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条件
“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想要问我。”李林道,“还有很多故事想告诉我。”
晨曦的光透过天窗,洒在他和他面前的石刻上,斯科特一时分不清是哪个更像是大师费尽心血雕刻的石刻。
乔伊斯神父在额上、口唇上及胸前划三个十字后,跪倒在李林面前:“主、天主、天上的君王、全能的天主圣父……”
李林从乔伊斯神父面前走开:“好了,先说你们的故事吧。”
“一个很长的故事。”斯科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叙述他们的经历。
……
“公立高中的学生、图书管理员、市级橄榄球队的队长和一位无业青年。”
李林总结他们四人的经历。
“不同的职业,相同的渴望,面对未知的怪物,你们选择帮助不认识的无业青年而不是逃避,你们拥有充足的勇气和高贵的善良。”
斯科特不由得挺起胸膛。
“亚当,我不是无业,我是在创业你明白吗?创业!”
显然阿博特不认同李林对他身份的评价。
乔伊斯神父厌恶地瞥了阿博特一眼,他第一次如此厌恶不敬神之人。
“感谢您的赞美,先生,但是我们的疑问已经快要漫出喉咙了。”
斯科特走上前,用手指着乔伊斯神父。
“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能够看到怪物,乔伊斯神父却看不见?”
剩下四人集中注意力,唯恐听漏半句。
世界上除了眼前的男人外,恐怕没有人能解除他们的疑惑了。
“灵魂,灵魂不够强大的人无法看到怪物。”
李林简单形容灵魂和意志两者的关系。
“对于你们而言,灵魂基本可以和意志力划上等号,当然万事皆有意外,但提高意志力是提升灵魂强度最简单最寻常的方法。”
“那我的灵魂比起最初一定强上不少。”阿博特得意道。
斯科特沉思片刻,凝重道:“您说的灵魂,和您之前说的战士有什么关系呢?”、
他对昨晚李林的只言片语耿耿于怀。
“灵魂不强大的生命不足以成为战士,虽说成为战士的不止要求灵魂强大,摆脱**,坚定意志,还得有足够的理智与内心的规则。”
李林说道这里望向乔伊斯神父。
十足的狂信徒。
李林还不知道是他使乔伊斯神父将工作变成信仰的。
“那为什么您否定了我们四人成为战士的可能?”斯科特继续问道。
“因为没有时间了。”李林的声音平静而无奈,“四年之后怪物苏醒,世界将为之毁灭。”
“四年时间,你们远不足以在四年内磨练意志、摆脱**再醒悟内心崇高的规则。”
“您便是主派来的使者,是我们的救主。”乔伊斯神父在胸前划了十字。
剩下四人可没有乔伊斯神父那么平静,四年之后世界将毁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您也不能解决这一场灾难吗?”葛佳塔芙忍不住问道。
李林平静的看着她,重复昨日他的话语。
“我正为此而来。”
他不会让世界毁灭的。
“不对啊。”
阿博特忽道,“如果灵魂强大便能看见怪物,为什么我们在网上的求助帖没有人回复他们也看见怪物了呢?”
“阿博特你可真有一颗大心脏。”斯科特感叹道。
世界毁灭,他一想到四年后世界会毁灭心便狂跳不止。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身为小卒子做好小卒子的觉悟。”阿博特耸耸肩,“我们的亚当显然有要事要询问我们,不然我不觉得他会在此为我们解除迷惑。”
“先答复为何我们在网络上各大网站的求助没有用处吧。”
葛佳塔芙左手拍上额头,她想到阿博特提出问题的答案了。
“现在想起来我们太笨了。”葛佳塔芙推了推眼镜后说:“我大概猜到我们的求助为什么没有用处了。”
“哦?葛佳塔芙你发现了什么?”阿博特感兴趣道。
葛佳塔芙指了指小镇中的镇长办公楼,没有说话。
斯科特反应过来,同样一巴掌拍上脑袋,他完全沉浸好莱坞大片思维里,根本没有想过面对异常灵异事件,他们的祖国阿美利肯的第一反应不会是公开消息,而是封锁消息避免引起恐慌。
“下次我们遇到怪物,的确应该向总统先生求助。”鲁道夫挺起胸膛,他当初的提议现在看起来没有错。
阿博特打量一眼鲁道夫,鲁道夫现在的反应使他感到很陌生。
“你们的疑问应该问完了,现在轮到我了。”李林简单说出自己的需要。
听完四人的经历后,他理解了灵魂强大的人是多么稀少,他不得不改变自己之前的计划,一个人闷头找显然是没有前途了。
意志强大之人通常崇拜,或者说抱有敬意的也会是意志强大的人,他将灵魂觉醒的条件道给他们听,希望他们能他寻找到战士的线索。
他需要三千名战士。
五人沉思,在记忆中寻找符合条件的人。
符合条件太难了。
乔伊斯神父走近李林道:“先生,我想我应该能帮助您寻找到第一名战士。”
“他在我先前的教区,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年轻时是一个秘密部队的精锐士兵。”
“我可以告诉您他的一切,唯独恳求您的怜悯。”
李林不言。
乔伊斯神父心沉了下去,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恳求道:“恳请您能允许我留着在您的身边,接受您的光辉。”
他抬起头,直视李林悲悯的目光。
等待亚当的宣判。
“我不是圣徒,也不是亚当,你渴望的救赎没有人能赋予你。”
“除了你自己。”
晨曦的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教堂后的他们似乎离神很近,又似乎离神很远。
斯科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这神圣的场景。
“你能看出看出谁可以承受考验,亚当,你肯定有使人快速成为战士的方法对吧?”
阿博特玩味道。
“不然世上恐怕凑不出三千位战士。”
阿博特促使李林下了一个决定。
李林对乔伊斯神父说道。
“乔伊斯,我使你接受三场考验。”
“徒手攀爬上最高的山,一口气潜入最深的海,以脆弱的身躯撞碎千米的巨石。”
“你如能通过三场考验,我便允许你追随在我身边。”
乔伊斯神父深深的低下头。
“您的意志,我的命运。”
“我们能接受考验吗?”
斯科特走上前,有谁能拒绝超凡的诱惑?
第十七章 内心的规则
阿博特趴着地上如濒死河鱼一般喘着气,他原以为李林所说考验不过爬山下海和忍痛而已。
没有经历考验前谁也不明白考验的不是意志,而是灵魂。
七十五亿的人,里面拥有恐怖意志的不计其数,意志从来不是李林寻找战士的难处。
恰恰相反,意志坚定是最简单的条件。
“没想到乔伊斯神父会是留到最后的人。”斯科特休息恢复了点力气,将动弹不得的鲁道夫扶起到石椅上。
“乔伊斯神父和我们不一样。”
葛佳塔芙扶住站不稳身体的斯科特。
“信仰往往能带来不可思议的力量。”
“愚蠢也是。”阿博特用嘶哑的声音嘲讽道。
没有选择进行试炼的鲁道夫反驳阿博特:“你应该对超越了你的人给予尊重,阿博特,你脱离怪物后不应该继续疯癫下去。”
勇气总能改变一个人。
“那么胆小鬼是否应该对勇于接受挑战的战士抱有敬意呢?”阿博特反唇讥讽。
“如果贪婪是一种勇敢的话。”鲁道夫直视阿博特凶狠的目光。
有自知之明的放弃往往比坚持更需要勇气。
……
“呼,呼,呼……”
一只残破、流满鲜血的手攀上岩石。
最后一块岩石。
乔伊斯神父迎着狂风登上最高的山顶。
他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布满红色的鲜血与灰色的尘土,他的双眼充满血丝,精神却无比亢奋。
“赞美主赋予我通过考验的力量。”乔伊斯神父对李林施礼。
“需要休息吗?”李林问。
“不,我现在远比最初要强大。”
李林怜悯地看着乔伊斯神父。
他能通过考验依靠的不是灵魂,而是疯狂。
他的第三关会无比艰难。
“我会免去你的一层考验,乔伊斯。”
节约时间吧,哪怕他能通过第二关,也没有可能通过第三关了。
李林带着乔伊斯神父来到千米的巨石前,一块千米的巨石,它如同现实的高山屹立在李林和乔伊斯神父面前。
巨石如同高山,唯一的区别是它周身没有土壤,没有生命。
“第一关的攀爬中,你以信仰为理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亲人,放弃了财富,遏制**,疯狂漫延于你的心灵,你以苦修士的准则要求自己。”
“你是疯狂的信徒,不是心灵强大的修士,哪怕主真的存在,你也只能跪拜,而不能跟随他。”
“或许历经悠久的时光洗礼后,你的疯狂会沉淀成你内心的规则,那时候的你可能通过考验。”
“放弃吧,乔伊斯。”李林说。
“主啊,请您赋予我跟随亚当的荣光。”乔伊斯神父无畏地走向巨石。
一步,两步,三步。
乔伊斯神父在离巨石十步之时停下脚步。
他的主在呵斥他。
他感知到了主。
主抛弃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主啊。”
乔伊斯神父痛苦不已,主已占据他内心的一切,主抛弃了他,他的内心还剩有什么?
第一关的高山,使人抛弃世俗的**。
第二关的深海,使人消灭所有的杂念。
而第三关,要求人拥有内心不变的准则。
没有人赞同,没有人支持,连你信仰的神明都抛弃了你。
你要独立面对不可能的任务。
超越理性,又不可失去理性,放弃感性,又要为感性拼搏。
“单单凭借意志,无法摧毁千米的岩石,只是盲目的相信心灵,在撞击中会反过来被巨石碾碎。”
李林走上前,超过乔伊斯神父,用手轻轻的抚摸巨石粗糙的表面。
“它本就不是纯粹的石头,如同前面的高山和大海。”
“多谢你,乔伊斯神父。”
“我现在才发现它是如此脆弱。”
千米的巨石从李林手接触的地方化为烟尘,细密的沙土在天空中飞舞。
是乔伊斯神父的磨难,是月光下大海的景色,还是长生的告诫使李林成长?
李林不知道,世界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
李林带着乔伊斯神父从创世之纱回到现实世界,将精神萎靡的乔伊斯神父交给斯科特四人后转身走出教堂。
希望这一次能找到第一名合格的战士。
阿博特瞧了瞧萎靡乔伊斯神父。
“斯科特,你说乔伊斯他不会成功了吧?
“如果成功,亚当应该将他带在身边。”葛佳塔芙说。
鲁道夫上前握住乔伊斯神父的手,为他祈祷安宁。
斯科特沉默不语,他在思考之后该如何。
现在怪物的事他们已经了解,按理应该回到各自父母身边,祈祷四年后世界不要毁灭。
坐以待毙。
斯科特从来没有坐以待毙过,从他小时候因为瘦弱被歧视开始,同班很多人喜欢拿他开恶劣玩笑,他便用拳头告诉他们谁是老大,家庭没有让他接受良好教育的条件,他便通过橄榄球的成绩加入好的学院。
他从没有坐以待毙过。
“斯科特,你不会在想我们该散了吧?”
阿博特锐利地目光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可是接近神明的机会,不是宗教骗子,不是传销,而是一位真正的神祗!”
