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挺值的
这让郝源有些被逗乐了,他不禁调侃道:“哈,那你可以先吃我的胳膊,我洗澡的时候很用心的洗过这里,肯定很干净。”
“少说点话!”
在她呵斥声中,方思绩推门而入:“福伯马上到所以我说了……”
“你也闭嘴。”
方思绩只好耸耸肩:“血流得有点多……好吧。”
“让你闭嘴!想都不给想!”方思媛非常霸道的话语中明确的带上了恼怒:“他是我选中的夫婿想怎么纠正他就怎么纠正他!”
她还在心里省略了其他不太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话,其中心思想可以缩略成一句话这是她的东西,凭什么就要因为老爹的主意成长为她不喜欢的模样啊?
方思绩瞅了眼郝源,眼见他还算是清醒,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浑然不在意三妹可能的报复:“哟?当初你让小狐狸钻火圈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等它不堪其辱逃了之后是谁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还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三天噢。”
噢,难怪,郝源顿时想起了还在自己脸上的小狐狸。
当方思媛差点因为羞怒而要记仇时,方海悦已经带着几个隐卫赶到了。
一见郝源的伤势,方海悦就放心了不少,他捏住了将郝源的腹部刺穿的短剑道:“三小姐,你松手,月、林、鹏,你们扶住姑爷,雨、菇,准备止血。”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短剑平稳地从创口处抽出,而俩个隐卫也迅速的拉起了郝源的衣服,并且将一团粉末撒在前后俩个创口上。
在干净的白布一圈圈包扎在郝源腹部的同时,方海悦拍了拍老腰,站了起来,没好气道:“说吧,小俩口的在闹什么矛盾?”
在郝源组织语言时,方思媛抢道:“伤得不重吧?会不会扎到五脏?怎……”
“可能伤到了肠子!安静地躺上一俩个月就好。”方海悦叹了口气:“月,你来说。”
在福伯的气场下不敢言语的方思媛只好冲着柯有月眨巴眨巴眼睛。
但柯有月却是一板一眼道:“姑爷今天的冒险和作为令三小姐很不满意,再加上三小姐今天天癸至,一时意气之下就让隐卫将姑爷套进袋子里带回客房。”
“随后,姑爷误以为三小姐已经是失望透顶,所以主动将三小姐拥抱在怀里……”
“够了!”红着脸的方思媛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害羞还是生气,但总归是以羞怒的语气道:“我就是不想他太温和了!”
“但他就应该这么温和。”方海悦淡然地陈述着事实:“方家强势了那么久,是时候该有个温和执政官来翻开新的篇章了。”
方海悦甚至有些失望,他和老爷都没想到三小姐是这么想的。
果然,像老爷和沐姐那样性格互补的夫妻少之又少吧?
郝源也开口道:“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也不过太苛责思媛,今天是我太鲁莽了。”
“既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敌人,更没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的确是在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因为他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如同尤大郎一样,隐卫给予的情报里虽然提到了他的生平,但他只在乎尤大郎这个工匠是否符合他的心意,而没去关注自己该怎么更有效率的招揽到这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凑热闹的方思忆也接过话茬;“嘁,也没出多少血嘛。”
方思媛当即大怒准确的说是名正言顺的找到了个出气筒:“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正好今天爹和娘都去遗迹了……你别跑!”
在俩个妹妹一前一后追跑出去之后,方思绩才撇着嘴轻轻拍了拍郝源的肩膀:“幸苦你了,三妹的性格有点强势,再加上时不时的心口不一……”
“但我能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在乎你的。”
“不是爱情?”
面对郝源的调侃,方思绩也很幽默:“方家人只有感情,没人敢有爱情。”
或许是看出了郝源的迷茫,他干脆压低声音道:“因为我爹和我娘的爱情结晶早夭了不然本来我该有个大姐和二姐的。”
在郝源点头的时候,方海悦开口了:“姑爷,柯有海那小子可当大用吧?”
这你用问我?那是你徒弟诶……
这么想着,郝源也没迟疑:“还行,会是个很好的秘书就是类似助手的意思。”
“那姑爷你可能得换个秘书了。”方海悦从怀里掏出了烟袋,嗅了嗅里面的烟草,才意味深长道:“太没主见的隐卫不是好秘书。”
郝源心知这多半是因为柯有海没有第一时间将他冒险的行为告诉福伯而导致的。
他只好讪讪笑道:“不会有下次了。”
方海悦只是摇头:“跟那没关系,也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受到了你的连累而是他应该就时刻待在你附近,无论是他姐姐来了,还是三小姐的命令,都不是他远离你身边的理由。”
在郝源若有所思中,方海悦摆摆手:“也别想太多,明天我给你重新安排一个隐卫,现在……林、雨,你俩去找侍女来扶姑爷回去休息。”
“二少爷,你就别偷笑了,钱庄那里的事情被三小姐弄得一塌糊涂,你去梳理一下账面。”
方思绩瞪大了眼睛:“哈?福伯你是认真的吗?妹夫给的舍生卫改制建议我都没理清头绪,民政部那里工作我也分担了不少,您还让我来处理这个?”
“我不干,我溜了啊!”
眼见方思绩跟个兔子一样眨眼就冲出了门,方海悦只能感慨道“这小子!没点上进心!”
