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法失去的曙光
我从出生就被赋予了卡特莉.德莱西的名字，生而高贵，但从不敢奢望别人能听到我的心声，因为
我害怕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
我害怕待在人群聚集的地方。
我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害怕这些事情了。
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不管我有多么喜欢孤独，终究没法只靠自己活下去。
于是，我找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戴上面具，伪装成坚强的样子。就像至高的神座那样，即便从不开口说话，也有无数的人围绕着整日祈祷。
我找到了与他人正常相处的办法，那就是在周围画上一个圈，不允许任何人进来。隔着距离大家都能期盼美好的世界，不是吗？
但现在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洁身自好还是画地为牢了。
但从父亲离开后，就像是断了一根弦一样，真实的我已经毫无意义，她再也不能被呈现给任何人看。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亲手埋葬掉她？
我不要，我不想失去真正的自我。
我打心底地想要有人能与我心灵相通。
但事实是，即便在父亲的葬礼上我也依然持续独自静静地低垂双眼。
然后我看到一丝曙光，这个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仿佛能聆听世界的人能否听到我的声音？我满怀期待。
到了晚上这束光就要消失了吗？
……
“砰！”
“砰砰砰！”
库尔什加德挥舞着巨斧，而且越挥越快，砸在雪地里溅起的雪花和泥土就不曾落下来过。
肖恩极力地闪躲着，身体好几处都出现了脱臼的情况，皆是因为做出不合常理的动作而造成的。
他光是躲开挥击已经逼近人类极限，但遗憾的是，狼人王的四肢都是杀人的利器。想要躲开他时不时的踢击和关节技就不得不做出损害身体的动作。
更糟糕的是体能的问题，自己的动作越来越缓慢。
“糟了！”
肖恩心想。
左边落下的斧子已经锁死了退路，只能舍弃一条胳膊了吗？
他咬紧牙关。
“砰！”
枪声响起。
来自猎枪的子弹击中了斧柄，强大的冲击力让它几乎脱手而出。
该说是幸运吗，在之前的猎枪遗失的情况下，爱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准备了这张武器牌，还发挥了关键作用。
没有给库尔什加德反应的时间，瞄准他面门的侧踢已经到了。
巨大的狼头被踢得偏离了差不多六十度，发出咔吧的声响。
几乎同时，第二发子弹命中了他的头部。
肖恩在空中没有落地，核心发力，强行扭了一下身体，右脚蹬在库尔什加德的胸膛上，借助反推力迅速拉开身形。
猛烈地喘着气，肖恩左臂无力地下垂，手肘处传来强烈的痛感。
库尔什加德用左手扒住右脸，用力一拉，将头转回原位，又一次压低重心。
“打不赢。”
肖恩已经做出了判断，无论是子弹还是全力的格斗技都没办法对它做出任何伤害，那么库尔什加德对于人类来说就是超规格的。
他摸出了最后一张能用的卡牌，那张特殊的陨石术。
由于没有测试过效果，肖恩估计6级的法术应该有很大的影响范围，所以才一直没敢用。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赌一把。
卡牌在手中消散成紫色的光点。
毫无动静。
库尔什加德已经如离弦的箭，爱尔也发出了惊呼，陨石却连影子都看不到。
肖恩面部表情变得狰狞，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他没想到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双手捏成拳头，想要殊死一搏。
“森妖精的闪光奇点！”
金色的光芒闪过，瞄准的是库尔什加德的眉心。
他高举双手，在额前交叉成十字。
下一刻，库尔什加德的手腕上出现了烧的通红的空洞。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嚎叫。
肖恩松了一口气，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刚刚抵达的卡特莉。
“赶上了……”
“很辛苦吧。”肖恩说道，“还好你来了，不然真的危险了。”
“你说的好像现在已经事情已经解决了一样。”
“说的也是。”
库尔什加德再次发出了咆哮。
“他要做什么吧？”
爱尔已经慢慢移动到肖恩身边，问道。
肖恩面色凝重，没有回答她。
“卡特莉，你像刚刚那种法术还有存量吗？”
“有，但我还在恢复法力水晶中。”
“我明白，你自己把握时机。”
肖恩弯下腰，趁着库尔什加德没有动静的时机，捡起了断掉的银刀。
起身的一瞬间，肖恩看见了从库尔什加德被击穿的双掌里，露出来的一双眼睛。