“神是伟大的,阿博特,没想到不敬神的你会明白自己的愚蠢。”
阿博特看了看萎靡的乔伊斯神父:“不管那个亚当是否是亚当,他的确可以被称为神祗,可惜他不需要愚蠢的信徒。”
葛佳塔芙忙按住挣扎的乔伊斯神父,托乔伊斯神父精神虚弱的福,现场没有上演自由格斗。
“阿博特,你应该明白在座的各位不过是凡物。”
“你怎么变蠢了,斯科特,好好想想我们亲爱的亚当需要的是什么。”
去除怪物后阿博特逐渐找回最初的自我。
他原本不是现在乐于讥讽的人,他抱有雄心壮志,疯狂减少他的智慧,却没有减少他敏锐的嗅觉。
灵魂强大之人。斯科特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良好的机会,他们只要寻找到大量的灵魂强大之人,亚当自然会回来找他们。
“可是我们不具有探查他人是否符合条件的天赋。”葛佳塔芙忍不住插嘴。
“葛佳塔芙,放开你的心灵。”
“我们只要找到另一个我,另一个可怜的阿博特。”阿博特砸了砸嘴,很遗憾亚当将他背后的怪物消灭,不然他可以亲自上阵。
乔伊斯神父注视着阿博特的眼睛。
他看明白阿博特锐利的目光中蕴含的是什么东西了。
是野心。
主啊,原谅我,为了您派来的使者顺利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我不得不与亵渎神明之人合作。
“我将加入你们接下来的旅程。”
“别这样惊讶地看着我,收起你嫌弃的目光阿博特,我的灵魂已经足以看见怪物,在旅行中一位正统的神父对你们的帮助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我会为传播福音。”
第十八章 贫民窟里的老战士
奥瑞尔世界,人类部落的农田前方,许多壮年男子在进行播种。
神在一个月前赋予他们新的种子,他们渴望用神之种解除部落的粮食问题。
部落新生的人口数太多,加上涌入的外来的愚昧的人类,他们的粮食数量已经成为一个巨大问题。
“安卡恩,为什么你如此信任神的指令?”迈斯特走在安卡恩身后,不停追问。
“为什么你要将所有土地种上来历不明的种子,我们应该先用一季的时间进行试验,你应该明白我们的粮食问题,如果作物产量不如以往,我们的种族会受到巨大打击。”
“一次冒险的举动,危害的不仅是我们的下一代,要是那群没有智慧的野蛮人攻破了我们的村庄……”
安卡恩的脑子要被迈斯特烦的爆炸了,他停下脚步,无奈道:“那是我们的神赋予的种子,迈斯特。”
“他不需要欺骗我们,如果当初没有他赋予我们智慧,我们现在应该还在洞穴当中。”
迈斯特迅速回道:“是的,没错,是他赋予我们的智慧,可是我想我们不应该冒险,不是吗?”
“将土地对半分开,一半种植老的,一半种植新的,如果种子真如神所说,一半也足以满足我们的需求。”
他最怕的安卡恩默不作声,他自信他足以说服一个顽固的族长。
“而且我觉得他不像是之前赋予我们智慧的那个人,他太平凡了,你应该也能感觉的出来。”
安卡恩无奈的笑容收敛,斯科特第一次见到安卡恩严肃的面孔。
“不要妄议你的神明,斯科特。”安卡恩沉声道,“不要试探。”
他瞧见斯科特略带惊恐的脸,换回温和的神色。
“如果他不是神,那么他又是谁呢?我思考过这个问题,斯科特,如果最初赋予我们智慧的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我们该怎么面对拥有可怕伟力的他呢?”
“如果是人,我们要怎样面对他的自大,我们要如何满足他的狂妄。”
“他最好是一位神明,斯科特,最好是一位神明。”
……
斯普霍尔.加西亚。
李林咀嚼着他的一生。
他的信仰最初源于他的家庭,和大部分阿美利克人一样,习惯性的家族信仰。
年轻时因为一次意外娶了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教养的漂亮女人,又因为渴望战斗选择成为一名士兵。
当士兵途中因为优秀的成绩与个人素质,他加入了一个秘密部队。
加入秘密部队以后他以后远离家庭,另他欣慰的是,他的妻子或许之前很放荡,但是在结婚后,她还是为他保持了忠贞。
她为他生了三个儿子,当然,你不能够指望她的教育能力。
对于她来说,不同的孩子都是统一的放养式教育。
当斯普霍尔退伍时,他的儿子们最小的也已经十岁了。
从秘密队伍退伍的他不敢相信,家中三个粗鲁野蛮的混蛋是他的儿子。
他浑浑噩噩的和他的妻子,他的三个儿子生活了很久。
他的三个儿子长大之后,一个成了瘾君子,一个成了街道上不入流的混子,还有一个成了赌鬼。
房子、存款、退休金,他好不容易还清他儿子们的债务。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忍受他的三个儿子。
或许因为他是一名不称职的父亲。
乔伊斯神父在此时进入他所在的贫民窟任职,走进了他的生活,他从信仰中获得了生活的力量。
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乔伊斯神父记住他,乔伊斯神父的职业道德还没有能使记住他帮助的每一个人的姓名和一生经历。
直到一件事发生以后,乔伊斯神父才深深记住斯普霍尔.加西亚。
他,斯普霍尔,杀了他的三个儿子。
他在他的妻子死后的第十年,凭借年老之躯,亲手杀死了他的三个儿子。
乔伊斯神父曾询问他为什么会下手,他对乔伊斯神父说。
“我要死了,我死后,他们无法独立生活下去了。“
“是我的罪过,他们本也不应该浑浑噩噩的活到现在。”
或许是因为法官的怜悯,或许是他的三个儿子劣迹竖敌太多,或许是因为他七十七岁的年纪太大,年老体衰,监狱实在不愿意收下他,最后法庭以证据不足为名,给了他无罪判决。
生命的最后他住在这个贫民窟当中,用秘密部队的退休金资助贫民窟中的人们,他的邻居不怎么友善,却是他唯一的朋友。
现在苍老的他没有亲人没有妻子没有子女,一无所有。
“悲剧总是能塑造出一颗伟大的心。”
李林站在贫民窟门口。
他感受到不远处一颗纯净的灵魂。
不断忏悔的灵魂。
比起年轻人,接近死亡的他们更容易摆脱世俗的**,更难拥有坚强的意志。
“斯普霍尔,你的一生中没有救赎,有的只是悲伤与痛苦,为什么这样的你会拥有一颗纯净的灵魂?”
“为什么这样的你,会在内心塑造出绝对的规则?”
……
“如果是为了钱,请翻右边的盒子,为了食物,请翻左边的垃圾。”斯普霍尔嘶哑着说。
贫民窟里为的大多是食物和钱财,他已经习惯不速之客从他这里拿走一些东西。
“我为你而来。”
斯普霍尔用浑浊的双眼注视着他的“家”门口出现的不速之客。
发现是李林之后,他双眼中浮现的是失望。
他渴望死亡,他知道他会下地狱,面前的不会是带他下地狱的恶魔。
他与天堂绝缘。
“是乔伊斯神父告诉我你在这里。”
“乔伊斯,哦,乔伊斯神父。“
斯普霍尔有所反应。
”他需要我的帮助吗?他需要我的什么?”
“一切。”
斯普霍尔无声的笑了。
他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名好丈夫,更不是一位好父亲,哪怕信仰,他也是在苦难中无法呼吸时才逐渐虔诚,除了在秘密部队里他是个好战士外,他一无是处。
童年之外他的一生没有享受过幸福,也没有给他人带来过幸福,现在居然会有一位圣者需要他,需要年老体衰,濒临死亡的他的一切?
“主啊,感谢您派来的救赎,可惜我所剩下的时日不多。”
“如果您需要我的灵魂,请您带走他吧。”
“请让我的**在这里腐烂,这是我唯一的‘家’了。”
第十九章 救赎
贫民窟并没有想象中的人烟稀少,相反,在李林站在斯普霍尔门前时,已经有人发现了他。
从天空看,贫民窟中人流密密麻麻的正往李林周围涌去。
“我与你信仰的神无关,斯普霍尔。”
“你的神也拯救不了你。”
李林扫了一眼斯普霍尔的房间,狭小、阴暗,却缺少贫民窟很难摆脱的杂乱。
“你应该明白,能拯救你的唯有你自己。”
斯普霍尔需要帮助,他深陷淤泥,被尘埃打散,他如同小时候被绑在小树上的幼象,如同被人类奴役的巨人,他的心灵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强大。
可悲的斯普霍尔,他年轻时想挣脱捆绑的所有努力都化为泡影后,已经甘愿沉沦,现在他早已具备了强大的力量,但他仍生活在痛苦中,现在与过去压在他的脊梁上,他的身躯不如年轻时拥有力量,心灵也因为时间没有表现应有的光彩。
然而哪怕他弯下脊梁,也无愧是一名战士。
“哦,是的,伟大的圣者,我宁愿在这里沉沦,因为我无法欺骗我的心灵,我的一生早已到尽头,我现在在这里忏悔,没有什么比忏悔更能使我放松的了。”
斯普霍尔轻松地说着自己的苦难。
“你看我现在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屋子,不用与恼人的妻子,不用与父母孩子挤在一起,完全属于我的小屋子,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快活啦。”
“唯一的缺陷是平时有些安静,不过我的邻居日常生活比较热闹,这唯一的烦恼也不算什么了。”
斯普霍尔的小屋子附近极度反常的出现细密的人流,隐藏在暗处的人也从暗处走出来,大大咧咧的靠近他的屋子。
“苦难没有摧毁你,相反她塑造了你崇高的内心。”
李林走到斯普霍尔面前,手轻轻覆上他布满皱纹的额头。
“与你想的不同,斯普霍尔,你的心灵早已不再沉沦,你的苦难早已不是你的拘束,它已经是你最为强大的力量,最为宝贵的财富。”
“你已经获得了救赎。”
涌进房间的风吹拂着门口李林的长袍,卷起斯普霍尔房间中细密的尘埃,贫民窟的居民已将斯普霍尔狭小的屋子围的密不透风。
“嘿,小老头的屋子周围人在干什么?”一个年轻人伸出手拉住往中心挤去的熟人。
“放开我,我要去接受救赎!”
年轻人惊愕地瞧了瞧自己手上被打得发红的地方,没有犹豫跟着往中心挤去。
“吝啬鬼们热衷的事情一定有好处,说不定里面有人在发钱呢。”
……
你的苦难早已抵达终点,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将你打败了
早已洞悉世上人与人之间的法则
光芒逸散在斯普霍尔眼中,直到光芒消失殆尽,他已不在独属于他的,狭窄阴暗的小屋里。
“哦,这是什么?”
斯普霍尔遥望前方古典又宁静的回廊,他对回廊感到熟悉,对回廊中的一扇扇门户尤其熟悉。
仿佛是他亲手建起这座不精致但前所未有的建筑。
“你的记忆,记忆回廊,一条由你的记忆,从出生到七十七时的记忆。”
李林突兀出现在他身旁,他的身体宛如虚幻,时断时续。
“啊,我的记忆。”
斯普霍尔轻抚着回廊上的每一处,他轻抚回廊仿佛轻抚他的妻子。
“我没想到在生命时光的尽头会看到奇迹。”
生命的脆弱,时日无多,他受过高等教育,对哲学有过深入思考,他从来没有指望过有朝一日会见证世上不该有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期待过神的救赎。
“不,这不是奇迹,这只是你的记忆。”
“要走一次这条回廊吗?”