郝源忍不住好奇道:“钱庄的事情除了差错?我记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难不成思媛提前开放了存储给予利息?”
“明天再说吧,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好休息挺疼的吧?”
郝源回想起方思媛在看到短剑刺入他腹部时的那副表情三分惊讶、三分后悔、三分恐惧……还有一分的无助。
他不禁轻笑道:“还行吧,能接受,其实还挺值的。”
第四十七章 逗弄不能过火,猫会挠人,虎会咬人
回到了房间,郝源并没有直接休息,虽然说伤口仍然疼得厉害,但他还是坐到了桌前,开始执笔:
“今天,在我的命令下216个人失去了生命,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是,无论是事发当时还是事后,我都平静得令我自己感到奇怪什么时候,我竟然做到了视人命如草芥?”
“是因为他们是罪犯,还是因为他们反对我?反对进步与发展?反对人民??”
“我能找出很多理由,但一时间也说服不了自己。”
“可能……我需要好好思考地这些问题。但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感到有丝毫不适,或许,我该先把更重要的工作先完成比如说,让这个农业小社会基本完善,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吧?”
“但,新的问题是……我已经由最初的信心满满走到了怀疑自己的地步……我真的,有这份才能吗?”
“执政官郝源记于灾变97年9月8日。”
“补:其实人对于异物在体内的感觉很清楚,很直观就是疼和堵所混合在一起的难受、不舒服。”
“补二:男人都是花心的生物吗?之前我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永远只喜欢纸片人,结果这么快就被现实给打败(狗头保命来自不会画狗头的执政官)”
“补三:她那三分惊讶、三分后悔、三分恐惧以及一分无助的表情很精彩我是说很可爱,有些后悔当初没认真学素描了。”
这个夜晚,郝源睡得并不是那么踏实,失眠依旧在困扰着他,即使浓厚的倦意将他击倒,不到半个小时,随着身体习惯性的动弹,被牵扯到的伤口总是能疼得他在被惊醒的同时大口的吸气。
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又一次蒙蒙亮,他才实在是困得连疼痛感都若有若无了,这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昏睡状态。
当他又一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是近乎**的躺在庭院里竹制躺椅上,一旁还有一尊正在释放着炽热的火炉。
这不禁令他下意识地想起方思媛的话语吃了异世界人的肉可以长生不老。
生活真的要对我……不对,是她真的要对我下手了吗?
心里这么对着自己开玩笑,郝源的表情却是轻松了不少,他瞅着埋头在桌上也不知道在写点什么的方思媛:“还在为钱庄的事情苦恼?”
方思媛突兀地停下了笔,一幅不耐烦的样子抬起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还疼吗?”
郝源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团黑糊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好,一点点而已。”
在他说话间,方思媛已经招呼道:“小月,让侍女去热那碗粥,再重新熬一锅,对了让王婆婆再来一趟,就不需要打扰福伯了。”
等她说完,目送着柯有月离去的郝源才调侃道:“你真的要长生不老了?”
“烦死了,躺好别动。”起身将他重新按倒在躺椅上的方思媛凶巴巴道;“你这人真奇怪,对就是对的,错就是错的弄得那么模糊干什么,还怀疑自己,我都没怀疑你,你怀疑自己干什么?”
郝源还没回过神主要是仅穿着个大裤衩的时候被这么盯着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八成要被这姑娘娶了或者娶了她,反正都没什么差别。
但他就是有些不太放得开。
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他还没意识到关键,而是下意识道:“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世界很多事情都很复杂,而且你昨晚的表现有点吓人,我的确是被吓到了,确定不是在质……怀疑我的能力吗?”
方思媛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他的表情,确认了他是发自真心的而不是故意的,这才随手从火炉上被烤干的一小片白色的东西塞进他嘴里:“这是薄米饼,只能吃一半!”
她的语气只是柔和了一点点。
但郝源却因为被她的气场所震慑,下意识地咀嚼起不甜不咸的薄米饼。
而方思媛则开口反问道:“如果我要怀疑你的能力,那我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将你和你的表现直接交给我爹去处理?或者眼不见为净直接把你拿去埋了不是更方便?”
“而且说到复杂,我发现你有个很大的缺点喜欢将简单的事情给复杂化,”
郝源怔了一会儿,在仅剩一半的薄米饼被从嘴边抢走时讶异道:“这是缺点吗?”
将薄米饼重新搁置在火炉上的方思媛顿了顿,又把一杯盛有灰褐色液体的杯子给递了过来,没好气道:“山里的草药,对愈合伤口有帮助的,喝吧。”
有点甜,有点涩。
将草药一饮而尽的郝源还没给出评价,方思媛就继续道:“在你的世界,这或许不是缺点,但在这里……这就是缺点,至少在我看来是缺点。”
她没敢说得太绝对,生怕又被福伯打小报告昨晚她已经听福伯说了,老爹可能会放过她,老娘可就不一定了……
但郝源却得到了启发:“你的意思是……”
见了他反倒是若有所悟,方思媛更不开心了:“那三个工匠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一道指令就能完成的事情……你就看看你设计的这个钱庄,帮人保管东西,尤其是贵重的东西,我们不收存储费用就算了,甚至还要倒贴方钱?”