一双绿色的，冷静到极点的眼睛，没有因为被击中而感到愤怒，也没有因为新的敌人而慌乱，从被烧穿的洞里观察着。
他打了一个冷战。
下一秒，库尔什加德突然拎起斧子，向另一个方向奔去，消失在林间的黑暗里。
“活下来了吗？”爱尔问道。
“别掉以轻心啊，他最后的那一声吼叫，总觉得是……”
肖恩突然停住了。
周围密林间的黑暗里，亮起了一双双绿色的眼珠。
“……在呼叫其他狼人。”
“这个数量相当不妙。”卡特莉说道。
“是啊，但是支撑一会还是能够做到的。”
“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别太担心。”
“是会长大人吗？”爱尔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探险者协会，那的确是她，不过还有罗尔驻军的司令和士兵长。”
肖恩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这些人搭上线的。
“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话，难道不会很危险吗？”爱尔紧张地问道。
“嗷呜”
卡特莉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狼人的嚎叫打断了。周围的狼人群现出身形，总数在上百。
“努力活下来啊！”
“当然了。”
……
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刺鼻气味，还有毛皮烧焦的味道，以及一种腐烂的恶臭。
法术和武技都失去了意义，在压倒性的数量面前，反倒是爱尔的猎枪造成的伤害最大，不过那也不重要了。
狼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就像是有督军在身后拿着鞭子驱赶他们一样，悍不畏死。
肖恩的银刀已经卷了刃，他只能用拳头抵挡利爪，再配合爱尔的猎枪杀死他们。另一边，卡特莉只能不停地释放低费法术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狼人们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
远处传来仿佛绞肉机一般的声音。
越来越近。
没人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两棵粗壮的树突然被拦腰截断，发出骇人的声响。
一个提着两把冒着幽蓝色火焰的人，冲了出来。
“久等了！”
“武技，远舍，一千零一响！”
第17章 罗尔顶级战力
“武技：远舍，一千零一响！”
旋转的斩击，带动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隐隐约约的蓝光中，周遭的狼人被斩断成黑色的灰烬。
双刃在手中旋转着举过头顶，双手落下的时候又化作飓风，扫平一切敌人。
“好强！”
肖恩在心里想道，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应该能够证明匹敌库尔什加德。
不仅是武技的效果惊人，格斗水平也相当出神入化。
仿佛没有恐惧感，即使同胞正被大量地屠杀着，狼人也依然冲向这名不速之客。
瞅准他转体的空隙，一只狼人往他身上扑去。由于身体是向后旋转移动，从前方扑过来狼人的话，是无法形成有效回击的，稍有不慎就会被狼人的利爪伤到。
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会选择下段踢拉开距离，再接上正面的斩击，狼人不可能幸免，肖恩想道。
然而双剑的战士却用腿用力地蹬在地上，没有要发出踢击的预兆，然后下一秒，腿部猛然发力，剑刃横在胸前。
利爪几乎从脸旁划过，但是剑刃更快。
枭首。
“哼。”
硕大的狼头瞬间被烧成灰烬，一丝不留。
“伊思利尔的火焰盛宴！”
带着一丝疲惫感的女声响起，声音如从空谷里传来般空灵。
从狼人脚下窜起的火焰迅速点燃了毛皮，它们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被火焰吞噬。火焰中只能隐约看见骨头被熔断的黑影。
狼人的覆灭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
肖恩对罗尔城的顶尖战力算是有些了解了。炉石系统的鉴定给出的结论是，这两人出手清一色的五级卡牌，那么几乎可以断定他们都是拥有五颗法力水晶的战士和法师。
将剑刃插回剑鞘，男人转过身对卡特莉说道：
“突然离开，一句话不说就往前横冲直撞，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不认为我的行动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哦是吗？果然学院里出来的贵族小姐就是不一般呢。”
