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快挺不过去
翁昱反问道:“这么说早晚有一天你会告诉我?”
何晟楠没说话,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他,就算不告诉他,或许他也会知道。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萧冷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们这次遭到的刺杀也不知是不是跟翁家有关,他早晚会知道她是谁。到那时他还能不能这样对她就不一定了。
......
祥子走后再没回来,他们俩一直被关在这铁笼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慢慢的何晟楠就坚持不住了。
她身体本就没恢复好,加上进鬼庙之前就有点渴有点饿,被关的第二天她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几度要昏迷过去。
翁昱知道她身体没恢复好,自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坐过来跟她说话:“你还好吗?”
何晟楠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我……我觉得我……这次……可能挺不过去了……”
连说句话何晟楠都觉得费力气,懒得张嘴的感觉。她真的渴的快难受死了。
翁昱赶紧对她道:“别这么想,想些积极的,如果渴就想着自己在喝水,如果饿就想象着自己在吃馒头,总之不要觉得自己坚持不住。想想你丈夫,说不定他在等你回家。你要坚持,三天很快过去。”
提到她丈夫,何晟楠躺在地上流了两行泪。
冷孤月怎么还不来救她?她真的好想他,临死前她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吗?
怕何晟楠躺在地上凉,翁昱将她抱起让她枕在他的腿上。
何晟楠本想拒绝,可惜觉得没力气挪开。想了想算了,反正枕在他腿上比在冰凉的地面上舒服多了。
翁昱给她擦了擦眼泪道:“跟我聊聊天吧。”
何晟楠有气无力道:“我不想说话……好累……”
翁昱道:“你可以不用说话,认真听我说就好。”
他在努力转移何晟楠的注意力。
他跟何晟楠提起了他的以前,提起了他小时候的事。
从小父亲对他异常严格,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每天他要很早起来练功,读书。哪怕生病了都不能把功课落下,除非病的下不了床。
一直以来他很羡慕弟弟,由他在前,父亲放在弟弟身上的精力少了些。而且母亲当时护不了自己,却拼了命的护着弟弟,不允许父亲再那么训练弟弟,所以家里人对弟弟管教一向宽泛。
弟弟天生爱玩,经常调皮闯祸,那时他把弟弟当成另一个自己,跟母亲一样,非常宠他。自己从小没资格叛逆,他希望弟弟能活出自己。
谁知他打仗回来,严厉的父亲和粘人的弟弟都不在了。他很想他们,却无人诉说。
在母亲眼里他一向是个好儿子,在父亲眼里他是翁家的希望,在弟弟眼里他无所不能,甚至在皇上眼里他是个忠于大启的好臣子,可从未有人问过他寂不寂寞,关心过他累不累。
何晟楠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怪不得她昏迷时他要跟一个毫无知觉的陌生人讲心里话。原来像人说的,只有人关心他飞的高不高,没人关心他飞的累不累。
跟冷孤月一样,他也是孤独的。可是……他还是比冷孤月幸运很多……
翁昱低着头看着何晟楠道:“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叫翁昱。”
翁昱,何晟楠听冷孤月提过他。冷孤月曾说过他不像翁翔那样自大,比翁鹤立还沉稳,他是翁家最难对付的一个人。
“翁昱……当初为什么救我?”何晟楠躺在他的腿上用很小的声音问道。
翁昱回答:“没有为什么,一条人命,不想见死不救。”
何晟楠没想到,作为翁家人,他竟如此善良。
她又虚弱道:“那……这次……”
何晟楠想,如果他没来救她,没在这里陪她,她真不知道自己此时会怎样。
想来也好笑,她竟然三番两次被冷孤月的仇人给救了。
翁昱打断了何晟楠道:“这次是意外。”
他不想把自己说的太高尚,他也不知这次他救何晟楠是因为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还是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何晟楠闭着眼睛问道。
她想,也许这种时候能问出他的心里话。她一直不知道翁昱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他对她的好是有目的,还是他真的跟他父亲和弟弟不一样。
翁昱没回答她,反而道:“你到底受过何种伤害,让你对人的信任度这样低?”
他救她两次,到现在她还分不清他是好人坏人。她从来没向他提过她的事,甚至到现在她都还在怀疑他的动机。
何晟楠微弱的笑笑没说话,她不是对人信任度低,而是对翁家人信任度低。
“谢谢你……”何晟楠用仅有的力气对翁昱道。
她想,不管翁昱出于什么目的,她应该跟他说声谢谢。
翁昱轻轻摸了摸她的发,没再说话。
他感觉的出何晟楠似乎受了很多伤害,所以才让她如此小心,不敢相信任何人。
第三天,何晟楠已经陷入了昏迷。刚开始翁昱叫她她还能应一声,后来她已没有任何反应了。
翁昱也渴,也饿,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行军打仗他遇到的比这恶劣的环境,比这困难的时刻多得多,几天不吃饭不喝水一直战斗的事也时有发生,这点困难他一定能挺的过去。
“喂,喂!醒醒!”翁昱怎么叫都将何晟楠叫不醒。
他试了试她的呼吸,很弱。
翁昱抱着她,感觉她好像要不行了。
一向淡定的翁昱此时有些不太淡定了。
他冲着空无人烟的通道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喊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像这地底下除了他与面前这位姑娘,再没任何人。那天那个人把他们关在这里后如同消失了一般。不光没有人,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人说饿他们三天,可这姑娘还能坚持下来吗?
他看着何晟楠嘴唇干的发裂,呼吸都快试不出来了,如果再喝不到水,恐怕她真的命不保已。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翁昱突然心生一计。
182惊人的晚餐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血从手掌流出,他放在何晟楠的嘴边,一滴一滴让血流进何晟楠的嘴里。
不知喂了多少,翁昱觉得差不多后,他从身上扯下一块布将手包扎了起来。
他也已三天没吃饭没喝水了,尽管他身体再好,加上失血,他也开始头晕目眩起来。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干的起皮。他用舌抿了抿唇,靠在铁牢栏杆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何晟楠悠悠转醒,醒来后她觉得好像渴的没那么难受了。
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看到翁昱靠在栏杆上闭着眼,她不知道他是昏迷了还是在睡觉。她害怕的叫了声:“翁昱——”
翁昱听到叫声立马睁开了眼,看到何晟楠醒了,他笑了,笑的很浅。
两个多月以来何晟楠从未见翁昱笑过,这是第一次。
“你感觉怎么样了?”翁昱坐过来看着何晟楠问道。
何晟楠迷迷糊糊道:“我......我感觉好像没有之前难受了......是有人来过吗?有人给过我们水?”
翁昱摇了摇头。
何晟楠有些纳闷儿,那她怎么感觉没之前那么渴了?
她见翁昱脸色惨白,担心道:“你怎么样?你的脸色好难看?”
翁昱冲她笑笑:“我们彼此彼此,都是三天未进食未喝水,能好看到哪儿去。”
他话音刚落,这时一阵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祥子果然没撒谎,这里果真来了两个可爱的小娃娃。三天没吃饭,你们是不是饿了?我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你们可要好好享用哦!”
何晟楠和翁昱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不过听到有晚餐了,他们两人都松了口气,面露喜色。终于有饭吃了。
接着一阵奇奇怪怪的笛声响起。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何晟楠吓的脸色惨白,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随着笛声响起,竟从西面通道内慢慢爬出好多蛇朝他们所在的铁牢而来。
翁昱终于明白了,那人指的丰盛的晚餐不过是这些蛇而已。
何晟楠吓得大喊一声,对翁昱焦急道:“好多蛇,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翁昱道:“别怕,躲在我身后。”
何晟楠吓得瑟瑟发抖,她最怕蛇了。平时看到一条都要吓得哇哇直叫,现在这蛇成群而来,她不仅感觉害怕,还觉得有些恶心。
那些蛇离他们越来越近,何晟楠吓得躲在翁昱身后一动不敢动。
紧接着那些蛇来了。它们爬进铁牢,朝翁昱和何晟楠而来。
靠近一条翁昱拿着匕首斩杀一条,靠近两天,翁昱斩杀两条。可惜蛇太多,翁昱一个人顾不了铁牢的四面八方。
地上、栏杆上、牢顶上,前后左右,慢慢都被蛇占领了。
何晟楠吓得哇哇直叫。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蛇,且离她这么近。她觉得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面临的最恐怖的事。
眼看有几条蛇张着嘴要咬到她了,何晟楠闭上眼大声叫着都放弃了躲避,因为根本无处躲避,四处都是。
翁昱眼疾手快的赶紧将靠近她的那几条斩杀,接着又将顶上的几条斩杀。
何晟楠吓得大哭。她抱着头蹲了下来,闭上眼不敢再看任何画面。因为每一眼都似乎看到那些恐怖的蛇在朝你吐信子。
蹲下的何晟楠能感觉的到被翁昱斩杀的蛇掉在她身上。
翁昱努力挥舞着手里的匕首,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这些蛇杀尽。
何晟楠不敢再睁眼,也不敢看翁昱。
那些被斩断的蛇打在她背上,打在她头上,甚至掉在她脖子上。她吓得闭着眼大叫着将那些断蛇从她身上晃动下来。
突然感觉有蛇爬上了她的腿,何晟楠睁开眼一看,有条绿色的蛇正在她腿上。她吓得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来。大叫一声:“翁昱——”
翁昱见了赶紧将那条蛇抓起来甩出很远。
慢慢的,慢慢的,爬动的蛇越来越少。翁昱将它们全部斩杀。
翁昱累的气喘嘘嘘。地上全是断蛇,蛇头,蛇身,蛇尾。何晟楠吓得已站不敢站,蹲不敢蹲。
翁昱将一些断蛇扔出牢房,腾出快地拉着何晟楠坐下休息。
何晟楠瑟瑟发抖的摇了摇头。
她不敢坐下,那样离那些蛇太近。站着还能跟它们保持一定距离。
翁昱却对她道:“你必须克服你的恐惧心理。你不仅要坐下,还要坐在这里吃了它们。”
何晟楠一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以为翁昱疯了。
“你要吃这些蛇?”何晟楠难以相信的问道。
翁昱道:“不是我,是我们俩。”
何晟楠忙摇头道:“要吃你吃,我不吃。”
翁昱道:“难道你要死在这儿吗?”
何晟楠道:“刚才那人说过,他为我们准备了晚餐,为什么要吃这些蛇?”
翁昱道:“别傻了,他所说的晚餐就是这些蛇。否则他人呢?晚餐呢?”
何晟楠这才恍然大悟,她吓得后退一步,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
她还是摇摇头道:“我不吃,我是不会吃的!”
