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大罗岛
王崇也是惊讶,他还是首次遇到,这么身家丰富的女仙。
即便是齐冰云,也只得一口百炼火,吕公山身为云台山山主亲儿子,还是靠偷窃才有三件宝物,干荫宗拜师大御史姜玉伯,也就是一口寻常飞剑。
甚至玄鹤,邀月,白枭,孤鸿子,这些大派的二代弟子,海外大教的教主,连一口合用的飞剑都没有,还不如王崇身家丰富。
这位偶遇的女仙,不但有云车一座,还有一口不俗的飞剑,身上的云裳,也是件宝物,双手皓腕上,发髻上,腰间……都是宝光隐隐。
让王崇不情不自禁的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干脆抢了这女人,搜尽她身上的宝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王崇就赶紧压了下去,双手抱腕,再次道歉了一声,便即纵起剑光,越了过去。
女仙吃吃笑了几声,亦驾驭云车,继续行程。
王崇这一次,不在玩耍,反正他也玩了个尽兴。
他使用白枭妖身,便是因为这具妖身有绝顶剑术,配合一口飞剑,飞遁之速,天下无双。
他使用本身,不管是大火流金,还是玄玄炼遁术,速度也就媲美寻常金丹,毕竟遁术催动,要靠本身修为。
能够以大衍的境界,媲美金丹,已经是他道法玄妙了。
在海上全力飞行了数日,王崇算计路程,已经快要接近阿罗教占据的大罗岛,这才换了孤鸿子的妖身。
孤鸿子虽然能驾驭金莲剑,却不精剑术,飞遁之术也不过寻常金丹的层次,甚至还不如巨鲸妖身的浮游天海之术。
速度骤然慢下来,王崇开始还不习惯,但熟悉得半日,也就顺其自然了。
大罗岛!
乃是东海最大的几座岛屿之一。
亦被称为大罗洲。
天下九洲十陆一十六座汪洋大海之中,亦有列名,为九洲之一。
不但本岛巨大,有数十万里,附近还有千余座岛屿,超过千里的岛屿,也有二十三座。
大罗岛不但是阿罗教的道场,亦有五十几个海外岛国,光是大罗岛上,就有一十七个诸侯国,尽皆奉阿罗教为国教。
孤鸿子和东海三枭联手伏击邀月夫人,就此一去不回。
阿罗教在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驻扎各国的红衣法王治理下,仍旧井井有条,并未出任何乱子。
王崇虽然有孤鸿子的妖身,可也不敢冒然前去,阿罗教高手无数,万一被人识破,他可未必有本事,从阿罗教的总舵杀出来。
他以孤鸿子的身份,在大罗岛附近游弋了数日,终于找到了机会,盯上了一个孤身出行的阿罗教大衍修士。
这名大衍修士,名叫凉雁生。
他入道之后,就想要采集海底珊瑚金,炼制一口飞剑。
如今已经采集了二十余年,才不过得了百余斤,若是炼去杂质,估计只能剩下七八两,不足一口飞剑之用。
这一次出海,凉雁生还是为了采集珊瑚经,他御遁而行,也不急不躁,飞出了大罗岛千余里,左近已经再无岛屿,也见不到偶尔出海的渔舟。
这位阿罗教资深弟子,正觉得海天一阔,十分舒爽,就听得头上有个人冷冷喝道:“你且跟我来。”
他念头还未动,就被一只大手探下,牢牢捉住。
凉雁生大骇,急忙催动一身法力,但不拘如何催动,也不能挣脱,对方似乎极为了解他所学,轻易就化解了他的反抗。
王崇伸手一指大海,生生把一片海域禁锢,这才把凉雁生扔了上去,双手背负,做出孤傲之色,淡淡问道:“你这逆徒,可还记得我吗?”
凉雁生被摔在海面上,只觉得被禁锢的海面,坚如钢铁,浑身都被摔的生疼,他一翻身,见到了“孤鸿子”,不由得惊叫道:“教主!”
王崇故意冷笑了一声,叫道:“还记得我这个教主?快些把勾结教中逆贼,谋算与我的事儿,讲说清楚,不然老夫把你炼成神魔,生死都两难。”
凉雁生只觉得祸从天上来,他哪里有过勾结教中“逆贼”,谋害教主的事儿?
孤鸿子做教主,积威极烈,凉雁生心胆俱寒,急忙分辨道:“子弟并无此事,从未有勾结人,更不敢谋害教主。何况弟子道入大衍,也才十年,教主一根手指头也捏死了,哪有本事谋害您老人家。”
王崇做出脸色稍霁的姿态,问道:“既然不是你,那又是谁人?我被教中之人,勾结了东海三枭,联手与海外伏击,亏得老夫道法高深,击杀了几个人,这才能脱身,养伤许久。”
王崇信口胡说,凉雁生被忽悠的晕头转向,慢慢就把教中的人物,一一都和盘托出,甚至还凭着自己的“智慧”,给“教主”分析,何人嫌疑最大,哪位贪恋权势,谁人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崇听得好笑,但却把这些事儿,一一记在心底。
他对阿罗教几乎是一无所知,若没有凉雁生这种熟悉教内情况的人,提纲契领,他自己去打听,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王崇问遍了教中的人物,就随口问起,教中谁人,都修炼了那些法术。
凉雁生也不疑有他,尽管他暗暗觉得,这些事儿,教主不是应该比我还清楚吗?
阿罗教共有三大传承,初代教主本来是个散修,无意中得了一部道书,炼成一身惊人法术,就此创下了阿罗教。
二代教主本来是初代教主的好友,因为贪图初代教主许下的好处,若是他加入阿罗教,就传授他,自己所得的道书。
故而阿罗教除了前辈真人遗留的道书之外,还有两代教主的本身所学,后来三代教主创下了森罗大印法,为教主专属,除了教主之外,其他人皆不能修炼。
王崇反复问了好些事情,对阿罗教的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驻扎各国的红衣法王,都尽数有了了解,这才手起一掌,把凉雁生打成重伤,随手就炼成了妖身。
他换了凉雁生的身份,折返了遁光,直奔大罗岛而去。
一九一、三经一法
阿罗教的道法,分为三经一法,三经分别为《水神咒经》《小劫经》《灵图经》,一法即森罗大印法,为阿罗教第一神通。
教中弟子按照修行的法门不同,分为三部,凉雁生出身小劫部,修炼的是二代教主传下的小劫经。
这一门道法,以劫数证道,修习此法,便会时时倒霉,熬得过去,就道法大进,熬不过去,就一命呜呼。
二代教主本来已经熬过去了几次大劫数,但是在受不住,修炼这部道法了,这才加入了阿罗教,修习《水神咒经》。故而小劫部的弟子,大多数还兼修水神咒经,精通三十六门水法。
凉雁生就兼修了两门水法,名为观天水法和蹈海水法。
王崇路上,已经精熟了凉雁生的一身法力,他仗着逼问过这倒霉蛋,熟悉凉雁生的生平,轻车熟路的闯入了大罗岛,也不回去自己清修之地,直奔凉雁生的老师,十二魔侍之一的羽天魔侍潜居的天羽峰。
羽天魔侍在十二魔侍中,排名第二,亦是金丹境的好手。
自从三代教主罗森,一记森罗大印法,把一名太乙境的魔门长老,打的肉身崩灭,自己也油尽灯枯,坐化而去,阿罗教就再也没有出过阳真境的大修士。
王崇自持,不管是用孤鸿子的妖身,还是白枭的妖身,杀了羽天魔侍都不为难,即便都是金丹,可战力差距也极大。
他也并无太多谋划,只一个见机行事罢了。
羽天魔侍正在房中,陪着新收的一房妾侍,笑吟吟的对弈,听得自家徒儿来了,就只说了一句,让他候着,并未传见。
王崇本拟见到了羽天魔侍,就琢磨该如何出手,务求三招两式,就把这位阿罗教位高权重的魔侍拿下,然后再逼问如何得手森罗大印法。
却没有料到,羽天魔侍居然不肯传见,他思忖了片刻,没有耐心等候,而是唤过了出入传口谕的童子,低声说道:“就跟师父说,我刚才见过了教主。”
羽天魔侍的童子,也有半徒之份,跟凉雁生关系也不差,闻言惊讶道:“此事果真?”
王崇正色道:“若非如此,我何至于匆匆来拜见师父。”
童子不敢怠慢,急忙又回转了去,羽天魔侍见到童子又回来,微微有些不耐烦,叫道:“凉雁生怎么如此毛糙,居然还催促起我来,此番定要罚他。”
童子瞧了一眼,那位“小师娘”,低声说道:“师兄是有极要紧的事儿。”
羽天魔侍笑道:“什么要紧事儿,还能瞒了你们新师娘,快说快说。”
童子低头,说道:“师兄遇到了教主。”
羽天魔侍脸色顿时就变了,问道:“此事还有人知道吗?”
童子答道:“应该只有凉雁生师兄,以及……此房中人知道。”
羽天魔侍点了点头,起手一掌,把自己的妾室打死,对童子说道:“把她拖了出去。再唤凉雁生进来,你若是敢泄露半句,你的新师娘就是榜样。”
童子哪里敢吭声,只是替这位小师娘可惜,师父才收房不过三日,正是得宠的时候,才会允许她听一些消息,只是连师父自己也没料到,这个消息如此要紧。
童子把这个可怜女子拖了出去,见到王崇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唤你进去,你可要小心些,师父为了这个消息,把小师娘都打死了。”
王崇看着那个一脸血污,生的十分美貌的可怜女子,叹息一声,起身拜了一拜,暗暗忖道:“待会我就替你报仇,杀了那头老王八。”
王崇昂然直入,见到了羽天魔侍,这位十二魔侍之次,就阴沉着脸,问道:“真是孤鸿子?”
王崇也不由得微微讶异,心道:“居然连教主也不肯称呼一声,这老东西是要造反啊!”
他点头答道:“确是教主无异。他见到了我,还隔空送了一记森罗大印法,只是不知被什么人绊住,徒儿逃走的时候,并未有追来。”
王崇还扯开了衣衫,露出了身上的伤势,那是他自己出手,拍了凉雁生一掌,货真价实的森罗大印法所伤。
羽天魔侍见到徒儿身上的伤势,脸色骤然变化,过得良久,才皱眉的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森罗大印法,孤鸿子究竟搞什么鬼?”
王崇一声不吭,羽天魔侍在房中转了几个圈子,这才低声说道:“跟我来。”
他大袖一挥,笼罩了凉雁生,径直出了静修之所。
王崇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总也有一两炷香的功夫,这才眼睛一亮,被羽天魔侍放了出来。
他左右环顾,暗暗点数,算上羽天魔侍,一共一十二人,心中知道,这就是阿罗教权柄仅次于教主的十二魔侍了。
一个俊美的少年,手里拎着一盏灯笼,笑吟吟的说道:“我们才选定了新教主,孤鸿子就回来了,这件事儿该怎么是好?”
在座众人,以这个少年为最年轻,但也以他的气派最大,修道之人的外貌和年龄无关,这位就是十二魔侍之首传灯魔侍!