“而且一开始就叫银行不就行了?非得等它运营了一段时间才在开放贷款的同时将它改名为银行。”
“这是俩个例子,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那个麻子脸,你答应了人家要庇护他,怎么转手你就把他送进囚笼……翻什么白眼啊你这人,监狱,是监狱行了吧!”
郝源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的这一番言论令郝源茅塞顿开这姑娘还停留在非黑即白的层面上去看待问题,还差点把他也带进坑里,这么想着,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靠近点,你离我太远了,我感觉有点冷。”
这个蹩脚的借口差点没让一旁端着粥的柯有月笑出声。
但方思媛还真的就……
“冷?冷就靠近火炉呀。”还在等待回答的方思媛眼见他坚持,只好鼓着嘴往前靠了点:“好吧,但你要给我答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郝源却是趁机伸出手隔着衣服抚了抚她的肚子,语气里满是怜惜:“还疼吗?”
他是真记不清女孩的大姨妈要来几天的这个问题了。
被吓了一跳的方思媛愣了愣,这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红着脸咬牙切齿道:“第几次了?!”
第几次?
指的是她最介意的‘偷袭’吧?
可明着说她又不愿意……
脑海里这三个念头一闪而过的郝源语气轻松道:“第七次吧?顺带一提,多喝热水噢。”
“这不需要你提醒!”情不自禁用力的方思媛眼见郝源面露痛楚,连忙又松手,却发现这人还是恬不知耻的抚着她的肚子,自然而然的羞怒道:“你还要摸多久!不疼都被你摸疼了!”
眼见‘鱼儿’上钩,郝源眨着眼睛却是以坚定的语气道:“多久?当然是一辈子啦。”
第四十八章 要适而可止
郝源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差点又被杀了,如果不是柯有月的反应足够快的话……但事实上,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于沉迷在她那羞怒的神情中了。
或是七分羞涩、三分无措;或是七分无奈,三分嫌弃……
郝源发现,方思媛每次被他逗弄后的不同反应,总是令他会得到极大的幸福与满足感。
简直堪比吸猫了吧?
下次要适度!
将一碗碎牛肉粥一饮而尽,郝源接过柯有月递过来的手帕抹了抹嘴,开始指出她的谬误:“思媛……”
“干嘛!烦死了,我现在不想听!”
被干脆利落的打断了话语的郝源依然很有耐心:“复杂工序制作出来的器具难道不精美吗?”
“精心烹饪、反复熬制的食物难道不好吃吗?”
“这不一样,我说的那是做事的方法和态度,你说的这是吃的、用的、看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听到郝源话语的方思媛给出了据理力争的回答。
郝源干脆又招招手。
方思媛顿时警惕道:“我不过去!”
“……”郝源的笑容僵住了:“我的意思是把纸和笔给我。”
作势想将笔和本子抛过去的方思媛顿住了,她倒是也不吭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很快想到了办法:“小月,你拿过去给他。”
柯有月乖乖的完成了任务,重新回到方思媛身后的她才无奈道:“三小姐,其实夫妻之间亲密点也没……”
方思媛瞪了瞪还在不明所以的郝源,又是气道:“还没成婚呢!而且你不知道这人就是想法设法的占便宜吗?”
已经快速
“虽然没有具体的规定,但也有约定俗成杀人偿命,对吧?”在方思媛点头后,他指着纸上的甲说道:“甲是个偷鸡摸狗的混混,他杀了人,该死吗?”
“当然该死,舍生卫和济卫都不会护着他。”方思媛给出了理所当然的回答。
从她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发现她并没有认真去思考的郝源干脆的加快了进度:“被甲杀掉的乙却已经杀掉了丙,丙是甲的亲兄弟那甲还该死吗。”
方思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果断道:“还是该死!不管他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选择了杀人,非方家的人之外都无权随意剥夺他人生命只有我们可以。”
对于这个并没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郝源只是笑了笑:“假如我把这个限定改成,谁都不允许剥夺他人的生命只有触犯了法律的人才可以被剥夺生命,而法律规定了杀人偿命,这样甲还该死吗。”
“这样的法律就不能存在。”给出了回答的方思媛却是以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瞅着他,还带着特嘲讽的表情凑过来,吹了吹他腹部伤口上的黑糊糊,继而感慨道:“很疼吗?怎么突然就疼得说起了胡话呢?”
好吧……看来我需要换个方法说服她,这姑娘满脑子的特权思维……法律必须出现,约束不了他们至少也要约束我自己,不然我可能也会被一起腐蚀。
活成了先烈要打倒的旧社会统治者的模样,岂不是愧对了自己接受的教育以及对国家对民族的自豪?
带着这样的想法,郝源干脆回到了方思媛一开始提出的问题:“好,那我们就先从那三个工匠说起?”
“下一个,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的不对!”方思媛显然对那三个藐视方家的人毫无好感可言。
她甚至少有摆出了双手抱胸的姿态,对那三个工匠作出了点评:“如果不是你确实需要他们在工程局里提供帮助,我肯定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酒楼背地里谈论我们也就算了,当着我的面也敢大放厥词,这些人非常容易成为引起动乱的根源。”
“没问题,给他们先工作一段时间……你再根据他们的表现来下结论?”郝源苦笑道:“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都应该在合作中重新认识对方,所以……先听我说?”
