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陈氏的反应
如果真是陈氏联合苏玉伶,杀害了自己的父亲......那真是太可怕了,这对母女也太可怕了。
“月儿?”梁子邺见苏月娄晃了心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出言问道:“怎么了?”
苏月娄摇摇头,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些:“我只是觉得,人心太可怕了。”
“六殿下。”苏月娄抬头,看着梁子邺:“你说,大宅门里,会不会真的有人并不是出自男主人的血统呢?或者说,有没有人......真的是某些不知检点的姨娘,与人私通生下来的?”
当时苏君安的身世,就让苏君安和她二人纠结了这么久。现在,苏玉伶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也不知道苏玉伶对陈天佑这个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个......大概是有的。”梁子邺点点头:“你想啊,一个大宅门里,只有一个当家做主的男主人,却有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姨娘,她们青春年少,总有些按捺不住的。”
苏月娄看向梁子邺:他也是出身贵胄,将来也是会有三妻四妾的。想到这里,苏月娄惨淡一笑。
女子一生悲苦,她这一世本就不期待爱情。
“月儿。”梁子邺注意到了苏月娄的神态,立马坐直了身子:“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三妻四妾,有的人却只钟情一人。”
“是吗?”苏月娄淡淡一笑。前世的梁子邺,的确到最后都未娶亲。
“是啊,比如当朝丞相。”梁子邺随口说了一个例子。
当朝宋相的确是个痴情种,跟宋夫人恩爱了几十年,只为怕她吃醋,愣是没有纳过一个小妾。
就连他那个一根筋的女儿,也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痴情种。只不过宋如嫣爱错了人。
“我到家了。”马车停下,苏月娄掀开轿帘看了看,又从马车上缓缓走下,红娇也跟着苏月娄下了马车。
苏月娄回过头看梁子邺,笑了笑:“谢谢你。”
若不是梁子邺将红娇安排到苏月娄身边,今天这一劫,恐怕难以躲过去。顾虑着苏二小姐的名声,梁子邺并没有下马车,也没有露面。
“哎哟,小姐,您这是......”门口的家丁见苏月娄回来了,立马上前迎接。此时苏月娄衣服胸前沾了一大片血迹,看着甚是骇人,将那家丁吓得不轻。
“无碍。”苏月娄自然而然往仙云阁走去:“路上遇到几个闹事的地痞流氓,已经被解决了。等会儿让爹派人去处理一下。”
“那小姐......您有没有受伤,这......”
“没有。”苏月娄答道:“路上有英雄拔刀相助,身上是别人的血,我没事。”
苏月娄说着,带着红娇往仙云阁走去。青绾已经被红娇救了,先行回了府。她正和昀湘一起,在府里焦急地等着苏月娄的消息,见她们回来,立马迎了上去:“小姐。”
“小姐。”青绾的目光定格在苏月娄胸前的一大片血迹上:“您受伤了吗?怎么衣服上都是血?”
“这是那些杀手的。”苏月娄自然而然进屋:“快去给我打些水来,我想先沐浴。”一想到那些人肮脏的嘴脸,苏月娄心底就抑制不住地恶心。
“是,奴婢这就去。”经过了这次的事情,青绾也懂得了苏月娄对她们的心意。明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苏月娄还是毫不犹豫地让红娇先救了青绾。
“昀湘。”苏月娄回头:“你和红娇进来,我有事情要跟你们交代。”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着,跟随苏月娄进了寝殿。
“昀湘,你马上去前厅找我爹。如果爹不在前厅,那八成就在书房。你找到他,就说苏二小姐在外遇到了劫匪,被路过的英雄救下了。那些劫匪都被人杀了,一个不留。”
苏月娄当着两人,将那件胸口被血浸透的外衣脱了下来:“记着,动静越大越好。最好再去紫东苑散播一圈消息,让陈氏也知道这件事。”
“是。”
“玉珠。”苏月娄接着喊道。
“奴婢在。”红娇答道。因为青绾和昀湘等人并不知道红娇的真实身份,所以在苏府,苏月娄还是称呼红娇为玉珠。
“你去紫东苑,时刻盯着陈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来禀报我。”苏月娄将那件染血的外衣抛在凳子上:“记着不要暴露自己。若是在紫东苑里面找到这个。”
“这个!”苏月娄从袖中拿出那男人身上取下来的信物,在红娇面前晃了晃:“就更好了。”
“好!”红娇答应着,与昀湘一起出了仙云阁。
“小姐小姐!”青绾带着几个二等丫鬟,急急忙忙提了几桶水来:“我们先打来了些热水,先给您在卧房备上。奴婢再去烧。”
“好。”苏月娄知道青绾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对着青绾温柔地一笑。好在有惊无险,她和青绾都没出什么事。
昀湘出了仙云阁,便一路快步地跑向前厅:“不好啦!不好啦!”
昀湘一向沉稳,这会儿别人见她这样匆匆地跑去前厅,下意识地觉得仙云阁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风风火火的!”苏将正在和前来到访的朝廷官员喝茶,听到昀湘的声音不悦地皱起了眉。
“老爷。”前厅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的管家匆匆来报:“仙云阁的昀湘来求见,说是小姐今日出府,遇到了些意外。”
“什么?!”眼前是朝廷官员,外面是女儿的安危。苏将的心也提了起来。
“苏将。”那位朝廷官员知趣地站起来:“付某在贵府也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改天若有机会,再来找苏将商谈。”
“好。”苏将微微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之后,才让昀湘进来。
苏将没好气道:“快说,月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爷。”昀湘跪下:“奴婢也是听二小姐回来时说的。”
“二小姐今日出游,半路上遇到了一群流氓打扮的杀手,还落入了他们手中。不过还好,有两位无名英雄路过,救下了二小姐。”
“方才奴婢听二小姐的吩咐前来禀告老爷。那些杀手被那些英雄杀了,现在尸体正在京郊的一所茅屋里。”
“月儿没事?”苏将听了,心里也难免后怕。
“二小姐没事。”昀湘答道:“方才是奴婢唐突了。奴婢见二小姐回来的时候,身上沾满了血,一时害怕,没了主意。”
到底是没见过杀戮场面的姑娘,害怕心悸也在所难免。苏将乜了昀湘一眼,原谅了她刚才的无礼行为。
“我知道了,这就派人去处理。”苏将叹了一口气:“先随我去看看月儿。”
“老爷。”昀湘又开口道:“二小姐现在受了惊吓,正在沐浴。老爷还是晚些去吧。”
“好。”苏将看了看昀湘:“那你便去知会张氏一声,晚上给月儿熬些凝神静气的汤。等二小姐什么时候沐浴完了,再来禀报我。”
“是。”昀湘说完,这才离开了。
“姨娘,姨娘。”昀湘去祥云苑没有见到张氏,听说张氏去了膳房,又一路来到了膳房。
“昀湘?”张氏见到昀湘,显然是有些高兴的:“姑娘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可是二小姐有什么需要?”
昀湘看见不远处拿食物的,似乎有紫东苑的人,眼睛咕噜转了转,计上心来。
“姨娘,二小姐今儿出府,遭遇了刺客呢。”昀湘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有这等事?”张氏也十分惊讶:“那二小姐怎么样,没事吧。”
“本来是危险的。可是后来几位好汉路过,救了二小姐,还将那些刺客一个活口不留地杀了呢。现在老爷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正要派人前去处理呢。”
“哦,那就好。总算有惊无险不是。”
“那些贼人也真可恶,光天化日就欺负到我们二小姐头上了。要我说呀,他们死了也是活该。只是二小姐无端受了这一通惊吓,回来也不怎么说话。姨娘,苏将说,您待会儿差人做些凝神的汤,二小姐喝了也好睡些。”
“好。”张氏点头,斜着眼睛看了看旁边若无其事的紫东苑奴婢:“要我说呀,那些刺客不怀好意,一个个死了活该!你放心,二小姐的安神汤,姨娘亲自来做。”
“呀!”昀湘受宠若惊:“那真是有劳姨娘了。”
“行了行了。”张氏和和气气一笑:“二小姐受了惊吓,还在院里等着你伺候呢,快回去吧。”
“是。”昀湘交代完,便回了仙云阁。
这下好了。根本不用她再到紫东苑去谈一番,紫东苑的人也会知道这件事情了。
红娇此时已经运着轻功,三两步来到了紫东苑,陈姨娘这些天大概身体不适,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下人为她端来了汤药。
“姨娘,这是新煎的药。”小五端上汤药,放在桌上,自己退到了一旁。
陈氏拿起药完来,喝了一口,又放下了。陈氏惆怅:也不知道最近苏玉伶在暮王府过得怎么样,四殿下还刁难不刁难她。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去暮王府
还有陈天佑。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究竟会用什么法子来对待苏月娄?
“夫人。”这时候,贵嬷嬷带着一个小丫鬟进了紫东苑的寝殿,贵嬷嬷支走了那个丫鬟,随后来到了陈氏的寝殿,将小五打发出去了,又鬼鬼祟祟地把寝殿门关上。
她们压根不会注意到,此时紫东苑宽大的房梁上,有一个女子正贴着房梁,听里面的话。
“什么事?”陈氏不解地问道。
“奴婢听说,二小姐这次出去,遭了刺客了。”贵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吗?”陈氏手滑,一个不注意,手中的药碗便落到地上摔碎了。
“那二小姐现在怎么样了?”陈氏试探着问道。
“老奴听说,二小姐在外面受到了惊吓,现在才回了仙云阁,大门紧闭着不见人呢。”贵嬷嬷邀功地说道:“真是可惜,要是他们能将二小姐除掉了,那便更好不过了。”
“怎么可能!”陈氏望着贵嬷嬷:“刺客一向都是穷凶极恶的,她怎么会回来了?她是否被人玷污......或者......老爷是怕传言污了苏月娄的名节,所以才掩盖真相的?”
“不是。”贵嬷嬷叹一口气:“老奴听说,原本这次的刺客是十分凶狠的,可半路上来了几个多管闲事的劳什子英雄,将二小姐救了不说,还送回了苏府。”
“那......那些刺客呢?”陈氏大致猜到,那些刺客多半是陈天佑的人,他自己多半也在其中。
“嗨......”贵嬷嬷摇摇头:“据说被几个人杀得一个不留。二小姐回来的时候,还浑身是血呢!”贵嬷嬷的话音刚落,陈氏便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着后面倒去了。
“夫人,夫人。”贵嬷嬷赶紧上前扶陈氏。
“这件事情,老爷怎么说?”陈氏说道。
“听人说,老爷会派人去收拾京郊的烂摊子。至于二小姐的事情,现下府里已经传开了。奴婢刚才路过仙云阁的时候,还有人说,是二小姐平日里心善,遇事情才会总是逢凶化吉的。”贵嬷嬷啐了一口:“就她那刻薄样儿,她......”
“贵嬷嬷。”陈氏感到头疼:“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贵嬷嬷愣在原地。按理说,苏月娄被刺客劫持,陈氏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
“出去!”陈氏的语气更重了些。贵嬷嬷闻言,也只好退出了陈氏的寝殿。
陈氏呆坐在椅子上,静默了一会儿,又从自己寝殿的妆奁匣子中拿出一枚信物来,我在手心哭了半晌。
虽说陈天佑后来那样对她,可是陈氏年轻的时候,陈天佑应当也是真正喜欢过的吧。
红娇的目光落在陈氏手中的羊角形状的信物中,这不正是二小姐给她看的这个么?
陈氏哭了一会儿,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从紫东苑一直追到前厅,只见两个家丁正从前厅拿了一封信出去,像是要将这封信交给谁。
“留步。”陈氏叫住了他们:“听说二小姐今日出府遭遇了刺客,你们是去处理这件事情的?”
“是。”
“可是那些人都死了,老爷可有说过该怎么处理?”陈氏继续问道。
两个家丁对视了一眼,一人回答道:“姨娘,老爷说了,二小姐这件事情来得蹊跷,让我们去找刑部的人,动用能动用的关系,务必将这件事情仔细地查。看看是谁对小姐不利。”
陈氏的手攥紧了衣袖。
“夫人,我们先下去了。”见陈氏呆愣了半晌,另一个小厮说道。
“哦,好。”陈氏轻轻点头,又往紫东苑走去。她的一切举动,都落在了红娇的眼里。
红娇回了仙云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苏月娄说清楚后,苏月娄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竟也几乎有了确凿的证据。
接下来,还得查清苏玉伶的身世才行。
“红娇,咱们再去拜见拜见四王妃吧。”苏月娄一笑,有了主意。
青绾和昀湘留在了仙云阁,苏月娄和红娇一路乘坐马车来到暮王府,红娇便先行下马,替苏月娄传了拜会的话。
苏月娄坐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来的人竟然是梁玉霄。
“今日什么风儿把苏家二小姐吹来了?”听说苏月娄前来,梁玉霄便先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竟有些期盼听到苏月娄的名字。
苏月娄下了马车,施施然下拜:“民女见过四王爷。”
梁玉霄眼里有几分诧异,往常苏月娄见了他通常可不会这般恭顺:“不必多礼。”
“你今天来......”梁玉霄笑意盈盈。
“我是来找四王妃的。”苏月娄顿了顿:“许久不曾和她好好说说话了,怪想她的。”
“她?”梁玉霄听到苏月娄说起苏玉伶,垂下的眼眸颇有些鄙夷的意味:“你先随本王到书房,本王派人去请她。”
“好。”苏月娄点头,跟随着梁玉霄去了书房。
梁玉霄的书房很大,摆放着各种书籍。苏月娄一到暮王府的书房,就触景生情,想到了前世。
前世苏月娄还是四王妃的时候,有一次苏玉伶来看她。青绾曾说,苏玉伶和梁玉霄时常在书房里,嬉戏打闹,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关系。
最开始的时候,苏月娄还并不相信。当时,她的妹妹对她那样好,苏月娄怎么敢相信,苏玉伶能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直到后来,这件事情在暮王府传得不可开交时,苏月娄才在青绾的劝说下去了书房。书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不可入耳的声音。
那一次,苏月娄在书房外站了许久,直到梁玉霄和苏玉伶二人你侬我侬地打开门,才看见满脸失望的苏月娄。
后来,他们两人跟她解释,说两人发展到现在,也只是情之所至。梁玉霄还保证,苏玉伶嫁进四王府,他一定会待她们一样好。
前世的自己就像个傻子,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书房有些安静,书房的门也被小厮关上了。梁玉霄站在书架前,背对着苏月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儿。”梁玉霄开口:“本王想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苏月娄半眯着眼,似乎猜到了梁玉霄接下来要说的话。
“本王记得,从前本王总是去苏府找苏将下棋,那时候,你是十分喜欢见到本王的。”那时候,苏月娄脸上总蒙着面纱,也单纯善良根本看不出梁玉霄外表下爆仓的祸心。
苏月娄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以为本王是想和苏将下棋吗?本王其实是想见你,所以才总是一得空,就往苏府跑。”
“所以呢?”