翁昱见了将何晟楠拉过来坐下,对她道:“你看看地上这些蛇?它们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可怕的?这只是一堆肉,只要吃了它们,你便可以活下去,所以你必须吃。”
说着翁昱先从地上拿起一块蛇身吃了起来。
何晟楠看着他差点吐出来,别说她吃不了蛇肉,何况这还是生的。简直太恶心,太恐怖了。
翁昱却使劲儿嚼着咽下去。他用匕首割下一块蛇肉放到何晟楠的嘴边道:“吃了它!”
何晟楠紧闭着双唇摇了摇头。
翁昱气道:“难道你真的想死吗?克服恐惧心里与死亡哪个更可怕?”
这是他第一次对何晟楠发火:“就算再难,你也要闭着眼吃下去!”
何晟楠流着泪还是没办法接受,哪怕翁昱拿着生蛇肉放在了她嘴边,她还是要努力将他推开。
她努力道:“我还能再坚持,你别再逼我了,我真的吃不了!”
翁昱听了怒道:“还能坚持?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几天?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为什么比之前好点了?”
183坏人之门
翁昱气的拆了手上缠的布:“在你昏迷时我用自己的血喂了你,我都感觉快坚持不住了,你还能坚持几天?一会你再昏迷,我还有多少血来救你?”
何晟楠震惊又惊恐的看向翁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竟然能用自己的血来喂她?
翁昱拿着那块蛇肉道:“不要问为什么,不想死,不想连累我,就吃下去。”
何晟楠看了看翁昱,又看了看他手里那块蛇肉,她慢慢的伸出了手。
一股腥味传入了她嘴里。何晟楠可以发誓,这是她此生吃过最难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她终于体会到了真正难以下咽的滋味。
就这样,翁昱与何晟楠靠着蛇肉又渡过了一天。
第五天,终于来人了。
有个男的,头发从头正中间剃掉了一半,剃掉了左半边,整个头左边铮亮,右边披散到腰间。
他带了四个人过来,见翁昱和何晟楠还活着,仰天哈哈大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们两个竟然还活着。”
何晟楠记得这笑声,前天晚上就是这笑声过后,笛声响起,引来了大片的蛇。
她看向那个面部带着狰狞的笑的人,年纪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
只见那人朝他旁边的人一仰头,另一个人接到命令,走到墙边,在墙上某块砖上敲打了两下,接着困着何晟楠和翁昱的铁笼噌的一声升了起来,他们两个被释放了出来。
何晟楠心里一喜,难道这些人要放过他们了吗?
谁知,那领头的朝他身后的人道:“将他们带走!”
何晟楠听完心里又开始紧张,他们又要干吗?
翁昱看着朝他们靠近的那四人,他听的出这几人内力都不低,他在想能不能以他一人之力在几招之内迅速放倒这些人。但想到这里可能还有别的机关,他放弃了。还是不要贸然出手的好。先留存体力,静观其变,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四个人两个架着何晟楠,两个架着翁昱,跟着前面那人朝西面的通道走去。
这通道横着容纳三四人很轻松,何晟楠在前,翁昱在后,被人架着往里走。走了一段距离后,出现了两道门,那些人突然停了下来。
领头那人转过身,阴森森的笑着,看向何晟楠和翁昱道:“你们两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翁昱听了先道:“是好人怎样?坏人又怎样?”
那人道:“好人自然有好人的去处,坏人自然有坏人的去处。在你们面前有两道门,左面是好人之门,右面是坏人之门,你们要进哪道门?”
何晟楠听完立马道:“坏人之门!”
她突然想到翁昱说过,这里是好人的地狱,坏人的天堂。既然这样,何不充当坏人?既然这里面都是坏人,说不定他们会善待坏人。
翁昱没阻拦何晟楠,也没说什么。他想,无论进哪扇门,迎接他们的可能都不是好事。
这时那领头的又朝翁昱问道:“你呢?”
翁昱也道:“坏人之门!”
他得跟着何晟楠,她选择哪边,他就跟着选择哪边。
那人听了哈哈一笑,又漏出了他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
说完,那人推开了坏人之门。
门一推开,一阵噪杂叫好声从里面传出来。
何晟楠和翁昱不明所以的跟着进去,一进门,何晟楠有些傻眼。
这里面与外面简直两个世界。这间房少说也有三百多平,中间是个比武的场地,场地用一米多高的铁丝网圈起来。里面有两人在比着武。比武场地外四周摆着桌子,桌上有酒有肉,围着桌子坐满了人。
抬起头,何晟楠看到还有二楼,二楼时不时传来一阵叫好声,不知道那上面又有什么活动。
正在何晟楠四处观察着的时候,她突然看到比武场地正在战斗的两人中其中一人扬起刀刺进了另一人的胸膛。接着那人吐血倒地,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何晟楠看傻了眼,这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比武娱乐,他们是在杀人!
吓得她赶紧后退了一步,只见胜利的那人赢得了一壶酒,他抱着酒迫不及待赶紧喝起来。看起来像是好多天没沾过酒。
而被杀的那人被人抬了出去。两人抬着他从何晟楠面前经过,何晟楠惊恐的两脚发软,那人的嘴里还在往外吐着血。
这些人,简直太残忍了,杀一个人,仅仅是为了赢得一壶酒?何晟楠根本无法理解。
这时抓何晟楠和翁昱来的祥子跑了过来。他看到何晟楠和翁昱,嘴里嚼着花生米,对他们俩嬉皮笑脸道:“别来无恙啊!真没想到你们俩竟然活到了今日!怎么样?三天没吃东西,饿了没?”
何晟楠没说话,却在心里诅咒了他祖宗十八代,还敢问他们饿了没,你三天不吃东西,第四天吃生蛇肉试试。如果不是这个可恶的人,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祥子又道:“是不是哈堂主的蛇将你们招待的太好了,你们两个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一提那些蛇何晟楠就头皮发麻,想吐,她看向祥子道:“说话了又能怎样?说话了你能放我们走吗?”
祥子摇摇头:“这我说了不算,不过最后能不能离开,以后你们能不能像我这样在这人间炼狱自由出入,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什么本事?”何晟楠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时祥子口中的那个哈堂主转回身,看向何晟楠和翁昱道:“当然是杀人求生的本事。看到比武场上那个人了没?你们进去,将他杀了,就能得到水,再杀掉下一个进去挑战你们的人你们便能得到食物。如果想在这里活下去,你们就要在里面不断厮杀,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何晟楠听了简直难以相信,这些人怎么这么残虐?
她忍不住朝祥子和哈堂主吼道:“你们也太丧尽天良了,先将人饿上三天,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来逼着别人去杀人!这种场面,你们见了很开心吗?”
184我要跟你比
何晟楠已没什么力气,即使吼声音也不是很大。
听到她傻里傻气的责问,祥子和哈堂主都哈哈笑起来,笑完哈堂主看向何晟楠和翁昱道:“开心,当然开心!这里可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只要有人在血泊中倒下就会使我们兴奋。你以为这坏人之门是这么好进的?是不是坏人不是你们用嘴说了算,是要经过重重考验证明给大家看的。连人都不杀还能称之为坏人?”
何晟楠听完简直难以想象,这些变态,竟然以逼着别人杀人寻开心。
这是她穿越以来见过的最泯灭人性的一帮人。
她后悔道:“我不是坏人,我要进好人之门。”
祥子听了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确定你要换吗?”
翁昱忙挣开抓着他的那两人抓上何晟楠的手臂道:“不换!”
他想,既然这地方能称之为好人的地狱,坏人的天堂,说不定进好人之门遇到的事比这还残酷百倍。现在他们两人都快体力不支了,他们急需水。
翁昱对何晟楠道:“就留在这里,相信我。”
何晟楠见翁昱眼神那样坚定,她想或许应该听他的。毕竟他是一国之将军,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是留在这里就要杀人,她根本做不到。
这时哈堂主对他们两个问道:“你们俩谁先来?”
翁昱抢道:“我先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还有条件?”哈堂主觉得有些好笑,来这里的人还从没人敢提过条件。
翁昱接着道:“我不跟场上那人比,我要跟你比!”
他想,场上那人刚才虽然杀了人,但很可能是像他们这样,被逼的。这里真正的坏人,是这些喝着酒吃着肉看热闹的人。
翁昱的话音刚落,全场人凡是听到他话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尤其离翁昱最近的祥子,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指着翁昱道:“你也太好笑了你,不自量力,还想跟我们哈堂主打?哈堂主可是这‘人间炼狱’除了狱主外最厉害的人,你这不是找死吗?”
坐在酒桌上的人也有人喊道:“就是!还从没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这时祥子突然想起什么,冲翁昱道:“对了,记得刚见你们的时候,那个女娃喊你将军,你是个什么将军?”
翁昱道:“假的,我们只是在做游戏,平日她习惯喊我将军,但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军。”
他想,如果这里的人知道他是将军,说不定会更加置他于死地。这地方是见不得光的,定不会让一个朝廷官员活着走出他们老巢。
祥子听完更是松了口气,继续笑道:“原来是个爱做梦的冒牌货,那你还是别找死了。看你已经挨到今天的份儿上,好心劝你一句,进去跟那人打,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祥子跟翁昱交过手,他知道翁昱身手不错,但他觉得跟他们哈堂主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翁昱却看向哈堂主道:“怎么?你不敢跟我比吗?”
哈堂主一看要被翁昱的无知蠢死,他一甩他仅有的右边的长发,对翁昱阴森森道:“小子!如果想活命就少点狂妄。想跟我打,恐怕你活不过一炷香时间。”
翁昱却坚定道:“那我们就试试!恐怕活不过一炷香的是你!”
“吆喝!”哈堂主没想到翁昱能这么狂妄,他气道:“既然想送死,那本堂主就成全你!”
哈堂主这话一出,全场的人都跟着吆喝起哄,看热闹。他们想,这下又要看哈堂主徒手撕人玩了。
说着,哈堂主先朝比武场走去,何晟楠有些担心翁昱,她见了急道:“等一下!”
哈堂主听到喊声停了下来,他转回头看向何晟楠。翁昱赶紧转头对何晟楠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并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何晟楠咬了咬唇,还是冲哈堂主道:“这不公平!”
哈堂主还没得说话,祥子先喊道:“还没比,怎么不公平?”
何晟楠道:“我朋友已经四天未进水,没吃饭了,现在他们两人体力悬殊太多,当然不公平。你们要先给我朋友吃的和水,否则就算那个长头发赢了也胜之不武。”
翁昱深深的看着何晟楠,她说他是她朋友,她真的把他当朋友了吗?
祥子却嚷道:“你哪那么多要求?是这个傻子自己要跟哈堂主比的,可没人逼他。”
他的意思是没有食物和水,这是人间炼狱的规矩。
只要进了坏人之门,杀掉一个人才有资格喝水,杀掉第二个便有机会获得食物,杀掉第三个,便有酒喝。
现在他们俩刚进来,连打都没打,就想要食物和水,做梦!
