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有文化的猫
入夜十点。
白天还热情似火的里拉尔市到了夜里仿佛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透着股凌冽。
今年开春以来，这里的雨水就特别多，细雨一直持续到昨天夜里才放晴，每一场春雨过后白天的气温都会悄然升高一些，夜里却好像迟缓了些，一如既往的寒冷。
南瑟巷，街道上几处坑洼存留着积水，寂寥的灯光倒影在水洼里，水面上漂浮的油星风一吹便散了，荡起小小的涟漪。
市民们不止一次向市政部门打过投诉电话，但那些负责道路维护的单位总是推脱人手不足，让他们耐心等待，时间久了，市民们也只能无奈的感慨一句“纳税人钱都拿去喂了狗了”。
橙子闲庭信步的漫走在南瑟巷的街道上，夜晚是猫的乐园。
一阵风卷起路边的一个塑料袋，贴着地面打着旋儿，它下意识的伸出爪子挥舞了两下就把塑料袋踩在了脚下，随意的撕扯几下后又故意松开爪子，任由它被风吹走，如果是平时橙子可能会继续玩上一会儿，不过今天就算了，它还要去接它的主人艾楠。
提起它这个主人橙子就满腹牢骚，万年宅女的艾楠最近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狗踢了，每天天刚亮就把它拽起来去跑步，偏偏那时候是它最困的时候，简直神烦。
这也就算了，那货竟然还让它练习爬树。
对，爬树，这对一只猫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那玩意儿用的着练习嘛，那tm是种族天赋好吗？
更过分的是她昨天在做饭的时候竟然念叨着让橙子要自己学习配猫粮。
啧，我要你这铲屎官何用！
那货该不会打算把我放生，让劳资出去自寻活路吧？
细思极恐。
不管怎么说，现在身处异国他乡不像在国内，可以离家出走到老艾那蹭几天，在这里艾楠是它唯一的依靠，它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流浪，它还是希望刮风下雨的时候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就免不了要适当的讨好一下。
撒娇卖萌显然不符合自己的气质，那就表现的殷勤些吧，陪艾小鱼儿读完当天的阅读练习就匆匆出了门，准备去迎一下艾楠，她最近很忙，总是到十点以后才能到家。
喵嗷~一声熟悉的猫叫声吸引了橙子的注意力，循着声音望向街道旁边凯伦大妈家的二层阳台上，一双犹如黑夜里的蓝宝石般的猫眼散发出幽暗的蓝光。
橙子轻蔑的看了它一眼，呲了一下尖牙发出一声低吼，摆出一副极度嫌弃的表情，扭头继续朝前走去。
那是凯伦大妈家的美短猫凯伊，橙子的老冤家了，最近的体型愈发圆滚，颇有些朝凯伦大妈的身材看齐的前兆。
走到这里已经进入到了它的领地，不过橙子才不在乎什么狗屁领地。
凯伊就是看起来壮实，事实上徒有其表，在橙子面前完全不堪一击，橙子作为一只中华狸花猫虽然身处异国他乡，算外来移民，不过打起架来也从来不虚，怎么说也不能给中华猫系丢脸嘛不是。
几场架打下来，凯伊在橙子那从未讨到半点便宜，都说猫一旦吃了败仗就会自觉让出自己的领地，甚至会躲着走，不过凯伊倒是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头，说难听的就是有点缺心眼儿，逮到机会就挑衅一番，是个记吃不记挨的家伙。
猫嘛，普遍智商不高，也就难怪了。
这是种族缺陷，没办法的事儿，就像让一个智障看一辈子微积分他也不可能成为数学家一样。
橙子总寻思着找个时间非给它打出点中年阴影不可，让那家伙好好长长记性，让它知道什么叫人贵自知，啊不，猫贵自知。
橙子显然跟凯伊不一样，他不仅懂得打不过的时候要跑，要躲着走，它甚至还能听懂大部分中文以及简单的英文，是只有文化，有思想的猫。
又走了约莫三分钟橙子钻进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高度发达的里拉尔市，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这种狭窄的小巷子里依然透着股腐朽难闻的气味，不过为了抄近路它也只能强忍着。
“闭嘴！把钱交出来！”
不远处的一个阴暗的拐角处，身材高大的男子，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身穿黑色卫衣，一条破洞牛仔裤，夜幕下看不清面容，正对着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挥动着手里的匕首。
街角透出的微弱灯光在匕首上反射出森森寒光，男子一边挥动着匕首一边警觉的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看到一只花猫正慢悠悠的朝这边走过来时微微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收回视线继续凶狠的盯着眼前缩着肩膀瑟瑟发抖的女人，对他来说一只猫自然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不要伤害我，求你，要什么全都给你。”被逼退到墙角的女人恳求着，手忙脚乱的从包里取出一叠钞票，小心翼翼的递到他手里。
男子接过钞票往裤兜里一塞，快速朝小巷东边跑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受到惊吓的女人抚着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整理了一下衣服以及有些凌乱的头发，低着头小跑着离开了现场。
这种事橙子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一次，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橙子眼里这跟它与凯伊打架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没有那个刺激。
穿过窄巷，再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德尔大学西门旁边的围墙下，纵身一跃，锋利的爪子便扣紧了围墙旁一棵橡树树干上，后腿发力，连续几下攀爬就站上了一处枝丫上，沿着树干走了几步，轻盈的一跳就跳到了围墙上。
看来这些天在艾楠逼迫下的训练还是有些作用的，感觉身子比以前轻巧了不少。
它并没有打算翻过围墙进去，因为艾楠现在已经不在里面了，不过它知道这里是艾楠下班的必经之路，而这所学校则是艾楠原来教学的地方。
不知道艾楠最近在搞什么实验，似乎保密级别很高，以前她在这里教学的时候还偶尔会带橙子到自己实验室里，最近总感觉她神神秘秘的，似乎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难道是外面有狗了？！
橙子趴在墙头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五楼实验室的窗口处透出的白色灯光，以前那间就是艾楠工作的实验室，只要看到灯熄灭了橙子就会跑到门口等她，不过现在她已经换了地方，那盏灯有没有熄灭已经无关紧要了。
橙子抬起后爪挠了挠脖子，慵懒的爬在墙头上，伸出前爪舔了舔，把一路上粘在脚掌上的污秽舔进嘴里，咕哝几下嘴巴，消化在口舌之间，多么操蛋的洁癖啊。
在人类眼里洁癖跟他现在的行为放到一块简直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儿，不过橙子显然不这么认为，在它眼里人类每天洗澡才是种自虐行为。
这就是种族差异吧。
它琥珀色的眼睛中倒影出远处巨大的广告牌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自从两年前那次实验事故后，它眼中的黑白世界就变的多彩起来，刚开始还不适应，甚至一度开始怀疑猫生，不过现在它早已习惯并享受着这个五颜六色的世界了。
橙子目光中透着些许沉郁，有点想家了，想念老艾做的红烧肉，想念秦雪梅（艾楠的母亲）每次去菜市场买菜都带上它，如果买鱼的话就让它叼上一条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迎接着人民群众羡慕的目光以及不绝于耳的夸赞，那是段美好的时光。
猫的记忆很短暂，橙子原本早已经忘记，很久远的事现在时常会出现在脑海里，就像倒带的黑白电影一直回溯到与艾楠相遇的那年。
第二章：忆苦思甜
六年前，秋。
那时候橙子才刚刚出生不到两个月，或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走路尚且有些不稳。
它们的家就在环城高速附近的一条水渠边上，那里堆放着一些用来修补水渠用的空心水泥管，幸好有好心人给它们送来了一些旧衣服，旧床单，要不然恐怕它出生时就已经被冻死了。
后来的某天，橙子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母亲出去寻找食物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它的兄弟姐妹们实在太饿了，一个个的离开家独自去寻找食物。
它是兄弟姐妹中最胆小的那个，只敢爬到水泥管口焦急的等待着，用尖细的声音呼唤着，希望母亲能够听到，尽快回来，可是它终归是失望了，直到日近薄暮也没看到母亲身影，连它的兄弟姐妹们都没有回来。
它害怕极了，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个小毛团，不停的低吟着。
母亲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吧，我得去帮她。
可是橙子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充满了好奇又感到恐惧。
一番踟躇后，终于它还是鼓起勇气走出了算不上温暖的家，跌跌撞撞的爬到马路边上，期间还摔了几个跟斗。
它嗅着母亲的气味沿着马路一直往西寻找，偶尔有一辆汽车呼啸着着驶过就会在它身边卷起一阵狂风，几乎要把它掀翻到马路旁边沟壑里，那巨大轰鸣声吓的它把身子蜷缩成一个小毛团颤抖不已，直到那可怕的钢铁怪物走远，它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巡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安全后起身继续往前走。
夜色越来越浓，风越来越冷。
橙子嗅到了风里带着母亲身上的气味，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它开心极了，加快脚步往前赶。
一个身穿橙红色衣服的老人骑着一辆三轮车从它旁边缓缓驶过，由于天色已晚的关系，老人并没有发现路边的那只可怜的小家伙。
母亲身上的气味越来越近了，不过那气味中还夹杂着一丝怪异而又熟悉的味道。
橙红色衣服的老人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走到三轮车前打量了片刻，叹息着摇摇头，回身从车上取出一块破布，重新回到车前，有些吃力的蹲下身子好像从地上包起了什么。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橙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次它没有停下来。
车灯照在老人身上，橙子看清了他手里用破布包着的东西，正是自己的母亲，她的脑袋就像那块破布似的软绵绵的耷拉着，紧闭着眼睛，嘴角淌着鲜血。
这是橙子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死亡，巨大的恐惧立刻占据了它的大脑，它浑身颤栗着，本就孱弱的腿不停的打着哆嗦。
老人将包裹着母亲的尸体的破布包放进了垃圾车里，重新向前驶去。
橙子用最后的力气踉踉跄跄的追着渐行渐远的三轮车，它想再看一眼母亲，或许她还没有死，还有救。
可是橙子只是一个刚刚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幼猫，就算用尽了全身力气，跌倒了无数次也无济于事，最后只剩下有气无力的悲鸣，撕心裂肺的疼痛。
三轮车终于融进了浓厚的夜色中。
此时橙子已经离开家太远了，它无助的打量着陌生的四周，不知道下个目的地在哪，只是茫然懵懂的走走停停，沿着马路边沿漫无目的往前走去，漫长的旅途使它羸弱的小腿酸软无力，稚嫩的脚掌好像被磨破了，每走一步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嘶！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让橙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把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它小心翼翼的止住脚步，黑灰相间的毛色跟容易融入到夜色中。
一个年轻女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快步走到路边的一棵榆树旁，靠在树干上放声恸哭。
她也跟我一样因为失去了母亲而伤心吗？
橙子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远远的安静的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一双单薄的肩膀伴随着哭声不停颤抖耸动着，悲戚哭声让橙子也跟着多加了一分伤感。
艾楠哭累了，压抑在心中这么多天的苦痛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出来。
敬飞走了，她挚爱的丈夫，在执行一次军事任务中永远的离开了。
她在家人面前拼命压抑着，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这份苦难，那是两人的结晶，虽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可是敬飞一直希望有个女孩儿，他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再等等，哪怕看一眼我们的孩子也好。
她瘫坐在地上，把头深埋的双臂间，不停的啜泣着。
橙子神使鬼差的走了过来，它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它踮起脚尖用软糯的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艾楠曝露在外面的手指。
艾楠先是一惊，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的扭头看去，借着车灯的余光，就看到一只小狸花猫正仰着小脸，眼中饱含着泪水，轻轻舔舐着自己的手指，就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两双泪目相对而视的那一瞬间，艾楠感觉自己冰冷的心多了一丝暖意，她伸出双手把橙子托到自己怀里，用额头轻轻抵在橙子的两耳间。
然后把它放在自己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好可怜的小猫，你走丢了吗？”
橙子把小脑袋向前倾了倾，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艾楠脸颊上挂着的眼泪。
真咸。
一个失去挚爱的女人，一只失去至亲的猫像被命运安排好似的，不期而遇。
……
时间过的很快，现在小鱼儿都已经快要过六岁生日了。
艾楠最近几年一直把心思扑在科研事业上，三十三岁已经在多个权威学术杂志发表过多篇有关生命科学相关的高水准论文，三年前她带着一对儿女还有橙子移民到了这里，先在大学教了一年书，此后便就职于曼塞顿生物科技研究中心，是一家世界著名的研究机构。
橙子从国内到这里的时候中间不仅搭乘各种交通工具，又要做各种防疫检验，路途曲折，手续繁琐。
那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橙子趴在墙头上进行了一番深刻的忆苦思甜，仍不见艾楠的车影，无聊的扒拉了两下耳朵，脑袋有节奏的一点一点梳理着肩膀上的毛发。
从远处走过来两个醉汉，摇摇晃晃从路边经过，其中一个尿急的跑到墙根撒了泡尿，抬头看到有只猫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寒颤提上裤子快步走开了。
喵敖~真tm没素质！
它挪了挪地方，继续趴着等待，等待的时间总是感觉很漫长。
终于看到艾楠的车远远的开过来，它跳下围墙，快步窜到路边。
艾楠一到这附近就会习惯性的放慢车速，看自家的猫有没有在等自己。
看到橙子后，她打开车门，“凳子！快过来！”
登你妹！
自打老艾给它取名叫橙子以后艾楠就没怎么正经叫过它的大名，一直凳子凳子的叫，除了呵斥它之外。
橙子跳上前座，艾楠把手放在它头上揉了几下，又在它下巴底下挠了挠，橙子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温情，“真乖，孩子们都睡下了吧？”
她并没有期望得到回应，只是习惯性的问一句。
等等！车里怎么有除了自己跟艾楠以外怎么还有其他生物的气味？
这货不会真的在外面有狗了吧？
它用质疑的目光盯着艾楠，像是在说：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艾楠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那点小心思，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摊开，轻轻的耸了下肩解释道：“带回来几只小白鼠，回去实验用。”
