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以身犯险
儿跑来请求青龙夫人出面主持司空府的局面,一来司空夫人身体尚未痊愈,二来府里的人已经几乎都被她收服了,如果不及时将齐国公主找回来,一旦惊动齐国君,到时候就会越闹越大,哪怕藏宝图已经不在柳姬手里,哪怕柳姬已经死了,没有天子的发落,就将她盗走,最后一定很难善后。
青龙夫人故作谦虚地说:“齐国公主有她的谋划,玄武公子是她的夫君,她一定会将事情办妥。”
儿冷静地解释说:“司士帛是个记仇的人,况且玄武哥哥和司马无敌抓柳姬时又误伤司士太夫人,司士府和司马府是同一阵营,他们只会把所有罪责都强加到司空府。”
离央替青龙夫人回答道:“请公子放心,司空府外到十里亭之间都有我们的眼线,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绝对有时间逃出洛邑。”
儿反问:“这个时间找不到青龙公子,你们不会担忧吗?如果眼线真的有用,从玄武公子被抓到青龙公子回府难道不应该是同时的吗?”
离央忧愁地回头望着青龙夫人说:“夫人,我们是不是?”
“闭嘴!”青龙夫人摸着自己的肚子用凌厉的眼神盯着离央接着说:“过两日诸侯们就该回各自的封地,儿要是这么担心,不如先带着司空夫人回去,夫人现在的身子好些,能够经得住路上的奔波劳苦。”
儿看着一屋子的婆子和婢女,华丽奢侈的装饰,哪里还有一点司空夫人主张的简朴实在的作风,同新过门的齐国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日久见人心,伪装的这么久也是辛苦她了。
“好!”
儿躬身行礼离开,他不能去回司空夫人这个结果,自作主张去司徒府寻求帮助,眼下对于孤立无援的司空府而言,已经没落的司徒府就算帮不上忙,有司徒孟的江湖关系,也许能够找到柳姬的去处。
在司寇府跟自己的婢女落葵吵得不可开交的司空玄武早已丧失理智,他不明白那些莫须有的指责为什么会让自己心虚。柳姬如同小鹿般的眼睛,被一箭夺去光彩的瞬间,反反复复在脑海里闪现,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
落葵无限怜悯地望着司空玄武,完全可以确定他是彻底忘记柳姬和自己,她用高声争吵后沙哑的声音说:“我希望你永远不要醒来,不然到时候你该是怎样的心痛,我真的不想你终生追悔不已!”
司空玄武一掌打在落葵的左肩,她口吐鲜血节节后退,司马无敌一把将她接住抱在怀里,用内力护住被司空玄武一掌震伤的心脉,在心里嘀咕他为什么下手这么狠?
“不要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你这个卑贱的奴才!”
落葵毫不示弱张开血口说:“我这个卑贱的婢女,是你亲手买下的,摸摸你胸口的暗袋,那里有我的死契,你若要同我一刀两断,就把它还我!”
司空玄武不可置信地从自己胸口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上面赫然写着购买落葵的契约。
“不可能,这纸是司空府秘术,全天下仅有四份,再也造不出来,为什么会写着和你有关的事情,你到底是什么人?”
落葵冷笑着含泪说:“我不是什么人,我也不懂你,这半只耳,这碎掉的心脉,全拜你所赐,把死契还我吧!”
秦国君和司马无敌完全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主仆?是情侣?柳姬的事情他们到底关心吗?
落葵捂住伤口蹒跚地走到司空玄武面前说:“我们忙着指责彼此,他们忙着找替罪羊,但凶手可能更忙,忙着脱身,忙着杀下一个对象。”
司空玄武推开试图抢走死契的落葵,转身跑出屋子春雨倾盆而下,闪电雷鸣冲击着黑夜,柳姬无辜的眼睛刺痛着他的心。
漫无目的徘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一遍一遍反复吟唱着齐国民歌,那是司空玄武发妻最爱的曲子,他用词曲拼命抵抗柳姬对自己的侵蚀,落葵对自己的诘问。
“玄武哥哥,你原来在这里,快,青龙哥哥找你呐!”
儿很巧在回府的路上撞见司空玄武,他拉着司空玄武准备往介适的院里跑。
“儿,你说情毒会让你忘记喜欢的人,为什么弃公子和落葵我也记不得?”
“可能因为他们跟柳姬都有关系吧!”
“所以,我真的中了情毒?”
儿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司空青龙要是知道真相是自己告诉他的,那该有多失望啊!
“玄武哥哥,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青龙哥哥就要顶不住了,勾陈让我回来搬救兵。”
“勾陈,他不是已经背叛我们司空府了?”
“那是青龙哥哥的计谋,趁着雨大天黑,我们快去快回,等司马府反应过来,一切就都晚了。”
司空玄武抹掉脸上的雨水,和儿一起用丝帕遮住脸,提剑赶往介适院里,勾陈和司空青龙合力压制司马府的暗卫,蔺棘和司徒孟俩人奋力斩杀接近柳姬的人。
人数上的弱势让他们非常吃力,小士和介适抱着柳姬,落叶和落拖着司士葫一起躲进密室,但是司士葫害怕黑暗,在密室里大喊大叫根本安静不下来,介适只能抱着她再出来。
司空玄武及时加入战局,帮介适争取时间,让他们得以逃入内室关闭门窗,儿辅助司空青龙让他的霍闪剑能引天雷闪电加大威力,司徒孟的招式极其阴毒险诈,像黑夜吞噬青天,大雪倾覆沃野,但凡接近他的人,仅仅一招就会毙命。
司空玄武的招式中规中矩,也没有宝剑助威,但好在至阳至刚,每一击都充满力量,拳拳到肉,剑剑致命,一时司马府的暗卫就由盛转衰,渐渐无力支撑任人宰割。
“大哥,你为什么要帮这些山贼?柳姬已经死了,就任由他们折腾,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你和司马无敌将蔺棘放走不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吗?现在钓上来司徒府,接着就是司空府,我们不能丢掉司徒府。”
“可司徒府为什么要勾结山贼?山贼为什么要救走柳姬?”
“司马府为什么要柳姬?山贼就为什么要救,我们也不是清白的,能先得到柳姬,就能先得到破解藏宝图的秘密,这就是为何天子到死都不会放过她的原因。”
司空玄武依然没有被说服,但大哥这么明目张胆地卷进来,这就关系司空府的安危,他只能全力以赴协助大哥。
刀剑无情,春雨如注,院子里被践踏得一团糟,司马府的暗卫越打越悲壮,他们攻守无望只剩被屠杀。
“把这儿给我围起来,去请司马老爷过来。”
司空玄武跃上房顶看清楚是司士帛带人围过来,急忙让勾陈先行离开,介适的院子司徒孟是撇不开了。
第三十二章 有惊无险
眼下只能先将司马府的人全部杀光才能有一线生机,可越是着急破绽越多,这些暗卫也不是砧板上的肉,各个训练有素专挑破绽进攻。
瞬间大意仅剩的三个暗卫就从蔺棘的方向逃脱,司徒孟阻止司空玄武去追,带着儿和蔺棘打开水井的石盖,所有人都开始收拾打斗的痕迹,第一个就是先将暗卫们丢进水井,不等他们清空现场司马无敌已经赶来。
打头的勾陈看到逃脱的三个暗卫立马暗中除掉,司士帛带人冲进院里,司空玄武和儿扯下面纱和司徒孟站在一起,司空青龙早已逃回空无一人的街道,他从司徒府粮仓通向介适密室将柳姬抱走,落执意跟着他们,小士和落叶留下等蔺棘一起离开。
司士帛大声说:“无敌,看清楚了吗?司空府和司徒府都跟蔺棘这个贼寇有关系。”
齐国君带着齐国公主也赶过来,他们刚在秦国府听到司士帛传来的消息,不敢相信司空玄武和山贼有关联,特地前来确定消息的真伪。
“夫君,你怎么能在这里,你受伤了吗?”
齐国公主关切的问询,引起所有人的关注,院里的血迹,门窗的刀剑痕迹,诉说着刚才的打斗是多么的惨烈。
介适提着竹杖走出来大声说:“孟公子,是我负你,帛公子,原谅我,我是蔺棘的眼线,从他开始在洛邑城外占山为王,我就是他的助力。”
司士葫哭着跑出来大声说:“不是的,你不是,是司徒孟,他拉你下水,帛,我是司士府的人,这次的信息是我给你的,放了我夫君,跟他没有关系,这些人为了救柳姬把司马府的暗卫全杀了。”
介适震惊地望着司士葫,竹杖被他失神丢在地上,轻声地问:“你?你好了?”
司士葫痛苦地说:“夫君,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害怕,我不是非要背叛你,我是司士府的人,这不能怪我!”
“我对你那么好,你这么对我?”
介适大喊着问:“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吼我,不要这样,夫君,夫君,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只是你不应该拿我试药,我没有疯,从我发现司徒夫人精神不对,你们想要炼制解药时,我就想到装疯的对策。”
“没有,我没有拿你试药,我发誓,我以为你和夫人中了相同的毒,才把所有仆从赶走,亲自一羹一饭伺候你,你竟然这么对我!”
“不是,帛!帛,你告诉夫君,不对,你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中毒,有没有试药?”
司士帛冷笑着说:“哼!你们一个一个背叛司士府,这就是你们应该有的结局。”
司士葫不信这一切都是一个谎言,她痛苦地跪倒在司士帛脚下,哀求她告诉自己真相,司马无敌早已让人将暗卫从井底拽出来,怒不可遏的他质问司徒孟到底发生什么?
司空玄武没有料到是这个情景,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他暗中握紧剑柄随时打算迎战,司徒孟则不一样,他故作惊讶地望着蔺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山贼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家臣院里?一定是你杀了司马府的暗卫。”
疲惫的蔺棘不得已再次对战司徒孟,司空玄武想要帮着制造混乱让蔺棘逃走,但齐国公主死死抓住他的手,不准他去犯险。
司马无敌和勾陈一起发难,蔺棘一时要应付三个人瞬间败下阵来,落叶在密室待不住跑出来帮忙,介适翻身迎战,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藏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司士帛指挥侍卫一起围攻介适,蔺棘趁机逃走,勾陈抽身去追。
小士看着介适就要被困住,他也从密室赶来对抗众人,俩人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几个轮回便被降服,司徒孟不忍心看着介适被司马无敌绑走,提着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发呆。
“孟公子,我的发妻愚昧,被人作弄,你不要厌恨她,今生不能报答你的恩情,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
介适望着众人说:“我乃曾国贵族之后,先人助武王伐纣裂土封侯,却因服侍先天子的缘故被灭族,柳姬是天家血脉你们这么赶尽杀绝,连全尸都不肯留下到底是畏惧什么?”
“司士太夫人也是柳姬的亲人,帛公子,你觉得她会忍心吗?你以为我同弟弟能活下来,待在洛邑是因为什么?杀了我们司士府就真的能撇清干系吗?”
司士帛恼怒不已大喊:“住口!”
司马无敌和齐国君异口同声地说:“说下去。”
司空玄武急忙攀扯提醒道:“是司士太夫人吩咐你做的吗?”
“是!扶植蔺棘,追踪柳姬,夺取洛书,寻找宝藏,都是她吩咐的!”
介适原本顾念司士府的恩情,不想拖司士帛下水,但他如此狠心决绝,用这么歹毒的计谋对付自己,从成亲至今都没有一日夫妻恩爱的时候。
“你胡说!洛书和藏宝图都在天子手里!”
“金鸡难道不是你找到的吗?”
“那是我司士府忠心耿耿,费尽心机寻到的,这份功劳反倒成了罪证,可笑!”
“不!”司空玄武摇摇头说:“一点都不可笑,你有金鸡但得不到洛书,你有藏宝图但没有答案,所以对司士府都是没用的,这样你才舍得献给天子。”
“闭嘴!司空府才最可疑。”
秦国君带着落葵过来,看到受伤的落叶,她紧张不已,小士将落叶推给落葵照顾,自己走到介适身边。
“我们兄弟二人以先祖适为名,想要顺应这天理,适应这天下,逍遥自在地活在世上,可太多风云变幻,能做的也只剩下无愧于心。”
介适拉着小士的手,面带微笑望着彼此,眨眼间俩人倒地不起,司士葫跑来扶着介适痛哭流涕。
司士帛跑过来探过俩人鼻息后吓得蹲坐在地,他捶打着泥浆大喊着:“不!你们不能死,我司士府要被你们冤枉死!”