十二魔侍脸色各异,都露出了沉吟之色,不时有人走过来,扒开王崇的衣服,瞧一瞧伤势。
王崇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一群男子,这般“观赏”。
几乎每个人都看过了一回,现在都对“凉雁生”身上的森罗大印法造成的伤势,没有丝毫疑问。
毕竟他们都是阿罗教最顶层的大人物,即便没有修炼过森罗大印法,也对这门镇教神通,了如指掌。
森罗大印法造成的伤势,绝对做不了假。
羽天魔侍犹豫了一番,说道:“本门只有教主,才能传承森罗大印法。秦弄玉已经进入了阿罗殿,此时只怕已经学成了森罗大印法,教主若是归来,只能杀了弄玉。”
传灯魔侍点了点头,说道:“我亦知道!”
十二魔侍商议许久,仍旧没有什么结果,传灯魔侍把手中的灯笼一举,笑吟吟的说道:“我已经做了决定。”
其余魔侍问道:“该当如何?”
传灯忽然一掌,拍在了王崇的胸口。
一九二、老妪提灯图
可怜凉雁生,不过是个大衍,哪里守得住传灯魔侍的一击?
传灯魔侍修行的乃是灵图经,此经每一种境界,便要修一种灵图,共有三十六种灵图,按有道路不通,只能择其九种而修。
传灯魔侍乃是金丹大圆满,修行到了第五幅灵图老妪提灯图。故而手中才会总提着一个灯笼。
这一击魔火焚身,顿时就把凉雁生烧的肉骨成灰。
人妖相化之术,原身死了,妖身就会跌落,让人收取,妖身死了,就会显出人身,无法隐藏。
王崇也没料到,这些老魔头如此狠辣,为了不让消息走露,不惜连凉雁生这等弟子都杀了灭口。
他人影一晃,落在地上,立刻就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冲向了传灯魔侍。
传灯魔侍不慌不忙,把手中的灯笼一举,自己和王崇一起,忽然就消失不见,却是这老魔头,把王崇摄入了自己的老妪提灯图之中。
王崇亦不曾见过这般敌人,本想倾尽全力一搏,却没想到,足下飘飘,落在了一处山水之间。
这般场景,颇为熟悉。
王崇见传灯魔侍,背后还飘飘一个提灯老奶奶,正露出一个狞笑,喝道:“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进来。我这老妪提灯图乃是阿罗教镇派之宝,新近方才祭炼成功,刚好那你试个手。”
传灯魔侍手中的灯笼一举,他背后的老奶奶,亦把灯笼举起,两道火焰隔空射来。
王崇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化虹而起,心底一个念头,就再也遏止不住,他冲着传灯魔侍身后的老奶奶,大呼小叫道:“奶奶,奶奶,我是的亲孙儿啊!”
提灯的老奶奶身子一滞,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显了慈祥之色,叫道:“果然是我乖孙!”她好像忽然醒转过来一样,瞧见到了传灯魔侍,惊讶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传灯魔侍吃惊不小,慌忙催动一身法力,王崇哪里给他机会?急忙摇身一变,使出了孤鸿子的妖身,一记惊天动地的森罗大印法就拍了过去。
传灯魔侍纵然不如孤鸿子,也不会相差太远,急忙催动自己灵图经的修为,要抵挡这一招,他身后的老奶奶,灯笼一举,就把他笼罩在内。
传灯魔侍长声惨呼,灵图经的修为顿时崩溃,被王崇结结实实一掌,打的五内如焚,委顿不堪。
“果然!给我料到了。”
传灯魔侍也是倒霉,他若是在外面,即便不招呼其余魔侍一起动手,只是跟王崇单打独斗,即便王崇是使出白枭妖身,运使元阳剑,也未必就能百招之内斩了他。
若是用孤鸿子妖身,还真有一番争斗,毕竟双方各有所长,了解甚深。
可他偏偏刚“炼化”了阿罗教镇派的宝物老妪提灯图。
有心拿王崇开一个利市。
却没想到,反而因为这件宝物,翻了车车。
王崇得势不饶人,伸掌一拍,就待使出森罗大印法,但念头一转,却换了手段,扣指轻轻一弹,一朵天邪金莲飘飘飞出,落在了传灯魔侍身上。
传灯魔侍开始还想挣扎,但随着天邪金莲跟他的一身真气紧紧结合,再也不分彼此,这才颓唐的放弃,跌坐地上,惨然说道:“你不是我们教主,你是把他炼化成了妖身。”
传灯魔侍也是老金丹,一身法力强横无双,不差孤鸿子太多,哪里瞧不破他的法术?
他打“死了”的凉雁生,若是孤鸿子炼就妖身,出现的就不是那一缕火光了。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教主,你可有不服气?”
传灯魔侍淡淡说道:“胜王败寇,我自然是服气的,就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谁人,有如此惊天的胆魄,降服本教教主,还敢孤身闯大罗岛,在我们十二魔侍面前,施展此翻云覆雨的手段。”
王崇嘿嘿一笑,答道:“吞海玄宗,季观鹰!”
传灯魔侍微微惊讶,叫道:“就是那个演庆真君新收的小徒弟,接天关上大放异彩之人吗?”
王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我名头也不算响亮。”
传灯魔侍有些嘲讽的答道:“你们这些正派弟子,眼中只有峨眉一仙二云两个铃铛那种人物,稍次一点的,就不当回事儿。你能一年入天罡,就够资格天下传名了,何况,你在接天关曾一拳败大衍,你也许不当回事儿,但……”
“这般嚣张跋扈,横行无忌之人,又怎会没有名声?”
王崇便思自己在接天关的作为,还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出彩。
传灯魔侍的眼中,嘲讽之色越来越浓,淡淡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只有齐冰云那般,接天关数年,斩杀三十二头金丹大魔妖,才算是有些本事?”
“你可知道,上一次天下正魔两道,出齐冰云这种人物,还要算到一千多年以前,阴定休出世了。”
王崇摩挲了下巴一会儿,仍旧觉得不太能理解。
传灯魔侍叹息一声,伏倒在地,低声说道:“败于季先生手下,传灯心服口服。”
这位十二魔侍之首,语气轻轻一顿,又复低声道:“我当年不甚服气孤鸿子……”
王崇哈哈一笑,伸手虚虚一搀,说道:“我要执掌阿罗教,你来帮我吧。”
传灯魔侍站起身来,已经恢复了几分傲气,但却对王崇颇为恭谨,答道:“传灯可帮主人摄伏其余十一魔侍。有我们帮助,九法王,三宗五旗,各位红衣法王,尽皆不在话下。”
王崇顿时就觉得,这位传灯魔侍生的十分顺眼。
传灯魔侍又进言道:“孤鸿子毕竟是我上代教主,死于主人手里,未免让全教上下有敌忾之心。主人还是以本身面目,慑服本教之人,亦以本身面目执掌阿罗教吧。”
王崇只是心思一转,就知道传灯此言不假,他心头暗忖道:“若是不用孤鸿子的妖身,可就是以大衍境的修为,降服阿罗教了!这个逼不小,倒也可以装得!”
一九三、老子真有这般牛逼
羽天魔侍和其余魔侍,正在房中静候,他们相信传灯魔侍必然可以大胜而出,毕竟老妪提灯图,乃是镇派的宝物,威力无穷。
过得了片刻,传灯在图中招呼一声:“羽天魔侍,你且进来。”
羽天魔侍不疑有他,果然走了进去,过片刻,又听得传灯魔侍和羽天魔侍一起叫道:“铜山魔侍你也进来。”
铜山魔侍亦不疑有他,兴致勃勃的走进了老妪提灯图。
再过了片刻,传灯魔侍,羽天魔侍和铜山魔侍一起呼唤道:“商羽魔侍,你也快些进来。”
商羽魔侍眉头微皱,但仍旧依言进去了。
再过得片刻,传灯魔侍,羽天魔侍和铜山魔侍,还有商羽魔侍一起呼唤:“灵螭魔侍,你快些来……”
王崇大马金刀的端坐在老妪提灯图中,望着“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十二魔侍,也不用他自吹自擂,便听得传灯魔侍傲然说道:“主人乃是演庆真君门下,吞海玄宗第一天才,入道十年,就修成大衍,炼身成气,来去飞虹,剑术无敌,寻常金丹不过土鸡瓦狗……”
王崇自己听得都有些脸红,但他瞧那十二位都被他种下了天邪金莲的魔侍,好像就算没有如此邪物,他们也对这些吹嘘深信不疑。
“老子真有这般牛逼?”
“唉唉唉!这都是旁人的吹嘘,我怎可自己也信了?”
传灯魔侍双臂一振,喝道:“我们阿罗教,多少年没有出过阳真大修士了?在主人的领袖之下,必然可以继承三代教主的遗愿,成为海外第一大教。”
“这就吹的有些过分了罢?”
王崇正自沉思,就见传灯魔侍恭恭敬敬,递上来十一张卷轴,说道:“此乃本教第一代教主,留下的灵图,不但是灵图经的正本,亦是本教无上至宝,和森罗大印法并列。此等宝物,唯有教主这般,德才兼具之辈,才配得之。”
王崇抬手把这十一卷灵图收过,又听得传灯魔侍说道:“我这些兄弟颇信任传灯,故而才能一一骗入老妪提灯图中。九法王和三宗五旗,以及那些红衣法王,却不会如此,只能以强力的手段压服了。”
其余十一位魔侍,脸色多少有些尴尬,若非传灯魔侍是众人之首,他们如何会轻信这混账东西,以至于被骗入老妪提灯图,受了王崇的控制?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不须,孤鸿子教主仰慕正道,已经拜入了我吞海玄宗,此时正在大罗岛外……”
传灯魔侍急忙叫道:“老教主拜入新教主门下,真乃修行界传世佳话!”
