侣的,安羽妙可以先不算,齐冰云……王崇并不觉得,自己跟对方有什么暧昧关系,大家都是清清白白。
王崇琢磨了一番,心道:“怕是只能去跟韩嫣商量,做一对假凤虚凰。先把……也不知道哪套飞剑骗入手再说。”
王崇猜测:“纯阳大圣弄出诺大阵仗,如何能说了不算?没有了丙灵剑,怎么也该换一套飞剑。”他虽然手中飞剑已经甚是富足,但多一套飞剑,却让人怎么拒绝的了?
王崇现在知道,纯阳大圣的九套飞剑之三,有丙灵剑,一套五口,有白虹剑,一套九口,有玄阴剑,据韩嫣说,一套三口。
从丙灵剑推测,纯阳大圣虽然炼剑的水准不如阴定休,元阳剑和无形剑都是世间顶级,丙灵剑只是上品飞剑,堪堪比拟峨眉的九烈擒龙,碧渊,阙元等剑!但纯阳大圣炼剑的数量,却远胜阴定休。
阴老道平生也只祭炼的一口十九口飞剑。
王崇忽然就有了一个疑问,暗暗忖道:“以阴定休的霸道,怎会不把纯阳大圣的飞剑都抢了?放着这么多飞剑,不闻不问,可不是阴老道的做派。纯阳大圣虽然修为厉害,但还能比得过九渊,比得过我师父演庆了?莫不是……他早有算计?”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才反应过来?齐冰云身上十成十有阴老道的柬贴。
王崇摸了摸鼻子,心道:“可也没见齐冰云表现的有多好啊?”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刘灵吉身上保不准也有。
王崇瞧了一眼刘灵吉,却发现这位灵吉仙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张纸,看的满脸潮红,情绪激动,活像是在看东土最流行的浪浮话本。
刘灵吉偷眼去望齐冰云,似乎在继续勇气,齐冰云神色如常,没有多看他一眼。
王崇正猜测,刘灵吉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却见齐冰云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起身离席。
王崇想了一想,就也告了个罪,追了出去。
齐冰云剑光起处,直奔高空,王崇以身化为赤虹,紧追不舍。
两人也不往远处去,升空千余丈,齐冰云就停了剑光,俏然回首,满脸都是羞涩。
王崇倒是风光霁月,他笑道:“冰云究竟有什么话好说?”
齐冰云素手一抖,就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张纸来,给王崇看了一眼。
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写着:
此柬留嘱某云孙儿,老祖算到你飞剑有损,可去西海纯阳大圣处,寻一口新剑。老祖跟他商量好了,只要去的是一对道侣,女子命中有云,男子名中有……
他就会把一套飞剑相赠。
齐冰云小手稳稳的捏住了,男子名中有……后面,一张如冰雪玉颜上,全是酡红之色,如饮醇酒,香气袭人。
她期期艾艾的说道:“老祖留了柬贴,让我找一个名字里有季的男子结为道侣,我思忖生平所识,只有道友带这个字。”
“虽然我辈修道之人,当以飞升九天为平生快意,我也一颗道心,只有……那个,并无儿女之私。但老祖的遗言,却不能不尊,冰云也甚是难办。”
王崇忍不住问了一句:“果然是个季么?”
齐冰云赌咒发誓道:“若不是念做季字,冰云就过不去金丹,终生都只能修为至大衍。”
她甚至在“季”字上,加重了读音,以示此事确凿。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她还是能成金丹的,她以后阳真都没问题……
王崇见齐冰云俏脸越来越红,思忖如是自己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他终究是个正派人士,怎么好给人如此难堪?