“为什么不呢?这是我的回廊,是我唯一一条回廊。”
斯普霍走上回廊,不再言语。
他轻轻的朝第一扇门走着,唯恐踏坏瓷砖,唯恐留下痕迹。
第一扇门前,他听到婴儿的啼哭。
“我的出生,我的父母。”
“我不是一个好儿子,可悲的是我在你们走后才明白这一点。”
“原谅你的孩子在生命的最后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需要做的什么,原谅我。”
“愿你们在天堂安息”
斯普霍尔跪在第一扇门前,双手祷告。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昂长的忏悔词结束,第一扇门户,古老的香木被银白色的光芒浸透,门后尖锐的哭声变得安详。
古老的香木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树。
斯普霍尔用双手撑着地面的瓷砖,费力站起来。
他蹒跚地走向第二扇门户。
门的背后是一个女人的尖叫。
“我的妻子。”
“最初的最初,我认为那不过是一次放荡的意外,哪怕之后几年内的相处,我也不过当作日久生长的熟悉。”
“我选择成为战士时毫无牵挂,甚至为摆脱了你而欣喜不已。”
“我现在才知道,哪怕是意外,我也不可能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
“原来我如此深爱着你。”
”可惜当我醒悟时你已经失去。”
他断断续续诉说着过去,直到言语的尽头,转身走向第三扇门。
不再蹒跚,稳步向前。
李林虚幻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最初,最初他不请自来,现在这里已经不需要他。
他不会去肆意窥探一位觉醒者的记忆。
这对于他们是一种侮辱,对他自身也是一种罪过。
“我的孩子们……”
还有许多门户,斯普霍尔还要忏悔许多许多。
常人会被过去的沉重摧毁,而他不会。
斯普霍尔他的心灵足以承担他的过去,他的苦难已经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
贪婪、虔诚、侥幸……
**的漩涡包围了李林。
他环视四周,贫民窟的人发觉他醒后踊跃的朝他伸出手。
“主啊,请赋予我美味的食物。”
“你是天使对吧,我们要上天堂了!我们要上天堂了!”
“我在过去四十年一直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带我走吧,我不想住在肮脏的贫民窟里了。”
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李林不说话,他只是看着他们。
周围人的声音逐渐变小,伸出的手一一缩了回去,他们躲避李林的目光,最后跪拜在李林四周。
站立的人逐渐变少,直到没有一个人站着。
晴朗的太阳一如既往照耀在这个肮脏、杂乱又没有希望的贫民窟中。
李林望不到跪拜人流的尽头,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们跪伏,他们惭愧,他们沉默。
李林只是看着。
第二十章 人所渴望的救赎
拥挤的街道上悄然无声,压抑的氛围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附近的人群跪拜在地,贫民窟的人们如此谦卑,以至于他们开始对自身感到陌生。
他们奇怪为何要跪拜,又不敢站起来。
像他们之前一样。
很久很久,似乎又只是片刻,李林开口道。
“我不是你们的神,也无法带给你们救赎。”
人性从他身上脱落,跨越大洋后,他再也没有过贫嘴与玩笑,他不因被世人误解为信仰而欣喜,也不因世人的丑恶而叹息。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他仍然拥有人的感情,却厌倦了很多东西。
似乎他的话语是一个开关,沉默的人群开始吵闹,又小声祈求他们的渴望。
李林能听到他们的渴望。
生活,更好的生活。
贫民窟中的人,他们在贫民窟生活,有阿美利肯的客观原因,也不乏主观因素,他们缺少工作,工资,援助,缺少机会,勇气,知识还有智慧。
自甘堕落的氛围,沉沦的群体,不知道如何改变的方向。
一片没有希望的土地。
人群吵闹声消去,他们似乎达成共识,一名老者走到人群前方。
他似乎是一名神父,应该说曾经是一名神父。
他期盼已久,恳求李林赋予他们救赎。
李林花费很大力气方才理解他恳求的是什么。
“你恳求我帮助你们从痛苦,智慧的痛苦,物质的痛苦,心灵的痛苦中解脱?“
李林有些好笑的瞧着人群。
“这便是你们渴望的救赎吗?”
李林的初步理解是他们在求死,进一步理解是他们渴望一名救世主。
如同他们信仰的神,能承担他们的罪,为他们而牺牲。
世上之人渴望的大抵如此。
“对于勤奋者而言,他们需要一个机会,对于贪婪者而言,他们需要一次灾厄。”
“我无法给你们机会,也带不来你们需要的灾厄,阿美利肯的总统应该远比我该对你们负责。”
贫民窟的人们并非全是自甘堕落,主观的,客观的,他们大部分需要工作,阿美利肯却无法提供足够的岗位,或者说因为性价比、声誉等不会选择他们。
“你们想要的救赎我无法带给你们。”
人群哗然,带头的老人激动万分,大声嚷嚷着:“不,你可以,你是主的仆人,你可以带给我们救赎,拯救我们脱离苦难!”
为什么西方人看见我都会认为我是他们信仰的主的使者?
李林心中奇怪,转而不再在乎此事。
第一位战士,从他的回廊中苏醒了。
教堂的钟声突兀的在斯普霍尔的小屋子中响起,向外传播,不断回响。
贫民窟的人们惊奇不已,议论纷纷。
这是贫民窟唯一的教堂钟声,他们很熟悉却不应该出现于此的钟声。
“救赎并非是从痛苦中解脱,费迪南德,救赎是对过去的肯定。“
斯普霍尔走出狭窄的小屋子。
“肯定过去的痛苦、折磨和荒诞。”
费迪南德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斯普霍尔。
“主啊,那个叫斯普霍尔的老头有这么高吗?”
“他是斯普霍尔?每个月退休金都被抢劫一空的斯普霍尔?”
忏悔者斯普霍尔,他挺立着高大瘦弱的身躯,注视跪拜的人群,朝前方的老人诉说。
“他不能带给你们救赎,唯有你们自己可以救赎自己。”
老人发出悲惨的笑声,一切不在言语。
他们的心灵腐朽,意志早已枯竭,哪怕一切都是好的,也没有办法面对残酷的现实。
阿美利肯昂贵的学费,背上高昂的债务到最后也不过是追求一个渺茫的机会,贫民窟中也没有多少人有合格的学习天赋,其他可替代工种又被外来人士霸占,唯一他们能追求的工作也很少会要一个来自贫民窟的人。
他们已被放弃。
“费迪南德,身为神父你是明白的。”
斯普霍尔指着李林。
“他是希望,是光。”
“斯普霍尔,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希望能改变什么呢?”
“一切。”
……
“没想到你会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期望,可惜我不是光,也带来不了希望。”
黄昏下,李林和走在他后方的斯普霍尔闲谈。
贫民窟的人轻易放他们离开,没有苦苦纠缠,出乎李林的意料之外。
“您是唯一的光芒,照亮他们的道路,您便是主赋予的希望。”
“斯普霍尔,你相信上帝的存在吗?”
李林跟着背后停下的脚步一起停下。
沉默良久,斯普霍尔说:“无论是否存在,已经是我内心的规则。”
李林轻笑,也不再言语,继续向前走着。
斯普霍尔说他带给贫民窟的人希望与光芒,无非是将他当现世的上帝。
信仰往往是最好的麻痹品。
斯普霍尔,你在他们面前说的有多少是真心话?
或许在你眼中,我,李林是他们的救主,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的确对我产生了信仰,你自信他们能从信仰中获得力量吗?还是自信我的光芒能带来奇迹?
你应该明白,斯普霍尔,没有一个人能赋予他人救赎,能拯救自己的唯有自己。
“其实我并没有指望您能拯救他们。”
“哦?”
“在您的光辉下,他们得到宁静。”
您不明白,您是唯一的光芒,是希望的化身。
斯普霍尔回想起下午的时光,目视李林的人群,他们干涸的心灵涌现希望,他们将心灵交予李林。
世界是如此残酷而绝望,对于他们,过去的意义远不如未来,未来的生活又比不上现在。
他们需要的不是如您想的心灵救赎,而是希望,是能够活下去的勇气。
您位于天上,不明白凡人不需要太多的智慧和勇气,能够躲藏现实的残酷,能平静的活下去就已经够了。
主啊,祢是万古磐石,我藏身于主里。
如果将一切交给主,他们自然不用再面对苦难,将心灵藏身于主那里,他们便再也不用经历风浪。
全能的主啊,感谢祢给予他们生活的希望。
……
联邦调查局几个月内远比之前的忙,荒诞的情报不断从外界涌进去,又从办公室里涌出来。
“‘我们隔壁州旁的贫民窟曾有主的使者现行,注视能获得生活的希望’,下次这种垃圾信息直接给我丢出去,不要浪费我们宝贵的人力。”
第二十一章 新的贫民窟
“今日,我国不同州不约而同的通过了一项政策,对此总统先生尚且未在推特上发表言论,对于新政策的……“
刚钻进车内的加布里埃尔右手拉上车门,左手顺便给车载收音机从新闻台换成音乐台。
“how i wish, how i wish you were here.(我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你在我这儿。)”
《愿与你同在(wish you were here)》,难得音乐台能放到加布里埃尔喜欢的经典老歌。
“加布里埃尔!你换台干什么!”
哦,差点忘了还有新搭档要照顾。
加布里埃尔吹了声口哨,拿出打火机和放在口袋里的烟盒。
“作为一名年轻的、没有资历的、特殊提拔的新晋干员,玛吉你应该好好将注意力用在开车打杂上。”
虽说不明白上头为何会让他带新人,不过有轻松的活计总比去某些危险的地方出生入死的好。
玛吉挑了挑秀气的眉毛,示威性的把油门踩到最大。
“看来玛吉你不清楚,我们作为新的机密部门,超速的罚单和记录是不走联邦调查局,而是走我们个人身份的。”
灌进车窗的风将点烟难度加大好几倍,加布里埃尔不得不放弃在进行任务前来一根放松的念头。
“作为特殊机构人员,我有两个合法身份,也就是说我有两张不同的驾照,所以不用你担心啦,加布里埃尔.普利特先生。”
该死的特殊人员,加布里埃尔怏怏不乐地将烟盒塞回口袋里,迎着灌进车窗的风用右手转打火机消磨时间。
玛吉看着后视镜里怏怏不乐的加布里埃尔,得意地笑了一下。
音乐台刚好换了一首新歌,加布里埃尔听到歌词后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灵在忧伤痛苦挣扎之时,愿飞往至高磐石中得安息;我罪虽众多,但我深愿属祢……”
“威廉的圣徒诗歌,怎么了加布里埃尔。”
玛吉轻松转动方向盘漂移过弯,她敏锐注意到加布里埃尔不经意的小动作,对于一名如同加布里埃尔的资深情报部门员工来说,能使他们惊讶到抑制不住小动作的事情可不多见。
对于所有情报人员来说,镇定自若都是基本中的基本,她可是知道加布里埃尔丰厚的履历,了解坐在她车后的是什么样的传奇人物。
“好好开车,到地方之后没有我的指示不准开口,你的职业素养太差太容易暴露。”
传奇人物的脾气果然要比别的人大一点,玛吉恨恨地再次踩满油门。
轰,加布里埃尔的身体被油门带来的加速度抵在车后靠背上,他默默拉上车窗,从口袋里再次将烟盒拿出来。
干久情报这行后少有不信运气的,从运气角度看,音乐台换的圣诗歌可不是好兆头。
贫民窟中的上帝,但愿我是给前面的小妞当保姆来的吧,我可不想和上帝沾上关系。
加布里埃尔深吸一口烟。
要是他收到的任务,他看过的荒谬情报是真的,那他可真是摊上个大麻烦。
天大的麻烦。
“不许在车内吸烟!它可是我新买的车!”
差点忘了前面还有一个小麻烦。
加布里埃尔郁闷地将只吸了一口的烟灭了,一个自认为隐藏不错的小妞。
前面的小妞短短几句话也暴露太多情报了,带着一个雏深入调查上帝?
不行,还得再吸一口,工作精神压力太大,明年上头再不肯批准退休他也不干了。
“在三公里外停车,玛吉。”
“三公里?不是一公里吗?”
“我们的工作可不像你之前在警局做的。”
“可是三公里在危险情况下不利逃……”
“你居然认为干收集危险情报的被发现后还有可能逃生吗?”