羽天魔侍,铜山魔侍,商羽魔侍,灵螭魔侍等人,也一起拜倒,叫道:“果然是一段佳话。”
王崇还是稍稍反应过来,才晓得“孤鸿子”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徒弟。
他欲待辩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王崇本来也只想忽悠一番,给孤鸿子随便捏造个师父,他不敢编排演庆真君,替师父添的徒弟,还想着把孤鸿子挂在哪位师兄名下,好歹跟自己算个平辈。
哪里料到,传灯魔侍居然如此急切,生生把孤鸿子压低了一辈,成了自己的徒弟。
王崇一脸的讪笑,脸上的尴尬都快遮掩不住了,他亦知道,这些魔侍也非是好糊弄,就是大家爱一起揣着明白,就这么装糊涂了。
传灯魔侍打铁趁热,叫道:“有孤鸿子前教主出面,我们兄弟联手,先拿下九**王中的几人,此事便能底定了。”
王崇想要说些什么,但真的不知该怎么说,说什么好。
他也只能应道:“传灯魔侍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吧。”
十二魔侍心有默契,先恭送王崇出了老妪提灯图,又复鱼贯而出,王崇顺手也把这卷灵图收了。
在传灯魔侍的安排下,王崇先去“岛外”召唤孤鸿子,他们几个把“老教主”迎回了大罗岛,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直奔九**王功力最为深厚的“飞龙法王”,所居的飞龙峰。
阿罗教的十二魔侍,都是从小拜师,教内培养的人才。
九**王却是阿罗教招揽来的教外强手,若是东海三枭不是倒霉,遇到了王崇和邀月夫人,遭了这两人的“毒手”,只怕再有一段时日,也会得孤鸿子邀请,做了阿罗教的法王。
至于三宗五旗,却是执掌阿罗教的职司长老,三宗分掌三部真传,教导弟子,五旗乃是阿罗教豢养的“道兵”,就不全都是人了,更有好些山精海怪,平日养着,遇到争斗,便是这群山精海怪出征。
飞龙法王前些时日,刚好闭关,最近几日才出关。
他本来是东土修士,因为得罪了武当派,才逃来海外做散修。
只是散修命苦,他又是新跑过来,海上有名的岛屿,风景秀丽之地,早就被人占据,只能一个人占据了一处海岛,住的也不甚舒服,每年都三次大风,若不抵御,岛上的房舍就要被吹的一个不留,若是抵御……
实在太过辛苦,这三次大风,惯常就是一刮月余,甚或几个月,他为了护持岛屿,累的宛如一条狗。
飞龙法王苦苦捱了些年,实在受不住了,这才投入了阿罗教,准备享受几年清福。
他愿意投入阿罗教,还因为阿罗教允许这些投靠的法王,挑选一门道法。阿罗教的三经一法,在海外大有名气,早年也是出过阳真大修。
飞龙法王投奔阿罗教,仔细斟酌了一番,就觉得《小劫经》跟自己最为投缘,此法经历一场劫数,修为就会高出一截。
飞龙法王修行此法,颇遇到几次劫数,都安全度过,修为一路飞涨,更是觉得此法跟他乃天造地和。
飞龙法王养了几头海族女妖,平时最喜欢,在飞龙峰上的杨碧池里,跟这些美貌的海妖戏水。
他出关之后,修为颇有精进,想要放松心情,正自躺在杨碧池里,几个小美人鱼乖乖给他捶腿,一条美人海蟒妖,玉手轻捏,给他揉肩,真个恣意逍遥。
飞龙法王一面享受,一面暗暗忖道:“我小劫经修行突破了一层,最近合该倒霉……”
一九四、阿罗殿
飞龙法王正自琢磨,自己最近该怎么倒霉才好,就听得一声呼啸,飞龙峰的杨碧池上空,出现了十三道人影。
当头一个正是教主孤鸿子,其余十二道人影,不用说了,自然是十二魔侍。
他心底就是一惊,暗忖道:“我如今突破了一个大境界,按理说,不该倒没的这么小……”
飞龙法王想来,教主归来,就算自己有什么不规的举动,最多也就口头责罚两句,虽然也算是倒霉,但只是寻常小倒霉而已,配不上自己的境界。
王崇化身孤鸿子,手捏一朵金莲,含笑道:“飞龙!我不久前得了一处仙真洞府,特意分润大家一些好处,这朵万宝金莲,就赐予你了。”
飞龙法王心头轻松,也不起身,狂笑一声,喝道:“那就多谢教主了。在下疏懒,不想起身,就劳烦教主直接赐下,莫要弄什么仪式了。”
王崇含笑一抖手,把手中的金莲抛下,飞龙法王探手出去,轻轻一抓,注入了几分真气,只觉得自己真气经这朵“万宝金莲”转折回馈,居然精纯了几分。
这一惊喜,当真非同小可,叫道:“此宝还能淬炼真气?”
十二魔侍一起催运真气,个个露出惊喜交集的神色,刚才他们被按个抓住,种下金莲,还真没觉察,这朵金莲还有如此出人意料的妙用。
传灯魔侍见飞龙法王,把这朵金莲祭炼,随手一抖,收回了体内,脸上紧绷之色,这才放松下来,叫道:“我等还要陪教主,去拜访其余法王,赠送这万宝金莲,就不多搅扰飞龙尊者了。”
飞龙法王一挥手,叫道:“诸位请自去,不用管我。”
等王崇带了十二魔侍离开,飞龙法王不由得暗暗忖道:“这却有些怪了。按理说,我突破了境界,应有一件大大的倒霉事儿。怎么却并无任何事情发生?教主归来,也没责罚,反而赐下万宝金莲,如此珍贵的宝物,更跟倒霉沾不上边……”
“难道是我修行小劫经,否极泰来?还是终于遇到了瓶颈,再也没有倒霉的事儿了?”
王崇和十二魔侍,抛下了还不知道,已经大大倒霉的飞龙法王,兜转了一圈,给九**王都赠送了一朵“万宝金莲”。
剩下三宗五旗,诸位红衣法王,连天邪金莲都不用,凭了十二魔侍和九**王的淫威,就足以全数压制,把阿罗教完完整整的交到王崇的手里。
王崇祸害完了九**王,知道该让孤鸿子这个身份退场,当下就说道:“我们且去阿罗殿。”
十二魔侍个个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说,不让王崇去。若不是被种下了天邪金莲,他们甚至有心造反,但现在都只能寄托希望在新任教主是个善良的好人上。
尽管这个希望,非常的虚无缥缈,能够给他们种下天邪金莲的人,什么都像,就是不太可能像个好人。
传灯魔侍一狠心,前头带路,甚至存了,亲手击杀秦弄玉的心思。
大罗岛面积辽阔,教中高层又多,故而都不住在一起。
教主所居的阿罗山庄,自成一国,国中历代皇位,都是出自各位教主的血脉。
诸如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各位红衣法王,若有家人子嗣,都要送来阿罗国,此乃不成文的规矩。
自从孤鸿子“失踪”,阿罗山庄就被十二魔侍掌握,他们弄出来这个叫做秦弄玉的弟子,就是想夺得森罗大印法的传承。
毕竟此法为阿罗教第一神通,远胜灵图经,小劫经,水神咒经。
按照十二魔侍的计划,秦弄玉在阿罗殿,得了森罗大印法的传承,他们再从秦弄玉的手中,学得此法,就算孤鸿回来,也奈何不得他们了。
十二魔侍没有想到,孤鸿子没回来,也再回不来了,却来一个狡诈手段,远胜孤鸿子的“季观鹰”。
有“孤鸿子”一马当先,还有十二魔侍跟随,阿罗山庄根本无人敢阻挡,倒是有不少忠心耿耿,忠于孤鸿子的人,冒死前来告状,指责十二魔侍窃取教中**。
王崇对这些人,一概不理,带了十二魔侍到了阿罗殿外。
这座大殿,是当年三代教主罗森留下的宝物,有一百零八头护教神魔驻守,故而就算十二魔侍,也不敢强行攻打。
“孤鸿子”到了阿罗殿门前,他身上的护教神魔,一起浮现,除了被王崇附在几头大魔妖身上的神魔,都显化了真身。
阿罗殿中的护教神魔,亦一起腾空,欢欣雀跃。
王聪催动了森罗大印法,直接闯入了阿罗殿,把十二魔侍都留在了外面。
十二魔侍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进去,都耐心等候在外面,传灯魔侍忍不住说道:“阿罗教,终究比不得东土大教。”
羽天魔侍怒目而视,叫道:“传灯你是否很得意,终于能够拜入吞海玄宗了?新教主是演庆真君弟子不假,但可不会传授我们吞海玄宗的法术,你那一腔打算,只有落在空处。”
传灯也不恼怒,只是淡淡说道:“本代教主,不会传我们吞海玄宗的道法,但却一定会把森罗大印法传授。”
铜山魔侍惊道:“传灯,你怎么知道?”
传灯魔侍却再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阿罗殿,心头想些什么却谁也不知道。
十二魔侍一时间都不在说话,每个人的心思,也就不尽相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崇走进了阿罗殿,便有一头神魔拦路,对方施展一式森罗大印法,连续施展了九遍,就喝了一声,扑将上来。
王崇试着以别的法门对敌,那头神魔立刻就退后,做出拼死拦路之态。他试着以同样一式森罗大印法对敌,这头神魔这才全力出手。
两人以同一式森罗大印法,恶斗了数十个照面,王崇渐渐对这一式印法有会于心,暗暗赞道:“三代教主罗森,果然天纵之才,居然想出来这般学法炼法的路数,待我走遍阿罗殿,只怕就学会了森罗大印法了罢。”
一九五、补天韩嫣
王崇刚击退了第一头护教神魔,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换本身,再闯一次。
王崇微微惊讶,但却依言而行,换了本身,先以末那识转换功力,再催动新学的一式森罗大印法,邀斗拦路的神魔。
他本身是第一次运用森罗大印法,并无法一口气突破大衍,拦路的神魔,功力亦相应减弱,只跟王崇相当,神奇之极。
凭借对这一式森罗大印法的领悟,王崇跟拦路的神魔邀斗百招,悍然从炼气,胎元,突破到了天罡境,并且顺利将之击败。
他昂然前行,走不多远,又有一头护教神魔跳出虚空。
王崇在这头护教神魔身上,学得了第二式森罗大印法,又是一场恶斗,击败了两次这头拦路的神魔,闯入了第三关。
一路势如破竹,直到第二十九关,王崇才遇到了阻难。
孤鸿子资质,不及三代祖师罗森甚远,只学到了二十八道印法,所以前面的二十八关都是孤鸿子学过的印法,上手甚易。
二十九关以后的印法,就连孤鸿子也未学全,王崇也只能从头勤学苦练。
他在二十九关,苦熬了七昼夜,跟拦路的神魔恶斗了上百场,忽然参悟灵机,一举而破。换了本身,亦是只用了一日夜,就击败这一关的神魔,并且一举突破到了大衍境。
以森罗大印法突破大衍境,感觉又自不同,道门一道罡脉,可以修成一道本命法术,森罗大印法,就相当于一道罡脉,凭依一头护教神魔。但大衍境极限,也不过才四十九道罡脉,故而当年纵然以三代教主罗森的天纵之才,也只能修炼到四十八道印法为止,再无法有所进境。
王崇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天邪金莲究竟填补了哪一环。
天邪金莲控制了大魔妖,以大魔妖为凭依,就能修炼一道印法,甚至能以一百零八头大魔妖为凭依,完全不用借助罡脉。
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虽然源出自补天派的补天劫手,其实并不完整,还是亏的三代教主罗森,以绝世天资补全。
王崇耗费七日夜,闯过了第三十关,便放弃了继续修炼,这门魔道武学。
他在接天关收了天邪金莲,应横鸟,金莲剑,天鬼,康连,小篁蛇,图浑,赤鬼和一头梦魔,再加上阿罗教的十二魔侍和九**王,刚好能承担三十道印法。
想要再修炼下去,就需要再去寻找凭依之物。
王崇若是不肯罢休,继续勇猛精进,最大的可能就是走火入魔,不是狂舞不休,就是神智错乱,最后死在阿罗殿里。
他放弃了继续修习森罗大印法,脑中的清明,这才一点一滴的回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怎么不见那个叫做秦弄玉的人?”