当下就也把山海经的功力,运到了双颊上,小脸红了一红,免得只有齐冰云一个人俏脸绯红,显得自己不大合群。
嘴上也喏喏的说道:“此事……此事……”
齐冰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机,见王崇似乎还在犹豫,拿不定主意,就把自己的玉手递了过来,王崇却之不恭,就轻轻掌握。
此“事”无声胜有声。
就如东土有个叫做蛤蟆仙人的落魄书生,惯会写浪浮话本,他写过一本《王生月下爬墙记》里头便有一句经典台词:至此,两人相对无言,奸情成矣。
那段故事是说,有个姓王的穷书生上京赶稿,没了盘缠,就去勾引了富户人家的小姐,临走还拿了几百两银子。高中状元后,被富家小姐携了孩儿找上门来,闹得蛮朝野都是恶名。
甚至惊动了当朝圣上,在金殿上责问。
王生当时赋诗一首:少年立有鲲鹏志,不辞万里报圣恩!风霜雪雨重重阻,贤妻助我跃龙门。
哄得当时皇上龙颜大悦,亲手批了一句:非家有贤妻者,难成国之栋梁。
反而升官加爵,更把富家小姐光明正大娶了回门,就此流传了一段佳话。
王崇亦是王生,他手握齐冰云暖玉柔夷,心头想的却是:“总觉得,我还要给好多人交代……”
王崇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虽然脑子里转了一转,知道还有许多烦恼,但都尽抛在脑后,不去想了。
齐冰云也不把玉手抽回,两人遁光联合,携了手,重新回到了火勿海的洞府,满座皆惊。
王崇还没想好措辞,齐冰云就从容说道:“阴定休祖师给我留了一张柬贴,让我跟季观鹰结为道侣,季道友知道是祖师遗命,已经应允下来。”
刘灵吉大大的一震,手里的书信都跌落了下来,满脸都是茫然,心道:“祖师不是留了柬贴,说的你我之事吗?怎会变成季观鹰?”
齐冰云不懂声色,随手一弹,一道五火七禽剑气飞出,把刘灵吉的柬贴烧的干干净净,运劲巧妙,刘灵吉居然都没有觉察。
待得他想要拿自己的柬贴,去问一声,探手一抓,却只有几缕飞灰。
二三四、何物珍贵
虞南翼和裘仙儿,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疑问:“季观鹰不是跟韩嫣行迹亲密吗?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齐冰云的道侣?季观鹰这人,看着正经,实际上怎么……风流若此?”
两人虽然都不大通世事,但也知道,不该问这个,总要顾忌季观鹰和齐冰云的面子,只是两人心底都忍不住活动开,惦记着,待会见到了韩嫣,又是个什么模样!
火勿海也是心头震撼,心道:“我刚跟季道友说,有个道侣,能方便得剑,他就把峨眉的云仙子弄了到手,阴老祖柬贴什么的,怕是托词罢?老祖没事儿还能算这个?他得有多无聊?”
安羽妙也甚是震惊,但却转念,有些替自己的好姐妹欢喜。
她暗暗忖道:“虽然韩嫣仙子人也不错,但我终究跟冰云关系更近,她若是跟小师叔成了一对,自然比韩嫣仙子更好,吞海玄宗和峨眉也算是结亲了。”
只有刘灵吉捻了捻手指头上的纸灰,似乎悟出了什么,苦苦思索,再也不看席间的任何人。
王崇坐入了席间,自己在那里想:“回去要跟邀月姐姐交代一番,韩嫣那里……应该不用说什么,其他还有谁么?”