橙子扭头看了一下后备箱的位置，从前座的缝隙中钻过去，跳上后座冲着后备箱闻了闻，这气味它在实验室里闻到过，应该没骗猫。
艾楠现在租住的房子是他父亲一个学生的，大概一百平左右的两层小楼，带一个后花园以及宽敞的前院，价格公道，而且允许她可以在家里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私人实验室，不过因为有孩子的缘故，艾楠不在家的时候实验室平时都上了锁。
橙子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其他异常又重新回到前座，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趴在座椅上。
艾楠虽然开车很多年，但驾驶技术仍然不怎么样，所以一般不会开的太快，况且现在路上的车辆跟行人不多，也不用担心这货会急刹车把自己甩下去。
第三章：流感病毒
十分钟左右，艾楠的车缓缓驶进自家的车库，橙子直接从车窗口跳了出去，绕到后备箱再次确认了一遍后才走到门口等着艾楠开门。
他们现在租住的房子分上下两层，下面是一个开放式厨房，餐厅，客厅，楼上是三间卧室。
回到家后橙子第一件事便是跑去找自己的玩具，那条秦雪梅亲手给自己缝的布偶鱼，在一楼找了一遍后没有找到，它径直上楼推开小鱼儿的房门。
小鱼儿此时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橙子的布偶鱼，粉雕玉琢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薄薄的小嘴巴一张一翕的呼吸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橙子咬住自己的玩具轻轻拽了几下，发现这这孩子抱的太紧了，如果再用力的话肯定会把她弄醒的，它无奈的蹲在床边摇着尾巴，左右为难的看着自己的玩具。
艾楠也已经换好了拖鞋走了进来，看着小鱼儿还在熟睡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再看看橙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翘了翘嘴角，用无奈的口吻低声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哦。”
说完她凑到小鱼儿面前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就出去到另一个房间看哥哥艾小宁了，那孩子睡觉不老实，总是踢被子。
橙子舔了舔鼻子，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唉，算了，今天就让你抱着睡吧。
它学着艾楠的样子把嘴巴凑到小鱼儿面前，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轻在小鱼儿额头上点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它的胡子太长搔到了小鱼儿，惹的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挠了挠晶莹剔透的小鼻子。
糟糕！橙子有些自责的看着小鱼儿，还好她只是蹬了两下被子就又熟睡过去。
不过这一抬手倒是给了橙子一个机会，它趁机叼起自己的玩具跳下床，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鱼儿的一条腿露在外面，它又转身蹑手蹑脚走回去，伸出爪子把被子拉过来盖好后才跑出房间。
艾楠看到橙子叼着布偶鱼出来，伸着脖子往小鱼儿卧室看了一眼，发现小鱼儿并没有被弄醒方才松了口气，她白了一眼橙子，揶揄道：“那么大猫了还跟小鱼儿争玩具？像话吗？”
橙子回敬了她一个白眼，没有搭理她，走下楼跳上沙发抱着布偶鱼悠闲的看起电视。
艾楠撇撇嘴，走过去把卧室的门关上，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去洗澡了。
客厅里电视开着，为了不吵到两个孩子睡觉声音很小。
橙子抱着自己的玩具毫不顾忌形象，舒展着两条后腿，随意的侧躺在沙发上，电视里一个身材爆棚的白人女记者带着令人信任微笑，正握住话筒报道着当天的新闻。
橙子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外语，不过rii病毒它倒是听了出来，艾楠这些天每次接到老艾打来的电话都会聊起这个话题，这个词被反复提起。
从艾楠的话里橙子多少听出来了一些，rii是最新型的流感病毒，被感染的人体质会快速下降，丧失免疫能力，严重的话几天就可能致死，暂时还没有有效的医疗手段可以抑制，也没有可以预防的防疫疫苗。
不过听艾楠的意思，联邦政府已近及时采取措施隔离了感染病毒的索玛镇，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让老艾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显然老艾仍然不怎么放心，隔三差五就要打电话过来问一次，所以橙子对这个单词已经熟稔于心。
橙子可没心情操心这些复杂的事，现在动不动就会有什么新病毒出现，前些年还出现过什么僵尸鹿，僵尸棕熊什么的，后来不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嘛，况且自己只是一只猫，操心也是瞎操心。
艾楠洗完澡后切了一个果盘端着走了过来，她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绸缎睡衣，依然难掩玲珑有致的身材，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且生了两个孩子，不过她向来注重保养，不管是身材还是皮肤都丝毫不比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逊色，而且比那些稚嫩的女大学生相比更多了分稳重与柔和。
橙子大老远就能闻到她尚未完全擦干的头发上散发出洗发水的清香，它对这味道稍稍有些过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用爪子搓了两下脸，往沙发一边蠕动了几下，离那货略微远了一点。
艾楠并没有注意到它这个小动作，自顾自的坐下来，用牙签挑起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满足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看到新闻报道千篇一律都是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但她心里还是莫名的烦躁，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肥皂剧的台，慵懒的躺进沙发里，扭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橙子，拍了拍旁边，“凳子，过来，到我这儿来。”
橙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眯了她一眼，敷衍的叫了一声，继续假寐。
换做平时艾楠一定会强行把它抱到自己身边，不把它折腾一会儿她是不会罢休的，不过今天许是太累了，她并没有那么做，虽然电视上播放的是她喜欢的电视剧，心事似乎却全然没在上面。
所有的媒体报道以及政府通报都确认病毒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但艾楠心里仍隐隐有些不安，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吧。
一个月前联邦议会还在为是否公开病毒扩散情况争吵不休，议员们把负责防疫部门的主管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到了最近却突然全部噤声，几乎所有的媒体也口径一致的附和着政府的论调，病毒已经得到有效控制。
不过似乎大多数民众对此并不买单，尤其在距离索玛镇最近的城市里拉尔，现在全城都笼罩在一股焦虑不安的氛围中，而且这种压抑的气氛似乎还在继续扩散。
“上帝耶和华，真主安拉，观音菩萨，三清众神保佑，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虽然感觉身体很累但却丝毫没有睡意，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没做，心里空了一小片儿。
“哦，对了，实验。”十分钟后，她打了个响指，喃喃自语道。
橙子听力很敏锐，听到“实验”两个字它扇了扇耳朵。
这神经病不会打算大半夜做实验吧？都已经洗了澡了。
艾楠果然没让它失望，她缓缓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端起茶几上水杯，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水，晃晃悠悠朝实验室走去。
靠！等等我！
橙子扔下怀里的玩具跳下沙发，相比布偶鱼，艾楠的实验显然更有趣一点，况且对于橙子来说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他最活跃的时段，怎么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呢，白天已经睡的够多了。
艾楠看到橙子跟着她跑过去也没有阻止，明显已经习以为常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怕橙子在实验室里乱跑乱跳弄坏她的实验仪器，或者不小心粘上或者直接喝到什么实验药剂，后来发现这家伙还算挺安分，所以她也就很放心的让橙子跟着进了实验室。
生物实验是一件挺枯燥的工作，她也乐于让橙子陪在她旁边，偶尔可以说说话解解闷，虽然得不到回应，总比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一些。
不过意外也是难免的，两年前那场地震导致的实验事故至今她还记忆犹新，当时橙子被碎掉的试管划伤了腿，不过好在它并没有什么大碍，事后反倒好像聪明了不少，经常会看到它一只猫静静的发呆，像是在想心事，甚至有时候他的反应有那么点反常，超出了人类对猫的认知，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当初她遇到橙子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像上天赐给她的守护神似的。
从刚开始的讶异跟好奇，后来也便慢慢习惯了。
第四章：实验室里的小插曲
艾楠的实验室原本是个书房，被她生生改造成了实验室，至今一面墙上还挂着一个木质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种生物科技相关的书籍以及一些学术杂志。
书桌被换成了一台白色整洁的实验台，宽敞的实验台上摆放着显微镜，离心机，紫外观测仪等各种仪器。
橙子轻车熟路的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台面上，蹲下来摇着尾巴安静的等待着。
几分钟后，艾楠换上一件白色大褂，手上带着一双消毒手套，刚洗过澡零散的头发也被束在脑后，露出白皙颀长的脖颈，整个人看上去干练了不少。
她从低温冰箱取出一个试管架，试管架几根密封试管中装着蓝色液体，按颜色深浅的顺序排列放置。
橙子自然不清楚那蓝色液体是个什么玩意儿，总之艾楠过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这样的实验，试管里液体颜色也各不相同。
前边这些环节不是他关心的重点，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艾楠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小白鼠，将其固定在专门用来进行尾筋脉注射的固定器里，取出一支一毫升注射器，从颜色最浅的试管中抽取出半管注射器试剂，接着把鼠尾拉直，用药棉将鼠尾擦拭一遍，注射。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橙子已经见识过无数次，艾楠残害小动物的手段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注射完毕后，艾楠把小白鼠取出，放回笼子，静静观察它的反应。
这也是橙子最关注的环节。
根据以往的经验，被艾楠注射过的小白鼠境遇都不会太好，曾经出现过小白鼠自杀现象，被注射后的小白鼠硬生生的用脑袋往笼子上撞，撞到头破血流，直至断气方才停下来。
还出现过小白鼠残杀同类的暴力事件，被注射过后的小白鼠，好像力量倍增，疯狂撕咬跟自己同一个笼子里的其他白鼠，直到杀死所有的同伴后，它也七窍出血而死。
这样的案例不胜枚举。
总之这些小白鼠的命运都不会太好。
两分钟过去。
被注射的小白鼠跟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咀嚼着笼子里的食物。
十分钟过去。
依旧毫无反应。
艾楠显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她把那只小白鼠抓出来，取血样，乙醚处死，解剖，记录。
这些流程对于外人来说似乎有些残忍，不过对于艾楠这个从事生物基因专业方向的人来说这是日常操作。
橙子也司空见惯了，况且鼠类嘛，难不成还让它一只猫痛心疾首的流两滴悲悯的眼泪，那不真成了猫哭耗子？
艾楠解剖完小白鼠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直勾勾的盯着实验台上的橙子，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橙子被她盯的心里发毛，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孙贼！你想什么呢？！
你tm不会想拿我当实验品吧？门儿都没有！
劳资不想打针，一点都不想！
橙子一边腹诽着，一边强装镇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舔舔嘴唇，抬起后脚挠了挠脖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扭头望向书架，当它把目光再次转向艾楠的时候发现这货仍在盯着自己，嘴角勾起一弯不怀好意的弧度。
麻痹！溜了！
它跳下实验台，快步走向门口，跳了两下没有够到门把手，许是它闹出的动静有点大，让艾楠醒过神来。
“凳子？你要出去吗？不陪我了啊？”
橙子扭过头满脸困惑的瞅着她。
这货最近是忙傻了吗？
不过看到艾楠恢复正常橙子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看她那样子不至于真让自己当实验品吧。
误会一场？好吧，就算是吧。
它又重新跳回到实验台上。
艾楠按照前边的流程再次抓出一只小白鼠，不过这次注射的蓝色试剂比上次那个要深一些。
注射后的小白鼠明显比上次那个情绪低落不少，不到两分钟就躺下不动了。
艾楠有点难以置信的拧着眉头观察着笼子里奄奄一息的小白鼠，显然这样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她刚打开笼子把小白鼠取出来放在面前，刚准备采集血样，进行接下来的流程时，门外响起来小鱼儿的叫喊声。
“妈咪！妈咪！”
“小鱼儿醒了，我去看看。”艾楠朝门口看了一眼对橙子说。
她放下解剖刀，摘下消毒手套，到水槽里快速洗了手，打开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
“妈咪，橙子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做了个梦，梦到橙子被坏人抓走了。”
“只是个梦而已，那不是真的，橙子好好的呢。
“哦，那就太好了。”
“宝贝需要喝点水吗？”
“嗯！一点点。”
喵嗷~小鱼儿，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橙子听到外面的对话，朝着门口的方向叫了声，好让小鱼儿安心。
“橙子真的没事，我听到它叫了，真是太好了。”小鱼儿咯咯笑道。
刚刚橙子回头的一瞬间，余光瞥见实验台上已经死去小白鼠好像蠕动了一下身体，它迅速回头盯着实验台上那只纹丝不动的小白鼠。
我去！在劳资面前装死？要是让你混过去，我在猫界还混不混了？
它紧紧盯着装死的小白鼠，准备戏弄一下它，猫玩老鼠，天经地义嘛。
现在大部分猫捉到老鼠都是先玩弄一番，而不是直接杀死吃掉，主要原因或许是因为人类给它们提供了足够的食物，不用担心挨饿，那么橙子呢，纯粹就是闲得蛋疼。
不多时，装死的小白鼠再一次蠕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是料定旁边好像没人发现，它动作又大了些，翻了个身。
紧接着它着睁开眼，贼眉鼠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emmm，这个词用的很精准。
正当它准备快速逃窜的时候，橙子眼疾手快，一爪子下去按住了它的尾巴。
装死的小白鼠吃痛，吱吱，吱吱的叫了两声，极力想挣脱，奈何橙子的力气实在太大，几番挣扎后，终究还是徒劳。
眼看想在猫抓下逃脱希望渺茫后，它转过身，后爪用力，站了起来，前爪呈抱手状，上下摆动。
！！！
它在干嘛？作揖求放过！？
艾楠不是说这玩意儿智商比我还低吗？
啊呸，劳资智商才不低!