“我和克莱斯特士兵长你没有半点联系，你也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却突然响起一声喊叫。
“呜呜呜～小爱尔没有受伤吧？真的真的吓死我了，呜呜呜～”
法尔妮丝一把抱住爱尔梅莉亚，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克莱斯特阴沉着脸，撇了一眼法尔妮丝，转身去查看一片狼藉的战场了。
“你们都没受伤吧？”
林加德在旁边站了很久，此刻才开口问道。
“感谢您的关心，我们都很好。”卡特莉点了点头。
“那我们趁早回去吧，免得遭遇其他的东西。”
他说着就转过身，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我真是犯了病了才陪你们来胡闹。”
肖恩刚想要跟上去，身后传来了克莱斯特的声音。
“等一下？”
“又怎么了”林加德不耐烦地转过身。
“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指着地上，库尔什加德留下的惨烈痕迹。
“你可别告诉我有狼人能做到这种份上。”
林加德摇了摇头，“还不能确定。”
两人的目光汇聚向肖恩。
他苦笑了一下。
“说来话长。”
……
林加德掏出火机，擦了两三下，却只有点点火星冒出来，干脆地放弃了，嘴里叼着一根烟卷也不点着。
“你是说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只身高超过三米的狼人在攻击你们？”
“没错。”
他迅速和一旁阴沉着脸的克莱斯特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一言不发。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回到罗尔城之后就会安全的，我以罗尔城防军司令的身份和你担保。”
肖恩点了点头。
返程的途中几乎没有碰到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情况，由于只有四匹马，爱尔和会长挤在一起，肖恩则和克莱斯特共用一匹。
说来也奇怪，作为战士职业的克莱斯特，在身材上却看上去挺瘦弱，马背上能轻松坐下他和肖恩两个人。
黑云已经散尽，月光穿透下来，照在发亮的大地上，远处已经能看见罗尔的城墙了。
肖恩坐在马背上向前狂奔着，却听到了克莱斯特的说话声。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叫肖恩.卡斯特路？”
肖恩愣了一下
“是的。”
“你当过老德莱西的护卫？”
“是的。”
“那么，你愿意来城防军里任职吗？”
“我……”
“不要这么急着回答，明天你们需要来一趟军营，做一个简单的军事汇报就行了，这是每一个罗尔居民都有的义务，免不了的。那个时候你再给我答复吧。”
“……好的。”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变化总比计划快，当肖恩还靠在德莱西庄园的木门上畅想未来的时候，他没想到晚上会迎来这么大的变故。当他答应卡特莉去王都的邀请时，也没想到会被士兵长给出这种offer。
当他默默想着明天军事汇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到罗尔城脚下了。
狼人的进攻已经停止了，地上遍布着奥术炮轰击出来的弹坑和辨认不出形状的残骸。
林加德勒住了马，调转马头，说道：
“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我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要在城墙这边留一会，你们先回去……”
他愣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肖恩也愣住了。
所以说大多数时候，变化来的如此突然，往往让人哭笑不得，或者追悔莫及。
“拉最高级别警报！”林加德冲城墙上的士兵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远处的云层下，一颗冒着红光的巨大陨石，露出了头。
铜钟的声音响起，贯彻罗尔上空的云霄，而陨石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拖曳着红色的尾光，陨石撞击在浅松森林的中部，滚滚热浪融化冰雪，溅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裂开的土地一直蔓延到城墙下。
肖恩看得清楚，陨石落下的地方，就是自己刚刚和库尔什加德战斗的区域。
“这就是陨石术的威力吗？有点超模了吧？”
肖恩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天空，仿佛不能理解般露出动摇的神色。
他赶快调整了一下表情。
明早的军事汇报应该取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