“我不听!”
她甚至还很孩子气的捂住了耳朵。
郝源简直要被气乐了:“你确定?”
捂着耳朵的方思媛这下连眼睛也闭上了。
郝源瞅了眼自己的伤口,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似乎还挺粘实的。
希望这黑糊糊能跟浆糊似的糊住伤口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屏气用力连揽带抱一气呵成,在方思媛的惊呼声中还是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喘了喘气。
疼得连汗都从额前滑落至唇边了。
“你真不想活了!”挣扎开的方思媛瞅了眼被她蹭掉的黑糊糊,依稀可见的伤口还在冒血,她却是真的感到无奈:“你昨天不还是一幅怕死的样子,今天……小月,王婆婆还没熬制好膏药?”
柯有月摇摇头,继而转身对不远处候着的俩个侍女吩咐道:“去药房看看王药师的进度如何了。”
看着方思媛手忙脚乱的从一旁的木箱子里掏出了白布,郝源也顾不上疼痛带来的困扰,强笑道:“嘿,这下……”
“闭嘴!”
她笨手笨脚地在柯有月的帮助下才把伤口给包扎起来,抹了抹汗才很认真的盯着郝源:“没有下次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她似乎已经察觉到郝源的得寸进尺战术了。
然而郝源的本意也并没有跟什么战术有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感到有趣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他也随之认真道:“当然,我保证前提是你听完我的理论再谈谈简单和复杂的问题,行吗?”
方思媛将目光头逐渐被鲜血所染红的白布条上移开,摇头道:“随你,我现在真的生气了。”
她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表情无悲无喜。
意识到似乎玩脱了的郝源只好让自己仿佛置身教师试讲环节,闭上眼睛张口就道:“我并没有将任何问题都复杂化,因为任何问题都有简单的、有复杂的但无论如何,界定简单和复杂往往只看表面。”
“在这里,我提前将简单和复杂作出一个界定,这个问题涉及的人越多,则越复杂,同时这个问题的影响范围越大,也越复杂反之亦然。”
“在作出了界定后,我们先来看那三个工匠的问题乍一眼看上去,这只是个简单的问题才涉及到三个人,影响范围也不过是一个工程局三四百人而已。”
“但他们只目前方家只能找到还保留着非刻板头脑的、有创造力的、有自我思考的工匠,他们这样的思维就是下一代工匠最好的老师。”
“这样以来,这个问题还简单吗,还能简单吗?我将这个问题复杂化就是不打算在这方面犯错,我必须要在接触的过程中去观察他们即便是短时间观察不了什么,第一次见面时我总能收获到点东西,比如说李月英最适合成为新工匠的师傅,而……”
听到这里,早已经放下笔的方思媛不免好奇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看得出来?”
第四十九章 执政官要有识人之明
“第一印象,虽然说这东西很扯淡但我必须培养我识人的眼光,因为我是执政官。”说着,郝源举出了个例子:“现在还可以通过隐卫长时间的观察得出准确的情报,但以后官吏逐渐多了,隐卫不可能将每一个官僚都纳入视线中,因此我必须得有一个靠谱的识人眼光,这样才不至于将一些错误的人提拔到他们不配的位置上。”
这个理由很充分,自觉维护着统治者地位的方思媛很能理解这个例子:“对,是我错了……我不该干涉你在这方面的历练。”
郝源虽然很想说其他方面也不行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姑娘是非曲折虽然分得很清,但她屁股实在是做得太正了,完完全全只站在统治者的角度看问题,完全不知道换位思考的重要性。
虽然说哪怕到了21世纪发达的信息化社会中,也有相当多的人同样不在乎换位思考,顾忌他人的情绪远不如发泄自己的情绪重要。
这么看来,或许我也不该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她身上正如同她试图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我身上一样,只会使被影响的人陷入迷茫。
思索间,郝源继续道;“接下来是钱庄和银行的问题,你认为这是个简单还是个复杂的问题?”
方思媛的学习能力很强,在给她讲解方家是如何通过方钱去掠夺的时候,她仅用了半天就入了门这才是郝源对于福伯将方家财政交到她手里而没有异议的主要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原因嘛……
咳咳……
在郝源忍不住发散思维时,方思媛已经给出了回答:“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她咬着被柔和的阳光所点缀得愈发迷人的下唇,一双眸子里满是纠结与不甘心,手还握着笔在纸上乱画。
“那……”
“三小姐,我不得不打断一下您和姑爷对于知识的探讨王药师来了。”
郝源这才发现,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婆婆站在院子门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方思媛却只是点点头:“来了?那就让进来王婆婆给小源换药吧。”
她的目光重新投在郝源身上:“王婆婆不是外人,继续吧我感觉你说有一些道理。”
“虽然我不想承认。”
瞧着她的笑容,郝源呆了片刻,在她没好气的冷哼声中回过神,也笑道:“你听说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吗?”
他正想用这个典故引出下文时,却惊讶的发现方思媛竟然摇头道:“烽-火-戏-诸-侯?”
她一字一顿的同时,还习惯性的抿着唇,微微抬起头,试图从词根去理解这五个词,却始终没法将它们有效的联系起来。
方思媛不由地迷茫道:“没听说过,这是个故事?内容大意是什么?”
