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借刀杀人计
初夏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周槿欢就衣不解带地照看她,还真没有什么时间想赵瑜那回事。
初夏在名义上是赵瑜的孩子,更是王太后的长孙女,以前她还能静静地呆在长乐宫,但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王太后下令让她每日都带初夏去凤藻宫请安,想要躲都躲不过去。
说来也奇怪,那王太后一直都不喜欢周槿欢,但对于初夏是实打实的疼爱,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哀家的小初夏,看看这是什么?”王太后拿出一个金制的长命锁,花纹很精致,就连那金制的小铃铛上都有朵朵的梅花。
初夏听到那铃铛的声音,转转眼睛,伸出肉肉的小手,王太后笑得慈爱,将长命锁给她带上,捏捏她的小脸:“我们小初夏就是聪明,皇祖母一看到你心情就好。”
王太后在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周槿欢,周槿欢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太后娘娘,薇儿本也给小初夏带了东西来的,但来得慌张,不若让阿姐去我昌德宫一趟吧?”周采薇这话算是解了周槿欢的尴尬,王太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初夏身上,冲着她们摆摆手:“走吧,杵在这里哀家看着也心烦。”
周氏姐妹本就不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几乎是皇宫里公开的秘密。
“要不是你,阿姐还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呢。”从凤藻宫出来,周槿欢觉得空气都畅通了许多。
“自家姐妹,阿姐要是这样说,薇儿可要生气了?”周采薇很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但那手心是冷的。
从凤藻宫到昌德宫的一路上,两人一直都是很亲密的,但到了昌德宫情况就稍稍变了。
“要不是皇上将那作祟的奴才找出来,阿姐可是要受那不白之冤了。”周采薇没有多余的话,话题直指白猫之事,要不是经历了巫师之事,周槿欢没准儿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但现在不会了,所以很是敷衍:“是啊,要不是皇上那样英明果断,别说是初夏了,就连我的命都没有了。”
“阿姐好似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得到这样的回答,周采薇显然是不满意的,边说边走到周槿欢跟前,手指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笑道:“到底阿姐才是真正的公主,这双手那样娇嫩,不像薇儿的手就像那树皮一样。”
周槿欢闻言缩回了自己的手,半晌后认真道:“薇儿,初夏的身份阿姐只告诉了你一人,你应该知道阿姐的心思,是么?”
“可是,人都会变的,再说初夏那样可爱,惹得喜欢。”周采薇这话一说明白,周槿欢就松了口气:还好,她并没有真的要动初夏的意思。
“你说得对,人人都会变的,以前阿姐只当你入宫抢了我的风头,所以才会诸多为难,但皇兄死后,在阿姐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你向阿姐伸出了援手,你觉得阿姐会对你不利?”周槿欢这话说得太清楚,清楚得让周采薇无法后退,只能表态:“阿姐真的这样想?”
“太后现在越喜欢初夏,等她知道初夏身份的时候就会越生气,如果你是阿姐,看到太后这样宠爱初夏,你会高兴?”在周采薇面前扮弱,周槿欢手到擒来。
“阿姐你多虑了,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这是周槿欢亲自放在她手里的把柄,她如何会将这个秘密轻易说出去?
话都说清楚了,周槿欢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在昌德宫待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初夏还在凤藻宫,她虽不喜欢去看王太后的脸色,但没有办法。
“娘娘,那周采薇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苏婉和春兰都被关在房外,所以并不知晓她们的对话。
“能有什么事儿,我现在什么都想不了,只想好好看着我家初夏。”周槿欢这样的回答显然无法让人满意,苏婉嘟嘟嘴,歪头道:“自从娘娘到长乐宫之后,周采薇也没少动歪心思,但有件事我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你不需要铺垫那么多,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周槿欢实在是看不惯她这样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苏婉伸伸舌头,也不再兜圈子了:“就是娘娘生产的那日,明明她并不喜欢你,当时为什么要帮你呢?”
“傻婉儿啊,现在想想我还活着真好,不然将初夏托付给你,我估计都要死不瞑目了。”周槿欢摇摇头,慢慢解释:“你应该注意到了,周采薇帮我说话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她那样做其一是为了卖给我一个人情,其二是为了自己。”
“怎么会,周采薇和钱嫣然的想法应该都一样的吧,都巴不得娘娘早些……”苏婉这话说得不错,但她太天真了,周槿欢接话道:“没错,周采薇和钱嫣然都不喜欢我,都巴不得我赶紧死了,但两人希望我死的时间并不一样。钱嫣然将我和周采薇当做同党,所以在白猫事件里就一直踩我,巴不得王太后能一刀将我杀了;周采薇虽然也希望我死,但绝对不是现在。”
“周采薇准备利用你?”苏婉这下智商总算在线了,可还没有等周槿欢夸她,就接着道:“可是娘娘这样的人她有什么本事利用?”
“我用初夏的身份向她示好,她准备用我整倒钱嫣然。要知道她和钱嫣然虽明争暗斗这么久,到底谁都没有占什么便宜,她想利用我,借刀杀人再简单不过。”回想到那日的情景,周槿欢不觉感慨:“其实一开始她就应该是慌张的,她怕自己失去我这样好用的一枚棋子,一枚有弱点的棋子,但她还是沉住了气,直到我醒来之后才有所动作,说到底她精明得很。”
而钱嫣然呢,她虽身份不如周采薇,但得王太后欢心,人也深不可测。
“娘娘你走错了,左边是去凤藻宫的路。”她想得太投入,连方向都走错了。
凤藻宫里王太后还在逗着初夏,一副看不够的样子,周槿欢也不能催,就安静地坐在一边,静静等着。
“周……槿嫔妹妹人看着消瘦了些,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没有想到钱嫣然走了过来,周槿欢比她的品阶低,行礼后才回答:“初夏敏感得很,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惊醒,连带着槿欢也跟着睡不着了。”
这是实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周槿欢明显看出钱嫣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但也不好说些安抚的话,于是就转移了话题:“槿欢看着德妃娘娘那身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很是漂亮,更衬着娘娘姿容清雅了。”
“这布料我宫里还有,槿嫔妹妹若是喜欢,我就差人给你送过去。”钱嫣然拉着她坐下,周槿欢推辞道:“槿欢可不敢夺人之美。”
“槿嫔妹妹说的是什么话,一会儿和我一道去长春宫取便好了。”钱嫣然都这样说了,她要是再不表态,好似就有些不太说得过去了,于是她道:“那倒要叨扰德妃娘娘了。”
王太后的心思一直都在初夏身上,转头看到周槿欢,心情有些不好,毫无表情道:“你先回去吧,酉时哀家会让青羽将初夏送回长乐宫。”
王太后是真的不喜欢她,连看到她都会觉得不开心。
周槿欢有原主儿的记忆,知道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也没有说什么,听话地退下了。
她这边刚刚出了凤藻宫,钱嫣然就跟了过来,不用说是要请她去长春殿看看的。
看来她真的成了一个香饽饽了。
比起昌德宫的华丽,长春殿要清雅一些,就连焚的香都没有一丝的甜腻。
“紫鹃你带着苏姑娘去拿布料。”钱嫣然将苏婉打发走,而紫鹃“随手”就将房门关上了。
“丽嫔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啊。”房间一关上,钱嫣然突然就拉住了她的手,那张贤淑的脸上尽是愧疚,周槿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住了,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笑得有些勉强:“德妃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槿欢还真的有些听不明白呢。”
“那日在长乐宫,姐姐并不是有意要说那些话的,那些话其实是……其实是……”说到这里,钱嫣然突然卖起关子来,周槿欢歪歪头,很配合地问:“是有人强迫娘娘那样说的,是么?”
“嗯,我知道这样说槿嫔妹妹是绝对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钱嫣然有一张贤淑的脸,端正的五官数眼睛最出挑,能让人陷进去。
“娘娘只管说,槿欢可不见得不相信。”按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周槿欢应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打个马虎眼过去的,但她还是说出了口。
“槿嫔妹妹愿意听?”钱嫣然喜出望外的表情让周槿欢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果然钱嫣然嘴里吐出了那三个字:周采薇。
“娘娘是在骗我吧,薇儿可是我的妹妹,她不会那样待我的。”周槿欢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钱嫣然则貌似很真诚地对她谆谆教导:“槿嫔妹妹,这后宫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自问没有对你动过手,那贤妃娘娘动过没有只怕你自己也清楚吧?”
“德妃娘娘,长乐宫还有一些事情,槿欢就先回去了。”耳尖地听到了苏婉的声音,周槿欢长舒一口气,起身告别,钱嫣然倒也没有拦她,让她回去了。
周采薇、钱嫣然都在拉拢她,都想让她作为一把杀死对方的刀,她要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要回报我
“小初夏,你说额娘该怎么办?”周槿欢亲亲初夏的脸,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娘娘,那周采薇和钱嫣然都不是好对付的,要婉儿说,不如就静观其变好了。”苏婉将初夏抱过去,她这也算是个主意,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周槿欢有些头疼,便不再想这事了。
“皇上驾到。”她刚准备休息,赵瑜就来了,还真是及时。
自从小初夏出生后,赵瑜每日下朝后都会来长乐宫一趟,自然不是来看初夏的,那是萧景知的孩子,他还没有那么大方。
“脸色这样难看是做给朕看么?”赵瑜以来就将房间关上了,示意让苏婉将孩子抱走,屋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没有,现在我和孩子都要靠着你,我怎么敢给你摆脸色。”周槿欢说着就要去给赵瑜端茶,但赵瑜将他拦下了:“你又不是宫人,朕来你这里也不是来喝茶的,坐下吧。”
这话让周槿欢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每日都来长乐宫,但并没有什么逾规的动作,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想法,相反他早就对她展现了自己的占有欲。
可是这能怪谁呢,当初是她对赵瑜说的,只要是为了初夏,她什么都能接收的,现在反悔想必是有些晚了?
“赵瑜,能不能换个日子,我这些日子不太方便……”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莫名地有些发抖,赵瑜喝茶的手一顿,将茶杯放在一边,将她圈在茶桌上,那张平时很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好似有些吃惊的样子:“倒是奇怪了,朕只是和你这里吃些藕糕,和你这些日子方便不放便有什么关系?”
周槿欢从来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个薄脸皮的人,但此刻有股火从心底一下子就冲到了脸上,发烫的脸颊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轻轻推推他,但他好似很享受她这样害羞的反应,将她圈得更紧了,这下她连胳膊都伸不起来,而他的脸距离她的更近了,鼻尖轻轻刮着她的脸颊,声音就像水妖一样魅惑人心:“你自己说你想到了什么事情,嗯?”
“我……我能想到什么,赵瑜你压着我难受,要知道我还没有出月子呢……”她再次推他,其实她的反应会这样大,一方面是赵瑜身上强烈的男人气息和他调戏的动作,而另一方便是她的脑子一直在回放着他们两人的过去,他们曾经交缠在一起的身体,粗重的喘息、迷乱的眼睛……
他们曾经那样亲近,但最后却成了这样,想来也是很唏嘘的。
感知到怀里人情绪的变化以及她眼中无意识散发出的哀伤,赵瑜有些生气,他这个时候只能想到一个名字,那就是萧景知。
死亡不会让一个人的影响力全部消弭,有时候偏偏相反,有的人死了反而更能左右活人的选择。
明明她本是自己的,他不服,所以他狠狠吻住了她,她的反抗并不激烈,甚至最后完全放弃了反抗,他放开她的时候,她轻飘飘地说了句:“赵瑜,你不会对初夏不利吧?”
“……”初夏是他的痛处,他不想听有关她的事情,所以他的唇紧紧抿着。
“当初我说过的,我会守信。”周槿欢这话没头没尾,赵瑜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人就被她推开,她转过身,蹲下身子将鞋袜都脱下,紧接着是纱裙、寝衣、肚兜,衣物都被她丢到一边,抬手将发上的簪子拔下来,也丢到一边,没有转身,直接就爬上了床,隔着纱幔,她的身体若隐若现,赵瑜呆呆地站在原处,喉结轻轻滑动,人慢慢朝着那青色纱幔走过去。
“你将朕当什么?”他慢慢坐下,将纱幔挑开,她的身子就那样直直地暴露在他面前,他脱下身上的龙袍披在她的身上,恨恨道:“朕看你是疯了,一会儿就让苏婉给你清御医。”
话是这样说,但他却不敢再抬头看她,仿若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急于躲避,她却拉住了他的手腕,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
“你最好赶紧放开,不然朕说不定就后悔了。”他还是没有回头,怕自己失去控制,就如她自己所言,她才刚生产不久,现在身子还弱,他不能辣手摧花。
“……”听到这话,周槿欢有几分的迟疑,随后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放开了他,他却猛然转过身,捧住她的脸,再次狠狠吻她,等他察觉到自己身子变化的时候,赶快放开了她,嘶哑着声音道:“周槿欢,朕将你放在后宫,不是做戏,你自己也知道朕心里介意初夏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槿欢双手抱着肩膀,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想再次确定,答案是那样显而易见,他果然道:“我说,周槿欢,我这样帮你,你总要回报我的,对不对?”
回报,他们之间细细想来也不过是一场交易,他保初夏的命,她做他的女人,太公平不过了,不是么?
“是啊,你说得对。”一股莫名的悲伤在捏着她的喉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直到他人都走了,有风自门吹进来,吹起了纱幔,一阵的冷意,仿若她的心。
“周槿欢,是你再伤心么?”这样的情绪不是来自周槿欢,而是来自原主儿,她问但没有人回答。
“娘娘……”赵瑜刚走,苏婉就进来了,看到一地的衣物,马上红了眼睛,冲入内室,看到周槿欢将脸埋在膝盖里,看不出来情绪,小心问:“娘娘,那赵瑜没有对你……”
若是赵瑜真的对周槿欢做了什么事,这房里不会这样单纯的熏香气味,但看满地的衣物又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无事,至少现在赵瑜还没有对我动手,可喜可贺。”周槿欢的情绪很低落,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真实情绪,还是参杂着原主儿的心情。
“姑娘,刚刚长春殿的紫鹃过来说,长春殿的睡莲开得好,钱嫣然想邀娘娘去看看。”真是一件事没解决,另一件事就过来了,这钱嫣然一向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主儿,现在这样示好真的让周槿欢有些苦恼啊。
“娘娘,我们去么?”苏婉也捉摸不透钱嫣然的想法:“人家说,脚踩两条船是最容易翻船的,要婉儿说,娘娘既然都已经将初夏身份这样大的秘密都告诉周采薇了,不如就狠狠心和钱嫣然说明白,投到周采薇那边好了。”
周采薇若是个可靠的,周槿欢就不会这样苦恼了。
“这件事明日再说吧,我这会儿真的累了。”她躺在床上,身下还是赵瑜的青色龙袍,并没有女人的甜腻香气,凌冽的气息带着几分的无情。
躺在床上,她将身子紧紧锁着,回想起自己的行为还有些后怕:当时是怎么搞的,怎么就会突然有那样的动作,难不成是被赵瑜那轻浮的**给刺激的?
她很早就躺在床上了,但很晚才睡着,连梦里都是周采薇和钱嫣然的脸,真的是做梦都不想放过她。
第二天她醒来得很早,和昨夜的晕乎乎不同,今日她醒来的时候,头脑清醒多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
“婉儿,吩咐厨房做些饭菜,我一会儿要去长春殿。”她伸伸懒腰,连脸都没有洗就跑去看初夏,脂粉球儿一样的小脸蛋真的让人欢喜。
也不知道是厨房的效率高还是她逗小初夏忘记了时间,只知道她的脸还没有洗,饭菜就上来了,再逗小初夏就会误了时辰了,她只好缩回自己的手,简单洗洗脸,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并不安生,因为下一秒小孟子的声音就自宫门口传来,不是幻听,是真的,赵瑜来了。
想到昨夜她的豪放表现,耳根子都有些发烫,嘴里嘟囔:“这一大早起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朕过来是因为龙袍落在这里了。”赵瑜仿若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解释,而周槿欢一副“那现在你拿走了龙袍,该走了吧”的表情,这就让赵瑜不太开心了,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饭桌上:“朕今日出来得匆忙,看你长乐宫的吃食不错,不如就在这里吃吧。”
堂堂的大燕皇上怎么会没有龙袍,怎么会没有饭吃,这赵瑜是要搞事情啊!