滚滚天雷袭来,劈倒一棵梧桐树,连着闪电将屋顶点燃,秦国君大喊着:“找柳姬,快,进屋里,她还没有死,曾国的侍卫说无华救活了她。”
人群一阵骚动,十几个侍卫分别进入不同的房间寻找,落叶突然回想起蔺棘曾说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密室通往司徒府,这关系到他们一个重要线人的生死。
推开落葵的手臂落叶迅速跑进火里,她直接进入密室,一个侍卫正在里面查探,落叶将密室的门锁死,俩人在一片火海里打斗。
“柳姬没死,她就在密室,我要去救她。”
司空玄武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喊着这几句话,可进入火里的侍卫一个都没有出来,屋子开始倾塌,他也被众人拖着逃离现场。
与此同时司空青龙正抱着柳姬在街上奔跑,司马老爷不知从哪里出来将他们包围,祭公和叶淳亲眼看到柳姬的面容。
司马老爷笑着问:“未来的大司空,你怀里的女子,她是谁?”
“渡娘!”
祭公一脸严肃地说:“胡说!什么时候青龙公子也留恋花丛?”
“只许你祭公秋娘、泰娘抱怀里,我也是个俗人。”
第三十三章 夺走封地
叶淳又羞又恼,脸红到脖子根儿,回头冲侍卫说:“都愣着做什么?想知道是谁,就要把人给抢过来。”
蜂拥而上的侍卫把司空青龙逼到绝境,他无法抱着柳姬对抗众人,更不可能将虚弱的柳姬放在地上,刀剑无眼伤到她的话就真的结束了。
司空府的人都在干嘛,这么晚他们没有回去,缇儿猜不到他们有危险吗?怎么一个司空府的侍卫都没有,甚至连暗卫都不现身,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司空金奈是去哪里了?司空青龙不觉在心里抱怨,怎么到用人的时候却都不在,眼看柳姬就要被他们夺去。
突然春雨中一阵香风飘来,白衣女子裹着头巾踏雨飞来,她出其不意地抱走柳姬,司空青龙拔出霍闪剑替她断后。
一切发生的太过虚幻,等他们反应过来,司马老爷骑马去追时已经太晚,叶淳本来就有伤在身,加上替天子驾车又受伤,此时只能望着春雨发呆。
白衣女子将柳姬安置在一间废弃的柴房里,她换下衣裳匆匆跑回华丽的庭院,映月嫌弃地抱怨:“绿篱!你又去哪里?搞得这么狼狈。”
绿篱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湿透,她满含歉意地说:“姑娘别急,有什么事好好说。”
“我能不急吗?”
映月站起来望着外头无尽的春雨和黑夜说:“明日父亲就要回吴国,到时候我就得嫁给那个混小子。”
“明日?这么快?”
“是啊!”映月不耐烦地皱着眉唉声叹气地说:“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嫁出去?”
“姑娘!”
“你不要打断我,跟你说话,就不需要虚情做作。”映月摆弄着头发心烦意乱的样子。
“姑娘中意哪位公子?”
“自然是玄武公子,可他已经娶了齐国公主,我也无能为力。”
“司马带刀对姑娘格外用心。”
“绿篱,你到底在想什么?哥哥刚同司马无忌定亲,你觉得父亲会让我嫁给他吗?”
“哦!姑娘,司士帛是长公子,他将来不仅能继承封地做侯爷,还能登上大司士的位子。”
“哼!我才不稀罕,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那晋国君如何?他虽然年长一些,但相貌端正,留着胡须,颇为温润。”
“你见过?”
“远远的看了一眼。姑娘要是嫁给他,往后就是晋国夫人,跟主母可以平起平坐。”
“这个好,只是,他娶过几个夫人,听说合离过。”
“娶过两位夫人,前头生了一个女公子,后头的是司士蘅,跟晋国君合离后又嫁给司马老爷。”
“这也可以有?那看来晋国君也挺通情达理,还能成人之美!”
“真是难得!不过,想同晋国联姻的多了去,姑娘可以多选几个,有备无患,像沃国君和司徒孟都不错。”
“孟?”
“司徒孟公子虽是庶出,但司徒府只剩他这一点血脉,将来也是要继承大宗的。”
“啪!”
映月狠狠打了绿篱一巴掌,绿篱捂着脸跪在地上不再做声。
“出去!”
绿篱刚要走,又被映月叫住,她冷冷地说:“往后再敢在我面前提嫡出庶出,我就把你配给小厮。”
“是,姑娘!”
“明日你跟哥哥说,除了晋国君和沃国君,我谁都不嫁,逼迫他们去求亲,哪怕再多留一天,我也要达成目的。”
“是,姑娘!”
绿篱从屋里出来,叮嘱小丫头们认真守夜,服侍好映月,自己躲进柴房给柳姬渡气。
司空玄武收起自己的颓废情绪,努力振作精神,思考到就算介适和小士把罪责都归到司士府账上,但司士葫还活着,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最有力的证词,大哥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府中,最迟也该带着侍卫赶来,难道司空府出事了?
“冷静下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鸡鸣后天子就会过问,司徒府和司空府命悬一线。”
司空玄武说服自己尽快想到脱身的办法,但是现在他的处境已经没有退路,如果司马府的暗卫可以出现在这里,那么他作为负责调查柳姬的左司寇,出现在现场也不奇怪,只是司徒孟就彻底玩完。
司徒孟像看透他的心思一样,阴冷无情地盯着司空玄武,大火映在他们的脸上,燃烧着最后仅剩的一丝信任。
落葵走到司空玄武身边大声说:“你个恶毒的女子,害死自己的夫君,还有脸赖别人,都是因为你介适和小士才会被发现,现在山贼跑了,柳姬和落叶被活活烧死!”
司马无敌也跟着过来,他想将司士葫控制在自己手中,秦国君和司士帛同时围上来,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彼此,每个人都想独吞猎物。
落葵给儿摆手,暗示他趁乱回去报信,儿干脆偷偷拉着司空玄武准备离开,受到惊吓的齐国公主本来在齐国君身边站在,看到夫君溜向一边,急忙气喘吁吁地追上去。
“夫君,你去哪里?”
司空玄武被齐国公主一嗓子堵住活路,他催促儿先行逃离,司士帛立马吩咐侍卫将在场的每个人都围在中间,激愤的落葵恶狠狠地盯着齐国公主。
“柳姬是天子的犯人,发现她的踪迹不应该第一时间通报大司马,由司马府侍卫追捕,为什么是司马府暗卫死在现场,难道你们也有私心?”
“司士帛一个人有什么权利困住这么多公侯伯爵,你们不过是司士府的侍卫,齐国公和公主不受你们的威胁!”
“秦国君作为大司寇第一时间就应该主持公道,任由事态发展演化,这火势怕不止烧一间院子,连着一条街都要被烧掉,到时候看你怎么跟天子交差。”
司马无敌由衷赞叹道:“好伶俐的一个丫头片子,怪不得司空府能容你恣意闹事。”
齐国公主瞪着圆眼不服气地说:“你个小小婢女就知道哗众取宠!”
经过落葵的提醒齐国君猛地反应过来,都怪自己女儿鲁莽行事,竟然搅进这么一趟浑水,想要脱身已经来不及,秦国君一直在旁边说他作为目击证人必须留下。
司空玄武琢磨落葵的话很有道理,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司马老爷还能沉住气?除非他已经惊动天子,开始收拾司空府,糟糕!大哥也一定是被他给抓住,才会放过我这么个小角色,任由司士帛折腾!
雨停了,火势依旧不减,秦国君带他们一同觐见天子,落葵则被司马无敌偷偷送回司马府,由青葙负责照料看守。
天子不由司空玄武争辩直接将大司空的职位收回,司空府的封地也由北方的黑土地迁移到荒无人烟的南方,他们不能带走洛邑司空府里的任何东西,因为那是天子赐予大司空的府邸,而且必须立刻启程。
相对而言司徒孟受到的惩罚微乎其微,仅仅是收回一块肥沃的土地,这是因为司徒一府在朝廷和江湖的势力全部被拔除,剩下的不过是一个庶子和疯母,以及贫瘠的封地,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不如展现一点天子的怜悯之心。
第三十四章 行路艰辛
曾国府已经没有主人,无华醒来无处安置,晋国君将他接入府中,两个婆子负责照看,一位巫医日夜守着。
无华背后的图腾刺青也不再是秘密,晋国君突然面对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压根不知道是谁生的,更不知道是谁将晋国的图腾刺在他背上。
“无华,无枝!我早该料到的,我有儿子了!太好了!”
晋国君终日沉浸在初得儿子的喜悦和惶恐中,深怕一个不小心发现是自己搞错了,精神徘徊在巨大的幸福和悲痛之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汗毛倒立。
对于吴国联姻的建议,哪怕他的家臣反复陈述其中的利弊,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如果已经后继有人,成不成亲有什么重要的,更何况吴国弱小不值得联手。
自从昨日天子警告沃国君不得再次进犯晋国,并明确指定虢国君派士兵援助晋国君守边,他就寻思着求娶虢国的一位女公子,加强两国联盟的深度,如今连这个想法一并抛弃。
人参、雪莲、虎骨、鹿角,不管是什么药,对无华的伤病有没有用,只要是名贵难得的珍品,晋国君就一并拿来给无华服用,完全无视巫医的叮嘱。
除此之外晋国君还将司徒夫人和司徒孟接入府中,殷勤照料他们母子,同时旁敲侧击想要验证无华的身份。
丹丫头被晋国君从晋国接过来专门照料无华起居,一连半月无论天子怎么催,他都装病不肯回封地,就等着无华痊愈后一起返程。
司空府则连夜被天子赶出城,他们没有包袱车马,只能靠着双腿去新的封地,除了滕妾之外,所有仆从都被天家所收,重新标价买卖。
齐国君当夜就问司空玄武讨要合离书,及时把齐国公主和她的嫁妆接回去,没有遭遇更大的损失。
青龙夫人不肯跟虢国夫妇走,她誓死追随司空青龙,郁央就快要生产无法上路,司空夫人哀求秦国太夫人将她留下。
缇儿因为雨夜寻找司空青龙太着急,跌进街心的一口枯井里,他喊了半夜又累又饿睡着了。
二三十位司空府公子,短短两三年时间,死的死,散的散,如今留下两三个七八岁的孩童,他们如果上路只怕会被沿途的辛劳折磨死。
唯独司徒孟来送他们,答应拜托江湖朋友收留三位庶出公子,并寻找缇儿的下落,可惜不能将司空夫人留下,她经过这次抄家,身子变得更加孱弱。
无枝骑马带着司徒婉儿悄悄等在十里亭,她们不敢将马匹留下,因为所有马匹都印有府邸的标记,只能送他们一些衣饰和食物。
司空玄武和儿轮流背着司空夫人走在前面,司空青龙和离央扶着青龙夫人走在后面,一行六人艰难前行。
儿好奇地问:“金奈哥哥去哪里了?”
司空青龙也不知道司空金奈的下落,似乎从祭天开始他就不在自己身边,也许是他发现什么线索去追查了,也许就是撞破什么阴谋诡计被人灭口。
事实上司空金奈发现天子之师没有出现在祭天现场,偷偷去辟雍寻找线索,看到司徒婉儿女扮男装混进去,他被识破身份锁进地牢。
“夫人,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离央看到青龙夫人满头大汗,心疼不已不觉提议到路边休息。
“闭嘴!”青龙夫人的气息短促吃力,“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预估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筹备好应对的策略,害得母亲和夫君受累!”
司空夫人不肯松口原谅她,背过脸当没听见,心里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涨得满脸通红出不来气,儿帮着捶背顺气。
司空玄武开解道:“一家人,这是何苦?”
司空夫人抹着泪委屈地说:“我把她请进屋里求她出手,又让儿去说服她,可她为了跟齐国公主争个高下,非要看玄武的落魄,现在倒好,全家一起葬送了。”
“母亲!”
司空青龙和司空玄武异口同声地喊,司空夫人站起来非要自己走,离央跟着流泪扶青龙夫人起身。
“我们合离吧!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莫要拖累你。”
青龙夫人跪地哀求不肯走,司空青龙的心也被揪着,他们夫妻一场,往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没有什么温情的时候,更多的是争吵赌气,可感情为什么可以这样深刻。
“这是合离书,这是休书,你自己做选择。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拖我后腿。”
司空青龙递给离央两卷书简,望着一路跟随的虢国仆从,狠下心来厉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密室里的农妇吗?你怕这个孩子又不成,抢劫怀孕妇人养在府里是为什么?等到生产的时候乱我司空府的血脉吗?”
青龙夫人哭得哀婉,“夫君,我只是鬼迷心窍,饶我这回吧!”
“你做下太多错事,我不能再容你,虢国的仆从和车马一直在后面,你走吧!”