唐朝的典故流传下来了,但战国时期的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
心念一动之下,郝源立马想将它记下来。
然而特意带着俩个侍女来搭把手的王婆婆哪里肯让他举着本子干扰自己下药?
王婆婆连忙道:“莫动!莫动!姑爷你这伤最少五天才能自主活动。”
“听王婆的别让我生气了,好吗?”话语虽然柔和,但方思媛却是以堪比白头鹰盯上了猎物的眼神一样在盯着郝源。
这令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只能乖乖地躺好了。
他的表现,对于方思媛来说无疑是一个启发原来想要制住他得软硬兼备?
郝源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摸索了个七七八八,他没管老婆婆清创和上药带来的疼痛,干脆解释道:“钱庄和银行的确是个复杂的问题,甚至远比之前提到的货币和通货膨胀要复杂得多具体的我晚点整理好大纲和要点后再给你解释。”
说是这样说,实际上他不太敢相信侍女和这个王婆婆,毕竟财帛动人心,金融这玩意儿入门和没入门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入门的算是初级菜农,没入门的就是韭菜,这差距可想而知。
方思媛虽然不是很清楚他的想法,但也猜到了他并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说这些,但眼见钱庄的奥秘就在眼前,她只好主动凑过来:“那我就问三个问题吧?你就说说为什么我们帮人保管钱却不收费用,反而要倒贴钱?”
“还有,为什么定期存储的竟然能高达1.5%~5%?而活期存储连它的10%都不到,为什么要这么规定?”
“最后就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叫银行,而是等到了开放贷款业务后再改名为银行,这样民众不是会很混乱吗?就像是政务堂与市政府一样,我听隐卫给福伯汇报了现在竟然还有人以为市政府是其他人推出来恶心我们方家的。”
此时,王婆婆正在给郝源的背部上药,这短剑可是将他捅了个穿。
所幸补天坊的木匠也曾打造过类似靠背有大缝隙的躺椅,稍加赶工就制作了出来。
因此,郝源也不需要翻身,得以回答她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很简单,虽然我们方家的信誉一直很好,但光凭这个可没法让人愿意将钱存进钱庄里,你可以将它理解是一种让利共赢的手段,而钱庄比银行更加能让人直观的认识这个机构的作用。”
更何况,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银行……准备金既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而是铜制方钱和陈粮等生活必备物资。
原因很简单,福伯也不理解钱庄的作用,他认为还不如让钱庄也负担起济卫的一部分职能,这样还能名正言顺的砍掉一点济卫的福利,而又不会引起济卫的不满没错,济卫驻所还兼职着方钱与物资兑换的工作。
因为这工作,济卫的待遇一直是水涨船高,堪称是异世界版的高薪养廉。
但在郝源看来,其贪腐少的原因更主要是有隐卫的监督以及能行贿的都不屑行贿,和高薪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大。
可即便是如此,也没法说服福伯同意削减济卫的支出至少在有相应的市政府公职人员来接替济卫的工作前。
令郝源纠结的事情也就在这里,人家济卫干的好好的,凭什么放弃这么优渥的工作来市政府任职啊?
郝源也没法接受一群要吃掉七八成预算的公职人员在他手下工作。
第一批都要这么高的俸禄了,以后愈发庞大的官僚队伍还得了?
这并不是郝源吝啬,而是……按照21世纪的薪水来看,这些济卫享受的可都是年入百万的待遇马是方家发的,相当于人均发一辆代步车,每天最少发三个人的物资,逢年过节还发羊肉……这些待遇哪里是市政府的小公职人员能比的?
这才是他一个济卫没要,只是借人帮忙的原因所在了那些从仆役转成舍生卫的人们可没那么高的要求,这才是未来市政府的中流砥柱。
郝源已经做好准备通过隐卫的情报,来甄别有哪些可用之才了。
第五十章 训练营的异动
他这边越想越远,一年规划拖到了五年规划,等得方思媛都有些不耐烦了,这伤口早就包扎好了,他在发什么呆呢?
挥挥手。
戳戳腰间的软肉。
挠痒痒。
这一个个个的试下来,眼见郝源一点反应也没有,方思媛倒也没急这货起伏的胸膛和平稳的呼吸哪里像是有问题了?
分明是魔怔了!
正好,柯有月也出言道:“姑爷不会是被怪异迷了眼睛吧?不如您给他画个守护灵,我给他画个替身灵驱秽?”
内心早有这个想法的方思媛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不愧是陪我一同长大的知心人,就是知道我喜欢什么。
小源这跟狐狸八分相似的面容不画个小狐狸上去,也太浪费了!
人呐,就是要勤俭节约,我爹说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方思媛与柯有月一拍即合,主仆俩连忙分工合作。
一个画着小狐狸,一个画着大狐狸,庭院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艺术的光辉与人文的情怀相互辉映。
这边是玩得开心,看得快乐。
那边也是画的愉悦,瞧得高兴。
以至于带着隐卫跑进来的方思绩都怔住了:“三妹……你俩这是?”
他沉吟了片刻,竖起了大拇指:“妹夫对你真好,但现在有很紧急的事情待会儿继续?”