“可是有一次,你突然性情大变。本王记得,那天正跟苏将下棋,你却突然跑过来,对着本王骂了一通,还......还打了我。”
“是。”苏月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呢?”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或者你经历了什么?”这是梁玉霄一直没有想通过的。
苏月娄垂眸,前世的惨烈经历一点点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她薄唇轻启:“是,我是经历了什么。”
“在那一夜,我经历了自己的一生一世,我也知道,我的良人终究不会是你。”苏月娄和梁玉霄直视着:“四殿下,你不爱苏家二小姐,更不爱苏家三小姐,你爱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你自己。”
“你想要娶苏家二小姐,是因为利欲熏心;娶了苏家三小姐,也是因为遭人算计,不是吗?”苏月娄淡淡笑着,眼底是深深的寒意:“你别假装深情了,你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会相信的。”
“月儿。”梁玉霄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如果说,蔷薇蛊这件事情,是苏玉伶一手策划,我事先并不知情,你会信吗?”
“我信。”苏月娄回答。蔷薇蛊先前梁玉霄已经用过,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显山露水地再用一次。所以,这个是苏玉伶策划的,苏月娄一早就知道。
“可是蝎女是你派来对付我的。”苏月娄接着说道:“我看不起你的卑劣手段,更不会站在你这一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苏月娄见苏玉伶迟迟没来,转身想要离开。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她已经猜到,外面来的人是谁。
“苏二小姐。”梁玉霄见她要走,开口道:“我这几天,总做一个梦。”
苏月娄脚步停在门边,站住了。
“我梦见你还是那个脸上有着黑疤的小女孩。梦见你像从前一样温柔,梦见你成了我的妻,梦见你亲手为我做衣裳。”
“你还梦见了什么?梦见你伤了我,还是杀了我?”苏月娄的嘴角带着几分讽刺。
“月儿。”梁玉霄面对着苏月娄的背影:“我喜欢你,我更迷恋梦中的你。”
呵!
苏月娄微微笑了笑,计上心来:“可是你现在已经娶了我妹妹,你喜欢我,如果可以的话,又将我置于何地?”
“我......”梁玉霄望着苏月娄飘飘的发,想到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为陈氏心疼老爹
“我可以将你扶正,让你做侧妃,因为你原本就应该是我的王妃、我的妻的。或者......”
“或者让她做妾?”苏月娄的声音平静。
“只要你愿意,怎么样都可以。”
“我不愿意。”苏月娄几乎能感觉到,门外的那个人已经妒火中烧了,所以又添了一把柴:“我与苏玉伶本来就是同父异母,水火不容的。她若是和我待在一块儿,我怕被她陷害。”
“你的意思是......”梁玉霄果真上当:“只要你愿意嫁给我,苏玉伶怎么处理,全看你的意思!”
呵呵!苏月娄心里觉得深深地讽刺!自己前世爱着的,竟然是在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那......”苏月娄转过头看着梁玉霄的眼睛:“我若是要在不知不觉间......要她的命呢?”
“一切随你高兴。”梁玉霄望着苏月娄,呼吸都变得不平静了。
“砰!”就在梁玉霄话音刚落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了。
“苏月娄,你这个蛇蝎妇人!”很显然,刚才两人的对话被苏玉伶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苏玉伶正要气冲冲地冲上来,就被一直守在门外的玉珠拦腰抱住了。
玉珠一脸的神色慌张:“小姐,小姐!”
苏玉伶手背上猛地一痛,一垂头,手臂上竟多了一道流血的伤口。应该是刚才在拉扯中,被玉珠身上的珠钗划伤的。
“你这个贱婢!”苏玉伶猛地推开玉珠,一回头,又挨了梁玉霄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你够了!”是梁玉霄。
“你们......”苏玉伶望着梁玉霄,听了刚才的一番话更觉得自己前途无望:“你们这样对付我,不怕遭报应吗?”
原本说好的,说好苏月娄嫁进来,她也是有侧妃之位的。怎么刚才,她竟然听梁玉霄说......
“妹妹。”苏月娄上前去:“真对不住。今天我本来是要来看看你的,没想到......”
苏玉伶充满敌意地看着苏月娄:“我不用你看!”
苏玉伶心生歹意:既然,他们都想让自己死,那么......自己能弄死一个算一个!苏玉伶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插向苏月娄。
“小姐小心。”红娇一个翻身,一脚就踹在了苏玉伶的手腕上,踹掉了她手中的簪子。
“算了。”苏月娄看了看地上的苏玉伶,又看了看梁玉霄:“四殿下,我看我不该来的,我还是回去了吧。”
“我送送你。”梁玉霄要跟着苏月娄出府。
“不必。”苏月娄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梁玉霄站在了原地。
苏月娄坐上了马车,原本闭目养神的,马车行了一会儿后,苏月娄轻轻睁开眼:“要的东西,可拿到了?”
“拿到了。”红娇微微点了点头,将一个小瓷瓶子递给了苏月娄:“末将划伤了她的手背,想来她情绪激动,并没有起疑。”
“好。”苏月娄将那个装着苏玉伶鲜血的小瓷瓶子收下带着红娇回了苏府,一路无话。
“小姐。”远远地,青绾就见苏月娄回来,急忙迎了上去:“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去暮王府有没有被人欺负?”
苏月娄摇摇头。青绾总是担心她,让她觉得很暖心。
今天也是因为安全起见,避免遇到上次一样的事情,苏月娄才只带了红娇一个人去的。
“小姐,我真搞不懂您。”青绾嘟起了嘴,不满道:“那四王妃,本就是跟您势同水火的,您怎么还跑到暮王府去找她?”
“我自有用意的。”苏月娄见青绾的嘴一直嘟着,便出言安慰:“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也不必担心了。”
“好。”青绾单纯:“小姐,我给您备下了您爱吃的栗子糕,您进屋尝尝?”
“好。”苏月娄和青绾昀湘又说了会儿话,打消了她们的担忧和疑虑,这才借着休息的借口将红娇留下,关起了寝殿的门。
仙云阁主院的卧室内,苏月娄和红娇坐在桌前,两人面前,摆放着三个茶杯,里面是红娇盛来的清水。
“小姐,咱们开始吧。”红娇看着苏月娄,轻轻点了点头。
苏月娄“嗯”了一声,红娇就开始了手中的动作。只见她利落地将一个小瓷瓶,一个小木瓶拿出来,用两根筷子分别蘸取了一滴血,滴在了同一只茶杯中。
两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那只茶杯上,没过一会儿,两滴血竟融合在了一起。
“这......”红娇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苏月娄:“二小姐,看来你的猜测是没错的,四王妃她并不是苏府的子嗣。”
“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苏月娄冷静地分析道:“也许陈天佑的血放得太久了,失了效用?”
苏月娄说着,拿过桌上的小刀划伤了自己的食指,将食指上的血液分别又滴在了两个茶杯中,吩咐红娇道:“再将两种血滴进去。”
“是。”红娇说着,又将两个盛着苏月娄血液的杯子分别滴了一滴苏玉伶的血、陈天佑的血。
最后显示,苏月娄和二者的血都是不能相融的。
“那这么说......”苏月娄瞬间感觉头皮发麻,心下有了答案。
“小姐,如果陈氏真和外人私通,那我们要不要禀告老爷?”红娇问道。
“不必。”真相迟早是要揭穿的,不急于这一时,若是现在贸然前去,父亲会伤心。再者,陈氏是苏府的老人,苏月娄不清楚陈氏对苏君安的身世知道多少。
若是惹怒了她,保不齐会将矛头对向苏君安。
“等到真相应该揭露的时候,自然就揭露了。”苏月娄说道。
“小姐。”昀湘前来敲了敲门:“老爷过来了,问小姐好些没有。”
苏月娄使了个眼色,红娇便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苏月娄开门。昀湘身后,苏父正一身凛然地站着。
“爹。”苏月娄笑着,问了一句:“您怎么过来了?”
“将自己关在屋里是做什么?”苏将看到苏月娄笑了笑,心里轻松了许多:“爹派人去查了,今日的那些刺客倒死得干净,不过你放心,爹一定会让下面的人好好查,务必还你一个公道。”
“嗯!”苏月娄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好在今天女儿被人救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张姨娘亲自炖了鹌鹑汤,你哥的伤也好全了,今晚也在前厅用膳,你也跟爹一起去吧。”苏父笑着。
“好。”苏月娄点了点头,出了房门,便像小时候那样握了握苏齐章的大手:“爹。”
苏月娄抬头,便看见了苏父两鬓生出的白发。想到苏玉伶和苏君安都不是苏家子嗣的事实,苏月娄不禁狠狠心疼了一把自己的老爹。
“爹。”她又轻轻唤了一声。若是有一天,爹发现他曾经最宠爱的姨娘,在最受宠的时候背叛了他,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他该有多难过呀。
“你今儿怎么了?”苏月娄连着唤了两声爹,让苏齐章很是受用。还以为苏月娄受到了那些贼人的惊吓:“别怕。那些贼人,爹一定会查出他们的底细。若是他们背后有人指使,爹也绝饶不了他们。”
“好。”苏月娄握着苏齐章的手紧了紧:“爹,我只是想到了从前”。
“从前爹爹还没有这么风光的时候,总是有很多时间陪着我和哥哥,还有娘亲。”苏月娄说道苏君安和母亲,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那些曾经的美好,以后大概再也没有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逛京都,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爹牵着我,我牵着哥哥,哥哥牵着娘亲。”
“月儿。”苏齐章也有些动容:“人是往前看的。一味地回忆,只会让自己的心情更加沉重。”
一路再无话,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前厅。
“呀,月儿。”此时,前厅里面,坐着张氏、苏向薇、还有苏君安三人。张氏见苏月娄和苏齐章来了,连忙站了起来:“听说你在外面遇到了刺客,姨娘和哥哥妹妹都很担心你。”
“姨娘。”苏月娄笑了笑:“我没事。”
说着,苏月娄在苏向薇旁边坐了下来。
苏君安见她来了,此时才抬起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自从那日信纸的事件之后,苏君安总是泡在军营里,连家宴都很少露脸了。今天大概也是听说了苏月娄遭遇刺客的事情,才回来看看。
事实上,这些天苏君安又陆陆续续遭遇了两三次刺客的袭击,但是因为武功高强,身边又总有吴昊跟着,都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敌明我暗,苏君安也不知道是谁屡次对自己下手。他也下意识地以为,苏月娄遇刺多少跟自己有些关系。
“哥哥。”苏月娄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嗯。”苏君安淡淡应了,再没有说话。
“月儿。”苏父坐在苏月娄身边,亲自为苏月娄舀了些鹌鹑汤:“你姨娘听说你受惊吓了,别的没做,净顾着给你炖汤了。”
这一顿饭吃得很慢,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家宴才散去了。苏月娄才回了仙云阁。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游船画舫
几家欢喜几家愁,最近仙云阁、延思院虽各怀心事,却也过得还算顺利。相反,暮王府的苏玉伶和紫东苑的陈氏就过得不太好了。
尤其是陈氏。
陈氏最近不得宠,以至于苏月娄去了暮王府一趟的事情,她都还不知道。
她还在盘算着,如果陈天佑真的因为陷害苏月娄,今天已经遭遇了不测,那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够将苏月娄送到梁玉霄的手上。
现在,她除了苏玉伶这么一个女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自然是事事都为苏玉伶着想的。哪怕豁出自己的命,她也愿意为苏玉伶拼一把。
陈氏在紫东院来回踱步,想着应付苏月娄和梁玉霄的方法。脑海中冷不防跑过那天的画面。
冬日,苏玉伶还未出嫁的那天,她正要去找苏齐章,支些奴仆和银子,冷不防便听到了苏齐章和苏月娄的谈话。
也许,苏君安并不是苏家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情,苏月娄也是知道一二的。只是,陈氏想起那天苏父和苏月娄的对话,关于苏君安真正的身世,苏月娄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如果陈天佑真的遭遇不测,那么不妨......
陈氏眯了眯眼,心声一记。
苏月娄回了仙云阁,在青绾昀湘的陪伴下看了会儿书,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月娄正准备就寝,冷不防仙云阁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二小姐。”此时,仙云阁外的守门丫鬟都已经下去休息了。陈氏径自来到了仙云阁,站在了苏月娄的寝殿外面:“别来无恙。”
“姨娘?”苏月娄站起身来,笑着看向陈氏。不知道陈氏入夜前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不知道 你愿不愿意听。”陈氏笑着。苏月娄注意到,半年没有面对面见过,陈氏的变化很大。
她还是以前一样让人讨厌的虚伪的神情,却比以前更老了。陈氏脸上的粉耷拉着,丰腴的脸不再丰腴,皮肤也松弛了不少。
“关于安少爷的事情。”陈氏凑到苏月娄的耳边:“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事情吧。”
“你知道些什么?”苏月娄听到陈氏说的话,脸色立马变了。
“想知道什么,就跟我来吧。”陈氏说着,率先走出了仙云阁。
快到亥时的时候,陈氏才带着苏月娄来了游船画舫。
游船画舫是京都的护城河上开辟的一片场地,平常,富家公子包了烟花楼里心仪的姑娘,最高待遇就是带着姑娘来这里游玩一番。
当然,因为游船画舫风景极好,也有许多正经人家的公子小姐,在这里包船待客,或者赏风游玩。
苏月娄只带了红娇一个人,苏月娄和陈氏相对而坐,红娇则站在一旁。
“姨娘,你此刻想说什么便说吧。”苏月娄的眼睛瞥向不远处的香炉。香炉正冒起阵阵温柔的轻烟,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鹅梨帐中香便在几人的鼻尖弥散开来。
陈氏并不着急,而是看了抬头一眼红娇,又微微偏头说道:“玉珠姑娘?”
“我们说些关于安少爷的私密的事情,你也要听吗?”
红娇脸上不显山露水,伸手却从腰间抽出剑的半截,寒光一闪,还未完全将剑拔出,就听见苏月娄道:“玉珠,退下,到岸上去等我。”
“是。”红娇说着,退出了画舫到了船外。一个跳跃,就从船上跳到了两步开外的岸上。红娇站在夜风中,看着船夫解了绳子,不动声色地将承载着陈氏和苏月娄的小船划向湖中央。
透过游船画舫的纱帐,苏月娄便看见远远近近的船、景、树、人,偶尔几朵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便惹得船上几个娇媚的姑娘娇嗔、更有富家公子朗声大笑。这样的场景,好不惬意。
可苏月娄此刻面对着陈氏,实在惬意不起来。
“姨娘,现在没有旁人,您要说什么,都可以说了。”苏月娄淡淡笑着,说道。
“苏二小姐。”陈氏笑着,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想必你也知道,安少爷并不是老爷所生。”
“知道。”苏月娄不动声色地看着陈氏,她心底微动。今天一过,陈氏便断然留不得了。
“那你知道安少爷真正的身世吗?”