司空青龙将他发妻的模样刻在脑海里,飞身迅速离开,留下哭得撕心裂肺的青龙夫人。
春耕忙碌田间地头都是农民,他们看着司空夫人带着三个儿子踩在或松软或泥泞的小路,纷纷慷慨献出他们的食物,偶尔也能碰到黄昏归家的老牛,求着牧童驮司空夫人一程。
司空青龙已经濒临崩溃,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失败,从小被寄予厚望,背负整个司空府的兴衰,如今他们狼狈的亡命天涯,都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没有先见之明,才会明知是圈套非要往里跳。
“想要把柳姬控制在自己手里,想寻到宝藏献给天子,最终却把司空府套进去,变成有不臣之心的罪人。”
悔恨、不甘心,想要东山再起的想法日日折磨着司空青龙,越来越消瘦暴躁,虽然不会跟母亲和兄弟生气,但却天天跟自己生闷气,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一下子成熟苍老很多。
司空玄武则完全不一样,他每天一睁眼不是被雨淋湿就是被露水浸湿,入夜还需要警惕各路杀手和猛兽毒蛇,没有多余的心胡思乱想,不过就算想也是酸楚中带着甜蜜。
因为自小司空玄武就没有这么长时间和母亲、大哥待在一起,现在他感觉异常的踏实,没有了洛邑城内那些人面兽心的公子,也没有笑脸背后算计的心,一切危险和困难都可以用武力和体力解决。
小山夕阳,流水人家,干净的院落,几株大树,一片新绿,今晚他们想要在这个农家小院借住一晚。
主人是一对白发夫妇,老人热心地煮野菜粥招待过客,慈祥的笑容,热乎乎的饭菜,司空玄武放下了戒备心,除了司空青龙没有胃口,他们都感恩地吃完所有的食物。
天将黑未黑之时,老婆婆说他们没有灯油,需要早点休息,司空玄武从牛棚里抱了一大捆茅草铺在地上,连连打哈欠的司空夫人刚躺上去就睡着,儿盘坐在旁边也开始打瞌睡。
司空玄武陪着司空青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讲,看着月亮慢慢升上天。
第三十五章 幽兰别院
“玄武,醒醒!”
司空青龙闻到空气中飘来火把燃烧的味道,霍闪剑微微震动,有人要偷袭他们,可是怎么推司空玄武他都不醒来。
“你们是什么人?”
司空青龙看到白发夫妇从屋里走出来,面目狰狞地拿着滴血的砍刀和板斧,天上乌云流转,月影摇摆,风过衣角微卷,星星点点的火光将整个院子包围,浑浊的气息逼近。
沉默中的刀光剑影,像被黑夜淹没的晚霞,浑身是伤的司空青龙拖着司空玄武退到屋里关上门拼死抵挡。
“玄武,快醒醒!要疯了!”
喊破喉咙的司空青龙,无动于衷的司空玄武,门外疯狂的黑衣人,顺着地上的血迹他才发现儿死在屋内,母亲,整个人瞬间被击溃,他放弃抵抗跪在地上,司空夫人身上无伤,但已经没有气息。
黑衣人冲进屋里拖着司空青龙和玄武一起出去,农家小院外面围着一圈侍卫,司士帛赫然站在人前,春风得意地背着手笑着俯视他们。
“哼!玄武,你不是有本事破案吗?把我丢进司寇府地牢的本领去哪里了?现在还不是乖乖吃下我准备的毒药。”
司士帛咬着牙恨恨地接着说:“装神弄鬼作弄我!今天我让你们都变成鬼,司徒孟和司马带刀都给我等着,我会挨个收拾你们的。”
霍闪剑突然浮到半空,司空青龙出其不意一招制服司士帛。
“我要杀了你!”
“好!你和玄武都要陪我,哈哈,我不赔本!”
司空青龙保留最后一丝理智,威胁侍卫将司空玄武和他放走,可惜到现在司空玄武都没有醒来,他一手扶住弟弟,一手挟制司士帛,刚走远一点为了方便就将司士帛放了。
司士帛摸着脖子上的伤口,冰冷地说:“都别追,我们来个守株待兔!”
司空青龙撑着霍闪剑背着司空玄武艰难地逃跑,突然被一个醉汉绊倒在地,醉醺醺的男子爬起来,眯着眼打着酒嗝,摇摇晃晃想要扶司空玄武起来。
“哦!青龙大哥!”
司空青龙借着月光凑到男子跟前看,披头散发,满脸胡须,一身酒气,怎么也猜不到竟然是司寇季牙,当他表明身份时,司空青龙再也撑不住,晕倒在他怀里。
司寇季牙抱着司空青龙一起倒在司空玄武身上睡着了,天亮时他们被采蘑菇的玉奴发现。
当初天子之师带着有实和遥遥回到幽兰别院,蜂王和蝶主急忙赶来参见,其他诸多门派的江湖人士也都递上拜帖。
原来这天子之师就是先天子的儿子,有实和柳姬的父亲,殷孽和殷子是他的庶出儿女,他在大火中躲进泥塘保命,可惜毁掉了容貌,身上的皮肤也惨不忍睹。
为了报仇他化作天子之师的样子,潜伏在天子身边多年,不过因为天子极其谨慎,三番五次下手都失败,他也最终暴露身份,只得留下几句离间曾国的话而离开。
以前他曾被先天子戏谑地封为兰王,特地在这深山老林,长满兰花的沼泽谷底,建造一个秘密别院,培养自己的心腹和死侍。
现在兰王也是他在江湖上的名号,靠着天家侍卫秘术,很快夺得武林至尊的地位,更是在剑术和用毒上,无人能参破半分。
玉奴和醒来的司寇季牙一起将司空青龙和玄武带回幽兰别院,兰王查过伤口后让蝶主给他们疗伤,蝶奴不乐意地把司士府的解药喂给司空玄武。
“季牙?”
司空玄武迷迷糊糊中看到司空季牙的脸,他以为自己认错了,睁大眼睛盯着满脸胡子的男人。
“你好点吗?”
听到司寇季牙的声音,司空玄武清醒过来,他四处张望看到母亲和大哥,疑惑地问:“这是哪儿?”
“兰王别院。”
“我到了兰陵王的地界?”
“不是兰陵王,是兰王!”
“兰王?”司空玄武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封号,“哦?是他!”
“是他!你怎么会知道?”
“琅,我看到过记载。”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你知道是殷孽杀死我的父亲和叔父。”
“天家血脉,冠以殷姓孽名,除了先天子一脉再无其他可能。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孽追杀我时刚好遥遥赶到,她把我救到蝶谷,后来跟着蝶主来见兰王。”
“既然已经无事,怎么不回封地?”
“怎么回去?兰王能放我回去吗?我是他的王后和别人生的儿子,是他的耻辱。他不杀我是因为念着母亲的恩情,当初要不是因为有我的存在,父亲也不会娶母亲为夫人,兰王也得不到洛邑城内的诸多消息。”
司寇季牙无限悲凉地接着说:“曾经我的父亲是兰王的仇人,如今,兰王是我的杀父仇人,蜂谷蝶苑的人我全见过,幽兰别院的位置也清楚的很,你觉得他会放我回封地,让我联合天子招兵买马端了他的老窝吗?”
司空玄武站起来面对着司寇季牙语重心长地说:“你看起来很矛盾,很痛苦,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些陈年旧恨纠葛不清的,不如放开心,好好活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
司寇季牙冷哼一声,撩开面前的乱发说:“昨夜司士帛杀了司空夫人和儿,青龙大哥身受重伤凶多吉少,你也放开心,原谅他吧!”
“你说什么?”
“蝶主正在给青龙大哥疗伤,不过就算他能躲过这一劫,兰王也不会放过你们,毕竟你亲手杀了他的女儿柳姬,你的父亲和母亲曾临阵倒戈,背叛先天子。”
“我不信,我要见母亲和儿,带我去见他们。”
“怎么见?司士帛正在农家小院门口等着你。只要你出现,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蝶奴过来传话,司空青龙已经无碍,不过兰王要见他们。
司空玄武看到兰王坐在一张木塌上,屋里的装饰和天子的一模一样,他带着一张美男子的面具,一身白衣垂地。
“有实,把霍闪剑拿回来。”
有实听到兰王的吩咐,直接把司空青龙手里撑着的霍闪剑夺过去,司空玄武急忙从后面扶住大哥,不让他倒在地上。
“这剑和穿胡戈是一对儿,当年父亲因为大司空救驾有功赏赐给司空府,可惜你们最后背叛父亲,让我痛失天下,如今物归原主,你们就等着报应吧!”
蝶主轻声提醒道:“天子!”
“哼!青龙、玄武,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不过宝藏和洛书你们必须为我取回来。”
司空青龙虚弱地回复:“不!若这天下再起锋争,必将诸侯混战,黎民受难。”
兰王嘲笑着问:“那又如何?当初天下大乱,诸侯黎民任由我父子自生自灭,全然不顾我们的死活,时至今日他们也不觉得有愧,那我就搅动风云,点燃战火,全都别想安宁。”
司空玄武盯着面具猜测背后是一张怎样狰狞的面目,他毫不畏惧地说:“天子乃天地之子,承天授命,先天子失道退位,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天意如此。”
“放肆!来人,给我杀了他!”
第三十六章 无可奈何
司空青龙抢先一步护住司空玄武,低声下气地说:“他还是个孩子,求兰王饶他一命!”
司空玄武气愤地说:“大哥,不要求他,死活都是天注定的。”
蝶主颇为嘲讽地问:“你现在在幽兰别院,生死是兰王决定的,刚刚你是想承认兰王就是天的意思吗?”
“你?”
司空青龙按住司空玄武的手,询问蝶主道:“放过我们,你要什么条件?”
“条件?帮兰王找到洛书和宝藏!”
“好!我答应你们,放玄武走,我来找。”
兰王摇摇头说:“你们谁都走不了。”
司空玄武生气地问:“那我们怎么找宝藏和洛书?”
蜂王建议道:“青龙是嫡长子,只要放你出去,你就会一心想着怎么振兴司空府。玄武不一样,机智聪慧,企图心不强,看不上世上的纷争,他出去定能成事。”
蝶主不同意蜂王的想法,原因是司空玄武不是嫡长子,不可能有很强的责任心,将来只要外头有诱惑或者威胁,找宝藏的事情就会泡汤,最重要的是司空青龙武功高强,还有霍闪剑在手。
兰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说:“青龙性子刚烈,遇事喜欢硬碰硬。玄武看似阳刚,却谨慎阴郁,凡事懂得理出头绪,不轻易冲动。”
“嗯!这样好玩!有实把青龙绑走,关进白练瀑布底下的深潭中。”
有实得到兰王的指示,立刻和侍卫一起准备带走司空青龙,司空玄武奋起反抗,最终却眼睁睁看着大哥被用铁链捆住,套上枷锁从屋里被众人拖出去。
司空玄武疯狂地呼喊:“大哥!”
司寇季牙试图让司空玄武冷静下来认清眼前的局势,他们没有任何优势可以讨价还价,只能任由兰王摆布。
“哦!”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兰王后面的话。
“司士帛又蠢又笨,但运气是真的好,我派出去的人只把司空夫人抬回来了,看在柳姬的面子上,安葬在白练瀑布边的一块空地上,等你将来把宝藏和洛书都找来,我就把你母亲和大哥还给你。”
“你卑鄙!无耻!毫无慈悲心!”
“哈哈!天子有慈悲之心?知道你们一行人必会遇袭,还打发你们出来当鱼饵,这一路你们验证了所有觊觎宝藏的势力,他应该钓鱼钓到手软,开心的不得了,这是多大的功劳,可你们还是要葬送到司士一族手里。”
“是我们一时糊涂想要救柳姬,让小人找到污蔑我们的借口,不然绝对不会触怒天子,招来雷霆之怒。”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等你们去到封地就知道这恩情有多大,不过你是没机会了,你父亲和朱雀有没有机会,也要看你的表现。”
司空玄武眼睛充血恶狠狠地问:“你要对我的父亲和三哥动手?”
“不,这是误会,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不过司士帛和司马无敌就不一样了,还有秦国君也虎视眈眈的。这大司空花落谁家虽然还不定,但你父亲却依然带着虚名,不排除他们为了权势地位和封地财富,将你们一网打尽,就像司寇府一样的遭遇。”
“你骗人,秦国君已经是大司寇,司士帛是将来的大司士,司马无敌也是将来的大司马,他们就算争抢,第一个也是夺走殷孽的大司徒之位。”
兰王屏退左右走下木塌,围着司空玄武边走边打量着说:“错,谁会嫌弃自己的封地太多,况且当初青龙定了继承大司空之位,白虎和朱雀立马被送出府,你也跑去司徒老宅,难道你们不是惦记着别人的东西吗?人同此心,贪得无厌!”
“你!”
司空玄武被兰王揭去救助司徒府这一遮羞布,自己的伪装被**裸的戳穿,整个人脸红脖子粗无力反驳。
“其实你都懂,不然你不会帮着青龙去救柳姬的,不是吗?”