郝源瞥了眼二舅哥,决定把这个仇记下。
他又不是失去了知觉的植物人,冰冰凉凉的墨水和小毛刷触及他的刹那间,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但郝源眯着眼睛发现方思媛竟然玩得这么开心,干脆就任由她俩了。
反正,思考也不需要睁开眼睛。
像是注意到了郝源的目光,方思媛不由大窘:“你就一直这么看着我?”
“当然。”郝源脸带微笑给出了回应,继而看向了方思绩:“紧急?是那些教员?”
二舅哥只负责舍生卫的改制以及收编前政务堂贵人们的仆役。
前者还在规划中,没有一两个月出不了成果。
所以只可能是后者,但收编一群大腿还没舍生卫胳膊粗的仆役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对,我估计就是因为那些被收编的仆役闹出来我按照你给的建议,改进了训练舍生卫的传统训练方式,除了睡前学习小组之外,其他新增的项目反响和表现都很不错。”
郝源没开口,但他猜到接下来的事情多半是与作为‘教官’的舍生卫有关。
舍生卫是眼红了还是怎么了?
“担当教官的舍生卫们认为他们能比这些仆役干得更好,所以他们也想加入警务局但前提是警务局发的俸禄必须与在舍生卫期间的俸禄保持一致。”
“另外,他们还想仿效济卫,因为他们认为最近的任务越来越多,而俸禄和补贴都没有增加。”
“现在训练营里人心浮动,福伯已经让隐卫封锁山林了,但训练仍在继续……”
听到这里,郝源突然开口:“只有济卫是多劳多得,对吧?”
方思绩点头,苦笑道:“对,因为曾经济卫省钱、省物资。”
一开始看起来是节省,但随着人数与职责的增加,一个庞然大物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出现了。
无论是舍生卫还是济卫大都不敢主动跟统治者谈条件,因为其生活条件较大部分人优越,且在民间奔波的他们深知民间疾苦。
也不排除有心怀仁善的济卫和舍生卫但作为上层跟下层沟通的桥梁,身为中层的他们很清楚只有维持住当下的局面,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保证他们利益的关键。
任何变革都有可能使得出乎他们想像的事情发生,从而激发他们对未知的恐惧。
如果从对变革的态度来划分激进党、中立党和保守党,那舍生卫一定就是保守党。
现在,一群保守党主动站出来要求变革?
这种异常情况下,要么是出现了一个无畏的‘英雄’或是一个睿智的领导者,要么就是有人在隐卫不知觉的情况下煽动了舍生卫们对未知的恐惧。
保守党的他们,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舆论而转变其立场。
如果是前者,郝源认为是时候用一份还算是半成品的计划去完全拆分舍生卫了无论是英雄还是领导者,都能看清楚,那份计划上描绘的前景对舍生卫们来说相当的美好,他们只需要推动这份计划的实现就行了。
而如果是后者,会是谁呢?
将这份困惑藏在心里的郝源出声问道;“具体情况怎么样了?舍生卫的表现如何?教员呢?”
“一言难尽……”方思绩揉着脸,让隐卫将卷宗抱过来,他还补充道:“这些都是根据舍生卫和教员的抽问所得出有价值的情报。”
“这么多?!”看到卷宗的厚度之后,郝源倒吸了口冷气,他开始感觉到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告诉岳父了吗?”
“我爹?谢谢。”接过了妹妹递过来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的方思绩叹气道:“唉,他说遗迹那边快有结果了,这边的事情交给你必要时放火烧山也不是不行,2200人,方家还是牺牲得起的。”
听到这话,连方思媛都严肃了起来:“放火烧山?难不成老爹认为是瘟疫?”
方思绩显得很头疼:“我也不知道,这才一个晚上过去……”
在方思媛的帮助下大致翻阅了一部分卷宗的郝源也有些郁闷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欺压、口角、斗殴,这叫有价值?这是我见过最没价值的卷宗!”
没价值?
方思绩突然眼前一亮:“妹夫,那不如你来指导一下隐卫们的工作?”
“正好我们可以让隐卫重新整理一份关于训练营的卷宗”
郝源有些心动了隐卫是方家的立身之本,其运作的方式和训练的方法对他来说都是一个迷。
他非常好奇方家是怎么在这种农业社会中建立其这么一个高效完备的……按照其刺杀、收集情报、保护要员等职能来看,这算是特工机构了吧?
农业社会的特工机构……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行,我们走。”
第五十一章 分类墙与隶书
隐卫的总部在方家大院外,占据了相当于方家大院俩倍的面子,里面还居住着隐卫的亲属。
作为一个目的明确的机构,隐卫只在方家堡周边的聚居地里有据点,他们并不采用线人的方式收集情报更多的是利用自己隐卫的身份通过质询的方式获取情报,平时的任务就是……观察。
毕竟脱下了一身的黑衣,换上了普通服装的隐卫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们自己就是线人。
“隐卫有两类,第一类隐卫永远身处第一线;第二类隐卫经验丰富,直觉和判断力都较为出众,他们退出了第一线后只负责整理情报、甄别价值、总结情报以及提交卷宗。”
听着方思绩的解说,在方思媛的搀扶下慢慢走过来的郝源不由地停下了脚步,他看到来到这个院子里的隐卫有的背着崭新的背包,有的还挑着袋子……但他们大多都只驻足在一道淡灰色的墙壁前,少有隐卫直接进入到建筑物里的。
“那是分类墙,除非是特殊要求,不然隐卫们大多是一天来提交一次情报,他们所提交的情报大多是流水账一样的形式,根据情报的时间和性质放入分类墙,每天有十个老隐卫在墙后对情报进行一次分类。”
说着,带着一行人走到分类墙前的方思绩推开了【当天-】下面的挡板,一个深邃的空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一次分类后,情报开始根据重要性被整理为卷宗要么归档,要么将会被呈到福伯的桌面上。”
“不是每个隐卫都擅长去思考哪些情报是有用,哪些情报属于无用。”
“第一类隐卫目前已经扩增至十六组,每组一百人。”
“而的第二类隐卫只有二十七人,他们的工作量很大我们需要更多类似的隐卫。”
方思绩转过身,摊手道:“这,就是隐卫。”
郝源关注的地方却在与这道墙上面有很明显的水泥痕迹,这是水泥吗?