“不知。”这些,是苏君安从来都不愿意主动说起的。苏月娄怕触碰到了苏君安的伤疤,也便从来不问。
“姨娘。”苏月娄垂头看了看陈氏:“我猜你没那么容易会告诉我,是吗?”
“是。”陈氏此时也爽快:“苏二小姐,安少爷的身世非同小可,一旦暴露,我便面临着人头落地的危险。您说,您准备拿什么跟我换呢?”
“你想要什么?名利?宠爱?还是......”苏月娄打量着陈氏,揣摩着她的意图。
“我只有苏玉伶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对我来说,除了玉伶,什么都不重要了。然而,经过了上次蔷薇蛊的事情,玉伶现在在暮王府......”陈氏无奈地叹息着摇了摇头:“难过呀。”
“所以,姨娘想让我做的,就是让我三妹在暮王府不那么难过,是吗?”苏月娄话赶话地说道。
“所以,姨娘。”苏月娄看着陈氏,风轻云淡地说道:“上次我在京郊遇到的那些刺客,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氏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尴尬地笑了笑:“苏二小姐生得美貌,不知道是遭了哪家小姐夫人的嫉妒,可莫要随意扣了姨娘这顶帽子。”
“那姨娘要我怎么做?”苏月娄装作没有看到陈氏微微颤了颤的指尖,问道。
“很简单。”陈氏清了清嗓子:“你也知道,在玉伶嫁进四王府之前,一直都是中意你的。是玉伶不懂事,所以才抢了你的王妃之位。”
“玉伶上次跟我说,四殿下是个痴情种子,虽然娶了玉伶,却仍然总是念叨着你,姨娘也一直有些愧疚。”
“所以姨娘想让我和妹妹共侍一夫?”苏月娄的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想来,苏玉伶已经被梁玉霄以性命作为要挟了。如果苏玉伶不能帮着梁玉霄得到苏月娄,那么苏玉伶,一定会死在暮王府。
陈氏当年本来就是逃荒逃到京都,阴差阳错下被苏家夫人救下来的。所以陈氏在京都举目无亲,如今更失了陈天佑这样一个靠山,便只能顺从着梁玉霄了。
现在的苏玉伶和陈氏,竟可怜到这样的地步。苏月娄想起母女二人半年前的风光和跋扈,不禁觉得世事无常,甚至有些讽刺。
“月儿。”陈氏笑着:“你也知道,你是嫡女,玉伶是庶女,如果你肯嫁进四王府,那么你便是正妃。倘若有朝一日四殿下成了皇上,那你便是母仪天下的......”
“姨娘,四殿下的生母出生低位,而且我听说,比起其他皇子,四殿下真是算不得得宠呢。”苏月娄毫不客气地回怼:“四殿下这样的人,恐怕三妹会上赶着贴上去,我可不会。”
说着,苏月娄毫不在意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陈氏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姨娘,若是今日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便没有心情陪您在这儿闲坐着了。”苏月娄说着,慢慢起身:“若是你愿意告诉我哥哥的身世,他日与三妹兵戎相见,我也会留点情分。”
“你若不答应,便不必再问了。”陈氏说着,也不回头看苏月娄,似乎任由着苏月娄起身走出去似的。
苏月娄缓缓地站起身,鹅梨帐中香的味道似乎更加浓郁。苏月娄拂了拂额头,下一刻似乎体力不支似的,翩然朝着船舱一侧倒了下去。
“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送你去见四殿下的。”陈氏得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月娄。此时苏月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目光紧紧地落在陈氏的脸上。
陈氏走出船坊,朝着划船的船家说道:“师傅,将船往下游划吧,划远些。”说着,陈氏又进了账内,在苏月娄面前有意无意晃了晃脖子上的项链。
“苏二小姐,你大意了。”想必这鹅梨帐中香中放了什么料,让人闻了神志清醒,却手脚发软动弹不得。陈氏脖子上的项链中,藏着解毒的香料。
“有情况!”这时,岸上的红娇见到陈氏从画舫出来,眸光一凝,就要发力跳到最近的一艘画舫上去。
“砰!”红娇一跃而上,便与一个同时跃起的男子撞了头,红娇是女子,身量轻些,一个不稳险些咕咚咚掉进水里。还是那男人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红娇,红娇才顺势爬到了画舫顶上。
噼里啪啦的几声响,震得船夫向上看去,然而,船的顶部是拱形的设计,黑夜中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只当是有人从高空抛下了什么重物。
也许这艘画舫里还有贵客,那船夫便继续划船,没再追究了。
船顶,红娇和吴昊面面相觑。两人为了避免被发现,耳朵都几乎贴合到了船顶的木板上。画舫下不时传来女子旖旎的**,下一秒红娇的脸便红透了。
第一百七十章 孤立无援
“是你?”接着皎白的月光,吴昊看着红娇,诧异。红娇看着吴昊,异口同声。
吴昊上下打量了红娇,在他眼里,功夫高些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在苏府的时候,他曾经远远见过她跟在苏月娄身后,只当她是苏月娄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与青绾昀湘这样的寻常女子无异,可没想到也是一个练家子。
“你不是安少爷身边的人?”红娇好奇:“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保护小姐。”吴昊简简单单交代了一句,目光锁定了苏月娄所在的船只:“别说话,先保护小姐的安危要紧。”
两人轻功非凡,没有再一头相撞,两人便接着其他游船的势跳下苏月娄所在的游船,此番再没有出什么状况。
船上的苏月娄被陈氏扶着靠在画舫一边,气息紊乱地说道:“姨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见苏月娄中计,她随行的丫头估计还在岸上,陈氏便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去见四殿下。殿下那么喜欢你,见了你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正在这时,船身微微颤抖,似乎又往下沉了沉,可船上的两人各怀心事,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
“姨娘,有谁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苏月娄说话都很费劲的模样:“您这样不是害了三妹吗?”
陈氏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无奈:“我若是不管她,才是真的害了她。”
“还有你,三番两次算计玉伶,合该受些惩罚。”陈氏看向此刻苏月娄,眼里毫不掩饰恨意。
苏月娄开口:“姨娘,你要想清楚了。若是你将我送给四殿下,我来日一定不会放过三妹和你。”
“玉伶只说要将你送给四殿下,并没有说让你伺候完四殿下后,还能活着走出暮王府。”陈氏此时面对无法动弹的苏月娄,完全没有防备:“放心吧,你进王府便是了。之后的事情,你便管不着,也看不着了。”
呵!
陈氏坐在椅子上,双目仍然紧紧盯着苏月娄,船舱内的鹅梨帐中香仍然徐徐燃烧着。
“姨娘,你也太自信了些。”苏月娄此时身形动了动,下一刻,竟盯着陈氏惊诧的目光站了起来:“你以为,我便会那么天真地赴你的约吗?”
“你......你......”陈氏看苏月娄竟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苏月娄若无其事地走到陈氏面前,晃了晃脖子上精致的小吊坠:“你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三妹一样好骗?”
这是上次红娇系在她脖子上的香料,能解百毒。若是苏月娄有什么意外,红娇发出信号后,梁子邺也能放出养的鹰,根据气味来寻她。
因为这香能解百毒的缘故,红娇便将这香给了苏月娄,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能取下。今日这香可又立了功。
陈氏见苏月娄过来,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抽出匕首。
“你......你!”苏月娄离陈氏只有几米的距离,陈氏便朝着苏月娄扑了上前,匕首也寒光闪闪地要刺向苏月娄的胸口。
“小心。”苏月娄身形还未动,就听见红娇一声喊,下一刻,两把剑齐齐地朝着陈氏的手臂砍去。风吹过,帷帐随风而动,陈氏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手臂上就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那两把剑深深地刺进了陈氏身后的柱子。
苏月娄回头看时,红娇和吴昊正如同两尊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站在船头。江岸渔火点点,船借了水力,缓缓地向着下游划去。
那船夫早在吴昊和红娇两人下船舱时,就被两人左右一人一脚踹下了岸,此时正从水里探出头来,骂骂咧咧游过来,抓住了船头的甲板想要上船。红娇和吴昊一人一个眼刀,又将他吓得退回了水里。
此时,陈氏也觉得有些不妙,正张嘴想要喊出声来,红娇眼疾手快,掀开船头的帷帐,三两步到了陈氏的面前,将桌上的一块抹布塞进了陈氏的嘴里。
红娇和吴昊两个顶级暗卫在这里,足以将陈氏震慑得动也不敢动。她手上的两道伤口,此刻还在往外流血,血液形成了两道蜿蜒的暗红色小蛇。
“陈姨娘。”苏月娄笑着,语气却不复当年的清澈甜美:“这船一直往下,是否就能见到四殿下和三妹了?”
红娇熄灭了那加料的鹅梨帐中香,吴昊将陈氏给捆绑了个结实,将她推到一边的椅子上去坐好。
“你在苏府待得够久了,是该去见三妹最后一面。”苏月娄说着,站得离陈氏远了些:“不过,也不知道身体僵硬的你,三妹见了是难过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红娇会意,从桌上拿过匕首来,手起刀落,一刀贯穿了陈氏的心脏。陈若丹在陈天佑之后,死得干净利落。
船帐内静悄悄的,苏月娄就坐在陈氏的尸体旁边,任由着船儿顺流直下,若是船帷随风动,外人见了陈氏,也一定看不真切样貌,还以为几人坐在船内游玩说笑。
到了江岸,船身触了一下礁石,就停靠在了岸边。苏月娄掀开船儿的帷帐,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外面灯火寂灭,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将她送到暮王府门口吧。至于这船,打扫了,原封不动划回游船画舫便是。”
次日清晨。
“啊”大清早的,几个家丁和丫鬟开了暮王府大门,一具女尸就朝着大门倒了进来。饶是训练有素,两个胆小些的丫鬟也吓得大声尖叫:“死人啦!死人啦!”
吵吵嚷嚷地,没一会儿,喊声就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
梁玉霄正准备收拾一番去上早朝,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尖叫。正准备开门去看,就见一个家丁急匆匆地跑过来:“王爷,今日暮王府外出现了一具女尸,您看......”
梁玉霄心里直打鼓,朝着门外走去。一路上,他的心都在突突狂跳着,说不出来的难受。
到了门口,那些下人为他让出一条道来,他走近,才看清了。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穿着一身青碧色的衣衫,衣衫也被人解开了,看样子似乎死前遭受了**。
死去的女人面色死灰,心脏处被人捅了致命的一刀。看样子,都已经僵硬了。
等等!
梁玉霄觉得眼熟,细看才想起来,这个女人他似乎见过的,似乎是在前些日子的宴席上,还有他的婚礼上。
这个女人,她不正是苏玉伶的娘吗?
“快,快将王妃叫出来看看。”梁玉霄吩咐道。
“不必了。”梁玉霄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苏玉伶在他身后开口道。苏玉伶的语气淡淡地,不悲不喜。她缓缓地上前,在尸体旁跪坐下来,伸手碰了碰陈氏的脸。
冰凉得可怕。
苏玉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羊角形状的信物来,看了又看。陈氏曾经说过要帮她的,帮她算计了苏月娄,让她以后在暮王府一时无忧。
陈氏还说,让她在暮王府等着,陈叔叔会将苏月娄带过来的,或者......
她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情,遭了苏月娄等人的毒手!
“将尸体抬到苏府去。”苏玉伶此刻没有一滴眼泪,冷静道:“我娘理应在苏府,如今......她的尸体出现在暮王府,他们总得给我一个说法。”
“算了。”梁玉霄直觉这件事情多多少少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出言道:“如今人也死了,又不知道个中缘由,贸然去苏府也不太好,还是入土为安吧。”
“她是我娘!”苏玉伶说完,站了起来,朝着苏府的方向走去:“你们将我娘的尸体抬上,我们去找她算账!”
“找谁?苏将?还是你姐姐?”梁玉霄在一旁,也为今早上触碰的晦气感到颇有些伤神:“得了吧。没凭没据的,你娘又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暮王府,说不定害她的人早已经想好说辞了。”
“若说她半夜跑出来,被人劫杀也不是不可以的。”
“四殿下,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娘是为什么被杀吧?”苏玉伶看着梁玉霄,并没有完全点破。毕竟,如今这件事情握在手里,也算是一个把柄。
若是说出去了,被人当成疯子事小,再失了暮王府的最后一点力量,就更可悲了。
“要去你自己去。”梁玉霄薄唇轻启,也展现了一贯的薄情:“不过本王的仆人可都是很忙的,你若是能使唤得动,也是你的本事。”
梁玉霄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苏玉伶。
“翠云翠竹?”苏玉伶唤道。这是平日里对她还算比较恭顺的两个婢女。
“王妃,奴婢今日要洒扫,所以不能跟您一起去。”
“王妃,奴婢......奴婢今日要与翠云一起,恐怕......”
苏玉伶自嘲地一笑,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可是现在躺在地上的,是生自己、养自己十几年的娘啊!
苏玉伶伸手摸了摸陈氏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得害怕地缩回了手。下一刻,她又伸出手去,将手搭在了陈氏的脸颊上:“娘,你放心,女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女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兴师问罪
苏玉伶将陈氏的尸体扛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暮王府的门。今日晨起,她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施粉,现在额头上的那一大块刺字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
那分明是一个犯人的“犯”字,昭示着她曾经犯过错。若不是她顶着四王妃的名头,她犯下的罪行,足以让自己丢了这条命。
苏玉伶本想雇辆马车去苏府,可人人见她背了一具尸体,都对她投来异样的眼神,更别说载她一程。
于是,她背着陈氏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暮王府走到苏府,短短一刻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到了苏府门口,苏将也上朝回来了。
苏玉伶将陈氏的尸体放在门边,又朝着苏府大门跪下来,磕起了头:“爹,爹!您要为娘做主啊!”
苏玉伶声泪俱下,没一会儿苏府门前就聚集了人头攒动的看客。众人将苏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停地对着苏玉伶指指点点。
苏将听了风声,也从书房出来。见到门口陈氏的尸体,以及额头都已经磕破的苏玉伶,不由皱眉:“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陈氏好端端地在府里待着,怎么会......”
“爹,女儿一早在暮王府门前发现了娘的尸体,求求爹,还要为娘做主啊!”苏玉伶声泪俱下,过来扯住苏父的衣角:“她是被人杀害的,是被人杀害的!”