王崇这个念头才起,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这一次凉意并无言语,却是一关接一关,一路推到了一百零八关,在阿罗殿的出口,却有一张柬贴,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十分好看。
补天派韩嫣顿首:
惊闻贵派之森罗大印法,为我补天教所有,意甚难平,本欲当面取回。却得本门长辈言明,此乃一段公案,贵派三代教主,亦为补天之人,该当持有此法。
韩嫣思忖,不该让本门之法流落,故而化名弄玉,以十年为期,学成而归。
若贵派有弟子,能来此处,见到韩嫣之字,可持此去补天派讨问不平。
最下方,有一花押,寥寥数笔,绘了一只左手。
花押的下方,还有韩嫣顿首字样。
王崇这才晓得,阿罗教这群家伙,居然调教了一个“补天派”的弟子,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再然后,王崇忽然有些惊惧,暗暗忖道:“这位补天派韩嫣,居然一口气突破到了一百零八关。纵然她精修补天派道法,道行又比我深厚,能够达成此境,怕也是天赋恣意汪洋,才情横溢满盈,胜出我多矣……”
王崇此次阿罗教之行,等若单枪匹马,挑了这一方海外大教,本来也不无得意。
但却没想到,居然遭遇了一个,尤胜自己的天才。
心情一时间,有些惆怅。
王崇转身出了阿罗殿,见到了十二魔侍,便把韩嫣的事儿说了,传灯魔侍等人,脸色煞白,他们也没有料到,自己苦心培养的接班人,居然是补天派的弟子。
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有些类似传说的补天六艺之首,这些教中的顶层,是早有耳闻。
只是补天教并未有人来问责,故而多年过去,阿罗教的人也就忘记了此一细节。
传灯魔侍忍不住问道:“这位韩嫣果然突破了阿罗殿的一百零八关吗?”
王崇点了点头,传灯魔侍也不敢问,王崇用了什么法子,看到了韩嫣的柬贴,只能倒抽了一口冷气,环顾左右,脸色颇为难看。
王崇想了一想,伸手一按,飞出十二道光芒,落在十二魔侍的眉心。他分别传了十二魔侍,每人一道印法,说道:“我为八代教主,便赐你们一份好处。从今日起,你们也可以修行镇派神技。”
几个魔侍望向了传灯,都暗暗夸赞,他有先见之明。
传灯却忍不住苦笑,他哪里是有先见之明?他就是功力稍高,想要尝试破解天邪金莲的控制,自然没能如愿,却参悟出来几分天邪金莲的妙用。
天邪金莲的主人,可以借用被金莲寄生的生灵法力,他们作为被天邪金莲寄生的对象,王崇传授几门印法,岂不是理所当然?
王崇甚至都不会禁制他们互相传授,因为不管他们怎么练,也脱不出去这位八代教主之手。
十余日后!
东海就传出了一件无与伦比的大事儿。
海外七岛,各派散修,海族大妖……人人都知道了,阿罗教换了新教主。
这位新教主出身吞海玄宗,入道十年,突破大衍,单枪匹马杀上了阿罗教总部,横扫大罗岛,设伏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诸位红衣法王。
甚至还有传言,此人一招就击败了孤鸿子,收了这位海外大有名声的大宗师为徒儿……
各种传言,不胫而走。
吞海玄宗季观鹰之名,一时无两,甚至盖过了峨眉的齐冰云。
一九六、教主登基
数日前。
教主登基大典过后,王崇正式接掌了阿罗教。
亏得他有执掌接天关的经验,又做过丹鼎门的门主,倒也把教主做的有模有样。
王崇做了教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逼着教中的散修,比如九**王之流,献上所学道法,增厚了阿罗教的潜力。
又复在阿罗教下诸国之中,推行了丹鼎法。
阿罗教治下,有五十余国,数百万人口,颇有许多资质不佳,无法修行之人,也有许多修行不远,就遇到了瓶颈,再无寸进之辈。
王崇相信,丹鼎法推行必然极速。
若非丹鼎法和天罡法不能并修,说不定有些阿罗教徒也想要尝试改修丹鼎法。
坐在教主的宝座上,望着下面大殿之中,数以百计的阿罗教高层,王崇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
他实在想不到,管理一家大型教派,居然有这么多事儿。
甚至有些事儿,在他想来,就是屁,纯粹是没事儿找事,但这些位高权重的修士们,就会争论不休,谁也不能说服谁。
王崇现在明白,为什么峨眉山五灵仙府,才几十个人,就能稳居正魔十二大派,远远超出了阿罗教这种以十万记超巨型教派。
阿罗教在人数上,仅次于海外七岛之一的金沙岛,但宗门底蕴,远远逊色。
海内三山,海外七岛,乃是正魔十二大派以下,第一流的大门派。王崇甚至想去金沙岛进修一段时日,不是学习金沙岛的道法,而是学一学,金沙岛是怎么他娘的能把十余万人,管理的服服帖帖。
“丹鼎门就没这么多破事儿,就出过左护法那一次乱子,还是因为有瀚海魔盗的奸细混入,怂恿那个憨憨……”
王崇按了按额头,有些厌倦的说道:“莫要争吵了,今日本教主有些倦了,诸般事情,明日再议。”
王崇亦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争论不出结果,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会显得有所偏颇,干脆就一拖再拖,拖到争论的双方,都没什么精力,自己放弃为止。
散了会议,诸位阿罗教的高层,就纷纷驾驭遁光,离开了阿罗山庄。
只有传灯魔侍留了下来,他现在主要负责,替王崇处理教中的事务,很多事情,王崇都会丢给他,让传灯一言而决。
真要说起来,传灯魔侍也算是投靠有功,拿到了最大的那份奖励。
王崇正要回去自己静修的森罗万象楼,传灯魔侍却叫住了他,说道:“教主,有一件事,须得跟你相商。巨头龙王想要跟咱们阿罗教结亲,派了第七巡海大将艾千,带了人鱼三公主前来,该如何处置?”
王崇也颇为头疼,说起来这两头大妖,跟他还是“老熟人”,当初艾千攻打千花岛,他就曾经出手。只是并无人知道,当时驾驭丹流飞阁的是他,都以为是徐盛和卢照霖两位掌旗使。
“结什么亲,我哪里有那种功夫。”
传灯脸色有些讪讪,解释道:“这亲事,乃是上代教主允诺,本来是孤鸿子前教主,要给自己娶一房妾侍,同时跟巨头龙王结交。如今孤鸿子教主,已经去吞海玄宗学艺,但我们也不能就此恶了巨头龙王。”
王崇心道:“孤鸿子那是去学艺吗?”
他翻了个白眼,只能当做孤鸿子就是去学艺了,头疼的反问道:“你觉得该如何?”
传灯魔侍答道:“巨头龙王乃是天下八大奇妖之一,东海亿万妖族名义上的共主,座下有巡海八将,金丹境的妖族大将无虑千百……着实不好得罪。”
王崇问了一句:“然后呢?”
传灯魔侍笑吟吟的说道:“我建议教主,不妨就收了人鱼三公主,当个妾室。即便教主一心求道,也不妨随便养着,不沾手便是。”
王崇心道:“这都什么建议?”
他也知道,阿罗教虽然四处宣称,自己乃是道门正宗,森罗大手印也号称仙道武学,但根子却是魔门,行事也没那么多讲究。
别的不说,教中多少高层,都养了海族的美人儿?
便是私生孩儿,也都无数,有的养在大罗岛上,有些就养在了汪洋大海,甚至阿罗教高层的私生孩子,好些都在巨头龙王手下当差。
王崇若不刹住这股“歪风邪气”,也不知以后阿罗教,还是谁人说了算。
他也知道,阿罗教有好些地方,都积重难返,自己又并不想“励精图治”,更不值得耗费精力。
王崇想了片刻,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答道:“我终究还是吞海玄宗弟子,你去问艾千和人鱼三公主,是否愿意跟我去宗门,问过老师的意见。”
传灯顿时苦笑,他心道:“一群妖怪而已,或者面对我们阿罗教,还能仗着巨头龙王的威风,他们真敢去见演庆真君么?”
不过传灯也知道,王崇毕竟跟孤鸿子不同,背后有化道真君做靠山,随便都能拉几位阳真高手来撑场子,倒也不怕巨头龙王,这位天下八大奇妖之尊。
传灯也只能答应下来,并且送走了王崇,决定亲自去见艾千和三公主。
艾千和三公主被安排在阿罗山庄不远的流翠谷,这座山谷的背面,是天然海湾,正面却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每次巨头龙王的使者,都被安排在此处。
听得传灯魔侍来访,艾千亲自出迎,这位大乌贼精,化为人身,却是一个俊秀,书卷气极浓的年轻人,轻袍缓带,反而没有几分武将的模样。
传灯魔侍不见三公主,就含笑问道:“为何不见公主?”
艾千有些无奈,答道:“三公主在海湾中戏水。我去替魔侍大人,把三公主唤来。”
传灯魔侍笑道:“便一起去吧。”
艾千也不阻拦,陪着传灯魔侍,足踏遁光,飞至流翠谷背后的海湾上空。
一条小青龙正在海湾中恣意畅游,周围无数大鱼伴随,不住的跃出水面,讨好小青龙。
艾千提气喝道:“三公主,传灯魔侍来访。”
小青龙昂起龙头,竟尔冷笑一声,奋力跃出了海面,化为一个青衣素裙的女子,杏眼桃腮,美貌绝伦。
一九七、人鱼三公主
青衣素裙的女子,轻轻顿足,便有一股海浪托足,直上半空,叫道:“传灯魔侍,此来何事?”
传灯魔侍笑道:“三公主也知道,孤鸿子教主去了吞海玄宗学艺,如今是季观鹰教主执掌本教。季教主也不知,巨头龙王是什么意思,想要问一声,这门亲事,该当如何处置?”
人鱼三公主不耐烦的说道:“当初我父,可是跟阿罗教教主结亲,如今孤鸿子已经卸任,自然该当落在季观鹰身上。”
当初巨头龙王,把人鱼三公主许给了孤鸿子,这位公主老大不愿意,毕竟她年少貌美,四海有名,孤鸿子却是个糟老头子。
这里不是说两人年岁,孤鸿子还真未必,比人鱼三公主年纪大,但品貌不佳,人品也差,性格又复不好,确实有种种缺陷。
季观鹰却是年轻气盛,又复孤身夺了阿罗教基业,把孤鸿子送去了吞海玄宗学艺,两人放在一起比较,这位巨头龙王膝下的三公主,怎么也不肯选孤鸿子。
人鱼三公主甚至幻想过,若是季观鹰日后突破金丹,成为真人,乃至太乙境的大圣,她夫唱妇随,岂有不水涨船高?
传灯魔侍也知道,如今形势,怎么也没法让孤鸿子去践行当日的婚约了。
其他人或者还是猜测,他可是见过王崇,当面动用孤鸿子的妖身,被炼成了妖身,如何还能结亲?