不管是不是,这东西很重要。
“等等,二舅哥,这道墙是谁来主持修建的?”在说话间,郝源还伸出手摸了摸空洞里的结构。
这手感……
这是竹子?!
听到了这样的问题,方思绩有些错愕:“这道墙比我还大,它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由福伯提议建的那时的隐卫还没那么正轨。”
“据说是隐卫福伯亲自审核情报时,纸和笔的大规模制作还相当困难,隐卫必须在递交情报时用语言补充情报,因此他们需要在外排队。”
“为了提高效率,分类墙就出现了。”
耐心等他说完后,郝源指着青石板延伸的尽头那座三层楼建筑:“福伯在里面吗?”
方思绩顺着他的食指看去:“对,那是无名楼。”
“走。”郝源压抑住脑子里不断闪过的画面密集的居民楼、平坦的水泥路……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水泥的出现绝对不亚于一次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影响吧?
虽然郝源早在前天晚上就已经让福伯转达了他的意志,但补天坊的三位负责人都是老泰山的兄弟,属于方家的旁支他们即便是再三催促,建筑匠人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怎么把执政官口中的‘水泥’给变出来。
对,他们不仅不知道水泥的配方,甚至连水泥的工序都不知道。
作为强人所难的执政官,郝源当然知道什么是水泥他能绘声绘色的去形容它的作用,去描述它的存在,但就是不知道水泥是怎么诞生的它的父母是水和泥?
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又一个例子。
方思媛也察觉到他急促的口吻:“很疼吗?我都说了让你躺在躺椅上,让人把躺椅抬过来了!折磨自己有意思吗?”
郝源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勉强笑笑:“如果他们抬不稳呢?”
被人抬着像什么样啊!
在心里嘀咕着的郝源眼见方思媛还要念叨:“没事的,我只是有些心急福伯或许知道什么是水泥。”
在前天晚上的规划时,方思绩也没少听郝源吹嘘过水泥的神奇,他连忙追问道:“你意思是,这道分类墙就是用水泥制成的?”
郝源虽然很想说他哪里知道这么多,但他还是改口道:“我……可能吧,无论它是不是用水泥制作的,能在分类墙与竹筒相结合的,这是我看到的第一个。”
说到这里,他不由地吐槽起了补天阁的建筑工匠:“补天阁的那几个建筑工匠,竟然只会以榫卯结构搭房子,精美有余而效率低下依靠他们的设计来建城,方天城得造个三五年。”
方思媛虽然想说不是造得越久越好吗?
但郝源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吐槽:“挖好地基、打磨材料用个五年,开挖槽基、堆砌承重又用个五年,堆砌墙体、搭建主体还得五年。人有几个五年?这三个五年下来还要不要发展了?”
有一点郝源还没说按照他们那样的建城方式,城墙最少得用个十年去打磨才能堪比方家堡现如今的防护强度,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不会造护城河,不会设计堡垒……要什么什么不会。
就连轮椅都还是在他的叙述下,通过柯有月画出来的轮廓,那些工匠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虽然作为地球人的郝源理解创新的艰难和对未知的难易上手,但作为执政官的他不能接受自家的工匠在这方面的水平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才是他为什么要亲自接触尤大郎、葛沽和李月英的原因,因为从卷宗来看,目前只有这三个人并未完成自我‘阉割’。
想到这里,他继续道:“对了,那三个工匠搬进工程局了没有?”
方思绩只是摇头:“别问我,我不知道。”
发现郝源的目光瞅过来,方思媛也翻了翻白眼:“今天一大早我就带人把你从穿上拉起来,我哪有空去关注他们?”
“待会儿让福伯安排人去给你了解情况,慢点走!”
半晌,费尽千辛万苦才‘挪’进了无名楼里,继而上了楼梯找到福伯,郝源是已经疼得脸色苍白,以至于从卷宗里抬头起来的方海悦不由地为之一愣:“伤没好怎么就起来了?”
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方海悦拆开了桌边的一封信,将淡黄色的信笺推到了郝源前面:“你先看……情报不是很详细,我就大致总结一下训练营的情况吧。”
“昨天晚上,根据二十个舍生卫什长递交的训练小结来看,训练营的这一天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第二天的训练小结,也就是昨天的训练小结,二十个什长所递交的训练小结中出现了不只一次的抱怨。同时根据运送物资的济卫报告作为教官的舍生卫的言语有些过激,疑似已经或者准备发生争端……”
方海悦这边的滔滔不绝,并没有影响到郝源,他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信笺上的字迹就陷入了沉思。
这封信上的文字与大街小巷上类似行书的字体不同,信笺上留下的是一行行工整娟秀类似隶书的……
不,这就是隶书!