“怎么会出现在暮王府?苏府的女眷一向足不出户,没得允许,酉时之后是不能在外面的。”
“这......”苏玉伶一时答不上来。
“爹,发生什么事情了?”正在这时,苏月娄也听了大门口的动静,赶了过来。她也看见不远处赶过来的苏君安对视了一眼打了个照面。
张姨娘也徐徐赶来了。
“月儿,你还未出阁,这样的场面见不得,还是赶紧回房去。”
“啊.....”苏月娄见了陈氏的尸体,倒吸一口凉气:“这.....这......”
“苏月娄,你不必再惺惺作态了,我娘的死,一定跟你脱不了干系!”苏玉伶望着苏月娄,恶狠狠地说道。
“四王妃!还请你口中积德。”见苏玉伶明目张胆地将矛头指向苏月娄,苏父的脸色立马变得更加难看。
“爹。”正在这时,苏月娄朝着苏父,缓缓跪了下来:“昨天晚上,我的确见过姨娘一面的。”
“昨晚,姨娘以三妹的身世为借口,邀了我到游船画舫,说要将女儿送到四殿下府中,好......好保住四王妃的性命。女儿也听得云里雾里的。哦!对了!当时,还进来了两个杀手,说是陈......”
苏月娄歪头想了想,继续吐露道:“好像是叫陈天佑,是他的属下。他们听陈姨娘的命令,要将我绑了送到暮王府去,若不是女儿趁他们不备,跳进水里游了回来,恐怕就遭了他们的毒手了。”
“深夜翻墙外出,这本是女儿的不是,若不是见姨娘出了事情,女儿也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既然如此。”张氏看向苏父:“这件事情可得从那个人身上好好查起了。说不定是陈氏在外面勾三搭四,又对二小姐起了歹心,这才深夜邀约二小姐出去的。或者是她在半夜在外,遭了贼人的毒手。”
“还有......陈氏深夜邀约苏家嫡女,出于何种目的,还有陈天佑是何许人,四王妃,我想你也是略知一二的。你若是要查明陈氏的死因,这些可都要一一交代啊。”
苏玉伶的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苏玉伶也没有想到,如今苏月娄和张氏唱双簧似的,三言两语就将祸水引到陈天佑和自己身上了。
苏父公平公正地说道:“四王妃,你看将你娘的尸体移交官府,让官府的人去查办如何?”
陈天佑,陈天佑......苏玉伶的脑子快要炸了陈天佑是娘亲的挚友,苏月娄将陈天佑牵扯了进来,若是真的把这把火烧到了陈天佑身上......
“不要!”苏玉伶此刻大叫了一声,又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张氏,投向苏月娄,投向苏彦婉、苏向薇、苏君安......
将在场的人都恨恨地瞪了一圈后,苏玉伶才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们一个个惺惺作态。我娘死了,你们根本不会同情,也根本不会秉公处理。”
“你们让刑部带走我娘的尸体,最多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哪里是真的为我娘着想!”苏玉伶声泪俱下。
“那你要如何?!”苏将见她不接受安排,也不肯善罢甘休,反而恶意满满地中伤在场的人。刚刚升起的同情与怜惜又转瞬即逝。
如今的状况,苏玉伶是不放心将陈氏的尸体交出来的,她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说完,苏玉伶又背着陈氏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苏府。
“哎......”苏父看着苏玉伶这样满身带刺的模样,发出了一声叹息。
“老爷,陈氏死得蹊跷,要报官吗?”张氏弱弱地问了一句。
“尸体都被四王妃背走了,如何报官?”苏父从鼻腔里出了一口恨气:“昨晚陈氏连夜出了苏府,在暮王府被发现,那便是暮王府的事情了。”
“何况苏玉伶作为一个王府的当家主母,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吗?”
“是。”
苏父说完便回了书房,苏月娄亦步亦趋地跟在苏父身后。而张氏则上前,将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驱散开来。
“不好意思啊各位。”张氏走上前:“今日的事情本是家丑,污了各位的眼睛,各位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出了这儿,可也莫要说起苏家的不是。”
“我这儿有些糖果,大伙儿分了吃,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啊各位。”
下人端上来两盘饴糖,张氏说笑着撒给他们,他们抢了些饴糖,也就开心地离开了。
大宅门里面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苏玉伶拿着锄头,背着陈氏来到山上,一锄一锄地挖了个坑,又将陈氏的尸体放进去,填些土埋了。
下了山已经快要天黑了,苏玉伶想起来从前陈氏带着自己去过的几次陈记水粉铺,便凭着记忆走了去。
远远地,苏玉伶看见陈记水粉铺的大门开着,里面似乎有来来往往的人。苏玉伶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如果陈叔叔在的话,听了她的遭遇,一定会给娘亲报仇的!
然而,走近了才发现,那些人哪里是在铺子里买胭脂水粉?分明是来抢劫的。
他们将铺子里的胭脂水粉拿走,架子搬走,甚至连茶具都不放过。苏玉伶到的时候,几拨人拿了东西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干什么干什么?”苏玉伶见状上前,维护起陈记水粉铺的物事来:“这是这件铺子的东西,不问自取是为贼!你们将东西还回来,否则我就报官抓你们!”
“报官?”其中一个妇人听了苏玉伶这话,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她上下打量着苏玉伶,只见她一身衣裳还算名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衣服上磨破了好几处,也沾了许多泥。
苏玉伶这个形象,实在与华贵沾不上边儿:“你这妇人是在说笑吗?这姓陈的从前做的就是见不得勾当的事情,杀人越货、逼良为娼,你报官,就不怕官府反而将你抓起来吗!”
“就是就是!”
“再说了,这姓陈的都已经十天半月不曾回来了,说不定早已经死在了外边儿。这些东西,不拿白不拿,不用白不用!”
“你们!你们!”苏玉伶气不打一处来,还要上前理论,却被抖了一身的灰。
原来,刚刚有人将陈记水粉铺中间的帘子扯了下来:“这帘子,拿回去做成擦脚布正好。”
“咳咳......”苏玉伶被呛得咳了又咳,还没缓过神来,另一个人拿着扫帚又在她脚边扫了扫,沾了她身上更多的灰:“不拿东西就赶紧滚。这扫把我也拿回家去,给家里添些物事。”
寡不敌众。苏玉伶也无心与这群刁民继续争执,呛了几口灰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陈记水粉铺。
现在,陈叔叔下落不明,娘也死了,若是回到暮王府,说不定随时会被那个冷心冷情的王爷给弄死。
苏玉伶如同一条丧家之犬,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也明白,这下自己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最后,她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换了些散碎银子,在酒家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
苏府内,陈氏的事情像是一朵小小的涟漪,让苏府起了几分波澜,不过,这些涟漪很快又被雷厉风行而又能干的张氏给平息了。
陈氏的事情发生后,苏月娄去找过一次苏齐章。
“父亲。”苏齐章回了书房,苏月娄就跟在苏齐章后进了书房。
四下的人都被苏父遣下去了,苏月娄在苏父面前跪下,又叫了一声:“父亲。”
老成持重的苏将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昨晚女儿在仙云阁,是陈姨娘让我随她到游船画舫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五追随
然后呢?”苏父言语平静。
“然后她给女儿下了迷香,想要将女儿迷晕了,送给四殿下。”苏月娄娓娓道来:“昨晚陈姨娘说,经过了上次蔷薇蛊的事情之后,四殿下便以女儿和三妹作交易,所以四殿下才会轻易放了三妹。”
苏将又喝了一口茶,似乎在思考什么。
“昨晚若不是吴昊奉了哥哥的命令赶到,女儿恐怕已经遭了他们的算计了。”
“所以人是吴昊杀的,对吗?”
“那只是情急之下,没得选择。”苏月娄跪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把头低了又低:“如果爹心里想着陈氏,觉得月儿不该反抗她,她死得无辜,那爹就将女儿送去刑部吧。反正刑部的结构,女儿上次也见过了。”
上次蔷薇蛊事件,若不是三殿下拔刀相助,恐怕苏月娄也会没命。
“那你刚才说的陈天佑又是什么人?”苏父问道。他想起在苏府门前,苏月娄一提到陈天佑这个名字,苏玉伶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苏月娄心里腹诽!是苏玉伶的生父啊!可是面对着父亲,她不能这样说。
“实不相瞒,上次......”说道这里,苏月娄的脸红了一片:“上次也是六殿下赶来救下女儿的。”
“那个头子,叫陈天佑。”
“唉......”苏父叹息:“总是搞出这么多事情,也总归是她自食恶果。”
苏父又看向苏月娄:“还有你!往后该吃吃该喝喝,她喊你去游船画舫,你就不会多点防备心吗?”
“是牢里的饭好吃,还是被人算计得不够多呀?”苏父问道。
随即,苏父又招呼着苏月娄到了跟前,嘟哝起来:“不过六殿下对你是真的好,爹也瞧得真真儿的,你也大了,爹也留不了你几年了。”
苏月娄鼻子一酸,靠在了苏父身上,打趣道:“宋家那位小姐不也没出嫁吗?等到她什么时候出嫁,我再嫁。”
“傻孩子。”苏齐章抚了抚苏月娄的青丝,悲从中来。
“爹。”见苏齐章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苏月娄的心一暖:“说到底陈姨娘也是你曾经爱过的,您......不伤心吗?”
苏将又叹了口气,静默了许久:“一点点。”
苏月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苏月娄朝着苏齐章拜了拜,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一路回了仙云阁,苏月娄都心事重重地。现在陈氏和陈天佑已经死了,不过苏父还不知道苏玉伶的真正身世。若是他发现了苏玉伶身世的端倪,那不知道会有多难过呢。
“小姐。”红娇站在仙云阁门口:“有紫东苑的人求见小姐,那人叫小五。”
苏月娄打开房门,就看见小五战战兢兢坐在房里的椅子上,小五看见苏月娄起身,连忙站起来拜了又拜:“奴才见过二小姐。”
“起来吧。”苏月娄扶起他来:“如今陈氏过世了,紫东苑如何?”
“呵!”小五冷笑一声:“她们害死了丁香,奴才是巴不得她们一个个下地狱的。”
“至于其他人,到底没有伺候多久。陈氏一死,她们便跟着贵嬷嬷,能出府的出府,能调到别的地方的,也调到别的地方了。现在紫东苑,除了奴才和另一个受过陈氏恩惠的丫鬟香月,再没有其他人了。”
“好。”苏月娄点点头。
“二小姐,您知不知道如今苏家三小姐在什么地方?”小五望着苏月娄,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她今天大概是去葬陈氏了。”苏月娄揣度道:“想来如今她和梁玉霄成了死敌,四王府也是不敢回去的了。至于她能藏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
“小姐。”小五望着苏月娄:“若是小姐发现了她的踪迹,不妨告诉奴才。奴才虽然并不是身强体健,可她现在没有了党羽,想来要对付她也不难。”
“你想自己报仇?”苏月娄诧异。
“是。”小五的眼中满含泪光:“丁香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们逼死丁香的画面,每一刻,每一刻我都不曾忘记。”
“小五。”苏月娄在凳子上坐下,不紧不慢地说起来:“你是我从李姨娘那儿挖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便是我的人。”苏月娄望着小五,一本正经道:“我想让紫东苑的人遭到报应,可并不想我仙云阁的任何一个人搭进去。”
“怎么可能?”小五诧异:“陈姨娘死了,便是老天有眼,奴才愿意一命换一命,将那个恶毒的女人......”
“陈姨娘死,并不是老天有眼,而是她作恶多端,遭了报应。至于苏玉伶,我自然有办法治她。不过,你若想尽一份力,也是可以的。”
“如何做?”小五迫不及待地问道。
“借刀杀人。”如今陈姨娘和陈天佑都死了,苏玉伶已经没有了最后的筹码,暮王府自然是回不去了。
可苏月娄猜想着,苏玉伶到时候没了钱一定还会回来的,回来收拾陈氏的遗物。
那时候,便用得上小五了。
“好。”小五听了苏月娄的计划,便赞同了。他朝着苏月娄拜了三拜,才从后门离开了仙云阁。
果不其然,在外面待了三天,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典卖过后,苏玉伶便走投无路了。她现在夜不能寐,做梦都是陈氏死亡、梁玉霄派人追杀她的场面。
一个上午,饿了三天的苏玉伶又来到了苏府的大门前。经过了之前的事情,看门的家丁们见了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只是懒懒散散说了一句:“奴才参见四王妃”。
此时的苏玉伶一身荆钗布裙,朴素至极。仍然强迫着自己抬起了头颅:“我来取一些我娘的遗物。”
“四王妃。”守门的家丁拦住她:“按理说,您要进门,是要向老爷通报的。”
“我堂堂的四王妃,你们竟然拦着我?”苏玉伶红了眼睛:“我就是去取些东西就走。再说了,我爹现在上朝去了,他也不在府里。”
苏玉伶就是怕自己回苏府的消息走漏,保不齐遇上四王府派来的杀手。四王爷对她杀心已久,这次办砸了事情,还将丑闻传了出去,不恨她入骨才怪。
“让她进去吧。”张氏此时听了风声赶过来:“哟,这不是四王妃吗?怎么穿得这样朴素?”
“也是啊,穿金戴银惯了,想试试荆钗布裙也无可厚非。这暮王府富得流油,想必不会亏待四王妃的哦?”
苏玉伶没理会她,越过张氏就去了紫东苑。
此时的紫东苑没什么人,苏玉伶进去之后,就直奔陈氏的卧室。陈氏生前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得宠了,不过生前留下的金银珠宝还是很多。苏玉伶各个地方都不肯放过,搜罗了一会儿后,床单裹成的包裹便填得满满当当地。
苏玉伶翻看陈氏生前的衣物,毫无征兆地,一封信从衣物里面掉了出来。
她又将信打开,读了一段之后才明白。原来,这是陈氏在陈天佑遭遇不测后,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时,写下的亲笔信:
“吾儿玉伶,见字如吾......”
......
苏玉伶读着,声泪俱下。
读到最后面时,苏玉伶竟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苏君安,竟不是苏将的亲生儿子!陈氏将这件事情记录下来,就是想要为苏玉伶留下一个制衡苏月娄兄妹的把柄!
“哈哈哈哈!”苏玉伶狂笑着:“苏君安!苏君安竟不是苏家的血脉!爹!你好糊涂啊,苏君安竟然不是苏家的血脉!”
苏玉伶哭得双眼发红,眼泪在眼眶中咕噜咕噜打着转儿:“不行,不行!我要去告诉爹,告发苏君安......”
苏玉伶想着,又看了看信上的内容。信上写着,是陈氏在机缘巧合之下听到苏月娄和苏将的谈话的。
也就是说,苏将明明知道苏君安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
苏玉伶迷茫了。看来,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四王妃。”正在这时,苏玉伶看见陈氏寝殿门口站着一个丫鬟。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端着果盆儿,见苏玉伶看过来,竟吓得手中不稳,果盆儿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砰......”