司空玄武咬着嘴唇不说话,用沉默对抗兰王的言语攻势。
“藏宝图我也没有,测试你忠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藏宝图,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一件好事。”
“什么事?”
“你先找到藏宝图!”
司空玄武盯着兰王说:“当初我伤了柳姬,有个武功高强的人把她救走了,再后来就是被曾国君俘获,藏宝图被曾国君进献给天子。”
“确实如此。”
司空玄武转身面对兰王一字一句地说:“是你派人救走柳姬的,藏宝图最可能在你手里,后面曾国君以及天子得到的都是假的。”
“你突然冒险袭击天子,不过是给人造成一种假象,让众人以为你是因为天子得了洛书和藏宝图而不得已的举动,顺便展示天家最高侍卫武功绝学暗箭羽星,提醒各诸侯你的存在,让他们心生恐惧,将来好据为己用。”
“聪明!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你是?”司空玄武皱眉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他的神韵,“这声音?夫子!”
“你是我亲自教育的第一个孩子,我拿你当儿子看待,就算你联手司马无敌杀了司寇夫人,伤了柳姬,我却狠不下心来毁掉你。”
“夫子?兰王?你竟然埋伏辟雍十几年!”
“这十几年忍辱负重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我现在要坐享其成。”
“你怎么坐享其成?天子如果知道的话,整个辟雍的学子都会遭殃!”
“所以就看你的表现,你要是能破解藏宝图,我就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最后帮司空府重回洛邑。”
司空玄武思索着藏宝图会有多难破解,竟然让他提出这么多条件做交换。
“我能先看一眼吗?”
“你已经看到了!”
“哪里?”
“我这外衣上的花纹就是按照藏宝图画的。”
司空玄武认真观察着兰王胸前的一块团状纹饰,里面像被割裂开的八块云彩,犹犹豫豫地说:“这断断续续的,根本没有一条完整的路线。”
“确实很伤脑子!”
“柳姬知道吗?她是怎么得来的?”
“你伤了她,她是死是活都不晓得,你要去哪里问她?”
司空玄武将这团花纹刻在脑子里,他已经没有路可以走,必须要救下青龙大哥,并且保证父亲和朱雀三哥能安全到达新的封地,眼下只能解开藏宝图之谜。
“我要去找柳姬,确定她的生死,问出藏宝图的秘密。”
“好!”
“司寇季牙必须跟我一起去。”
“好!”
“临走我想祭奠母亲,和大哥辞别!”
“不行!”
“求求你,就让我见见大哥!”
“蝶奴,带他去看看青龙公子。”
司空玄武跟着蝶奴走到白练瀑布边,黝黑的潭水不用猜也很深,突然铁链的声音响起,司空青龙从潭水中露出来,白色的瀑布直接打在他的头顶,片刻之后铁链又响起来,他整个人沉没到潭水中。
“大哥!”
司空玄武心疼到满脸泪花,却又无可奈何,只怪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
第三十七章 曾国遇险
司寇季牙醉意朦胧,敲着中指打着节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难得心情舒畅,坐在船上顺流而下,细细的风从脚踝处溜走。
司空玄武则划着船桨,一想到大哥被淋在瀑布底下,每时每刻忍受着水柱的击打,自己却逍遥江湖,罪恶愧疚的感觉折磨着他。
“玄武,你有没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司空玄武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回想司空青龙曾经告诉过自己,他把柳姬从密室救出来后遇到埋伏,是一位女子最后关头带走柳姬的,洛邑城内武功高强的为何都是女子?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茫茫人海找到这么一位女子几乎是不现实的,更何况当时洛邑城内诸侯众多,若女子是位有身份的,极有可能躲在深宅大院里,从不迈出闺房一步。
不过司马无敌也不是个傻子,他肯定会加派人手对来往的车辆严加监管,天子就算当面不好因为遇刺再次搜查诸侯府,但诸侯们走后的空府邸绝对不会放过的,柳姬很可能还在洛邑城内的某个角落默默的藏着。
“这不是去洛邑的方向?”
司寇季牙等不到答案,转头看着司空玄武问他,他只是划船不肯说话。
“其实我们都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你有三位哥哥,我也有,他们守着封地,总有一天能东山再起,我只要与酒为伴就好。”
司空玄武冷冷地问:“你的仇恨呐?”
“杀了殷孽吗?我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人都要死的,他的心也很贪,等着他作茧自缚,由着他痛恨的人杀他不是更好?”
“你醉了!”
“是,我醉了,只有醉着才感受到活着的快乐,醒后这人世就是地狱。”
“地狱?”司空玄武不觉自问,大哥到底犯了什么错,每日都要活在地狱里,他的心开始僵硬,疼痛到麻木失去知觉。
停船靠岸步入曾国地界,曾国君克父的侍卫立刻接他们进曾国府,克思公子负责招待他们。
“两位大侠可是看了告示来我曾国?”
司空玄武正好奇曾国君怎么能知道他们的行踪,一下船就被监视,刚进城就被请过来,原来是一场误会,可告示写着什么呐?
司寇季牙摇摇晃晃地点头说:“曾国美酒佳酿我还从未见识过,不如我们就来个杯酒会英雄如何?”
克思大喊一声:“好!大侠果然豪爽,我们也不是扭捏之人,若能抓到杀我弟兄克子的凶手,我必日夜陪着你们喝酒。”
司空玄武看到大厅里全是装束各异的能人侠士,他们武功路数太正,三招之内必会识破身份,现在要紧的是打听一下有没有关于藏宝图的传闻,他不相信曾国君会那么正直,拿到藏宝图直接给天子,不给自己临摹一份备用。
司寇季牙找到一个席位,自顾自地大吃大喝,他现在的颓废状态已经持续太久,司空玄武也没想过能唤醒他,只是希望通过江湖的风云能搅动他内心深处对成功和名誉的渴望。
克思公子又迎来三四位男子,他们各个膘肥体胖,看起来就算武功不好也能把人给揍趴下。
突然在人群中出现一副熟悉的面孔,叶淳正试图用胳膊撑在桌子上挡住司空玄武的视线,蓝泠泠和小兰女扮男装跟在后面,还有一位驼背的老人陪着他们。
“哼!果然天子不信任曾国君,担心他是打着寻找杀害克子凶手的借口,去各处察勘宝藏的下落。”
司空玄武推测曾国君一定有藏宝图,不论真假,只要看一眼他就有信心识破,因为他依稀记得柳姬展示藏宝图的样子。
傍晚曾国君亲自来大厅会见各路英雄好汉,他悲戚地说:“克子是我的嫡长子,这两年在洛邑跟着祭公满学习,不想被贼人迫害,至今生死不明。今日召各位大侠前来,就是为了拜托大家寻找凶手,替我儿报仇雪恨!”
几个男子激动地反复大喊:“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司寇季牙也跟着大喊,激愤处更推倒案几,站起来指着众人说:“我司寇府的耻辱!我父亲和叔父的仇恨!我绝对不会放过殷孽。”
曾国君看清楚是司空玄武在照顾满口胡话的醉汉,他让克思把人先请到内室,又讲了几句煽动情绪的话,就让管家安排所有人住下。
“玄武公子,你为何会来我曾国?”
“回曾国君的话,在下是跟着叶淳公子一起来的。”
“叶淳?他也来了?”
“是的!”
“你们要做什么?”
“在下只是不想去偏远的封地,在各国找个清闲的出路,至于叶淳就要问祭公意欲何为?”
“哈!”曾国君明显不相信司空玄武的回答,他寻思片刻点头说:“既然玄武公子找门路找到我曾国府,不如就给你个职位,看看你是不是同洛邑传的那么聪慧狡黠,所有案件都能识破。”
“曾国君谬赞,不知是何职位?”
“曾国司寇,专管破解悬案,保证治安!”
“多谢曾国君赏识,在下一定不负众望。”
司空玄武和司寇季牙被安置在前院偏房内,阴暗潮湿像是从来没人住过,他们一人一张草席,躺上去浑身不舒服,久久难以入睡。
传闻天子之师被瞬间毙命只留下一团血雾,和克子失踪时一模一样,那凶手就应该是同一人。
兰王金蝉脱壳后,肯定是要消灭证据毁掉踪迹,那凶手不是他,就是他的杀手。为什么要谋害曾国继承人?是克子发现了秘密,还是单纯要搅乱曾国局势。
司徒孟和江湖联系最密切,也许他知道何人有这么阴毒的秘术,司空玄武看着廊下一排花影,回想到藏宝图的花纹图案,他来曾国府最重要的是打探消息,至于克子的案件,这么久过去,早就找不到答案。
“你何时成了我的跟班?”
“原来是叶淳公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玄武公子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讲。”
司空玄武看着叶淳身后容貌不佳,身姿不雅的驼背老人,有些奇怪他什么时候这么不重视仪态和面子了,竟然会收这么个随从,老人还跟着出来让人看到。
“这位?”
叶淳微微压低视线瞟见老人,他笑着说:“路上碰到这么个可怜人,就暂时收在身边,给他一口热饭,等回到封地再给他谋生的去处。”
“公子慈悲!”
猛地花影凌乱,几个大汉窜出来,他们各个扛着刀,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公子,小心!”
蓝泠泠和小兰挡住贼人,叶淳带着老人往中院跑,司空玄武背着司寇季牙躲进书房,将房门反锁,准备寻找藏宝图的下落。
“玄武公子,我们等你很久了!”
司空玄武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便失去知觉。
第三十八章 误入鄂国
沉醉的司寇季牙迷迷糊糊看到司士帛,恍恍惚惚像是司士芜站在面前,他流下伤心的眼泪,捶打着胸口痛苦不已。
“寤寐思服,告诉我,芜妹妹,为什么你总来我梦里,可我已经爱上别的人,但又是为什么,我竟然为你杀了她?”
司士帛的剑停在半空,他想起过去这个醉汉是如何痴迷自己的妹妹,每日每夜赖在司士府,窗幔都被他扯下来,栏杆都被他拍遍,只要芜妹的一个背影,他都能乐成傻子,就算后来他们没有缘分,司寇季牙真的舍得下手吗?
“芜妹妹,求求你,告诉柒姑娘,我对不起她,让她回来看看我,我要告诉她,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
司寇季牙跪在司士帛的脚下哀求着,回想着,哭诉着。
“当初你为什么要来司寇府?为什么要生下小落絮,让柒姑娘误会是我的私生子,我却完全不知晓。后来青葙婚礼时,你们竟然撞见彼此,争吵,动手,打闹,我只顾得维护你,芜妹,我司寇府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啊!”
“我早就忘了柒姑娘是我的夫人,我也忘了我深爱着她,只想着你,一心怕你受伤,最后在她赌气驾车离开时,才拼命地追赶,马车上她用匕首断发要跟我恩断义绝,可那是马车啊!”
“我真的只是想把匕首从你手里抢回来,我不想让你断发,不想跟你分开,可一个颠簸,匕首伤到你的脖子,血流的到处都是。”
司寇季牙恐惧地瑟缩着身子,轻声反复念着:“你是我的爱人,我却杀了你。”
司士帛靠着墙哭得痛彻心扉,不知道什么原因母亲不肯爱他,司士蘅早早嫁人也没有什么关心,唯独这个妹妹自小陪伴着他,依赖着他,让他感到被需要,被崇拜的幸福,可惜就在他落难无法保护妹妹的时候,悲剧发生在司寇府,内心的撕裂感让他窒息,在怨恨报复心的驱使下,他联合秦国太夫人杀掉司寇府所有的仆从。
就在那场屠杀后,司士帛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不会难过和痛苦,可惜唯一疼爱自己的祖母又被杀害,小落絮被司士蘅送给天子做人质,所有的温柔都被抽走,没有任何后路可以退,这一切变故都源于司空玄武,是他让自己名誉扫地背负耻辱,从此司士府一路坎坷。
司空玄武醒来全身只剩下一件中单,他看到司寇季牙和司士帛瘫坐在地上哭,捡起地上的剑,脖子上被一位侍卫架上一把冰冷的刀刃。
“放下!”
司空玄武乖乖放下剑,和司寇季牙坐在一起,杀母仇人近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甘心地瞪着司士帛,他们之间已经水火不容,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外面的打斗声停下来,曾国君一脚踢开书房门,叶淳也被丢进来。
“听着,什么宝藏我曾国不稀罕,你们玩的手段都是我们玩剩下的,天子要不信的话,就让他自己来问。”
书房里的人都被曾国侍卫绑起来,一个接着一个被送上往洛邑的马车,临走时曾国君威胁道:“谁也不能在我曾国撒野,休想把曾国牵扯进你们的争斗中,要是还不死心,就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回去丈量一下封地有多大。”
司士帛、叶淳、司寇季牙和司空玄武四个人共乘一车,克思驾车把他们送到曾国边界,替他们松绑,看着他们离开。
四人衣裳不整,容貌不洁,狼狈地走在鄂国境内,司空玄武按奈不住揪住司士帛的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为什么要杀我的母亲和儿?”