懂装死可以解释为自保本能，这作揖该怎么解释？
莫不是是艾楠刚才给它注射的蓝色液体起的作用？
橙子看着小白鼠可怜巴巴哀求的样子，莫名的起了恻隐之心。
猫嘛，普遍都有点神经质，偶尔同情心泛滥也是可以理解的，怜悯起鼠类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但是橙子又不会说话，不可能跟艾楠说别解剖这个小东西。
它稍作迟疑，轻轻叼起小白鼠，走到实验台边沿，默默计算了一下实验台与书架之间的距离，应该没问题！
它用力一跳，后脚踩上书架中间比较空的一格，两只前爪迅速勾住书架顶端边沿，后腿用力很快便爬到书架最上面，它把小白鼠放在书架顶端的一个角落里，艾楠个头不算高，况且它找的位置是一个视野盲区，光线黯淡，想来是安全的。
放好小白鼠，橙子伸出爪子轻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示意那小东西安静的呆着，如果它够聪明的话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重新跳到实验台上，装作什么都发生过。
十几分钟后，艾楠哄着小鱼儿睡着后回到实验室。
“诶？刚才那只小鼠呢？”艾楠在实验台上搜寻一遍后，又在地上好找了一番，她单手叉腰把目光投向实验台上的橙子。
橙子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头跟嘴角。
“我的天！凳子？你不会把那小鼠吃了吧？！”她凑到橙子身边上下打量着。
橙子转了转耳朵扭过头看向别处不置可否，一副管我毛事的表情。
“不行，看来明天得去趟宠物医院了。”显然艾楠已经认定那只小白鼠是橙子吃掉的，那玩意儿可是注射了药剂的，虽然在小白鼠身上起的作用未必会在猫身上起作用，不过最好还去医院瞧瞧才行。
橙子：“……”
我这是何苦来的，我不想去那鬼地方啊！
第五章：小戏精
翌日清晨。
艾楠打着哈欠从卧室走出来，拨开窗帘透过窗看了看外面，刚没放晴几天的鬼天气又飘起了绵绵细雨，她皱着脸长长吐了一口闷气，顺带连起床气也给吐了出去。
看来今天只能在家运动一下了。
她稍作洗漱换上运动装朝客厅的跑步机走去。
“凳子，起来跑步了！”
滚！
橙子眯着眼睨了她一眼，扒拉了几下耳朵，脑袋往沙发一角里挤了挤，继续睡。
艾楠也不管它，可能因为家里就一台跑步机，她自顾自的在跑步机上跑了约莫半个小时，直到大汗淋漓才停下来到浴室冲了个澡。
哗啦哗啦~一阵的的声音传进橙子的耳朵里。
它耳朵一抖，条件反射般快速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说实话，它并不饿，但是只要听到这声音它就情不自禁的想起来瞧瞧，至于原因恐怕是以前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艾楠在给它准备猫粮，装睡什么的立刻就功亏一篑了。
虽然它现在智商提高了很多，但本身仍是一只猫，几年下来的口味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艾楠有时候也会亲手给他做一些其他食物，但猫粮仍是他的主食。
就像艾楠来到国外快三年了，她依旧吃不惯国外的早餐，依然喜欢吃豆浆油条咸菜一样，口味这玩意儿怎么说呢，有的人说变就能变，有的人就像深植于内心的桎梏般牢不可摧。
人如此，猫亦如此。
看着橙子风卷残云的吃着猫粮，艾楠喃喃自问道：“看这胃口应该没事，那就不用去宠物医院了吧？”
她在为自己图省事找借口，不过这个借口橙子听着心里不禁一喜，尾巴尖不自觉的小幅摆动了几下，总算躲过一劫。
喂完橙子，艾楠就到厨房给孩子们准备早餐了。
橙子饱餐后一阵尿急，急忙往卫生间走去，正在在厨房忙活的艾楠正好可以看到卫生间的位置。
“凳子，不许站着尿。”艾楠看到橙子往卫生间走，提醒道。
橙子斜了她一眼，劳资知道了。
说起站着尿这事要追溯到半年前。
那时候橙子还是在猫砂盆里解决的。
不过它对人类去卫生间上厕所这件事充满了好奇，尤其是他们上厕所的姿势还不一样，根据它多日来的观察，艾楠上厕所是用蹲的，而艾小宁却是用站着的。
它此时已经有了公母，男女的概念，据他分析母的都是蹲着上厕所，而公的则是站着的。
自己毫无疑问是公的，于是他就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学着艾小宁的模样到卫生间解决。
由于自身条件限制，就是太矮，它学着艾小宁站在马桶旁的地上，站起身来个头也只是刚刚超过马桶一些。
不管，先解决了再说。
艾楠也很快察觉到了这件事，自家猫知道到卫生间上厕所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是这货每次上完厕所不是尿在马桶侧边上，就是拉在马桶旁边的地上就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了。
几经协商，无果。
橙子坚持认为自己是公的，就该那么上厕所，坚决不改。
一人一猫为了这事差点冷战，不过最终还是橙子选择了妥协，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艾楠是个十足的宅女，当然并不是说她不出门，只是不怎么交际，除了上下班，偶尔送小鱼儿上学外，周末带小鱼儿到公园或者商场逛逛外，几乎没有其他的聚会或应酬，所以也就没什么朋友，即便是旁边的邻居平时见面也是点头微笑简单的问候一句，说不定还没有橙子认识的人多。
想离家出走恐怕都没地去啊。
算了，好猫不跟女斗，橙子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现在艾楠看到它往卫生间去就下意识的提醒它一句。
不过橙子经过反复研究发明了一种专属自己的上厕所方法，劈叉尿尿法。
橙子正四条腿支撑着马桶边沿，劈着叉畅快淋漓方便的时候，艾小宁推开门走了进来，吓的它猛地打了一激灵差点爪下一滑掉进马桶里。
艾楠跟自己的丈夫同姓，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所以两个孩子自然而然也都姓艾。
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尊重一下猫咪的**呢，太过分了。
“早啊，橙子！”艾小宁用中文打招呼道，他是艾楠的第一个孩子，是在国内出生，到六岁才过来的，在家他还是习惯说中文。
橙子白了他一眼。
哇呜~算是打过招呼。
“你快一点哦，我也着急呢。”艾小宁边刷牙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这样看着我，能快得了吗？橙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它好不容易方便完，盖上马桶盖，跳上马桶盖按了一下抽水键。
哗啦一声，完事。
洗爪？不可能，舔两下好了，就是这么神经病......
它不紧不慢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艾楠已经做好了早餐，三杯牛奶，一份鸡蛋煎饼，一碟咸菜，简简单单的早餐。
餐桌足够大，还空出一大片地方，橙子围着桌子转了两圈，找好角度，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餐桌，把尾巴勾到前边盖在自己的爪子上，安静的等着他们的早餐时刻。
而艾楠人则进了小鱼儿的卧室，小鱼儿现在年龄还小，是个十足的起床苦难户，如果艾楠不去叫她的话估计能赖到中午。
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小鱼儿努着小嘴，揉着眼睛，一脸不情愿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乱糟糟的头发跟个鸟窝似的。
“嗨，橙子。”她蔫蔫的朝橙子摆摆手打招呼，脸上挤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
喵呜~
橙子也适时的回应了一声。
“赶快洗脸刷牙，校车很快就到了，再不吃早饭就要迟到了！”艾楠略带点责备的声音从小鱼儿卧室里传出来。
小鱼儿做了鬼脸，撇撇嘴，朝卫生间走去。
……
“橙子，给你吃。”小鱼儿撕下一块鸡蛋煎饼递到橙子面前，橙子伸爪按在她小手上，意思很明显，不吃。
刚才猫粮已经吃撑了，况且他不太喜欢吃鸡蛋饼，太油腻，如果能给个鸡蛋黄倒是还可以，鸡蛋黄有股它喜欢的鱼腥味。
“那我吃咯。”小鱼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嘻嘻的把煎饼塞进自己嘴里，咕哝几下小嘴便咽了下去，吃完喝了口牛奶，沉思片刻，模仿着大人的口吻感叹道：“好羡慕橙子啊，都不用上学，我真可怜，每天还要这么早起床，辛辛苦苦去上学，我这么起早贪黑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说完还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橙子：“喵呜~”小戏精，够了啊。
小鱼儿：“看吧，橙子都知道我活的有多不容易。”
橙子：“……”啧，小鬼，你看我眼神，我是那意思吗？
艾楠忍俊不禁的轻轻敲了两下碗，“赶紧吃饭，大早上发什么感慨，妈妈不是也要上班嘛。”
小鱼儿撅噘嘴，奶声奶气道：“可是妈咪是大人啊。”
艾楠不再搭理她，这个岁数的小孩子，越接她的话她就越来劲，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尤其是小鱼儿人小鬼大，还是个小话痨。
看到艾楠不打算再搭理她，小鱼儿有点失落的转过头对橙子说：“橙子，你亲我一下好不好？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这孩子都哪学的？
橙子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把嘴巴凑到她面前，再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小鱼儿满足的挠了挠了橙子下巴，“还是橙子对我好。”
这时艾小宁已经吃完饭了，舔了舔嘴角：“妈咪，我想要一个新足球，你答应过的。”
“好的，周末给你买。”艾楠随口答应道。
艾小宁带着埋怨的语气嘟囔道：“上周你也是这么说的。”
艾楠微微沉吟了一下，“有吗？”
“！”艾小宁用质疑的眼神注视着她。
“喵呜~”这连橙子都看不下去了，这货记性是不是也太差点，还是在装傻，何止上周，上上周她也是这么说的，橙子都记得很清楚。
“好了，少爷，赶紧吃饭，周末肯定给你买。”艾楠拖长着声音说。
艾小宁撇撇嘴便不再计较，与小鱼儿那没心没肺的性格不同，艾小宁总是显得敏感内向了一些，或许是因为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已经三岁多一点了，虽然可能还不懂事，但他总是能感觉到点什么。
内向的孩子总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艾小宁对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他姥爷的收音机，他姥姥的电风扇，没少遭他毒手，自从接触电脑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空闲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捣鼓电脑跟他那些电子产品。
艾楠自觉对这孩子有所亏欠，加上是第一个孩子，总是宽容一些，也不会管他太多。
如果不是艾楠非要给他报一些课后班的话，他估计连足球都不会碰。
八点五十。
校车准时出现在家门口，艾楠帮两个孩子背上书包，送上校车。
“妈咪再见！橙子再见！”
两个小家伙挥着手依依不舍的道别，尤其是小鱼儿，两道眉毛尖低垂着，鼓着小嘴，老大的不乐意。
橙子觉得这小鬼绝对没有继承到艾楠优秀的学霸基因，上学对她来说成了一件痛苦的事。
看着校车渐行渐远，一人一猫刚准备转身回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那是你家的孩子吧？很漂亮。”
“谢谢。”艾楠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正看着这边，她微笑致谢道。
“你好，洛克亚当斯，新搬来的邻居，很高兴认识你。”洛克带着爽朗的微笑，一头金发，标准身材，四十岁上下，手里提着一杯咖啡跟汉堡，想必是刚买早餐回来。
橙子对他第一印象不错，它看艾楠似乎也对这位新邻居挺满意，不像上次那几个大学生，总是很吵闹。
“艾琳，很高兴认识你。”艾楠介绍了自己的英文名，然后看了看手表，“抱歉，我要迟到了。”
“请随意。”洛克很绅士的微笑道。
艾楠带着橙子回到家中，慌忙换了衣服，临出门的时候叮嘱道：“凳子，我上班去了，你在家要乖啊，出去的话不要跑太远。”
显然艾楠知道这货是关不住的。
等艾楠离开后，橙子的一天才算真正的开启了。
第六章：种族歧视
早上的雨没有持续太久，到上午十点左右，太阳就不甘寂寞的从云层中偷偷钻了出来。
白天的里拉尔市暖如初夏，今天的阳光又不算太毒，是个晒太阳的好时候。
橙子先把自己的沙发垫叼到车库上面的小阳台上，找到一个向阳的角落放下，然后回屋叼着自己的布偶鱼晃晃悠悠的走过去，慵懒的躺在沙发垫上，舔了舔爪子，安逸啊。
忽然想起来昨晚自己救下的那个小东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艾楠不在家的时候实验室的门都锁的严严实实，压根不可能进得去，不过倒是可以在门口试探一下，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还活着，它支起身子朝实验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罢了，生死有命吧，自己身为一只猫竟然救了一次老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况且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动弹。
它把一旁的布偶鱼扒拉到怀里，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阳光。
微风轻抚，暖洋洋的阳光晒的它很快便昏昏欲睡，突然从楼下传来两声响亮的汽笛声把它吓的打了个激灵，太他喵的没有公德心了，万一惊着谁家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惊着小朋友，惊着猫猫狗狗的也不好啊，它有点郁闷的睁开眼，捂了捂耳朵，翻了个身。