“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苏玉伶眼圈红红的。
“四王妃。”香月立马跪了下来:“奴婢受过陈姨娘大恩,不管是什么事情,奴婢绝不会说出去的。奴婢往后愿意追随四王妃,不管, 不管......”
苏玉伶没等她说完,就将她整个人拖进了屋子里面,重重地关上了紫东苑寝殿的门:“我只相信,死人才不会告密。”
“你既然偷听到了,既然忠于我娘。”苏玉伶脸色可怖,一下子掐住了瘦小的香月的脖子:“那就去陪我娘吧。”
苏玉伶将香月摁在床上,死命地掐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香月就一动也不肯动弹了。
苏玉伶见香月死了,这才累得坐在了地上。
她也不敢休息太久,过了一小会儿,缓过气来后,就将那一大包袱的金银首饰背着,出了紫东苑的寝殿。
第一百七十三章 揭发事情
她一个女子,背这么多东西自然吃力。正弓着腰费力得很,一抬头就看到了小五。
小五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四王妃。”
“是你?!”苏玉伶对这个小五有些映像:“这次,别的人都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小姐。”小五诚惶诚恐地说道:“陈氏对奴才好,奴才是知道的。奴才不敢背叛姨娘,也不敢再背叛小姐了。”
“是吗?”苏玉伶讽刺地一笑:“树倒猢狲散,我算是明白了。”说着,苏玉伶又吃力地背着包袱往外走去。
正在这时,苏玉伶脚下踩了一块石子儿,一个不小心就跌了下去。
“小姐!”小五连忙上前扶住苏玉伶和她的包袱,却没有留心自己脚下。一不小心,被溅起来的石子儿在腿上划了一道血痕。
“你倒忠心?!”苏玉伶意味不明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又朝着外面走去。
“小姐。”小五声泪俱下:“自从上次离开紫东苑后,奴才到了李姨娘的院子,才知道受尽欺负的滋味。”
“奴才挨过打,刷过恭桶,做过一切屈辱的事情。后来奴才受不了了,回来求了姨娘,是姨娘原谅了小五,收留了小五。”
“姨娘和小姐的恩情,小五不敢忘记。”小五亦步亦趋地跟在苏玉伶身后:“小姐,若是你信不过小五。小五将您的东西背出去就走,你看怎么样?”
苏玉伶这才回头,正视小五:“你是认真的?”
“是。”
“跟着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愿意?”
“奴才愿意。”
“跟着我会被人追杀的。仙云阁的那个蛇蝎女人,还有暮王府的四殿下,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奴才愿意。”
苏玉伶这才停下脚步,将背上的包袱放到地上来:“那你替我背包袱吧。”
苏玉伶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这些天身边没有人伺候,在酒家也总是遭人白眼,让她十分气恼。如今小五还愿意跟着自己,那便让他跟着吧。
只要防备着他,不让他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就好了。
苏玉伶带着小五,小五背着那个沉重的包袱,两人一路在苏府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苏府,来到了苏玉伶现在住着的酒家。
虽然知道了苏君安这样一个身世的秘密,苏玉伶仍然不敢去找梁玉霄。她也不敢保证,梁玉霄还有耐心相信她一次。
苏玉伶回了酒家,左思右想了好久,总算想到了一个计策以往她和宋如嫣还有点交情,不如
说干就干!苏玉伶当下就去了相府,使了些银子后,底下的人也便将苏玉伶的话带给了宋如嫣。
宋如嫣听说苏玉伶来看她,原本是不大情愿出去的。不过耐不住苏玉伶在外面等她,一番思量后,宋如嫣还是去了府门外见苏玉伶。
宋如嫣见到苏玉伶在外面,极不情愿地走过去:“你要做什么?”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需要你帮忙。”两人看了看四周,苏玉伶又将宋如嫣拉到了一个小角落:“你知道吗?苏月娄......她并不是苏府的血脉。”
苏玉伶留了个心眼。她知道宋如嫣心仪苏君安,所以并没有将苏君安的身世讲出来,而是讲了苏月娄。
果不其然,宋如嫣十分惊讶:“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
“是!我在我娘的遗书里面发现的。”苏玉伶说道:“但是你也知道,我如今孤立无援,想要一个人去将这件事情揭发出来恐怕有点难,所以还需要你的帮助。”
宋如嫣此刻对苏玉伶的话信了八分:“如果苏月娄真的不是苏家的血脉的话,那她的好日子便算是完了。”
“可是......”宋如嫣说着,又反复打量了苏玉伶几眼:“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苏玉伶凑到宋如嫣的耳边:“我想先想办法弄到她的血,再找个时机去滴血认亲。”
宋如嫣自然觉得可行,不过想到苏玉伶现在的处境,她又有些犹豫了。现在京都几乎人人都知道,四王妃犯了事,成了史上第一个被脸上刺字的王妃。而且,如今暮王妃与苏府都不甚待见她。
如果宋如嫣跟她搅和,无论这件事情最后的成败,难免都会败好感的。
“这样吧。”宋如嫣做下了决定:“我给你两个高手供你差遣,你要做这件事情便去做。只是无论如何,对于这件事情,我只当不知道。”
“你倒是撇得干净。”苏玉伶撇了撇嘴角,有些不满。
“那好,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办,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宋如嫣见苏玉伶前来求人,还这样一副态度,便有些不舒服。
“哎......好好好!”苏玉伶满口答应:“那我要两个功夫好些的,不管成败,我只说是自己的主意。”
宋如嫣这才问了苏玉伶现在的住址,满意地离开了。
夜晚,苏府的延思院,来了一个面生的小厮。他正端了茶,往苏君安房里送去。苏君安正从军营回来,正在想着什么事情。那个小厮装作没看见,冷不丁将滚烫的茶杯撞翻在了苏君安身上。
“哎哟!”苏君安身体结实,那小厮摔了一个屁股蹲儿,见到苏君安被烫了,立马上前:“少爷,少爷,真是不好意思,奴才不是故意的。”
苏君安瞧着这人有些面生,于是好奇地问道:“你是延思院的小厮?”
“是。”那小厮弓着身子:“奴才是前些日子被张姨娘拨来的,新来没多久,将军又日日在军营,所以不认识奴才也是正常的。”
“以后做事仔细些。”苏君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转身离开了。只是等他将烫伤的手放进凉水中的时候,才发现手背上多了一条伤痕。
奇怪!
按理说茶上来都是八分烫的,今天那小厮上的茶却足有十分烫,而且,好端端的,为什么还有一道伤痕?!
而去取苏将的血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小厮进了苏将的书房,奉茶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苏将眼疾手快地闪过了,茶水泼溅倒了那小厮自己的手上。
“这......这.......”那小厮被烫得直叫唤,苏将乜了一眼他:“奉上的茶水都是七八分烫的,至于这样吗?”
再一看,那小厮手上立马起了烫伤的水泡。
“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苏将乜了他一眼,心烦至极:“算了,你去擦点药消一消,以后也不必再在这里伺候了。”
“是。”那小厮这才无奈地离开了。
两人一人算是成功,一人失败,灰溜溜地回到了苏玉伶现在所住的如梦酒家。
“废物!”苏玉伶对两人中失败的那个人发了一通脾气:“不就是取点血吗?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也不知道那宋如嫣是真心帮我还是害我!”
“四王妃,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中的一人愤愤不平:“毕竟苏将也是驰骋疆场多年的老将,要想设计他,的确是不容易的。”
那杀手装成小厮,血没有取到,手还被烫伤了,心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见苏玉伶还在一味地指责他们,心里更别提多难受了。
“算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有所警惕的,你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了。”苏玉伶说着,将取来的苏君安倒在了装水的茶杯里,又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血并不相融。
可怜苏玉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也并不是苏府的血脉呢!
见到两种血并不相容,苏玉伶脸上露出了笑容:苏君安,如此,明天的好戏,你想好怎么接住了吗?
次日,苏玉伶估摸着苏将下朝回来了,带着小五便回了苏府,在苏府大门闹了起来:“女儿有事情求见爹爹,女儿有事情求见爹爹!武安将军并不是您的血脉啊!”
最近苏府的大事件一件接着一件,先是陈氏在外面不明不白地死了,现在又说什么苏君安并不是苏府的血脉。还没等苏将出来,苏府门口就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你这逆子,光天化日作什么妖?”苏将见苏玉伶青天白日里口无遮拦,立马从书房出来,拿了扫帚就要往苏玉伶身上打。
“爹,爹!”苏玉伶四处躲闪着,继续说道:“女儿是来揭发苏君安的,她并不是苏家的血脉。”
见苏齐章对自己没有丝毫怜悯,苏玉伶继续说道:“难不成爹一早就知道苏君安不是苏家的血脉?有意瞒着皇上瞒着世人?那他的武安将军,不是爹欺骗皇上得来的吗?!”
“你住嘴!”此时,苏将彻底怒了。
“爹!”
“爹!”
“老爷。”外面的动静有些大,此时,苏君安、苏月娄,还有张姨娘、李姨娘、苏彦婉等人都听了动静赶了过来。
“我算是明白了,昨天那个面生的小厮是你派来的?”苏将明白过来:“昨天那个小厮,我看着就贼眉鼠眼的,敢情是你派来取老夫的血,好来捉住你哥哥的把柄的?”
苏月娄望着苏君安,苏君安眉头紧锁,像是想到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是苏家血脉
“哥哥,那这么说,”苏月娄望着苏君安,说道:“昨天,三妹也将你的血取了些去?”
苏君安望着苏月娄,最终点了点头。
“哈哈!”苏玉伶见苏君安承认了,指着苏君安的鼻子道:“你承认了?!你承认了!”
“小五。”苏玉伶说着,小五就上前来,将一盏茶杯摆在了地上。
“这是我的血和苏君安的血,千真万确,你们看!我是苏家的血脉,苏君安他根本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
“爹。”苏玉伶又把目光投向苏齐章:“爹,哥哥的身世,恐怕只有你知道吧?从前我娘偷听到了你跟苏月娄的谈话,你还想将她杀人灭口?若不是我从娘的遗书里面发现了,恐怕我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了。”
“三妹!”苏月娄见状,出言道:“你好歹也是苏家的人,你这么说,就是不给哥哥、不给爹,不给苏家所有人留情面了。”
“情面?!”苏玉伶望着苏齐章:“爹,你一向偏信苏君安和苏月娄,与我还有什么情分?”
“我今天来,就是想要您亲口承认,苏君安,他不是苏家的血脉!”苏玉伶望着苏齐章声泪俱下:“您对我娘如此薄情,对我如此薄情,可笑竟心甘情愿当了这缩头乌龟,对苏君安这样好?!”
“你放肆!”苏将彻底怒了,一巴掌将苏玉伶扇出了老远。
“四王妃。”此时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张氏站了出来:“你说,这血是你和苏君安的?”
“是。”苏玉伶答应。
“或许,不是苏君安不是苏家的血脉,而是你不是呢?”张氏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她,震惊于这样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我......”苏玉伶似乎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
“我记得,陈氏从前是逃难来到京都的,在京都并没有什么亲戚对吧?”张氏又出口,这次苏玉伶却不敢再轻易地应答了,生怕答得不对,又徒增把柄。
“是。”苏将却清楚。
“她以前得宠的时候,总爱去附近的寺庙上香,一去就是三四个时辰。我上次派了两个小厮保护她,结果才发现,她并不只是去上香。”
“这件事情本身就十分可疑,后来我从从前伺候陈氏的小厮口中了解到,陈氏每次去上香,都会从后门溜出去,去一家叫做陈记水粉铺的铺子买些水粉,然后再折回寺庙来。”
“买些水粉有什么稀奇?”苏玉伶呛声道:“张姨娘,你该不会说,我娘去买胭脂水粉,就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三小姐,你见过谁买水粉需要偷偷摸摸去,而且一去就是三四个时辰的?”张氏又说道。
这下,苏玉伶没了说词。
“我怎么知道,我娘现在都死了,你们当然说什么是什么。”
“你认得这个吗?”张氏说着,拿出一个羊角形的吊坠来:“这是陈氏死后,我从陈氏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苏玉伶的脖子上,正挂着这种羊角形的吊坠。
“姨娘,我认得!”这时,苏玉伶还没说话,一边的苏月娄发话了:“我上次遇到刺客,在刺客的身上找到一个。”
“玉珠。”苏月娄让玉珠去将从陈天佑尸体上取下来的羊角形信物拿出来。
“还有半年前遭遇刺客的时候,女儿曾在三妹的脖子上看到这个东西。”苏月娄望着苏玉伶:“三妹,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吧?!”
“这......这.......”苏玉伶隐隐觉得自己又掉进了在场的人的陷阱,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就是今天她的决策,让她往后在苏府永远都不得翻身。
“这是什么?!说!”苏父听张氏和苏月娄的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些秘密,于是对着苏玉伶没好气地喊道。
“这是我娘给我的。”此刻人们将目光从苏君安身上转到了苏玉伶身上。面对着众人的注视,苏玉伶说不清楚:“我娘之前是总去陈记水粉铺,不过都是去买水粉,又怎么会......”
“小姐,来了。”玉珠将那在仙云阁放好的羊角形状信物拿出来,递给苏月娄。
“买水粉?”苏月娄拿过玉珠手上的信物,上前一步,将信物呈现在苏玉伶和众人面前:“那三妹,我想请你告诉我,为何上次刺杀我的杀手身上也有这样的东西。”
“还是说......”苏月娄顿了顿,在场的人都静了,苏月娄的声音又钻进众人的耳朵:“你和杀手本来就是一伙儿的!”
“不是!”苏玉伶见说不清楚,开始抵赖:“你诬陷我,苏月娄,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遭了别人怨恨,所以才遭人刺杀,你休想赖在我头上。”
“放肆!”见苏玉伶破口大骂,苏彦婉上前,一脚踹在苏玉伶的胸口上:“苏玉伶,谁不知道现在你是拔了毛的鸡?如今四王府的人都不待见你,你还赶来苏府撒泼放肆?!”
“别人忌惮你四王妃的身份,我可不怕!”苏彦婉不依不饶:“当初就是你娘害死我娘的,你和你娘两个贱人,永远欠我的!”
“将四小姐拉下去!”在府门口打闹不成体统,苏将看不过去了,便让人将苏彦婉拉走。不过苏彦婉的话倒是让在场的人想到了一桩旧事苏彦婉的母亲便是陈氏害死的。
想到这里,苏齐章对苏玉伶便没了最后的怜悯。
“四王妃。”张氏笑着,看了看苏玉伶,又看向苏齐章:“依妾身看,老爷还是验一验四王妃的身份比较稳妥。免得混淆了苏家的血脉。”
苏府脸色沉重,转身朝着前厅走去:“验!”