“你母亲的死不关我的事,是柳姬没有及时把解药给你,儿就是个无关轻重的人,他的生死我不在意。”
“你!死有余辜!”
司士帛和司空玄武俩人扭打在一起,像斗气的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用拳头、指甲、牙齿攻击彼此。
“住手!”一小队士兵将他们围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司寇季牙揉着疼痛的脑袋,笑呵呵地应付士兵说:“自家兄弟,斗气,斗气!”
叶淳嫌丢人径直离开,被士兵强行扣下,突然一位抱着剑的侍卫出现,身上强大的杀气镇住在场的所有人。
叶淳不服气地争辩:“我又不认识他们,也不是他们的兄弟,总可以放我走吧!”
带头的士兵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你身着纨衣,仪态不雅,毫无礼数,全无一丝贵府公子的做派,按照鄂国国法应该将你们丢进学府好好受罚才行。”
司士帛从地上爬起来擦去鼻血抗议道:“我们不是鄂国人。”
“那是哪里人?”
司空玄武低头看身上全是泥污,头发也披散下来,整个人像个疯子,太丢人了,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
“不说是吧,那就跟我回学府吧!”
司空玄武低着头,跟着侍卫一起回去,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一些商贾在买卖,一辆马车停在街角,他忽略人们的窃窃私语,在脑子里盘算着逃跑路线。
进入学府后四人先被安排到客院洗漱,司空玄武正在擦拭身上的泥垢,突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他又将脏中衣套在身上,从屏风后闪出来抓住偷偷进来的女子。
“是我!少爷。”
“落葵?”
“司马无敌带我来的,他准备帮鄂国君抵抗曾国的进犯。”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闻到你的香囊味,过来确认一下。”
司空玄武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衣裳问:“都这样子,你还能闻到?”
“少爷,司马无敌说是你杀死司士太夫人的,你这样是不是被司士帛伏击了?”
“他就在对面的屋子。”
“这就不好办了!”
落葵揪着眉头思索着,望着对面的屋子,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在洗澡,绷不住笑出声来。
“少爷,我有办法拖住司士帛,还能把学府的人都吸引过来,你趁机赶紧回洛邑,柳姬就在吴国府的一个废弃柴房里。”
“你怎么知道?”
“来不及解释了,等会司马无敌喊我,就什么都做不成。”
落葵慌忙在司空玄武脏乱的中衣外面套上干净的衣裳,推着他躲到窗口看着外面的情况,自己又偷溜进司士帛的屋里,将他的干净衣裳从屏风上拽下来,甚至连地上的脏衣裳也拖出去。
听到动静的司士帛问:“谁在外面?”
司士帛用帕子擦干净身上的水滴,隔着屏风侧头看到落葵挥舞着衣裳挑衅的画面,他气恼地喊:“把衣裳给我!”
“无敌少爷,救命啊!非礼了!非礼了!”
落葵抱着衣裳往院子里跑,司士帛用仅有的帕子挡住追在后面,迎面看到司马无敌带着人赶来,她急忙将衣裳抛给司士帛,他慌忙接住抱在胸前,落葵把衣领往下一拉,拽下一缕头发,揉红眼睛摔倒在地。
落葵流着泪指着司士帛哀怨地说:“少爷!救命。”
司马无敌疑惑地看着司士帛问:“舅父如何在这里?”
狼狈的司士帛猛地看到熟悉的人,吓得一哆嗦怀里的衣裳掉在地上,司马无敌急忙捂住落葵的眼睛。
第三十九章 徒劳无功
衣裳不整的司寇季牙被司空玄武一把抓住,俩人避开人群溜出学府,沿着街边跑到街角,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司士帛紧张地捡起衣裳围在身上,面对众人的质疑,他百口莫辩只能反复强调:“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这丫头又诬陷我。”
司马无敌看着四周的人,冷静下来说:“临风,拜托你找几个婢女服侍落葵,我跟这位公子有话说。”
抱着剑的侍卫脱下外衣给落葵披上,挽着她的胳膊,从学府的后门直接走进鄂国府后院。
落葵感激地对侍卫说:“临风侠士看起来很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
“姑娘就是这样勾引男子的?”
落葵脸刷的红透,破罐子破摔地给临风一个白眼,把外衣还给他,整理好衣领,气鼓鼓地独自往前走,越走越急,越想越气,凭什么要听他的教训。
“哦!我想起来了,你长得像蜂农。”
“蜂农?”
“对!武功高强,城府很深。”
“姑娘这边。”
落葵跟着进入一间狭小低矮的房间,眯着眼挑衅地说:“不过蜂农是个又丑又坏,还驼背的男子。”
“嘭!”的一声临风把门锁上,落葵急忙找窗户,发现这哪里是客房,几乎什么都没有,更像是牢房。
“我错了,临风,放我出去,你长得不像蜂农。”
临风隔着门问:“那我长得像谁?”
落葵听到临风的问题怀疑不已,她破口大骂道:“你个自恋的混蛋,就因为我骂你丑,你就把我关起来,你不是鄂国君的侍卫吗?你怎么能这么无法无天?”
“你就在里面待着吧!”
落葵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着急地求饶说:“临风!临风!你是翩翩公子,面如玉盘,手若柔夷,武功高强,天下侠士,放我出去吧!求求你!”
门突然被打开,临风面无表情地说:“你就是个无赖!”
落葵从屋里冲出来点头说:“对,我就是个无赖。”
心有余悸的落葵又被临风带到一间木屋里,她先是探头观望里面的陈设,发现所有物品都齐备后才迈进去。
落葵舒服地坐到席子上,扣着脚丫子问:“难道,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白狐公子吗?”
临风明显眼神一愣,立刻调整好表情,一脸无所谓地问:“你见过?”
“嗯!”落葵拿起桌上的铜镜,自恋地照了又照,笑着说:“以前有人说我长得像白狐公子,后来我被他抓上山,天天在一起观察,我发现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你长得倒是很像。”
“你跟白狐公子待在一起过?”
“对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
“落葵啊!”
“我看你长得像白狼。”
“嗷!”
落葵张口就往临风肩膀上咬,被他一掌打到额头,瞬间落葵就被打晕,软绵绵地倒在席子上。
临风在心里暗想,没有武功就敢这么闹腾,真是胆大包天,他盯着落葵问:“他们现在逃到哪里?”
屋外传来一个男声回答:“刚出城。”
“引他们去雾夕老林。”
“是!”
“这么喜欢勾引男人,给她准备一套雾衣。”
临风等到婢女过来才离开,突然又折返回来,用帕子蘸水擦拭她的脸,灰色的粉末。
“果然!”
临风交代两个婢女说:“这丫头是个鬼机灵,很擅长伪装,你们就好好帮她洗漱干净,换上我们的衣裳,她的所有物品我都要检查一遍。”
司空玄武发现他们走进一片迷雾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怎么绕都出不去,眼看着太阳升到正空,
“公子?”
司空玄武看到蓝泠泠和小兰俩人负伤站在树下,从车上下来扶她们上去休息,司寇季牙没有酒很焦躁,不停地发脾气。
“你们怎么在这里?”
“叶淳公子还好吗?”
问题一起被提出来,司空玄武先回答说:“叶淳被带到鄂国学府,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昨夜曾国府里有个高手,我们被打到没有招架之力,很担心少爷的安危。”
“你们从昨夜就在这里了?”
“嗯!”
司空玄武听到两位姑娘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怕她们尴尬别过头去,司寇季牙也很饿,他生气地说:“还是下车打只兔子吧!”
蓝泠泠摇摇头说:“从昨夜到今晨,这山林里,别说兔子,就算田鼠也没有。”
四人沉默不语,看着影子慢慢拖长,任由时间流淌,夜幕来临时,真的连一只乌鸦都没有飞来休憩。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四人急忙将马车藏起来,他们躲在树后观察到鄂国君带着一队士兵过来,临风倏地飘到他们身边,四人忙乱地摔倒在地。
鄂国君骑在马上大声问:“玄武公子这是带着随从来我鄂国吗?”
司空玄武站起来恭敬地回答:“鄂国君见礼,在下不小心迷路,不曾知道是鄂国地界,多有打扰,还请鄂国君帮我们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来到鄂国,那就是客人。临风,带他们回府里,好生招待。”
鄂国君骑着马从他们面前离开,临风驾车在后面跟着,回到府里后蓝泠泠和小兰被安排到落葵房间,她们本来是旧相识,寒暄两句便互通消息。
落葵听说司空玄武又回来了,急得团团转。而蓝泠泠听说叶淳也在府里,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小兰也难得地放松下来。
婢女过来伺候她们沐浴更衣,蓝泠泠和小兰听话地去做,落葵上午已经沐浴更衣,中午吃饭时又被逼着沐浴更衣,现在竟然又来,她早就烦不胜烦。
“我不!这衣裳好好的,为什么总要换来换去。”
“姑娘,再不准备就要误了晚宴,别怪奴婢们粗笨。”
落葵被两个婢女拖着去沐浴,她边走边哭喊着:“你们欺负人,我不要洗澡,我的皮都被你们洗破了。”
“姑娘听话,入乡随俗,咱们鄂国每日晨起、三餐和睡前都要沐浴更衣!”
“洗五次?”
“是的,姑娘!”
“我又不是鱼,我不要洗!”
婢女们按住落葵给她洗干净,涂上香粉和胭脂,换上雾衣,交给临风。
“这是什么?”
落葵扯着薄如蝉翼的衣裳,又羞涩又气恼大声说:“我冷,把我衣裳还我!”
临风为了防止落葵胡闹,架着她的腋窝提溜着往正厅去,主人和宾客都已经就坐,蓝泠泠和小兰也守在叶淳身边。
司马无敌终于看到落葵的人影,急忙替司士帛开脱:“我这婢女被宠坏了,就爱愚弄人,司士帛是我舅父,他们是旧相识,都怪我,从不惩罚她,才让她这么随心所欲,不看场合的作弄人。”
鄂国君笑着说:“什么要的绝色美人,才会让无敌公子舍不得惩戒,今日咱们就都开开眼。”
落葵被临风按到地上行礼,司马无敌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起身走到落葵身边,支开临风扶她起来。
“珠圆玉润!”
鄂国君一声赞叹,所有人都盯着落葵看,司马无敌才发现她换了轻薄的衣裳,身姿越发有女子的模样。
蓝泠泠看到落葵娇嫩的脸,因为胖嘟嘟的显得格外白净透亮,司士帛原本怒气冲冲要讨个说法,突然看到焕然一新的落葵,气势瞬间弱下去。
第四十章 重回洛邑
落葵扭扭捏捏故作谦卑地说:“奴婢只是个丫鬟,这一身衣裳材质贵重,奴婢无福消受,深怕触怒天恩,损耗福报。”
司马无敌不希望别人看到落葵的美,听她这么一讲,立刻让她回去换掉。
司士帛的口水都快要流到案几上,那双眼睛直勾勾望着落葵的背影,叶淳嫌弃地瞪着眼看他的丑态。
落葵经过司空玄武身边时特意望了一眼屋外,他心知肚明趁人不备溜出去,她正在焦急地等着。
“你真笨,还会迷路。”
司空玄武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第一次听到落葵骂他笨,转身就要离开,气得落葵拉住他的手,塞给他一个丝帕。
“不要看,是地图,顺着我给你画的路就能回到洛邑,记住柳姬在等你,你要快点,迟了恐怕会生变故。”
“我今晚就走。”
“为什么不是现在?”
“季牙还在里面。”
“那又怎样?你怕有人对他不利吗?他到底是个公子,还有封地,除非诸侯国们不怕司寇一族将来报复,不然没人会让他死在自己的地界。”
“可他的母亲。”
“只要他是司寇一族,那就关系司寇府的荣辱,司寇府的惨案破了,殷子死了,殷孽残了,整个洛邑都猜测是司寇府做的。”
“不可能,司寇伯牙放弃大司寇的职位,蜗居封国图谋壮大,绝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间冒险的。”
“我不跟你争辩,真相是什么都好,司士帛和司马无敌不会让你有命反击的,现在你就要赶紧离开。”
司空玄武观察一圈鄂国府的守卫之后,乖乖回到宴席上,等司寇季牙酒醉闹脾气时,趁机带他离开宴会,丢下一身酒气的他,从后院的渠水中游出去。
临风发现司寇季牙一个人躺在院子里时,急忙吩咐巡逻的侍卫去追踪司空玄武的踪迹,他自己跑进落葵的房间。
“你作为无敌公子的婢女,先勾引司士帛,后幽会玄武公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落葵吃着美食爱理不理的斜倚着案几,她发现这个侍卫武功高,心机深,竟然识破自己这么多年的伪装,直接把她从又黑又丑不起眼的小女孩,变成白净娇艳的少女。
原本司马无敌就一直嚷嚷,要不是因为她长得太有碍观瞻,早就收进屋里做偏房,现在自己的真面目被他看到,以后不知道会怎么对自己,落葵越想越气,猛地拍了一下案几。
“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
临风气恼落葵竟然敢跟自己拍案,这是要宣战吗?