哈堂主转身继续朝比武场内走去,激将法对他这种人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既然是坏人,他就是趁人之危、胜之不武又怎样?规矩就是规矩,他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去破坏。
何晟楠不放弃道:“比武首先要讲究公平,你们连公平都做不到,还比什么?”
翁昱忙对她使个眼色道:“省点力气。”
说完他也朝比武场地走去。
何晟楠担心的看着他,走的靠近了些,贴近铁丝网清楚的看着比武场内的情景。
哈堂主进去后朝刚才比拼胜利的那人道:“你先出去。”
那人拿着酒坛听话的往外走去。谁知在他经过翁昱身边时,竟出其不意的拿着刀朝翁昱刺去。
幸好翁昱反应快,他迅速一侧身,躲过了那人的刀身,接着顺势抓住了那人拿刀的手,手腕一用力,将那人的手一掰,竟将那人的刀反向掰过来同时刺入了那人的肚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翁昱能有这反应。那人刚才在场内听了半天,原以为翁昱是新来的,已经被饿了三四天了,定没什么力气反抗,如果他能出其不意将他杀了,定还能换些食物。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在多天没吃没喝的情况下竟还能有这反应和力气。
他瞪着眼慢慢躺在了地上,似是有些死不瞑目。
185比武
何晟楠看的有些傻眼,她没想到翁昱刚进去就遭到别人暗杀,幸好他反应够快,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哈堂主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那人,眼中满是不屑,冲场外的人喊道:“抬下去!”
接着上来两人将那人抬出了比武场。
这时翁昱看向哈堂主道:“杀一个人就会获得水,现在我杀了第一个,给我水!”
他本不想杀这人,所以才选了和哈堂主比武,谁知这人却偏偏找死。
此时大家都看向翁昱,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比武之前将对手之外的人杀了,这种情况符合规矩吗?
不过此时大家也看出了,新来的这人定是个狠人。
哈堂主盯着翁昱看了会,接着对比武场外的人道:“给他水。”
他话音一落,有个小斯拿了壶水上来。翁昱得到水后令全场意外的是,他自己竟然没先喝,而是拿着水走去了何晟楠面前。
他打开水壶盖子,将水壶从铁网的空隙里递给何晟楠道:“喝了它。”
何晟楠有些感动,自从知道翁昱喂她喝过他的血,她已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敌视他。现在他得到了水竟然先想着她?
这些天她至少喝过他的血,可他却是什么都没喝过。他竟然还傻到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水先给她喝。何晟楠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见这水壶并不大,翁昱一个人都不一定能喝饱,她死命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渴,你喝!”
翁昱知道她在撒谎,怎么可能不渴,便道:“你如果不喝,我便倒了它。”
说着翁昱手腕开始倾斜,一副要将水倒掉的架势。
现在对他们来说水多珍贵,这是给他们续命的水,怎能浪费一滴?何晟楠赶紧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做什么?”
翁昱的手腕还在用力,却对何晟楠道:“你喝不喝?”
见翁昱如此倔强,何晟楠没办法,只好道:“我喝。”
说完她拿过水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真的好甜,她从未觉得水喝起来是如此香甜。
喝完她赶紧将水壶递给翁昱,翁昱却道:“再喝些!”
何晟楠忙道:“我够了。”
翁昱哪能信,她只喝了一口而已。翁昱不再废话,他拉过何晟楠拿着水壶放到她嘴上,强行给她灌起来。
何晟楠想拿开,却没他力气大,她咕嘟咕嘟被翁昱强行灌了小半壶。最后她强行把头别开,水一下洒出浪费了些。何晟楠看的真是心疼。
她赶紧离开铁丝栏杆两米,让翁昱抓不到她,对翁昱道:“你赶紧喝了,如果你支撑不下去了,我一个人,你觉得我能在这里活得下去吗?”
翁昱看了何晟楠一眼,拿起手里的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第一次,有个女人对他说,没有他,她活不下去。第一次,他觉得有个女人需要他。
喝完,翁昱将水壶朝何晟楠怀里一扔,转身朝哈堂主走过去。
何晟楠接住水壶,竟感觉壶里还有水。他竟然没喝完。
所有人虽然被翁昱的举动所震惊,但没人会觉得感动,他们都觉得这就是个大傻子,而且是个命不久矣的大傻子。
在他们眼里,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哈堂主对翁昱问道:“你用什么武器?”
翁昱道:“剑。”
哈堂主去放兵器的架子那拿了把剑扔给翁昱,而他拿了两把大刀,一手一把。
两人摸到武器迅速打到了一起。哈堂主本以为一招之内可以将翁昱斩杀在他的刀下,谁知两人打了十个回合,他竟没伤到翁昱半分。
他突然觉得,他小瞧了这小子。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火热,打了半天后,哈堂主脸上挂了彩,可他却没占到翁昱半分便宜。他不得不重新小心起来。
这小子已被饿了三四天竟还有这样的体力,他可以确定,如果在这小子体力满值的情况下,或许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场下在看热闹的人没人再敢小瞧翁昱。哈堂主的身手他们是知道的,这里面除了狱主没人是哈堂主的对手,这人被饿了多天,竟然还让哈堂主占不到便宜,可想而知他的身手有多高。
翁昱心里清楚,他的身手虽在这位哈堂主之上,但拼体力他肯定是拼不过对方。他体力本就有些不支,如果耗得时间长了,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必须尽快将对方解决才可。
又打了几个回合,翁昱假装快打不动的样子,先让哈堂主放松了警惕。接着他出了一招虚招直击哈堂主的胸膛。哈堂主见状赶紧拿右手的刀去挡,当他的刀挡在胸前时,翁昱剑尖一拐冲着他的喉结去了,而且出手迅速,差点让他措手不及。
哈堂主赶紧收回欲对翁昱攻击的左手,迅速将左手的刀挡在了自己的颈前,挡住了翁昱朝他脖颈刺去的剑。
可让人出人预料的是,翁昱的左手竟然突然多了一把匕首,他趁哈堂主慌乱的时候一下将匕首没入了哈堂主的腹部。
哈堂主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他不明白这匕首是什么时候到了这小子手里的。
这是翁昱随身携带的匕首,一直别在他腰间。就在刚才他出手时,趁哈堂主不注意顺便拔出了匕首。
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傻了,大家都惊呆的看着比武场内的两人,没想到这小子竟能伤了哈堂主。
哈堂主手握双刀刚要反击,翁昱眼疾手快拼着最后力气腾空而起,双脚迅速连踹了哈堂主三脚,直接将哈堂主踹飞了出去。
哈堂主重重的摔到地上不停地吐着血,手里的双刀脱手飞了出去。他倒在地上抽噎着,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死的会是他。
翁昱已经很累了,他确实没什么力气了。他用剑拄着地,一步一步朝哈堂主走过去。
到了哈堂主面前,他站定道:“我只要食物和水,或者放我们离开,我可以不杀你!”
谁知哈堂主二话没说,憋着最后一口气一起身一下撞在了翁昱拄地的剑上,抹了脖子。
能活到今日,他已经白赚了很多年了。本来就是朝廷重犯,偷跑来了这人间炼狱才苟活了这么多年。这里的规矩,不是他说破就能破的。人,也不是他说放就能放的。
186被关暗室
人间炼狱的哈堂主就这样死了......
几百人鸦雀无声,都意外于这个结果。
比武场外的何晟楠赶紧跑进场内朝翁昱跑去。
翁昱站在那摇摇欲坠差点跌倒,何晟楠及时跑过去扶了他一把,担心道:“你没事吧?”
翁昱摇了摇头,特意转头对何晟楠笑了一下,让她放心。
此时,二楼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白衣,白发披散在腰间,她坐在轮椅上看着一楼发生的一切。
她盯着翁昱,脸上似是漏出一丝诡笑。
她身后抓着轮椅把手的小斯惊叹道:“哈堂主竟然死了。狱主,这人该怎么处置?”
轮椅上的狱主轻笑道:“按规矩办。给他食物,再赏一壶水。不过不用他再在教练场比下去,关进暗室,连同那个女人一起。”
“是!”小斯应了一声,下去传令了。
所谓暗室,就是一点光都没有。
何晟楠他们两人被带进去后,门被人一关,漆黑一片,他们连彼此都看不到了。
何晟楠吓得一哆嗦,接着她却听到翁昱哇的一声像是吐血的声音。
她吓得立马问道:“你怎么了翁昱?你吐血了?”
翁昱摇摇晃晃擦了擦嘴角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那位哈堂主武功并不弱,在我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将他打败已是万幸。幸好最后他撞在我剑上自刎了,如若他再起来还击,我已无招架之力......”
幸好那位哈堂主没有挡住翁昱的偷袭,否则现在死的是谁就很难说了。
翁昱之所以强硬坚持到现在,是怕那些人发现他重伤后会对他们不利。
何晟楠有些哭腔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可千万别有事。”
翁昱道:“放心,以前在战场上比这残酷的战争我都经历过,这点伤不算什么。”
说完他又道:“麻烦你......你扶我去墙边坐下......”
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两人凭着声音抓住了彼此,何晟楠扶着翁昱,慢慢寻找墙去。
他们摸索着走到墙边,贴着墙坐下,何晟楠赶紧拿出刚才翁昱赢得的水和一只烧鸡,道:“你赶紧喝点水,吃点东西。”
她摸索着将水递到翁昱手里,又摸索着撕了一根鸡腿,塞到翁昱手里。
翁昱确实渴的厉害,他拿起水壶喝了两口,鸡腿却没吃。
他又摸索着拉过何晟楠的手,将鸡腿塞回她的手里道:“你吃!”
何晟楠摇了摇头,一想,翁昱根本看不到,随即道:“我不吃......”
翁昱道:“为什么不吃?几天没吃东西了,赶紧吃一点。不用担心我,一只鸡,够我们俩吃的了。”
何晟楠却有些干呕道:“不是,我......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胃里翻腾起来,往旁边挪蹭了几步想吐也没吐出来。
翁昱听到她不太对,忙问道:“你怎么了?”
何晟楠吐了半天,只吐了些酸水,她又摸索回去,喝了口水漱了下口道:“现在一说吃的我就想到那些蛇,我就恶心,想吐......”
翁昱理解她,可还是不得不道:“再难受也要吃东西,你身体本就没好,又折腾上这么些天,不吃东西哪能行?觉得恶心,就别去想那些。告诉你,以前在战场上,我连生老鼠肉都吃过,蛇,真的不算什么......”