好奇害死猫，不爽归不爽，总归是压抑不住一颗好奇心，它起身走到露台边上抻直了身子，挺直了尾巴好奇的向下望去。
一辆警车停正在隔壁院的门口，紧接着就看到早上跟艾楠打招呼的那位新邻居身穿一套警服，手里提溜着一条警用腰带，从家里快步走了出来。
原来我们这位新邻居是个警察啊，难怪早上看到他时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肃杀之气，不过好像还不错，它挠了挠脖子想。
不管在哪里，警察都给人一种安全感，尤其是隔壁就住着一个警察的时候。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橙子有点难以接受了，它看到洛克即将走近警车的时候，车里传来两声狗叫声。
橙子长长的胡子陡然往后一缩，舔了舔鼻子。
啧！又是狗！真够操蛋的啊。
可千万别是这位新邻居养的，要不然他可要在我这里的印象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了。
橙子不喜欢狗，甚至有点讨厌，往严重了说它这就是非常不可取的种族歧视。
它总觉得狗这种动物普遍的不注重仪容仪表，说白了就是邋遢，不像它们猫一样爱干净，总是把自己舔的干干净净，身上连一根杂毛都不允许有。
其次狗普遍比较谄媚，尤其是泰日天，不仅谄媚，而且猥琐，下作，不知廉耻。要不古时候人们都喜欢骂人狗奴才呢，现在也有个词很贴切，舔狗，怎么不用舔猫，舔马，可见持这种看法的不仅限与橙子，这或许也是橙子跟人类之间为数不多的共识了。
更令它侧目的就是很多狗都有一个恶趣味，就是喜欢闻屁股，闻就算了，更甚者它还舔，橙子自己本身就是受害者，不堪回首的过往就不提了。
不过归根到底让它对狗这个种族形成偏见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它小时候被一只流浪狗追过，追了整整三条街，那时候它还小，只能躲进下水道里瑟瑟发抖，要不是老艾下课正好路过那里恐怕它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这个仇它一直记恨到现在，也不是它想一直记着，主要是现在养狗的人太多了，几乎一出门就能遇见，不由自主的就会让它想起来当天的情形。
当然了，也是有例外的，比如像现在正翘着一条小短腿凑在花圃边撒尿的“灭霸”，橙子就从来不会歧视它，甚至有时候还会没事找它练练，这家伙皮糙肉厚的，很抗揍。
灭霸是一条沙皮犬，它的主人是个十足的漫威迷，所以给它取了这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橙子不歧视它的原因主要是这家伙实在太丑了，它都有点不忍心。
漫威的灭霸想必很多人都知道只有下巴那里有褶子，这家伙可好，那是满脸褶子啊，简直丑到了一个极限，真不知道它的主人审美观是如何建立的，拿其他三观剩下的边角料搭建的吗？
灭霸撒完尿，用忧郁的小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而后又瞄了一眼地下的狗绳，示意自己的主人可以牵着它遛了。
看看，多么忠厚实在的“灭霸”同志。
……
洛克走到车旁，抚摸了一下坐在后座的警犬“龙眼”的脑袋，龙眼亲昵的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回头把座上的一件印有“police”字样的黄色马甲叼在嘴里递给他。
洛克接过马甲，把警用皮带系好，穿上马甲，走到驾驶仓旁，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我才刚躺下，什么案子这么急？”洛克用手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声音有些沙哑。
“凶杀案，贾克斯街道明珠社区。”一身肥膘，光头，带着墨镜的奥利克一边发动车子边简短的说道。
洛克跟他是同一期进入警校的同学，现在又在同一个警察局工作，两人关系相当不错。
“你这精神状态看上去很糟糕啊，要抽根烟吗？”奥利克从旁边摸出一包烟递给他。
洛克接过香烟，点上一根，狠狠的抽了一口，鼻孔处立刻钻出两条烟柱，苦笑着挑了挑眉，
“审讯犯人是需要耐心的，天亮才审完。”
“适当的时候可以用一些小手段，对罪犯的仁慈就是对受害人的加害，这可是咱们老师常挂在嘴边的话。”
“他们还没有经过审判，现在还只是嫌疑人。”
“你是位称职的警官，我向来说不过你。”奥利克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洛克笑了笑，沉默以对，片刻后，颇有些感慨道：“最近的治安越来越糟糕了，据我所知，这已经本市这个月第七起凶杀案了吧。”
奥利克迟疑了一下，如果洛克不说或许他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轻哼了一声，“可不是嘛，咱们这里离索玛镇太近了，只有不到两百公里，自从rii病毒爆发后，市民们都有些恐慌，或者压抑，病毒失控的谣言在网络上到处扩散，总有些意志力薄弱的人精神失控，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不过市警厅已经加派了警力巡逻，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
奥利克稍作停顿，接着有些玩味的说：“不过这次的案件跟以往不同，或许会有些棘手，你要有心理准备。”
“哦？说说看。”洛克顿时来了精神。
“据接到社区警察电话的警员报告，这次的凶手很可能不是人。”
洛克微微偏过头疑惑的看了奥利克一眼，以为这家伙在说笑话想活跃一下车里沉闷的气氛，他打趣道：“这个玩笑可一点不好笑，不是人，难道是一只猫吗？”
他早上看到那只邻居的猫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总感觉那只猫看他的眼神有点怪，至于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并不是一般的猫见到陌生人那种充满戒备的眼神，更多的像是在检视，审查？
奥利克眉头一挑，一脸认真道：“你说对了。”
……
第七章：案发现场
明珠社区离洛克居住的地方不远，说话间就已近到达了现场。
案发现场是一栋两层的普通住宅，这里的住宅大都一样，门前房后都有一个小花园。
此时整个住宅前后都已经被警戒线隔离开。
任何地方都不乏喜欢看热闹的人，死者纳尔森太太在这里居住了几十年，很多邻居都认识，自然这些邻居更关注一些。
其中一个胖胖的年轻男子更为惹眼一些，他留着长长的卷发，隐约可见的胡茬，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一看就是常呆在家里玩游戏的宅男。
之所以更显眼是因为他怀里抱着一只暹罗猫，那只猫在他怀里有些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两只前爪在试图挣脱，似乎感受到一种潜在的危险气息，不过那胖子倒是没有注意这些，饶有兴致的跟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聊着些什么。
提前到达的女警员雷思丽正在跟围观的居民打听着有关被害人的情况，看到洛克跟奥利克下车，快步迎上去敬了个礼，“洛克警官。”
洛克很随意的还了个礼，边走边说：“被害人情况？”
“死者，卡玛纳尔森，本地人，52岁，独居，目前在附近一家化工厂从事财务相关的工作，有一个儿子在外地上班，纳尔森太太向来为人和善，近期并未听说有与人发生争执的消息，现在掌握到的就这些，哦，家里养有一只宠物猫，从现在获得到的信息很可能……”
女警员翻着手上的记事簿，简要利落的报告，说到最后欲言又止，大概也觉得这个结论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凶手是那只宠物猫是么？”洛克接过她的话淡淡的笑着说道。
女警员不太确定的轻轻点点头，洛克不置可否，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连续两天直休息了两三个小时，让他感到莫名的焦虑，疲惫，只能依靠不断的抽烟来缓解一下已经快要崩断的精神线。
“警官，案发现场不能抽烟。”雷思丽提醒道。
“抱歉。”他把烟捻灭在门口花圃水泥边沿。
走进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从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可以看到粘稠的血腥沿着墙根一直流到一楼楼梯口的地板上，在地毯上洇出一片暗红色。
洛克的目光快速掠过一楼的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普通人家的陈设，看得出来被害人是个节俭的家庭主妇，大多家电都已经有些老旧。
“案发现场在二楼。”雷思丽适时的说道。
三人径直步上通往二楼的楼梯，绕过地上的血迹，到达二楼，这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一些。
“艹！”当洛克看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忍不出爆了句粗口，紧接着腹内一阵翻腾，直接顶到了喉咙口，他立刻用手掩住口鼻，按理说以他十几年的警察经历经见过不知多少肮脏血腥的场面，可是眼前的画面仍让他一阵心悸。
抑或是最近没休息好的原因。
奥利克察觉出自己这位好朋友有些异样，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了？你没事吧？”
洛克强忍着不适感，摆摆手：“没事。”
死者半躺半卧在一张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上，一只眼睛已经不翼而飞，黑洞洞的眼窝乌黑的脓血沿着脸颊流下来，另一只眼睛瞪圆了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眼中注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脖子处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迹已经略有些干涸，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致命伤。
深蓝色的衬衫被撕扯的丝丝缕缕，胸口到腹部已经被不知什么东西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伤口处翻着白肉，看上去狰狞可怖。
大部分内脏已经被撕碎，几段肠子散落的地上。
洛克喉结蠕动了几下，咽了口吐沫，强行压制住隐隐恶心干呕的感觉。
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法医正蹲在地上清理几乎碎成渣的内脏，看到洛克他们把证物袋递给旁边助手起身走了过来，主动汇报道：
“我们到达现场时被害人已经没了生命迹象，根据现场的情况我们的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小时左右，准确时间要等尸检报告出来，现场没有争执打斗的痕迹，甚至没有过多的挣扎，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而且是一击致命，死者身上有多处猫科动物的抓痕，以及撕咬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的外伤，我们初步估计……”
法医似乎也同样觉得这件事过于离奇，仔细斟酌着说辞。
“你也认为是凶手会是一只猫？”洛克眼皮上抬看着他。
“从现场的勘验情况来看，目前没有发现其他人或者动物留下的痕迹，只能暂时这么推论。”
“还有其他发现吗？”
“我们在猫窝里发现了大量的猫毛，跟正常的猫脱毛不一样，看上去像是一片一片的在掉，我怀疑可能那是只患病的猫，至于什么病会让猫大量脱毛甚至发狂，还需要请专业人士来鉴定，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法医神情严肃的说道。
洛克深深吐了口气，转头对那名女警员说道：“附近的监控呢？”
“已经在调取，估计很快就会出来。”
“知道死者养的什么品种的猫吗？”
“通过询问周围的邻居，是一只美国布偶猫，卡玛太太经常抱着它坐在前院晒太阳，从周围的邻居那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布偶猫吗？”洛克捏了捏鼻子，他没有养过猫，但他知道布偶猫是出了名的温和安静，如果死者养的是一只本身就充满野性，未被完全驯服的猫品种，这事倒还勉强说得过去，不可否认，有些人就喜欢养一些稀奇古怪的宠物。
布偶猫？难以置信，凶手果真是一只布偶猫的话，会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只温顺的猫发狂呢？
不知为何想到这儿的时候他脑子里出现了早上见到那只猫，如果像那只猫或许……
猫攻击人并不少见，但是杀死自己的饲主这种案例别说是他，放眼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到一例，这种事估计只存在与影视剧或三流小说中。
洛克看到地上有一排带着血迹猫爪印一直延伸到窗口处，他沿着血迹走到窗边向下望去，下面就是一条水泥路一直通郊外的方向。
“把龙眼带上来吧？”奥利克说道。
洛克点点头以示赞同。
不多时奥利克就带着龙眼来到楼上，洛克指了指地面上的血迹，龙眼得到指令上前嗅了嗅，抬头看了一眼洛克，意思是可以了。
“你们继续在这里勘察现场，等后续的监控跟尸检报告出来。”洛克简短的布置了下接下来任务便打算带着龙眼去寻找凶手，一只布偶猫，听起来有些好笑又不可思议，刚走到楼梯口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在没有结案前，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务必做好保密工作，别让还没有结论的事情造成附近居民恐慌。”
“明白。”
说完洛克跟奥利克带着龙眼离开了案发现场。
龙眼按照得到的气息带着两人沿着通向郊外的公路寻觅。
......