“除非你告诉我玄武躲哪了?”
“就是些不值钱的香料,你喜欢留给你拌肉吃,最好把你的嘴吃烂,肚子撑破!”
“你要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我值钱的都带着身上,想什么时候走都能行,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是无敌公子的心头好,你要欺负我,我让他去帮曾国,灭了你们。”
“原来你听着呐,玄武到底去哪儿了?你说不说?”
“他们都是从曾国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离曾国最近,要我就去曾国通风报信。”
“你!给我等着。”
“记得把东西还我,不然我就告诉全天下,堂堂鄂国府抢一个婢女的东西。”
“无赖!”
临风连夜加派侍卫保护府里,亲自带队去鄂曾边界巡查,哪里有司空玄武的影子。
落葵则舒舒服服躺在席子上打瞌睡,小兰先回来准备就寝,看到案几上的金钗立马收到袖子里。
金钗是落葵最值钱的东西,她立马跑过去按住小兰问:“你干嘛?”
“这是蓝姐姐的,她不想让人看到。”
“胡说,这是我自己的!”
俩人正在争抢中,蓝泠泠回来了,小兰看到她头上的金钗,瞬间没了底气还给落葵。
外头的婢女吩咐道:“姑娘们早点睡,明日还要去给国君请安。”
落葵拆下头上的金钗,一手一个护在胸前,自顾自地吹灭灯芯,躺在里头呼呼大睡。
临风发现自己被骗,立刻骑马赶回来,并派侍卫赶往洛邑的路上,沿途追踪司空玄武,自己气呼呼地直冲落葵的房间。
和着黎明第一声鸡鸣响起的是落葵的尖叫声,刚到门口的临风急忙派婢女找来巫医,司马无敌听到喊声也过来守着。
“怎么回事?”
巫医面对众人的询问,笑嘻嘻地说:“没事,这是生长痛,多吃点就好。”
临风冷漠地说:“还吃?她脸上的肉就像肿起来一样!”
司马无敌白了他一眼,如释重负地说:“这么美的人儿,吃胖点没事!”
叶淳不耐烦地说:“哎!不早了,都回去洗漱一下,也该去给鄂国君请安了。”
落葵的喊叫声停止,侍卫和婢女们都散开,临风等蓝泠泠和小兰都出去后,偷偷查看一下,确定她并未中毒。
司空玄武偷了一匹马,日夜赶路一刻也不敢停,等他到洛邑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刚进城就被司徒孟发现,俩人乔装打扮进宫。
天子对于司空玄武的遭遇表示同情,一再否认是自己的设计,对司士帛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但又没有任何惩戒。
言语之间处处试探他们是否还忠诚,有没有想要报复天子,突然听到司空玄武说他曾经和司马无敌一起看过柳姬的藏宝图,立刻召唤祭公满过来证实真伪。
至此司空玄武才真正看清天子的真面目,他虚伪做作又多疑,那就干脆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自己在洛邑也能少点风波。
“回禀天子,这一路除了有贼寇不停袭击,还遇到一些诸侯国不安于现状,彼此倾轧争斗,完全不顾春耕的重要性。”
天子听到曾国和鄂国的紧张局势,眉头皱成一团,当司空玄武说到司马无敌、叶淳和司士帛都牵扯其中时,已经冷着脸等祭公满的解释。
“天子恕罪!小儿无知,一定是受了司士帛的蛊惑才会去的。”
“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都带着侍卫和婢女,车马物资储备充足,不像去影响战局的,反倒像要游学列国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祭公满先被指责叶淳有私心,想要搅和曾国和鄂国的战局从中获利,现在又被指责装备齐全要在江湖上闯荡,明摆着说他要去列国寻找宝藏。
“祭公不必担心,予一人不会诬陷任何一位公子,玄武心直口快是个没心机的聪慧少年,他这么说也仅仅是据实回复,至于真相如何,就让虢国公子过去一探究竟。”
“天子英明!”
祭公满和司空玄武一起谢恩出来,司徒孟还被王后留在宫里,殷孽一个人坐在廊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边。
第四十一章 反目成仇
司空玄武从宫里出来后,直接住进司徒府,司徒婉儿很高兴,特地安排芳葵伺候他。
“你是什么时候来司徒府的?”
芳葵擦着眼泪伤心地说:“司空府一出事,孟公子就把我接出来了,原本想着珠儿同我一起的,但是被弃公子接走了。橙霜和轻尘跟着无枝公子,莫慌找到缇儿后,一起被孟公子送去蔺棘那里。”
“其他人呐?”
“司马无敌好像要把落葵收进屋里,郁央姐姐生了个男孩,至于其他人我都不知道散落去哪里。”
司徒婉儿亲自备好换洗的衣裳送过来,颇为伤感地说:“玄武哥哥,只要你活着,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
芳葵也在一旁打气,司徒孟因为侍奉母亲没有过来,他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国恨家仇总得自己走出来才行。
夜色清凉,司空玄武睡不着,他起身走到花园里,看到司徒孟在一遍一遍练习打靶,心里有些触动,没有长辈护佑,只能靠自己不断强大才能守住地位,这些年他真的比自己成熟太多。
“你回洛邑是为什么?”
“藏宝图!”
“我已经不想牵扯这些,司徒府再经不起一点风波,往后只会和殷孽联手,做好劝农育民的事情,将来大司徒给谁都好,我自己只想守住小司徒的位置。”
“那王后?”
“司寇夫人是先王后,也是晋国女公子,同王后和母亲都是姊妹,可能有感于司寇夫人的离世,王后会时不时问候一下母亲的身体情况。”
“多谢你对缇儿和下人的关照。”
“不用,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这么客气,实话讲我是赌你司空府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才会不怕外界压力帮你,至于到时候你还不还这个人情,就看你有没有能力翻身。”
司空玄武不再做声转身离开,内心彻底凉透,这就是现实,谁都会走到这一步,所有的关系都是利益交换。
“婉儿是个单纯的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顶替司徒纨在活着,嫁给你是她的使命,如果你不爱她就说清楚,她值得更好的感情。”
司徒夫人又在大吼大叫,整个府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似乎没有一丝生气,司空玄武换上夜行衣,避开天子的监视,从房顶一路跃进吴国府。
“你是谁?”
司空玄武发现是一位女子拦住他,急忙扯下面纱说:“柳姬在哪里?我是来接她的。”
“你怎么知道?”
“落葵告诉我的。”
“玄武公子?”
“正是!”
“好吧,她每日每夜都在呼唤你的名字,见到你的话,她活下去的可能会更大。”
绿篱领着司空玄武来到一个荒芜的花园,尽头是一间小小的柴房,有一半已经坍塌,柳姬就躲在里面。
“玄武哥哥,你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他们还没有进屋就已经听到女子绝望的自言自语声,打开门只见孱弱的柳姬缩成一团儿,躲在角落里不停用额头敲着墙。
绿篱送过来的饭菜还放在地上,她不忍心地问:“姑娘!这又是何苦?”
“我什么都不记得,他们说你是我的仇人,我伤害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柳姬耳边传来司空玄武的声音,她颤抖着站起来缓缓回头,形销骨立,面容枯槁,司空玄武突然感觉心惊慌张,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柳姬迅速捂住脸背过身,哭着说:“我太丑了,我太丑了。”
“都是我的错,不应该伤你的。”
“不!是青龙夫人,是她下的毒,害我们再也不能相见。”
“我不是来见你了吗?”
绿篱默默转身离开,留他们解开误会。
柳姬哭得站不住蹲下来,她感受到司空玄武靠近的气息,哽咽着说:“不要过来,我很脏,很臭,很丑,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自己。”
司空玄武用手轻拍柳姬的后背,她急忙躲闪到一边,也许这就是少女的春心,明明爱到无法自拔,却又怕自己不够完美,拼命祈求靠近,又死命抗拒,纠结着过去的伤痛,又期盼着未来的幸福。
“你记起来了?”
“嗯!”
“那我就不恨青龙夫人了,情毒唯一的解药就是深爱,我也曾经中过这种毒,不过我没有被迷住心智,也许这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
“考验?司空府没了,封地没了,母亲死了,儿死了,大哥,如果我们通过考验,他们还能回来吗?”
柳姬不敢置信地问:“母亲死了?”
“嗯!”
柳姬伸出干枯的手握住司空玄武的手,他看到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受尽苦楚的手,不由得滴下泪来。
“你别哭!”
柳姬感受到手背上温热的泪珠,跟着流下眼泪。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你。”
司空玄武没想到柳姬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想着要帮自己,瞬间所有的心防都卸下来,他像个孩子依赖母亲一样哭着说:“大哥,他被关在水牢,如果我找不到洛书和宝藏,父亲和三哥也会遭难。”
内心的苦楚和委屈说出来,心里感觉终于透过气来,那种憋着的压力也稍稍发泄出来,柳姬慢慢靠近他,替他拭去眼泪。
“不要怕,有我在,这些日子我终于参透藏宝图的秘密。”
柳姬从袖子里拿出一方丝帕展开在地上,端过来灯盏照着上面断断续续的图案,用力将金钗分成两股,弯弯曲曲的金钗刚好能跟藏宝图上中断的图案合上。
司空玄武拿过剩下的一股金钗,却不能和图案对上,他既惊讶又窃喜地问:“应该有七支金钗,其它的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好像在落葵头上看到一模一样的金钗,她我是知道的,打小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一定是从哪里得来的,问过她之后,可能会有线索。”
司空玄武兴奋地捡起藏宝图和金钗,眼睛发出黑亮的光芒,他激动地说:“落葵就在鄂国,我这就去找她。”
柳姬一脸茫然地望着司空玄武,他把祖母留给自己的所有遗物都拿走,还说要去找落葵,那自己呐?要去哪里?不,他不能走,卑微的手扯着他的衣角,手腕上的杀字,清晰地映入眼帘,内心的恨意笼罩上来。
“耐心点,再等等我,等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完,我就来接你,我们再也不分开。”
“为什么?”
“别这样,柳姬,你会伤害到自己。”
“你没有记起我对不对?”
“柳姬!”
“为什么?只我孤身一人!”
“我发誓,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柳姬松开手平静地说:“如果你离开这个屋子,我们就恩断义绝!”
司空玄武心急金钗的下落,担心迟则生变,抛下柳姬直接奔向鄂国。
那根没用的金钗遗落在地上,柳姬捡起来,苦笑着说:“为什么?我要这么傻,镜破钗分,伤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四十二章 失去金钗
落葵最近几日都小心翼翼地躲着司马无敌,深怕他一时兴起真的把自己收进屋里,那就不能过逍遥自在地的日子。
今早醒来屋里空无一人,她不让婢女服侍,自己草草洗漱完毕就去找司寇季牙,这个醉汉正痴迷梦乡不肯动弹。
“你这样子,是想求死吗?”
“死要那么容易,我还会活着吗?”
落葵看他一副颓废的模样赌气去找叶淳,他们在蜂谷见过,应该会好相处一些,如果司马无敌或者司士帛要为难自己,也许他能好心帮忙。
“姑娘,一早就这么忙着造访各位公子的房间,恕在下提醒于礼不和。”
落葵听到临风的声音就来气,她充耳不闻大大咧咧地往叶淳屋里闯,蓝泠泠正在帮主子穿衣裳,小兰没反应过来阻拦不及时,刚好被她看到胸口,吓得连连后退跌进临风怀里。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落葵靠着临风转过身子,面对面指责他意图不轨,他双手抱剑往后一退,落葵失去支柱往前一倾,再次摔进他的怀里。
“姑娘,请自重,不要勾引我!”
“你!我!谁要勾引你?”
“落葵?”
司马无敌和司士帛约着喊叶淳一起去给鄂国君请早安,没想到自己的婢女一早不来服侍自己,反倒站在叶淳门口和侍卫**。
“少爷!”
落葵知道错了,把头顶给司马无敌看,司士帛笑着敲敲她的脑袋。
“调皮的丫头,要不给舅父帮你调教一下。”
落葵和司马无敌异口同声喊道:“不用!”
“一早就这么热闹?”