整个大燕赵瑜最大,周槿欢就算有意义也只能忍着,所以她什么话都没有说,静静吃自己的饭,好似眼前根本就没有赵瑜一样。
赵瑜被冷落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吃饭速度不快,有一口没一口吃着,时不时抬眼看她。
她吃自己的饭,眼睛自觉将他马赛克,当做背景图案,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很快:一定是昨夜,一定是昨夜太丢人了,所以现在有些不自在。
她这边刚刚放在筷子,抬头的时候,赵瑜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在她开口之前伸手过去,她条件反射地就要躲开,他另一只手却轻轻按住了她的头,那手轻轻略过她的唇角,将她嘴角残留的糕点屑尽数抹掉,随后冲着她微微一笑,将有糕点屑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一下……
周槿欢感觉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原主儿的记忆适时蹦出来,她怎么都拦不住,在她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赵瑜再次加大了手下的气力,凑到她的耳边道:“周槿欢,你早晚都是朕的,但……昨夜的事情,朕还是后悔了。”
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她得缓冲一会儿,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赵瑜的影子?
“娘娘,你在找什么?”苏婉刚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我们去长春殿吧。”她再也坐不下去了,仿若凳子上有钉子,而苏婉反问道:“姑娘今天怎么就吃这么一点,也太少了点吧?”
这根本就不是自家主子的饭量啊。
“我不饿,还不快些,钱嫣然估计都要等急了。”周槿欢催促道,暗暗心惊:这原主儿的记忆实在是太智能了,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啊,下次能提前通知一下,让她有些心理准备么?
“娘娘,婉儿怎么想都觉得这样好似不太好啊,到时候周采薇问你的时候,你要怎么回答,被到时候两边的人都得罪了,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惹恼了……”
若是惹恼了她们就死定了。
周槿欢自然什么都清楚,但她有自己的计划。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来,将计就计
长春殿的宫门大开着,钱嫣然知道她一定会来。
苏婉似是想拦她,但她还是进去了,她觉得自己是有把握的。
“槿嫔妹妹过来了,我专门备了些吃食,你尝尝看?”那翡翠玉糕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周槿欢也不矫情,接过来,甜甜的却不腻,确实好吃。
“德妃娘娘看得起槿欢,槿欢惶恐不已。”等四下人都退下,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周槿欢垂眼,这样的柔弱乖巧倒是和钱嫣然印象中的那位不太一样的,一股鄙视被压在心底,她的笑让人如沐春风:“槿嫔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觉得妹妹一向和贤妃娘娘走得近,和我莫名的生疏,还有些不太舒服呢。”
“德妃娘娘太厚爱槿欢了,薇儿她……”她这话欲言又止,钱嫣然拉过她的手,问话倒是不让人生厌:“这后宫就我们几个人,你若是心里有什么不痛苦的只管告诉我,自然我也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但人和人相处总有磕磕碰碰的,你总需要一个人开解开解的。”
也怪不得王太后会这样喜欢钱嫣然了,这话说得周槿欢心里都暖暖的,要不是知道她和孟潇曾经沆瀣一气,没准儿还真的能将她的话听进去呢。
“没事,没事,只是自从有了初夏之后,好似薇儿就……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嗯,是我想多了。”周槿欢的话还是没有说清楚,但钱嫣然已经有些明白了,她是聪明人,也就没有再刨根问底了。
那荷花池的睡莲开得很好,钱嫣然一时兴起吩咐紫鹃去拿画画的物件,周槿欢没有当回事,就在旁边看者,等东西上来的时候,她就有些蒙圈了:怎么还让她作画?
“槿嫔妹妹的画艺很好的,我们各来一副,然后题诗,如何?”钱嫣然虽出身不高,但到底是书香门第,若不是有些笔墨,也不会混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周槿欢的原主儿画艺确实不错,甚至连坊间都有她的画作传世,但那是原主儿,她连漫画都画不出来更别说水墨画之类的。
“在德妃娘娘面前,槿欢就不露拙了。”她这丝毫没有谦虚的成分,但钱嫣然是见过她的画功的,以为这只是平常的自谦之词,眼皮都没有抬,将她按在作为上,冲她道:“槿嫔妹妹的画作,我可是看过不少的,也有荷花之作,妹妹不需要估计姐姐的水平,画你的就好了。”
钱嫣然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这人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周槿欢。
这下可怎么办?
周槿欢笑着接过画笔,看着那白纸,不知道要画些什么东西,其实她连画笔怎么拿都不知道,是看了眼钱嫣然才学来的。
钱嫣然的动作很快,寥寥的几笔就已经有了雏形,而周槿欢这时候特别想要一把刀,能让她手不听使唤的刀。
画笔颤颤巍巍地就要落笔,有人救了她一命:“娘娘,你手腕还没有好怎么能用画笔呢?”
是苏婉,她倒是机灵,竟然会想到这样的办法。
“嗯?”钱嫣然放下自己的画笔,侧身过来看,周槿欢则将手放在上身后,像是很慌张地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扭到了,这会儿手腕都提不上劲儿。”
“那就可惜了,本来姐姐还想着向妹妹讨要副画作呢。”钱嫣然倒是没有多热络地非要看她的手腕,正过身子,眼睛里的疑虑更深了。
“槿欢看娘娘作画就好。”她顺势就将画板推到一边,钱嫣然也不强迫她,任由她在一边看着。
钱嫣然还是有些水平的,那睡莲比荷花池里的还要有意境得多,周槿欢那些夸奖是发自内心的,而钱嫣然谦虚地推着。
“叨扰娘娘多时了,初夏还小,槿欢就先行回长乐宫了。”这长春殿她不喜欢,忙不得迟地要走,钱嫣然笑道:“本来今日是想一睹妹妹的画技的,不想这样不凑巧。其实我也有些想小初夏了,但那长乐宫现在还没有解禁,我也不好过去,这幅画我看你喜欢,那就拿回去吧。”
“那多谢娘娘了。”周槿欢接过那画,道了声谢就回去了。
长春殿里钱嫣然脑子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明明很荒谬,却怎么都甩不开那样的想法,到底她记忆中的周槿欢和刚刚那位差别太大了。
“娘娘怎么了?”紫鹃将画笔和板子都收起来,钱嫣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紫鹃,在常山王府你就一直跟着我,以前也见过周槿欢的,你对她是什么印象,或者说你对以前的高平公主是什么印象?”
“以前的高平公主,目中无人、心狠手辣。”紫鹃这话让钱嫣然心头一震,随后接着问:“那现在的槿嫔呢?”
“娘娘是在说什么胡话,别人不知道咱们都知道的啊,那周槿欢就是以前的高平公主啊。”紫鹃觉得自家娘娘的问话简直是莫名其妙,但钱嫣然却执拗着问:“本宫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这样简单。”
“现在的槿嫔和以前的好似不太一样了,也不是完全不同,还是有些相同的,但好似……对性格好像不一样了,没有以前那样狠辣,而且也没有那么傲娇、不可一世了。”
紫鹃这话彻底点醒了钱嫣然,她将那白纸撕开,嘴角带着一抹和煦的笑:周槿欢,真的是你么?
这边钱嫣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另一边周槿欢心里也惴惴的,倒不是不安,只是事情脱离了她的控制。
“娘娘,你说钱嫣然今天整这一出儿是什么意思啊?”想到周槿欢差点就露馅儿了,苏婉就捏了一把汗,周槿欢平静道:“可能本来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我画画比较好,想要和我亲近才那样提议的,却没有想到我早就不会画画了。”
“娘娘的画作在坊间传得很广,怎么娘娘突然就不会画画了?”苏婉知道周槿欢会画画,而且画得相当不错,可以说今天的事情也在她的预料之外。
苏婉是和周槿欢最亲近,也是陪伴最久的人,可是她接触的周槿欢早就不是原主儿了,所以她对自己的主子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
“我自然是故意的,钱嫣然能起疑心最好。”朦朦胧胧中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一个足够冒险的想法。
“娘娘到底要做什么?”苏婉完全蒙圈了,讶然道:“那钱嫣然难缠得紧,娘娘何必要惹她?”
“这也不能我能决定的,我今日既然这样做了,她必不会放过我的。”见苏婉还想说什么,周槿欢用手指压了压唇,轻声道:“嘘,咱们回长乐宫再说。”
回到长乐宫,先看了看早就醒来的小初夏,捏捏她的脸,看着她笑弯了的眼睛,好似所有的烦恼都消散了。
等小初夏睡着了,周槿欢才收回手,脸上的笑也慢慢收敛了。
“婉儿,我准备做个冒险的事情。”宫殿里只剩下了两人,刚刚在逗小初夏的时候,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产生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娘娘到底要做什么,婉儿帮你。”苏婉真的帮了她不少事情,周槿欢虽恨她,却也有时会被她感动。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保护好小初夏就好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苏婉也不一定能做得来。
苏婉是她的人,她的计划过于冒险,所以苏婉必须知道,所以这夜她们彻夜未眠,一直在讨论计划。
第二日刚刚醒来,凤藻宫的青羽就过来了,来意很简单就是王太后想小初夏了,她自是不敢违背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小初夏去了凤藻宫。
皇宫本就没有几位后妃,所以来凤藻宫请安的也寥寥无几,周槿欢自知碍王太后的眼,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先行离开了。
这算是一个潜规则吧,王太后也不留她,随后让青羽将初夏送回去就好了。
刚出凤藻宫的门,还没有走几步,钱嫣然就来了,就像是卡着点儿一样。
“参见德妃娘娘。”周槿欢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只是那慌张过于明显,别说是钱嫣然了,就连旁边的紫鹃都能看出来。
“槿嫔妹妹做什么那样着急,不若去长春殿坐坐?”钱嫣然笑着拉住她,依旧是很温柔的感觉,而周槿欢一脸的为难,话也说得有些矛盾:“小初夏还……”
“妹妹何必拿初夏来堵我,小初夏不是在太后娘娘那里么?”钱嫣然掩唇一笑,周槿欢的脸猛然一下子就红了:“那个……”
“妹妹就不要推辞了,姐姐以前不觉得,自从昨天和妹妹一聊觉得很投缘呢。”钱嫣然这话都说出来了,周槿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跟着她去了长春殿。
“妹妹快尝尝,这是新产的大红袍,姐姐听说你一直都喜欢的。”钱嫣然将一杯茶推到周槿欢跟前,这次周槿欢还没有开口,倒是苏婉先行开口了:“德妃娘娘,我家娘娘一直都喜欢喝君山银针的。”
“也不是,以前喜欢喝大红袍的,后来和景知在一起之后就喜欢上了君山银针,娘娘您也知道的,景知他是梁国人。”周槿欢的解释太快了,钱嫣然的笑容更加诡异。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绿油油帽子
周槿欢并没有在长春殿呆多久,她几乎是用身上的每个细胞在表现一个词“局促不安”,那种表现过于明显,就连长春殿的那只猫都能察觉到。
“来长春殿叨扰娘娘多时了,小初夏也该从凤藻宫回长乐宫了,太后娘娘一向不喜欢我,若是这个时候被发现没在宫里,只怕又要惹事的。”
周槿欢这话一说,钱嫣然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后宫的姐妹只有你给太后娘娘生了个皇孙,太后怎么会不喜欢你?”
“娘娘说得对,是槿欢说话莽撞了。”周槿欢很乖巧地接受建议,随后行礼,离开了。
周槿欢港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甩手就给了苏婉一巴掌:“是本宫将尼宠坏了是吧?怎么都不知道你这个贱蹄子话这样多,就你知道君山银针,还没大没小的,德妃娘娘问话的时候怎么就轮得到你说话了?”
“是奴才的错,娘娘打得对,可是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娘娘若是要教训还是回长乐宫吧,奴才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怎么本宫教训你还要看时间、地点了,苏婉你是不是欠教训?”周槿欢揪住苏婉的耳朵,语气是钱嫣然她们从未见过的恶狠狠。
“娘娘,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小公主这会儿估计已经回长乐宫了,奴才觉得咱们还是回去说更合适一些,也比较适合您现在的身份。”
“‘咱们’,你这是和谁‘咱们’呢,回去再给你算账!”
苏婉这下总算是松了口气,跟在周槿欢的身后。
她们刚走,钱嫣然就从宫门后出来了。
“娘娘,前两天画画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结合在一起,奴婢怎么觉得这个周槿欢让人更看不透了。”
“此话怎讲?”
“这个周槿欢若非是高平公主,今天的表现也太过真实了,那刁蛮劲儿真的和高平公主太相似了,若真是高平公主那怎么不会画画?”
“傻瓜,你到底有在认真听她们的对话么?”
“对话,她们是在说……”
紫娟灵感一现,马上就明白了,但还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刚想说话就听钱嫣然开口:“这个人绝对不是高平公主周槿欢。”
“奴婢也这样觉得,那不过她既然不是周槿欢,那么是怎么对付孟潇的,要知道那孟潇虽不聪明,可也不傻,还有一个心机很深的文竹帮衬,依高平公主的手段自然是能对付她们的,但若是现在这位……”
“或许她身后还有人。”
用的是“或许”两个字,但语气是笃定的。
“比起借刀杀人,一箭双雕更让人心动。”钱嫣然说这话时候唇角的弧度让紫娟浑身一冷,暗暗同情起长乐宫的那位了:“娘娘你准备怎么做?”
“周采薇和周槿欢是堂姐妹,比我们接触得要多多了,要是周槿欢出事儿,她一定是躲不了的,关键是本宫不能莽撞,不能打草惊蛇,只凭证着周槿欢的身份是斗不倒周采薇的,若是做就要一招致命,让她们永远无法翻身,不然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这一边,钱嫣然在谋划着,另一边周槿欢和苏婉两人刚刚踏入了长乐宫。
将房门关上,周槿欢一手拿着药瓶,一手覆上苏婉发肿的脸,低声问:“疼么?”
“婉儿没事,不过那钱嫣然真的会上钩么?”这钱嫣然一向都是很稳重的,这样的小把戏真的能让她有所行动?
“一箭双雕的机会,即使知道可能是陷阱,也没有人愿意放过,就算那人是钱嫣然。”
从某些角度来讲,宫里的女人和赌场里的赌徒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现代,有不少女生都喜欢幻想,幻想和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发生一段缠绵悱恻、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幻想和那些或简单或聪明或腹黑或美丽的后宫女人斗智斗勇,但那只是小说、影视,但现实从来没有那么美好。
“皇上驾到!”是小孟子的声音,最近赵瑜经常过来,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好像不太对,今天这么快就下朝了?
“周槿欢,你过来。”赵瑜坐在那里,头微微低着,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周槿欢让苏婉先出去,慢慢走向赵瑜,而赵瑜突然抬头,长手一伸将她揽过来,让她坐到他腿上,她反抗却被他按下了,他的头趴在她的胸口上,有暧昧在蔓延,他的声音却很平淡,像是很累的样子:“知道你还没有出月子,朕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安安静静地陪着我就好。”
开始他说的是“朕”,结尾说的却是“我”,这难道是什么信号?
若是以前的周槿欢这时候想必是会爆发的,但现在的她,脑子里翻滚的都是两个人的记忆,想要推开他,但力气没有那么足够。
“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算什么样子?”她推不动他,反而因为自己的动作,让圈在她腰间的手更收紧了,那张本来冷峻的脸突然抬起来,盯着她看:“周槿欢,朕是一国之君,你知道让初夏存在意味着什么么?”
这意味着他头顶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其实这和皇帝不皇帝的没有关系,这事关的是男人的尊严。
赵瑜说过要她的回报,她都记得,她刚想有所行动,赵瑜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用手按下她的头,唇印在她的春上,轻轻吸允,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紫色短衫进去,准确地将那高耸之地握住……
“唔……赵瑜……你做什么……”周槿欢马上反应过来,按住了他胡作非为的手,气息紊乱,面色绯红。
赵瑜对她耍流氓意见不是第一次了,但极少做到如此程度,实在是让她接受不了。
他用手轻轻揉捏了一下她的胸口,又用牙齿狠狠咬了她的唇,手覆上她因为情潮而绯红的脸,吻在她的耳朵上,调笑道:“你若是真的这样没有胆量,就不要再学那次将自己脱得精光来挑逗我了,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周槿欢简直要抓狂了,这都是什么剧情走向,怎么好好地就说到这里来了?