……
离贫民窟三公里远,加布里埃尔和玛吉下车顶着大太阳开始步行。
三公里说长不长,他们能很轻易望见三公里外他们要去的贫民窟,相较照片而言,贫民窟并没有非常大的变化,为此加布里埃尔松了一口气。
他起码不用担心他要去的贫民窟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们要调查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玛吉忍不住问道,她对于能使加布里埃尔情绪大起大落的任务内容非常好奇。
加布里埃尔想了想,避免玛吉对任务过去轻视。
这点他可想错了,玛吉哪怕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会对任务抱有轻视之心。
“一些关于宗教核心方面的情报。”
“我记得你并不是一位信徒啊。”
“在一个宗教气氛最浓厚的国家里,想来没有不被宗教影响的人。”
玛吉怀疑的眼神扫在加布里埃尔背后。
切,真不好骗,加布里埃尔暗道。
步行一会,他们两人离贫民窟渐近,加布里埃尔的心情也渐渐沉下去。
作为老油条他可没少钻进贫民窟过,贫民窟的四周环境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太干净,也太正常了……”
他们两人前方的贫民窟,条件在贫民窟中算是不错的,居民还有一个栖身之所,有的甚至有电器,可也没有脱离贫民窟的一些“特产”瘾君子和因过去经历精神不正常的失意人,路上也不会被整理,更别题像他们眼前一般干净。
“你说的没错,我们眼前居然没有人来‘欢迎’我们,真不敢相信。”
玛吉谨慎地观察四周,贫民窟,哪怕警察也不愿意常来的贫民窟。
阿美利肯的僵尸片存在感高可不是没有原因的,贫民窟里的人们和行尸走肉比起来也不差多少。
“小心探查,我们往‘老兵’住的屋子走。”加布里埃尔定下后续行动,情报里主的化身在“老兵”斯普霍尔居住的地方显现神迹,那里一定会有线索。
“真是可怕,一位秘密部队的老兵会沦落到居住在贫民窟中。”加布里埃尔感叹不已,他的退休金还没斯普霍尔高呢,也不知道这些年的工资够不够他在退休后能撑过一次金融危机。
说不定最后还得搞点副业,矜矜业业勤勤恳恳的工作,这么多年来工资也没涨多少。
“我们首要目的是找到‘老兵’的行踪,从他嘴里……”
“斯普霍尔已经跟随主离开了此地。”
加布里埃尔和玛吉猛然向前方左右两侧翻滚,在翻滚中用余光扫视后方情况。
“不用担心,两位客人。”
“神父已经安排好了欢迎你们的仪式,我来给你们带路。”
第二十二章 不正常
“等一会儿我们要往哪里跑?”
情况超出掌控,玛吉根本想不到此次任务中会有人大大方方的邀请他们前往目的地的中心,他们对于目的地中心一无所知,她心中冒然前往风险远超收益。
“不用跑,对付仅派一人在身后显示诚意是一种潜规则,我相信在贫民窟里懂我们规矩的唯有‘老兵’斯普霍尔一人。”
加布里埃尔走在带路人后方,不时扫视贫民窟的环境。
“作为情报人员,玛吉你要保持一颗冷静的心,面对恐怖的场景要分辨出它是少量风险,极大收益,还是死路一条。”
太干净了,没有杂物,没有疯子和精神病,都不像一个贫民窟了。
而且前面的领路人,由老神父派来的领路人,他脸上的神色无疑是虔诚与安详,两样极少出现在贫民窟中的东西。
“你有没有觉得领路人有问题?”玛吉凑近后悄声对加布里埃尔说。
“我觉得附近全是问题。”加布里埃尔耸耸肩。
他很久没有遇到现在这般诡异的情况了,‘老兵’、老神父、主的化身和前面的领路人,他们遍布谜团,上次遇到如此复杂的场景还是在战场上和一个身份特殊的五面间谍赌生死的时候。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新人,对于新人这里可太coooool了。
“你可以多说点话,放轻松,新人,情况尚在我掌握内。”
加布里埃尔善意道。
他难得预料错情况,玛吉比他轻松得多。
“我觉得我们现在很像在一部新出的3a恐怖游戏里,诡异的开头,丰富的细节,特殊的身份,由富有宗教气息的‘老神父’带来的‘领路人’。”
玛吉津津有味点评一番他们进入贫民窟后的经历。
“你说我们是不是步入一个奇妙之地,还是被某个实验室抓住当试验品,下一刻前面的领路人不会不会变成僵尸,前面会不会有摄像机和电池?”
“没想到第一次任务就是一场刺激的体验,亲身经历可以玩一场恐怖游戏刺激多了。”
“我决定以后要用我的职业生涯做一款恐怖游戏,就以现在的任务为主线……“
加布里埃尔头次遇到乐观的新人搭档。
“你在警局干过活?”
“在工作时我一向很沉默,但长官要求我活泼一些我也做得到。”
玛吉发觉自己误会了加布里埃尔的意思。
“如果我猜错你的意图,让你觉得我太嗦了,我道歉。”
“不,你不用道歉,道歉对于情报人员是很奢侈的东西,不要随意对他人道歉。”
看来我的新上司对新人不错,玛吉暗想。
“换到情报工作后别玩恐怖游戏了,多看点书扩展知识面,好好相信科学,以后你的工作可比游戏刺激多了。”
“回去后我给你列个清单,清单上的书要熟记,每天我会给你考试,别独立执行第一次任务时就死了。”
也许太不错了?
“我个人觉得工作时间和私人生活分开比较好。”
“我也这么觉得。”
“阿美利肯不支持工作时间外压榨劳动力。”
“我们部门比较特殊,你可以向调查局和私人律师反应看看。”
最为冷酷的铁面上司,玛吉预料自己以后的生活不会轻松了。
……
靠近贫民窟中心的一路上,加布里埃尔一群人没有遇到一个人,似乎贫民窟的人都消失了一般。
周围街道一如既往反常,安静的诡异。
玛吉轻微侧起耳朵:“我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有些激动,声音作为意料之外的收获可能隐藏大秘密。
加布里埃尔放慢脚步,等待玛吉的消息。
“希望……生活……三……”
“什么意思,附近有超市打出三折的食品优惠吗?”
加布里埃尔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三,three,主。
三位一体的主。
在贫民窟能和上帝摊上关系的都不是小事,就他的经验看这里最次的也得是一个万人的宗教组织。
好在他们的领袖对于他们应该没有恶意,也不太像一个邪恶组织,邪恶组织可没有好心到给贫民窟整理卫生。
“玛吉,你现在往来时方向跑,在车旁等我的电话。”
现在可不是让新人跟着长经验的任务了,带人脱身和独自脱身难度可差别太大了。
玛吉很果断转头小跑,进行任务时最恐怖的不是敌人的火力,而是愚蠢的队友,她作为新人最重要的是乖乖听话。
“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算了,你之后自然会明白。”
加布里埃尔点燃手中不知何时掏出的烟。
“看来你的听力挺不错,是老神父特地派你来的?”
“吸烟有害健康。”
领路人头也不回地说。
“一切都是主的指示,我与你们的相遇不过巧合罢了。”
他居然被贫民窟的人指责生活习惯有害健康,加布里埃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一根烟的代价便足以使你享有片刻宁静,这难道不值得吗?”
“如果没有主的话,是值得的。”
加布里埃尔缓慢靠近领路人背后,根据拉近的距离轻声道:“你的意思是,主是存在的?”
领路人不再说话。
他们两人大步向前,跨越大半个贫民区,加布里埃尔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我灵在忧伤痛苦挣扎之时,愿飞往至高磐石中得安息……”
“赞美主赋予我们生活的希望。”
走过一个大转角,加布里埃尔丢掉手中的剩下大半的烟,神情凝重地掏出纸笔用暗语记录着什么。
“还有比这场神迹更能展现主真实存在的东西吗?”领路人说。
前方狭窄街道上跪拜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他们头扣在地上身体重心前倾,他们保持的无疑是一个难受的姿势,脸上却唯有虔诚和庄重。
没有其他声音,除了他和领路人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祈祷词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如不是周围破旧的建筑加布里埃尔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世上仅存的两处圣城。
“路的尽头是什么?”
“神赐福的教堂,我们唯一的教堂。”
“神父会在教堂中解答你的所有迷惑。”
教堂的钟声按时响起,湛蓝的天空漂亮得虚幻,稀少飘渺的卷云排在天上使得天空更为苍茫,阳光下跪拜的人群配上干净残破的建筑,两种强烈的反差,残破的建筑与干净的街道,生存与信仰,如果是一幅画那一定是传世之作。
领路人继续领路。
第二十三章 报告情报
领路人走出几步,惊愕地回头望向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出好远的加布里埃尔。
跑步没有声音,行动没有征兆,前面和他谈笑自若,结果他一个回头人都差点望不见了。
他神色由惊愕迅速恢复宁静。
“为什么要逃走呢?我们不会阻拦你们的。”
“你们终究会回到这里,回到这片土地上。”
领路人就地朝教堂方向虔诚的跪拜下去,几日前他的心灵充满痛苦,感谢主赋予他心灵一个藏身之所。
主啊,祢是万古磐石,我藏身于主里。
……
“喂,加布里埃尔,你这么快就得到情报了?”玛吉右手放在方向盘上,左手拿起手机接电话。
她可没想到加布里埃尔能在短短一个小时里获得情报,哪怕她工作经验不丰富,也能猜出前方的贫民窟已经不是平常之地。
它可能比之前充满犯罪者的时候还要危险。
加布里埃尔在坑洼起伏的地面上疾驰,警醒地观察岔路口,防止被可能出现的人包围。
“还没有脱离险地,不过手上的情报足以交差了。”
他又不是傻子,凭借单人单兵勇闯教堂质问神父,他的责任心、信心和事业心都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情报人员最重要的是将手上的重要情报传送出去,而不是当个特工深入虎穴。
年龄也三十多往四十逼近了,动手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启用逃生一计划,十分钟内我将赶到场地。”
玛吉弯下头将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间,踩上油门后双手迅速转动方向盘。
“十分钟里可别死了啊,加布里埃尔。”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油门声加布里埃尔呵斥道。
“开车别接电话,好好开车别出车祸。”
说完后挂断电话,加布里埃尔暗自叹息现在的年轻人被电影里耍酷的特工毒害不轻,在路况复杂的危险场地开车打电话,不小心出了车祸难道向调查局求助直升机支援吗?
特殊机构的干员也是人,出个乌龙是拿命当玩笑开,黑色幽默听着有趣当事人听到可笑不出来。
“等第二批人员介入调查,原本以为是带新人的任务,没想到捞到大鱼了。”
第二批调查可不会是几个人的小规模了,加布里埃尔估计如果除了这片贫民窟外还没有有价值情报,第二批可能会变成数万人规模夹杂重火力的扫荡式行动。
不过都不关他的事了,现在他唯一的指望是手上的情报能给他多加几份奖金,存款总是不嫌多的。
十分钟后,玛吉的车上,加布里埃尔躺在靠背上欣赏自己的作品。
“我的拍照水准真不错,退休后去应聘杂志摄像师还能发挥余火。”
“杂志摄影师可不会要一个非科班没有作品,加上过去身份危险的摄影师。”
玛吉恨恨地说。
加布里埃尔不给她看他手上资料和情报,一问便是“机密”再问又是“权限”,两人本是一同作伴调查,结果她的作用只是个司机,上司还给她摆脸色看。
从贫民窟开到都市内部,玛吉忍不住说:“加布里埃尔,作为日后的同伴,就不能稍稍透露点信息吗?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好奇心快折磨死她了。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不该知道的事不要问,不要想。”
加布里埃尔意味深长地说:“好奇心害死猫,很多秘密不知道为好。”
“‘无知的人要更幸福’,加布里埃尔你不要用训练手册里的话糊弄我!”
谈话间他们车已经停在联邦调查局门口。
虽然基本素质不算优秀,但还可以调教,加布里埃尔打开车门下车,性格有特色不是问题,关键问题上懂事知道听话就够了。
快步走过熟悉的楼梯,加布里埃尔找到自己的领头上司准备汇报工作成果。
“出去!敲门再进!”