叶淳懒懒地从屋里出来,指着落葵说:“泠泠和兰兰在屋里头,你找她们玩可以,但不能太闹腾。”
司士帛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司马无敌来回看着叶淳和落葵,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竟然关系这么近,可以随意找他的贴身婢女玩。
“遵命!少爷,你不用管我,今天我都和蓝姑娘在一起。”
落葵怕司马无敌不允许,说着就跑进屋里,拉着蓝泠泠的手躲在她身后。
叶淳笑着说:“无华和这丫头在一起时,我们曾一起去过郊游,扑蝶、采花、抓公鸡,无华为她吃了大苦头,我们都算是旧相识。”
“无华?”
司马无敌边走边回头,根本就没有落葵的身影,他很难想象之前司空玄武是怎么养着这个婢女的,司徒孟、司士帛、司寇季牙、无忌、无枝、无华、映月、白陶、白狐公子、蔺棘和弃公子等等,只要是有些名头的人,不论身份贵贱她都认识。
“嗯!以后一定要把她关在府里,好好驯服一下她的野性子。”司马无敌在心里默默想。
蓝泠泠收好所有的东西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落葵傻笑着说:“其实吧,你知道我是司空府的婢女,但是现在司马无敌把我带在身边,我很担心自己的主子,你能帮我逃出去吗?你们俩个武功很高,那个侍卫一定不是你们的对手。”
小兰摇摇头说:“不行,不能给少爷惹麻烦,况且我们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怀里的剑,一看就是把绝世兵器,不会比霍闪剑差。”
“这么厉害?”落葵自言自语,不放弃地转移话题问:“蓝姑娘,你知道这个金钗的故事吗?为什么我们会有一模一样的金钗?你说会不会我们其实是失散多年的姊妹呐?”
蓝泠泠摸着头上的金钗不说话,其实她昨夜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落葵有两支金钗,让她很怀疑不敢轻易试探。
小兰接过婢女们送进来的早餐,三人边吃边聊,话题主要是围绕无华的,毕竟在蜂谷他们表现得很像一对儿情侣,而且无华的身份突然明确,作为一位横空出世的晋国公子也很有话题性。
其实落葵在得知无华的身份以后,央求司马无忌带着她去晋国看望他,可惜因为自己是婢女,又被晋国君深刻的记着,压根就没有见到本人,他的伤势也都是无忌跟她说的。
不过好在见到了无枝,橙霜和轻尘都被晋国君纳为姬妾,知道他们过得好就没有再过问。
“无华真的不是我的心上人,你们知道映月吗?我在晋国府看到她,她原本一心要嫁给晋国君当晋国夫人的,可惜晋国君只想着儿子的病情没有理会,后来她就借着探病的机会,天天去见无华,我猜他们应该会定亲。”
蓝泠泠直接摇头说:“不可能,吴国和晋国差距太大了,晋国君都不愿意娶她,更不会给儿子定她,你就放心吧!”
“我放什么心,映月都攀不上,我一个婢女更不想自取其辱。”
小兰笑着说:“也对,我看无敌公子就要把你纳为姬妾了,你也不用舍近求远。”
“我才不要,你是不知道,无敌少爷屋里有多少个女子,青葙夫人、姬妾和婢女加起来,能有五十多个,这还不算外头的小丫头们。”
蓝泠泠和小兰都不相信,落葵大谈特谈手脚并用夸张地描述她在司马府的日子,生动形象地展示出姬妾之间的争斗,在这过程中把司马无敌直接说成是一个被女人欺骗的傻子。
“落葵!”
正在落葵津津有味吐槽司马府的时候,主子们都回来了,自然在屋外就能听到她的大嗓门,以及她们压抑不住的笑声。
“别打断我,你是不知道,无敌少爷到了晚上,根本就不敢回屋,怕女人们争吵,天天睡在书房,哈哈哈!”
落葵大笑完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抬头看到公子们都站在面前盯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猛地站起来行礼,嗖的一声跑出去。
这俩人看到主子们回来也不提醒自己,落葵在心里埋怨蓝泠泠和小兰,突然拍着脑袋说:“金钗,我要问的是金钗,怎么会说那么多废话,真是废物!”
“不错,有自知之明!”
落葵回头又看到抱剑的临风,为啥这个侍卫就这么闲,一天到晚盯着自己,她气不打一处来,刚好他站在后院的池塘边,护栏低矮只要一推他肯定掉进去。
临风看着落葵的表情,瞬间识破她的恶作剧,就在她像一只发怒的羊一样顶过来的时候,轻轻将身子一侧,噗通一声落葵掉进水里。
“姑娘慢慢沐浴更衣,我去看看午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临风丢下落水的落葵,满面笑容地离开,而她原本已经扒住栏杆,谁知道水里突然像有什么东西一样拖住她的脚,身体越来越重,但没有人理会她的大喊大叫,渐渐没入水中。
司空玄武的脸在水中浮现,落葵惊恐地睁大眼睛,他直接把她头上的两支金钗都拔下来,比划着让她再找多4支金钗。
落葵不懂司空玄武为什么要夺自己的首饰,这金钗是她唯一贵重的东西,她将来如果逃到外头,就要靠变卖这个生存,气得跟他在水底抢金钗。
第四十三章 第四支钗
落葵被侍卫们捞上岸时,整个人呛水猛咳,临风有些自责主动示好安慰她,但她却不买账坐在地上大哭。
临风把侍卫们都打发走,一个人蹲下来低声下气地说:“我错了,不应该让你落水,现在公子们都要用午膳了,你这样子我很难办。”
“让我不哭也行,你得把金钗赔给我!”
临风看到落葵散乱的头发,立马让步说:“好,我现在就让婢女去仓库给你拿,两个对吧,给你大的,行吧!”
“还有,不准再欺负我!”
“好,我答应你,真是个小财迷,那么多公子钟情于你,要多少首饰没有,还值得这样子哭。”
“你不懂,这是我自己的,将来我一个人去草原上生活的时候,可以换钱用,够我一辈子花。”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什么?谁给你有约定?自作多情,我才不稀罕别人的东西。”
临风又是一脸冷漠,他带落葵回去换衣裳,顺便送她去大厅用午膳,谁知司士帛竟然会藏在屋里,他一把抱住湿漉漉的落葵。
“心肝!”
“你干嘛?我是无敌少爷的婢女,你要敢碰我一下,我让他杀了你。”
“别这么调皮,小捣蛋,今天我就帮无敌好好调教你!”
“你个疯子,救命啊!”
临风冲进来巧妙地将落葵从司士帛身边拉到身后,客气地说:“帛公子,正厅准备了午膳,还请移步过去。”
“你少管爷的闲事!”
落葵紧紧抓住临风的后背,深怕他迫于司士帛的淫威走掉。
“你们愣着做什么?带姑娘去沐浴更衣。”
早就吓得缩成一团的婢女们,拉着落葵出去。
“你个小小侍卫,竟然敢跟我作对,你不怕我到鄂国君面前告你吗?”
“哼!你还知道这里是鄂国吗?当众欺辱无敌公子的婢女,你还有点公子的操守吗?”
“那又怎样?这是无敌他孝敬我的,又不是没有过,怕你不成。”
司士帛气恼地出去,刚到大厅就看到无华和司空玄武坐在对面,他更加恨得牙痒痒。
原来司空玄武在赶来鄂国之前,特地跑去晋国府告诉无华落葵的下落,晋国君已经带着橙霜和轻尘回封地,没有他人的管束,自己直接骑马追随而来。
收拾妥当的落葵不情不愿地来到大厅,坐在蓝泠泠旁边,一股劲地对司空玄武挤眉弄眼,求他把金钗还给自己。
无华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司空玄武,不解地低声问:“发生什么事?”
司马无敌一直观察着落葵,她这几日对自己很是疏远,难道就是因为司空玄武的出现吗?
叶淳则毫不关心他们的暗中较量,鄂国君一出现,他就积极地建议和曾国和解,并表明天子已经派虢国出兵,阻止鄂曾两国的交战。
司空玄武也急忙附和说:“前些日子天子召见在下,有意封曾国君为大司空,到时候他不在封地,两国的纷争肯定会减少。”
司士帛不相信天子还会召见司空玄武,冷笑着说:“败家之犬,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还不知廉耻地胡言乱语,你该不会是梦里见过天子!”
正厅上大多数人都笑出声,叶淳却平静地说:“天子明令司空白虎做先锋,不日就会抵达曾国,如果玄武公子能跟着一起去协商,应该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瞬间宴席上陷入一片沉默,司空玄武不卑不亢地建议道:“虢国的军队一旦进入两国,很难控制住不发生斗殴,争抢,烧杀的事情,与其被虢国遏制住喉咙,不如及时和曾国达成共识,将他们的军队遣送回去。”
司马无敌和司士帛互看一眼,司寇季牙突然醉倒,随后无华带着他离开,蓝泠泠和落葵也跟着婢女们一起下去,留下主子们商量局势。
落葵边走边跟临风说:“临风哥哥,这两个金钗很漂亮,今天谢谢你。”
无华回头看到落葵满脸堆笑,缠着一脸冷漠的临风喊哥哥,心里突然很难受,神情失落恍惚,这情景全部收入蓝泠泠眼里。
“落葵,你跟我过来一下。”
“咦!无华公子找我有什么事情呐?”
落葵冲临风摆摆手,一蹦一跳跟着无华走到花架边,风一吹过花瓣就飘落下来,两个人不说话都很美。
“喊我来,又不讲话,板着一张脸,是不是当了晋国公子,就得摆谱啊!”
落葵从头看到脚,妆发、衣裳、腰带、玉佩和香气全部变了,人看起来更斯文秀气,她轻轻撩拨无华腰上的一串玉佩,叮叮当当响声特别清脆。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进沙子了,要我给你吹吹吗?”
无华扶住摇头晃脑的落葵想让她安静下来,她却急忙闪到一边,警惕地盯着他说:“长大了就不能总拉拉扯扯的。”
回头看到临风正在不远处望着他们,落葵羞涩地问无华:“你能告诉我喜欢是什么感觉吗?我好像特别喜欢一个人。”
无华顺着落葵的视线定格在临风身上,他的心一下子静止跳动,不觉抱怨的话就说出口。
“你从洛邑到鄂国就是为了他?我病了那么久,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你不是晋国公子吗?有那么多人守着你不会有事的,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你就这么放心我,一点都不想我?”无华后面的话几乎听不见。
落葵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无华,她沉浸在对临风的想象中,下意识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都是个大男子汉了,要不是因为你和无敌、无忌少爷的名字很像,我都要忘记你叫什么了!”
“你!”
无华气到脑子充血,他伸手抓住落葵的胳膊,她直接甩开着急地说:“临风哥哥要误会的,你忙你的事就好,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落葵满心欢喜奔向临风,一个转弯她被一只手拉进墙角,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捂住嘴巴。
“是我!”
“少爷!”
“嘘!”
“还我金钗!”
“别闹,金钗是解开藏宝图的关键,柳姬告诉我的,还需要四支才够,你想想这金钗是从哪里得来的?”
“柳姬让你找我要的?讨厌,重色轻友!你还给我,我才能想起来。”
司空玄武把两股无用的金钗还给落葵,发誓一定会给她一个一模一样的金钗。
“我才不信你,这都不是金钗了,两股根本合不上,明明就是两支簪子!”
“你要不要吧!”
“要,不过,你得赔给我一点东西,我才能告诉你。”
司空玄武浑身也没什么贵重的饰物,他把玉佩解下来给落葵,终于换来她的满意。
“我的金钗,一支是司徒府朱丫头的,另一支是我捡的,不过我知道蓝泠泠有一支一模一样的。”
“第四支,太好了,你帮我偷出来。”
“不行,那金钗跟她的身世有关,除非有个一模一样的,不然偷了她的,她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俩人互不相让陷入僵局,司空玄武扶额为难地叹息。
第四十四章 以假乱真
无华眼看着落葵追随临风的脚步远去,内心激愤难以抑制。
“落葵啊,落葵!我不是活在流淌的时光里,我是活在你流转的目光里。你看,我就是生,不看,我就是死,可为什么,你就这么忍心把我打入地狱?”
满腹委屈无处发泄,一掌打在花架上,呼啦啦花架倒去一半。
“姑娘,伤到哪里了吗?”
无华听到婆子的声音匆忙扶起花架走到另一头,一位柔弱纤细的女子额头被撞出血来。
“姑娘,是在下莽撞,伤到姑娘。”
女子脸色苍白,血滴在胸前,有一刹那无华像看到了司徒绥,他直接把姑娘抱起来,跟着婆子去找巫医。
“木樨公子?”
临风巡查院子看到惊慌的婆子,赶过来才发现是鄂国女公子木樨受伤,他简单处理完伤口,抱过木樨送她回屋。
既伤心又愧疚的无华呆呆站在院子里,上天赐予自己晋国公子的身份,却把落葵从身边夺走,难道这就是人世间的悲哀吗?
司空玄武看到无华傻愣愣的样子过去问:“你站这里做什么?”