不过通过这件事让她知道了,自己真的没有准备好,赵瑜发起疯来就是野兽,她无力承受。
“不过,你要记着,初夏的命是我给的,你欠我的,所以你也要给我生孩子。”
赵瑜这话的逻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周槿欢就装哑巴不说话,而他则坏笑一下,低头吻住了她的胸口,虽说是隔着衣物,可是却比什么都不隔还要让她觉得羞耻,她九觉得脑子翁得一下,脸又红又烫,于是厉声道:“赵瑜你有完没完,这身子你若是想要拿去便是,何必做这些事情羞辱我?”
“是啊,朕就是喜欢看你羞愧难当的模样,那样可怜又克制的模样,朕心心念念了太久,心痒得紧。”本来以为周槿欢的话会让太生气,却不曾想他顺杆向上爬,接着耍流氓起来。
周槿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偏偏让赵瑜自在得很,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胸口摸,边摸边凑到她耳边,慢慢吐气,魅惑道:“朕是不是没有骗你,朕的心跳都快了,还有下面……”
“刚刚是我不好,你一开始不是说让我什么都不要做么,好,我听话什么都不做,你也不动手动脚,可以了吧?”周槿欢是有孩子的人,听到他说什么“下面”不免会想歪,加之太上身的肌肉热度太高,太烫手,她连忙将手缩回去了。
“真的这样乖,任我抱着,不反抗了?”赵瑜半信半疑,周槿欢则点点头,任他将自己圈在怀里,头趴在她的胸口,不敢再动弹。
“朕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流着我们血液的孩子。”赵瑜对这个事情念念不忘,周槿欢港准备装哑巴就看到他准备抬起来的手,马上答道:“我看你来的时候一脸的愁容,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这虽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也没装哑巴,他没有借口动手动脚了。
“转移话题倒是快,朝廷上确实出了些事情,黄河决堤了。”赵瑜紧紧圈着周槿欢的腰,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
**尤可避,天灾难抵挡。就算是走现代,人在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是古代了。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将水灾当做上天的惩罚,上天对天子的惩罚。
天子失德,故而百姓有此灾祸。
“那些迂腐大臣硕让你明镜寺焚香祷告?”回想到赵瑜过来时候的阴沉表情,周槿欢只能做此设想。
“你倒是聪明,他们一个个说的都是废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先行辍朝来了,三日后若他们还拿那些话糊弄朕,朕看他们也都该去地方挂职锻炼了。”
“赵瑜你在蒙我对不对,我虽然对林廉和孔繁都不太了解,但通过周铭夫妻的事情也稍有接触,他们两人一个丞相,一个御史大夫,还都是在朝多年的两千石的高官,黄河决堤这事不可能完全没有想法的,像祈福之类的话,只怕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儒生和那些成天看星星月亮的太史令说的话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浮夸的双簧
“你倒是真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赵瑜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惊艳,周槿欢没有躲过那眼神,而是直接道:“你是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
“没有,朕只是觉得他们最近**逸了,让他们也头疼一下。”赵瑜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周槿欢却丝毫没有表态,林廉和孔繁都是政治动物,谈不上多好,况且还联手整治了周铭夫妇,她对他们本就没好感。
“黄河怎么会突然决堤了,现在是初夏雨水并不是特别多。”黄河决堤一般会发生在初春,那时候河面上的冰会化,突然水量上涨会导致决堤,又或者是雨水很多的盛夏。
“你这是什么话,好似朕要黄河决堤似的。”赵瑜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无奈,而周槿欢也为自己失言有些脸红。
“朕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赵瑜突然抬手捏捏她的脸,周槿欢想躲开已经晚了,皱着眉头道:“你做什么?”
“没事,和你说些话,心情好多了。”赵瑜这话虚假得很,从他刚刚的话来说,他的那些低气压完全就是假装的。
“娘娘,凤藻宫的青羽姑娘过来了。”苏婉在门外轻声道,周槿欢条件反射地就要起身,却被赵瑜拉住了,他懒洋洋地开口:“不需要让她来请安了,就将初夏放在偏殿吧。”
“你说什么呢,青羽是王太后身边的人,不能这样应付的,你是皇上你最大,但我可是要在她眼皮底下讨生活的,你懂么?”
“以前有不见得你这样在意额娘的想法。”赵瑜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的得意是怎么回事,但那几分得意在周槿欢说过话后荡然无存,她说:“我现在只有初夏来了,别的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问,除了初夏。”
“你还在怀疑朕保护不了她?”赵瑜圈着她的手微微松了,周槿欢连忙起身,她知道赵瑜的脾气,所以难得说了句软话:“我只是怕你夹在中间,过于为难了。”
这话听在耳朵里别提躲顺心了,赵瑜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若不是亲手检验过,我还真怕你被调包了。”
马丹,什么叫亲手检验过,这货真是随时随地耍流氓啊。
“娘娘,小公主好像生病了,一直咳嗽……”又是苏婉声音,只一句话就夺走了周槿欢所有的心思,赵瑜站起来,拉过周槿欢,按在怀里狠狠吻了一下,随后就打开了房门,连头也没回道:“小孟子去请王御医来这儿一趟。”
周槿欢刚要开口,赵瑜接着道:“朕前朝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御医看过之后记得和朕说明情况,初夏可是朕的长公主。”
“是,臣妾知道了。”若说赵瑜喜欢初夏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这话是说给谁听的,难道……
那是一个旖旎的猜想,她宁愿自己想错了。
赵瑜走后,周槿欢就去看初夏,随后被苏婉拦住了,苏婉只是不想赵瑜在长乐宫呆太久,故意扯谎来着。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赵瑜确实不喜欢见到初夏,单今天万一他抽风呢,万一他去看了,你要怎么办?”
“娘娘自然会帮我我不怕。”苏婉这话说得太亲近,周槿欢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什么话都不说,整个人装作失神,苏婉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娘娘,你说过几日钱嫣然那边真的会有所动作么?”半天又提到了这个话题,不等周槿欢回答,自顾自道:“若是过几日那钱嫣然想明白了,没有动作了,咱们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是吧?”
“钱嫣然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的,除非是我想错了,除非她根本就没有入住凤藻宫的野心。”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钱嫣然有张贤淑的脸,可是那双眼睛里并没有随遇而安,更没有无欲无求。
事情发生在三天后,这些日子周槿欢都被钱嫣然请去长春殿,苏婉自然也跟着。
钱嫣然一般都是和周槿欢单独聊事情的,所以大多数时间苏婉都是和紫娟一起在另外的房间里等着被传唤的。
“一直都没有机会和婉儿姑娘单独聊呢,婉儿姑娘是何时入宫的在?”紫娟先开口,苏婉被动地回答:“是皇上登基的那年,那时候我家里太穷,爹娘没有办法就将我卖入了皇宫。”
“咿,这样一说,你还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我以前不曾见过你?”紫娟倒了杯茶,轻轻推到苏婉跟前,苏婉道了声谢,回答道:“我自进宫一来就被派去照顾槿嫔娘娘了,那时候娘娘还住在白鹭阁,那地方处在荒凉的北门,几乎没人会去,皇上也下命不准任何人提起白鹭阁,紫娟姑娘当然见不到我的。”
“这样一说,你跟在槿嫔娘娘也有一年多了吧,那她待你一定极好的。”紫娟说这话的时候还用余光看她,她的脸色不变,声音却有些低:“嗯,娘娘……待我挺好的。”
“槿嫔娘娘……”紫娟就说了四个字,苏婉就被周槿欢叫走了。
“今日总是打搅德妃娘娘,我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在德妃面前,她第一次以“我”自称了,随后像是反应过来:“槿欢僭越了,怎么能在娘娘面前自称‘我’?”
“这有什么,妹妹你这样做,我反而开心,我们自家的姐妹哪里需要这样多的虚礼?”钱嫣然的脸上依旧挂着合宜的笑,无懈可击。
周槿欢答应了,带着苏婉离开了。
“怎么样?”钱嫣然将门关上,单刀直入,紫娟回想了一下苏婉的表现,仔细道:“那苏婉是大燕立国之时入宫的,周槿欢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子,按说两人的感情是很深的,但奴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知道不对劲儿就该去查,这些事情还需要本宫亲自教你?”苏婉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想到这里,钱嫣然莫名地有些兴奋。
而周槿欢和苏婉回到长乐宫后,也对今天的情况进行了沟通,一切都在掌握中。
“娘娘,昌德宫的春兰求见。”房间外,宫人的声音响起,惊动了里面的两个人。
“娘娘,这些日子你和钱嫣然走得太近了,周采薇自然会起疑心的。”周采薇来兴师问罪是早晚的事儿,周槿欢倒是很淡定,接见了春兰并表示马上就去昌宫。
春兰走后,周槿欢随便选了几样糕点就去昌宫了,只见周采薇正襟危坐,对她并不熟络,让周围的宫人都退下,随后就拉下了脸:“一直都觉得阿姐和薇儿是一条心的,却不曾想是薇儿自作多情了。”
这话说得讽刺,周槿欢则拧着眉毛,无不委屈道:“薇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样怨恨的话,不是在阿姐心口上捅刀子么?”
“阿姐倒是有张巧嘴,现在也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只管说,即使说你做好了决定,要和钱嫣然沆瀣一气,薇儿也不会生气,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而已。”
这就是所谓的敬酒吧,话说得这样好听,若是她真的说自己和钱嫣然一个战线,她只怕会拿初夏的身份说事儿吧?
“我家娘娘和贤妃娘娘是姐妹,亲姐妹,您这样说话也未免太伤人了吧?”是苏婉开的口,周槿欢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真是宠你宠的没边儿了,这里怎么就轮得到你说话了,还不退下?!”
“可是娘娘也太委屈了……”苏婉还想说什么,周槿欢呵斥她,但在她下去之前,周采薇开口了:“你们这主仆一唱一和的,倒真的像是本宫冤枉了阿姐一样,你就先别走了,给本宫说明白了,不然你的舌头也没有用了,还不如割掉算了。”
苏婉看了周槿欢一眼,周采薇不耐烦道:“本宫叫你说你就说,要是有半点虚话,本宫要了你的命!”
“事情是这样的,德妃娘娘见我家主子和娘娘走得近,你们又是亲姐妹,心里不痛快,九每日都让人叫主子去长春殿羞辱,主子虽然气恼,但她只是嫔位,也不能和德妃娘娘一觉高低,就只能忍着……那个,奴婢也曾经让主子和娘娘提提这件事情的,但主子怎么都不肯,说是不想让娘娘担心,这才……”
“夜就是说,钱嫣然仗着自己是妃位欺负阿姐,而阿姐担心我操心,和德妃结怨,所以才故意瞒着我的?”这个解释周采薇并不十分相信,周槿欢则悠悠道:“那钱嫣然在王太后跟前得宠,而我们姐妹两人都不得太后欢心,若是真的和钱嫣然闹掰了,不见得对咱们就有利。她那边我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怕薇儿你听了这事儿会不开心……”
“阿姐说得这是什么话,真论起来,我这贤妃可是三妃之首,哪里轮得到她钱嫣然耀武扬威?”周采薇将糕点递给周槿欢,脸色也平和了些,周槿欢将话题引到了吃食上,她的情绪好了许多。
这种平和一直持续到周槿欢离开,春兰将房门关上,反问:“娘娘当真相信周槿欢的话,奴婢怎么觉得她们像是在唱双簧的?”
“是不是真的,去查一查不就清楚了?”一方面周采薇手里握着周槿欢的把柄,她不相信周槿欢真的会背叛自己,另一方面就如春兰所说,她们确实有唱双簧的嫌疑。
那就派人去查查看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套话生辰宴
“苏婉,你的演技可以再浮夸一点。”回到长乐宫,周槿欢就开始吐槽,而苏婉则有些赧然:“不是没有经验么,总感觉那周采薇不会相信的。”
“能在后宫生存下来的人都不会是鲁莽的,不会因为你流泪或者伤心就相信你,不仅周采薇,钱嫣然也不会相信,不过两个不相信的人才更好掌握一些,毕竟只要给她们甩证据就好了。”周槿欢笑笑,对苏婉道:“人都安排好了么?”
“哪里需要安排,当初那件事整个白鹭阁没人不知道的,只管让钱嫣然去查就好,钱嫣然这边好说,那周采薇呢?”
“钱嫣然派人去调查咱们,如果正好被周采薇的人发现了呢,你说周采薇会怎么想,还会怀疑咱们么?”
“娘娘你也太聪明了,这样咱们就化被动为主动了,但这样做我们的风险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保持现状,与其被她们两个当做枪使,我更喜欢掌握主动。”
她说到了“枪”,苏婉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问道:“枪是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周槿欢都会觉得和古代人交流是件特别吃力的事情,她索性信口开河:“枪就是刀剑的一种,嗯,和匕首差不多,我也没有怎么见过,只是在书籍上翻到过。”
“初夏呢,把初夏抱过来吧,我想她了。”今天只顾着和那些人虚与委蛇了,从钱嫣然到赵瑜再到周采薇,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有女万事足,看到初夏的那一瞬间,周槿欢一扫阴霾,浅浅的笑意。
事情的发展和周槿欢设想的差不多,钱嫣然确实是在调查她,而她如何能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不漏痕迹地将事情告诉了周采薇,周采薇面上说着相信她,但还是让春兰偷偷去看了。
周槿欢成功地化解了周采薇对她的“误解”,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她这些日子经常跑去昌德宫,钱嫣然自然看在眼里,一日从凤藻宫出来,钱嫣然就拦住了她,非要让她去长春殿坐坐。
“阿姐,我宫里有些新布料,想着初夏那粉雕玉琢的人儿穿着一定好看,咿,德妃娘娘也在啊?”周采薇也从凤藻宫出来,上前拉住了周槿欢,抬头“才”看到钱嫣然。
“那既然是贤妃娘娘和槿欢妹妹有约,本宫就先行回去了。”在凤藻宫门前若是生起事端,想必是会让王太后不满的,钱嫣然从来都不会让王太后不满。
“阿姐,我们走。”周采薇拉了周槿欢一把,周槿欢则转头过去,在和钱嫣然视线相碰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副悲戚的表情。
“以前我还真的没有在意,今日一看果然是钱嫣然那贱人搞的鬼,她竟然敢动你,胆子倒是大。”
一回到昌宫,周采薇就拍桌子,周槿欢自然不会觉得她是在为自己好,她只是觉得钱嫣然无视她的权威。
这后宫没有皇后,她作为三妃之首,被小小的德妃无视自然是会生气的。
“那德妃娘娘确实很过分,不过阿姐我不过是个嫔,可是薇儿你不一样,她不敢欺负你,这样阿姐就放心了。”她这话其实是在给周采薇拱火,果然周采薇的脸色更难看了:“阿姐这话说得让薇儿好生心凉,那钱嫣然欺负你就是在欺负薇儿,薇儿怎么会放任不管?”
“老实说,阿姐就怕你有这样的想法,其实阿姐受点委屈真的没有什么的,况且……”她的话在关键地方停下来,周采薇问:“阿姐想说什么?”
“阿姐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她还在试探,周采薇则将四下的人都退下,只剩下了春兰,直接道:“阿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薇儿,有些话阿姐要先问你,你不许瞒着阿姐。”周槿欢突然这样说倒是让周采薇有些措手不及了:“阿姐什么意思?”
“薇儿和钱嫣然明争暗斗了那么久,可曾占到半点便宜?”
“不曾,她惯会装贤惠,还有王太后护着她。”
这就对了,周槿欢暗暗一喜,但表情却很遗憾。
“阿姐问这些是有什么办法么?”
周槿欢是可以发动宫变的人,想法自然多,周采薇不免对她的计划有所期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周采薇是聪明人,周槿欢只说了这八个字,她就已经明白了,眉毛却皱起来:“阿姐能去钱嫣然那里帮薇儿探路自然是好的,但那样是不是对阿姐不公平了点?”