他只好讪笑一声,说道:“季教主说,他毕竟是吞海玄宗弟子,又是演庆真君亲传,这种事儿须得禀报师门。若是两位愿意跟他回去吞海玄宗,这件事当有演庆真君做主。”
艾千吃惊道:“公主,此事决然不可。那些名门正派,不大瞧得起妖怪,若是演庆真君心头着恼,当场打死了你我,没处去说理。”
人鱼三公主思忖了一会儿,倔犟道:“便是真君,也须讲道理。我要去吞海玄宗,艾千将军,你就不必去了。此行……确实危险。”
艾千苦口婆心,劝说了无数句,人鱼三公主就是不肯放弃。
传灯魔侍也知道,王崇并不愿意跟巨头龙王结亲,这个理由,本来就是推脱。若是人鱼三公主甘心放弃,这件事也就过了,若是她非要去吞海玄宗……
传灯魔侍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甚至就算这位人鱼三公主,被人炼成了妖身,赏赐给什么门人徒弟,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不要说名门正派,魔门玄宗,就算阿罗教的修士,也不是很瞧得起妖怪。
阿罗教好些高层,的确都养了海族美人,但也不乏玩弄腻了,宴请宾朋的时候,就活杀一头美人儿,当做菜肴的事儿。
人鱼三公主在海族,地位尊贵无比,就算阿罗教也不敢轻慢,可要是她去了吞海玄宗,也不过就是一头小畜。
这些话,传灯魔侍却不肯说了。
艾千见人鱼三公主就是不肯放弃,叹息一声,他乃是积年的大妖,有数千寿数了,自是不肯陪这位小公主,去吞海玄宗放浪。
大乌贼精艾千,拱手说道:“若是公主非要去吞海玄宗,艾千也只能回去禀报龙王。”
他见人鱼三公主扭过娇靥,一脸的倔犟,不肯理自己,长叹一声,纵身跃入大海,化为一头如山之巨,触须百丈的大乌贼,一头钻入了海底。
人鱼三公主见艾千走了,身子微微轻颤,她其实也甚害怕。
传灯魔人见状,笑道:“我就去跟教主回话,说公主愿意跟他去吞海玄宗。”
人鱼三公主咬了咬樱唇,忽然说道:“说来我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就不愿意见我一见?”
她自负美貌,想着若是季观鹰见了自己,必然会爱惜几分。
传灯魔侍淡淡答道:“教主这几日,忙着登基,又复要处理教中事务,的确忙碌。公主想要见教主,亦是人之常情,我这就禀报教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教主方才有空。”
人鱼三公主倔犟的性子上来,叫道:“他不肯来流翠谷,我就去阿罗山庄见他。”
这头小龙女,一跃上了天空,化为一条青龙,爪下自生云彩。
传灯魔侍想了一想,并未有阻拦,而是跟了上去,他也想知道,自家教主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王崇见得公主美貌,就此宠爱起来,他也不好得罪未来的教主夫人,尽管十之**是个小妇人,大妇是不会有的。
王崇正在闭关苦修,他山海经突破了大衍境,为了夯实基础,这些时日仍旧把九成以上的精力,用在了这门道法上。
甚至也在琢磨,该如何选择本命法术。
选择本命法术,乃是修道人极重要的关口,本命法术跟罡脉炼成一体,再无更换的可能,若是选择的法术威力太差,又或者不合本身所需,日后成就,便有限制。
王崇正在运炼山海真气,忽然听得有风雨之声,心头微微一动,化为长虹,冲出了静室,迎头拦住了正在兴风布雨的小青龙。
王崇虽然算不上丰神俊朗,但却憨厚朴实,配合教主的身份,也颇有一股堂皇大气,又是化虹而来,让三公主俏脸放红,美目神采涟涟。
她急忙收了神通,化为一个青衣素裙的女子,杏眼桃腮,美貌绝伦,在云头盈盈万福,叫道:“巨儿见过教主。”
王崇想起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打生打死,若非这位三公主机灵,只怕那一次,就被他用丹流飞阁给撞死了,这一次见面,居然是谈婚论嫁,世事变幻,莫过于此。
他倒也没有摆出什么脸色,笑道:“公主请了!”
当先落下了遁光,踏入了森罗万象楼。
人鱼三公主乖乖的按落遁光,跟着王崇进了森罗万象楼,再无刚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反而有些温良娴淑。
传灯魔侍犹豫了片刻,没有跟过去,径自扬长去了。
不旋踵就有仆人上来奉茶,身为阿罗教主,手下教众十万,有五十余海外小国供奉,生活自然奢靡无比,什么事情都不须动手。
一九八、两个徒儿
人鱼三公主面对王崇,反而有些羞答答的,半晌也不吭声。
王崇思忖一番,说道:“三公主可否帮我一个忙?”
人鱼三公主急忙答道:“未知季教主有什么事儿?儿若能帮得上,必然竭尽全力。”
王崇笑了一笑,说道:“也非是身大事儿,我有两个徒儿,来东海上游玩,久久不归,甚是惦念。想巨头龙王手下,海族大妖无数,小妖无穷,必然消息通达。便想求三公主帮忙打探,那两个不成气的徒儿。”
王崇离开接天关,虽然主要是想取得森罗大印法,增厚孤鸿子妖身的实力,以及去大荒海外,探一探毒龙所言的巢穴,但亦没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徒儿。
人鱼三公主听得是此事,顿时就生出了自信来,说道:“此乃小事尔,我传下号令去,不出三日,就有准信。”
王崇哈哈一笑,谢过了这位小公主。
人鱼三公主此时,也惊惧之心渐去,惶恐也少了几分。
她又非无知的少女,时常也听得有族人说起,有海族的美貌少女救了落水之人,两人开始倾心相爱,但等那人回到了陆地,就翻脸无情,甚至设下险境,捕杀了海族少女,居为奇货,把昔日爱人,卖了高价。
海族少女沦为富奢之辈的玩物,负心人却逍遥自在,享受富贵。
便是海上各派修士,也时常有捕猎海族,豢养为宠物之陋习。巨头龙王时常发兵攻打海上的各岛散修,其中大半原因,都是为此。
虽然此番跟阿罗教结亲,两家也颇有勾结,但人鱼三公主也一直都担忧,自己虽然美貌,冠绝四海,但毕竟出身海族,总有些不符那些人族修士之意的地方。
若是孤鸿子真个一时不爽,杀了自己,父皇也最多震怒,攻打几次大罗岛,但却一定救不活自己。
她偷偷瞧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个季教主样貌憨厚,似非是那种负心的汉子,残忍好色之徒,自己又帮了对方一点小忙,关系或者能亲近些。
王崇跟闷头苦修之辈,又自不同,只要他愿意,言谈之中,亦可幽默风趣,旁征博引。
他随意说了几件接天关的趣事儿,顿时让这位三公主生出了无穷向往,喃喃自语道:“可惜我不能去瞧一瞧。”
王崇笑道:“只要三公主愿意,去一趟也没什么。”
三公主白了他一眼,嗔怒道:“我可是妖怪,你们人族修士,见到了,就要喊打喊杀,哪里敢去接天关?”
王崇笑道:“没得关系,我就是第十八关的镇守使,还是丹鼎门之主,在这两处,我尽可做主,三公主不管怎么游玩,都尽可随意。”
王崇说的霸气,人鱼三公主又想到,他纵横东海,孤身一人,降服阿罗教的事儿,顿时有生了好些钦佩。
妖族以强者为尊,但却总被人族修士欺压,王崇却是人族之中,也最顶尖的那一撮。
人鱼三公主忍不住忖道:“人族修士,总比我们妖怪厉害些。这位季教主如此人物,虽然听说才不过大衍境界,我们东海妖族,除了父王,应该也没人比得了……”
王崇陪这位三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就吩咐手下,摆开了一桌酒席。
人鱼三公主欣然入宴,她见酒席上,只有菜蔬和陆地上的兽肉,并无一点海味,不由得更是欢喜。
王崇做人仔细,就算起了杀心,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何况不过酒宴小事儿,何须在细节上惹人不快?所以安排的稍稍细致,一点海族水产都没有。
王崇陪了一会儿,便推辞说要去做功课,他每日的修行,是绝不肯放松。
人鱼三公主也不觉得怠慢,反而觉得王崇有上进之心,王崇离席之后,她也不说就走,反而在阿罗山庄内游玩起来。
这位小公主身份尊贵,王崇又流露了善意,故而阿罗山庄的各位主管,也不敢怠慢,特意分了一个女总管过来,陪着她玩赏山庄的景致。
这位女总管姓梁,名叫梁玉,修炼已经有数百年,虽然勉强成就金丹,却是靠年头熬上来,再无进境的可能。
她因为性子温柔,也不善斗法,故而就留在了阿罗山庄内,管理一些事务。
巨头龙王时常派使者来阿罗教,也收集了好些情报。人鱼三公主虽然第一次见这位女总管,却对此人身世来历,修行功法颇为了然,她笑意盈盈,盘问了几句,王崇的日常。
这位女总管知道,这些都不是秘密,也就一一说了。
梁玉心中,也暗暗忖道:“季教主对这位公主,也颇有些意思,若是日后这位人鱼三公主真个得宠,也是阿罗山庄的女主人,我不可怠慢。”
王崇回去修行,也就忘了什么人鱼三公主,他打磨了一回山海真气,只觉得自己近日,进境已经微乎其微,心道:“山海经修行太缓,我能突破大衍,一半是修行辛苦,一半还是因为恩师祝我一臂之力,让我炼化了那位大师兄的虚身。”
“接下去,山海经的修行,当可放一放,把天符书的功力,也突破大衍。”
王崇现在只得两门道法,其余都不过是斗战的法术,所以除了山海经之外,对天符书也格外用心。
王崇把体内的山海真气逆转,都送入了天地之窍。
他突破大衍之后,真气比天罡境的时候,雄浑了数倍,天地之窍又有些容纳不下。所以王崇还苦修了一段时日,五识魔卷,如今又炼开来的五处天地之窍。
一十六处天地之窍,勉强能把山海真气悉数吞纳。
换了天符书的心法,王崇不过几个呼吸,修为就从炼气,胎元,直指天罡。
随着天地元气滚滚而来,一条接一条的罡脉都被开辟了出来,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恢复了天符书的功力。
王崇开辟得第七条罡脉,感觉自己行有余力,便没有多犹豫,七二炼形真气谷催,轰然一声,又是一条罡脉给开辟了出来。
一九九、三亲六故之法
王崇为了突破大衍,在接天关几近十年的光阴,几乎都把功夫下在了山海经上,天符书的修为就停滞了下来。
此时又有些微突破,尽管进境不大,仍旧让他欣喜非常,暗暗忖道:“以阴阳天符剑的心法,炼开三十六道罡脉,应该也不须三五年的光景。待得突破大衍,我就下苦功,把几门玄天禁制,炼成本命法术。”
正魔大派的大衍修士,往往可战金丹,就是因为本命法术厉害。
王崇虽然东拼西凑,只收集了七门玄天禁法,但每一门都妙用无穷,他早就想修习。只是大多数的功夫,都耗费在了道法上,也就只能浅尝辄止。
王崇把天符书的心法,运炼了一十三遍,正要收了功法,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我又感应到西风山雨图了。
王崇惊讶的叫道:“你何时跟这件天府奇珍有了感应?”
演天珠不答,却送了一道凉意:西风山雨图乃是一套,共计三十六卷,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一幅是主图……
王崇惊讶道:“此宝跟阿罗教的灵图经有甚关系不成?”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手上的十二卷灵图,就是西风山雨图的一部分副图。此图为天府奇珍,就算道君之辈,也无法强行炼化,但却有一个取巧的手段……
王崇心情复杂的问道:“是叫爸爸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正经些。
王崇再也憋不住,反骂道:“谁不正经了?还是当初你教我的。”
演天珠也不理他,送了一道凉意:若是找到其余三十五卷的副图,只要炼化一两张,就能稍微影响西风山雨图。若是能全数炼化,就能控制这件天府奇珍。
王崇正暗忖道:“难道又要修行灵图经?”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只是祭炼副图,有一个关键,就算按照灵图经祭炼,也是祭炼不成,只是能稍微操纵。此图须得三亲六故之法,先得了称呼,才能按部就班的祭炼。若是不得三亲六故之法,就算祭炼几十年,也是无用。
王崇倒是深有体会,他当初叫了一声:奶奶!