加布里埃尔撇撇嘴,老熟人还计较这一套,难怪和我一样工作十几年光加工资不升职。
不对,他最近被划到“联邦特殊调查机构”当局长了。
成了他上司。
砰砰砰。
“请进。”
“加文,我找到一条大鱼。“
加布里埃尔几大步冲到加文面前,将写满暗语的本子拍在桌子上。
加文皱着眉头拿起笔记本,他不对加布里埃尔的调查抱有什么希望,毕竟消息太荒谬,要不是玛吉身份特殊他也不会让加布里埃尔去贫民窟浪费时间。
事实出乎他意料,尤其是他看完加布里埃尔用微型摄像机拍摄的短片后。
“你该说你找到了一头蓝鲸。”
加文摘下眼镜单手放在额头上轻揉太阳穴,加布里埃尔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能想象他上报后上面的大人物们会怎样龙争虎斗,运用他手上的资料开展什么样的争论,宗教、科学、法制、哲学、历史和传统……。
“一个疑似能使注视他的人变为他忠诚信徒的男人,但愿他有阿美利肯的绿卡,不然我们只能按照法律规定将他遣返回欧罗巴了。”
“我觉得遣返到近东地区或者那个没有理发店的国家更好。”加布里埃尔接上话。
……
“斯普霍尔,你大致了解未来四年中要做的工作了吗?”李林询问道。
斯普霍尔身旁钟声回响,远处一只沉睡的妖魔化为灰烬,他还不能够良好控制自身的力量,灭杀妖魔时身旁会不自觉扩散教堂的悠远钟声。
“了解了,可是我该如何点醒他们的灵魂,我没有您的意志,无法看穿他们的灵魂。”
李林没有派斯普霍尔去灭杀妖魔的打算,他的剿灭效率远超斯普霍尔太多,李林更希望斯普霍尔能代替自己去寻找战士。
他身份和样貌气质都决定了他不适合低调地跑遍全球,一个贫民窟他觉得能凑活配合阿美利肯的有关部门隐藏一下,他跑遍全球后想要低调解决妖魔和做梦没区别。
“用你的心去看,斯普霍尔,他们如同砂砾中的珍珠般显眼。”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斯普霍尔如果能搜寻到足够的战士,李林会统一安排剩余工作,如果不能,他会负责补上剩余的缺漏。
贫民窟的经历告诉他战乱之地他是不能亲自去了,不然肯定会有狂信徒试图在世上传颂他的名,建起他的国。
咦?为什么有一个小红点比别的微微大了一圈?
“斯普霍尔,在前往寻找其他战士前,你先去爱尔歌市的北部,我给你画上地图……”
不能浪费时间了,李林要将时间花在剿灭妖魔上,没工夫调查这些有的没的,潜伏不到一年的妖魔再强也不可能强过觉醒后的斯普霍尔,他正好需要一次调查的时间熟悉他的职责。
第二十四章 灵魂的区别
李林目送斯普霍尔离开,闭上眼睛将意识传入创世之纱,现实世界找足够的战士的情况比较严峻,他必须做二手准备。
正在小木屋中与阿罗德和迈斯特讨论今年冬季建设动员的安卡恩停下工作,听到李林呼唤的他独自前往唯一的石屋。
确认安卡恩到了一个不可能听见他们对话的距离后,迈斯特在纸上询问阿罗德。
“阿罗德,最后问你一次,你要来吗?”
沉思中的阿罗德随意接过纸,在纸上回话。
“无论什么结果都没有意义,停下吧迈斯特。”
迈斯特急促的在纸上回应,他的字迹因为速度有些扭曲。
“不,阿罗德,睿智如你不可能不明白,我们的大部分族人远远没到能分清楚‘感恩’和‘信仰’,‘崇敬’和‘膜拜’的区别,他们需要方向,如果族群需要一个牺牲者,我们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既然他们分不清,我们只能去将神的外壳剥下来,他们就是这样,不够极端不足以唤醒他们,他们不懂得程度的轻重,我们只能彻底扫清神的影响……”
阿罗德按住迈斯特快速书写的手,摇了摇头。
……
“我的主,安卡恩听从您的命令。”安卡恩视野朝向主的影子,半跪在地上,左手放在胸前,右手按着剑。
主建议他不要用太过隆重的跪拜,他想到用半跪代替之前的礼仪。
“安卡恩,你不需要对我下跪。”李林道。
现在的他没有被安卡恩跪拜的资格。
“庄重的感恩与信仰是有差别的,我的主。”安卡恩低声道。
有区别吗?李林默然,昨日他的种种不堪,种种狂妄肆意。
其实我更应该感谢你们,安卡恩。
狂妄之人最适合当一个小丑,你阻止了我成为一个最可笑的小丑。
“我不会强制改变你的意愿。”
说完话后,李林将创世之纱内的数十部文献堆到一处,《理想国》《君主论》《乌合之众》《正义论》……
一千年的加速后他们肯定会出现城邦,第一次的思想启蒙也会随之产生,哲学家与思想家会成群出现,不过过于浓厚的宗教氛围总会抑制文化的萌芽,他信任他们能走出一条新的道路,也不妨碍现在他去推一把。
“我会教导你用灵魂阅读书籍的方法,安卡恩,等你灵魂觉醒后每过一年的这一天来一次石屋,告诉我你们的生存情况与社会大概。”
“我会根据你们的文化选择不同的知识交给你们。”
安卡恩低头听从李林的指示。
李林开始教导他如何觉醒灵魂。
有别于需要推一把的斯普霍尔,李林只是将灵魂贴近已经觉醒的安卡恩,他便自然而然的明白灵魂觉醒后驱使力量的方法。
灵魂觉醒后的人的确拥有了超凡的基础,但就像没有经过指导的人不会开飞机一样,没有驱使力量的知识,觉醒也不过是精神层面的蜕变罢了。
“不知道他会在何时归于平静,我从创世之纱接受驱使力量的知识后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情。”李林惬意地想。
坏消息没有影响他的心情,探查安卡恩灵魂时他发觉了,奥瑞尔世界的人们灵魂强度与现实世界区别很大。
时间在奥瑞尔世界确实存在,在现实世界不过物质运动的一种现象,李林没有想到灵魂也是一样。
现实世界灵魂不过物质的微末,真要论述起来现实世界灵魂并不存在,李林常说的灵魂只是一种生命现象的余波而已。
“奥瑞尔世界的人灵魂独立存在,他们的灵魂可以在**死后脱离**生活,可真令人羡慕。”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也不能用**前往现实世界剿灭妖魔了,要换思路。”
拥有能独立存在的灵魂代表当奥瑞尔世界的人到现实世界后,他们的灵魂会被现实世界强大的物质规则碾碎,直到灵魂符合现实世界的规则为止。
物质囚禁一切力量,碾碎一切奇迹,残酷而冰冷的规则,根据苛刻规则生长的科学……
“现实世界与创世之纱内的区别,我是否能创造出现实的世界呢……”
他有预感现实世界是一个方向。
那可能会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了……
“创世之纱听从我的指令,时空穿梭,时限一年。”
……
“神奇的力量。”走出石屋的安卡恩喃喃自语,灵魂的波浪跟随他的心意而动,他能轻易用灵魂加强**,驱使万物。
安卡恩伸出左手,风在他手上聚集,肉眼可见的气流吹动他的碎发,掀起尘土飞上天空。
“很少的程度,但我的确操控了风,我以自身的灵魂行驶了自然的力量……”
身前的不远处的人群制止他继续尝试的想法,他皱着眉头拦下迈斯特带领的人群,他了解迈斯特对种群对神的态度现状早有不满,却没想到迈斯特会如此激进。
“不要理睬安卡恩,被拦住的纠缠住他,别忘记我们的使命,种群黑暗的未来会因为我们的牺牲而改变!”
迈斯特的鼓动随风传入安卡恩的耳中,他叹了口气,如同对溺爱的子嗣,让开石屋前的道路。
冲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现在可以用力量强行拦住他们,可迈斯特已经代表了他鼓动和支持他的一部分种群意见。
“迈斯特,我们该做的不是使族人不再信仰,他们分不清‘信仰’与‘崇敬’,又哪里分得清其他呢?”
“我们要做的是使他们不再愚昧……”
你妄图以血为引子警醒种群不再沉浸于神的崇拜,妄图种群中的人们明白我们唯有依靠自己,你害怕种群失去思考的能力,他们的确在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
迈斯特,你没有错,我也看到信仰到最后最可能的未来。
或许你觉得想要使所有的人脱离愚昧是不可能的任务,或许我错了。
原谅我一意孤行。
让他们去面见主吧,主已不是之前的模样,脱离最初狂妄的他足以带领我们前行。
李林恐怕想不到,他最初得意洋洋的狂妄宣布“你们可以依靠的只有我”会被安卡恩记住。
好在他已脱离了愚昧。
第二十五章 一年
人群气势汹汹地冲到石屋前,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打开石屋的门。
信仰在他们身旁给他们留下太多印象和记忆,他们对神的崇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让开!”
迈斯特挤到石屋的门前,准备片刻后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开石屋的门。
门很轻,远比他想得要轻。
他操控不了多余的力量,一个趔趄跌倒往前跌倒在石屋内。
耳边传来门外人群的惊呼,迈斯特急忙抬起脑袋看向前方。
出乎他意料,石屋内空无一人。
“主已离去。”
迈斯特转过头凶狠地喊道:“安卡恩!”
“并非是我的提醒,迈斯特。”
外面人群慌忙让开一条笔直的道路,安卡恩伫立在路的另一条头。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必然,主现行和你到来擦身而过,你的行动白费了功夫,你现在一定在懊恼该如何隐瞒我谋划下一次行动。”
“我不会阻止你,迈斯特,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第一反应肯定会认为我是在诓骗你,但你应该相信我的品格,相信我为人。”
“我从不说谎。”
几句话的时间,安卡恩已走到迈斯特前方,向倒在地上的迈斯特伸出手。
“你应该事前和我商量,哪怕我不赞同你我也会支持你的行动。”
迈斯特拍开安卡恩的手,右手在石板上用力一撑站立起来。
“正因为了解你,安卡恩,我才会如此行动,你的天真会将我们的种群带入灭亡。”
“走吧伙计们,我们错失了机会。”
迈斯特带领人群远去。
“明年的今天,我会带你去见主一面。”
迈斯特的背影稍稍一顿,继续向远方走去。
他坚信他是对的。
这一年,高产量作物的威力初现,从神身上得来的肥料和建筑等知识加强了神的权威,种群对神愈发虔诚。
这一年,安卡恩、迈斯特和阿罗德三人的领导地位越加突出,他们三人分配任务,制定计划,了解情况,为了种群的发展尽心尽力。
这一年,几支新的外来部落加入村落,人们争相踊跃用分享智慧的仪式证明自己对神的虔诚和对种群的贡献。
失去一只眼睛,获得种群尊敬,人们以独眼为荣。
开始有人偷偷挖出眼镜妄图获得尊重。
“阿罗德,我们必须遏制私自挖眼的风气。”
迈斯特和阿罗德并肩走在清晨的田间小路上,谈论一年来族群的种种。
“我们要先进行统计,再根据贡献选出合适的人进行仪式。”
阿罗德用手比划他的分配方案。
“尽可能公平,我们先按比重分配……”
智慧之人阿罗德,他负责种群最重要的计划,他总能在两难的情况下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迈斯特不时对阿罗德的方案进行补充,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如此制定计划。
“不错,我去将计划交给安卡恩,我们俩会执行选拔仪式。”
阿罗德笑了笑,迈斯特和安卡恩平日争论不停,在执行上却配合的很好,里面或许有平日里争论的原因在。
“阿罗德,一年中你的胃是不是好起来了?我很少看到你去找药了。”迈斯特说。
阿罗德摸了摸肚子,的确,自从他灵魂觉醒后身体素质随着时间逐渐提高了不少。
灵魂,令人着迷,令人迷惑,阿罗德暗自感叹。
迈斯特没有在意阿罗德的沉默,阿罗德除了诉说计划外一向沉默。
他将目光转向前方朝他们走来的安卡恩,酝酿了一下语言准备将他们的讨论成果向安卡恩汇报。
“明年的今天,还记得吧?迈斯特。”
迈斯特顿了顿。
“先不说这个,安卡恩,我和阿罗德针对种群私下挖眼的现状做出了新的提议……”
……
“所以说,安卡恩你要我来传授他驱使力量的技巧?”