何晟楠听了还是想吐,她只得拿着水壶喝了两口水。
那只鸡他们两人一共吃了还没一半。因为太多天没吃东西,得让胃慢慢适应适应。再者,何晟楠实在恶心,哪怕现在已饿的靠在墙上没力气,她还是不想吃。
现在任何肉类对她来说都让她感觉恶心,她倒很想吃个白白的馒头和青菜。
两人各自靠在墙上休息,坐的离得也不远,何晟楠突然对翁昱道:“对不起!”
翁昱不明所以,问道:“你在对我说吗?为什么说对不起?”
何晟楠靠在墙上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跟着沦落至此,是我连累了你。”
翁昱听了道:“别说傻话,是我自愿的。当日就算不是你,是个陌生人被抓,我也会追进来救她。”
何晟楠眼睛有些湿润,没再说话。她越来越发现,翁昱和翁鹤立、翁翔根本不是一类人,翁昱是个正人君子,而且是个富有正义感、热心肠的正人君子。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翁昱突然对何晟楠问道。
何晟楠一愣,她......她能吗?
见她没做声,翁昱苦笑一声道:“算了,不想说不用勉强。”
“何晟楠,我叫何晟楠。”翁昱的话音刚落,何晟楠便立马道。
她想,翁昱已经救了她那么多次,没有他她早死了,既然她已把他当朋友,那就应该把名字告诉他。
“何晟楠!”翁昱重复着她的名字,心里忍不住高兴,她终于愿意把名字告诉他了。这说明她已在开始慢慢相信他。
“晟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翁昱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朝何晟楠问道,嘴角却在上扬。有那么一瞬,他竟然觉得如果何晟楠没有嫁为人妇该多好。
何晟楠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翁昱看不到,随即道:“可以,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
“那你能跟我讲讲你和你丈夫的事吗?”翁昱突然又问道。
何晟楠又一愣,又有一瞬没讲话。
翁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忙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特意要打听你们俩之间的事,我只是想听听你们俩的故事,你们是怎么相识、怎么在一起的。如果你还是不方便说,那便不用说。”
何晟楠虽知道翁昱是个好人了,可面对冷孤月的事她还是不想冒险。
冷孤月与翁家人之间有那么多仇恨纠隔,翁昱能对天下人好,但他能平常心对待冷孤月吗?
她没把握,所以她觉得还是不能把她和冷孤月的事说出来。
她有些歉意道:“对不起翁昱,因为事关我丈夫的性命,所以我......还是不能透漏。”
翁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想,既然她不愿说,那就别勉强了。
187发烧
第二天开始,便有人给他们送饭菜,何晟楠梦寐以求的馒头和青菜。粗茶淡饭,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终于不用挨饿了。
两人吃过一顿正常的饭后便各自躺在地上睡了一觉。他们彼此都太累太需要休息了。
每日被关在这漆黑的地方,他们早已不知白天和黑夜,也不知在这度过了多少天。每天能见到的唯一的光便是给他们送饭的人打开小窗口的时候,从小窗口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芒。
翁昱慢慢恢复点体力后便开始打坐调养内伤,可很快何晟楠便受不了了。
即使有翁昱陪她,对这无休止的漆黑她还是害怕,她不知道他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不仅害怕,甚至她还感觉要被这无休止的黑暗逼疯。每天除了盼着一日三餐,渴望那一点点光,偶尔与翁昱说说话,其它时间她只能发呆、胡思乱想。
就算睡觉也不敢睡太久,因为这地方太冷,睡着了会更冷。他们没有被子,除了身上这身穿了很多天的破旧衣服,也没有其它衣物。没有床,连草席都没有,困了他们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稍微眯一会儿,等冻得受不了了,再起来在黑暗中走走。
这里真的是磨人的地狱,这地方不愧叫人间炼狱。他们像被关在地狱里,每天忍受着无尽的黑暗与折磨,不知会被关到什么时候,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这些天,何晟楠似乎对一切失去了希望。
她朝翁昱害怕道:“翁昱,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冻得蜷缩在角落两眼全是泪。以前还能幻想着奇迹出现,冷孤月能来救她,可现在……她已经无法做梦了。
她快被这无休止的黑折磨疯,她的意志力已经被摧毁。
翁昱听到她的声音,打着坐坚定道:“不会,我们不会死的,你相信我。待我身体稍好些后,我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再说我这些天没回府没上朝,外面的人定也在到处寻我,等他们找到这里,我们就有救了。”
何晟楠蜷缩着,把头埋进膝盖,一个劲儿的在掉眼泪。这段日子是她从没感觉过的绝望。
见她没了声音,翁昱调整了下气息,结束了打坐,忙问道:“晟楠,你还好吗?”
何晟楠抽泣了一声没说话,翁昱再次叫道:“晟楠!”
何晟楠呢喃道:“我好冷……”
听到她的声音,翁昱摸索着朝她的方向挪蹭过去。
其实他也有些冷,这本就在地下,加上暗无天日,这鬼地方确实很寒凉。
他慢慢摸到了何晟楠的胳膊,他停了下来,对何晟楠问道:“很冷吗?”
何晟楠点了点头,用不大的声音道:“我感觉......我可能发烧了......”
翁昱一听,忙伸手摸索着去摸何晟楠的额头,确实好烫。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翁昱朝外面喊去。
跟往常一样,没任何人回应他们。翁昱知道,除非对方又想到别的方法折磨他们,否则他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搭理他们。
他没办法看何晟楠这样烧下去,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只好抓着何晟楠的肩膀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得罪了。”
说完他靠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何晟楠,他想用他的身体给何晟楠一些温暖,他没办法继续看她冷下去,又没别的办法。
可何晟楠脑子里却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她挣扎着要推开翁昱,嘴里呢喃道:“不行......我是有妇之夫......我不能做对不起我丈夫的事情......”
翁昱却使劲儿抱着她不松手,他急道:“你真的想死吗?你现在在发烧,如果再继续冻下去,你就真的活不了了。”
何晟楠一个劲儿的在掉眼泪,她已没什么力气。继续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她只好放弃了。
她知道翁昱是为了救她,可她觉得这样待在这里实在太痛苦了,她无力的靠在翁昱的怀里道:“如果能这样死了,我真希望就这样闭上眼死去,这样......我就不用再睁开眼面对这无尽的黑暗了。”
翁昱听了忙道:“别说傻话,我们会出去的,相信我。”
何晟楠没听,却继续道:“不过......在我死之前......我好想再见我丈夫一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喜来镇......有没有到处找我......”
翁昱抱着何晟楠的手紧了紧,忍不住道:“真羡慕你口中的丈夫,到现在你还在想着他。”
只遗憾,此生他还没遇上一个这样对他的女人。
何晟楠流了会泪,接着用两人刚刚听到的声音又道:“我想家了......想我爸妈,想二十一世纪......想喜来镇......想我们山中的家......想小三他们......”
翁昱只当她在烧的说胡话,她说的这些,他确实听不太懂。
何晟楠慢慢闭上了眼,躺在翁昱的怀里,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永远无法再实现的美梦。
喜来镇山里她和冷孤月的家中,他们屋后种的豆子熟了,她大着肚子采了些豆子,拿着簸箕坐在院子里剥豆子,打算晚上煮豆子吃。冷孤月上山打猎回来,看到她在干活,忙心疼的将簸箕拿走,吻了吻她的额头。她见他在山上跑的满头大汉,伸手用衣袖给他擦了擦汗。冷孤月冲她甜甜的笑了笑,他们的日子还是过得那样美好。
没多久,他们的孩子出生了,过程很痛苦,可当看到冷孤月开心的抱着他们的孩子的时候,她觉得一切的痛都是值得的。
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温暖又幸福,每天被快乐包围着。
可惜......一切只是梦而已。
所有的只是她的想象,她的渴望,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她不敢睁开眼,不想在面对这个黑暗的世界。就让她躲在翁昱的怀里,当他是冷孤月,让她享受一会儿,让她骗自己一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见到冷孤月,就这样死去她确实有些不甘心,可是她真的累了,累到不想再支撑下去。
她真的很想冷孤月,很想很想......
冷孤月,你在哪儿?以前有困难他总能出现救她,这次为什么不会了呢?
188不杀他
当何晟楠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光明,可这光明还不如不见。
她被人用一桶冰水浇醒,昏暗的烛光映入她眼睑。她打了个寒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虽然被凉水浇的冷,但此刻何晟楠似乎已感觉她的高烧已经退了。头没那么烫了,人也不冷了。不知她睡了多久。
她本以为会带着遗憾死去,可醒来发现还是在这人间炼狱时,她觉得还不如死在那个美梦里。
她太久没看到事物了,哪怕是烛光都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她揉了揉眼,定睛一看,竟看到翁昱被人用铁链锁在十字柱上。他浑身是血,到处是鞭伤,一看就是被人抽打过。
此时的他处在半昏迷半迷糊的状态下,他还没发现何晟楠的醒来。
何晟楠担心的朝他叫道:“翁昱——”
他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要朝翁昱跑去,背后却传来一阵刺耳的尖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比起那位死去的哈堂主恐怖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晟楠吓得停了脚步转身看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轮椅上,正盯着何晟楠。
让何晟楠害怕的是她的脸,她的脸上红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像是一棵长在她脸上的血色的树,树上的枝枝干干挡掉了她本来的面目,让她的脸看起来异常恐怖。
何晟楠见了惊得后退了两步。
那人继续尖笑着,被人推着轮椅朝何晟楠走来。
到了何晟楠跟前,轮椅停下,白发的老者慢慢抬起头,看向何晟楠道:“小姑娘,这些天在这住的可还舒服?”
何晟楠惊恐的看着她没说话,她觉得这老人不光脸恐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森的恐怖。
见何晟楠不说话,那老者又道:“你很幸运,这人间炼狱十多年了,除了本狱主,从未来过女人。过来让本狱主好好瞧瞧,如果瞧得上你,你的好日子就来咯!”
何晟楠看着她打了个寒颤,她不但没上前,反而又吓得后退了几步。
她哆嗦着朝老者问道:“你......你是谁?”
老者哈哈笑道:“我便是这人间炼狱的狱主,这里的人都听我号令。”
何晟楠一听,这人竟是这里的老大,她忙问道:“那你能放了我们吗?我们是被人误抓到这里的。”
“哈哈哈哈——”狱主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朝何晟楠笑道:“人间炼狱没有误抓这一说,凡是发现这里入口者必须死,如果不想死,就要成为这里面的人。”
何晟楠听着心里打颤,想成为这里的人必须得杀人,她根本做不到。所以,她的结局只有死这一条?
这时又听那狱主道:“不过你我有缘,本狱主另给你指条明路。”
何晟楠心中一喜,难道她有救了?