就让传灯魔侍吃了大亏,阿罗教能落在他手里,全赖这一句:奶奶!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若是能把手上的十二卷副图炼成,我们可以去撞个运气。
王崇想了想,心道:“这又算得什么?恰好我山海经还未有炼本命法术,就以灵图经为第一道好了。”
王崇转化功力,他山海经修行更久,故而转化功力,反而更迅捷。一炷香的功夫,就重新恢复了大衍境的功力,更取出来灵图经,按照上面的法门,挑了一卷灵图。
灵图经的每一种境界,便要修一种灵图,共有三十六种灵图,按有道路不通,只能择其九种而修。
阿罗教的十二卷灵图,每一条道路都有残缺,只有一条稍微完整,就是传灯魔侍的老妪提灯图那一条道路,此一种道路,入门便是一卷童子煮茶图!
灵图经以观相入道,虽然也被人推演为天罡法,但本质却是神法。王崇得了演天珠的指示机宜,并不以修行为目的,只要祭炼这卷灵图,可就轻松太多。
只是一两个时辰,王崇就渐渐得其三味,神情略略恍惚,就来在一处宅院。
几个小童正在茶房烧火煮茶,室外有一石桌,石桌上有一局残棋,却并无人。
王崇按照三亲六故法,唤了一声:“童子们!”
几个煮茶的童子,一起应了一声,王崇得了此卷灵图的气息,捏了法诀,喝了一声道:“收!”
一卷灵图便自入手。
王崇又复挑拣出来,此条道路的第二卷灵图,名为十犬猎妖图!
王崇依法祭炼,不过片刻,果然心神入图,十条大犬正在荒野间疾驰。
王崇按照三亲六故法,喝道:“星狼、雪爪卢、双花鹞、金翅猃、苍水虬、墨玉璃、茹黄豹、蓦空鹊、斑锦彪、苍猊。”
这十条大犬就凑了过来,宛如见到旧日主人,挨挨擦擦,十分亲热。这十条大犬都是得到成精的灵兽,全身妖气都被洗练,只有一身正宗的灵气。
王崇得了这一卷灵图的气息,又复花费了一些功夫,祭炼成功,把刚才的童子煮茶图一抛,两卷灵图就化合为一,图中的景致,亦复增加了十余倍。
阿罗教的第一代教主,修行不得其法,传灯魔侍这一代,更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能把灵图祭炼合一,只能单独运使一卷。
王崇把第三第四卷灵图亦祭炼到了一处,待得要祭炼老妪提灯图时,某个不可描述部位,不由得就产生了轻微的情绪性疼痛。
按照三亲六故法,这老妪应该成为婆婆!乃是提灯的老仆。
王崇胡乱称呼,提升了这卷图的位格,五卷灵图祭炼到了一处,大宅院之中,就多了一个“奶奶”,成了一家之主。
尽管并不影响,他驾驭此宝,但却总有些不得己。
演天珠似乎知道他的心思,送了一道又一道凉意:早让你听话,你不肯听,胡乱叫嚷,不让你叫时,你又自作主张。亏得不甚影响,若不然,岂不是浪费的一件天府奇珍?
王崇真的无话可说,只能把其余的灵图收了,反正也祭炼不到一处,出了静修之地,就要去海中寻找西风山雨图。
人鱼三公主听得王崇出关,就急巴巴的赶了过来,听得他吩咐山庄总管,就毛遂自荐道:“我颇熟悉海上,教主若是出海,儿可以为向导!”
王崇微微蹙眉,想了一想,忖道:“西风山雨图这等大秘密,如何能让她知道?”
当下就拒绝道:“此事颇急切,公主若是能跟上来,就一起来吧。”
他纵身化虹,须臾飞出百里,扭头看,人鱼三公主化了原形,居然真努力追赶,当下换了白枭的妖身,使用了剑遁之术,速度再提了三四倍……
人鱼三公主才飞出大罗岛,天边就连王崇遁光的影子都没了。
二零零、本命法术
往东……西边……左边……过头了……
王崇自忖也是道成大衍之辈,山海经又复修为浑厚,怎么就还是被冻的脑门生疼?
尤其是,他还使用大火流金之术呢!
王崇被演天珠冻的两眼发黑,又复兜圈的晕头转向,收了大火流金之术,骂了一句:“妈的!老子不追了。”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不追也好,我已经感应不到西风山雨图了。
王崇按了按脑门,有些不太好的揣想,心道:“这破珠子,不是早就失去了,对西风山雨图的感应了吧?”
王崇足踏虚空,也不去管演天珠了,把手一挥,一卷灵图飞出,脸上露出了怔仲之色。
他本想把灵图经,炼成山海经的第一道本命法术,此时却发现,想的有些差了。
灵图经也是正经的道法,一道罡脉不能容纳,须得细分,可若是细分太多,又何苦炼入罡脉?
这也是王崇出身不好,见识有些偏颇,根基也不足,才会有此谬误。
修炼本命法术,本来就有许多限制,非是可以胡乱选择。
王崇放弃了把灵图经炼成本命法术,也不打算再修这门道法,灵图经虽然有些妙处,终究及不上天符书和山海经。
“不若……以雷霆玉经为本命法术。”
《雷霆玉经》虽然名为经书,却不是道法。
此法炼就一十二枚太元仙都雷符,上应十二仙都雷神,操雷御电,掌控霹雳!是一等一的杀伐妙术,何况还有十二枚太元珠,要以此法驾驭。
其实最为合适,炼成本命法术。
王崇从没有打算,把太元珠还给云台山。
这可是九烟上人送给他的,不是坑骗,也不是强抢,没道理要还回去。
道门炼法入罡,以法术不同,分为道家七脉:雷金火风水木山!
以雷脉为第一,金脉为第二,火脉为第三,风脉为第四,水脉为第五,木脉为第六,山脉为第七。
盖因为雷法威力至大,虽然对敌的时候逊于剑术,但却不须飞剑等外物,凭空便可招雷摄电。更兼雷电之法,对抗天魔最具威力,渡劫的时候,甚至胜过了剑术。
若是其他法术,王崇就算想要修炼,也须得闭关一段时日,但雷霆玉经却不用,他曾多次转化功力,此时修炼本命法术,亦不过顺水推舟。
王崇随手放出了花毯,自己端坐上面,把最长的一道罡脉放出。
这一道罡脉长有四丈四尺,王崇捏了一个法诀,把一道太元仙都雷符打了上去。
这道罡脉微微动荡,就把这道太元仙都雷符吸收,微生雷芒。
王崇凝心静神,一道接一道,把太元仙都雷符打上去,这道罡脉雷光隐隐,每吞吸一枚太元仙都雷符,雷光就盛了一分。
王崇悄然转化功力,转化得一分雷霆法力,就送上罡脉一分。他的双手不断结成雷霆符印,弹指间就有一道太元仙都雷符落在罡脉上。
这也就是王崇,换了其他人,想要修成一道本命法术,非得闭关数年不可。
他能转化功力,再把雷霆玉经的功力,都化为一枚枚的太元仙都雷符,送入罡脉之中,故而进境奇速。
三四日后!
王崇已经转化了三四成的功力,那一道罡脉吞吸了无数太元仙都雷符,忽然轰鸣一声,化为了一道雷光,霹雳惊天,夭矫飞腾。
王崇探手一抓,饶是此乃他罡脉所化的本命法术,仍旧双手微微发麻。
王崇把这道雷罡,往顶门一拍,雷电便自消失。
他随手一拂,身外就浮现十数团雷光,正是太元仙都雷法,一雷一神,动念响应如斯,出手便能撼动霄汉。
“不错!炼就本命法术,雷霆玉经的威力,大了十倍以上,甚至能硬撼寻常飞剑。凭此雷法,玄鹤道人那种金丹,亦可生生轰死。”
“而且……”
王崇忽然收了十数团雷光,身化一道雷电,冲霄而起,比大火流金之术,还要更加快捷。
“做为本命法术,还能增添许多妙用,若只是寻常法术,我绝无法化为雷光飞遁。”
雷光穿透了云层,忽然散佚八方,又复落入海面,雷光流聚,王崇昂然在雷光之中踏出。
“天下都游半日功,不须跨凤与乘龙。雷惊天地龙蛇蛰,万里腾空一踊身。”
王崇刚吟诵半首旧诗,就听得有人高声叫道:“好诗句!好诗句。道友雷法高妙,不知可否移步,陪老夫闲谈半日。”
王崇心头惊讶,左顾右盼了一回,海面上忽然生出了旋涡,传出了一个声音:“道友可从神水甬道进入,便可到了老儿的蜗居。”
王崇暗忖道:“这人……来历不明,未必是什么好路数,我不可前去。”
他也不拒绝,御遁腾空,就想回去大罗岛。
王崇出来是为了寻找西风山雨图,演天珠失了灵醒,没能追踪得上,他自然也无所谓继续久留。
出来一趟,炼成一道本命法术,王崇也颇知足,并不想跟神秘客清谈。
他遁光才起,就听得一声轻笑,叫道:“道友何来去匆匆?”
王崇身外水光冲霄,任他飞腾变化,眼前的水浪却越来越高,怎么都冲不去。
王崇只尝试了片刻,就知道自己为阵法所困,就算自己换了白枭的妖身,驾驭元阳剑,也飞不出去。
他在所有的法术中,阵法最弱,近乎一无所知。
故而尝试了片刻,王崇就不再想着飞遁逃脱,大袖一摆,身上就多了一层金光,使用太元仙都雷法,先把自身遮护。
王崇任由身外海浪翻涌,凝立不动,心头暗忖道:“我也没有修炼小劫经,怎么今日出来,就到了个霉?”
王崇虽然不动,但是他身外的水浪,层层变化,虽然并未有伤害之意,却明显在挪移虚空。
过得片刻,水浪散去,显出了一座宫阙,宫阙前一根柱子上,用锁链囚困了一头老龙,这头老龙见到王崇,呵呵笑道:“道友勿怪,小龙也是寂寞太久,想要找人攀谈几句,并无恶意。”
二零一、千年旧故主,转眼见新朋
王崇不但未有撤去护身的雷法,还把太元珠暗暗袖在手中,这头老龙身上的威压,实在太过恐怖,远远超出了他平生所见的任何一位金丹,至少也是阳真境以上的大妖。
但……
若是人族也就罢了,天下各派的真人总有几十位,妖族除了天下八大奇妖,又怎会还有阳真境以上的恐怖存在?
“被锁困在此,应该也不是巨头龙王……”
王崇还真打听过,天下八大奇妖都是谁,其中五位跟他还有些牵绊,比如黄袍怪的主人西方二妖圣,碧波洞的大妖重离子,浮玉公子的叔叔玉神宵,以及东海的巨头龙王。
另外三位,虽然未有瓜葛,但也绝不会被人锁困在此。
老龙见王崇满脸的疑惧,吼叫了一声,有些讪讪的说道:“道友莫怕,小龙真不是什么坏人。”
王崇忍不住反驳道:“也不是坏龙否?”
老龙哈哈一笑,叫道:“也非坏龙。”
王崇虽然觉得,这头老龙来历诡异,但此时也无办法,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心道一声:“来都来了!”