齐冰云脸上镇定,心脏却砰砰乱跳,真不敢想,自己居然做下如此“大事儿”。
她素来循规蹈矩,在峨眉也是大师姐的做派,宽待人,严律己,隐然为师门表率,就算有了莫银铃,尚红云,燕金铃这些后起之秀,就算四大弟子,其余的三位也是绝顶的天才,但她始终隐然为峨眉三代第一。
后来在接天关,亦是一剑横扫,冲万千年轻一代的修士中脱颖而出,不但战绩彪炳,更在接天关斗剑,败下了平生大敌朱红袖,成为了公认的大衍境剑术第一。
齐冰云也一直都以为,自己会一心求道,不会有任何私心杂念。
但是在接天关,见到了王崇的那一刻,她就微生感觉,后来相处日久,渐渐为这个淳朴的少年吸引。
当时的王崇修为不济,还是天罡境,但却处处为人着想,几次三番冒了生死危险,给同伴断后,赌斗盖世大魔。
甚至有了好处,都拱手让给了同门晚辈,安羽妙曾跟齐冰云私底下讨论多次,才确定了这位小师叔,就是照顾晚辈,并无私心杂念,也无儿女私情。
接天关时候的王崇,更像是齐冰云心目中的自己,她就一直希望,能够成为领袖峨眉,继承阴定休祖师衣钵,重新成为当世大派的那个人。
王崇做的,比齐冰云料想的更好,除了当时修为略弱。
齐冰云甚至也想过,若是两人若是如何,会有怎样,只是她也知道,自己日后,**成机会,能接掌峨眉,这份感情,不提也罢。
直到这次西境苦海,再次遇到了王崇,还感觉到了韩嫣和王崇只见,越来越微妙,齐冰云柔肠百结,这才借了老祖的柬贴,做下了自己平生最重要的决定。
齐冰云偶尔抬头,望了一眼王崇,眼神里忽然就全都是柔情蜜意,深情款款。
火勿海本想招待这些人一番,他也想跟季观鹰,齐冰云,乃至武当的虞南翼,裘仙儿结交为朋友。
就算是刘灵吉,人家好歹也是峨眉四大弟子之一,又是峨眉三代,第二个道成大衍的人,前途无可限量,并不输给虞南翼和裘仙儿,就是没得一口好剑,甚至就没有飞剑,才显得人孱弱了一些。
饶是如此,这位灵吉仙童,也一样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俊彦了。
这种人物,如何不值得结交?
但是自己才提了一句,须得有道侣,才有机会得剑,王崇就迅速跟齐冰云搞到了一块,两人现在还互相牵着小手,眼神不时轻微碰撞,忽然就有一人轻轻一笑。
他们是快活的,旁观的人……心底可酸的很。
火勿海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道心怕是不稳,就举杯说道:“数日后,我师就要提前开论剑大会,诸位请多做准备,我就不搅扰了。”他直接就送客了。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火先生真是好心,此番论剑大会得蒙九焰岛诸位的照顾,心头感激不尽,我答应的事儿,必然会全心全意去做。”
火勿海心道:“我让你去做什么了?我是让你帮忙取白虹剑,你这全心全意的怕是找道侣罢!”
火勿海也是漫天笑容,送走了诸人,心头憋闷,自己也去闭关了。
王崇和齐冰云,出了火勿海的洞府,齐冰云就拉着王崇,一路疾飞,跟众人都分开来。
就连平时形影不离的安羽妙,见两人这般模样,也知道自己从好闺蜜,变成了过墙梯,也只能一个人走了。
齐冰云和王崇晃眼就飞出了九焰岛,此时九焰岛周围,来个各派修士太多,所以就算离岛千里,也偶尔能看到遁光掠过。
王崇想了一想,捏了法诀,略作召唤。
小篁蛇就摇头摆尾,从大海里冲了出来,巨口一张,把两人一起吞下。
齐冰云本想抵挡,看王崇云淡风轻的模样,忽然就感觉满心都是信任,放弃了出剑的念头。
只是眨眼间,两人就出现在了一处洞府,只是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王崇终究是个实诚人,心道:“道侣都做了,总要交换个信物,我手里哪件宝贝,是能见天光?”
他犹豫了片刻,想起来一件宝贝,对齐冰云说道:“你把百炼火给我吧。”
齐冰云犹豫了一下,从法宝囊中掏出了三截的断剑,递给了王崇。王崇随手一抓,取出了自己唯一能见得天光的火鸦剑,递给了齐冰云,说道:“这口飞剑,是我跟师父求来,你我就把飞剑交换,也算是……”
王崇忽然感觉,自己笨嘴拙舌,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齐冰云却咋惊还喜,摇了摇头说道:“这般珍贵之物,你还是留着罢。”
王崇总算想起来,自己该说什么:“这等外物怎及得你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