“我们是亲姐妹,帮你就是忙自己,况且我能平安生下初夏,也有妹妹的一份功劳在呢,阿姐欠你的,阿姐愿意帮你。”
周槿欢这话是在提醒周采薇,提醒她有自己的把柄,让她安心。
“这件事太突然了,对阿姐来说还有风险,阿姐还是容薇儿想想吧。”周采薇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推脱了。
周槿欢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找个借口就走了。
“娘娘,这周槿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就想去做细作?”
“她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娘娘真的相信那周槿欢会帮您么,她虽说和您是亲姐妹,但这后宫里哪里会有真正的姐妹情?”
“静观其变吧,看周槿欢的行动就好。”
周采薇好似并没有将春兰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春兰根本就不知道初夏身份的秘密。
而长春殿里,钱嫣然的火气也很盛,紫娟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她更恼火。
“娘娘莫要生气,猖狂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就比如那孟潇。”紫娟端茶水给钱嫣然,钱嫣然接过来,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反而问:“让你打听周槿欢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奴婢找到了当初在白鹭阁服侍的小叶,她说了很多事儿,其中有件事奴婢觉得很有价值。”
“说说看。”
“那小叶说周槿欢刚到白鹭阁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有一次还被人撞到用匕首杀了个女人,不过后来那女人不知道怎么活了,还化成刺客,差点杀了她,皇上知道这事儿厚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将那女人赐给了她做贴身侍女,那人就是苏婉。”
“你说什么?”这个消息大大超过了钱嫣然的想象。
“奴婢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吃惊的,但奴婢不是问小叶一人的,还去问了好多人,她们说得兜都大同小异的,想必不会错的。”
“你竟然这样说,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管她周槿欢油盐不进,我们干脆就从苏婉入手吧。”
“娘娘是要对周槿欢动手?”
“今日被她们姐妹两人羞辱,本宫不会忍气吞声的。”
钱嫣然和周采薇都蓄势待发,周槿欢则在长乐宫里悠哉悠哉地吃糕点。
“只怕钱嫣然那边要有所行动了,娘娘可操心一点。”
“不怕钱嫣然有动作,就怕她没有动作,不过要提高警惕的人是你,她们估计马上要找你了。”
周槿欢并没有说错,马上就有人找她了,自然是紫娟。
紫娟并没有突兀地找她,相反,她找来的时候带着一壶酒。
长乐宫还是不许人擅自进入的,紫娟给了那守卫一些银两,半晌后苏婉从长乐宫出来。
“紫娟姑娘找婉儿什么事儿?”想到周槿欢说的话,苏婉莫名地有些紧张。
“婉儿姑娘可否跟紫娟去个地方?”
紫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苏婉有些心软,点头答应了。
那是晴雨亭,有苏婉和周槿欢很多回忆的地方,紫娟选择这个地方真是有心了。
“紫娟姑娘今日怎么想到要找我喝酒?”苏婉拿起酒杯,饮了一杯后放下,紫娟的眼睛红红的,轻声道:“因为今日是我的生辰,而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就想到了你。”
“德妃娘娘不是很喜欢你么?”苏婉问后像是发觉了自己的可笑:“我这是什么鬼话,我们这些侍女的生辰怎么会有人在意?”
“婉儿妹妹也是如此么?”紫娟很敏感地察觉到她情绪得低落,跟着喝了一大口酒,叹息道:“主子就是主子,和我们这些侍女永远都隔着些什么。”
“对,紫娟你说得对,咱们这些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咱们落一滴泪的,比起尘埃来说更轻飘……”
苏婉端起一杯酒和紫娟碰了碰,紫娟则站起来,撸袖子和苏婉喝酒,而苏婉眼尖地发现了她胳膊上的红色痕迹,将酒杯放下,拉过她的胳膊,细细看,声音都变了:“这是怎么回事,德妃娘娘还会打你么?”
“那有什么稀奇的,咱们做侍女的,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能还能躲过去?”紫娟将衣袖拉下来,神色黯然,而苏婉的面色也不好,低声道:“至少德妃娘娘没有要你命的打算,但我家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咿,婉儿你在说什么?”紫娟探过身子来,苏婉连忙摆手:“没有什么事儿,我们接着喝酒,婉儿不知道你今天生辰,生辰礼物明日补给你。”
“那紫娟就先谢谢你了。”紫娟抬手,两人接着喝酒。
没人知道她们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她们都喝多了,而苏婉的话说多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焚香楼兰玉
第二天,苏婉和紫鹃是在晴雨亭醒来的,苏婉就感觉头疼得要命,起来看到身边的紫鹃,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过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好像她说错了话?
“婉儿你醒了?”紫鹃醒来,脸上的笑让苏婉有些不寒而栗,点点头:“我家娘娘还在等着我伺候呢,我就先回去了……”
“诶,婉儿你何需走得那么匆忙呢,你的东西都是都落在我这里呢。”紫鹃这话让苏婉迅速回神,眼睛瞪大了:“你说什么?”
“昨夜我们两人都喝多了,你好像有写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像是关于槿嫔娘娘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若不是周槿欢再三告诫不让她使用武力,这个时候苏婉真的有冲动想撕开紫鹃那张含笑的脸。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呢?”苏婉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道:“是不是德妃娘娘要见我?”
“婉儿你就是聪明,我们本没有什么恩怨,各为其主罢了。”紫鹃对苏婉还是挺有好感的,到底昨夜真的是她的生辰。
苏婉什么话都没有说,被动着跟着紫鹃去了长春殿。
长春殿,钱嫣然等了许久。
“你们都先下去吧。”将人都打发走了,钱嫣然笑着起身了,款款走向苏婉:“定是槿欢让你过来的,有什么事儿么?”
“娘娘,求您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侍女而已。”紫鹃是个笑面虎,那种笑里藏刀就是从她主子那里学来的。
“诶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钱嫣然在装傻,苏婉很真性情地戳穿了她的口是心非,反而主动道:“娘娘可否将我昨夜写的东西给我看看?”
“写的什么东西,紫鹃你知道么?”钱嫣然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情一般,这只是假象,苏婉心如明镜。
“回娘娘,苏婉昨夜曾对奴婢说,这周槿欢的身份蹊跷得很。”紫鹃边说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正要给钱嫣然,却被苏婉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可是看到那白纸的瞬间,她傻了眼,那是张白纸,是张什么都没有写的白纸。
苏婉被愚弄了。
“若是你心里没鬼,那样激动做什么?”钱嫣然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贤淑的五官和狐媚扯不上任何关系,但苏婉偏偏看出来了一股子的邪魅。
“娘娘没有证据,这样诬陷人好像不太好吧?”苏婉的表情很镇定,钱嫣然却笑出了声:“那不过是用来糊你的,东西在这里,不过你不用激动,这个是本宫招人拓下的,真迹还在本宫手里……”
“娘娘要奴婢做什么?”苏婉接过那纸,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几分。
“本宫不过是想和你家主子亲近一些,你不用压力那么大,还不快起身?”钱嫣然虚扶了她一把,苏婉的脸色依旧难看。
“槿嫔课喜欢练字?”钱嫣然这样问,苏婉回答:“槿嫔娘娘极少写字。”
“本宫可管不了那么多,本宫就是想要一份槿嫔的手稿,最晚后日便给本宫送来,不然你昨夜写的那些东西就会到你家主子手里。”
钱嫣然这完全就不是商量的语气,苏婉只能答应,随后就出了长春殿。
苏婉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周槿欢已经起床了,逗着小初夏玩儿。
“娘娘,钱嫣然开始动手了。”苏婉将房门关上,周槿欢吻了一下小初夏的脸蛋,调笑道:“你没有忍不住动手吧?”
“没有,这是拓下的东西。”苏婉将东西给她,她看了看,随手就扔到了熏香炉里,白纸瞬间就变成了灰烬。
“钱嫣然让你做什么?”
“笔迹。”
周槿欢的原主儿是个名动京师的大画家,多多少少是留有笔墨的,这倒是个很简单易行的办法。
可关键是周槿欢自从入宫之后已经就没有拿过毛笔,让她写字实在是太难了点吧?
“那钱嫣然给了我期限,最晚到后日。”
后日,时间有些紧张呢,到底是什么缘故会让一个几乎从来都不拿毛笔的人写字?
这个借口不仅要好,还要让钱嫣然不会起疑。
对于苏婉来说,这是一件再难不过的事情了,但对于周槿欢来说就简单了。
自苏婉将情况告诉周槿欢之后,一直都在等着接下来的指令,但虚等了两日,马上就到了后日之约,苏婉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娘娘,总要做些什么吧?”现在是火烧眉毛了,周槿欢喝了口茶,随后道:“现在差不多了,依照你的聪明,两日应该可以想到这个主意的。”
周槿欢这话简直是在**裸地鄙视苏婉的智商,苏婉没有她聪明,也就没有异议了:好吧,你聪明,你说的都对。
被周槿欢藏着掖着两日的计划告诉了苏婉,苏婉的面色微微变好,真心赞道:“果然还是娘娘聪明。”
期限马上就到,苏婉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提着裙子就出了长乐宫,而在宫门口她遇到了前来的紫鹃。
好险啊,若是再慢一步,所有的计划就都乱了。
在宫门口,两人也不敢多说话,相互示意了一些,一前一后地进了长春殿。
“苏婉,本宫说过的吧,若是你敢有所异动,那东西马上就会到槿嫔手里?”让钱嫣然空等了那么久,她不生气才怪。
“回娘娘,奴婢并不是有心拖着这事的,实在是槿嫔娘娘自入宫后就没有提过笔,若是奴婢突兀地提写字这件事,怕她会有所警惕……”
“大胆,你竟然敢糊弄娘娘?”紫鹃的声音很尖刻,却也是有意护着她:“娘娘,奴婢细细一想苏婉的话,还有几分道理……”
“所以,你这两日就想到了这些,然后过来和本宫说你做不了?”钱嫣然吃了一口糕点,那甜甜的味道也没有让她的心情好一点,反而更生气了:“本宫想着,倒不如将那东西给槿嫔送过去好了,反正你也没用,死不足惜。”
“娘娘,娘娘饶命啊,奴婢想着不能让槿嫔起疑,这才耽误了事,出发点是好的,求娘娘看在这个面子上饶过奴婢吧。”苏婉又跪下了,在长乐宫都没有在这里跪得多,钱嫣然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哀求,给了紫鹃一个眼神,紫鹃正要去取那东西,苏婉则几步跑过去,不停地磕头:“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奴婢这里还有一计,不知道……”
钱嫣然的脸瞬间就亮了,制止了紫鹃:“诶,先等等,让她先说。”
“奴婢想着,这周槿欢最爱的人就是小公主了,若是从小公主身上下手最是可行的。”苏婉这话说出来,钱嫣然冲紫鹃指指,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婉儿扶起来?”
这后宫的女人真可怕,翻脸比翻书还快,苏婉偷偷打了个寒颤。
“这宫里人都知道那长乐宫邪门得很,槿嫔娘娘最宝贝那小公主,一直都派人在找辟邪的方子,娘娘可以从这个下手。”这话都是周槿欢刚刚教给她的,她背得还有几分意思,钱嫣然的笑意更浓了,吩咐道:“很好,接着说。”
“奴婢听说楼兰漠玉是辟邪圣物,德妃娘娘可以寻一个送给槿嫔娘娘,另外可以告诉她,这楼兰漠玉虽能辟邪,但若是能放在佛堂日日祭拜七七四十九日,更见功效。”苏婉边说边观察着钱嫣然的表情,见她点点头,接着道:“娘娘需要告诉槿嫔娘娘,心诚则灵,最好能每日抄写二十张经书,放佛堂焚烧,会得到菩萨庇护。”
“好个计策!”这是个很完美的计划,但钱嫣然这样谨慎的人,自然会多一问:“不过有件事,那些手抄的佛经最后都到了炉火里,本宫能得到么?”
“每日二十页,七七四十九天,槿嫔娘娘就算是再谨慎的人,也总会疏忽的,比如写字的时候打盹,墨汁沾染,不能用于焚烧之类的。”
苏婉的解释征服了钱嫣然,和她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就让她先回去了。
出了长春殿的苏婉,像是脱了一层皮,直到回到长乐宫情绪才平静了些。
“娘娘,你不会有朝一日也变成钱嫣然那般吧?”她这样的问话让周槿欢陷入了深思,随后笑道:“她那样又如何不好,不过是为了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些而已。”
“娘娘,你到底在想什么,婉儿真的觉得钱嫣然不好对付,若是有一日她知道你在耍弄她,一定会疯狂反扑的……”
苏婉这话周槿欢何曾不知道,但夹在周采薇和钱嫣然中间,她既不想做她们任何一人的走狗,就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至少还有七七四十九日的安生日子可过,哎呀,我怎么就那么笨,当初应该说九九八十一日的。”她轻轻拍拍自己的脑袋,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以前她经常这样笑的,但自从入宫之后,这笑实在是少得可怜。
苏婉觉得自己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一股悲凉自心底升腾而来,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钱嫣然的动作比她相信得要快,那是一块很漂亮的黄色楼兰漠玉,柔和的玉质,让她想到了一个温润如玉的人。
就像她的计划一样,钱嫣然说了同样的话,她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傻傻地反问:“德妃娘娘,你说的是真心么?”
“这个世界上,多少事是信了才会灵验的?”钱嫣然说这话的时候,周槿欢觉得一阵阵的悲哀。
事情就按照预计的剧本在进行着,她将那楼兰漠玉放在佛堂上,焚香祈祷,书写佛经,期间很平静,除了赵瑜,他来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荒谬的打赌(二更)
赵瑜来的时候,她正在焚烧那些手稿,一张一张,很虔诚。
“你怎么来了?”没有宫人在的时候,她很少规规矩矩的。
“听说你在这里,朕就过来了。”赵瑜还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火光将她的脸映红,火苗随着微风左右摇摆着,就像是他的乱动的心。
“什么事儿?”她直接开口问,赵瑜在她身边慢慢蹲下身子,拿起一张纸细细看着,像是被她的字体给吸引了,半晌没有接话,而周槿欢轻轻煽动火苗,突然蹿高的火苗让他注意力都回神了,清清嗓子道:“咳,没事,就是前些日子说的黄河决堤之事,朕这边还没有确定方案……”
“都是什么方案?”周槿欢懒洋洋地回答,他赵瑜是什么人,黄河决堤这样的事情能没有数儿,要来找她商量?
“周槿欢,我们打个赌吧,若是你赢了,这个治理黄河的方案,朕听你的。”赵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她将手抽回来,低头接着焚烧手稿,平静道:“没有什么兴趣。”
这话是出自内心的,她在后宫的尔虞我诈里况且走得艰难,又有什么心思管前朝的你死我活?
“一个方案是林廉提出来的,而另一个是张子朗。”赵瑜这话让周槿欢愣了,手都差点被烧到:张子朗,张子朗,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张子朗么?
“没错,是他。”赵瑜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周槿欢还是不太相信:“张子朗因为蛊惑士兵,不是被流放了么?”
蛊惑士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意图谋反。
她一直以为张子朗被流放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邺城了,却不曾想他会以治理黄河之事再次回来。
“怎么,现在有兴趣听听了吧?”赵瑜话说得不错,若是这事情和张子朗有关系,那她势必是要插一脚的,要知道朝廷上的局势千变万化,有时候翻盘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说,赌什么?”周槿欢将手稿一股脑都丢在火盆里,正色问,赵瑜笑笑,拉着她出了佛堂。
那皇宫的北门,人烟稀少,即使在夏日,也有些许的荒凉。
“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实在是想不到他这是什么用意。
“我们来放纸鸢。”赵瑜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纸鸢,周槿欢正要摇头,他却将纸鸢硬塞到她手里:“我们就打赌这个。”
打赌放纸鸢,这是什么鬼?
周槿欢一副被打败的模样让赵瑜有些许的开怀,解释道:“我们就比赛放纸鸢,看谁的纸鸢后落下来。”
what?比赛放纸鸢就已经够奇葩的了,怎么还是比谁放的后落下来?
周槿欢多想将风筝直接丢在赵瑜脸上,转身就走,但想想张子朗,她忍住了:不就是放纸鸢么,谁怕谁?