猫之所以是独居动物或许跟它自古以来都没有太多天敌有关，当然生存环境不同也是会有差别，同为猫科动物，森林中的老虎向来都是独居，而草原上狮子却不得不群居。
不过对于猫来说，尤其现在生活在城市里的猫，独不独居其实已经变的模糊了，只橙子所在这条街就有少说上百只各种品种的猫。
至于天敌么，现在的宠物狗基本上对猫造不成什么威胁，想来想去，除了人类还真没什么天敌，不过近几年尤其在国外，杀猫虐猫的事件已经较为罕见了。
呜哇哇啊~几声另类的猫叫声再次把橙子从睡梦中吵醒。
它扒拉了两下耳朵，揉了揉睡的有点麻木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么另类的叫声也只有橙子的那位损友“肥橘”了，当然肥橘本身是没有名字的，它是只流浪猫，名字是橙子给它取的。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混的，明明是只流浪猫还是把自己混成了个圆球，也无怪于人们常说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倒炕，估计是先天吸收就好吧。
橙子给它取这个名字它本猫自然是不知道的，猫与猫之间哪有什么狗屁猫语，虽然猫能发出上百种声音，但完全没有统一的语言系统，靠的全是作为同类之间的默契，就像人类之间一个眼神就能读出很多意思一样。
之所以说它叫声另类，主要是这货最后一个“啊”竟然带了点颤音，听起来甚是诡异。
橙子之所以跟肥橘混的好，一方面可能是俩猫同为中华田园系，橙子对它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另一方面是这货的长相跟它的叫声一样另类，略微有点地包天，下面一颗尖牙总是不自觉的露在外面，顶起一边的嘴唇，看上去甚是凶悍，天生一张“挑衅脸”，正常看人的时候都会让人觉得它在挑衅，实在不像良家猫咪。
加上体格健壮（如果肉多算的话），跟它在一起特有安全感，橙子出去闲逛的话顶多也就在家周围两公里左右，要是跟着胖橘可以在五公里范围内随意溜达。
不过估计也就是因为它这个先天缺陷，让它的主人放弃了它，毕竟人嘛，大多喜欢长的漂亮，可爱又听话的宠物，肥橘那张脸长的实在太社会了，总是透着股凶悍劲，自然就不招人待见。
当然也有可能它从一出生就没有主人，谁知道呢。
对此胖橘倒是乐观的很，猫总是喜欢自由自在的，况且它现在混的也不错，而且在外面混还不用割蛋蛋。
橙子一度怀疑这货怀揣着一个崇高的理想，就是到哪都是爹，这条街上估计都已经有它十好几个崽子了，这几天没见它，不知道这货最近又盯上了哪条街的母猫。
橙子自己就不提了，它早就已经不是一只完整的猫了，不过对它来说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无欲无求，况且听艾楠说留着那玩意儿对身体也不好，容易生病。
听到肥橘的叫声橙子耳朵抖了抖，从沙发上站起来，挠着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着用力将后腿抻直了，舒展一下身子，扒在护栏的缝隙处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看到树荫下的肥橘，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射出支离破碎的阴影，跟它身上的花纹颇有些相似之处，不仔细瞧还真有些难发现有一只橘猫站在那。
此刻它正仰着头盯着露台上，一颗尖牙露在外面，咋一看一脸凶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在挑衅呢。
喵呜~
橙子回应了一声，走到露台的西南角，这里的水泥护栏比其它地方的稍稍宽了些，它探低脑袋，先把脑袋钻过去，身子便如水流般跟着滑了出去，站在护栏狭窄的边缘，计算好角度，纵身一跃便跳下了楼，三四米的高度对它来说没有什么挑战性。
它缓步走到肥橘跟前，胖橘在它身上蹭了几下，伸出舌头帮它舔了几下脑袋上的毛，应该是表示赞赏的意思，要是换做人类语言的话，应该是“仗义啊，哥们儿。”
橙子也乐于接受这种赞赏，不过它自己向来是不喜欢给别的猫舔毛的。
肥橘在橙子头上舔了几下后就扭头径自沿着街道朝东边走去。
橙子心想这货不知道又要去哪儿兴风作浪了，要赢得一个社区或者街道的母猫青睐首先要搞定那里的公猫，尤其是像它一样的流浪猫。
它移步跟了过去，打架的事不用它操心，大部分时间它只是去助阵而已，肥橘的战斗力尚可，一般的野猫都不是它的对手，家猫就更不是个儿了，当然遇见群殴的话它就显得有点势单力薄了些，不过这种情况极少，猫一般不打群架。
肥橘向来喜欢独来独往，除了橙子外没混到什么朋友，或许跟长相也有点关系，这个时候就需要橙子在旁边帮它掠阵，帮忙引开对手的伙伴，给它争取一段单挑的时间。
两只猫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沿着街道往前行进，反正时间尚早，晚上才是打架的好时候，这会儿也就先踩踩点。
橙子不用担心小鱼儿他们回来怎么办，艾楠雇的家政公司，每天固定在下午五点到家里打扫卫生，给两个孩子做晚饭，而且两个小家伙也已经习惯大人不在家的时候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爱好，艾小宁喜欢宅在房间里摆弄电子产品，小鱼儿则喜欢看儿童读物，虽然她现在还认不太全，不过大概能读懂书中的故事，所以橙子可以晚点回去。
……
与此同时，明珠社区西南方向，这里已经靠近郊区，到处都是绿化带以及一个个小型公园，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里，那只嫌疑猫的气息到这里就彻底消失了。
龙眼用力抽了抽鼻子，张着嘴不停的哈着气，抬起头有些沮丧的看了洛克跟奥利克一眼，紧接着像个犯错的孩子害怕受到大人责备般，眼神中满是自责的低着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游移在两人之间。
洛克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它已经有些削瘦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里离案发现场太远，不是你的错。”
龙眼把头凑到洛克膝盖处亲昵的蹭了几下，洛克揉了揉它脖子下面的绒毛：“去玩一会儿吧。”
它收到指令，如释重负的跑到一棵矮树旁，围着矮树跑了两圈，刨了两把土后就重新安静了下来，趴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去玩一会儿吧”对它来说似乎是一种指令，它完成指令后才会休息。
“龙眼已经过了退役的年纪了，各方面机能都大不如前了，该安排它退役了。”奥利克递了根烟给洛克，帮他点上，看着有些疲惫的龙眼压低声音说道，像是怕它听到难过。
洛克默默的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烟圈，沉吟片刻，声音有些沙哑，“退役后的警犬会怎样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让它这么快退役，它喜欢在外面，你知道的。”
退役的警犬大多已经负伤或者由于年老患上了各种各样的疾病，为了避免让它们过多的承受痛苦，一般都会进行安乐死，即便没有伤病，大多数时间也只能待在养护中心那一方天地。
“这恐怕由不得咱们，再说龙眼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奥利克清楚这位老朋友跟龙眼的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能多一天算一天吧。”
气氛有些沉闷，奥利克换了个话题，“我曾经看过一部国外的老电影，是关于宠物猫杀人的故事，时间过去太久，我记得不太清楚，大概是宠物猫被人为催眠，让它以为自己是只老虎，然后杀了自己的主人，还有很多邻居，你说会不会……？”
洛克撇撇嘴，“有趣的故事，催眠人这种高智商生物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催眠猫也只有脑残的编剧才会这么写吧，你拿一个东西在猫面前晃晃它肯定以为你在逗它玩呢，兴奋还来不及呢。”
“好吧，那么让我们继续找找看。”奥利克故作一副轻松道。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片的葱葱郁郁的草地与矮树林，想在这么大范围的丛林中找到一只猫无疑大海捞针，两人又找了一个小时后只能驱车原路返回。
第九章：来自西伯利亚的蠢货
人倒霉起来放屁都能闪着腰了，猫倒霉起来其实也差不多。
白天这个时间段社区里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已经上学或者上班去了。
社区里绿化的不错，刚刚泛绿不久的花草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中，时而传来几声“啾啾”的麻雀叫声，更显得宁静恬适。
橙子跟在胖橘后面，俩猫正悠闲的沿着社区的绿化带往前走。
胖橘半截身子刚走出绿化带尽头，橙子就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一侧一闪而过，胖橘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个不明飞行物已经从它身上窜了过去，直接将它掀翻在地，打了个滚。
它快速挣扎几下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的毛炸起，弓着身子，剪起耳朵，对着刚才那黑影闪过的方向发出一阵嘶吼。
橙子也被刚才那一幕惊的提起了心，身上的毛不由自主的根根竖起，压低着身子戒备着，它循着黑影飞过去的方向看过去，好嘛，认识。
壮汉，一只来自西伯利亚的蠢货，它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叫伊迪丝的白人姑娘，或许这姑娘是恐怕根据自己对异的喜好才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此时伊迪丝正在不远处弯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手提着狗绳，一手叉在间，一脸绯红的盯着这边，橙子登时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那只来自西伯利亚的蠢货则一脸无辜的看着胖橘跟橙子，好像刚才那场交通事故跟自己没半钱关系似的。
不过看到胖橘那架势，它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别看这货体型大，实际上它怂起来简直毫无底线，你就想吧，跑个步都能把自己摔了的家伙能有多大战斗力。
显然胖橘面对这个体型差距甚大的家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以防备的姿态发出了几声“哇哇”的低吼，并没有上前攻击的意思。
橙子认出是壮汉后就已经放下了戒备，它知道这家伙其实并没有什么攻击xing，只是间歇神经病发作。
一猫一狗对峙了片刻，双方都感觉这架打不起来的时候自然便散了，壮汉悻悻然的跑到它的主人伊迪丝身边，委屈巴巴的蹭了蹭她那双大长腿，搞的好像那只蠢猫才是肇事者似的。
那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就好像在跟主人告状，不是我撞了那只猫，是它故意绊倒我的。
你tm好歹有狼的血统，怎么能狗成这样呢？橙子鄙视之。
胖橘则抖了抖方才摔倒时沾在身上灰尘，用舌头梳理了一下身上的杂毛，回头看了橙子一眼，继续往前走。
橙子不知道这家伙要带它去哪儿，不过它也不担心，只要跟着胖橘绝对不会迷路回不来，这里是胖橘的大本营，不管跑多远它当天都会回来。
橙子闲着也无聊，权当陪着他散步了。
出了社区很快便上了a6号公路，说实话，橙子对这种公路多少还有点心理阴影，它尽量的贴着公路一侧的防护栏，而胖橘则大摇大摆犹如无人之境般。
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橙子心想。
一辆汽车快速从它身边驶过，卷起路边的尘土跟几片树叶，它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过很快便被飘在半空中的树叶吸引，琥珀色的瞳孔在眼眶中快速移动，找准时机，猛然站起身伸出两只前爪，“啪”的一下便夹住了一片正缓缓堕落的树叶……
快！准！狠！
不过等它抬起头才发现走在前面的胖橘勾着脑袋，正在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它。
好吧，它承认自己现在这个行为看上去确实有点蠢，不过就是忍不住啊，任何在它眼前晃来晃去的东西它都想抓在爪子里。
从小就形成的本能反应，没办法，猫xing难改嘛。
它讪讪放开夹在两爪之间的树叶，舔了舔了鼻子，用力摇了摇脑袋缓解一下尴尬，继续往前走。
沿着公路一直往东走，估着足有近一个小时后，胖橘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岔路，这是一条鲜有人走，不足一米宽用石头砌成的小路，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很多石头的隙里，背阴里都长满了青苔。
狭窄的小路一直蜿蜒至视野尽头，路一旁是一面陡坡，坡上长满了灌木与野草，在微风中出沙沙作响。
石筑小路很粗糙且凹凸不平，走在上面感觉爪子里都透着凉，沿着小路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一栋残破的石头建筑出现在视线中。
走近后才发现这好像是一座废弃的教堂，拱顶早已坍塌，长满杂草的地面上散落着已经腐朽的木梁，凌乱的堆积在一起。
石柱上的橙色油漆也早已经斑驳不堪，一层层的脱落后露出灰白色石质本体。
右边的那堵墙上用橙色油漆绘着一个类似火焰的壁画，经过岁月的洗礼也已经几不可见。
这个教堂的风格显然跟橙子居住的社区里，以及里拉尔市中大部分教堂的风格截然不同。
不过橙子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上面，它只是好奇胖橘怎么把它带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满地的杂草足以把它淹没其中，它只能依靠嗅觉来判断胖橘的位置。
由于杂草的阻隔，加上距离太近它就会看不清楚，频频挡在它面前的木头跟石块让它心里莫名的烦躁，它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它特别没有安全感。
所幸这个教堂并不大，没用多长时间便穿越了过去，很快视野重新开阔起来，它看到胖橘绕过一堵已经只剩半截的墙垣，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它快步跟了上去，石墙后面是一堆木头，横七竖八的堆放在那里，这些木头显然不是教堂原本就有的，要比里面那些枯木新的多。
胖橘站在最高的那根木头上，目光不断扫视下方，好像在寻找什么，接着它跳将下来，在一处缝隙处查看了好一阵子，然后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
橙子也跟凑了过去，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些干草，隐约能够嗅到幼猫的气味，幼猫跟婴儿差不多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这货大老远带我来这个鬼地方，该不会就是让我来看他的崽子的吧？在一只没有能力的猫面前炫耀自己有生猛？
靠！劳资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看这情形是崽子不见了，说不定老婆带着孩子跟猫私奔了，该！
橙子腹诽着扭头瞥了胖橘一眼，这货难得把那颗露在外面的那颗尖牙收了起来，一脸惆怅的绕着木柴堆转来转去，不时在某个地方嗅上几下。
它似乎并不死心，重新回到教堂里面去寻找。
橙子实在不想再回到那片杂草从里，它沿着一根斜靠在墙上的木头爬上墙头，居高临下巡视着下面。
并没有发现有幼猫的踪迹。
第十章：光膀子的猫
猫之所以喜欢站在高处，或许是因为它们的祖先原本生活在野外，时刻面临着周围环境给予它们的巨大挑战，而像树枝这样的高处往往能够让它们脱离险境，久而久之这种习惯就像被写入种族基因里一样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高处总能给它们更多的安全感。
橙子站上那半截石墙后心情顿时舒爽了不少，居高临下视野也开阔，然而巡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有胖橘崽子的身影。
但是胖橘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一头扎进足有半人高的杂草丛中，通过嗅觉继续去寻找自己的孩子。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有责任心的嘛，一般公猫可没有照顾幼崽的习性，更谈不上亲近，甚至在某种情况下会伤害自己的幼崽。
而且橙子还从来没见过这家伙对自己的崽子这么上心过，莫不是遇到真爱了？爱屋及乌？
春阳和煦，暖洋洋的照在它身上，浓浓的困意很快便上来了，不过现在好兄弟家孩子丢了，这时候如果睡觉的话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不过看胖橘那样子，一边嗅一边找，恐怕一时半会是完事不了了。
管他的，眯一会儿。