李林注视着站立在一旁拘谨的迈斯特,他已经发觉迈斯特不下十次试图激怒他的行动,看着迈斯特从装作狂妄到拘谨的过程还挺有趣的。
“是的,我的主。”安卡恩半跪在地上低声道。
不需要的恭敬,安卡恩,我无法理解你对种群的用心,李林心中叹息。
他在追求不朽的道路上时日不久,却已经感受到了孤独,凡人盲目的恭敬,斯普霍尔和安卡恩的感恩,他不将他们当做手下,他们却不愿与他并肩。
“安卡恩,你说我们是朋友吗?”李林背对安卡恩和迈斯特,望着石屋中他的雕像说。
安卡恩微微挪动嘴唇,没有说话。
“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安卡恩。”
从初的狂妄到羞愧,从觉醒后到现在,时间很短,在李林心中已很漫长。
他见证在山洞中安卡恩最初的模样,安卡恩也知道他最初的愚蠢与狂妄。
除开安卡恩,没有第二人再见过他从之前到现在的模样。
“‘当你握着剑,我将保证奥瑞尔世界人类的延续。’以我现在的灵魂,安卡恩,你是否能放下心来?”
李林说。
“带着你身旁的人走吧,我已传授他驱使力量的技巧。”
安卡恩带着拘谨的迈斯特走出石屋,李林唏嘘不已。
他看出创世之纱赋予的智慧与现实世界本质是不同的,现实里不可能存在食用眼睛分享智慧,而且一个封建制都没到达的世界,一个不到万人的部落,里面居然会出现三个觉醒者。
现实里他不过找到一个。
“安卡恩,你们远远超过现实应该有的水准了,现实中可不会有人敢于反叛神。”
他能预料到安卡恩不会改变他的态度,如同他放不下的太多,种群的安全已经占据了安卡恩的内心,一位神的存在对于种群的威胁不言而喻,只要他存在一天,安卡恩便一天不会放弃在他面前的恭敬。
安卡恩和斯普霍尔不同,李林不敢向斯普霍尔诉说过去,诉说孤独和秘密,现实世界他有太多不敢,而安卡恩位于创世之纱,他见证李林的过去和现在,他是李林孤独道路上最好的陪伴者。
孤独,唯有孤独,未来陪伴在李林身边的唯有孤独。
“我放不下的太多,我要磨砺的太多……”
李林回到九层灵魂中的第四层,追求不朽的道路上有太多东西要舍弃,他发现了他内心的脆弱所在,他必须要修复它。
……
迈斯特沉默跟在安卡恩身后,这就是他们所信仰的主吗?
他明白安卡恩为何要保持恭敬,了解为何安卡恩如此信任主所传下的知识。
“迈斯特,你现在明白了吗?”安卡恩眯着眼仰望天空。
今日无风,无云,晴朗,天空湛蓝。
主不可违背,我们唯有服从,过去他或许只是凡人,现在他早已走在我们前方。
第二十六章 小屋的门
“阿博特,你确定你的消息没有错吗?”
一手拿着电话的斯科特躲藏在傍晚街道旁的草丛阴影中,眼神飘忽不定。
照常理说独自在阿美利肯郊区的夜晚闲逛是非常危险的事,一个笑话说你需要一个空空如也的钱包,一身骇人的肌肉和一颗进了水的大脑,才会选择一个人在阿美利肯郊区的夜晚闲逛。
斯科特感觉他脑子的确进了水。
“不要怀疑我斯科特,你仔细想一想,一个突然幽闭不敢看人后背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乔伊斯凭借他神父的身份向同行打听来的消息,你不是也同意我们的判断了吗?”
“哈克夫妻说他们过去几周根据孩子的激烈反应推测有人在跟踪他们,他们要求有战力的人帮助他们对付跟踪者,斯科特今晚你要当好保镖。”
我同意的时候你可没告诉我你的计划是让我在郊区夜晚单独上阵接应,斯科特在心中腹议,虽然五人中的确除了他都没什么战斗力。
他现在隐藏在那个男孩屋子的附近,他要做的是等男孩父母带男孩走出家门后上前交谈接应。
“我们和他的父母已经有过初步接触,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当一个好保镖,阿美利肯郊区的夜晚可不好玩。”
躺在教堂椅子上的阿博特语气有些可惜,可惜男孩平日情绪十分激动,不利于交流,不然他们也不需要特地选择男孩情绪平定的周二夜晚,男孩周二必须要来教堂接受神父的心理治疗,他们现在已在教堂等候患有心理障碍的男孩到来。
“别打退堂鼓,今天没有接上头我们还得等上一周。”
患有恐惧症的男孩每周只有周二一个夜晚会走出他的房间,这也是斯科特他们唯一直接和男孩交流的机会。
“我们在教堂等候,你守在他们屋前进行第一时间的温和交流,事先探查我们的判断是否出错,防止乔伊斯的同行发觉异常的同时,和那个恐惧男孩先做了解,不错的计划不是吗?”
他们的共识之一便是不要让其他人了解他们知道的真相,越低调越好,毕竟四年后世界可能毁灭的消息扩散出去所造成的唯有恐惧。
斯科特右手不禁摸上口袋里冰冷的钢铁,阿美利肯每个州持枪法律各有不同,他虽有持枪证,但也是头一次将枪从家中拿出来。
希望他今天用不上口袋里的家伙。
……
“亲爱的,那些莫名找上我们的人值得信任吗?”莫妮卡担忧道。
哈克穿上架子上取下的外套,在洗漱室的镜子前整理仪容。
“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对付跟踪者,总是好的不是吗。”
“可托米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与外人接触。”
“他总要和外人接触的。”
莫妮卡情绪激动,她抓起走廊过道柜子上的相框朝哈克砸去:“是你的原因,就是像你现在的态度一样,如果你能再多关心托米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你的错!你……”
莫妮卡大声用所有能想到的难听的词汇谩骂哈克,她快要疯了,托米的情况逐渐恶化,最初时还会出门吃饭的他现在哪怕周二去教堂的时候都不敢轻易出门了,身为母亲,她感受到了她的孩子正在离她远去,在无尽的深渊跌落,她却救不了她的孩子。
手停下整理的动作,哈克不闪不避任由相框砸在他身上,他捡起地上的相框,小心地拂去相框上沾着的灰尘,走出洗漱室轻轻抱住莫妮卡。
“是你的错,哈克,是你……哦,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小托米……”
莫妮卡也抱住沉默的哈克,将头埋在丈夫怀中悲伤地大声哭泣着。
抱住莫妮卡的哈克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白色吊灯,主啊,为何你要为我们唯一的孩子降下苦难,我愿意十倍承担我子的罪孽,唯独恳请主为我孩子降下赐福。
莫妮卡哭声渐渐小去,她松开哈克,吸了吸鼻子。
“我去安慰小托米,他上一周已经不愿意去教堂了,我要上去安慰他,带他走出房间,可能要几小时的时间。”
她的孩子在深渊跌落,无论结果如何,她不愿放弃希望。
哈克注视莫妮卡迈上楼梯,他转过身将相框放回走廊的柜台上。
相框里是他们结婚时的相片,十一年前,还没有托米时,结婚典礼上的照片,照片里他双手抱起穿着美丽的白色婚纱的莫妮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的衣柜里依旧保留着他们婚礼上的礼服,却再也没有在婚礼后穿过,他们时常拥抱对方,却再也没有如此幸福的笑过。
是生活的重量,还是时间的磨难?
心理医生,精神科和神经科的检查,神父的安慰,一切没有效果,没有意义,我的小托米,你为何如此恐惧,你在恐惧什么,为何不敢向你的父母诉说?
为何唯有在教堂,在主的身边你才拥有片刻宁静?
哈克跪在地毯上,双手合十祈祷,主啊,愿主保佑我的孩子,愿主保佑他能顺利长大,幸福一生。
年幼的他罪孽该由他的父亲承担,他的父亲为了生活做过不少错事,为了工作不少抛弃善良,一切都是小托米罪恶的父亲的过错,请主赦免小托米的痛苦。
……
斯科特将注意力转到前方屋子开启一条缝的门上,他不理解为何哈克夫妇会在约定时间的两个小时后才从屋子里出来。
不过出来总是好的,他们不至于再等上一周的时间。
斯科特谨慎地观察四周,准备上前接应。
等等,那是什么人?
黑夜的路灯下,一个高瘦的男子坐在路旁座椅上,他穿着修身的白色西服,戴着白色礼帽,礼帽遮住他的脸,手上戴着白手套把玩着几颗小圆球,左腿搭在右腿上不时抖一抖,他的形象在环境的配成下非常诡异。
斯科特肯定之前那个座椅附近没有人在。
居然真有跟踪者,他是谁?阿美利肯的官方?私人组织?还是如同亚当般的圣者?
或者说……邪恶?