周槿欢算不上放纸鸢的高手,但水平还不错,虽放不了太高,但让纸鸢保持在空中这样的状态,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相反,赵瑜那边就要惊险一点了。
赵瑜是男人,还是武将出身,自小接触的东西就是刀剑戟之类的,防治院这种事他还真的不在行。
赵瑜最大的特点就是他惊人的学习能力,就像当初的五子棋,他能一开始连规矩都不懂,到反败为胜,这就是能力。
放纸鸢同样如此,一开始赵瑜那边险象环生,但后来就平稳了,两人就这样熬着,直到天慢慢黑了,都没有决出胜负。
“这种游戏规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陪着赵瑜在皇宫北门放了一下午的纸鸢,周槿欢的心情能好才有鬼。
“那你说要怎么办?”赵瑜这个时候的注意力都在周槿欢那嘟着的嘴上,手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就是这一停顿,本来在天上的纸鸢,缓缓落了下来,周槿欢突然就笑了:“赵瑜,你输了。”
赵瑜将手里的风筝线丢在一边,踏着步子,带着笑,朝着她走来,抬手捏捏她的脸:“是,是我输了。”
他突然来个这样的动作,周槿欢有些不太适应,退后了一步,敛起笑容:“你说的,若是我赢了,治理黄河用哪个方案就是我说的算。”
“是,朕是这样说过。”赵瑜这样一说,周槿欢放心多了。
皇宫北门人烟稀少,现在月亮也快要爬上来了,周槿欢可不想在这里发生什么事儿,拉着他去了长乐宫。
“说说看吧,那两种方案都是什么。”虽然早就决定要无条件支持张子朗了,但程序化地问一问还是要的。
赵瑜认真地将两人的方案告诉了她,她细细听着,眉毛不自觉地皱起来了。
方案一是将黄河中游的一条叫做“夹河”的河流拓宽,黄河决堤是因为河水的突然上涨,若是将夹河河面拓宽,则有更强的能力分流,从而减少黄河的压力;方案二则没有什么亮点,老调重弹说是要将黄河的入海口加固,自然这个方案对于黄河中游的决堤问题并没有什么建树。
方案一是林廉提出的,方案二是张子朗提出的。
无论是谁,想必都会选择第一个吧,更何况赵瑜那样聪明的人?
“你有自己的想法,又何必诓我?”周槿欢也是这样想的,而赵瑜则对她笑:“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说是听你的,只要你说的,朕都会听的。”
“就算我选张子朗的方案,你也会听我的?”周槿欢试探地问,却得到了赵瑜肯定的回答:“会,你说的,朕会听,因为打赌,朕输了,愿赌服输。”
“那好,我选择张子朗的方案。”周槿欢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带着试探的,但赵瑜的反应让她知道自己想错了,他完全没有犹豫:“好,朕这就去拟旨。”
她以为他还在做戏,却不想他真的走了,直到他的背影完全不见了,她才终于相信他是来真的。
真的就真的,采用张子朗的策略,若是能成功治理了黄河,那张子朗马上就能成为朝廷的一等人;若是失败了,这策略是赵瑜自己亲自拍板定的,张子朗只是提供方案的人,想必也不会受到什么极大的追究。
至于自己么,她现在人都在后宫了,还怕什么?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赌博,值得一试。
周槿欢一直在对自己进行催眠,而苏婉进门看到的就是她自言自语的诡异场景。
“娘娘,您还好么?”苏婉走上前,周槿欢勉强笑笑:“没事,挺好的,钱嫣然和周采薇她们现在不是都没有什么反应么,我挺好的,呵……”
在苏婉的印象里,周槿欢极少这样紧张,但看她躲闪的眼神,像是并不想说。
“娘娘这些日子想必是累了,早些休息吧。”苏婉以为她是疲于应付后宫和赵瑜,正要离开,周槿欢突然开口问:“婉儿,你知道黄河决堤的事情么?”
“娘娘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苏婉转头,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婉儿从来没有遇到过,但听说过,黄河泥沙,河床太高,河水肆意,淹没了许多村庄,好多百姓流离失所,严重的时候还会疟疾传染……”
“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周槿欢实在是没有勇气听下去了,木然地坐到床上,习惯性地盯着纱幔看:难道真的要用那些百姓的生命去给张子朗一个在官场站住脚的机会?
这夜,她睡得极其不安稳,黄河滔滔,像是要将她淹没了。
周槿欢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她摸摸脸上的汗,慢慢坐起来了。
第二天苏婉推门而入,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周槿欢真的是吓了一跳。
“苏婉,去打听一下,赵瑜昨夜留宿在什么地方了。”周槿欢机械地穿着衣服,这是她第一次让苏婉打听赵瑜的行程,苏婉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周槿欢再次催促她:“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苏婉这下不敢耽搁,脚下生风,一会儿就不见了。
苏婉回来的时候,她刚穿好衣服,连脸都没有洗:“带着我去。”
“可是娘娘,您现在……”苏婉的话都赶不及周槿欢的步子,她无法只能马上追了上去。
御书房是禁地,周槿欢让侍卫通传了一声,随后就站在门外等。
“槿嫔娘娘,皇上宣您进去呢。”是小孟子传话的,周槿欢长长松了口气:还好,应该来得及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做的早膳
“一大早就来找我,想我了?”赵瑜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耍流氓,白色的寝衣很是辣眼睛。
“关于黄河治理的事情,我昨天想了一夜,还是用林廉的法子吧。”周槿欢怕他将话题引到别处,就堵住了他要说的话:“我承认我是有心想要帮张子朗,但那些百姓太无辜,我只能这样。”
“想法说变就变,朕昨夜才拟好的圣旨岂不是要作废了?”赵瑜这样说就是要为难人了,周槿欢有这个心理准备,声音怏怏的:“我要怎么办,你说。”
她以前就特别看不上小说里的那些圣母女主,但现在身处这样的环境,她还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到底那些都是百姓,他们何其无辜。
“倒是挺大义凛然的。”赵瑜上前一步,将她圈在怀里,她刚想动作,他就轻轻咬住了她的耳朵,低声道:“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那些都是你的子民,你倒惯会利用他们……”赵瑜最会变被动为主动,而周槿欢只能吃哑巴亏,两人的角逐中,她总是被动的那个。
“那也好,圣旨下去就好了,反正也只是朕的子民而已。”赵瑜的笑声轻飘飘的,到耳朵里痒痒的。
反正也只是朕的子民而已,而已,而已是什么意思?
赵瑜这流氓耍得代价也太大了一些了吧?
或许他太了解周槿欢了,知道她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周槿欢也想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但人都是有良心的,那些灾民何其无辜要因为她的一句话就丢了命?
“你说吧,我听话就是了。”她答应了,想着最糟糕的事情不过也就是被欺负而已,自从她入住长乐宫,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她躲不过去的。
“这会儿淡定了?”赵瑜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懒懒道:“朕刚起来,肚子饿了……”
听到这话的周槿欢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刚想说什么,他吻了吻她的脸,神情是从来没有的认真:“我是说真的,我想吃你的饭,想了好久了。”
突然这样的温情,没有任何的调侃,也没有轻佻,反而让周槿欢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直到他很亲昵地捏捏她的脸:“你最好快点去,说不定一会儿我就反悔了,不想吃你的饭了……”
“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就去!”周槿欢总算是从发愣的状态中出来,这个转折过于生硬,惹得赵瑜笑了起来,周槿欢的脸一红,快步朝着厨房去了。
赵瑜对于吃的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所以她只是随便做做,她做饭的时候很专注,并没有看到站在门外盯着她看的赵瑜。
并不是了不得的饭菜,都是应季的菜式,但赵瑜却好似心情不错。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坐过来?”赵瑜拍拍他身边的座位,周槿欢咬咬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走了过去,安静地坐下了。
“这是你做的,朕可不敢吃,你先给朕试吃一下。”赵瑜又在整幺蛾子,周槿欢默道:还真的忘了放点料了,这样大好的机会错过了,真是太可惜了。
“你想吃什么?”没有好气地问了一声,谁知道他却不置可否,随意道:“反正这些东西你都是要尝的,你随便吧。”
还好当时没有做几道错,不然这可有她受的。
所以现在就出现一副很可爱的场景,往往周槿欢刚刚尝了某个菜,赵瑜紧跟着就吃,明明是吃饭,但两个人整得好像在追逐一样。
周槿欢觉得不自在,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到底这并不过分,他只是跟着她吃饭而已。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艰苦,等周槿欢将所有的菜式都尝了一遍之后,她就将筷子放在了一旁。
“你就吃这些?”赵瑜跟着放下了筷子,根本就不相信这是她的真实饭量。
“我不饿,现在饭也做好了,菜也都尝过了,我可以回去了么?”坐在他的身边,感觉每一分钟都是压抑。
“吃饱了就先坐着,你不看我亲自将圣旨改了,你能放心?”赵瑜这话让周槿欢马上就停止了动作,安生地坐在他的身边。
萧景知是皇族,身上有种懒洋洋的优雅,而赵瑜虽是武将出身,却不想吃饭也这样慢,足足有半个时辰,他的早膳才结束。
宫人将饭菜撤下,赵瑜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坐到龙椅上,随手拿起了圣旨,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好像哪个都不对?
“小孟子,朕昨夜写的圣旨你放哪儿去了?”赵瑜将小孟子叫过来,小孟子开口:“昨夜的……圣旨……”
“算了吧,看你不大的年纪,倒是忘性大得很,下去吧。”赵瑜像是对着小孟子发火,小孟子一脸的莫名其妙就退下了。
当着周槿欢的面,赵瑜“重新”写了道圣旨,周槿欢是和他一起出的御书房,只是赵瑜去上朝,而周槿欢回长乐宫。
在回去的路上,周槿欢一直在回想着小孟子的表情,越想越不对劲儿:那赵瑜一定又在耍她,什么圣旨写好了,想必他早就会猜到她来找自己吧?
饶是她都清楚他的伎俩,但又有什么办法,谁的道理还能大过他那个皇上?
有些郁闷地回到了长乐宫,小初夏刚刚睡醒,还没有和她玩儿一会儿,凤藻宫的青羽姑娘就来了。
可能是这皇宫确实是太缺小孩子了,所以王太后才会对小初夏这样喜爱。
“娘娘可要同去?”青羽其实不算是个坏人,上次在凤藻宫虽挨了她一巴掌,但周槿欢并没有放在心上,笑道:“太后娘娘那边就让小初夏替我请安吧,我一会儿要去佛堂,她早产,身子一直不好,做娘的给她祈福。”
“娘娘真是用心之人,那奴婢先行告退了。”青羽走后,周槿欢就去了佛堂,接着过自己与世无争的青灯生活。
“娘娘,你今日这样早就御书房到底所为何事?”这个问题苏婉忍了好久,直到周槿欢烧经书手稿的时候才问出来,周槿欢也不想瞒着她:“你还记得我昨夜问你的黄河决堤之事么?”
“赵瑜让你帮他想对策?”苏婉能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对,到底周槿欢那样聪慧的人,治理黄河决堤的计策也是能想出来的。
周槿欢摇摇头,将事情从头到底给她讲明白了,当然给赵瑜做饭之类的事情自动省略了。
“张子朗怎么会在邺城?”苏婉的消息一向精通,但关于张子朗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可能是赵瑜手下真的无人可用了吧,以前有萧景知在,还能顶住事儿,但现在整个大燕,除了赵瑜自己就没有的武将了,他给张子朗机会,算是惜才吧,还有君王用人讲究用过不用功。”
“用过不用功?”
“与其用已经有功劳的人,放任让他的功劳越来越大,威胁到自己,倒不如用一个有过错的人,那样他得了军功也不会妄自尊大,还会感激君王,还能钳制那些成名的大将军,这不是一本万利的选择么?”
苏婉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政治,也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论调,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周槿欢笑笑,淡然道:“赵瑜这人太狡猾,好多时候他的选择看似是无意的,但其实主意已经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了。”
赵瑜不好对付,苏婉一直都是知道的,但赵瑜这样多的想法,她确实没有想到,只觉得他是有些心计,但根本就没有朝深处去想。
“娘娘,你不会喜欢上赵瑜吧?”半晌苏婉问了这样一句话,周槿欢和赵瑜的相处她看在眼里,两人都那样聪明,想必也是会有心心相惜的时候,那她会喜欢上赵瑜么?
“喜欢?喜欢他将我囚禁在白鹭阁还是喜欢他将萧景知逼上绝路?”
周槿欢这话出自于本心,但总感觉没有和以前相比少了一点理直气壮,应该还是原主儿残存的那点记忆在起作用吧?
人活在世,最惊喜的是任何事情都猜不到结尾,不,对某些人来说,应该是惊吓。
赵瑜批准了林廉的治河方案,那方案一开始确实效果不错,但一个月后就出了问题。
那日暴雨倾盆,黄河的河水猛然增多,而拓宽河面的夹河非但没有起到缓解河水压力的作用,河面徒然提高,反而倒流起来,和本来顺流而下的河水相遇,黄河彻底失控了,河水成井式蔓延受灾面积比预期还要大得多……
赵瑜震怒,将林廉贬到了地方做州牧,张子朗的方案被提上了议程。
祸福是不可知的,张子朗确实是该转运了。
自然,这些事情周槿欢都是不知道她这些天日子过得不要**逸了,吃吃睡睡、逗逗小初夏、抄抄佛经,除了赵瑜时不时会过来,真的完美。
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她给自己的那七七四十九天马上就消费完了。
“娘娘,你真的想好了?”苏婉手里拿着一张粘了墨水的手抄纸,最后一次确定,周槿欢看了一眼那张纸,她的毛笔字虽并不羞于见人,但和原主儿还是有差别的,这让她突然想到那日赵瑜看到她笔迹时候的反应,微微一笑:“去吧,过了这一关以后就好过点了。”
敌人在明,我在暗,哪里去这样好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被戳穿身份
钱嫣然的动作比周槿欢想象得要快一些,可能七七十四九天对她来说过于漫长了。
“娘娘……”在周槿欢进长春殿的时候,苏婉突然拉住了她,但她轻轻摇摇头:“自己选择的路,若是要哭就矫情了。”
钱嫣然见到她,倒是没有兴师问罪,寒暄之后才拿出了一幅画,那是一副红梅图,红白相映成趣,将红梅的傲气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看那落款,周槿欢会以为那是某个不仕出的落魄文人画作,但她真的没有看错吧,这画是原主儿化的?
“自己的画还看那么久?”钱嫣然将画放在周槿欢眼前,问道:“妹妹以前的画作在京城可是千金难求的,姐姐有位大哥,一向喜欢你的画作,前些日子还差人让我帮忙寻一下你的墨宝,我本来是不想麻烦妹妹的,但捱不住他一再请求……”
钱嫣然大哥,难不成就是那个去年在宴会上逼着她喝酒的那个?
想到那钱大人,周槿欢就觉得自己的胃有酸水在翻滚……
“妹妹,你有听到姐姐的话么?”周槿欢什么话都没有说,钱嫣然以为她在装,就再次开口,周槿欢刚想找借口却被钱嫣然抢先了:“姐姐可是听说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抄写经书,那么手应该没什么事儿吧,一幅画而已,妹妹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姐姐吧?”
“本来姐姐开口,槿欢无论如何都会去做的但就如姐姐所说,这些日子槿欢一直都在抄写经书,所以手有些疲劳过度,王御医再三嘱咐近些日子不让拿笔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周槿欢这四两拨千斤的本事让钱嫣然脸上的笑都隐去了,无奈道:“举手之劳的事情,妹妹竟然多方推诿,看来妹妹是真的不准备给本宫面子了,是么?”
“娘娘这话让槿欢惶恐,娘娘想要槿欢一定回画给娘娘,不过是虚等几日了。”
周槿欢不紧不慢地打着太极,钱嫣然终于动怒了,反问道:“过些日子,是等妹妹将代替你作画的人找到之后么?”
“娘娘这话,槿欢怎么听不明白呢?”接着装傻,而她的应该反而让钱嫣然情绪平复了些许:“到了这个时候还给本宫装傻,那就不要怪本宫了,紫娟,将东西拿上来!”