“我是不是比临风差多了?”
“什么?你真是个痴人!落葵那样子你看不出来,也就图个新鲜,不出三天,她肯定得腻。”
“真的?”
“不是,你到底喜欢落葵哪里?”
“你记起她了?”
“没!不过看她跟谁都是自来熟,这劲过去了,她就知道你对她的好。”
无华瞬间明朗起来,他上下打量着司空玄武问:“找我什么事?”
“我想要一支金钗,打个落葵喜欢的花样子,她头上的两支都是临风送的。”
“什么花样子?你能给我吗?”
司空玄武立马在无华的丝帕上画好,还不停催促他要尽快向落葵示好,不能再被临风抢先,他得了丝帕急忙出去,找工匠把自己的金腰带扣子融化,照着丝帕上的花样指指点点。
司空玄武则一个人出府,在街上到处闲逛,他没有一兵一卒,不受鄂国君的重视,提出的建议也不被采纳,刚好可以默默出来看看有没有兰王的眼线,把现在的进展传出去,让他们也寻找一下金钗,尽快破解藏宝图,大哥的处境兴许能好一点。
落葵回到屋里小兰就问她的金钗怎么变了,她不想解释太多,满口胡话搪塞过去。
“有人为你绝食饿到晕厥,受尽屈辱和折磨,你竟然为了两支钗子就变心。”
落葵翻白眼嫌弃蓝泠泠多管闲事,她一脸不高兴地说:“我就喜欢金钗,谁给我,我对谁好!”
“小兰,少爷的茶煮好没?这屋子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蓝泠泠起身离开,落葵乐得一个人清净,她拿出玉佩和一股金钗,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响着玩。
小兰眼馋玉佩的色泽,被蓝泠泠狠狠剜一眼,俩人一起端着茶水离开。
一个人躺着打瞌睡的落葵,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她,但不是叫着她的名字,等她回头看时,却漆黑一片,吓得一下醒来。
司寇季牙喝醉了进错房,躺在地上打着呼噜,婢女们掩嘴偷笑,落葵走过去踢踢他,毫无反应,径直出去。
刚刚的梦境让她心里很不踏实,独自靠着栏杆数鲤鱼,一对儿鸳鸯游过来,她两眼放光笑出声来。
“你和晋国公子很要好?”
落葵听到临风的声音,嘴巴快要咧到耳朵根,低着头眯眼笑完说:“关你什么事?”
“少女春心萌动,自然不关我的事,不过这鸳鸯是木樨公子的,我只是提醒你,别瞎猜是哪位公子送给你的。”
落葵扭头看到一脸严肃的临风,耳朵却红的能滴血,她伸手假装整理头发,出其不意地拽住他的耳朵,临风一脸诧异将头侧过去。
“在少爷眼里这鸳鸯是爱侣,在莫慌眼里就只是鸳鸯,在我眼里是一顿美餐,不知道在临风哥哥眼里,这鸳鸯是什么?”
落葵抿嘴笑使坏地用力拽一下才松手,临风原本听着她的耳语整个人都酥倒,但最后的一下痛感让他醒过来,整个人被彻底击败,红着脸狼狈地迅速离开。
司马无敌准备给洛邑传消息,让司马带刀密切关注虢国的动向,找个借口从正厅出来,刚好看到落葵戏弄临风的一幕,心里大为光火,怒气冲冲走过去。
说来也巧木樨的婢女来赶鸳鸯,落葵闲不住跳下水,帮着岸上的婢女一起往一个小池塘里赶,受伤的木樨坐在廊下休息。
司马无敌一路跟着过来,他没注意到司士帛一直追着他,想要商量对付司空玄武的计策。
“无敌,你跑这么快干嘛?”
气喘吁吁的司士帛终于在池塘边赶上来,突然看到廊下的木樨,柔弱的像一片浮萍,让人心生无限爱怜。
“帛公子可曾议亲?”
鄂国夫人挡住司士帛的视线,司马无敌看不到落葵的踪影,又不好让他们俩人独处,只好在一旁作陪。
“回夫人的话,尚未议亲!”
“我膝下有一幼女,生得温柔娴静,总没有好人家可配,今日见着帛公子非常投缘,不如就定下这门亲事?”
司士帛看着水中的倒影,真真是娴静照水,我见犹怜,当即就点头说:“夫人的主意极好,全凭夫人做主。”
经过司马无敌的不断暗示,司士帛才反应过来说道:“多谢夫人成全,不过需要先秉明父母才好。”
鄂国夫人真的很擅于闲聊,司士帛又一直说错话,司马无敌只能不断圆场,三人一直讲到夜幕降临才尽兴,约着一起去正厅吃饭。
司空玄武没有找到接头人,灰溜溜地回来,拖着司寇季牙回他屋里谋划,却只能靠落葵的机智,希望她能够明白无华给她金钗的用处。
叶淳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每个人都懒得跟他争高低,久而久之也就处处迎合他,每次都在他门前等着汇合去正厅。
司马无敌等不到落葵出现,连无华也无故缺席,他只心急俩人是不是私下幽会,无心应付鄂国和司士府的联姻。
此时无华正怀揣着金钗,满心期待地去找落葵,她一看到金钗就两眼放光,灿烂的金色让人赏心悦目。
“是少爷告诉你的吗?”
“嗯!他画的样子,我照着打出来的。”
“这么快?”
无华看到落葵如获至宝的样子,心里也是乐开花,他故作成熟地说:“这是我赠与你的第一件首饰,往后你若喜欢什么,我都能给你做!”
“不用,不用,你让少爷放心,入睡前过来找我就好!”
“啊?”
落葵拿着金钗就跑,她把婢女们都打发出去,偷偷将蓝泠泠藏在枕下的金钗调换了,又慌慌张张去正厅门外等司空玄武。
俩人挺有默契的,司空玄武一见无华出现,又看到蓝泠泠头上带着玉簪子,不时往外头斜眼,瞟见落葵的身影后,立马以酒醉为由退席。
有用的那股金钗被司空玄武拿走,落葵白白又得一股金钗,高兴得一蹦一跳往回走。
突然从黑夜里传来一声问话,“你就这么喜欢金钗?”
第四十五章 第五支钗
“临风哥哥!”
“我都变声了,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在意我喜欢什么?”
临风面无表情走向落葵,落葵眼睛弯弯要溢出星星来,她顺手挽着他的胳膊,他急忙挣脱她的双手。
“你不能这么对别人。”
“你不是别人。”
“你记起来了?”
“什么?”
“你这样会让别人很在意,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能这么愚弄别人的情意。”
“像个夫子,没意思!”
落葵赌气不理他,临风跟在后面抱着剑欲言又止。
“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在意我的在意,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落葵说罢就跑进屋子,留一脸懵的临风反复念叨绕口的那句话,等他终于领悟其中的含义,挑挑眉抿嘴离开。
第二天落葵醒来已经是半晌,蓝泠泠和小兰早就洗漱完毕,并伺候叶淳用完早膳回来煮茶。
“小兰是不是你给我梳的发髻有些紧,我总觉得今早这金钗有点扎的慌。”
落葵心虚地抱着衣裳出去洗漱,她依然不习惯被人伺候,婢女们碰壁太多次,也都由着她自己去收拾妆发。
“金钗?”
无华一夜未眠就等着早上看落葵带着金钗的样子,最后却是蓝泠泠头戴金钗出现,他的胸口很闷,憋不住一直站在这里。
落葵牵着无华的手跑到墙角甩开,伸出双臂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堵进里面,摆出一副凶悍的样子说:“不准把你送我金钗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再也不理你啦。”
“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你就懂了。”落葵觉得自己可能太凶,无华看起来有些受伤,她微微笑着安慰道:“无华弟弟,你现在是晋国公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当救济老朋友,反正少一件首饰又不能怎样!”
落葵撩拨着无华的玉佩,提醒他已经很富有了,但他并不买账生气地说:“我送你的是礼物,不是义务。”
最让无华接受不了的是,落葵可以不喜欢他的礼物,但是要退还给他,不能随便转送给别人,那是用他腰带扣子做的金钗,实在是太让人难为情,怎么可以送给别的女子。
晋国派人来找无华,他闷闷不乐地敷衍着,映月带着绿篱和随从回吴国,一路上跟着晋国的人相互照应,自然也来到鄂国府。
司空玄武听说后急忙过来拜见映月,刚好她去找无华叙旧,留下绿篱在整理行李。
“柳姬她怎么样?”
“真的得多谢玄武公子,自从我救下柳姬日夜担心她被人发现,因为就算那个柴房距离女娲宫很近,有很多蛇盘踞着,可扛不住柳姬她总不配合疗养,不过你来看望她后就不一样了。”
绿篱笑着打趣说:“她变得爱美起来,每日梳妆打扮,收拾的很是妥当,还问我借了金钗带头上,不过这丫头趁夜逃走了。”
司空玄武警惕地问:“金钗?”
“那金钗是我的宝贝,自然不能让她卷走,好在我武功高,不用两夜就在沃国府找到她,她很愧疚说是忘记了,后来除把金钗还给我,还赠送很多贵重首饰赔罪。”
“我能看一下吗?”
“你一个公子哥,怎么喜欢女孩子的东西?”
司空玄武想不用看也知道金钗被柳姬掉包了,不如推测一下这金钗都在谁手里:“一直都没有问姑娘芳名,实在是失礼。”
“我叫绿篱,是主子在绿色的篱笆边捡到的。”
“这名字真好听。”
绿篱脸色微红,羞涩地低下头,司空玄武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急忙从屋内出去。
朱丫头、蓝泠泠、绿篱,都有颜色是巧合吗?突然司空玄武耳边响起司徒夫人的疯话,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七支金钗,橙霜和紫会不会有?
必须给司空白虎传消息,让他务必带着紫一起前来,刚好晋国使者来接无华,他要尽快去问问橙霜。
可惜无华就是不肯点头回去,司空玄武又来说服落葵,让她劝说无华回晋国,好去确认橙霜有没有金钗。
“我要是去了晋国又被锁起来怎么办?现在映月是他的心头好,你去找她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无华怎么可能接受其他人?”
“映月不是其他人,他们一个晋国公子,一个吴国公主,幸福着呐!”
“不可能,他们什么时候成亲的?”
司空玄武又跑去问无华,落葵一个人有些低落,司马无敌过来要带她回洛邑,不能让司士府和鄂国联姻,毕竟两府之间的差距有点大。
“无敌少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当初司空府落难时,你没有丢弃我,只是现在能不能再做一次好人?”
“放你跟玄武走吗?”
落葵摇摇头,她现在有足够多的金钗,可以保证将来的生计,是时候去过柒姑娘说的生活。
“我想一个人走。”
“去哪?”
“草原!”
“哼!”司马无敌扶额无奈地问:“你要怎么活?”
“养一只狗陪着我。”
“如果你不喜欢我屋里的女人多,我可以把她们都打发走,青葙是夫人必须留在府里,但我可以送她去别的院子。或者我甚至可以把你养在外头,跟府里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落葵不敢看司马无敌的眼睛,低头小声说:“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可我喜欢你啊!我要定你了。”
“你是公子,高高在上,从没有被女子拒绝过,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接受不了我不喜欢你的事实,我越是不喜欢你,你就越想征服,可你想过没有,一旦我喜欢上你,一切都索然无味!”
司马无敌一拳打在墙上,落葵缩着脖子吓得闭眼,她刚洗漱完,不想被揍得鼻血横飞,不然又得洗澡。
“你都是跟谁学的歪理?”
临风过来请司马无敌去正厅,因为祭公满突然身体不适,叶淳要离开鄂国回洛邑。
终于回到屋里的落葵长舒一口气,她看到自己的衣裳和装香料的一堆小葫芦都在,高兴的笑出声。
忽然发现一支金钗混在杂物里,一定是临风送自己的,落葵想到之前骗他金钗掉水里,他不仅送了两支大的,今天还特地做了一模一样的讨她欢心。
蓝泠泠推门进来急忙收拾行礼,瞥见落葵的金钗猛地扑过来,发现不是自己的,她才意识到金钗在头上,拔下来怎么看都不对,这色泽过于鲜艳不像旧的。
“是你把我的金钗掉包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昨晚你把婢女们赶出去,和司空玄武鬼鬼祟祟的,一定没做什么好事,说为什么要我的金钗?”
“我没有!”
蓝泠泠用绫带把落葵绑起来,挨着细细搜查个遍,确实没有自己的金钗,小兰已经替叶淳打包好行李,一直在外头催她快点。
“你给我记着,迟早我要让你还!”
绫带松开落葵终于能吸口气,她捡起无华的假金钗,追在后面说:“这是你的金钗,你要留着它找到自己的身世。”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落葵,感觉非常内疚,她盯着躲在一边不吭声的婢女们,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她们无处不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