只见那狱主朝她身边的小厮一扬头,那小厮竟拿了把匕首给何晟楠。
何晟楠不明所以,但既然给她,她便乖乖把刀接了过来。
这时却听到狱主道:“去,把他杀了,杀了他你就是这人间炼狱的自由之人,不会再有人关押你,也不会再有人折磨你。”
狱主的眼看向翁昱,意思是让何晟楠拿匕首杀了翁昱。
何晟楠一听,吓得立马将手里的匕首扔到了地上。
她这是指的哪门子的明路?
别说杀翁昱,就连一个普通人她也不会去杀。何况如果没有翁昱,大概她早就死了。
何晟楠抬起头看向老者,坚定道:“我是不会杀他的,他是被我连累进来的。他多次救我,没有他我早死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为了自己活命去伤害他。”
那狱主像是没听到一般,又对何晟楠强硬道:“别忘了,你只有这一次生还的机会,否则就要按规矩办,去比武场杀更多的人!”
何晟楠听了激动道:“那你直接杀了我算了,我是不会任你们摆布的。”
狱主听了觉得有些可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为他去死,或许转身他就把你给忘了,想想你的牺牲,值得吗?”
何晟楠道:“没什么值得不值得,我的命是他救的,如果我们两个之间必须要死一个,那个人应该是我。”
“哈哈哈哈哈——”听到何晟楠这番言论,那狱主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她哈哈笑着起来。笑着笑着,最后她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她突然盯向何晟楠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你的命给我吧。”
说着,只见他掌中一用力,她竟用内力将何晟楠隔空一下吸到她掌中,掐上了她的脖子。
何晟楠没想到这人虽然瘫痪在椅子上,武功内力竟然这样高。
就在这个狱主掐的她快要窒息的时候,翁昱突然清醒过来,他被绑在那,焦急的朝狱主喊道:“住手——”
他在十字柱上挣扎着,想要挣脱禁锢,过来救何晟楠。
可惜铁链太结实,加上他浑身是伤,根本无力挣脱开胳膊上一圈圈的铁链。
他只能看在那儿,干着急。
听到喊声,那狱主朝翁昱看去。
看到翁昱紧张又着急的模样,她竟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快乐。
又是一阵狂笑,那狱主最后将何晟楠一甩手扔到了地上。像是甩掉手上一只兔子一般,把何晟楠摔到了地上。疼的何晟楠龇牙咧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这时那狱主又对翁昱道:“既然不想让她死于我之手,本狱主也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她,本庄主便放你离开,如何?”
“那你要先把我放下来......”翁昱有气无力道。
狱主一听,看来翁昱是想对何晟楠动手了,他立马朝身边人道:“去给他松绑!”
“是!”狱主身边的人回答道。
说完那人走到了石子柱前将翁昱放了下来。
没有了铁链的固定,翁昱整个人一下跌落到了地上。
他身上全是伤,依然没了什么力气。
他趴在地上,一步一步朝刚才被何晟楠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爬去。
何晟楠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吗,但也不相信他会杀她。一个会拿自己的血来救她的人,绝不会那么做。
现在对于翁昱,她觉得完全可以信任。
189白发
何晟楠见翁昱爬的吃力,她忙从地上起来朝翁昱过去。她将翁昱从地上扶起来,翁昱看着她道:“你可知我是要杀你,为何还要来扶我?”
何晟楠摇头道:“我不相信你会杀我。”
翁昱苦笑:“可惜......这次你猜错了。为了活命,没什么不会。杀了你,我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不杀你,我们俩都得死在这里。”
见翁昱说的逼真又坚定,何晟楠有些害怕的看着他,难道他真的会杀她?
虽然怕,但她扶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何晟楠鼓着勇气道:“如果我死能换你离开,那你便杀了我。”
何晟楠想,反正在这里也是受折磨,死了一了百了也是一种解脱。
她放开翁昱,去捡起了地上她刚才扔的那把匕首,交给了翁昱。
翁昱握着匕首,却对何晟楠漏出了吃惊的眼神,他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你愿意为我去死?”
何晟楠道:“没有为什么,就像你没有原因来救我。没有你也许早在喜来镇我已经死了,哪会有机会活到今日。你是被我连累才沦落至此,今天能用我的死换你离开,我觉得很公平。”
翁昱深深的看着何晟楠,眼睛有些酸涩,他道了句:“得罪了!”
何晟楠慢慢闭上了眼,等着翁昱取她性命。
谁知翁昱手里的匕首并没有冲何晟楠而去,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拼尽最后一击,直冲轮椅上的狱主而去。
可惜,受伤的翁昱不过是困兽之斗。还未等他碰到狱主,他便被狱主身后的小厮一脚踹开,踹出了好远。
翁昱倒地,又吐了口血。
何晟楠听到声音,睁开眼一看,大吃一惊,她忙朝翁昱跑过去。
狱主那尖锐的笑声又传来,她看向翁昱道:“不自量力,就你现在,还想刺杀本狱主?”
何晟楠赶紧扶起翁昱道:“你怎么样?”
翁昱摇了摇头,何晟楠看着他难过道:“你这是何苦呢?”
何晟楠的话音刚落,她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走。又是狱主,将她从翁昱身边一下吸到了她的轮椅前。
何晟楠瘫坐在地上,那狱主对翁昱嬉笑道:“你很在意这个女娃是不是?既然在意,本狱主就毁了她。这就是你想杀本狱主的报应!”
说完那狱主一掌打在何晟楠的头部,她掌中用力,像是在往何晟楠体内输送什么气力,何晟楠直感觉浑身像被点击一般,让她痛不欲生的大喊起来。
翁昱见了趴在地上焦急道:“住手,住手——”
他想朝何晟楠爬过去,他想阻止这一切,可惜他伤太重,在原地根本动弹不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那狱主终于停了手。她一收手何晟楠身上的痛也跟着慢慢停止,她无力的瘫在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而翁昱看到她的样子惊呆了。满头银发,脸上清晰可见的红色血管脉络,在烛光下看起来异常恐怖。她竟变得和那狱主一样了。
何晟楠不知她脸上怎样,但垂下来的头发让她看到她的发丝成了白色。只是现在她无心在意这些,她直感觉浑身无力的让她难受。一动,身上的骨头像是要断一般疼。
那狱主看向翁昱道:“这女娃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你可依旧喜欢她?你们男人,不过是贪图女人的美色罢了,现在她没了容颜,你还能为她拼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狱主痴狂的笑着,像是刚完成了一幅她满意的佳作。
何晟楠摊在地上,有气无力道:“他本就不喜欢我,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我是有夫之妇,他又怎会在意我的容颜?”
那狱主听了一愣,她一直以为两人是情侣,怎会只是普通朋友?
她不敢相信的朝何晟楠问道:“你是有夫之妇?你的丈夫不是他?”
何晟楠道:“是,我有丈夫......我的丈夫不是他,我的丈夫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至今......下落不明......”
想到冷孤月,想到那日湖上他为救她经历的厮杀,何晟楠的心就疼的厉害。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掉在地上,她想或许她真的出不了这鬼地方,再见不到冷孤月了。
那狱主难以置信的向前滚动了下轮椅,一把抓起了何晟楠,不敢相信道:“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有何魅力?竟让两个男人都为你生为你死?”
何晟楠笑了,她道:“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没朋友没爱人吧?你知道何为情?何为意?”
“混账!”那狱主听了气的一下将何晟楠甩了出去,何晟楠被摔到地上也吐了口血。
翁昱趴在不远处看了担心的叫了声:“晟楠——”
何晟楠痛的在地上动都懒得动了,长这么大她还没吃过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
那狱主被那小厮推着朝翁昱过去,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翁昱问道:“告诉我为什么?既然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为何还为她拼命?别告诉我你对她没任何想法。”
翁昱看着狱主竟也哈哈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有些凄凉,没回答狱主的问题,反而朝狱主道:“老妖婆,你是不是被男人伤害过?所以才见不得别人好?非要逼我们俩互相残杀?”
狱主像是被翁昱猜透了心事一般,她气的一挥衣袖,又将翁昱打了出去。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翁昱和何晟楠,气的浑身发抖。
最后她盯着翁昱道:“把他给我拖出去。”
说完她身后的小厮立马去拖翁昱。
何晟楠见了急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那小厮像没听到她的声音,拽起翁昱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拉了出去。
狱室里只剩了何晟楠和狱主。
狱主自己转动轮椅的轮子,朝何晟楠移动了过去。
见她过来,何晟楠强撑着身体,使劲儿让自己从地上坐起来。
她以为那狱主又要对她做什么,谁知狱主到了她近前竟停下来瞅了她半天,最后缓缓开口道:“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把我这一身功力传授于你。”
何晟楠以为听错了,收她为徒?
这老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她一脸奇怪的看着她,狱主冷笑一声道:“是不是感觉我前后反差太大?”
190竟是教主
何晟楠点了点头,没做声。
只见那狱主道:“我在这人间炼狱十多年,曾发过誓,只要我在这见到第一个女娃,我便收她为徒。”
何晟楠不明白:“可你明明想杀了我!”
狱主道:“我想杀的不是你,而是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我对他百般试探,只是想试出他对你的虚情假意,可惜......结果却出乎我的预料。你们......竟不是情侣......”
“当日听说他在牢中用自己的血喂你,我不相信,后来在比武场看他得了水却先给你喝,我只觉得此人太会做戏。为了逼出他的真面目,我将你俩关入暗无天日的暗室,关了你们一个多月,每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孤男寡女,他竟对你从未做出任何过分举动,确实叫人意外。”
何晟楠听了有些吃惊,她和翁昱竟然被关在暗室有一个多月了?
这时狱主又道:“三天前你烧的不省人事,一直在说胡话,那小子担心你抗不过去,便在暗室一直喊人,没人搭理他,他便从送饭窗口折断了为你们送饭的人的胳膊,以此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我本想将他扔到野兽地牢喂狮子,结果他说只要我肯救你,他愿意任我处置。我不相信一个男人能痴情至此,所谓的真情不过是没遇到足够诱惑力的条件罢了,所以我向他提出,只要他亲手杀了你,我便放他离开。谁知他竟不肯。”
“我差人将他吊起来殴打,只要他熬不住随时可以喊停,只要他愿意杀了你,我随时可以放他走,结果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一个字的求饶。”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硬骨头了!所以我依了他,叫人诊治了你。之后我让人浇醒你,想看看你对他的真心。结果你和他一样,宁愿自己死也不去伤害他。像你们这样的两个人,说不是情侣,真是叫人意外。”
狱主有些感叹的说完,何晟楠听了却很是生气,她看向狱主怒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就为了自己的好奇心,便把人往死里折磨?你没得到过真心,便怀疑所有人的真心?”
那狱主像被何晟楠戳到了痛点,她一拍轮椅把手,朝何晟楠吼道:“你懂什么?你以为这天下每个男人都像那个小子那样经得住考验?本狱主也是在替你试探他罢了!”