只是这等事情,自然是不能当着其他街坊的面儿,张氏照例打发了些糖果,将那些看热闹的街坊哄走了。
此刻前厅的氛围异常沉重,苏父面前摆放了一只茶杯,匕首划过拇指,苏父的血便滴在了茶杯中。
苏玉伶也有恃无恐,可当她拿起匕首,正要割破自己的拇指的时候,眼角瞥到了手背上的一条伤痕。
这是前些天苏月娄来暮王府,她在书房外听到了苏月娄和梁玉霄的谈话,冲上前厮打,被玉珠弄伤留下的伤疤。
难道说......
苏玉伶的刀还没有划下去,眼睛就看向一旁镇定坐着的苏月娄,还有她旁边站着的玉珠。苏玉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将手中的匕首扔得远远的:“这血我不验了。”
“呵!”听了苏玉伶这话,一边的李姨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四王妃,这件事情是你挑起来的,你说你与安少爷的血不相容,那必定是你,或者安少爷其中一个有问题。”
“现在无凭无据地,总不能说是安少爷不是苏家的血脉吧?!”李姨娘呛声。
“随你们信不信。”此刻苏玉伶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对劲。她心虚地说道:“言尽于此,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苏父现在哪里肯放她离开“这件事情是你一手挑起,如今没个结果,你想离开?”
“父亲。”苏玉伶望着苏父:“我是四王妃,我不愿意,你也敢让人动我吗?”
这句话听在苏齐章耳朵里,显然是威胁。
“来人。”苏齐章一句话,底下的人便会意,将苏玉伶押上前来,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挣不挣扎,匕首一动就划开了她的大拇指。
血滴在茶杯里,并不相容。
“哎呀!”张氏大惊:“老爷......”
苏齐章脸色黑成了锅底,想到自己曾经宠爱过多年的陈氏,在多年之前就背叛了自己,苏父的双眼有怨恨,又愤怒:“陈若丹,陈若丹!你这个蛇蝎妇人,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
“父亲。”苏月娄看向苏齐章的眼满是心疼。
苏玉伶却十分恐惧。要知道,她虽然庶出,可自小也是受尽宠爱。哪怕她在暮王府再不得宠,只要她愿意向苏父服软,苏家也会是她最后的庇佑。
可若是她不是苏家的血脉,那一切都没有了。
“爹,爹......”苏玉伶看着苏父骇人的目光,不住往后退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爹,您听我说,一定是她们......她们......”
苏玉伶的手指向苏月娄,又指向张氏、李氏、苏彦婉、苏君安:“她们合起伙来陷害我的!”
说着,苏玉伶就要往外跑去。
“拦住她!”苏父一声令下,苏府的家丁都朝着苏玉伶包围过来。苏玉伶行事乖张,从前在苏府就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众叛亲离,下场可想而知。
“爹,爹,不是这样的!”苏玉伶被下人们抓住了,仍旧不断地挣扎着:“我怎么会不是您的女儿呢,一定是他们有心害我,才这样的。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将她......”
“爹!”苏齐章正要发落,想将苏玉伶乱棍打死,冷不防被苏月娄打断了。
苏月娄上前跪下:“爹,不论她是不是苏府的血脉,她如今都是四王妃。若是爹私下处置了,难免会打了暮王爷的脸。”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情愫
苏父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苏月娄。苏月娄说得很中肯。
“月儿。”苏父淡淡地喊了一声。
“是啊,老爷。不如将三小姐......将四王妃逐出府去,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与苏府无关。”张氏在一旁说道。
苏月娄此举,的确是为苏父考虑。前朝与家庭息息相关,这些事情若是处理不当,传出来难免落人话柄。
再说苏玉伶做了苏府十几年的女儿,父亲真的忍心吗?
“来人。”在苏月娄的劝说下,苏父做了决定:“将苏家三小姐苏玉伶从族谱中除籍。任其出府,往后她是生是死,都和我将军府没有干系了。”
“爹。”苏玉伶听了,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她如今,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苏齐章并没有理她,挺直了腰杆,从前厅出去了。
苏玉伶从苏府出来,一路上都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她不是苏府亲生女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怕是过不了多久,梁玉霄也会知道了吧。
先前梁玉霄忌惮她是苏家子女的身份;苏府忌惮她四王妃的身份,她再不得宠,也能从中找到两方的平衡,所以别人再看不上她,也得叫她一声四王妃。
现在,她苏府回不去了,或者,还有些暮王府的杀手在追杀她呢!
“王妃。”苏玉伶正难过地流眼泪,小五在一旁为她递上了帕子:“不管怎么样,还有奴才陪你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酒家,小五便跟苏玉伶交代了几句,出门去买些吃的。
当然,小五此时还有别的事情。他记得苏月娄说过的,等到时机成熟了,他就可以去暮王府递上一封密函。
小五飞快地跑到了暮王府,见到门口看门的小厮,递上了一封信:“大人,这是四王妃派我送来的,劳烦你转交给殿下。”
说完,小五便跑开了。
苏玉伶这个王妃虽说做得实在窝囊,可是下面的人不敢不听,于是就将那封信递了上去。彼时梁玉霄在书房刚听说了苏玉伶不是苏家血脉的消息,正气得捶打桌子出气,就有人上前递信:“王爷,夫人送来的信,说是给您的。”
“她?!”梁玉霄将信接过,想到苏玉伶这几次的败事有余,气得一把把书信掼在了书房的桌子上:“她还敢些什么东西回来?又是什么拙略的害人把戏?!”
经过了这些事情,梁玉霄恨不能早些便将苏玉伶结果了。如今让鹏宣去找了苏玉伶好多次,都是败兴而回。
梁玉霄生了会儿气,最终还是忍不住将那封信打开。只见信上只写了简简单单两句话:苏玉伶非苏家血脉,在如云酒家。
梁玉霄气血上涌了:“鹏宣!”
苏玉伶还在如云酒家独自流泪,一队身着便衣的人就匆忙赶了过来,在酒家掌柜那里问到了苏玉伶现在的住所后,几人上去,为首的人一脚踹开了门。
“四王妃。”为首的人眼神阴鸷,如鹰盯着猎物一样盯着苏玉伶。
“鹏......鹏宣!”苏玉伶见到来人后,立马从床上起来,瑟缩地退到房间的一角:“是四殿下让你来的,还是......”。
“末将是来接你回王府的。”鹏宣一点点靠近苏玉伶:“王爷说了,王妃总是惹事,要带回去的。至于是死是活......”
鹏宣说着,慢慢靠近苏玉伶,将手中一粒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不重要的。”
苏玉伶哪里拗得过一个训练有素的暗卫?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鹏宣堵住了嘴巴。那药丸干巴巴地咽下,苏玉伶的肚子便痛了起来,没一会儿,苏玉伶就倒地失去了知觉。
“王妃?”鹏宣碰了碰苏玉伶的脸,没有知觉了。鹏宣又替苏玉伶擦干了嘴角的血迹,将她的尸体背了起来。
“大人。”正在这时,鹏宣旁边的下属开口:“这小厮也该杀了。”
他指向的是一旁看着苏玉伶死的小五。
“杀!”鹏宣轻飘飘落下一句话,就将苏玉伶背起,走出了那间房。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原本他们是不屑杀一个奴才的。不过这个奴才见过他们暗杀苏玉伶的场景,是留不得了。
一个暗卫上前,手掐住了小五的脖子,将无力反抗的小五提到了半空。
“砰!”正在小五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有人破了窗进来,一剑将那暗卫的手臂砍伤,逼得他放开了小五。
红娇从前是被当杀手训练的,比起寻常暗卫更胜一筹,如今在如云客栈,打趴了一片梁玉霄的手下,又将小五救走了。
红娇将小五带到了仙云阁,小五再次见到了苏月娄。
“二小姐。”小五看了看苏月娄,又看了看红娇,明白过来是苏月娄找人将她救下了:“如今,四王妃已经死了”。
“如今丁香的仇也已经报了,小五死而无憾,小姐!”小五看着陈氏死了,又看着苏玉伶死在他面前,已经心满意足了。
“活着不好么?丁香已经死了,你也替她报了仇,以后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可......可奴才......”
“小五,你愿不愿意再帮我办一件事情?这件事成了以后,我会给你银子和田地,以后安安稳稳地娶个媳妇,过一辈子。”
“小姐。”小五心下感动。原本想着,杀了苏玉伶,必然要豁出自己的性命的。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便不用做。我照样会给你银子和田地,保你一世安稳。”苏月娄说道。
“不!”小五朝着苏月娄跪下:“若不是二小姐,丁香的大仇便不得报,所以无论小姐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愿意去做。”
“好。”
苏月娄将小五安排在了顾家成衣铺,一来小五能与秦歌做个伴儿,二来顾家成衣铺人多势众,即使梁玉霄发现了什么,也不敢轻易对顾家成衣铺的人动手。
如此这般,苏月娄终于能够安安稳稳地睡一个好觉。次日睡到了日上三竿,青绾和昀湘才来伺候她梳洗。
苏月娄远远地朝着窗外望了一眼,窗边竟摆放着一盆开得正盛的矮树紫玉兰,散发着淡淡的玉兰香。
苏月娄深深地嗅了嗅,又往前,用手碰了碰那粉雕玉琢的花瓣:“这花儿开得真好,如今府里的花匠水平越来越好了。”
“小姐。”青绾笑吟吟地说道:“这可不是府里的花匠送来的。”青绾笑着伺候苏玉伶梳洗:“这是六殿下今早派人送来的。”
“六......殿下吗?”苏月娄想到他,脸蓦地红了。
“是呢。”青绾将梳洗的水端出去:“今早六殿下来过,说是新得了一盆宫中培育的玉兰,就给二小姐送来了。”
这......
“要说啊,四殿下对小姐是真好,早上六殿下来,见小姐还在睡着,便让我们都不必吵醒小姐。人家默默将花放到窗上,又离开了。”
这......等等!苏月娄好像明白过来一个问题:“早上六殿下怎么进来的?”
“翻窗。”这时,红娇也进来了。现在苏月娄的安全,都是红娇在负责的:“六殿下是皇子,奴婢拦不住。”
呃......
苏月娄看向那盆姿态万千、粉雕玉琢的紫玉兰,心里乐开了花儿:“真好看呀。”
正在这时,外面似乎有点响动,红娇听觉灵敏,当即警觉:“谁?!”
红娇猛地推开门,苏月娄迎面看过去,竟然是......六殿下。
“民女参见六殿下。”苏月娄上前,对着梁子邺拜了一拜。
“不必多礼。”梁子邺站在原地,似乎有点腼腆:“月儿,这花你可喜欢?”
“喜欢。”苏月娄点点头,两人又不知道说点什么,一时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哦!”昀湘好似想到了什么:“六殿下是不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上午?奴婢去给您奉茶。”昀湘说着,拉着还在朦胧中的青绾走了。
“奴婢还要负责小姐的安全,今早奴婢还没有巡逻过呢。”说着,红娇也走了。
“青绾,昀湘,玉珠。”苏月娄娇嗔地喊了几个人的名字,却没一个人理她。霎时间,诺大的院子只剩下她和梁子邺两个人。
“四殿下,咳咳......”苏月娄轻咳了两声:“谢谢你前面救我,也谢谢你的玉兰,我......”
“你如今也快过了十四了,对不对?”猝不及防地,梁子邺说出一句话来,让苏月娄脸红心跳。
“是快了。”
“有没有中意的人选?”梁子邺站在苏月娄不远处,说道:“我是说,如今你是将军府的嫡女,又有这样好的资本,如今提亲的人,都快将门槛踏破了吧?”
“算是吧。”今天尚且不知,就在昨天,苏玉伶闹过一场后,还有几个上赶着来提亲的,有当今朝廷的贵公子,也有才华横溢的书生,不过无一例外,都被苏将婉拒了。
“不过,如今爹爹和哥哥疼惜,所以我不是那么着急嫁的。我如今也没什么中意的人。”
梁子邺慢慢走到苏月娄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拂了拂苏月娄的发。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五告发
梁子邺弄得苏月娄脸上痒痒的:“我大概是有的。”
红娇和青绾昀湘趴在门边偷听,苏月娄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他是要表白了吗?他?
“六殿下仪表堂堂,又出自皇家,喜欢的姑娘也一定是十分优秀的官家女子了?”苏月娄抬头,望了望梁子邺。
“嗯,她很漂亮,也很好。从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梁子邺望着苏月娄;“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受了欺负也只会躲在花园里哭,让人心疼。”
“她如今也学会自保了,只是,若她心机算计,将曾经的敌人一个个打入地狱,你还会喜欢她么?”
“喜欢。”梁子邺望着苏月娄,又上前一步:“我知道她对自己的人是温柔的善良的,对敌残忍,是一种生存本能。不管她是怎么样的,我都喜欢。”
这......
“月儿,再等等我,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我就十里红妆娶你,好吗?”梁子邺开口。
苏月娄心下一阵甜蜜还不等她回答,梁子邺就将苏月娄搂着,轻轻一吻覆盖了上前。他怀抱依旧那么暖,让苏月娄感觉到心安。
这......
“砰!”梁子邺吻了苏月娄,外面的三人按捺不住,一不小心推搡之间挤坏了门框,三人跌在了门口。
“呼......”苏月娄吓了一跳。
“月儿,你先在家,我晚些再来看你。”梁子邺说着,转身要走。此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仙云阁的房梁上坐着一个看客。
他也看到了两人刚刚亲吻的画面了,此刻攥紧了拳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好。”苏月娄答应了一声,梁子邺才离开了。
“哟!小姐,六殿下向您表白啦?”
“六殿下仪表堂堂,咱们二小姐亭亭玉立,正好凑成一对儿呢!”
“是啊,六殿下还未娶亲,对小姐也关心得很。”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着,弄得苏月娄脸更红了。
“多嘴!”苏月娄埋怨了句,转身回了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如今张姨娘怀着身孕,可别因为其他的事情惊动她啊。”苏月娄说完,就将房门关上了。三人也就下去,各忙各的事情了。
苏月娄进了房门,正看着窗边那盆开得正艳的紫玉兰出神,冷不防背后出现一个人:“如今,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啊......”红娇不在,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个不速之客。苏月娄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一转身就撞到了身后的桌子。
“你......”是梁玉霄,此刻他已经到了她面前。
“苏月娄,我上次还说,要让你当暮王府的王妃,你也不曾拒绝。怎么,这么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我......”苏月娄仰望着近在咫尺的梁玉霄,心里涌起了一股浓浓的窒息感:“你真可笑,我何时说过要当你的暮王妃了?!”