它闭上眼睛，迎着轻柔的微风，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恍惚中，一声悠长的雷声仿佛从遥远亘古的地方传入到它耳朵里，紧接着一个十六七世纪的教堂便浮现在它脑海中。
它好似置身其中般打量着这座规模不算大的教堂，高耸的穹顶上绘着繁复的彩绘，橙红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一排排整齐干净的座椅上，尘埃在光柱中肆意飘动，两侧的墙壁上绘着两个对称的天平，天平两端是两簇火焰旺盛的燃烧。
幽静，肃穆。
它站在教堂门口，阳光在地上投射出它长长的身影。
片刻后，视线随着脚步向前推移，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最里面那张用来向教徒讲解教义的木桌前，纵身一跃跳上讲桌，“啪嗒”一声，一本装订简陋的书籍掉落在讲桌上，书封上是几个外语单词，奇怪的是它竟然认得这些单词万物概论。
它伸出爪子郑重其事的将这本书往讲桌中间推了推，刚要翻开书封时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视线随之上移，很快便看到穹顶出现数道蛛网般巨大的裂缝，转眼间轰然崩塌，硕大的青砖从顶端坠落砸在教堂里那两排整齐的椅子上，很快便砸了粉碎。
紧接着整个教堂开始剧烈晃动，天旋地转，一根根石柱轰然倒地，碎石与灰土弥漫于视线中，转眼间便分崩离析……
橙子猛然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现实中的模样，断壁残垣，破旧不堪的废弃教堂，杂草丛生，腐木遍地，远处的公路上传来难听的汽笛声。
原来是个梦啊，真是个奇怪的梦。
从梦中醒过来后，它发现眼前这个废弃的教堂好像立体真实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它扒拉了两下耳朵，晃了晃了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余光中感受到有道目光在盯着它，它循着目光看过去，胖橘正在用焦虑的眼神盯着它，两道目光相遇后，胖橘再次跳上那条来时的石路上，继续东北方向走
橙子很无奈，说实话今天已经走的够远了，它实在有点不想再动了，可是这里已经离家太远了，如果自己回去的话很可能会迷路，只好跳下墙头跟上。
硬着头皮往前走，这一次胖橘走的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时不时的停下来嗅嗅地面，四下打量一番。
磨磨蹭蹭的一直到小路尽头的两间砖瓦房前停了下来，看样子已经到了一个农场边，橙子一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牛群了，这两间砖瓦房大概是农场用来放工具的地方，周围栽种着几棵栎树，没有闻到有人类的气息。
橙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渐渐下沉的夕阳，妈耶，这里估计离家得有十公里了吧？
俩猫站在距离砖瓦房二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橙子看胖橘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在犹豫，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相同种族的两只猫竟然不能高效沟通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儿。
大约两分钟胖橘终于迈开步子朝前走去，橙子随后跟上。
砖瓦房的门上着锁，胖橘在门口嗅了嗅，又绕着了一圈，最终在一侧的窗户下面停了下来。
距离地面三米左右的窗口有两扇玻璃窗，一扇窗上的玻璃估计是被哪个淘气的孩子给弄破了，这里的农夫还没来得及修。
想从地上直接跳进窗口显然不太可能，好在旁边就有棵栎树，爬树是种族天赋嘛，虽然胖橘身材已经发福，不过身手倒是没落下。
仰着头围着树转了两圈，找好角度，蹭蹭两下便爬了上去，橙子也不甘示弱紧跟着爬了上去。
突然橙子从胖橘身上闻到一股恐惧的气息，它错愕了一下，暗暗纳闷儿，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害怕的？
胖橘身上的恐惧气息越来越浓烈，一发不可收拾的弥漫在空气中，它爬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橙子的视线，它抬头看了看，上面还有一个足以容身的枝丫，猛然起身，快速抓住上面的一根树枝，后腿挣扎着蹬了几下树干便爬了上去，随即调整身体安稳的趴在树干上。
它好奇的朝窗口里面望去，虽然那房间里光线黯淡，不过它的夜视能力很不错，只要借助微弱的光线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眼望去，顿时感觉身体僵了一下，瞳孔骤然放大，一道寒流从尾巴尖沿着脊椎直达耳朵尖，让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只光着膀子的猫，正用泛着绿光的眼睛注视着它们。
光膀子的猫橙子见过，艾楠告诉橙子它们叫斯芬克斯猫，第一次见到斯芬克斯猫的时候橙子就很想问问它们，你们这样光着膀子冬天不冷吗？，要是打起架来不是很吃亏吗？
无奈语言不通，只好作罢。
不过它现在看到的这只光膀子的猫跟斯芬克斯猫显然不一样。
它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眼神中泛着邪恶的光芒，看到橙子跟胖橘后它充满敌意的目光仿佛瞬间能刺穿它们的身体一般，难怪胖橘身上会散发出恐惧的气息。
它身上的皮肤白的发亮，就像一张透明的薄膜贴在一副骨架上似的，皮肤下面是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脑袋一侧的皮肤好像有一块溃烂，现在结成一片令人作呕的血痂。
橙子跟胖橘都不是胆小怕事的猫，但是看到它时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不寒而栗。
橙子看到它旁边的地上有血迹，不同颜色的猫毛，接着便看到几只已经破烂不堪的幼猫，想必那就是胖橘的崽子了吧，或许还不止只有胖橘的。
唉！不知道胖橘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橙子没有过崽子，无法感受一只公猫失去崽子时心情。
面对这样的敌人，说实话橙子心里是发怵的，从胖橘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橙子大概也能判断出它应该也一样。
那只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猫跟它俩对视了片刻后，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嘶吼，利刃般的牙齿泛起森森寒光，起身朝着这边走过来，橙子看到它的嘴巴里面全是青紫色，甚是人，顿时心里一慌，赶忙低头看看胖橘打算怎么办？
噌！
胖橘已经率先扭过头从树上跳到了地面上，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橙子：“……”
看来胖橘也是很现实的啊，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命没了可就真没了。
橙子也慌忙从树上跳了下去，快步逃离这危险之地。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明显打不过还不跑，那肯定是像凯伊那样的缺心眼儿才会干的事。
第十一章：蹭个顺风车
夕阳西垂，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红色霞光。
橙子跟胖橘一前一后默默的往回赶。
橙子看着胖橘的背影总觉着有那么点落寞，不知道它是因为孩子没了而伤感，还是因为自己竟然被别的猫吓的落荒而逃而羞愧。
猫的心思很难猜，橙子有时候连自己的心思都摸不透，自从它有了人类的智慧后每每想起来以前干的那些蠢事它都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是个神经病。
更别提现在要琢磨胖橘在想什么了，跟一只同类竟然沟通比跟人沟通还难，这可能是橙子独有的猫生吧。
最后一缕光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下，风也开始凉起来。
走了大半天，橙子感觉四条腿开始酸痛，今天走的实在太远了，看来以后胖橘再带自己出来溜达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嗡~
一阵聒噪的引擎声从身后传来，它扭头看了一眼，刺目的车灯正好打在它眼睛里，它不由自主的眯起眼收缩下瞳孔。
一辆白色suv从它身旁呼啸而过，它好像听到车上有人说“停一下，停一下”。
车子在离它将近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看来自己不是幻听了。
胖橘看到车子停了下来后立刻警惕的跳进了路边的树林里，这恐怕是它在野外生存必须要有的觉悟吧。
而橙子则不然，这车它总觉得看上去有点熟悉，它打算等等看，它放慢脚步警惕着，如果发现情况不对，随时准备跑路。
很快就看到那辆车缓缓后退，退到离它只有十几米的位置再次停了下来。
这车看着有点眼熟，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片刻后，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迎面走过来。
橙子停下脚步，抖了抖耳朵，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哈！原来是早上见到那位警察邻居啊，那辆车就是早上停在楼下的那辆，难怪看上去有点眼熟。
不过这位邻居似乎并没有认出它，或许是大多数猫，如果毛色相近的话很难辨认的关系吧，尤其是在这种光线下，况且他们也只见过一面。
而且这里离自己住的地方那么远，谁能想到一只家猫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遛弯，这里可是已经到郊区了。
“嗨，小猫，你是不是走丢了？”洛克蹲下身子，伸出双手，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橙子抬眼看了看停在前面的车，蹭个顺风车好像也不错啊，可是胖橘怎么办？
算了，它今天受的打击太大了，就让它自己静静吧。
橙子厚着脸皮走上前，伸出爪子放在洛克手上，用力摇了摇。
“我的天，你怎么这么粘人呢，你一定是只家猫吧。”洛克惊讶道。
“！”神经病吧，劳资只是在跟你握手，这就算黏人了？
“小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先跟我回家吧？明天再帮你找主人，今天太晚了，而且公路上很不安全。”
“喵呜~”
“那你这就算答应了啊，走吧，跟我来。”说完洛克起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看橙子有没有跟上。
橙子跟着他一直走到车后门，洛克打开车门对着里面说：“龙眼，遇到个迷路的小猫，让它搭一段，不要欺负它啊。”
说完让开身子，让橙子上车。
有狗啊？橙子犹豫了一下。
“不用怕，上去吧，龙眼很听话，不会欺负你的。”
橙子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龙眼，这家伙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但确实感受不到敌意。
算了，凑合一下吧，它轻轻一跃跳了上去，在后座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洛克走到前门，打开车门刚准备坐下，无意间看了后座的小猫一眼，车里开着灯，此时他才真正看清橙子，微微怔愣一下，怎么看着眼熟？跟早上见到那只猫好像啊，他心想。
“你让一只野猫上来干嘛？想养猫的话可以到宠物店或者干脆领养一只，又干净又乖巧，野猫看不住的。”奥利克边发动车子边说。
“它不是野猫，野猫一般都对人很警觉，它很亲近人，应该是只家猫。”
车子开动，夜幕中公路两旁影影绰绰的树木快速后回退。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它？帮它找主人啊？咱们可没有这闲工夫，手里头的案子都处理不完。”
“先带回去再说吧。”说完，洛克又回头看了一眼橙子，越看越眼熟。
难道真的是早上见到那只？邻居家的猫？
不过家猫的活动范围都很小，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橙子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扭过头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旁的龙眼往它身边凑了凑，橙子忙扭过头警惕的盯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龙眼在它身边用力抽了抽鼻子，若有所思的眨了两下眼睛。
敢舔我我就抽你！橙子斜着眼睛瞪了龙眼一眼，心想。
它不介意猫给自己舔毛，但狗不行！
不过龙眼似乎并没有这种打算，只是闻了两下后就回到原来的位置，垂着脑袋好像在思考，又像是一副很沮丧的样子。
龙眼老了，鼻子没有年轻时那般敏锐，连记忆力好像都开始衰退，时好时坏。
它从橙子身上好像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但又记不起来这气味来自哪里。
“今天这案子有思路吗？”奥利克突然问道。
洛克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回局里看看他们有什么线索吧，尸检报告，跟监控应该都已经出来了，我现在脑子也是一团乱麻，没有一点头绪。”
“如果真的是一只猫杀了纳尔森太太，这案子都不知道怎么结，说出去谁信啊。”
听到奥利克这句话橙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立马便想起下午它跟胖橘遇到的那只看上去凶狠无比的家伙，难不成……？
“那也没有办法，这个案子怎么结还是小事，如果那只猫能杀死纳尔森太太，那么它就有可能攻击其他人，找一只猫可比找一个人难多了。”洛克长吁一口气道。
说完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洛克再一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今天就不要回局里了，我把龙眼送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奥利克说。
“好，那就辛苦你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车子便到了橙子居住的社区，停在了洛克家的门前。
洛克开门走下车，来到后门，打开车门，带着疲倦的笑容说：“小猫，我们到了，下车吧，欢迎到我家做客。”
橙子跳下车，抬头看了他一眼，径直朝自己家走去，留下洛克一个人愣在原地。
“看来还真是邻居家的那只猫啊，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他喃喃自语道，说完关上车门，轻轻拍了拍车前窗，摆了摆手示意奥利克可以走了。
自己则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走去。
第十二章：小鱼儿告状
小鱼儿：“姥爷，你跟你媳妇儿好好说说，别让她再给你闺女邮寄咸菜了，人家说了，咸菜吃多了不好。”
电话另一边，老艾哈哈一笑：“好！我回头就教育教育你姥姥，看把我大孙女都气成什么样儿了。”说完小声对旁边的秦雪梅说：“听到了没？孙女对你有意见了。”
秦雪梅一把夺过电话，“小鱼儿啊，你又跟你姥爷告状呢？”
“呀！姥姥，你在呀，我说着玩呢，咸菜可好吃了呢。”
爬在窗台外面隔着玻璃偷听的橙子挠了挠耳朵，在心里吐槽道：这小鬼属猴的吧，也太善变了！
“你哥哥呢？”
“你们家大少爷一天到晚就知道待在房间里玩电脑，恐怕过两天就长蘑菇了。”
艾小宁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接到二老电话后总是嗯嗯啊啊的随便敷衍几句就挂了，所以老艾两口子一般都会跟小鱼儿聊的多一会儿。
“这孩子~”秦雪梅嘟囔一句后接着忧心忡忡的问道：“你妈妈是不是平时都不给你们好好做饭，就让你们吃咸菜吧？”
小鱼儿委屈巴巴的咕哝道：“您闺女现在可忙了，哪有时间管我们，我就算了，受点苦无所谓，反正将来就是泼出去的水，艾小宁可是你们实实在在的大孙子，你们艾家大少爷，您就这么忍心吗？要不然你把我们接回去吧姥姥，我想你跟姥爷了。”
橙子算是听出来了，小鱼儿这是想家了，艾楠的丈夫是个孤儿，他去世后艾楠还在原来的地方住的话总是触景生情，难免伤心难过，就搬到自己的父母家里住，所以两个孩子跟他们的姥爷姥姥感情很深。
说实话，橙子也不喜欢这个地方，总是没有国内自在。
电话那头秦雪梅鼻子一酸，跟老艾交换了个眼神，轻叹一口气说：“好，我回头就跟你妈妈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你跟小宁子接回来，而且姥姥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给她寄咸菜了，这孩子可真是的，工作哪有我们家大孙女孙子重要。”