何晟楠气道:“我不需要!我还不是你徒弟,跟你更没任何关系。你叫人把他带哪儿去了?”
她害怕这老太婆会对翁昱不利。
只听那狱主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他暂时无事。如果你再敢对我无礼,我便叫人打断他的腿!”
那狱主面部有些狰狞,她一生气,脸上的血管脉络更清晰了。何晟楠吓得后退了一步,可她不知道,她的脸的恐怖程度,与对面的人相差无异。
“你到底想做什么?”何晟楠无奈的朝狱主问道。
狱主道:“乖乖磕头,拜我为师,待我将我这一身功夫传授于你,你出去替我杀个人,杀了他提着他的人头来见我,否则你此生都别想再见到那小子。”
这也是狱主千方百计试探何晟楠与翁昱的原因,只有知道了他们在彼此心中的重要性,才能有把握的拿他们彼此的性命要挟彼此,否则她怎能放心的将一身功夫传授给一个陌生人,放心的放她出去让她替她去杀人?
何晟楠一听她又要让她杀人,她忙摇头道:“我是不会杀人的。”
那狱主听了哈哈笑道:“好啊,你不杀人,你就亲眼看着我怎么把那小子给折磨死。”
“你!”何晟楠被这老太婆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她气道:“我根本没有武功根基,也不是练武那块料,即使你教我,我也学不会。”
狱主冷笑一声道:“不用你学武功招式,我将我这一生练就的内力全部传授于你,到时你的内力将无人能及。见了他,无需跟他啰嗦,只一掌劈了他便可。”
何晟楠一听,这老巫婆是恨谁恨到了这地步,竟让她一掌劈了人家,还得提头来见?想想她要去砍别人的头,她就要吓死了,怎么可能?她根本做不到。
何晟楠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是不是真像翁昱说的,你被男人伤害过?你要杀的这个男人背叛过你?”
“岂止是背叛!”何晟楠以为那狱主会吼她多嘴,没想到她竟愿意与她诉说起来。狱主道:“当年他才十五六岁,我从死人堆里救了他,将他带回月神教,教他武功,替他报仇,谁知最后竟得来他的恩将仇报!”
“月神教?”何晟楠听到这三个字有些吃惊。
见何晟楠一脸的意外,狱主问道:“怎么?你听过我月神教?”
何晟楠点了点头,道:“我认识月神教的江禾江叔,你也是月神教的?”
何晟楠想,如果这老妖婆和江叔认识,她能不能看在江叔的份儿上别再难为她了。
“江禾?”那狱主听了有些意外,她问道:“你认识江禾?”
何晟楠点了点头:“我听江叔说过,当年月神教遭人叛教,教主失踪,导致教内四分五裂,所以后来江叔也离开了月神教,他现在隐居了。”
狱主听完哈哈笑了两声,笑的有些苍凉,笑完她道:“当年江禾和李婉清是本座手下两位得力干将,可惜李婉清那个贱人竟为了个臭男人背叛了我月神教。江禾为了李婉清也神魂颠倒,心早不在教内,否则我月神教又怎会让那个孽畜钻了空子。没错,我便是江禾口中那位失踪的教主!”
何晟楠听了大吃一惊,这狱主竟......竟然是月神教教主?
怪不得这么阴毒,当日听江叔和小十介绍,就知道月神教是个什么鬼地方了,那种地方的教主你还指望她能有善心?
现在这老太婆对他们做出什么残忍的事,何晟楠都不觉得奇怪了。
但她还是好奇的问道:“你当年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月神教教主,怎么会来到了这地方?还成了这人间炼狱的狱主?”
191得知中毒
那狱主有些悔恨道:“都怪本座有眼无珠,没看清那个孽畜的真面目。当年他全家遭人杀害,本教主救了他并收他为关门弟子。他聪明、刻苦,越长越俊朗,本座比他大了整整十六岁,竟也着了他的道。他对本座关怀无微不至,大到为本座处理教内事物,小到关心本座的生活细节,整日嘘寒问暖。本座以为和他之间会是真爱,谁知他自始至终都包藏祸心,虚情假意。他从未感恩本座救了他,一味的讨好本座不过是为了得到本座的月神教和手上的权利而已。”
“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背着本座慢慢在教内发展自己的势力。本座如此信任他,他竟慢慢架空了本座。以至于他暗地里将我的心腹逐渐杀害,我都没有察觉。本座将他当成挚爱,他却一直心怀鬼胎。他表面上对本座阿谀奉承,百依百顺,实则早已厌恶了本座,嫌弃本座年老色衰。”
“他跟在本座身边多年,本座却不知他竟每日在本座的汤里下了微量****,都怪本座对他过于信任。当本座发现自己中毒时,毒早已遍布全身经络。在本教主毒发时,那个孽畜挑断了本座的脚筋,致使本座再也无法站立,还害的本座的脸成了这幅鬼样子!”
说到这里,狱主满脸的愤恨,声音有些微颤,她伸手摸着她的脸,何晟楠才明白她的脸上这些可怕的血管脉络原来是中毒的原因。
何晟楠听了虽觉得骗她的那个男人很可恶,但她也没有很可怜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毕竟作为月神教教主她也一直在害人,她与那个男人,不过半斤八两,狗咬狗罢了。
想着,何晟楠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
一个断了脚无法行走的人,怎么会找到这人间炼狱?又在这鬼地方继续害人?
那狱主道:“就在那孽畜要杀本座的时候,本教的火堂主及时赶到把本座救了出来。为了躲避那个孽畜的追杀,火堂主带着本座东躲西藏来到了京都。本座需要个隐秘的地方运功驱毒,辗转反侧偶然来到了人间炼狱。当时本座中毒浑身无力,内力根本使不出,加上腿脚已废,来了这人间炼狱根本无法生存。火堂主为了给本座压制毒发,将自己全部内力灌入了本座体内,这才将本座体内的毒给暂时压制了下来。本座一路厮杀,杀尽了各个挡路人,甚至杀了之前的狱主,所以才坐上了这狱主的位子。所谓狱主,并不是能号令这里面的所有人。这里面能生存下来的,都是些大奸大恶之人,谁都不服谁。狱主,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代表着是这里面武功最厉害的那个人。假若有一天有人在比武场脱颖而出,他照样可以来挑战本座,甚至杀了本狱主。”
“因为那个孽畜的缘故,本座恨极了这世上虚伪的男人,所以每个来到人间炼狱的男人,我都要让他们互相残杀。每当看到他们为了食物和水杀的你死我活,本座便感觉异常开心和痛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狱主又发出了她阴森恐怖的笑声,何晟楠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瘆的慌。
她吓得忙对狱主道:“你这么厉害都能着了那个男人的道,像我这种菜鸟更不可能取得了他性命!你还是另选她人吧。”
那狱主听了立马停止了笑容,转头看向何晟楠,恶狠狠道:“如果有别的人选,我用得着在这鬼地方等上十年?那个孽畜当年那样诓骗我,他必须死于女人之手,也必须死于我的功夫之下。要不是我腿脚不便,已离不开这炼狱之门,本座还用得着假借别人之手?如果你不想为本座办这件事,也可以,你去给本座另抓个女娃来。不过别怪本座没提醒你,得不到本座的内力,不久后你也会毒发身亡!”
“毒发身亡?”何晟楠惊呼出声,她有些不明所以,她什么时候中毒了?可她又觉得这狱主不像吓唬她。
只听那狱主道:“看看你这满头的白发,你虽然能坐起来,但你尝试一下,看看你还能不能站的起来?”
何晟楠听了大吃一惊,她赶紧挣扎着想试试能不能站起来,谁知她努力了半天腿上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
她一直以为她身体的无力是因为她被这老太婆打伤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中毒?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毒的?”何晟楠难以相信的问道,问完她看到她垂下来的白发,突然想起了刚才她被这老巫婆往体内注入一股力量后,自己的头发接着就变白了。身上一点力气没有也是从那时开始的,“难道......?”
看着何晟楠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那狱主哈哈笑道:“没错,刚才本座便是用内力将自己体内的毒逼到了你体内些。这毒非常刁钻,纵使本座研究毒药多年至今也从未配制出解药。这些年来,本座只能精进自己的内力,不断用内力强行压制体内的毒发作。你现在跟本狱主一样,很快这毒便走遍你全身,跟你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那狱主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卑鄙!”何晟楠气的朝那狱主骂道。
狱主脸色一变道:“没错,我就是卑鄙,所以想活下去,你必须习得本狱主的内力,只有这样你才能压制体内的毒,跟本狱主一样,得以苟活下去!”
看着狱主那张恐怖的脸,何晟楠突然担心的摸着她的脸朝狱主问道:“我的脸不会也......”
“没错!”那狱主让何晟楠绝望的声音传来:“你现在看到本狱主的脸什么样,你的脸便是什么样。”
何晟楠听了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摊在地上。她的脸竟然也毁了?
她可以不在乎她头发的颜色,在二十一世纪什么颜色的头发她没见过,可是她的脸?
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她还怎么见冷孤月?
“怎么样?想好了没?”狱主的声音又传来,“你是接受本狱主的条件去替本狱主杀人,还是和那小子一起慢慢等死?”
192仇人竟是他
何晟楠摊在地上毫无生机,面如死灰道:“好,把你的内力给我,我替你报仇,替你去杀人......”
此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她毁容了,她的容颜没了,她完了,她再也配不上冷孤月了......
那狱主却哈哈笑着转动了轮椅,转到了何晟楠面前。她掌中用力,一下吸起了何晟楠的双手,攒足了劲儿和何晟楠对了一掌。她将全身的内力向手掌逼来,通过手掌一点一点、慢慢的过渡到了何晟楠体内。
何晟楠没练过武功,没修过内力,体内突入被注入一股如此强大的力量让她有些受不了。很快她满头大汗,浑身发热,感觉整个人将要爆炸。
“啊——”随着一声大叫,何晟楠爆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甚至将那狱主都震出好远。
她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体内好像充满了力量,再不像刚才浑身无力。
那狱主看着何晟楠哈哈笑道:“你现在冲着那石柱打出一掌试试。”
何晟楠听了,慢慢伸出手掌,冲着不远处的石柱一掌劈过去。
只听哐一声,让何晟楠吃惊的是那石柱竟被她一掌劈成了两截倒了。
何晟楠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能徒手劈倒一人粗的石柱,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便是武功内力的威力,她竟成了一个内力深厚的人。
狱主见了满意道:“好,好,你现在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一掌劈死一个人,待你找到那个孽畜,趁他不备,定要一击必中,否则他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何晟楠听了道:“你口中的那个孽畜是谁?我要去哪儿找他?”