放弃上前接应的想法,斯科特继续潜伏在阴影中,他不敢动弹,唯恐被发现。
门后哈克夫妇两人抱住惊恐无比的小托米,轻声安慰。
“不要出去,千万不要出去,爸爸,妈妈,他在附近,他就在附近。”
“躲在屋子里,我们躲在屋子里,他还没有找到我们,没有找到我们,千万不要让他看见我,千万不要……”
第二十七章 敲门
“好的好的,我的孩子,我们不出去,我们不出去。“
莫妮卡蹲下左手抱住发抖的小托米,右手轻轻地拍着小托米的后背。
哈克无奈地关上刚开一条缝隙的房门,看来今天小托米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去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我今晚守夜吧,莫妮卡你和托米在一楼的房间睡。”
几星期了,小托米对外界越来越敏感,哈克已经分不清跟踪者是小托米的单纯妄想,还是真有人跟踪寻找到了他们的家了。
以防万一,他准备今晚守夜到天明,他不怕虚惊一场,怕的是跟踪者真实存在。
“要不要给那群来帮助我们的人打电话?”莫妮卡问道。
哈克打开柜台里的保险柜,从保险柜里取出两把半自动手枪交给莫妮卡,
“我会用电话通知他们,你先带着托米去睡吧,一把放床头,一把放枕头下以防万一。”
“那你呢?”莫妮卡担忧道。
“我还有这个大家伙呢,放心吧。”
哈克拍了拍保险柜剩下的一把枪。
温彻斯特m70手动枪机式步枪,拥有“步枪兵的步枪”的绰号,无论怎么排,它都是世界著名狩猎步枪top10中的一员,精度高,标配7毫米子弹,哪怕用软尖弹一枪也足以将成年羚羊的整个脖子打断。
唯一的缺点是开枪时枪声很大,这对于哈克来说反而是优点。
“它的年龄比你还大,你……”
“这也代表我更熟悉它。”
哈克打断莫妮卡的话。
“回房间去吧,我会守着房门,但凡有一个人敢到我们家中我都会用枪打爆他的脑袋。”
小托米仍在发抖,他被莫妮卡抱进房间时依然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大门,似乎门外有恐怖的东西。
“没有事的,托米,你的父亲正在大厅中保护我们,在他和我倒下前没有东西能伤害你的。”
哈克扫了眼关上的房门,用手轻抚放在他腿上的步枪,枪的年龄比他要大,但受过精心保养的枪械依旧保持它最初的威力。
它是由哈克的父亲传给哈克的枪,它也是哈克用过的第一把枪。
“父亲,愿在天堂的您能保佑我们,愿主能听到我们的祈祷。”
做好祷告之后,哈卡不断扫视房屋内和镜子外的空间,如果跟踪者存在并闯进了他的家,他会以擅闯私人领地为理由杀了他,不,如果跟踪者真的存在,他一定会杀了他。
如果他去监狱能换取小托米恢复正常的心灵的一丝可能,哈克觉得这是值得的。
“喂,你们在教堂吗?抱歉,今天小托米的情况不好,我们今晚不会去教堂了……”
……
斯科特注意到哈克夫妇屋子开了一条缝隙的门合上了。
“他们注意到了吗?那个突然出现的诡异男子。”
他准备撤退,犹豫片刻决定继续潜伏。
毫无征兆的出现,诡异的气质配上怪人自若的神态,斯科特不敢肯定诡异男子能否发现撤退中的他。
保持现状是最好的,等诡异男子消失后再撤退不迟。
漆黑的夜里,一个诡异男子在灯光下,另一个男人潜伏在黑暗的阴影中。
情况保持良久,男子似乎玩厌了手中的白色小球,座椅上的诡异男子站了起来,左手将帽子向前按,走向之前门开了一条裂缝的屋子。
哈克夫妇的屋子。
他逐渐靠近屋子,斯科特的心脏随着他靠近屋子的距离越发剧烈地跳动。
斯科特不觉得单凭他,加上哈克夫妇家中的枪械能解决前方的“东西”,阿美利肯的枪械量可不少,那“东西”如果怕枪,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走向哈克夫妇家中。
“袖手旁观最为安全,无意义的勇敢是莽撞,我现在应该悄悄退去通过电话求助。”
“可哈克夫妇一家,他们的生还几率会无限接近于零。”
“他们的儿子到底看到了什么,面前的又是什么东西,该死,我要怎么做……”
意识到自己情绪偏离正常轨道,斯科特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
睁开眼睛,斯科特的眼里恢复清明。
“那个‘东西’没有广泛的探查能力,不然哈克夫妇应该早死了。”
“要我袖手旁观,我实在做不到。”
诡异男子走到门前十米,他放慢脚步,放下按住帽子的手。
“前后夹击,枪的威力远不止文艺作品中的微小,我手里的家伙它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我的任何一位同类。”
离门五米,男子站立不动。
“它的出膛速度有四百多米每秒,一秒不到子弹便能穿过前面那个家伙的脑袋,哪怕那‘东西’脑袋和钢铁一个硬度,子弹动能带去的震动也够他喝上一壶。”
犹豫片刻,男子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
“还有巨大的枪响,哪怕是郊区,居民会自发行动起来,怪物只能逃窜,等阿美利肯官方得知消息后专业的人士会通过卫星、监控、刑事侦查等围剿杀死怪物……”
男子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准备敲响哈克夫妇的大门。
等到怪物敲门时,我就要开枪,趁怪物没有发现我出其不意,枪声足以给哈克夫妻提醒。
咚,咚,咚。
男子敲了三下门。
斯科特感觉自己后脑被敲了三下。
他肌肉紧绷到抽搐。
有东西在他背后。
“你看得见我。”
耳边传来令斯科特颤栗不止的声音。
嘶哑,恐怖的声音。
他已被发现。
……
教堂的钟摆旁,乔伊斯和他的同行交流着情报,鲁道夫和葛佳塔芙焦急地打着电话。
“为什么斯科特不接电话?他不是有恶趣味的人。”葛佳塔芙说。
不久前哈克给他们打了电话抱歉他们今晚来不了教堂,他们想要通知斯科特不用接应,却打不通斯科特的电话。
鲁道夫沉吟一会,准备去告诉阿博特,斯科特电话打不通的噩耗。
斯科特不会是在关键时刻手机会没电的人,他的电话打不通代表很多东西。
阿博特正在教堂门口等着接待哈克夫妇,全然不知教堂内鲁道夫他们和哈克夫妇通过手机交谈了什么。
“斯科特的电话打不通。”
“什么?”阿博特惊愕道。
“斯科特的电话打不通了。”鲁道夫重复一遍。
“我听清楚了,他居然会不接电话。”
阿博特抓了抓后脑勺,用力揪下几根头发。
情况变得复杂了。
如果是跟踪者,哈克夫妇不可能完好,他不相信跟踪者会只对陌生人下手。
如果不是跟踪者,谁会对刚到这座城市的斯科特下手呢?
街上的抢劫犯和混子吗?斯科特没有蠢到会被陌生人靠近放倒的地步,哪怕偷袭,凭借他的运动神经一般人也不可能成功偷袭。
是谁?
“看来我们明天要去好好问问哈克夫妇了。”阿博特喃喃道。
但愿是斯科特脑子进水,被抢劫的放倒了吧。
第二十八章 文明
第二天,阿博特他们来到哈克夫妇的屋子前。
“阿博特,进屋子后由我发言。”乔伊斯说。
五人中他最先与哈克夫妇接触,凭借神父的身份也最为哈克夫妇信任,比起口无遮拦的阿博特,乔伊斯自认他更适合作为交谈者。
阿博特没有理乔伊斯,上前大力敲门,在门外朝屋内喊话。
“我们的同伴昨日在你们屋子附近失踪了。”
单刀直入,没有废话。
屋内传来一声女性的惊呼。
乔伊斯恼火地瞪了阿博特一眼,忙发声:“哈克,我是乔伊斯神父,我们不是恶人,而是来寻找走失的同伴。”
屋内惊恐的莫妮卡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忙到房间摇醒睡去的丈夫。
她不敢相信昨晚屋外的确有恐怖存在。
……
“昨晚情况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看来我们没有白来一趟,阿博特沉吟思考起来。
恐惧男孩感知到屋外的跟踪者,哭求父母不要出门,然后斯科特失踪,他们反而没有发生事故。
“外面有人,不要出去。”其他人也在考虑矛盾的情况。
除了乔伊斯,他扫视四周,示意阿博特他们跟着他。
他心中已有猜测。
“有话现场说,既然屋内的哈克夫妇无事,现在这里肯定是安全的。”阿博特不耐烦地甩开乔伊斯拉住他胳膊的手。
他从没指望狂信徒的脑子能想出有效的结论。
乔伊斯靠近阿博特低声说:“怎么可能安全,和邪恶惹上关系,除了在主的教堂外没有安全之地。”
疯子,阿博特嗤笑一声,没有理睬乔伊斯。
“那个男孩过去肯定是看到了邪恶,他的恐惧在主面前方才得以缓解,昨夜他的激烈反应代表一切,斯科特已经遇害了,阿博特你如果不想踏上后尘就跟着我离开此地!”
乔伊斯恼火道。
乔伊斯依靠直觉的推理没有打动阿博特。
阿博特环顾四周,走走停停,在附近的轮椅上坐了坐,又站起来巡视路旁的灌木林和草丛。
“葛佳塔芙,你如果是斯科特,昨晚你会选择在哪里隐藏?”
没有去听葛佳塔芙的回答,阿博特选择一处灌木林,头对哈克夫妇屋子的方向蹲下。
周围没有可以偷袭的地点,视野宽阔利于隐藏,附近没有血迹,泥土没有被刮动过的痕迹。
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什么人会对斯科特动手?如果是跟踪者,为什么会转移目标?
斯科特与恐惧男孩的共同点之一……
灵魂。
没想到被乔伊斯猜对了,情况已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
阿博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
“是的,我要报警。”
希望阿美利肯最后调查出绑走斯科特的是一伙涉嫌贩卖人体器官的罪犯吧,哪怕仅仅是涉及到超凡的可能,已经阻止了阿博特他们继续独自追查下去。
阿博特懂得必要时要借助国家的力量。
……
李林从第四关走出,破关远比他想的容易。
“我原以为第四关是孤独,没想到它是炼心。”
他早已在大海上完成炼心之始,第四关不过是帮他重温一遍内心。
“可惜不能领略第五关的风采。”
没有过多遗憾,李林又降临到石屋,再次将奥瑞尔世界加速一年。
他要使奥瑞尔世界晋升为二级世界。
一年,又一年,李林在石屋中领略了三十次短暂的时间潮汐,奥瑞尔世界也过去了三十年,在李林的指导下短短三十年,奥瑞尔世界由一级晋升为二级,拥有城邦意识的二级世界。
三十年中,安卡恩将驱使灵魂的技巧交给了所有人,和现实世界不同,灵魂强大的他们哪怕没有觉醒也可以驱使一定的灵魂力量,他们凭借力量迅速在位面中扩散,跋山涉水建立城邦,创造体制。
与现实不同,他们没有封建化,也没有回到部落的倾向,奥瑞尔世界人们的体制更趋向古奥林匹斯的直接民主制。
不符合常理。
古奥林匹斯的直接民主建立在奴隶制上,他们以城邦为单位,非本城邦的居民深受歧视,只适用于小国寡民,奥瑞尔世界的人数分裂为不同城邦后没有如古奥林匹斯一般互相歧视,反而更像是集权国家般相互联系。
李林判断应该有生存压力小的原因,粮食足够,没有大型野兽,城邦间尚且能保持平和。
“但是这也不正常,人的群体本能应该决定了他们会意识到‘群体概念’,不同群体不应该这样。”
他们的确与现实世界的人不同。
“现实世界人类原始的进攻本能,好逸恶劳,深刻在基因的生存忧患意识,还有暴力倾向,他们都没有,他们更像是被优化过的生命……”
“团结一致,以群体为先而不关乎自身,这种生命现实中应该只存在于虫群,可虫群唯有一个虫群意识的基础是,虫群的个体没有独立意识。”
而奥瑞尔世界每一个人类都拥有独立的智慧,清晰的意识,他们有争执,却不会互相记恨,懂得如何以公肥私,却不会下手贪墨,对于群体暂时的不公正会忍让,相信同族会给他满意的答复。
一个恐怖的数据,奥瑞尔世界目前还没有过超过二十人的群体斗殴,更别提仇杀。
他们与现实世界不同。
创世之纱赋予的智慧,可通过眼睛分享的智慧,一个原始部落中会出现三位觉悟者的智慧。
没有踏入封建制度,也没有经历之前的奴隶制,他们浩浩荡荡的大跨越,笔直奔向李林不了的,和现实世界文明不一样的道路。
李林开始犹豫是否要继续传授奥瑞尔世界的人类文明的知识。
奥瑞尔世界的人们自主钻研出了直接民主制,还在被现实世界证明是一条死路的直接民主制上走出不同的道路,他很想看看奥瑞尔世界的人能走出多远。
“继续往后走,你们要面对的是阿罗不可能定理,哪怕是创世之纱内部,也根本不存在一种能保证效率、尊重个人偏好、并且不依赖程序的多数规则的投票方案。”
“你们的文明建立在直接民主之上,却不可能尊重每一个人的意愿,矛盾会随着时间逐渐扩大,未来你们要如何面对泛群体意识和智慧个体生存意识的必然冲突?”