紫娟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苏婉,苏婉的耳朵微红,周槿欢看在眼里有种想给她演技点赞的冲动。
“这是什么?”周槿欢正要自由发挥演技就被钱嫣然拦下了:“妹妹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那是她的手稿,她自然清楚,却还是装作吃惊的样子:“这个怎么会在娘娘手里?”
“这东西在本宫手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是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槿嫔你手抄的佛经和这画作上的字迹完全不同,不是么?”钱嫣然一针见血,但周槿欢还在“抵抗”,嘴硬道:“娘娘这话倒是蹊跷得很,是想说明什么?”
“本宫不需要说明什么,只需要将这些东西拿给皇上看看,皇上那样圣明的人自有公断。”
这就是在威胁,周槿欢强压住内心的小确幸,装作慌张道:“娘娘可不能含血喷人啊,槿欢自认和娘娘从无过节,娘娘作甚要诽谤槿欢?”
“诽谤,若你真的是被本宫诬陷,那何妨现在就给本宫画作一番?”钱嫣然上前捏住了周槿欢的手腕,周槿欢甩开了,在钱嫣然发难之前就手里的那张纸给撕掉了,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得意”的时候,钱嫣然突然拍拍手,笑道:“槿欢妹妹倒是手快,好好纸都被你撕得粉碎!”
“娘娘不用着急,槿欢并没有费心撕,若是想拼起来,也并非难事。”周槿欢用脚“蹂躏”那些碎纸片,明艳的脸上是胜利的笑容,而钱嫣然突然有种莫名的悲哀:想当初周槿欢是如何骄傲自持、腹黑狠厉之人,怎么现在就有人顶着和她一样的脸做这样可笑的事情?
“周槿欢,你以为你那手抄稿,本宫只要那一张么?”钱嫣然淡淡地来了这样一句话,周槿欢的笑僵在脸上,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在诈我!”
“七七四十九天,本宫这里至少有十几张,紫鹃,既然槿嫔娘娘想再要一张,你便给她拿一张便是。”钱嫣然吩咐紫鹃,看着周槿欢的脸色发白,接着道:“一张够么,不然两张,还是三张?”
周槿欢抿唇不语,在看到另一张纸的时候,脸色猛然变得难看。
“怎么,到了现在,槿嫔你还要狡辩么?”钱嫣然悠悠然地坐着,而周槿欢这个时候脸都在发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就算你将这些东西交到皇上面前,皇上至少还会看在初夏的面子上饶过我一命的,初夏是大燕的长公主,我总是有用的……”
“槿嫔,长公主是长公主,你是你,你就假的就是假的,皇上只会记得你的欺君之罪,别的什么都记不得,你信么?”赵瑜是个自尊心太强的人,钱嫣然自认为对他很了解。
周槿欢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表情出卖了她,她那嗤笑的样子分明是在说:她不信!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皇上会不会给你这样的面子,你不过是和周槿欢长得像而已,其实你不知道的是,就算当初面对你的正主儿,皇上也是一点儿都不手软的。”钱嫣然这话让周槿欢的表情微微松动,所以她再接再厉:“这些事情难道周采薇当初没有和你说过么,当初她是如何骗你的?”
“当初,我……”周槿欢刚刚说了三个字,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在诱导我说自己的身份和周采薇有关系,是么?”
临门一脚,结果周槿欢反应过来了,钱嫣然有些丧气,但马上道:“难道不是么,能捏造你身份的人,整个后宫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了。”
“就算你拿着那些纸张去找皇上,我这边也大可抵赖,但若是牵扯到周采薇,我和她都要死,而你会是最后得利的渔翁,娘娘真是好算计!”周槿欢直接将她的小心思都戳破了,而钱嫣然只是微笑着,并不说话,周槿欢则接着说:“娘娘若是真的有我和周采薇的证据,也不会这样唬我,不是么?”
“虽然本宫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你也总算不是傻子。”钱嫣然叹了声气,第一个计划没有成功,看来只能用第二个了。
“娘娘谬赞了,若槿欢真的够聪明,这些东西也不会落在你手里。”周槿欢给她戴高帽,而且说话的语气明显比刚才要好些了。
“槿嫔你若是真的聪明,就该知道,周采薇不过是在利用你,等哪一日你没用了,她会毫不客气地将你丢掉。”钱嫣然这样挑拨离间的话,周槿欢好久之前就想听了,她压住兴奋的情绪:“娘娘这话说的,好像槿欢若是跟着娘娘混,娘娘就不会嫌槿欢碍眼一样。”
“本宫自然不会嫌你碍眼,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入本宫的眼。”钱嫣然这话说得难听,她显然是从周槿欢身上找到了优越感。
“没有入娘娘的眼,倒是槿欢的好运气了。”周槿欢话说得阴阳怪气,谁都听得出来,但钱嫣然这会儿心情好,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只听她说:“只要你答应做本宫的人,本宫保你性命无虞。”
“娘娘要对付周采薇?”她问了句废话,钱嫣然并没有回答,她接着道:“我的小命现在在你手里,别的我不求什么,等周采薇死的时候,你能留我和初夏母女两条命就够了。”
“本宫答应你。”后宫最不缺的就是谎言了,钱嫣然知道,周槿欢也知道。
“槿欢要如何才能相信娘娘?”周槿欢问的这句话得到了一个满标准的答案:“周采薇那人信不过,你只能相信本宫,至少本宫给了你承诺,她周采薇呢?”
在周采薇和钱嫣然之间做选择,周槿欢选择钱嫣然几乎是确定的,就如钱嫣然所说,至少她的诚心要更多一点。
“那好,娘娘想让我做什么?”周槿欢“勉强”答应了,钱嫣然对她的态度马上就发生了大变化,很亲热地拉着她一起坐下,倒是没有矫情:“本宫想让你利用自己和周采薇的关系,探听消息,将她除去了,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不是么?”
钱嫣然自以为掐住了周槿欢的七寸,却不想这正中了周槿欢的下怀,这也正是她想做的。
一切得来都毫不费工夫,但她完全没有显现出来,反而拧了眉头,不确定似的开口:“娘娘你不是在耍弄槿欢吧,槿欢自认这种细作的事情做不来的,槿欢太笨了。”
“何必妄自菲薄,若你真的那样无用,本宫怎么会拉拢你?”钱嫣然见她还是犹豫的模样,接着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将周采薇那边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就好了……”
“那既然是这样,槿欢就姑且试试吧。”依旧是勉强的语气,那她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一闪而过,并没有发现。
借刀杀人?你们既然都喜欢玩这一招,又何妨陪你们耍耍?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夜半遭行刺
周采薇、钱嫣然和周槿欢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这不是在故意贬低她们,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自从周槿欢游离在两人之间之后,两人的矛盾慢慢加深,同样地,对她的信任也日益加深了。
本来周槿欢就比她们聪明,现在她又是掌握信息最多的人,自然事情的发展都朝着她的预期发展。
可是,后宫并非只有钱嫣然和周采薇两人,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就是赵瑜。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周槿欢的月子也出了,这就意味着赵瑜可以碰她了。
这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就像是要验证她的猜测一样,赵瑜这些日子来长乐宫的次数也多了,好多时候都会呆到很晚。
这夜,周槿欢刚刚用完晚膳,正在逗着小初夏玩儿,赵瑜就进来了。
“将初夏带下去。”赵瑜见不得初夏,一直都是这样,她也没有异议,轻轻吻了吻那小脸,让苏婉带走了。
“既然那样容不下小初夏,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将她送到宫外去,毕竟眼不见为净,不是么?”赵瑜对初夏的态度没有问题,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觉得他过于自虐。
“这个时候想起来和朕装傻了,若是那孩子被送到宫外,你还会老老实实地呆在朕身边么?”这话一语中的,若不是初夏在这吃人的后宫,她怎么狠心让自己呆在这个地方?
“想什么呢?”赵瑜将她拉入自己怀里,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扬起她的脸,和她对视,她轻轻拨开他的手,轻飘飘道:“无事。”
“既然无事,就陪着朕去一个地方。”赵瑜拉着她出了长乐宫,他并不是在走,而是在跑,夏日的晚风徐徐,他的头发不经过略过她的脸颊,痒痒的。
再古代皇宫是最明亮的地方,因为有太多的宫灯,可这并不意味着皇宫就灯光通明。
天依旧是黑色而且昏暗的,周槿欢被他拉着才不至于找不到方向。
他们在一个亭子停下脚,亭子前有一排排的柳树,细细看那亭子和记忆中的那个重合,回忆就如旋风席卷了她的所有的思绪,随后马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赵瑜这厮将她带到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
“天这样冷,回去吧。”那记忆是原主儿,她现在只想逃离,可是赵瑜没有给她机会,在她转身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陪着朕在这里待一会儿。”
赵瑜的声音很低沉,说完就放开了手,也不在意地上的泥土,躺着眼睛盯着她,蛊惑道:“就待一会儿,好么?”
经验告诉周槿欢,对付赵瑜一定要吃敬酒,他现在是在询问,但若是她转头就走,最后吃苦的会是自己,不如就顺了他的心意。
她站在一边,并不说话,暗自揣测了他的心思。
夜晚,人的思绪总是最活跃,她的揣测也越来越出格,最后甚至揣测他想对自己动粗,我天,简直了。
“虽是夏天但到底是晚上,我们还是回去吧。”她说这话完全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赵瑜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那笑意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耀眼,她扭过头去,细细琢磨自己的话,才发现自己的用词有误:周槿欢你是傻吧,你和谁“我们”呢,范冰冰和李晨才“我们”,你和赵瑜顶多也就是“你和他”,好么?
“那个……”她想解释什么,但这话若是解释,又好似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他却凑上来:“想说什么?”
身为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躺在泥土地上,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简直没有形象,好吧,即使很帅。
“没什么,回去吧。”这次她没有多话了,就说了六个字,本以为赵瑜会抓着她的“我们”两字不放的,但这次真的是见鬼了,他竟然很配合地跟着她一起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期间并没有什么话,自然周槿欢想的是快点回长乐宫看小初夏,但赵瑜完全不是这个想法,他走得极慢,有故意拖时间的嫌疑。
忍忍忍,周槿欢心态很好,毕竟路不管有长,总有走到的时候,她就等等又何妨?
猛然发现自从入宫之后,她的耐心有些提升了,这算好事么?
她正想着这个问题,突然有大事情发生了:有人来刺杀赵瑜了!
周槿欢并不是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这样发生在她眼前的刺杀,还真的让她有些骇然。
来人身穿一件刺客爆款黑色夜行衣,手拿长剑,直接就朝赵瑜招呼,赵瑜是武将出身,是有些武功的,就和刺客过招,几招下来,那刺客反而落了下成,周槿欢还没有来得及鄙视那刺客,人就被刺客抓住了,剑搁在她的脖子上,那股凉意直达心底。
“你的女人在我手里,还不让那些人都走开!”周槿欢刚刚落到那刺客手里,就有大批的侍卫闻声过来,那刺客却一点都不慌张,继续道:“你们听好了,若是敢走过来一步,这个女人命马上就没有了,懂么?”
“皇上,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刺客,就只说他能顺利进入皇宫这一点就不简单,他的身后或许有更大的阴谋……”说这话的是唐密,他这个光禄卿本就看她不顺眼,现在机会难得,他如何能放过?
“皇上,我的命并没有什么珍贵的,只求皇上能代臣妾照顾小初夏,臣妾死而无憾。”唐密的话非但没有让她生气,反而有些感激他。
“周槿欢,你凭什么以为朕会答应你的要求?”夜色之下,他微微一笑,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寒颤,见周槿欢愕然的表情,接着道:“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怎么会看中你一个嫔?”
这话太无情,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即使是唐密,但至始至终都有一个人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劫持她的刺客。
这个很不合理,因为此刻最应该紧张的人就是他了,四处都是敌人,而他身陷囹圄,怎么会丝毫不乱?
就在周槿欢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刺客的手微微一颤,赵瑜很眼尖地看到了他的动作,快速上前一步,抓住了周槿欢的手腕,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快准狠,后退到侍卫之中,厉声道:“给朕抓活儿的。”
好汉难敌四手,更何况那皇宫的侍卫是吃素的?
那刺客很快就被抓起来的,他抬头飞快看了周槿欢一眼,那眼睛很漂亮,就好像有一层雾水般。
“押下去,朕亲自审问。”赵瑜并没有让唐密或大理寺的人参与刺客的调查之事。
“还好么?”因为刚刚的动作,周槿欢的脸上被剑划了一道,鲜血从脸颊流到了脖颈上,他用手擦擦那脖颈上的血,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七分的恼怒,三分害羞,周槿欢推开了他,但转身一看,四下根本就没有人了,唐密和那些侍卫好似凭空就消失了。
“别闹别扭了,我们快些回长乐宫去。”赵瑜的心情好像不错,拉着她朝着长乐宫走。
苏婉看到周槿欢这副狼狈的样子,差点叫出来,赵瑜命令:“去请王御医来。”
“好好好,奴婢马上就去。”苏婉那表情很慌张,周槿欢怕她一不小心就使出了轻功,拉了她一下:“我没事,就是这血吓人。”
苏婉点头,去请王御医了。
“我没事,你明日还要上朝就先回去吧。”她催促他,但他一口回绝了:“我们一起等王御医来吧,他看过后,我才放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我们”还说得那样自然的时候,她竟然没有那么生气,那么想要纠正他,或许习惯了?
这个想法让她警铃大响,怎么能习惯,他们两人中间隔着几条人命,怎么就能习惯?
之后就是安静,两人都没有说完,直到王御医来。
“不用那些虚礼了,给槿嫔看看脸。”赵瑜打断了他的问安,指了指坐在一边的周槿欢。
只是被剑划伤了,王御医舒了一口气,将伤口细心处理好,随后将一个汉白玉药瓶递给周槿欢,嘱咐她每天都要敷药,不出一个月,脸上的伤就能好了。
王御医看完病后就走了,这下赵瑜就没有呆下去的借口了,周槿欢再次催他:“现在王御医都走了,你不用去审问一下那个刺客么?”
“那好。”赵瑜回答的只有两个字,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走了。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就出去一趟就遇到刺客了?”苏婉摸摸她脸上的那道不短的伤口,眼里都是心疼。
“可能是赵瑜作孽太多吧。”周槿欢并不想多说什么,吩咐苏婉道:“给我倒些水,今夜想要好好休息是不可能了。”
苏婉反应了一会儿,随后道:“不如娘娘先休息,周采薇和钱嫣然那两人,奴婢可以帮着打发。”
“还是我亲自来吧,免得她们多想。”遇刺的时候,只有赵瑜和周槿欢两人,赵瑜一直等到王御医走后才离开,若是她摆谱不见她们,她们不会多想才有鬼。
如她所想,周采薇和钱嫣然都来慰问她了,虽不是同时,也是前后脚,直到深夜她才能好好休息。
本以为这只是件小事,却不想第二天赵瑜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第一百六十二章 珍妃的封号
当时她正在看书,是本毫无趣味的史书,但周槿欢却看得津津有味。
“娘娘,孟公公到了。”苏婉身后跟着是在赵瑜身边颇为得宠的小孟子,周槿欢放下了手上的书,走上前:“不知道孟公公所来何事?”
“娘娘,您的好运来了。”小孟子这话让她一头雾水,看到他手里的圣旨,心里犯起了嘀咕:好运,能有什么好运?
“槿嫔娘娘接旨。”小孟子的声音拉长,周槿欢跪下,安静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那话让她心惊,脑子都不会思考了,只听到小孟子半蹲下身子,轻声道:“娘娘想必是高兴坏了,怎么连领旨都忘了?”
“臣妾接旨,谢谢孟公公。”周槿欢勉强笑笑,接过了那圣旨,小孟子开怀道:“娘娘的谢谢,奴才可是不敢当,娘娘是个皇宫里的清明人,奴才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真的要恭喜娘娘了!”