他灿烂一笑,说道:“道友怎么被锁困这里,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老龙挣扎了一下,身上的锁链立刻生出雷光,把它殛的鳞甲齐翻,血肉成糜。
王崇心头惊骇,这头老龙道行不凡,这根大柱居然能将之镇住,不得变化,这根锁链居然能殛得它鳞甲翻飞,显然都不是凡物。
老龙长啸一声,潜伏了爪牙,喝道:“是我的主人,把我锁困这里。他说自己要飞升去,嫌弃我恶根不化,就留在这里。说有朝一日,会有自己的再传弟子,来给我解脱。”
王崇想了一回,忍不住问道:“你的主人,可是阴定休?”
老龙愕然,半晌才问道:“阴定休是什么人物?老龙不曾听闻。”
王崇松了一口气,心道:“亏的不是峨眉老祖留下的孽畜,若不然,只怕还有些麻烦。”
不过他也心头好奇,毕竟这一千多年,也只有阴定休飞升了,老龙的主人也能飞升,只怕得是两三千年之前的人物。
王崇毕竟修道年浅,虽然修为突飞猛进,更创下诺大名头,但真不熟悉道门魔门的久远故旧。
他心头好奇,就又问了一句:“老龙王的主人,可有什么名讳?”
老龙吼叫了一声,说道:“主人说了,不允许我提及他的名字,若是被主人之地,就算九霄天外,也要制死我。”
王崇想了又想,再问道:“您后面这座宫阙,可否让我进去,撞一撞机缘?”
老龙摇头说道:“这是我小主人的地方,除非他来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去。你身上没有我小主人的气息,若是敢冒犯半步,我也只能将你抓死。”
王崇这才略微放心,他生怕这老龙,有什么不轨心思,这座宫阙有什么险境。若是如此,对方必然会哄骗他进去,绝不会有所阻拦。
王崇拱了拱手,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进去了。”
老龙也貌似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知道,如今已经是什么年月?”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不知老龙王可知道演庆真君?”
老龙想了一回,答道:“演庆真君?不知道,我倒是知道吞海玄宗有个小道士,叫做演庆,他师父还带了这小道士,来拜访过我家主人。”
王崇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老龙王,居然三千年就的妖怪么?”
一人一龙,你一言我一句,果然就如聊天一般,闲谈一些古今新旧之事。
王崇旁敲侧击几句,猜测这位老龙的主人,必然是三千年前的大人物,飞升之后,把一身基业,都留在此间,还留下这头老龙守护,要传给自己的徒孙。
只是就连老龙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守护了数千年,也没等到人来。
王崇陪老龙闲聊了一日,心道:“这种地方,还是尽早离去的好。”他起身,拱手,说道:“晚辈还有些事情,不能奉陪太久,前辈可否允我离开?”
老龙有些意犹未尽,但却态度出奇的和蔼,吼叫了一声道:“多谢小道友,陪小龙畅谈一日,我就送你一场机缘吧。”
王崇心头又惊又喜,生怕老龙给自己什么陷阱,也略有期待,究竟是什机缘,他刚张望了一眼,老龙身后的宫阙,就有无数巨浪涌来,把他给淹没了。
王崇催运太元仙都雷法,刚生出一层金光,把自己牢牢护住,就感应到了,刚才的大阵又复运转,把他挪移虚空,也不知传送到了几千几万里之外。
待得王崇感应到,身上一轻,跃上半天空,只见脚下,仍旧波涛汹涌,还是在大海之上。
王崇左顾右盼了一回,心头苦笑道:“大海上也没个物件,我知是被送到了哪里?”
王崇一是不精阵法,二是不精推算,他也不知道老龙用阵法,把自己送了多远,也没法推算一番,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他随便挑拣一个方向,先寻个有人生灵的地方,好打听消息,就见得天边有一团云光,滚滚而来,云光居然有几分熟悉。
王崇心头暗忖道:“好像!我曾见过这团云光。”
他正在揣测,这团云光的来历,自己究竟哪里见过,就听得两个清脆的声音,欢呼道:“可是季观鹰小师叔。”
王崇惊道:“怎么是你们?”
云光滚滚而来,不旋踵就已经飞到了切近。
云光中,有数名身影,其中两个窈窕的女子,拨开了云光,居然是齐冰云和安羽妙。
不光如此,他还见得另外一个“半生半熟”之人,正是他离开中土,在海上试演剑术,撞到的那位女仙。
齐冰云和安羽妙都是颇为惊喜,还给身边的人介绍道:“此乃我吞海玄宗的师叔,最近大有名声,传播四海的季观鹰。”
云车上有七八人,除了齐冰云,安羽妙,还有那个身家富庶的女仙,还有两对男女,一对稍微年轻些,一对稍微年长。
二零二、何曾有个未婚妻
云车上的男女,听得是吞海玄宗季观鹰,顿时露出几分敬佩之色,显然都有听过他的名声。
安羽妙好奇问道:“小师叔怎么来了西境苦海?”
王崇惊得不小,忙问道:“果然是西境苦海么?”
安羽妙点了点头,笑道:“小师叔难道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
王崇叹息了一声,答道:“我还真不知道。”当下就简略把,自己出海游玩,遇到了老龙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冰云,安羽妙,还有那位富庶的女仙,以及其余两对男女仙人都颇茫然,显然也是不知,这头老龙的来历。
还是安羽妙说道:“小师叔,我们要去求见纯阳大圣,帮齐冰云姐姐重炼飞剑。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跟我们一起,有你相帮,此事会顺畅许多。”
王崇略一犹豫,就一口答应,毕竟他想要回去东海,也需要万里跋涉,又没甚要紧的事儿,就陪齐冰云,安羽妙等人走一遭,权当做消遣了。
齐冰云见王崇答应,脸上颇有喜意,介绍道:“这位韩嫣仙子,是峨眉杨祖一脉传人,前些时候,回五灵仙府祭祖,也被我邀请了来。剩下这两对仙侣,年长这一对是雷孤竹,云纨袖夫妇,年少的是武当派的虞南翼,裘仙儿两位道友,却还未成亲,只是未婚夫妇。”
裘仙儿最为活泼,笑着打趣儿道:“齐仙子可是要保媒,介绍的这般仔细?我们都是搭头,说个名字就罢了,只有韩仙子最为要紧,连出身来历都说的清清楚楚。”
韩嫣盈盈一笑,接口道:“仙儿惯会揶揄人,齐仙子才说了两三句,你就说了**句,还不肯罢休。”
七个人里头,倒有五个女孩子,故而气氛活泼,互相间打趣儿不休。
王崇忙一一拱手为礼,他在这些人中,辈分最尊,又因为孤身降服阿罗教的事儿,名头亦是最为响亮,才自加入,隐隐就成了这一众人的领袖。
就连齐冰云,以及雷孤竹,云纨袖,虞南翼,裘仙儿这两对仙侣都十分膺服,安羽妙就更不必说了。
一起请他安排行止。
王崇连纯阳大圣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众人要去什么方向,哪里好自作主张,当下就笑了一声,叫道:“云车是韩仙子的,还是让韩仙子主持吧。”
云纨袖是为年长仙子,心细如发,闻言笑道:“季道友怎知道,这架云车是韩仙子的?莫不成你们曾见过?”
王崇自知失言,他当然和韩嫣见过,甚至这个名字,他都有印象,只是不信,就有这么巧。
他反应还算快,说道:“云车的气机和韩仙子相合,还能是谁的?”
云纨袖扑哧一笑,说道:“原来季先生这般关注韩仙子,只可惜了,韩仙子曾有个未婚夫……”
韩嫣作势要打,叫道:“只是被人提亲,还未答应,那小贼魔就出了事儿,哪里算什么曾有个未婚夫?”
王崇对小贼魔这个绰号,十分敏感,忍不住问道:“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儿?”
安羽妙有些哑然,她知道王崇一心修道,几乎从不涉及儿女私情,今日却有些表现急切,居然问起峨眉杨祖一脉韩嫣的婚配来。
齐冰云脸色有些恼然,说道:“亏得没有跟那小贼魔有甚干系,若不然……”
韩嫣倒是大方,见王崇颇有关心这事儿,就说道:“是我远房的一位长辈,毒龙寺的令苏尔,给他的徒弟提亲。我师父说是要考虑几日,还没答应,那个小贼魔就露了马脚,却是一个叫做天心观的魔门旁支,派来峨眉盗窃道法飞剑的人。”
王崇一脸的尴尬,他如何料得到,这位韩嫣仙子居然跟自己还有些这等关系?
韩嫣轻轻一笑,说道:“后来令苏尔去跟我师父道歉,这事儿本来就未必能成,我一心修道,也没有结道侣的意思,但却总要被人拿出来取笑。尤其是这些好姐妹,每日不取笑我几次,就似乎全身都不舒服。”
王崇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韩嫣,这位韩仙子论美貌,举止风姿,堪称当世无双。
女仙都爱惜容貌,不惜耗费功力,也要重塑一身玉骨仙身,个个美貌绝伦,但仍有高下。王崇平生所见女仙,论相貌人物,便以齐冰云为魁首。
唯一可跟齐冰云相提并论,一个就是人鱼三公主,再有一个就是这位韩嫣仙子了。
其余所见女仙,虽然都是人间绝色,却始终逊色一分。
王崇表现的过于明显,就连韩嫣都忍不住暗暗揣想:“这位季观鹰道友,难道真对我有意?确实要好生提点他几句,莫要让他有多念想,最后闹得尴尬。”
安羽妙向着自家小师叔,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家小师叔,在接天关的时候,便有勇毅之名,曾数次为了同门,不惜独身断后,力抗大魔。人品堪称道门最秀,十年而成大衍,资质也并不输人。”
安羽妙这几句话,转而让气氛更加尴尬,齐冰云正要开口缓和,王崇就忍不住说道:“韩仙子,未知你可曾去过大罗岛?”
韩嫣微微一笑,答道:“却是不曾。”
王崇哦了一声,说道:“那是我猜错。”就不多言语。
韩嫣却脸上也生出了几许玩味之色,望向王崇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本来还觉得,王崇过于**,安羽妙也太偏袒自家的小师叔,想要缓解气氛的齐冰云,此时却不好开口了。
韩嫣刚才明明微有不快,对王崇有些排斥,但忽然就变得态度古怪,落在外人眼里,未免就有些两情相悦的味道。
齐冰云本来觉得,自己应该祝福两人,但却心底微微泛酸,忽然就情绪低落。
还是云纨袖看出来,大家各有心思,笑道:“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王崇亦连声叫好,他在云车上,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捏了一个法诀,就打坐起来。
韩嫣颇有些心不在焉,催动了云车,却偶然回望,瞧了王崇几眼。
二零三、相爱?相杀?
王崇打坐了一回,心头忽然生出一股灵机,被他转化功力,本该全无修为的森罗大印法,居然微微萌动。
尽管王崇真气一转,就把这股生出的森罗真气化去,却也不由得微微生惧,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他轻轻抬头,却刚好韩嫣回头两人目光轻轻一碰,眼神里居然各有深意。
王崇顿时知道,自己体内刚才的真气异变,居然是这位韩仙子出手,这也明证了,韩嫣并非杨祖一脉,而是补天派的传人。
在阿罗殿留言的那位补天韩嫣!
王崇还真不知道,补天派和杨祖一脉有甚关系。
他暗暗忖道:“难道又是我的故事?此女化名秦弄玉,偷窃了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还不肯罢休,还要去峨眉弄些风景?”