“上次,暮王府的书房。你说是苏玉伶横在中间,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她了,怎么?你想反悔?!”
苏月娄的记忆翻到前些天的暮王府书房,那天是为了去取苏玉伶的血,至于说的那些话,无非是些让苏玉伶暴怒的由头罢了。
再说,她从来不曾答应过梁玉霄什么!
“笑话。”苏月娄尽力离梁玉霄更远了些:“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识相的话赶紧滚出苏府,否则我就要喊人了!”苏月娄威胁到。
“你真无情啊。”梁玉霄上前一步,双手撑着桌子,将苏月娄环在胸前:“怎么,上次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刺激苏玉伶的?现在才是你的真面目?!”
“你喜欢梁子邺?”
“砰!”苏月娄对梁玉霄的靠近反感到了极点,趁着梁玉霄不注意,拿起一旁的茶杯,猛地掼在了地上。
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月娄望着梁玉霄也有了底气:“你尽管留在这里,不消片刻,我的侍女也就来了。”
果不其然,苏月娄的话音刚落,红娇就赶了过来:“小姐。”
红娇猛地推开门,就见到苏月娄靠在桌边,地上还有一只碎裂的茶杯。房里的帷帐还在微微翻动着:“小姐,刚刚有人进来过?”
“一个登徒子。”苏月娄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算了,他总归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苏月娄在仙云阁百无聊赖,没过多久,就听到一个京都的大新闻:苏家三小姐并非苏府血脉,曾主谋残害苏家嫡女,为人善妒,离开暮王府多日不见踪迹,已被除去王妃身份。
京都的人描述得绘声绘色,想必是真的了。
“小姐。”青绾和昀湘跟苏月娄说了这件事情,青绾还替苏玉伶感到可怜:“要奴婢说呀,这个四殿下当真薄情。如今苏三小姐已经被苏府除了族籍,对谁都没有威胁了,四殿下又何必还要搞得如此难堪呢?若是任由她在府里,就当养一个闲人,说不定还能博个美名。”
可惜呀,青绾昀湘都懂得的道理,梁玉霄却是不懂的。不过其中的各种曲折,青绾昀湘却是不知道的。她们恐怕都还不知道,苏玉伶名义上是失踪,实际已经死了。
不过,想来不久后,京都的人都会知道了。
苏月娄淡淡喝了一口茶,前世自己当真爱错了,帮错了人。如今苏玉伶的下场,不正是自己前世的下场吗?
辰时,醇亲王府。
梁一辰正准备去上朝,打开了春亲王府的大门,冷不防被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拦了路:“王爷救命,王爷救命啊!”
“何事?”梁一辰退了两步,躲得远了些,才问道。
“奴才是四王妃身边伺候的,昨天下午,奴才和王妃在如云客栈,奴才眼睁睁见到几个黑衣人,将四王妃......杀害了。”
“有这等事?”梁一辰震惊。他也知道苏玉伶并非苏府血脉,而且已经被暮王府除掉王妃头衔的事情。
不过苏玉伶遇害,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是。”小五抽抽搭搭,将事情道来:“如今四殿下只以为我家小姐失踪,还将她除掉了王妃的名号,想来四殿下并不知道王妃已经遇害的事情,小五替王妃感到委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求我四哥?”
“四殿下如今忙,奴才在暮王府外跪了好久,也没有见到他。”小五朝着梁一辰磕头:“还请王爷发发善心帮帮忙,即使我家小姐不是苏家血脉,不是暮王府的王妃了,奴才也想要为她沉冤昭雪,查清那些杀害她的人,还她一个公道。”
“既然如此。”梁一辰略一思索,坐上了轿子:“我还得去上朝,你便跟着我吧,到了宫门口,你便能见到四哥了。”
“暮王府的家事我不便管,有什么要说的,你见到我四哥说出来便是。”梁一辰回答道。
“是,谢谢王爷。”小五谢了恩,才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梁一辰的轿子后面。
正是清晨,上朝的官员陆陆续续地来,只是天色还早,午门口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梁一辰也到了,下了轿之后,便对着小五说道:“就是这里了,我四哥平常没这么早上朝的,你再等一会儿,估计他便来了。”
“是,是!”小五点头答应之后,就站到了午门的一旁。
寻常午门**肃穆,是不能让这些丫鬟小厮随意站的。不过是八殿下带来的人,也便另当别论了。
过了一会儿,上朝的人越来越多,小五眼巴巴地张望着,就见梁玉霄也到了午门口,下了马车。梁玉霄身后,还跟着他的贴身侍卫鹏宣。
到了午门口,梁玉霄正要和鹏宣分别,进宫去,冷不防小五蹿出来,一下子拉住了鹏宣的衣袖:“是你!是你!”
鹏宣见眼前的小厮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急忙甩袖子,想将小五甩开:“哪来的小厮,这样无理。”
“是你杀害我家小姐的!”小五一句话,成功吸引了在场的官员们的目光:“是你!”
小五的双眼又看向了梁玉霄:“王爷,难道是你,是你嫌弃王妃不是苏家的血脉,所以才派你的侍卫杀了她吗?”
“你口口声声说她失踪,将她的王妃头衔摘除。可是背后下黑手的就是你啊!”
“你这小厮,好生无理。”梁玉霄愤怒地看了看小五,又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官员,十分尴尬地朝着他们笑了笑。
周围的官员越来越多,见了这一幕也不赶着去上朝,都停下来看热闹了。
“八成是个疯子。”梁玉霄为了斩草除根,吩咐一旁的鹏宣:“鹏宣,将他拖下去,省得在这里乱说话。”
“王爷!”小五见鹏宣要来捉他,于是四下逃窜,在官员之间左躲右闪,一边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才......”
那些官员都是朝廷重臣,鹏宣也不能对他们无理,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午门外吵吵闹闹的,仿佛一场闹剧。
“王爷!”小五见官员们围得差不多了,又冲到了梁玉霄的面前。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表明心迹
小五猛地跪下:“你让鹏宣杀了四王妃,如今,还要将奴才杀人灭口吗?”
“四王爷,他发了疯,看来得将他带回王府。”鹏宣上前解围。
“嗯。”鹏宣说着,上前就要将小五带走。
“四殿下。”正在这时,人群中走过来一个人,是苏将:“我听这小厮说,十四殿下派人杀害了四王妃的?!”
苏玉伶虽然不是苏家血脉,可苏将从前与陈氏也有些感情。无论是不是,苏将都不忍心苏玉伶如此遭人践踏。
“苏将,疯子的话信不得。”梁玉霄直接将这句话说了出口,作为借口。
“你叫什么名字?”苏将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五,问道。
“将军,奴才名叫小五,之前是在紫东苑伺候的。后来陈姨娘去世后,奴才才跟了小姐的。”
“将军!”小五一直磕头“奴才是亲眼见到小姐被四王爷身边的这个人杀害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虽说她如今不是苏家的小姐了,可是将军从前,也是爱过陈姨娘,疼过小姐的。还请将军看在小姐往日的好儿上,还小姐一个公道。”
“四殿下。”苏将望着梁玉霄:“老夫看他头脑清醒,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莫非是四殿下做了亏心事,此刻羞于承认,才想将小五带走?!”
“老将军。”梁玉霄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您将苏三小姐从苏家的族谱除名,是否念过她一点好?如今是要替她打抱不平吗?”
“她不是我的女儿,这是事实。”苏将的眼与梁玉霄对视,终究是梁玉霄败了一筹:“不知道四殿下杀害她的传言,是不是事实。”
“至于真相如何,只有请当今皇上定夺了!”
最终,小五跟在苏将身后,一起进了金銮殿。
国事商讨之后,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就在大家都要离开的时候,苏将上前:“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梁宣帝一挥手中的折扇:“讲!”
“上来。”苏将一声喊,小五就战战兢兢上前,朝着梁宣帝拜了一拜:“奴才参见皇上。”
“你跟皇上讲讲你看见的事情。”
“是。”小五跪在天子脚下,一语惊起千层浪:“奴才看见,四殿下的属下杀了......四王妃!”
在场的官员都哗然了。
“父皇,儿臣没有。”梁玉霄上前辩解道:“她已经失踪了多日,儿臣这些天都没有见过她。说不定,这是苏将对儿臣心怀芥蒂,故意让苏府的人来诬陷我呢。”
梁子邺也在人群之中,见到这样的情况,不动声色地朝着后面退了退,又跟角落的一个太监说了什么,那太监就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大殿。
“你胡说!”苏将听了梁玉霄的话,也气不打一处来:“京都的人都知道,苏玉伶如今已经被逐出了族谱,非我苏家的人,老夫何必还要替她说话?”
“老夫实事求是,还望皇上明察。”苏将拱手作揖。
苏玉伶还是王妃的时候,就因为蔷薇蛊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梁宣帝对她也没什么好印象。可到底顶着个四王妃的头衔,也不好草草处理。
思考良久后,梁宣帝才将目光投向梁玉霄:“暮亲王,你说苏玉伶失踪了多日,不曾回暮王府了是吗?”
“是!”梁玉霄义正言辞:“苏玉伶无故离府多日,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儿臣休了她也在立法之内。只是这是家丑,所以儿臣不愿宫中人尽皆知,没有及时进宫上报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好。”梁宣帝又将目光转向小五:“你说说,苏玉伶是在什么地方遇害的?”
“如云客栈。”小五恨恨地望着梁玉霄:“奴才是亲眼看见四殿下的属下喂了我家小姐一颗毒药的。不消片刻小姐就毒发身亡了。”
“笑话!”梁玉霄此刻并没有丝毫的胆怯:“本王若是真杀了她,又如何会留下你这样一个祸患。”
“四殿下的侍卫原本是想杀了奴才的,是奴才拼死挣扎。后来一个神秘人出手,才救下奴才,让奴才免遭了贼人的毒手。”
底下还在争论不休,梁宣帝却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如今争争吵吵,也总没有个结果。
“父皇,儿臣建议。”这时,梁子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不如去如云酒家看看,或者......去暮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梁子邺与梁玉霄电光火石之间对视了一眼,双方剑拔弩张,终究是梁子邺更胜一筹。
“苏玉伶是暮王府的下堂王妃,若是不明不白地死了,今日的事情传到民间,岂不坏了四哥的清白?”
“如此,有道理!”梁宣帝点点头:“苏将。苏玉伶曾经是苏家的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着手去办了。”
“是!”苏将领了命令,退朝后就带着四殿下、六殿下、小五,还有几个侍卫,一干人等急急忙忙赶往如云酒家。
原本酒家的掌柜唯唯诺诺,结果听说是皇上派来的人,便一一吐露了。
前些天是有一队人马来过的,急匆匆地去了二楼的房间找一个姑娘。出来的时候,鹏宣的背上正背了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地趴在鹏宣的背上。鹏宣如今也在梁玉霄的身后,只一眼,掌柜就将鹏宣认了出来。
“四殿下,你还有何话说?”原本以为梁玉霄已经无话可说了,谁知道他指了指苏将的鼻子:“苏将,本王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你的计谋?!”
“前两天本王是让鹏宣处理过一个府上不知检点的丫鬟。怎么,这就是你们拿来陷害本王的理由吗?”
“四哥说前些天你们带回去的,是暮王府的丫鬟?”梁玉霄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落入梁子邺的圈套。
“是。”梁子邺笃定地答道。
“既然如此,想必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不如,我们去四哥的府上看看吧?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帮您证明清白,想来四哥不会拒绝吧?”梁子邺将话说得漂亮,让梁玉霄没有还嘴的余地。
“好,六弟,要是你查不出来什么,可别怪四哥认为你别有居心了。”梁玉霄与梁子邺呛了声,又一起赶到暮王府去。
原本梁玉霄想着,找一间丫鬟曾经住过的房子,随便指认指认便算结束了。如今苏玉伶的尸体已经被鹏宣半夜拉去乱葬岗埋了,只要苏玉伶的尸体找不出来,他们便死无对证。
哪知道一推开家门,就看见几个仆人上前,朝着众人拜了拜:“奴才,奴婢参见大人。”
“什么事情惊惊慌慌的?四殿下,你家一向这样没有规矩吗?”从苏玉伶的事情过后,苏将一直看不上梁玉霄了。
“大人,王爷......”那丫鬟跪着爬到梁玉霄身边:“我们在客房......发现了一具死尸。”
梁玉霄心下觉得不妙。还没有动身,苏将和梁子邺、还有刑部的大员就已经率先朝着丫鬟所说的那间客房走去了。
推开门,一股死气扑面而来。梁玉霄站在几人身后,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是苏玉伶的。
“快去请仵作来。”刑部的官员上前,确认了下尸体,立即对着苏将和梁子邺作揖道:“两位大人,苏玉伶并非卖身的奴才,加上是前王妃,所以兹事体大,为了查明真相,还请大人移步别苑,这件事情,就交给刑部吧”。
“好。”梁子邺和苏将这才离开了。
梁子邺和苏将也是朝廷大员,即使是暮王府也不敢明面上怠慢。于是将他们请到了正殿喝茶。
梁玉霄还在为苏玉伶尸体的事情焦头烂额,这边苏将也有些伤感。虽说苏玉伶不是苏将的血脉,可如今看见她死了,苏将心里也忍不住难过。
“苏将是否在为苏玉伶伤感?”梁子邺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始终在苏府待了十多年,想必总还有些情分在。”
“哎......”苏将叹了口气:“虽说陈氏有错,可孩子无辜。如今想起来,倒是老夫有些无情。”
苏将想起那日,将苏玉伶逐出府,苏玉伶伤感绝望的眼神,就有些懊恼。
他也不曾想到,苏玉伶除了苏府不久,就会遭了别人的毒手。
“这原本就不是苏将的错。”梁子邺岬了一口茶:“若是四王妃......前四王妃,用蔷薇蛊谋算得苏家二小姐丢了性命,怕是苏将会更自责?”
“月儿?”苏将想到苏月娄,悲伤沉寂的脸上总算浮现了点笑容:“她跟她娘一样,是个好姑娘,不像玉伶。”
“晚辈也深有感觉。”梁子邺望着苏将:“听说最近来苏府替二小姐提亲的人都快要踏破了门槛儿,不知道苏将有何打算?是否有中意的人选?”
“呵呵!”苏将望着梁子邺一笑:“六殿下是吃味了?”