“孟公公哪里话,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孟公公。”周槿欢这话并不走心,苏婉很有眼力见儿,塞给了小孟子一个做工精致的玉牌,这次小孟子并没有推辞,道了谢就走了。
“昨夜娘娘之所以受伤是因为救驾?”小孟子宣读圣旨的时候,苏婉整个人都惊呆了,可是周槿欢的诧异并不比她少。
打开那圣旨又看了一遍,随后丢到一边,感觉心上有东西堵着,好像呼吸不上来一样。
“娘娘,您不会真的是为了他才受伤的吧?”苏婉再次问,周槿欢很烦躁,喝了一口水:“并不是,赵瑜有功夫,怎么会轮得到我护驾,我脸上的伤实属意外。”
“那赵瑜为什么要说你‘救驾有功’,为什么要封你做‘珍妃’?”苏婉这话并没有责问的意思,只是她疑惑而已,但周槿欢却意外地发飙了:“我又不是赵瑜肚子里的蛔虫,他为什么要封我做妃,为什么要说我救驾,我怎么知道?!”
“娘娘……”显然苏婉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而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我这会儿情绪不好,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用管我。”
“娘娘……”苏婉拖长了声音,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周槿欢打断了她:“你先出去吧,我要自己安静地想想。”
这下苏婉不再说什么了,正要离开,只听她道:“别的事情都不要打搅我,但周采薇和钱嫣然除外,她们若是来就让她们进来。”
“可是娘娘,你现在能应付她们么?”苏婉担心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却看她摇摇头:“没事,你先出去吧。”
苏婉走后,房间里剩下她一个人,她将那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到那个刺客的反常动作,有个想法让她苍白了脸。
赵瑜,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怎么就那么看不得我好呢?
后宫的三妃终于齐全了,贤妃、德妃还有一个封号其实应该是“淑妃”的,但赵瑜自创了“珍妃”,别出心裁地让周槿欢心口一紧。
她就坐在床边,脑子空空地等着周采薇和钱嫣然前来问罪,但是没有,这天很平静,好似没有人知道她从槿嫔晋升成了珍妃。
按说封妃这事是绕不过王太后的,她是不是该去凤藻宫一趟?
依照王太后对她的态度,她这会儿去的话,王太后只怕会将这行动当做是耀武扬威吧?
可是,要是不去,好像又于理不合。
当一个人讨厌你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周槿欢可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算了,就这样吧,明日带着初夏去请安,王太后看在初夏的面子上总不会让她很难看吧?
这夜,她始终都没有等到周采薇和钱嫣然两人,但昌德宫和长春殿都没有歇着,同样的灯火通明。
第二天,天一亮,周槿欢就带着小初夏一起去了凤藻宫。
小初夏已经三个多月了,还不会说话,总是“咿咿呀呀”的,特别爱笑,不论周槿欢有多不开心,只要看到她的笑就会轻松许多。
今天的凤藻宫,人破天荒地来得齐全。
青梅将小初夏抱过去,王太后捏捏初夏的脸,笑着将初夏接过来,头抵在她小小的额上:“我们小初夏越长越好看了,是不是啊,嗯嗯嗯?”
王太后并不是在对她们三妃中的任何一人说话,而是在逗小初夏,但钱嫣然还是接话了:“槿嫔,不,现在是珍妃娘娘了,皇上和珍妃娘娘都是出挑的人,小公主自然好看。”
钱嫣然说完还冲着她点点头,正要接着说什么,却被王太后打断了:“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珍妃,给哀家请安都不会了?”
她哪里是不会请安了,明明是没有时间来得及请安,好么?
王太后讨厌她不是一天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回嘴,听话地请安,刚要开口说走,王太后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抢白道:“珍妃你就留下,德妃和贤妃可以先行回去了。”
自从到了凤藻宫,周槿欢就没有来得及和周采薇说话,她也不主动,要知道以前她都是“阿姐,阿姐”叫着,虽不见得有几分真心,但那熟络的感觉让她安心:周采薇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赵瑜将自己封妃,她不高兴了?
“没有听到小初夏哭,你这个额娘是怎么当的?”
小初夏的哭声很洪亮,周槿欢是听到了,但小初夏就在王太后的怀里,她能怎么办?
“太后娘娘,小初夏就给臣妾吧,臣妾……”她还在斟酌着要如何回答,却不曾想一个巴掌迎面而来,她没有任何防备,身子微微踉跄,要不是苏婉扶着,只怕人就摔到地上去了,她捂着脸,抬头给狠狠瞪王太后,王太后让青羽将孩子带下去,慢慢走到她跟前,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捏住她的下颚,恶狠狠道:“怎么,不服?”
“臣妾不敢。”赵瑜将她封为珍妃,她来凤藻宫不会全身而退,她一早就知道。
“哀家奉劝你收起那些小九九,只有哀家一天,你们周家姐妹就没有机会登上后座,以前没有,以后更没有。”王太后这话,周槿欢一直都知道,她这时候应该保持缄默,但她还是没有忍住:“既然太后这样讨厌槿欢,为什么要默许槿欢‘珍妃’之位?”
“哀家不过是怜惜小初夏而已。”王太后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有所轻松,反而更沉重了,王太后接着道:“周槿欢,小初夏就是你的命,若是小初夏有个什么事儿,被说什么‘珍妃’了,哀家眼睛都不眨就将你送到冷宫去!”
小初夏本就是周槿欢的命,但王太后这话说得她心里很不舒服。
“哀家看到你恶心,以后若非必要不要再出现在凤藻宫里,哀家若是想见小初夏自然会让青羽去要。”王太后这话让她的脸色更白了,她以前虽没有想过要在王太后面前表现、邀宠,但“恶心”那两个字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既然太后娘娘不喜见到臣妾,那臣妾谨听太后口谕。”周槿欢握着苏婉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苏婉扶着她离开,在开门之时,太后的声音再起响起来:“周槿欢,昨夜皇上遇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死呢,真是可惜!”
“可能是初夏的福禄深厚,不想让臣妾的事情劳她人之手,无论是周采薇还是钱嫣然。”周槿欢并没有回头,而是回了这样一句话,不软不硬,足够让人不舒服,她却没有停留:“太后娘娘不愿见臣妾,臣妾就不碍眼了。”
说完,推开门就走了,留下因为她那话而生气的王太后。
“一个一个的看着都聪明得紧,却不想都是脓包废物!”王太后缓缓坐下,青梅见她生气,连忙端茶,被她一下子打翻:“你怎么和哀家说的,说那计划万无一失的,特别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举更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结果呢?”
“都是奴婢没用……”青梅连忙跪下,王太后戳戳她的脑袋:“才知道自己没用?”
“那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也极少在宫里出现,奴婢想着一点会万无一失的,怎么都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仅凭着一双眼睛就能将人给认出来,还知道人是出自于咱们宫的……”青梅边磕头边解释,而王太后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可气。
其实王太后气的不是自己的计划被识破,而是赵瑜的态度,昨夜他要封妃的态度过于坚决,而且他还说了一句话:“额娘,不论周槿欢以前做过什么,她已经都在赎罪了,她亲手灭了大魏,杀了魏帝,这难道还不够么?”
够,怎么可能?
想到她枉死的丈夫,她的心就揪住一起了,当初要不是那个贱人的一句话,她怎么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况且前些日子她还专门拿他的画作来羞辱她,她如何忍得了?
“哀家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就算她帮我皇儿得到了皇位,给我皇儿生下长公主又如何?”王太后的眼里还是灭不了的火,而那熊熊的恨意让跪在地上的青梅不敢说话。
另一边,周槿欢走出凤藻宫并没有直接回长乐宫,而是去了长春殿。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计谋险暴露(二更)
周槿欢之所以会选择先来长春殿不过是觉得周采薇和她毕竟有些血缘关系,更好处理而已,却不曾想在长春殿她不仅看到了钱嫣然,还看到了周采薇。
周采薇和钱嫣然怎么会在一起,难道她们两个人有什么想法,不可能啊……
“阿姐怎么过来了?”周采薇先起身,周槿欢刚想行礼,她虚扶了一下,笑道:“我们姐妹两个哪里还需要这样的虚礼?”
“其实,封妃的事情我也是吓了一大跳,本来刺客那件事根本……”周槿欢是想说“那天根本就不是她救的赵瑜,她那日只是不小心被刺客刮伤了脸而已,就如之前告知她们的一样”,可若是她真的这样说,钱嫣然和周采薇会怎么想?
明明你没有救皇上,皇上却佯装你救了他,就是为了给你封妃?
还有比这样说更招人恨的么?
“阿姐封妃这是高兴事儿,阿姐又何必紧张?”周采薇拉过她的手,钱嫣然坐在一边,像是心思并没有在这上面。
两人都在,周槿欢什么话都不好说,也就只能跟着保持沉默,许是这样的沉默太熬人了,最后还是周采薇先捱不住了:“对了,我宫里来了些新物件儿,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贤妃娘娘这话倒是提醒本宫了,槿欢妹妹升了位分,本宫怎能不道喜?”钱嫣然依旧是微笑,吩咐紫鹃:“你去将本宫珍藏的极品沉香木找出来,一会儿亲自给珍妃娘娘送到长乐宫去。”
沉香木有“一寸沉香,一寸金”之说,上好的沉香木是有市无价的,即使是在皇宫。
“娘娘真的是太抬爱槿欢了。”周槿欢客气地回答,钱嫣然摇头道:“都是自家姐妹,这样说话倒是生分了。”
“不是自家姐妹才需要送金送银的,本宫和阿姐就不会这样。”周采薇这样说话,钱嫣然的脸色有些难看,随后马上恢复正常:“昌德宫处处都比本宫的长春殿强,想必那布料也是比本宫的沉香木要贵重得多,倒是嫣然失礼了。”
“钱嫣然你……”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钱嫣然话里的讽刺。
再好的锦缎也比不上沉香木,就像是一个海边的小石头和一张名家的画作,虽不是同类,但还是高下立判的。更何况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昌德宫都要好与长春殿,最后却将拿不出手的布料送给新晋的珍妃,还是自家的阿姐,这是在埋汰谁呢?
钱嫣然一句话就能成功挑起矛盾,不得不说很高明。
“礼轻情意重,无论是薇儿还是德妃娘娘都是槿欢的好姐妹,送什么东西,槿欢都会珍之重之的。”周槿欢打了个圆场,周采薇哼了一声,拉着周槿欢就走,而周槿欢连告辞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到昌德宫之后,周采薇的怒气才稍稍消了些,问她:“既然当初是阿姐救下的皇上,为什么那日没有告诉薇儿呢?”
“这皇宫里阿姐除了初夏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刺客的事情我本来也是想告诉你的,但是想了想,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又何必让你跟着担心呢,因而就将那事给淡化了,阿姐真的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她晓之以情,但周采薇好似并没有动容,所以她接着道:“天地良心,关于晋升为妃的事情,阿姐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皇上做这个决定一点点预兆都没有,阿姐向你保证,阿姐也是在听到圣旨的时候才知道的,真的……”
古代的人都特别讲求发誓,她说后面那些话的时候,单手举着,而周采薇在看到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眼神终于有所缓和,拉下她的手,轻声责怪道:“薇儿有没有真的怨阿姐,只是觉得阿姐将薇儿当做了外人,那些话有什么不可说的,你以前就喜欢皇上,虽然之前和萧景知有过一段感情,但到底还是做了皇上的女人,一心护着皇上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说不得的事情,不是么?”
周采薇这话的意思是:她在怀疑周槿欢对赵瑜旧情复燃了?
周采薇这多疑是被赵瑜传染的么,怎么就那样敏感?
“薇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我真的对皇上能毫无芥蒂,那皇上呢,小初夏的存在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有她在,我和赵瑜就不可能的。”她以为将小初夏搬出来就能成功堵住周采薇的嘴,但这次很遗憾,没有,周采薇歪着头,像是自言自语:“我一直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现在想想总觉得奇怪,阿姐,你说皇上为什么要留你在后宫,还让你将孩子生下来?”
“他想羞辱我,以来来宣泄他对我恨意。”这是个谁都无法否认的事情,以前她一直都不知道赵瑜为什么那样恨她,但自从她有了原主儿的记忆之后,她总算知道了。
“阿姐,你和皇上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对于两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周采薇并不知道,但她有眼睛能看得出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两人之间都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薇儿,有些事情不告诉你,对你是最好的。”她自然不会告诉周采薇,除非她疯了。
解开了周采薇的心结,周槿欢想到了在长春殿的钱嫣然,刚刚好一点的情绪马上又陷入了低潮。
“阿姐,今日薇儿的表现有些冲动,你去一趟昌德宫,安抚一下钱嫣然的情绪,你已经获得了她的信任,这很不容易,不能行百里半九十。”费力找借口都找不到,周采薇倒是帮了她,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告别周采薇去了长春殿。
从凤藻宫到长春殿,又从长春殿到昌德宫,接着又从昌德宫到长春殿,就像是演员跑剧组一样,周槿欢都替自己累。
和周采薇不同,钱嫣然这边要淡定一些,而且没有那么多咄咄逼人的问题要回答,只是稍稍解释了一下就完事了,简单得让她都觉得有些蹊跷。
“槿欢妹妹根本就不需专门过来解释,姐姐也知道你不容易。”钱嫣然的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但又没有着落,因为你不知道她平静的面容下是怎么样的一颗心。
“这件事槿欢发誓,之前真的毫不知情,姐姐莫要错怪了槿欢。”她还是不放心,再起起誓,钱嫣然和周采薇一样没有拦着她,笑道:“姐姐相信妹妹便好,以后不好再瞒着姐姐了,免得让姐姐担心。”
周槿欢满口答应,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娘娘,宫里人都说娘娘封妃是好事,但婉儿认为不是。”在回长乐宫的路上,苏婉提醒:“娘娘,周采薇在长春殿这件事你不觉得蹊跷么?”
“接着说。”周槿欢自然也察觉到了,但那只是一种感觉,她说不上来缘由。
“除了周采薇出现在长春殿这件事之外,还有钱嫣然的态度,婉儿总觉得她并非那种容易被说动的人。”
苏婉说到了重点,周槿欢猛然定住了身子:是啊,周采薇是在她再三说服之下才相信的,而钱嫣然这边似乎太简单了些吧?
“娘娘,你说这钱嫣然不是察觉到什么了吧?”苏婉小心翼翼地问,要知道周槿欢这个“平衡计划”实行不过才一个多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暴露?
“现在应该还不至于吧,就算她有所怀疑,周采薇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相信她的。”在后宫生存的女人都很多疑,周采薇尤甚。
就算钱嫣然察觉到了什么,真的去周采薇跟前说些什么,周采薇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周槿欢,因为她手里有周槿欢的把柄。
本来她的“平衡计划”真的能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的,但赵瑜的封妃让这个计划有了危险。
有种苦,就叫做哑巴吃黄连。
“娘娘最好还是想想要怎么做,毕竟钱嫣然和周采薇只是现在在明,我们在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是咱们在明,她们在暗了,而且这种转换的权利还没有在咱们手里,而是在她们手里。”
这就是最可恨的地方,她们之间的形势是动态的,周槿欢不会永远在明,她们也不会永远在暗,最坏的情况就是她们联合修理自己了。
想到那种可能性,她的心就如坠冰窖,她的命本来就不值钱,但小初夏呢?
她这边眉头紧锁,想要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做,却不知道长春殿里钱嫣然命人将那沉香木拿出来,轻轻闻了闻:“这样好的东西给了她,还真的是可惜了。”
“娘娘,紫鹃总觉得那周槿欢有问题,这些日子虽说是做娘娘的细作,帮着娘娘看着周采薇,是,她是说过不少有用的信息,也让娘娘成功避开了周采薇的陷害,但您和周采薇都忙于内斗,却好似将接近皇上的机会给了她吧?”