二老当初就极力反对艾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跑到国外来，一来是心疼自家闺女独自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连个关照的人都有；二来也是担心她一个人没有办法照顾好俩孩子，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现在看来他们当初的反对是正确的。
“还是姥姥最好了。”小鱼儿咯咯笑道，一抬头就看到竖着耳朵站在窗台上的橙子，她悄悄起身，轻轻推开窗户翻着白眼质问道：“橙子，你在偷听我讲电话吗？”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啊，橙子挠了挠耳朵，用力甩了甩脑袋，仰起头看着窗台顶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听不懂的样子
此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老艾的声音：“哟，橙子回来了啊？”
“嗯，刚回来，今天不知道又跑去哪玩儿了。”小鱼儿侧过身子示意橙子进屋，一边奶声奶气的说道。
“橙子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按了免提，它能听到。”
“橙子，你现在是大猫了，要听话，不要出去跟其他猫打架，遇见狗记着躲远点……”接着就听到那边秦雪梅的吐槽声，“怎么感觉你对橙子比对自己孙子孙女还上心呢？”
橙子自从进到艾家，艾家一家人基本上都是拿它当真正的家庭成员看待，虽然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能够真正听得懂人话。
艾楠跟孩子不在家的时候老艾还是经常逮着它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橙子也乐得当一个倾听者，老人嘛，总是容易孤独。
听完老艾的一番叮嘱，橙子适时的叫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挂断电话后已经是八点多了，由于明天是周末，小鱼儿可以晚点睡，它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艾楠新给买的儿童读物，靠在卧室里的小沙发里。
橙子也跟着走过去跳上沙发依偎在她腿边。
暖色调的灯光将房间包裹在温馨的气氛中，小鱼儿开始给它读故事：“向日葵妈妈对小向日葵说“要多晒晒太阳才能快快长大……”。”
不过刚开始读时间不长她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这小鬼绝对不是一块读书的料，橙子在心里再次给小鱼儿下了个判定。
它无奈的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小鱼儿，跳下沙发，把床上毛毯拉过来，小心翼翼的给小鱼儿盖上后自己也躺在旁边打盹，它今天也累坏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接艾楠那货了。
刚躺下不久就想起来回来后还没看到艾小宁呢，不知道这小家伙在干嘛？
它起身走出小鱼儿的房间，隔壁便是艾小宁的房间，它走过去直起身子拍了拍房门，不大一会儿就看到艾小宁一脸兴奋的打开门，神秘兮兮的说：“橙子你回来了！快进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把橙子让进房间后，好像做贼似的轻轻把门关上，蹑手蹑脚的快步跑到电脑前。
橙子也跟着走了过去，艾小宁的房间充满了“科技感”，地毯上到处都是各种颜色的细电线头，还有电路板，螺丝刀以及橙子不认识的小工具，小仪器，床上还有一架艾小宁自制的无人机，上周试飞失败了，现在正在改进。
橙子走到电脑桌下，抬头就看到艾小宁的电脑上一堆密密麻麻的代码不停的变动着，它的电脑知识基本为零，自然看不懂那是什么玩意儿，一头雾水的盯着还处于兴奋状态的艾小宁。
艾小宁很快便注意到了它的表情，晃了晃脑袋带着炫耀的神色解释道：“这是皇家空军的导弹防御系统的指挥中心，看到了吗？我成功入侵了这个防御系统唉，这可是传说中具有最严密防护网的控制系统……”
橙子不懂他在说什么，虽然它现在拥有与成年人类一样的智慧，但也只是两年的时间，这两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盹或者出去瞎溜达，除了生活中经常能接触到，或者在陪小鱼儿读书过程中学习到的有限知识外它懂的实在有限。
不过看艾小宁那开心的样子应该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这孩子性格有些孤僻，只在橙子面前话还稍多一些，也难得见他这么高兴，就勉为其难的蹲在地上，装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听他在那炫耀了了好一会儿。
大概到十点左右，艾楠快要回来的时候艾小宁才慌忙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家政公司的保姆已经把橙子的沙发垫收到客厅里了，它走到楼下把沙发垫拽进小鱼儿的房间，放在窗户下面，然后把自己的布偶鱼叼过来，抱在怀里准备睡觉。
因为自己不喜欢洗澡所以它一般不会到小鱼儿的床上去睡，生怕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传染给她。
今天走了太多路，实在是太累了，它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十三章：家庭矛盾
次日，早八点。
由于是周六俩孩子不用上课，艾楠起的也稍晚了些，心不在焉的在厨房准备早餐。
平时周末橙子都会跟俩孩子差不多时间起床，不过今天它起的早了些，昨晚回来太累了，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实在太饿了。
它先是上了趟厕所便下了楼，走到厨房，仰着头盯着艾楠，寻常这时候艾楠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今天好像没有要搭理它的意思，只是低头瞟了它一眼便继续做她的早餐。
橙子看艾楠脸色好像不太好，冷着一张臭脸，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知道这货暂时惹不起。
橙子：“喵嗷~”大早上的谁招你惹你了？！
它冲着艾楠叫了声就溜了，因为它知道这货一旦摆起臭脸的时候它肯定是得不到回应的，只好自己去给自己弄点早饭吃。
猫粮就在客厅的电视柜旁边放着，如果自己费点劲的话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放的日历，它走过去看了看日期。
顿时有点明白了！难怪呢，这一大早的就挎着张脸。
这货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不稳定，橙子也早就习惯了。
它暂时放下自己取猫粮的念头，上楼钻进艾楠的房间，扒开她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几包卫生巾，它仔细打量了一下，貌似还不太一样，挠了挠耳朵，爪子在两种不同包装的卫生间上来回游移了两下，有点拿不定主意。
管他的，随便吧！
随便从里面叼起一包，合上抽屉，走出房门，关门下楼。
一路小跑着跑到艾楠身边，脑袋一仰松开牙齿，卫生巾滑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就掉到了她脚下。
艾楠低头一看，微微怔了一下，瞬间有点哭笑不得，咬牙切齿道：“滚出去！”
这下倒是把橙子搞懵了，它一脸茫然的舔了舔嘴角，甩了甩尾巴，悻悻然的离开了厨房。
难道不是这个原因？
实在有点令猫费解啊。
算了，不想这些伤脑筋的事了，女人的心思太难猜，还是先把早饭搞定吧，实在是饿的有点发晕了。
回到客厅，从电视柜里拽出自己的猫粮袋，拖到猫盘旁，撕开一个口子，轻轻一推，“哗啦”一声，猫粮便撒了出来，除了盘里的一点，大部分都撒到地上。
它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猫粮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生活不易，猫生惨淡啊，家庭地位越来越低了……
草草解决了早餐后，像往常一样，橙子蹲在餐桌边，把尾巴圈在自己爪子上安静的等待着。
每人一杯豆浆，一颗白水蛋，一块奶油煎饼。
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橙子看着桌上的早餐暗自寻思。
想了还一会儿总算想起来了，餐桌上没有咸菜，它目光一闪，突然明白艾楠一大早就拉着脸的原因了，想必是昨晚秦雪梅打电话数落她了，不过这货气性也太大了点，这都一晚上过去了…..
俩孩子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明显感觉到今天气压有点低，都默不作声的乖乖吃饭。
过了一会儿，艾楠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目光快速扫视了一遍餐桌上的俩人一猫，面色不善的说道：“说说吧，谁在你们姥姥那告的状？”
艾小宁低着头吃饭，佯装没听到，随后还抬起头问：“妈妈，今天怎么没有咸菜？”
这孩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艾楠瞪了他一眼，小宁缩了缩脖子便不再说话。
小鱼儿扣了一小块鸡蛋清放进嘴里，一边咕哝着小嘴一双大眼睛在眼眶里若有所思的打着转，她忽地抬起头，“妈咪，橙子它……”
她话未说话就打住了，因为她察觉到艾楠跟橙子两道锐利的目光正同时盯着她。
橙子：“喵哇？”小鬼，你要想清楚啊，你旁边这个女人现在脑门儿上绑着“炸弹”呢，随时都可能会爆掉，你撒这种不着调的慌真是嫌最近你的小日子过的太滋润了吧，我可告诉你，我可替你顶不了这个雷。
小鱼儿扁了扁嘴，泫然欲泣道：“妈咪，我错了，我就是看你最近老加班，怕你太辛苦，所以才那么跟姥姥说的。”说完还挤出两滴不太诚恳的眼泪。
这就对了嘛，发挥自己装可怜的特长蒙混过去就得了。
艾楠听她这么一说，甭管这小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一下子心就软了下来，猛的吐了一口气，换了副慈母表情，抽出一张纸巾给小鱼儿擦了擦眼泪，语重心长的说道：“好了宝贝，不哭啊，是妈妈的错，妈妈最近太忙了，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妈妈很爱你们的，你是知道的对吗？”
小鱼儿乖巧的点点头。
“妈妈最近正在做一个很重要的研究，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就带你们度假，好好陪你们，怎么样？”
“真的吗？”小鱼儿眼中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着转，露出一个天真欣喜的笑容。
“当然，说话算话，不过小鱼儿一定会原谅妈妈的是不是？”艾楠捏了捏小鱼儿小脸轻声细语的说道。
“嗯！”小鱼儿使劲点了点头。
“你呢？小宁，你能体谅妈妈的对吗？”艾楠扭头看着艾小宁。
“足球不买了是吗？”艾小宁抬起头问道。
艾楠表情一滞：“……买啊，下午就给你买。”
“哦。”
艾楠多少有点尴尬的看了一眼橙子，橙子把脸别到一边。
她也自觉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花太多精力投入在工作上了，忽略了俩孩子。
不过她现在研究的课题正到了关键时刻，生物中枢神经刺激技术一旦研发成功，不仅能让人类的大脑潜能进一步被激发，大幅提高人的学习，记忆，以及思维等各方面能力，甚至还能提高人类身体的其他各方面机能，身体的反应能力，感官的灵敏度等都能得到大幅提高，这是一件可以造福全人类的事情，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早饭快要结束时，艾楠拍了拍手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今天上午我得去公司办点事，你们俩就在家玩，中午会有阿姨来帮你们做午饭，等我下午回来，咱们就去逛街怎么样？”
俩孩子跟橙子相互看了一眼。
艾小宁默默的放下筷子，径直走上楼梯回房间了，橙子跳下餐桌也跟着艾小宁走了。
小鱼儿看看艾楠，又看看艾小宁跟橙子，一时不知道该站那边，最终还是跳下椅子跟着橙子后面回到了自己房间。
艾楠的脸立刻又垮了下来，无奈的耸耸肩，起身收拾碗筷。
第十四章：晒晒太阳就能长大
“小鱼儿，你在干嘛呢？”艾小宁手里端着一杯水，歪着脑袋看着院子里的小鱼儿问道。
“我想快点长大，向日葵妈妈说多晒晒太阳就能快点长大。”小鱼儿仰着晶莹剔透的小脸，眼睛眯成一弯月牙，面向太阳的方向奶声奶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艾楠上班后家里就剩下俩孩子，艾小宁不用说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倒腾他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小鱼儿就比较无聊了，艾楠规定他们只能在晚上六点到八点可以看两个小时电视，即便是周末也是如此，所以她只能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童话故事后便带着橙子到院子里晒太阳。
小脑瓜子一抽就想起来昨晚睡前读过的小故事，于是就出现了上述一幕。
“哦。”艾小宁倒完水喝了一口后就重新回到楼上钻进自己的房间。
多晒晒太阳就能快点长大这事橙子觉得不靠谱，因为自己除了夏天，其他季节都喜欢找个有太阳的地方呆着，从五年多前就没有再长大过。
它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沙发垫上，在家里它可以肆无忌惮的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在外面它是绝对不会把身体容易致命的地方暴露在外面的。
小鱼儿仰着头站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无聊了，回头对橙子说：“橙子，咱俩出去转转吧？在家好无聊啊。”
其实在国外，尤其这种中高挡社区里还是很安全的，来往的车辆也不多，不过可能是惯性思维，艾楠总觉外面不安全，自己不在的时候基本上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俩孩子出门，加上小鱼儿本身会说的外语就不多，她在外面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她很少提这样的要求。
橙子眯着眼睛想了想，起身抖了抖身子，径直朝门外走去。
小鱼儿紧随其后，一人一猫刚走出家门，橙子就看到昨天自己搭的那辆顺风车正从远处开过来，它突然想到昨天见到的那只凶猫，以及车里那位警察邻居跟他搭档之间的对话，它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虽然这里离那个农场很远，不过既然胖橘都能跑到那里，那只凶猫保不齐也能跑到这里啊，想到这里，它晃了晃尾巴转身折返。
“橙子？”小鱼儿忽闪着大眼睛跟在它身后疑问道。
橙子回头看了它一眼，“喵嗷~”
“你怎么又回来了？咱们不是说好出去转转嘛，我们就出去玩一小会儿好不好？”小鱼儿拧着眉头殷切的说道。
“喵嗷~”不会说话，真的急死猫啊，橙子走到椅子边，拍了拍椅子示意她坐下。
“那我自己出去了啊。”小鱼儿显然并没有打消出去玩的念头，说完径直朝门外走去。
橙子心里一急，快步上前跳到她面前，炸着毛对她发出一声嘶吼。
小鱼儿像是被吓着了，橙子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对过她，她愣了一下，终于松口道：“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出去，咱们就不出去还不行吗？”她蹲下身子揉了揉橙子的脑袋，橙子听她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转动着脑袋在她的小手下蹭了蹭。
重新回到院子里，橙子从楼上叼来小鱼儿的童话书，让她给自己讲故事。
小鱼儿一脸无奈的撇撇嘴把书接过来，“好吧。”
昨天那辆车很快就停在隔壁的门前，两声刺耳的汽笛声后不久，洛克就提着警用腰带，从家里走了出来。
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小鱼儿的读书声，顺便一眼就看到她旁边的橙子。
“上午好，小朋友。”洛克笑着走过来跟小鱼儿打招呼。
小鱼儿倒也一点不怯生，眨着眼睛很有礼貌的回应道：“叔叔你好，你就是我们的新邻居吗？”
“是啊，以后有机会的话欢迎你到我家做客。”洛克看小丫头这么乖巧便停下脚步说道。
“好呀。”小鱼儿歪着小脑袋笑嘻嘻说。
洛克往屋里扫了一眼，“你家里没有大人吗？”
“我妈妈去上班了，下午才回来。”
这孩子真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啊，小兔子乖乖的儿歌倒是唱的滚瓜烂熟，橙子抬头眯着眼看了一眼小鱼儿，心说。
“哦，等你家大人回来转告他们一声一定要看好你们家的猫，千万别让它再走丢了。”洛克说。