狱主道:“他叫极天,当年瓦解了我月神教后他又重新成立了个新的杀手组织,叫极乐门。”
“极乐门?”何晟楠听了又是大吃一惊。
狱主见她那表情问道:“你知道极乐门?”
她看这小姑娘不懂任何武功,一副处事未深的样子,不像江湖中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江湖事?
何晟楠点着头问道:“你的意思,你想杀的那个人是极乐门的门主?”
狱主答道:“没错,当年他就是依仗我月神教的力量才成立的极乐门,本座要你定将他碎尸万段,把他的头砍下来给本座带来。”
何晟楠听了终于舒了口气道:“极乐门门主......已经死了!”
这样她便终于不用去杀人了。
那狱主一听极天已经死了,她的脸立马僵住,脸上瞬间呆滞,出现了难以相信的表情。转而她又看向何晟楠不相信道:“你胡说,是不是你不想替本座杀他,所以才编造谎言来诓骗本座?”
何晟楠摇头道:“没有,我发誓,如果我骗了你,叫我不得好死。”
狱主盯着何晟楠连说了三声:“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她看何晟楠那一脸真挚的表情也不像撒谎,最后她看向何晟楠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他……”何晟楠在犹豫,要说实话吗?
最后她想了想道:“他被梅花庄庄主冷孤月杀了。”
“冷孤月?梅花庄?”狱主努力回忆着这个人。
想来想去她道:“记得好像有这么个人,不过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他怎会有这番能耐,杀得了那个孽畜?”
她记得当年突然冒出个梅花庄,势力在北方发展迅猛,但听说领头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从未将这个门派放在眼里。
何晟楠道:“你说的那是十多年前的冷孤月,现在梅花庄势力遍布全国,已不是你所了解的梅花庄了。大概在三年前,极乐门抓了冷孤月的朋友,想要以此要挟杀了冷孤月,后来冷孤月逃出后便集结了各大江湖门派,铲除了极乐门,并将极乐门门主杀了。”
狱主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她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这次她笑的不同于之前那般阴险,何晟楠听着也没之前那么恐怖,她好似是一种释放的笑。释放着她这十多年的毁,十多年的恨。
那个孽畜终于死了,但她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
她只恨自己不能亲手宰了他,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武功之下。
笑完她扬头道:“铲除的好,铲除的好!如果有那么一天,本座真想见识见识,这个为本座报了仇的梅花庄庄主何许人也!”
说完她又对何晟楠道:“小姑娘,认识我算你倒霉。大仇已报,在这世上我也再无牵挂,跟你说些体己的话。你体内这毒叫血花饮,我再教你一套心诀,你每日按照心诀调息内力,便可压制这毒在体内的发作。但有一点,每个月十五月圆之夜,这毒受阴气所引,发作特别厉害。即使这十多年我针对它研习了这套心诀也不能完全压制。每当十五,你脸上的血色脉络会更加红艳,受阴气影响,你会浑身无力,寒气侵体,身体忽冷忽热,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每月十五不要出门!”
何晟楠听了差点又摊到地上,怎么会这样?变成丑八怪就算了,她竟然还要再忍受这毒给她带来身体上的痛苦?
她真的恨不得过去掐死这个老妖婆。
“你不是说你的内力能压制吗?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找到克服的办法?”何晟楠气的朝狱主道。
那狱主摇了摇头:“没有,我的内力只能压制的了平时,压不了十五。当年那个孽畜一心想要致我于死地,他又知道我精于研毒,怎会给我下一般的毒药?血花饮,只要沾上了,这毒就跟你的血液融为一体,在你脸上开出漂亮的血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狱主苍凉的扬头大笑着,似乎在笑她年轻时的愚蠢,笑她遇人不淑,笑自己可悲的一声。
笑完她竟然伸手在自己头上用力拍了一掌,接着她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何晟楠见了忙朝她跑过去,晃着她的身体叫道:“喂,喂!你怎么了?”
见狱主一直在吐血,双眼紧闭不再说话,她紧张的试了试她的呼吸,只出气不进气了。
何晟楠吓得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她,她自杀了?
193终于离开
她怎么自杀了?
何晟楠想不明白,这么要强狠毒的一个女人,怎么说自杀就自杀了?
可对于狱主来说,每日生活在地底下暗无天日,失去双腿,又忍受着毒药带来的痛苦,活再久又有什么意义?
支撑着她活到现在的是她的仇恨,现在得知仇人已死,多年心愿已了,她再找不到令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一直服侍狱主的小厮进来后看到狱主死了,他难过的边喊着教主边跪在地上给狱主磕了三个响头。
何晟楠看着这一切,这个人喊狱主为教主,而不是狱主,难道他是跟着狱主从月神教出来的?他......他就是刚才这狱主嘴里的火堂主?
何晟楠正思考着,只见那跪在地上的火堂主磕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腰间掏出了把匕首,紧接着没入了自己的腹部。
何晟楠看傻了眼,想阻止也来不及了,这......这人......竟然在狱主的轮椅前自杀了。
他真的很忠心,可何晟楠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她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忠心,何苦再搭上自己的命呢?
虽然这狱主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但她被爱人所害,确也有她的可怜之处。何晟楠想,她毕竟传了她这一身内力,虽然也用毒药毁了她,但怎么也算得上半个师父,想着,她便跪下来给狱主磕了三个响头。
她想,这狱主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了。
磕完头她赶紧出去找翁昱,翁昱伤的比较严重,被火堂主关在另一间暗室。何晟楠找到他,带着翁昱赶紧出去。
现在人间炼狱的狱主已死,剩下的人会重新竞争狱主,所以这里很快就会乱起来。
何晟楠扶着翁昱一路畅通无阻,谁要是阻止他们离开,她便一掌劈了谁。她虽然不懂武功招式,论武功她谁也打不过,但现在论内力,她是这整个人间炼狱内力最深厚的人了。
看到她这突然间的变化,翁昱也大吃一惊。但由于伤太重,他也来不及细问,只跟着何晟楠赶紧离开了这鬼地方。
两个人从人间炼狱出来,他们已一个多月没洗澡,饭也没正儿八经吃,两人浑身的污垢,瘦脱了相,已不成人样。一点不夸张的说,还不如街边的乞丐。
何晟楠扶着翁昱磕磕绊绊终于到了将军府,守门的侍卫都没认出翁昱,见两个脏兮兮、浑身发臭的乞丐要闯进来,立马将他们拦了下来。
他们见何晟楠满头白发,脸上还带着清晰恐怖的红色血管,说这是个女鬼一点都不夸张。见了何晟楠的脸,他们两人各自打了个机灵,昂起头正要朝翁昱盘问,翁昱一撩头上的乱发对他们道:“是我......”
那两人仔细看了看,竟觉得这乞丐有点像......像将军?
其中有个人不敢认的结巴道:“将......将军?”
翁昱点了下头,两人吓得立马激动道:“将军!您......您可回来了!”
说完其中一个人赶紧道:“小的去报告老夫人,老夫人这些天都担心坏了!”
说完他赶紧朝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翁昱又对另一人道:“去请大夫!”
那人听了忙应了一声朝街上跑去。
何晟楠搀扶着翁昱,两人进了府。
翁昱消失的这些天,将军府差点乱翻天,翁府和皇上均派出了兵马到处寻找,却一直没找到。甚至大家都已猜测,翁昱可能已凶多吉少,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什么仇家遇害了。
谁也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他们将军竟自己又走回来了,这可谓是近日府内最大的喜讯了。
翁昱回到房间后接着晕厥了过去,之前在人间炼狱他一直强撑,竭尽最大可能想保护何晟楠,现在脱险了,他终于放松下来。
整个人一放松,身体的问题便全显了出来。
大夫来给他诊治了一番,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老夫人一直守在她儿子床旁,生怕她这唯一的儿子再有什么闪失。
而何晟楠本想守着翁昱的,但府内的人均对她现在的样子指指点点,大家已认不出她是之前将军救的那人,管家生怕她吓着老夫人,便把她拦在了翁昱的门外。
何晟楠只好在翁昱的院子外等着,等着他醒来。
翁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他这一个多月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而原本守着他的母亲已撑不住被人扶去休息。
翁昱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何晟楠。
下人们说那个白发妖怪就在院子外,从昨天回来她一直守在那,赶她走她也不走。府里的人见她是和将军一起回来的,也没敢做的太过分,便由她在那待着了。
翁昱听了赶紧下床去找何晟楠。
下人们想阻止,翁昱却摆手制止了他们。大家都知道将军的脾气,只好跟着他去了院子外。
翁昱昏迷时已被丫鬟们收拾干净了,此时他除了脸上有些憔悴,整个人干干净净,已是很有神翼,而何晟楠还是从人间炼狱出来时的样子。
翁昱出了院子见何晟楠蜷缩着坐在他的院门口的角落里,他声音微颤着叫道:“晟楠!”
听到喊声何晟楠赶紧转头看去,看到翁昱醒了,她惊喜的站起来冲翁昱一笑道:“你醒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翁昱看着她眼圈泛红,没回答她,反而道:“你不去休息,守在这做什么?”
何晟楠摇了摇头:“我不累,我担心你,可我又怕我这个样子吓到你家人,只好守在这等着你的消息。”
何晟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今天翁昱的一切都是受她所累,如果不能看到他平安她心里难安,可这一切在翁昱心里却不一样了。他从内心已经对何晟楠起了变化。
他感动的看着何晟楠道:“你不用担心,我身体已无碍。”
何晟楠点了点头,翁昱赶紧对身边的丫鬟道:“去,带何小姐去休息,给她准备洗澡水,服侍她沐浴更衣。”
“是!”丫头虽然乖乖的应着,但想到要伺候这个白发妖怪,吓得腿都在打颤。
翁昱朝何晟楠走了两步道:“你莫要再担心我,快去好好休息。”
何晟楠点了点头,她自从得了那狱主的内力虽然身体感觉有力量了很多,但现在她真的很想好好洗个澡。
194主动交虎符
得知翁昱醒来后,翁老夫人由人搀扶着来看望儿子。
这些天因为翁昱的突然消失,担心儿子安危,她每日以泪洗面,身体也每况愈下。
刚被下人服侍喂过汤药,见母亲来了,翁昱赶紧下床想给母亲请安。
翁老夫人见了忙上前将翁昱摁在床上道:“别动昱儿,好好躺着!”
“母亲!”翁昱忙唤了一声。
翁老夫人赶紧点着头擦了擦眼泪,下人给她搬了把椅子,她在翁昱床边坐下。
见母亲一直咳嗽,翁昱靠在床上担心的问道:“母亲身体可有不适?”
翁老夫人摇摇头:“无碍!”