“能想到这里,紫鹃你聪明多了,倒不是接近皇上这点,而是她让我和周采薇内斗这点。”钱嫣然正正身子,收起了标志的笑脸,脸上带着一股肃杀:“那周槿欢是心思极其谨慎之人,本宫现在虽然找不到什么证据,但本宫有预感,这周槿欢一定有什么猫腻,这才多久她就能从嫔到妃?”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尴尬表爱意
自然钱嫣然的算计,在长乐宫的周槿欢并不知道。
“婉儿去吩咐厨房做些饭菜来,今日真的很饿。”天大的事情在吃饭面前都要让位。
只是一个封妃而已,她就心力交瘁了,就像好好吃吃饭,睡睡觉,顺便补补快缺氧的大脑。
卡点都没有这样准的,饭菜刚刚上来,赵瑜就来了。
“朕的珍妃好似并不欢迎朕?”赵瑜走上前,四下宫人都在,她也不太敢过分放肆,正要欠身行礼,他拦住了她:“算了,朕见不得你这样的敷衍虚礼,坐下陪朕吃饭吧。”
这话说得好像周槿欢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一般。
周槿欢今日本来就心情不好,现下看到他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火气正一点点向上窜,真的只是碍于有宫人在,所以强行压着怒气。
“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进来。”赵瑜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和她吃一顿饭,他将她从嫔位升到妃位,也没有提前通知她一下,按照她的脾气是会有些火气,他了解。
“赵瑜,你到底想做什么?”宫人都退下了,她将筷子放下,习惯性地拧眉毛。
“我能做什么,‘珍妃’这个封号你喜欢么?”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已经在尝试着自称为“我”,只是为了让两人更亲近一些。
“好似我说自己不喜欢,你就能将那封号给改了一样。”周槿欢这话说地没有好气,赵瑜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转瞬即逝,周槿欢并没有看到,接着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明明那日我根本就没有在意你的处境,你为什么要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
“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上?”赵瑜重复了一遍,并不白皙的脸竟然有些发白,但还是强压住怒气:“周槿欢你以为朕为什么要让你由嫔变妃,就如你自己所说你并没有救朕。”
“赵瑜,你以为就稀罕那个什么‘珍妃’的封号么,赵瑜你凭什么一声不响就打乱别人的生活?”要不是这个什么“珍妃”称号,她如何会受王太后的一记耳光,如何会让周采薇和钱嫣然猜忌,赵瑜是嫌她死得太慢吧?
“对啊,朕怎么就能忘记了,你是谁啊,你是大名鼎鼎的高平公主,怎么会在意什么狗屁‘珍妃’封号?”赵瑜这样的男人,一直都是腹黑隐忍的,偏偏一遇到周槿欢就沉不住气,总是会被她激怒。
他的怒火来得快,而周槿欢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突然想到了那日行刺的黑衣人,口不择言:“赵瑜,其实那刺客就是你派来的,是不是,你就是为了找借口让我由嫔升为妃,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让周采薇和钱嫣然将我视为眼中钉,是不是?”
赵瑜怒极反笑,一把将饭桌上的饭菜都扫到地上,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饭桌上,眼睛有些发红,低头准确地咬住她的唇,她的双手都被压制住,完全使不上力气,想要说什么,但嘴唇被压着,只能发生一些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好一会儿,赵瑜才放过她的唇,头压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周槿欢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那刺客确实是朕派的,至于目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你们女人之间的事情,朕不想管,朕只是找个借口让你升为妃位,给你这样的甜头,周槿欢你是不是要好好报答朕?”
“赵瑜,你若是敢……”她的威胁毫无力量,果然赵瑜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他深处舌头轻轻舔舐她的耳珠,不在意地道:“敢如何,你觉得在这个长乐宫还有朕不敢做的?”
“赵瑜你是疯了,我现在身子不舒服,你不能……”她还在抵抗,即使这样的抵抗并没有作用,果然赵瑜根本就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将她抱起来,直接丢到了床上,还没有等她起身就将她压在身下,几下就将她的衣服撕破,在看到她白皙的褪间那隐约的血色之后,别过去了脸,而周槿欢则趁着这个机会用被单将自己的身子包裹起来,现在是暮夏,还没有到秋天,而她的身子瑟瑟发抖,就像是在秋风里摇摇欲坠的黄叶。
“……”她怕自己这会儿说什么话刺激到他,所以即使很生气、羞愤,却还是一句话不说,而他则躺在她的身侧,长手一伸将她圈住自己的怀里,她怕他再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就着急着想要脱离,只觉得他的身子欺过来,呼吸都是灼热的,威胁道:“周槿欢,你尽管可以在我怀里乱动,等你撩,拨我到我情不自禁的时候,我就没有办法顾忌到你那来葵水的身子了,只能将你压在身下发泄一下了,我听说来那个的时候若是做那事会更舒服,你想试试?”
“你简直就是禽、兽!”周槿欢就在他的怀里,自然能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程度,倒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让人心慌,周槿欢的四肢都是僵硬的,而赵瑜同样也很难受。
“周槿欢,我们两个扯平了,好么?”半晌他的话自身后传来,周槿欢不明所以,他就接着说:“以前你是公主,害我家破人亡,即使你说那话的时候是无心,到我和我额娘那几年的孤苦无依都是你带来的,你无法否认;而后来,我登基,我承认我那时候一心想要报复你,所以多次为难于你,将你推到萧景知的怀里也不过是觉得依你的聪明才智会帮我好好看着他,还有我太高看了你对我的感情……”
赵瑜提到了那段被掩藏许久的往事,久到好似上世纪的事情。
那是八年前,当时的周槿欢不过才八岁,长相漂亮而且聪慧异常,很得父皇欢心。她自小就喜欢丹青水墨,就央求父皇给她找个画技高超的师傅。当时杜文渊因为擅于花鸟之画,名动邺城,有很高的声誉,成为她的师傅成为杜文渊躲不过的劫。
杜文渊是个很风雅的文人画师,周槿欢很喜欢他,也很喜欢他的画,而杜文渊有题诗的习惯,几乎每一副作品都有诗句,而且画和诗相得益彰。
其中有一幅画也是画的红梅,只是那些梅花很是凋败,配的诗句具体是什么,周槿欢忘记了,但大意是梅花凋败了,还会有百花,不必哀伤。
这本没有什么,甚至是很积极的,让人不要沉湎于悲伤,要往前看,周槿欢当时小,只觉得那梅花虽凋谢了,但很美,于是拿着那画作去找了父皇。
父皇看到那画作本没有在意,她想替杜师傅在皇上面前挣脸,就多了句话,那是句关键的话:“父皇笑笑么,杜师傅都说了,即使梅花凋败了,还会有百花的,我们不要……”
“你那杜师傅说什么?”父皇的脸好似更难看了,她缩缩肩膀,小声回答:“杜师傅说,即使梅花败了……”
“大胆,简直忤逆犯上!”父皇的盛怒让她吓得差点哭了,随后她就被宫人带下去了。
接下来的好些日子,她都没有再见过杜师傅,有人说他被皇上杀了头,为此她还哭了好几次。
慢慢地她长大了,一次偷偷出宫玩儿,却遇到了赵瑜,当初的他早就入了赵猛将军的府邸,好似和杜文渊再也没有了关系。
这些都是原主儿的记忆,每当想到这些,周槿欢都觉得可笑,而赵瑜好似发现了她的跑神,隔着被单捏捏她的肚子,轻声道:“你认真点儿。”
她不敢再胡想八想的了,安静地装尸体,只听他接着说:“自从答应你和萧景知的婚事之后,我就开始后悔了,所以我用尽手段为难他,但他确实聪明,也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无论我怎么下绊,他总能化险为夷,我真的很挫败,但我想到了从周铭夫妇下手,却没有想到你们会那么疯狂地给朝廷找乱……”
赵瑜这话让周槿欢心里一惊:一直以为自己对朝廷做的那些坏心事儿,没有人知道,却不想赵瑜一直都知道,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所以你才将我和景知放到朔州,让我们自生自灭?”当初朔州的形势很糟,他那样做想必有除掉我们的意思吧?
在听到“景知”两个字的时候,赵瑜抱着她的手明显紧了一下,随后松开,接着道:“我太骄傲,既然我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不受控制,那我宁愿将她毁掉,我将你们放在朔州就一直在等你们的出事的消息,但没有,那么久,你们好似过得比在邺城还要好,这样我百爪挠心,所以我就又用计策让他去了漳州城的战场,让你们再次分离,不过鲜卑会趁火打劫,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一直想着没有萧景知在,你们可能打败大赵国,但也是险胜,却不曾想会胜得那样彻底,这样反而激怒了鲜卑……”
“若是你们死在朔州,我就不会那么挫败,但你们最后胜利了,所以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么?”
赵瑜这样的人,骄傲、多疑又自卑,所以他不会放任任何会威胁到自己的人,萧景知太聪明,他容不下。
“你容不下我们,为什么不杀了我们,不对,我该问你,你为什么要留着我,你早就知道我怀了萧景知的孩子,不是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太久,她太想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难压的妒火
回答她的是一阵的沉静,她身后的人好像并没有想好要如何回答。
“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周槿欢开口,将他的手指掰开,他的手却圈着她更紧了些,低头轻声道:“我留你在后宫,即使你有了萧景知的孩子,也要留你在后宫,你一点儿都猜不到缘故么?
“什么缘故?”她怕自己说错话,干脆也不接话,笑话,现在自己还在他怀里,要是惹恼了他,要遭殃的岂不是自己?
“就算你一开始不知道的,可是后来应该有所察觉的吧?”赵瑜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后背上,她觉得自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脑子里还在回旋着他的回答,干涩回答:“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察觉?”
“你在我的心里是特别的,不论我想如何否认,你都是特别的,特别得让我不想再抵抗了……”他的声音就像是海里诱惑人的海妖一样低沉,周槿欢被他的话给震得来不及反应,只有一颗心在不受控制地跳着,她越告诉自己要淡定,它反而跳得越快,她害怕他发现那不规则的跳动,再次试图掰开他的手:“赵瑜,你在说什么笑话呢?”
赵瑜顺着她的动作,松开了圈着她的手,在她要起身的时候,再次将她圈入怀里,这次两人不是并排而躺,是让周槿欢很脸红的方式,她趴在了他的身上,这次想到躲避都不能了。
“周槿欢,你以为朕是皇上,你以为朕为什么会忍得下初夏,为什么硬要将你放在身边?”赵瑜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自己的眼神,和萧景知那双琥珀色的忧郁眼睛不同,赵瑜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深潭,让人不自觉就沉沦,她用全身的意志在抵抗那漩涡,所以脑子就不太清楚了,喃喃反问:“为什么?”
“不是你的聪慧,也不是你的美丽,更不是你的那些小性子,而是你这个人,周槿欢,朕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明明是表白的话,但在周槿欢的耳朵里,无疑是一道道的雷,道道劈在她的心上:赵瑜会喜欢她,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不可能……
就在她还没有回神的时候,赵瑜微微一抬头,唇印在她的唇上,只是浅浅的一吻,随后就放开,见她没有抬手,笑道:“很好,竟然没有想要对我动手。”
是调笑的话,却让周槿欢吓得有些魂不附体:她竟然没有条件反射地生气,是因为什么?
“得,看你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御书房还有些奏章要批阅,你好好消化一下。”赵瑜轻轻一转身,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槿欢在下,赵瑜在上,而赵瑜在说完话之后,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捏捏她的脸就走了,他的笑声很爽朗,和他的阴郁性格一点儿都不相符。
躺在床上的周槿欢在消化他的话,一直在消化,连苏婉的话都没有听到,直到她走到跟前:“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无事,无事……”她木讷地摆摆手,这才发现自己光裸着的胳膊,随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单薄,连忙对苏婉道:“婉儿,你帮我拿件衣服来。”
“无事”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苏婉满意,若是无事怎么会衣不蔽体,怎么会躺在床上?
要知道刚刚从大门离开的人是赵瑜,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娘娘,赵瑜他不会对你……”苏婉随便拿了件衣服,帮周槿欢穿衣的同时,也发现了她白皙身体上的某些“印记”。
“没有,我来癸水了,赵瑜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可是……”她正想说“可是他对我表白了”,但想了想还是咽下去了。
“娘娘可要想想办法,你现在是他的妃子,若是他真的要动你,你要怎么办?”其实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的,但苏婉以前不好开口,现在话已经到这里了,她就和周槿欢好好谈谈。
“这后宫美人多的是,赵瑜总不会对我这样一个有孩子的女人霸王硬上弓的,你放心好了。”周槿欢只能用这话敷衍,而苏婉显然不是好糊弄的,开口道:“娘娘怎么能这样想,若是赵瑜真的这样认为,今日就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了。”
“我知道,婉儿,你先出去吧,刚刚应付完赵瑜,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和苏婉多说无益,毕竟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
苏婉出去后,周槿欢走下床,找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木盒子,打开后拿出那个五彩手环,清脆的铃铛声让她眼眶有些红,好似一下子就回到了一年前,将手环放在心口,神色悲戚:景知,赵瑜说他喜欢我,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就可以报仇了?
没有人回答她,她将身子倚在屏风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做。
自从赵瑜表白之后来长乐宫的次数就更多了,周槿欢试图采用冷漠来反抗,但赵瑜那样的人,认定的事情没有人都将他打退。
周槿欢虽烦躁,但人家是皇上,大燕最大的了,她能怎么办?
来还是照样来,她也只能受着,软硬都不吃的人真的是太难搞了。
这边赵瑜让她心烦,那边周采薇和钱嫣然却安静得有些反常。
赵瑜将她升为珍妃后,两人除了一开始情绪有所外露,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作,她依旧在两人之间寻求平衡,两人也都被她牵着鼻子走,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总让人有些不安。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这样的平静好似能一直持续到天昏地老,但那怎么可能?
那夜,赵瑜依旧去了长乐宫,周槿欢正在对着铜镜发呆。
“在看什么?”赵瑜走到她的身后,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她则轻轻掰开他的手指,转身坐在另一个长椅上。
想必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遇,赵瑜并没有生气,拉过一个长椅,和她对坐着,支着头看她:“怎么了,不开心?”
“你开心么?”周槿欢仰起脸,反问,虽是正常的语气,但好似还带着丝丝的讽刺。
“我开心,因为这个天下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赵瑜起身,在她跟前慢慢蹲下身子,捧着她的脸,而她的眼前却略过萧景知那张清隽的脸,痛从心口炸开,狠狠推了他一下,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倒在地上,她先行开口:“你用这些假的要死的话去骗骗谁都好,就不用放在我身上了,因为没用。”
“你以为我都是在做戏?”赵瑜从地上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她则甩开了他的钳制,笑道:“难道不是么?”
“呵呵,你觉得我做戏的目的是什么?”赵瑜怒极反笑,他承认自己前些日子强行忍了太多的怒气。
“……”她还真的想不到他做戏的目的是什么,实际上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说不出口的话,我来说,我的目的是你的心,这一点我承认,但做戏这点,我不承认。”赵瑜如此直接地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周槿欢再次失语了,而赵瑜被她这样冷静得近乎无情的反应激怒了,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看得到我?”
“……”她依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赵瑜握着她手腕的手劲儿不自觉地加大,她也不叫疼、叫痛,他则轻轻一甩,将她甩在软软的屏风上,几步走到梳妆台边,从抽屉里找出那个小木盒子,将五彩手环拿出来,抬高手,血红的眼睛盯着她看:“朕给你的所有东西你都不置可否,不屑一顾,而他给你的这种破烂玩意儿你就奉若珍宝,是吧?”
“将东西还给我!”她顾不得被屏风反弹磕到桌子的疼,跑到赵瑜跟前,伸手想要去抢那个五彩手环,那是萧景知送给的东西,也是唯一的!
“给你?”赵瑜冷哼一声,随手就将那五彩手环丢到了熏香炉里,她要去拿那东西,但整个人都被赵瑜抱住,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五彩手环慢慢变成灰烬,仿若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赵瑜,你混蛋,你还我五彩手环,你还我,那是萧景知留给我的唯一物件,你怎么能这样……”她的拳头一下下打在他的胸口,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手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轻声道:“好,我还给你,还给你一个比这五彩手环还漂亮的,好不好?”
“皇上,张子朗大人有急事求见。”小孟子一向都是有分寸的人,若是他通报了,这事情就一定紧急。
赵瑜看了看眼睛还红肿着的周槿欢,对小孟子道:“且让他在御书房等着,朕一会儿过去。”
“朕答应你,一定会还给你一个更漂亮的,好么?”他极少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周槿欢一双眼睛盯着那熏香炉,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刚微微一松手,她就起身要朝着那熏香炉跑,他终是叹了一口气,右手微微一使劲儿,将她打晕了。
她倒在他的怀里是难得的乖巧,他吻吻她的额,将她抱到床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了门,吩咐站在一旁的苏婉:“那熏香炉朕不喜欢,你去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