“喵嗷~”橙子发出一声抗议，劳资才没有走丢，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橙子……？走丢……？”小鱼儿低头看了看旁边的橙子疑惑道。
洛克刚想跟她讲一下昨天的事就听到奥利克的催促声：“哥们儿，快点了，快来不及了，都等着咱们呢。”
洛克撇撇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有空再给你讲，相信我，这一定是个有趣的故事，那么再见咯，可爱的小家伙”说完笑了笑，便匆匆向警车走去。
“橙子，你什么时候走丢了？”小鱼儿弯下腰，有些吃力的把橙子抱起来放在怀里，软声糯语的问道
“喵嗷~”
……
警车里，奥利克边开车边说：“你的车还没修好吗？”
“我不喜欢开车，而且我对你的驾驶技术很满意。”洛克打趣道。
奥利克单手开车，伸出另一只手扔给他一瓶水笑道：“想得美。”
“怎么样？验尸报告跟监控都出来了吧？”洛克问。
“我昨晚到局里去看过监控视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那只宠物猫干的，你真该也看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奥利克咂咂嘴道。
“能看出它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你还真把猫当人了，动物哪有定性，何况是只发了狂的猫。”
洛克笑了笑不置可否。
半个小时后，车辆缓缓停靠在里拉尔警察局的停车场。
两人下车后径直进入警局二层的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已经五六名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员等候在那里。
看到洛克跟奥利克，他们纷纷起立敬礼。
洛克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后，走到会议桌的一端，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快速扫过众人，简短的说道：“开始吧，雷思丽，先把监控视频放给大家看一遍。”
雷思丽起身走到投影仪边，利落的打开早就准备好的视频节段。
视频是在夜间拍摄的，看上去并不清晰，但仍能看到一只身上光秃秃的猫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从一栋民房的二楼一跃而下……
第十五章：这位大爷惹不起
小孩子的情绪就像夏天的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早上还阴云密布的家庭关系到了下午艾楠回来后就烟消云散了。
家里几乎每天都有阿姨打扫也不会太脏乱，艾楠回到家喝了口水，稍作休息后就招呼俩孩子自己换衣服，准备带着他们出去逛街，除了给艾小宁买足球外还要购买一些日用品。
艾楠一边换外套一边提醒俩孩子动作快一点，丝毫没有要带上橙子的意思。
橙子一直仰着脸跟着她跑来跑去，
“喵嗷~”带上我，带上我！
“橙子就在家好不好？我们要去商场，带上你不方便。”艾楠停下脚步蹲下来对它说。
“喵呜~”橙子晃了晃脑袋抗议道。
“妈咪，就带上橙子吧，我们买东西快一点，让它在车里等着不就行了。”艾小宁难得为橙子求情道。
“不行，外面太热了，车里会很闷。”艾楠严词拒绝道。
艾小宁撇撇嘴小声嘀咕道：“才不热呢。”
十分钟后，艾楠领着俩孩子上了车，小鱼儿扒着车窗努着小嘴对站在门口一脸不爽的橙子说：“橙子，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要乖乖的在家哦。”
劳资也要去逛街！
橙子快步走到车前，纵身一跃跳到引擎盖上，低头翻着眼透过挡风玻璃盯着驾驶室里的艾楠。
“喵嗷！”不带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艾楠一脸无奈的耸耸肩，脑袋从车窗伸出来：“真拿你没办法，上车吧。”
这才像话嘛。
橙子跳下引擎盖，绕到车后门，艾小宁打开车门让橙子跳上来，它跳到小鱼儿腿上，让小鱼儿抱着它。
“出发吧！妈咪。”小鱼儿开心的笑道。
住处离商场不远，艾楠开车的速度不快，也只需要大概十分钟车程。
这地方橙子也算熟悉，为了图方便艾楠没有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在了商场旁边一家宠物医院门口，橙子对这儿也熟，来这打过针。
医院门口正好有棵柳树可以遮阳，艾楠在后车窗留出了一条缝隙不至于太闷，随后便带着俩孩子到商场里购物去了，留橙子在车里。
橙子扒着车窗向外面望了望，宠物医院面向街道的橱窗里有几只宠物狗跟猫，吸引着路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就有喜欢宠物的路人停下对着橱窗里的宠物说上几句话，或者逗一下。
橙子很快就看见了一只老熟猫，一只叫维文的灰白色波斯猫，它毫不顾忌形象的靠在橱窗一侧，眯着眼睛打盹，任由路人怎么在外面逗它自巍然不动，偶尔还特不屑的睨一眼逗它的路人，橱窗下侧贴着一张蓝色纸张，纸张上加粗加大的印着一串特别醒目的英文单词：打折出售。
嚯~这哥们儿心可够大的啊，都tm打折了也不知道表现的积极点，即便不能站起来推销一下自己，起码得让人家看起来精神点吧，早点把自己卖出去不就不用整天待在橱窗里让路人当猴看了嘛，在那摆出一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装什么大爷呢?
橙子之所以认识它，主要是上一次来这里打针的时候听到店主跟艾楠抱怨，这家伙都被卖出去好几次了，每次到新主人家不是把人家家里养的宠物鱼给祸害了，就是把人家一院子花草给咬的乱七八糟，要么就是把人家厨房搞的乌烟瘴气，总之不闹出点动静来它是不会罢休的。
最终人家主人都是因为受不了它，就算不退款也要把它送回来。
店家也很无奈啊，总是因为它还得频频给人致歉。
对于这么有性格的猫橙子自然印象深刻。
“喵嗷~”橙子对它叫了一声。
维文稍稍侧了一下脸斜着眼朝橙子看了一眼，嘴角抽动了几下，好像爆了句粗口，而且是中文国骂，橙子愣了一下，莫不是这货以前还混过大洋彼岸？
维文看了橙子一眼后，随即便别过脸继续眯着眼打盹。
橙子：“……”这位大爷惹不起啊。
正当它打算回到座位时，橱窗的玻璃上映出一个人影，让它心里猛然“咯噔”跳了一下。
马路上对面站着一个打扮怪异的人，现在的天气虽然不算热但也绝不是穿风衣的季节，可他却穿着一件灰色长风衣，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上戴着副墨镜，身材高大健硕，他好像正面无表情的盯着马路这边艾楠的车。
当然他的打扮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实在太像一个人了，虽然他戴了墨镜橙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艾敬飞！艾楠死去的丈夫！
橙子没有见过生前的艾敬飞，但是它到艾楠身边的头两年，艾敬飞的照片就摆在艾楠的床头柜上，橙子已经看过无数遍。
这是怎么回事？死而复生？还是压根就没有死？不管是什么，如果他没死都该回来找艾楠跟孩子们才是，而不是鬼鬼祟祟的跟踪。
就在橙子一晃神的几秒钟，那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
它爬到车窗的另一边四下寻找，确实已经不见了人影，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边的车窗是完全关着的，它又重新回到靠近橱窗的一边，扒着车窗用力将脑袋往外车窗外面挤，想试试看能不能钻出去再找找，只要脑袋能过，身子就差不多能过去。
诶？
好像有戏！
马上就要钻出去了，再用点力气就好。
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气给它推了回来。
怎么回事？正当它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儿把脑袋凑到车窗前看了看里面的橙子，笑颜如花道：“好可爱的小猫啊，不能出来哦，外面很危险的，万一走丢了，你的主人一定会着急的。”说完还挥了挥手跟它告别。
橙子：“……尼玛！”
我费劲巴拉挤出去那点容易嘛，就被你那么轻轻一推就前功尽弃了。
它气的在后座上走来走去，但也不打算再尝试了，再试一次说不定又路过来个手欠的还是做白工。
罢了，或许是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
话虽这么说但它心里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对一只猫尚且如此难以置信，艾楠要是见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而且橙子隐隐感觉这并非好事儿。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艾楠带着俩孩子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艾小宁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的新足球，小鱼儿则买了几本新的童话书。
小鱼儿看到橙子无精打采的趴在座椅上，心疼的帮它捋了捋后背上稍有些杂乱的毛，都是刚才钻窗户时折腾的，一时忘了梳理。
“橙子真乖，让你等太久了吧？都怪艾小宁，挑个足球都要挑半天，还有妈咪……”
接下来就是小话痨的日常，她迫不及待的跟橙子介绍着自己新收获的童话书。
第十六章：火焰天平
小鱼儿一路上嘴上就没停的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把他们今天在商场发生的事巨细靡遗的讲了个透彻。
从她的话中橙子听出来了，艾楠今天不仅给她买了童话书，还买了一大堆零食，难怪这孩子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连平时不爱说话的艾小宁也不时的插上两句，要知道所有的零食在家里向来都是违禁品。
想来艾楠也是有所觉悟，最近对孩子们确实有太多忽视，不只是物质上的，更多是心灵上的，为了挽回自己的慈母形象，也是颇费了些苦心。
小孩子也就那点小心思嘛，很容易收买，不过就是那些小玩具，小零食什么的，没有什么心灵创伤是一大堆零食解决不了的。
回到家中已是下午四点多，艾楠把大包小包东西放在餐桌上，一样一样往外拿，需要放进冰箱的就递给艾小宁让他帮忙放好，小鱼儿个头小，只能站在旁边巴巴的看着那些零食直流口水。
“妈咪，我能现在看一会儿电视吗？”小鱼儿咽了口口水问。
“emmm……今天可以多看一个小时，你自己去开吧。”艾楠看了看表，差不多已经五点了，咬了咬牙答应道，顺手将一袋零食丢给她，揉了揉她那小脑瓜，换上一副的慈母笑容，“去吧”。
“妈咪你今天实在是太棒了！”小鱼儿咯咯笑道，抓起零食飞快的跑到客厅，往沙发上一窝，打开电视，撕开零食，像个小馋猫似的舔了一下嘴唇，难得的幸福时光啊。
橙子差不多已经把下午在车里疑似看到艾敬飞的事忘的差不多了，它向来不愿意在太过复杂的事情上多费心思。
蜷着尾巴蹲在餐桌上，看着艾楠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寻思着不知道她有没有给自己买点儿什么东西，虽然自己也没什么想要的，不过礼物嘛，谁都喜欢。
终于，艾楠还是惦记着它的，从装日用品的袋子里掏出一根逗猫棒，扔到橙子身边，一点不走心的说道：“这是给你的，喜欢吗？”
橙子刚开始发亮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喵嗷~”你大爷，你说呢？
“喜欢就好。”
“……”
橙子翻了个白眼给她，说实话这玩意儿它说不上喜欢不喜欢，艾楠拿着在它面前晃的时候它还是会情不自禁的起身去捉，不过事后想起来它就觉得那实在是太蠢了，然而下次它可能依然会忍不住，如此反复。
就算它努力克制住，心里还是会直痒痒，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狩猎本能吧。
夕阳西斜，一道橙红色霞光透过厨房一侧的玻璃窗打在餐桌上。
突然一道刺目的反光从橙子眼睛里闪过，它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那道光很快便一闪而过。
艾楠从塑料袋里捏起一张长方形卡片仔细端详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品牌？logo还挺有意思的。”
橙子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登时觉着有点眼熟。
卡片上用金粉烫印着一个天平，天平两端的托盘里分别燃烧着一簇火焰。
它仔细回想了一下，很快便记了起来，这不就是两天前自己在那间破落的教堂里见到的图案嘛！
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吗？还是仅仅只是巧合？它抖了抖耳朵想。
这两天怎么频频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它有限的脑容量感觉已经有点不够用了，人类的世界实在太复杂，它都有点想回到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日子，至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到处瞎逛，不用去思考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艾楠看了下那张卡片后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橙子也摇了摇脑袋，勾头舔了舔肩膀上毛，把杂七杂八的念头丢出去，一切都只是巧合，都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收拾完东西，艾小宁也得到了一包零食奖励，跑去跟小鱼儿一块看电视去了，而艾楠则开始准备晚餐，橙子看到她摆在外面的东西，有鸡肉，西兰花，还有一堆香肠之类的食材，看样子她今天是要准备亲自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了，为了挽回自己的慈母形象，或者说是迫于秦雪梅的压力，这货可是下了血本啊。
艾楠会做饭，而且厨艺还相当不错，只是如果没有必要她一般都是能凑合即凑合，看来这次秦雪梅给她的压力着实不小。
看这架势恐怕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于是橙子就打算出去溜达一圈，虽然它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不过它喜欢看着小鱼儿他们吃饭，所以赶饭点对它来说也是一件挺重要的事儿。
它已经快一整天没有自己单独的时间了，心里也有点闷的慌，必须要出去走走了。
“不要跑太远，一个小时就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艾楠提醒道。
橙子叫了一声算是告诉她自己听到了，它也没打算走远。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今天原本就是周末，社区里也比往常热闹一些。
橙子沿着绿化带悠闲的散着步，轻揉的微风拂过身体很是舒服，不远处的草坪上传来孩童的追逐嬉笑声，还有几个小男孩儿在练习踢足球，在这里足球是一种很普遍且很受欢迎的运动。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到这里三年了，小鱼儿跟小宁也是，但这俩孩子好像始终无法融入到这里似的，艾小宁性格孤僻也就算了，连小鱼儿都跟这里的孩子有点格格不入，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作为一只猫，它为了这个家也是操碎了心。
又走了大约一百米远，橙子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抬眼一看，胖橘正吊儿郎当的迎面走过来，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应该已经忘了前天发生的事了。
猫的记忆很短暂，据说短期记忆只有16个小时，当然记忆短暂并不意味着它就会彻底忘掉，如果下次胖橘再见到那只凶猫，它照样会重新记起来当天带给它的恐惧感。
短暂的记忆有时候未必是坏事，就像胖橘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它不会沉浸在丧子之痛的阴霾里无可自拔，也不会陷入恐惧的漩涡里而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它现在依然是那只不良之猫，翘着一边的嘴唇，一脸凶相的迎面朝橙子走过来。
确认过眼神，胖橘像以前一样，尾巴高高竖起，往橙子身上蹭了几下。
橙子跟胖橘不一样，它是只有思想的猫，当天丢下胖橘自己搭顺风车回来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胖橘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它还记得清清楚楚，总觉得有那么点不仗义。
它是从来不给别的猫舔毛的，这次硬着头皮在胖橘脑袋上点了两下，聊表歉意。
怎么说呢？还是有点小别扭，不过尚可。
相互表达过友好后，俩猫一前一后朝不远处的草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