个体与群体,种群与世界,奥瑞尔世界为李林展开新的画面,他从奥瑞尔世界得不到现实超凡的启示,却看到现实世界没有的道路。
第二十九章 爱尔歌市
三十年了,奥瑞尔世界的石屋已沾染时间的气息,小石屋对比村,城邦中其他高大的建筑已显得不那么起眼。
安卡恩从城邦的广场中走出,朝小石屋走去。
他们刚结束一场关于种群的辩论。
奥瑞尔世界现在可以容纳足够多的人,但照趋势未来总有一天会容纳不下自然繁衍的人口数量,他们要在问题发生前先进行讨论,为未来的子嗣解决问题给出几个方向。
这已经不是他们进行的第一次辩论,三十年来,关于种群,人与人的矛盾,未来等等,他们每三个月,也就是一个季度会进行一次大辩论,每次大辩论会探讨一个主题。
他们在积极的解决问题,可惜收效不太理想,他们能提出很多问题,却很难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法。
有部分人将问题的解决方法寄希望在主身上,他们开始放弃了部分思考。
李林三十年中不停向他们灌输文明制度的知识,托得现代社会的研究成果,越往后的年份,从石屋走出的安卡恩越受人的期待,他向外界传播知识都能引起新的轰动。
新一代受过良好教育的奥瑞尔人,他们在浓厚宗教氛围下成长,成年后崇拜加深了信仰,李林的形象不知不觉在三十年中朝着全知者的方向发展。
“原来年青一代是这样看我的吗?”李林饶有兴致地听着安卡恩的奥瑞尔人的社会汇报。
“他们比起最初的一代的确更虔诚。”安卡恩说。
他比起三十年前少了许多拘束,虽然依旧保持不必要的崇敬,但起码不会再半跪地上低头聆听李林的言语。
对于李林,他不过是跨越三十次的时间潮汐,而对于安卡恩,他三十年来一向如此,定时在每年的今天来到石屋,听取知识,汇报他们的种群情况。
想要交流并记住李林的知识可不是短短几小时可以做到的,每年安卡恩来到石屋后都要在石屋中待上十数个小时,相处过长的时间使他对李林逐渐熟悉。
“我们目前的思想分歧主要集中在如何规避年轻人因理念分歧产生的斗殴问题上。”
安卡恩简略诉说他们上一场辩论会讨论的结果。
“现在我们的种群已分成三大不同的思想派系,我,迈斯特和阿罗德,我们的思想分歧可能会在未来带来许多同城邦不同意见的年轻人间的斗殴,在过去竟然有族人因为理念分歧和其他人打起来……”
是指那一场不到二十个人,伤势最重的不过多几块青紫的斗殴?李林心中五味交杂,没想到安卡恩担心思想派系分歧不是担心种群分裂仇视,而是担心青少年的斗殴问题。
“为什么你会担心年轻人间的斗殴呢?安卡恩。”
“我们的种群中第一次出现斗殴便是因为思想分歧,而最近出现的同族间斗殴人数规模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两位数,两位数的年轻人斗殴,这个数字太令人震惊了。”
安卡恩简略诉说他的担忧。
“新生的一代和前一代比起来更缺少包容,面对同族的分歧怎么可以用武力去解决,现在是两位数,不加以制止未来必定会变成三位数,百年以后斗殴甚至会致残也不一定。”
呵,三十年没有同族间的自相残杀和互相压迫,放到现实世界无论哪个时代都是奇迹的记录。
安卡恩的话语使李林下了一个决定,他将暂停对奥瑞尔世界的人类关于制度知识的灌输。
旧的体系只会限制住他们的思维,李林已经有些后悔告诉他们从原始社会到封建制度的知识了。
一颗大树下长不出另一颗的大树,生物学和社会学上都是如此。
而且现在的奥瑞尔世界已经暂时满足了李林的需求,世界由一级晋升二级的反馈加上灵魂第四关的炼心,李林现在的灵魂足以在现实中尝试实现他的计划。
……
“已经失踪了一拨城市警察和两批特警?我了解了。”
加文挂下桌上的座机,沉吟后拿出阿美利肯特殊机构特制的手机拨打一个隐秘的电话。
“爱尔歌市三个月内的信息,包括阿美利肯公民斯科特一年以内的生活活动,传到我的电脑上。”
作为阿美利肯被废弃的工业中心之一,也是现在最知名最大的贫民窟,爱尔歌市里的中上层人士早已搬到其他市内,留下剩余的人士情况复杂,灰黑地带人士在爱尔歌市里如鱼得水,人体试验,器官交易,黄赌毒……单单加文知道的大鱼就不下五头。
“几个月前莫名相聚的四人,后来又加入了一个神父,查阅了不少图书馆,在失踪前接触看见过‘恶魔’的男孩……”
加文夹着烟的左手指骨有规律地在办公桌上敲着。
“有趣,他们最初是怎么让第一拨民警到爱尔歌市执法的?怎么调查出他们的同伴失踪在爱尔歌市的?”
加文可不相信阿美利肯的民警素质会那么高,他觉得哪怕塞钱,那批民警也不会前往危险的爱尔歌市才对。
爱尔歌市倒是没有其他反常情报,不过在怪物遍布世界的巨变下没有反常才是最大的反常,加文回想自己知晓的情报,不屑地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去面见他上面的大人物。
正好杀鸡儆猴,要怪就怪在这个敏感时期你们第一个跳了出来吧。
差点忘了,加文走前打电话给加布里埃尔。
“明日,单人行动,我之后会发给你爱尔歌市要扫荡的内部坐标,活动好筋骨,进入爱尔歌市后轻度百无禁忌。”
得力王牌可不能忘了派上场。
“不是吧?又是贫民窟?还是最大号最知名的……”加布里埃尔尚且没来得及抱怨,了解他的加文已经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斯普霍尔伫立在爱尔歌市的郊区,远远遥望破旧的爱尔歌市。
“可惜在路上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不然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主托付的任务。”
斯普霍尔的身影刮起一阵小旋风,以反常的速度朝爱尔歌市内部行去。
“莫名更强大了一些的怪物,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感到自身远比年轻时要强大,作为第一位跟随主的门徒,他迫切希望用一个强大的怪物来证明自己,主身旁的追随者如果没有功绩,太过于丢失主的脸面。
第三十章 研究
布满白炽灯光的地下室,井然有序的人流不停搬卸物品,高低起伏的天花板上的角落中遍布监控,无死角的记录地下室的一切。
在更深的层数中,数十个被关押麻醉的普通人平躺在冰冷的高台上,穿着黑衣的保卫人员们粗暴地将他们一一塞入裹尸袋,被麻醉的普通人虽不能动弹却都保持着意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保卫人员拿起散发恶臭,浸透了尸油的裹尸袋,从自己的头部套进去,套好后在脚部打死结,被当做货物丢到冷硬的手推车上。
处置“货物”处置差不多后,保卫人员擦了擦汗,一次给这么多人套上裹尸袋还真不轻松。
“你说boss干什么要给他们裹上用过的裹尸袋,还建造一个这种房间专门停放实验品。”旁边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员工抱怨不停。
几个月前他们可没有麻烦的步骤,麻醉也不用,就是打晕,运货便可,现在他们的工作内容越来越繁多,越来越变态,他们吃黑色行业的饭没有错,这也不代表他们是变态喜欢玩反人类的内容。
“谁知道呢?再发展下去我要申请转岗了,我宁愿去和别的家族在一线火拼也不想干恐吓剥皮的活计了。”
擦汗的员工回想一个月里他干得活计恶寒不止,什么时候工作内容变态不好,偏偏是在他立功调岗后开始变态,前几个月他可为了这个轻松的肥差用了不少手段。
他们的boss几个月内不知为何将此处实验室装修大改革,现在除了实验员呆的实验室外,地下前几层楼道和房间是恐怖阴暗的风格,像是废弃的地下医院,锈斑、血迹,杂乱无章的白色床位,他们在楼道中巡逻像在现实的鬼屋里乱逛。
都是为了钱干活,再这样下去去掉心理治疗的费用,他们所在职位上赚的不一定有他们之前的多。
“折磨实验品有什么用途,好好的医学人体实验项目弄得和不三不四的教派献祭似得。”
“好奇心不要太重,先把boss重点交代的实验品准备好。”
他们在停尸间里找到重点实验品躺着的“包厢”,打开柜子,拉出两米长的架子,架子上白布下看体型是一个壮硕的成年男性。
员工有些腻味接下来惯例的恐吓操作,在他看来一个人被清醒的带入停尸间,放入停尸柜两天后已经离疯不远,对一个半疯的人恐吓摆明是多此一举。
停尸柜在建造时可没有考虑过活人在里面待两天会怎么样,阴冷的钢铁,狭窄阴暗的环境,加上实验品恐惧,身体却因为通气孔输入的麻醉气体动弹不得,这可比监狱常用的“关小黑屋”可怕多了。
“你来,这裹尸袋尸油粘手,太恶心。”
“不是戴着手套吗?搭把手,重点实验品不恐吓剥皮了,省点事早点下班。”
作战经验丰富的两人配合套尸袋,全然没有发现隐藏在屋内的第三人。
……
“实验研究表明鲜血的确对怪物有较强的吸引力,但我们无法探查出是血液中哪些成分吸引怪物。”
身穿白色医师服的伯尼拿起实验台上的报告,手一挥示意下属将实验台上因为痛苦嚎叫到喉咙嘶哑的实验品带走。
周围环绕着的工作人员终结实验品的生命后,用桌上的沾染这血迹的白布裹好尸体,清理试验台固定用的尖刺手铐上已凝固的鲜血。
“它的确能感受到人的痛苦,并为人的痛苦所吸引,人越是痛苦它的反应越是剧烈,奇特的生命。”
伯尼手贴着单面透明的玻璃,深情凝视着隔离室内匍匐在植物人背后的怪物。
人的意识是一种波,它是如何分辨出意识波的不同,它为何会被痛苦吸引?它绝不是碳基生命,伯尼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生命体。
绝大部分物质无法接触它,包括但不限于他们尝试过的巨额动能冲击、人类实验室可存在最高的热能、不同频率的次声波和多种多样的辐射,伯尼和其他实验者运用了他们能使用的所有武器和尚在实验阶段无法批量化生产的家伙,都无法伤害到那个植物人背后的怪物。
他最终疯狂的申请了移植实验。
“可惜实验没有被批准。”伯尼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世界上有实力在这个方向进行研究的顶尖,一流,再加上二流实验人员也就那么百来个,没有多余牵挂,愿意为身份敏感的组织服务的更是少之又少。
要不是这个奇特的生命太令人着迷,伯尼再怎么说也不会愿意屈尊到这里做研究。
在敏感的黑色组织工作好处在于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实验材料,为官方工作,官方哪怕同意他的观点,给他分配重刑犯,也不可能给他那么多的数量。
就伯尼的了解,整个世界都为怪物的研究耗费巨资,怪物已经在普通人不知道的地方刮起了堪比《启示录》记载的灭世巨浪。
“现有的研究没有丝毫进展,不过研究发现的现象已足够恐怖了。”
无视动能和热能,代表人类现代社会99%的热武器对它毫无作用,这99%中甚至包括了人类最为恐怖,限制了现代战争规模的核武器。
核武器的恐怖威力,在爆炸产生的动能和热量,还有核辐射上,现在动能和热能已不是怪物的威胁,核辐射的本质也不过是放射性原子核发射a、β或γ射线的现象,伯尼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科学理论下,怪物会在免疫大部分电离辐射的情况下被核辐射伤害。
“不过现有科学理论下,也没有它的位置,杰出的造物,宇宙的奇迹。”
伯尼转身离去,他早预料到实验的毫无进展,他已决定将他的一生和怪物捆绑在一起,他已做好将余后的生命完全投入到怪物研究中的心理准备。
“可惜那个和我相同能看见怪物的特殊实验品被上面带走了,不然可以尝试研究分析为何怪物独特的可见性。”
已经不是第一次,伯尼知道上面几个月里搜索到能看见怪物的人后,会带到地下的最底层,被带到最底层的实验品目前还没有生还记录。
白白死去还不如给他当研究素材。
……
地下设备的最底层,雷吉诺德控制不住兴奋的从手下接过特殊实验体。
他不知道他将要面对地上的斯普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