王崇遍思自己的破绽,并未发现,自己该当“内心有鬼”!
毕竟他是以季观鹰的面目,单身匹马,夺取了阿罗教,学成阿罗教的道法,亦是顺理成章,并不惧怕被人提起,也通晓森罗大印法的“事实”。
他做出了坦荡之色,尽管理论上,应该是自己拿捏了对方的把柄,却并无半分要挟之意。
韩嫣忽然盈盈一笑,扭转头去,这份表现,落在众人眼里,都生出异样神色。
齐冰云刚回去峨眉,韩嫣就来峨眉祭祖。
两人都是峨眉一脉最出色的三代弟子,自然各有竞争,曾相约斗剑,比拼法术,道法,乃至各种玄门之术。
饶是齐冰云在接天关,得了一个“天下最秀”的名头,压服当代正魔各派所有年轻弟子,居然也只挣了一个平手。
韩嫣一手小无相剑诀,精微奥妙,还兼精通玄天禁法,亦是大衍境最为顶尖的人物。
他们所乘的云车,就是玄天禁法的六九云车法所化。
峨眉三代的男弟子,不知多少人仰慕这位韩仙子,包括四大弟子的刘灵吉在内,都有意无意示过殷勤。
韩嫣却都不假辞色,只以普通同门相待。
齐冰云知道,这位韩师妹亦是一意求道之辈。
她却没想到,王崇和韩嫣第一次相见,两人就表现的各有异色,王崇给她的印象,也是一心求道,还是个苦修之辈,甚至对自己都不见任何异状,居然面对韩嫣举止失措。
韩嫣开始还如她所料,甚至露出了几分排斥之意,但王崇也没说什么话,她就态度大改,甚至一副颇有情义的神色。
让齐冰云心情十分复杂。
安羽妙又是另外一番心情,她曾误以为,王崇对自己有意,甚至也犹豫过,要不要接受小师叔的好意。
反正仙道门派,往往一辈人就能相差几千岁,也没什么辈分之观念,伦理道德,只合血缘至亲,这种仙家门派反而不合用了。
后来安羽妙才发现,王崇纯粹是一番拳拳爱护之心,对她只有长辈的亲近,赠送了两口飞剑,也没有特殊的举动,心下还颇多失落。
也亏得安羽妙道心宁定,居然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对王崇的好感,又深了一层,也是因此,她见王崇似乎对韩嫣有意,才推波助澜。
本来她见韩嫣似乎有些不悦,还以为自己弄巧成拙,但没想到,转眼两人“眉来眼去”,顿时心下有些疑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哪里不多。
雷孤竹和云纨袖,乃是多年道侣,伉俪情深,本来是他们夫妇想要求纯阳大圣一件事儿,但是自忖地位不够,这才托人联络了武当派的虞南翼,裘仙儿,增加成功的把握。
裘仙儿是因为有个姐姐,在峨眉修道,知道齐冰云在接天关折损了百炼火,又知道纯阳真君有办法重炼这口飞剑,这才转托人,帮忙两方牵线。
这四个人本来见到齐冰云,韩嫣,安羽妙,都大为赞赏,知道这三位女仙日后都前途不可限量。
却没想到忽然就遇到了,另外一位名头更大,更有来历的少年英才,居然还撞到了一桩眼缘。
他们四个都有推波助澜的心思,便都不说话,免得惊扰了这般的暧昧气氛。
三人飞遁了半日之后,韩嫣就落下了云车,在一处突出海面的礁石,按落了遁光。
她终究不是金丹,不可能连续飞行数日数夜。
大衍境能够一口气飞遁半日,坚持几个时辰,已经算是道力深厚了。
王崇见韩嫣盘膝打坐,其余众人也要休息,就把自己的花篮取出来,望空一掷,化为一张花毯,把众人包裹起来,抵挡海面上的罡风。
他自己跟安羽妙说了一声:“我去捕猎一条大鱼,给大家烧烤了吃。”
大衍境虽然已经号称仙人,但始终要吃些东西,众人虽然随身携带了干粮,也有一部分辟谷丹,可以疗饥,但弄些新鲜的水产,倒也可以打打牙祭。
王崇并不想卖弄本领,没有施展化虹之术,只施展山行海宿的心法,足踏海浪,径直去了。
王崇在海面上兜了一圈,居然没能找到什么鱼群路过,他知道大海汪洋,有时就有成千上万的鱼群,有时候就运气不佳,倒也并不焦急。
他足踏水光,正要换一处地方,忽然足下有剑意迸发,心道一声:“不好!”刚刚起在半空,就有一道剑光刺破了海面,往他双足上绕来吗,
王崇不敢怠慢,化成一道飞虹,躲过了这道剑光,却见韩嫣面无表情,御剑直追。
王崇想也不想,急忙一记大火流金之术和韩嫣的剑光,硬拼了一记。
双方各展奇能,瞬息间恶斗了数十招。
王崇在没有运用太远仙都雷法的情况下,光是靠山海经,居然还一时拿不下这位来历奇特的女仙。
尤其是韩嫣的一手小无相剑诀,入门七道剑诀,每一道精微深邃,虽然还未炼成小无相剑气,但剑术之精,已经是胜过了王崇。
王崇越斗越是心惊,正要使用压箱底的本事,韩嫣却忽然换了森罗大印法。
这位女仙一掌推出,三十二道印法汇聚一炉,居然比当初的孤鸿子,对这门魔道武学领悟的更为精妙。
二零四、补天韩嫣,见过季观鹰道友
王崇面对这一记森罗大印法,生出了极古怪的念头,心道:“她居然不怕暴露身份吗?”
他同样双手翻飞,结成了三十道法印,一掌横空推出。
王崇得演天珠的提醒,原身也修行了森罗大印法,此时转化功力,使用出来,并不为难。
两道森罗大印法劲力,排空激荡。
王崇始终吃亏在对这门魔道武学的领悟不及对方深邃,给韩嫣一掌逼退。
王崇并不曾硬拼,他趁势化虹之术退开,正要换了其他法术对敌,却见对方并不曾趁势追击。
韩嫣当空虚立,风姿绰约,宛如九天瑶池仙子下界,笑吟吟的说道:“补天韩嫣,见过季观鹰道友。”
王崇脸色数变,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此女。
他现在可是吞海玄宗弟子,绝不该容忍魔门妖女混入峨眉,但韩嫣摆明了不怕他揭穿此事,主动暴露了身份。
总之,非常之令人头疼……
王崇开门见山的问道:“仙子身为魔门补天派传人,混入峨眉所为何事?”
韩嫣抿嘴一笑,答道:“我师祖是韩无垢,怎么就不是杨祖一脉了?”
王崇瞠目结舌,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当然知道韩无垢,那是他师父令苏尔的姑姑,也是峨眉的三祖之一,但怎么又跟补天派扯上关系了?
韩嫣盈盈一笑,说道:“小女子可不是混入峨眉,我本来就是峨眉的人。”
王崇忍不住失声叫道:“岂有此理!”
他有千言万语,但却并不知该从何说起,种种情绪都混入了这四个字里。
韩嫣微微抿嘴,似笑非笑,瞧着王崇,说道:“道友居然跟我一般,能把一百零八式补天劫手尽数参悟,可要拜入我补天派?”
王崇头也大了,叫道:“我乃是吞海玄宗弟子,恩师演庆真君,怎么会拜入补天派?”
韩嫣美目顾盼,笑吟吟的说道:“你能把补天劫手修炼到如此地步,说你是魔门奸细,我保管有人肯信。”
她话锋一转,又复说道:“不若我们两不相干,谁都不提对方的秘密如何?”
王崇欲待反驳,自己的森罗大印法来历清白,但随即就想到,问题就是……森罗大印法本身并不“清白”。
再下一个瞬息,王崇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对方给算计了,不由得身上冒了一层冷汗。
韩嫣果然说道:“我还以为道友不知,森罗大印法就是补天六艺之首,没想到道友早就知道,怪不得你会去挑了阿罗教,争夺这个教主之位。”
演天珠跟王崇提过,森罗大印法就是补天派的补天劫手,补天六艺之首,但这件事儿,他并不应该“知道”。
他不知道才是正常,知道了……也就不正常了。
韩嫣笑意盈盈的说道:“道友!我们三击掌,各自立誓,都不把对方的秘密说出去如何?”
她把纤纤玉掌竖起,等王崇来击,王崇却一拂衣袖,喝道:“若是你立誓,不会害了此行之人,我就立誓回宗门之前,绝不说出一句。回得宗门,我必然会向师尊禀明此事,你也不用指望我隐瞒了。”
王崇身上有无数秘密,虽然他也不信,韩嫣就能一一找了出来,但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他的秘密实在太多。
韩嫣伸手指天,果然发了誓言,王崇这才跟对方三击掌。
韩嫣的玉手,宛如美玉,柔滑细腻,王崇击掌的时候忧心忡忡,还不觉得,待得三击掌之后,忽然心头有些异样,掌心似乎有一股滑腻,轻捻手指,还有几分香气。
“这小妖女好生诡诈。”
王崇刚刚冒出了一个念头,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乃是仅次于阴定休的炼剑宗匠,平生炼了九套飞剑,你一定要多求几套。
王崇本来还以为,演天珠对韩嫣有些说法,却没想到,这枚破珠子居然完全不提韩嫣,却提起了纯阳大圣。
他不由得啼笑皆非,问道:“人家辛苦祭炼的飞剑,如何就肯送给我?”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有个规矩:若是一对道侣登门求剑,只要能满足他三个要求,便可赠送一套。
王崇很想呸一声,但想着会被这枚破珠子呸回来,就放弃了这个幼稚的做法。
他哪里有什么道侣?
难道还能去把邀月弄过来?又或者把人鱼三公主叫来?
王崇倒是有七八成信心,若是自己提出请求,这两个女子都会答应,做他的道侣。
只是如今远隔千山万水,纵然有此想法,也无法实现。
演天珠不肯罢休,连续送了几道凉意:你换一个女子,就可以充当一对道侣,你至少有六七个选择,可以骗得六七套飞剑。
王崇心下忿忿,忖道:“这破珠子越来越不成话?我哪里骗过这么多女子?何况今日换一个,明日换一个,难道纯阳大圣就看不出来,我都是一个人?”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细节个毛线……”
王崇和演天珠争执了几句,最后又变成了互相呸呸呸,弄得他好生不快。
韩嫣倒是收了玉手,就负手而立,看着王崇神情变化,似乎觉得十分好玩,直到王崇恢复了正常,这才笑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王崇也没想太多,答应了一声,又复有些犹豫,说道:“我想要捕猎一条海味,却还未有找到。”
韩嫣笑道:“我陪你去便是。”
王崇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遁光合一,比翼齐飞,他心头就有些炸裂,暗暗忖道:“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又各有秘密,颇有冲突,怎么会变得如此亲近?”
韩嫣倒是落落大方,说来运气也是好,两人飞出不远,就撞见了一股鱼群,不用王崇出手,韩嫣就施展法术,用剑气凭空钓了一条。
王崇颇为羡慕,韩嫣这等炼剑气如柔丝的本事,他可没得学会。
此等剑术,乃是炼剑成丝的初步,飞剑炼质的法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