“可老夫,并没有在提亲的人中见过六殿下的身影啊。”
“实不相瞒。”梁子邺说到苏月娄,神色也认真、温柔了许多:“苏将,晚辈对月儿是真心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六殿下前来
“如今朝堂看似一片平静,实则风起云涌。月儿的样貌,家世都挑无可挑,在朝堂上,有不知道多少的富家公子将她当成了炽手可热的香饽饽,在等着算计她呢。”
“如今乾坤未定,晚辈怕害了月儿,所以迟迟不敢提亲。可也不愿她所托非人,最后落得一个不好的结局。”
“王爷这话......”苏将似乎明白了什么。
“苏将!”梁子邺说着,竟从椅子上起身,朝着苏将跪下了:“晚辈知道,与晚辈的几个兄弟相比,晚辈不是最优秀的。可是晚辈为了月儿,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给她一个安全完整的家。”
“还请苏将成全,在晚辈没有进棺材之前,务必不要将月儿许给其他人。”梁子邺的眸光黯淡了片刻:“除非......除非她自己愿意。”
这些话,梁子邺面对着苏月娄是说不出口的,也只有面对苏将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哈哈哈!”苏将将梁子邺扶起来,眼里的赞许毫不隐藏:“想不到你对月儿有这样的心思,你倒是跟老夫说说,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的宝贝女儿动心的?”
是在前世。梁子邺看到一个被欺负了躲在花坛后面的小姑娘,那时候,他便下定决心要保护她了。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梁子邺答道:“在花园边,晚辈见她蒙着面纱,一个人出神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哈哈哈,老夫若是不成全你,恐怕月儿也会有意见吧?”关于之前梁子邺和苏月娄的事情,苏将也略有耳闻。若不是梁子邺三番两次救下苏月娄,恐怕苏月娄就被陈氏曾经的相好给害了。
“那......”
“苏将、肃王爷!”正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对着两人拜了拜:“仵作来了,如今也验出了结果来。”
“哦?”两人听了,一前一后地从正殿出来,赶到发现苏玉伶尸体的客房。
“怎么回事?”苏将问道。
“回将爷。”仵作行了礼,才答道:“这位妇人是中了鹤顶红死亡的,距离现在已经死了两三天,死后还曾被人埋入土里,所以身上带了些泥土。”
“死亡时间......”仵作有些受惊吓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梁玉霄,还是如实说道:“与那位奴才供认遇害的时间相同。”
如今证据确凿,梁玉霄想来是无话可说了。
“四殿下。”苏将看向梁玉霄。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苏将庆幸嫁给他的不是自己的嫡女血脉苏月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无话可说!”梁玉霄站在原地,撰紧了拳头。也许是他大意了。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设计了他的是谁。
“既然如此,四殿下谋害前皇妃已属事实,那老臣就回宫复命去了。”苏将看向一边的梁子邺和刑部官员。
“周大人,六殿下,劳烦你们随老臣,带四殿下走一趟了!”
哪怕梁玉霄再不受器重,可他是皇子,宫中人人都敬畏。如今他杀害苏玉伶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飞到各宫去。进宫的时候,四处的宫女太监都赶来看热闹。
“岂有此理!”尚书房内,梁宣帝听说了梁玉霄的事情,龙颜大怒:“朕以为你善良知事,谁知道,你这逆子竟如此歹毒!”
“你若不喜欢她,就算养在府里也无不可;就算你要休她,大可以与朕商量,何必如此糊涂呢?”
“父皇。”梁玉霄跪在冰凉的地上,一时找不到措辞:“儿臣知罪,儿臣糊涂,竟犯下这样的大错,儿臣甘愿领罚。”
原本以为梁玉霄会辩解,会将大多的过错都推到苏玉伶身上,梁宣帝憋了一肚子气要发呢。结果梁玉霄轻飘飘地承认了罪行,竟然让梁宣帝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了的感觉。
“算了。”梁宣帝摆摆手:“这件事情朕知道了。朕无心管你的破事。你在宫中的职务也不必做了,其他的,你问问苏将想怎么处理吧,苏将曾养育苏玉伶十多年,这件事情,他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原本停了宫中的职务,梁玉霄便觉得十分沮丧了;现在,梁宣帝竟然说......要将他交给苏将处理。
苏将那么恨自己,若是让自己给苏玉伶抵命......难不成......
“四殿下。”察觉到梁玉霄的目光,苏将不满地乜了梁玉霄一眼:“你如今知道畏惧了。当初杀害苏玉伶的时候,又如何没有畏惧呢?”
按理说,除了卖身的奴隶外,杀了百姓,就是要杀人偿命的。苏玉伶就在百姓之列。可梁宣帝显然不想梁玉霄为苏玉伶偿命,所以还算手下留情。将这个难题丢给了苏将了。
“苏将,这件事情,你说怎么处置他,便怎么处置。朕绝无怨言。”梁宣帝大手一挥。话是这么说,可圣意难测,若是真的从重发落梁玉霄,那苏将以后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好!”苏将说着,转身出了尚书房,抽出了侍卫腰间的刀剑,持剑进了尚书房。
“苏将,你......”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苏将却不为所动,将剑拿到尚书房,抵在了梁玉霄的脖子上:“四殿下,你罪有应得,如今证据确凿,你如何向苏玉伶谢罪?”
“苏将发落,即使当场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梁玉霄不是不害怕,他是在赌,赌苏将不会当场杀了他。
“哈哈哈哈哈!”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苏将大笑着:“那么,我要你将苏玉伶以王妃的名义、礼制下葬,要你在她的坟头守丧十日,你能做到吗?”
梁玉霄跪了好久,才朝着梁宣帝磕头:“好。”
毕竟父女一场,即使将苏玉伶逐出了家门,却始终还是有从前的情分在。这些东西,已经是苏将能给的最后的仁慈了。
从宫里出来,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苏将回到苏府,远远地,就看见张氏在门口等着他。
“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年近半百的老将军,见到张氏在风口等着,立马上前搀扶着她进门。如今张氏的肚子月份越来越大了,更加马虎不得。
张氏望着苏将,心里只觉得甜蜜:“老爷,妾身在等着您呢。今日府里的姨娘小聚,妾身想等您一起去。”
“好!好!”苏将点头,搀扶着苏将进去。府里的人小聚赏花,在场的有各个姨娘,还有府中的小姐。
苏月娄也在其中,见到张氏走来,立马和苏向薇上前去扶她:“姨娘!父亲!”
“娘!”苏向薇也上前。如今她长开了,虽然还总是怯生生的,但是她生得漂亮,倒有一种芙蓉泣露的美感。
“哎哟。”看见张姨娘,底下的李姨娘、肖姨娘等人也纷纷迎了上来,迎接老佛爷似的将张氏和苏将迎了过去。
“哎哟,娇气什么?”张氏在苏将旁边坐下,羞得用手帕捂了捂嘴:“想我原来也怀过孩子的,如今倒是越发金贵了?”
“那是。”苏月娄笑了笑,接了话:“姨娘如今怀着孩子,我们都盼着是个男孩儿呢。再说了,姨娘如今掌家辛苦,自然应该得到尊敬的。”
“呵呵呵......”张姨娘笑了笑,伸手在苏月娄的鼻尖刮了刮:“我就是喜欢二小姐这样的性子,要是向薇能像姐姐一样,活泼些,我就开心啦!”
“哈哈哈哈......”苏将见了眼前的一派祥和,眼底也有了几分笑意,一扫刚才在宫中的阴霾:“向薇文静,月儿活泼些,倒是相得益彰。”
“是啊,二小姐和五小姐都长得漂亮,性情也是极好的。”肖姨娘笑吟吟地开口:“五小姐还小些,若是再长大些,怕是跟二小姐一样,求亲的人都快要踏破门槛儿了呢。”
“是啊是啊,就像二小姐。”李姨娘在一旁笑着:“我还听说,昨儿还有几个求亲的呢。”
苏月娄脸红了:“各位姨娘,月儿还想留在父亲和姨娘身边几年呢,你们就别打趣我了。”
“哈哈哈哈哈。”众人都乐了。
“月儿,我可是听说......”正在这时,她们都安静了,张氏开了口:“那朝中的六殿下,是喜欢你的?”
张氏的目光落在苏月娄脸上,将她看得火辣辣的。
“也没有的......”苏月娄脸红了:“只是有几次遇到危险,恰巧他救了我而已,哪有说的那么......”
“我见六殿下是极好的。”另一个姨娘也附和道:“跟那个四殿下不同。六殿下是当朝的宠妃所生,而且文韬武略,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春闺梦里人呢!二小姐,若真是有这么一回事,你可得把握住了。”
“哪有......”苏月娄害羞。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苏向薇神色黯淡了些。
“老爷!”苏将正吃着糕点,冷不防一个下人前来禀报:“六殿下来府中了,说是新得了一块美玉,想要送给您。”
说曹操曹操到,这下子,七嘴八舌的姨娘们聊得更加起劲儿了。姨娘们一味鼓动着苏月娄去见见六殿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完结
苏月娄害羞,若无其事地剥着瓜子儿:“我与六殿下清清白白,可不是姨娘们想的那样。”
苏将起身去见客。苏月娄在众目睽睽下,索性大大方方坐在原地嗑瓜子儿。毕竟六殿下是皇子,不能妄议过多,聊着聊着,姨娘们就把话说到其他地方了。
譬如今年的螺子黛啊,府里的花儿啊,宋相家那个总也嫁不出去的姑娘啦......
苏府的后花园里,姨娘们谈心的谈心,姑娘们说话的说话,几个更小的丫鬟也放了假,在一边踢毽子,好不热闹。
这样的热闹中,无人注意到一个姑娘不动声色地溜出了后花园。
苏将来了前厅,就见到了被家丁带到厅里等着的六殿下。经过上一次的洽谈,苏将心里也认同了梁子邺,于是上前:“六殿下!”
“苏将!”梁子邺身边站着贴身侍卫白,白手中捧着一樽蒙了布的雕塑:“本王近日新得了些玉石,想着苏将不爱字画,便拿过来,姑且供苏将把玩
“哦呵呵!”苏将点头笑道:“六殿下有心了。”
梁子邺一拂手,玉雕上的布就被揭开了。梁子邺大手笔,随手一件东西,都足以让人亮眼。
只见梁子邺送来的是一件翡翠雕成的白菜,底下是奶白的成色,上面是青绿的翡翠,撇开精湛的工艺不说,单是青白分明的翡翠,就是十分难得的。
“苏将,您对玉石多有了解,您看看,这东西是否能入得了将军的眼?”梁子邺笑着,整个人俊朗得如同清风朗月。
“哟!”苏将也是一愣:“六殿下,您真是大手笔了,这东西想必十分难得,如此不好,不好!您还是带回去吧,省得......”
“哎?!”梁子邺没等苏将说完,出言打断了苏将的话:“苏将这样说就生分了。不说月儿,苏将也是当朝元老,晚辈给您送来字画儿或者玉石解闷儿,也是情理之中的。”
“若是苏将看不上,就随意放着,权当它是一颗普通的白菜也不是不可以的。”
“哎哟......”苏将也不好再拒绝:“如此......六殿下破费了。”
“苏将。晚辈今日来,还想看看月儿。”说到苏月娄,梁子邺脸上不由自主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古人曾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晚辈从前不知道这是何滋味,如今算是尝到了。”
“晚辈知道,在未成婚之前,总要恪守些礼仪的,晚辈只远远看看她,也就知足了。”苏将正想措辞,梁子邺就先将苏将的疑虑打消了。
“哈哈哈,今日府中小聚,月儿在和府中的姐妹和姨娘说话儿呢。六殿下,您要不要去?”
“既然有府中的姨娘在,那晚辈去自然是不妥的,苏将。”梁子邺笑着朝着苏将点了点头:“晚辈远远看她一眼便好。”
梁子邺说完,转身出了前厅。
梁子邺出了前厅,就见到不远处站着的苏向薇。
“六殿下,你要成为我的姐夫了?”苏向薇淡淡问道,眼底有些忧伤,可她大概也是为苏月娄高兴的。
看来......苏府的人都知道了呢。
“如今姐姐都快要十五了,你再不求娶,若是爹爹看上了其他人,你岂不是亏了?”苏向薇说完就跑开了。
“哈哈哈!”苏将也看到了这一幕,笑着走过去:“年轻人嘛,先成家再立业也不成问题的。”
总要问问月儿的意思。现在苏玉伶已经死了,梁玉霄也没有了实际职权,对他们来说的确构不成威胁了,可他还没有为苏月娄打下半壁江山呢。
听懂了苏将的言外之意,次日,梁子邺带了十里红妆,求娶苏月娄。
往日求娶的人总被拒,这次梁子邺去,就被苏父请去喝茶了。如今苏月娄也到了适婚年龄,若是她愿意......
梁子邺还在前厅忐忑,谁知道这时候,红娇送来一个木瓜来:“六殿下,我家小姐给你送来了一个东西,若是你回的东西对了,小姐便答应你了。”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梁子邺一笑,从怀中拿出昨日就准备送给她的一枚玉佩来:“将这个送给二小姐,你说说是不是对的?”
红娇看了看那枚玉佩,点了点头;“小姐说了,若是一枚玉佩,便是对的了。”
“好啊,好!”张姨娘拉着苏向薇走过来:“那我就先向二小姐和六殿下道喜了,到时候啊,恐怕姨娘的孩子也出世了呢!”
......
半年后。
张氏在苏月娄大婚前,生了个男婴。往常苏府只有苏君安一个嫡子,如今,府中又添了一个小壮丁呢。苏月娄抱着小娃娃爱不释手,张氏也打趣道:“二小姐蒙受六殿下喜爱,想来不久之后,我们会再收到二小姐的喜讯的。”
苏月娄被说得害羞,低头喃喃:“说什么呢,我还未嫁呢!”
“快了快了!”一边的青绾昀湘打趣道。
“二姐二姐!”这时候,苏彦婉领着苏向薇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制衣间将二姐的嫁衣做好了,你要不要先去试试?”
这是苏月娄今生的第一次凤冠霞帔,也是最后一次。
经过了之前的事情,梁宣帝已经不再对梁玉霄有信任了。如今梁子邺和苏月娄大婚,他也去了,他坐在房顶远远地看着,那喜轿进了肃王府的大门,只远远地看着,闷头灌了一口酒。苏月娄......她就是从前......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女子啊。
酒过三巡,梁子邺进了房,在喜娘的喊声中轻轻挑起苏月娄的喜帕:“月儿......”
苏月娄望着梁子邺笑得灿烂。原本她决定这一世都孤独一人的,可在梁子邺曾经从苏玉伶手中救下她的时候,她便有些心动了。见到他来求亲,总不至于拒绝的。
他从前世今生都喜欢、都守护的月儿,终于不再重蹈覆辙,终于被凤冠霞帔......迎进了肃王府的大门。
梁子邺望着苏月娄,没来由地,他的心绞痛了一下......章回先生说过的......逆天改命,不得善终。
可是章回先生还曾让红娇从怀若谷带过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至于那些善终恶终......都是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