她身边的丫鬟听了却忍不住道:“将军,自您消失后,老夫人对您担心成疾,好些天都无法下床,这是听说您回府了,强撑着身体也要来看您。”
翁昱听完担心的叫了声:“母亲!”
翁老夫人生气的睨了丫鬟一眼,不悦道:“多嘴!”
丫鬟听了赶紧低头闭了嘴。
接着翁老夫人转头对翁昱道:“昱儿,母亲没事,勿为母亲担忧。”
翁昱却自责道:“昱儿不孝!”
翁老夫人摇摇头,对翁昱问道:“昱儿,这些天你去了哪儿?听说你还带回了一白发妖女,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知不知道这些天府上派人找你都找疯了?你若再不回来,我们翁家又要夸了……”
说着说着翁老夫人又开始落泪。
翁昱听了忙担心道:“母亲,发生了何事?”
好好的,他们翁家怎么又要垮了?
翁老夫人道:“你失踪后不能上早朝,起初府里还能谎称生病为你告假,后来瞒不下去只能如实上报给皇上。皇上也曾派兵寻你,后来宫里发生了变故。二皇子查出你姑姑曾派人刺杀过他,他抓了大内总管梁德,严刑逼供,梁德扛不住便全招了。皇上知道后雷霆大怒,将你姑姑打入了冷宫。而那可恶的二皇子竟还不善罢甘休,借你失踪为由,说我们翁家的战南军不能无人统领,便上奏皇上要求另指派人手接管。昨天皇上还派人来府里收虎符,幸好你将虎符藏的严实,他们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虎符所在,否则我们翁家就真成了个空壳子了。”
翁昱听了有些震惊,他才刚刚离开一个多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虎符向来放在他书房的暗格里,暗格有三层,所以很难被人发现。
翁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道:“你回来的消息我已差人报给了宫中,昱儿,你赶快好起来,我们翁家真不能再失去你……!”
翁昱忙握着他母亲的手道:“母亲请放心,昱儿现在就递折子,明日进宫面见皇上,我们翁家不会倒。”
听到翁昱说这话,翁老夫人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翁昱身体虽没好,但他依旧沐浴更衣,换好官服,由下人搀着,带着虎符进宫去了。
下人们驾车在宫门口等候,翁昱一人去了朝阳殿。
见了玄康翁昱跪地请安,玄康道:“翁将军,听闻你身上有伤,不必跪了。来人,赐座!”
玄康话音一落,侍奉的太监赶紧去搬椅子,跪在地上的翁昱却没起来。只见他将虎符从袖口拿出,双手高举过头,对玄康道:“启奏皇上,臣听闻皇上前日派兵到臣府中寻找虎符,今臣带虎符前来,交于皇上。”
玄康一听,往龙椅上一靠威严道:“你这是怪朕去收虎符?”
翁昱忙道:“臣不敢,臣深知这次遇害耽误了军中事物,皇上收虎符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臣忠于皇上,虎符乃皇上所赐,皇上想收回,臣自然应当双手奉上。”
玄康听完点了点头,随即道:“你失踪数日,战南军不能一日无主,朕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既然你已归来,这军队自然还是由你管理,将虎符收起来吧。”
翁昱听完这才放心的将虎符又放回于袖中。
这时太监给翁昱搬来了椅子,将翁昱扶起来坐下。翁昱与玄康聊起了他这些天的遭遇以及他的伤势如何。
当冷孤月在他宫里听说翁昱今日来面见了皇上,并且自觉拿出虎符要交予皇上,皇上却没收的时候,他不得不夸赞翁昱这招真高!
如果他没交虎符,父皇还能因为他的失职而降罪于他。现在好了,他主动交出虎符以表忠心,宫里现在也都在传翁将军失踪的这些天是被贼人所害,父皇若此时收回虎符,岂不是寒了那些效忠于大启的人的心?所以父皇定会选择不要虎符。
翁昱这招走的真是妙!
不过冷孤月仍没放弃对翁家的复仇计划,现在翁后只是被打入冷宫,他要她死。
就算她死了,也不足以赔他楠儿的命,不足以赔他他们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命。
冷孤月还是在怪玄康偏心,翁后派人刺杀他人证物证俱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为何父皇只处死了梁德,却没杀翁后?可恶的是至今还保留了她皇后的头衔,只是将她打入冷宫未免也太便宜了她。
冷孤月虽恨,但他也不能轻举妄动。他才刚回宫没多久,根基未稳,而且老四还整日里盯着他,巴不得寻到他的错处,所以他各方面都要多加小心。
翁昱从皇上那退下后,直接去了冷宫找翁后。
虽然是在冷宫,但翁后毕竟还是皇后,她依然自己住着一座冷宫宫殿。只是这里伺候的人少了,住的环境差了很多很多,更不会再有人来拜见她。
今日看到翁昱来见她,翁后有些意外,即使是她那***精致不变的脸,也漏出了喜色。
她忙站起来走向翁昱道:“昱儿,你终于肯来见姑姑了?”
翁昱忙道:“姑姑,不是昱儿不见您,只是这些天昱儿遇到了些事,险些丧命,所以才来的迟了。”
翁后听了担心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害你?昱儿,你没事了吧?”
翁昱摇了摇头:“昱儿已无大碍。”
想了想他接着又对翁后问道:“姑姑,你真的派人刺杀过二皇子?”
195教唆造反
翁后听翁昱这么问,脸色一变道:“怎么?你在质问本宫?”
翁昱忙道:“不是姑姑,昱儿只是想了解事实。”
翁后转头看向翁昱,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励,她道:“本宫派人刺杀过他如何?没刺杀过又如何?”
翁昱道:“如果姑姑是冤枉的,昱儿定找出证据还姑姑清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翁昱看到翁后这反应,已经猜出了事实。
翁后听了翁昱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她道:“本宫不需要你还本宫清白,本宫就是派人暗杀过他萧冷如何?这难道不是你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吗?本宫只恨,没有将萧冷那个孽障给杀死!”
说着翁后气的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掌,紧接着她又道:“本宫绝不会看着冷清雪那个贱人生的孩子继任帝位!”
翁昱看着他的姑姑,竟觉得有些陌生。
他叹口气道:“姑姑,此类话您不要再说了。刚才昱儿面见皇上,刚提到姑姑,皇上便脸色大变,说如果昱儿替您求情,便治昱儿同罪。不过姑姑请放心,昱儿定会想办法救姑姑离开。”
翁后听了却立马拒绝道:“不用!本宫不用你救!”
翁昱有些不明所以,只听翁后道:“昱儿,你若还拿自己当翁家人,就担起你的责任。本宫不用你把精力浪费在本宫身上,你好好筹谋,去杀了萧冷,扶你表弟上位!”
翁昱听了吓得后退了一步,他惊恐的看向翁后道:“姑姑,这可是谋反,您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翁后却气红了眼,她面部狰狞道:“谋反?若是没有本宫和你父亲,他玄康能得到这天下?从小你父亲悉心培养你,让你文韬武略样样拔尖,你以为你父亲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让你给玄康卖命吗?你错了昱儿!你父亲早早让你进入军中,忍痛让你南征北战,在军中建立威望,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翁家!”
“之前本宫让你尽早对萧冷下手,你却犹豫不决。现在好了?你看到了没有?才一个多月,他就有本事将本宫弄进冷宫,你若再心慈手软下去,你觉得你和晋儿还有多少时日的安生日子?”
说到这里,翁昱突然对翁后道:“姑姑,六殿下生病了!”
翁后一听,忙从座位上起来,她向翁昱走近一步担心道:“晋儿怎么了?”
翁昱道:“听李公公说,自姑姑被打入冷宫,六殿下天天跪在宣明宫求皇上饶恕您。皇上不允,他便不吃不喝在宣明宫门口长跪不起,最终感染了风寒,晕厥了过去。太医看过,现在虽已无碍,不过……还是下不了床。”
翁后听完,她向来绝决狠励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难过担忧之色,她踉跄了一步,嘴里念道:“我的晋儿......”
见翁后在为六皇子难过,翁昱适时道:“姑姑,虽然您一直在为六殿下筹谋,但您从没问问六殿下想要什么……”
翁后知道翁昱要说什么,她一收脸上的难过之色,转而打断翁昱厉声道:“他想要什么?身为皇子想要什么由不得他说了算!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是白受的吗?受了皇家的富贵,就要承担皇家的责任!昱儿,姑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身为本宫的儿子,走上那个位子就是他的使命!本宫是大启的皇后,皇位,也理应由本宫的儿子来继承!”
翁后继续道:“昱儿,忠心没错,可你也要看看你的忠心值不值?难道对于你父亲的死,你从来都没怀疑过?”
翁昱一听,心里一震,他立马问道:“姑姑此话何意?”
翁后又坐回椅子上道:“你父亲戎马一生,他是那种能自杀的人吗?本宫越想越觉得怀疑,说不定他是被皇上赐死的!只是当时你在南疆握着兵权,皇上不得已才制造了你父亲自杀的假象!”
翁昱听完心里一颤,母亲曾经也怀疑过父亲的死,现在姑姑也这么说,难道这事真有蹊跷?
想着,翁昱又说出了心里的另一担忧:“不管父亲如何走的,毕竟他犯了诛九族的大罪。皇上只处置了父亲一人,没有牵连我们翁家其他人,已是网开一面。如若深追下去,遭殃的或许还是我们翁家。”
虽这么说,但翁昱心里对于他父亲的死因已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想知道真相,想弄清父亲走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翁后却接着翁昱的话道:“所以现在能救我们翁家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扶你表弟上位昱儿!如果你再犹豫来犹豫去,就又要被萧冷捷足先登了!”
说来说去翁后又绕回来了,她继续道:“自从萧冷回来,那些大臣们就嚷着要立太子,如果我们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冷继任太子之位了!昱儿,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萧冷的错处!最好能一招致命!”
翁昱听完还是有些犹豫,但他没再说出来。他知道姑姑已是死了心定要取萧冷性命,他再多说也无意。
离开皇宫翁昱有些烦躁,他从来不是主动去害人的人,但翁后的话他不得不考虑。
姑姑说的对,萧冷从小便将他们翁家视为眼中钉,如若有一天真是他继了位,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他们翁家。
回府后翁昱不想回房,遣走了下人他一个人走着走着便到了何晟楠所在的院子。
他走进去,莺儿正在院里打扫,他问道:“晟楠呢?”
莺儿道:“回将军,何姑娘在屋里。”
翁昱点了点头朝屋里走去,推开门看到何晟楠正在看书,他边走过去边道:“今天天气不错,没出去走走吗?”
见他来了,何晟楠放下手中的书抬头道:“我现在这幅样子,还是不要出去吓人的好。”
她这么说,翁昱心里有些为她难过,他明白容颜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何晟楠成了这样,他也明白任何的安慰都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