第五十二章 利益与风险与学者的建议
【吾友海悦:】
【训练营的事情,朝阳夫妇与我都已经知晓,特工如你看到的是人心易变,统治者如朝阳则认为是贪欲难满,而学者如我却是嗅到了怪异的味道。】
【因为我隐约记得挖掘自遗迹的一本古籍里记载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帝国村民互食事件……跟训练营的情况有些类似,都是一部分人的思想突然转变,变得更加热衷于冒险,这个‘热衷’是渐变式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严重。】
【我可以举个例子:一个人从来不敢从高处往下跳,受到怪异的影响后,有人问他,你敢从高处往下跳吗?】
【起初,这个人会犹豫(注意,在此之前他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开始想象,最后会大胆的付诸实践。】
【我想,如果是怪异,你可以让下人去试一下请别忘记封锁训练营,这是个未知的怪异,我甚至不敢肯定它就是我提到的那种怪异。】
【必要时,可以参考朝阳的建议放火烧山,然后将那里设为禁地,我们没有太多的余力去探索怪异,也没有能力去封印怪异。置之不理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那是怪异的话。】
【但你们可能要接触的毕竟是怪异,朝阳不想家破人亡,我也不想失去了源源不断的物资,所以我已经让我的学徒在你的隐卫保护下返程了,我相信她一定能带给你们帮助。】
【虽然她尚且不能被称之为学者,但那只是因为她过于年轻,没有足够的阅历,我想……在五六年后,她将会是方家堡的第二名学者,所以请相信我,也请相信她。】
【最后,我忍不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们对遗迹的探索即将进入新的阶段,世界的相触果然会导致遗迹的保护生成漏洞……很可惜的是,甲区里传来的轰响声,恐怕是因为世界的相触所引起的坍塌】
【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了,谁也不知道隔离大门后的甲区是否还会再次坍塌,因此我没法离开遗迹,朝阳也不愿错过新的房间被开启的那一刻。】
【这几天一直听闻朝阳吹嘘,思媛给他找到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婿,不仅机灵而且还具有极强的适应能力(我一向赞同适应和学习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堪称是一位合格的统治者】
【我很好奇来自异世界的智慧是如何的七秒,但那要等到我们完全继承了帝国的遗产之后,我才能离开这里。】
【对于你的来信和询问我就简单的这么回复你,你也不必把远在遗迹里的建议看得太重要,建议永远都只是参考而已。】
【祝你一切顺利】
【非凡亲笔】
一目十行的看完,郝源抬起头道:“福伯,放火烧山吧。”
听到郝源如此坚决果断的提议,还在叙述着训练营中的种种疑点来证明自己观点的方海悦顿时停止了叙述,在喝了口茶后反问道:“理由呢?”
虽然郝源很想说出诸如‘没有理由’、‘这是直觉’之类的废话,但他知道自己终归是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会得到方思绩或是方思媛的支持。
哪怕老泰山说是由他这个执政官看着办,但毕竟发改会的诞生就是为了限制执政官的,更别说福伯作为隐卫大教头,要调动方家的任何人手都没法瞒过他。
因此,在沉思了片刻,将语言组织好后,郝源解释道:“提出这个建议,我是基于俩个方面来考虑。”
“第一,风险怪异带来的风险无限高,即便训练营里舍生卫的异动与怪异无关,但训练营毕竟是跟怪异粘上了边,这风险相对于利益来说根本就不值得去冒。”
“第二,利益如果是怪异,我们没法利用、也不需要利用怪异;如果不是怪异,则有可能揪出隐藏在幕后的人或是借着这个机会打散舍生卫,以教员为血肉、舍生卫精锐为骨干、济卫精锐为游骑、隐卫精锐为耳目重铸一支正规的军队。”
“综上所述:风险无限大,不仅赌输了就满盘皆输,更重要的是不值得去赌;而这样的利益却还是有机会出现……即便它不出现,我们也能亲手创造这样的机会出现。”
一旁的方思媛听到这里便警觉道:“以身犯险除外。”
老娘不止一次说过了俞家人是怎么死的这也是隐卫出现的原因之一。
眼见得到了黄牌警告的郝源下意识地连声保证,方海悦也眯起了眼睛,斜了眼不远处的屏风。
这个屏风显得很是碍眼,其山水画所营造的闲情逸致与周围以严肃为主体的器物格格不入。
方思媛和郝源没注意,方思绩却是注意到了,尤其是方海悦的这一睹,他顿时心里有数了。
方思绩悄悄的绕过桌子,走进了方海悦,低声道:“福伯,爹回来了?”
看见他那窃喜的模样,方海悦便心知这家伙又想将工作推给爹娘然后去找他的云二娘。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敲了敲方思绩的脑袋就压低了声音呵斥道:“昨天带人家云二娘逛了二十分钟还不够?老实坐着今天哪也不能去。”
没管顺便变脸成沮丧模样的方思绩,方海悦握拳轻咳道:“咳咳,三小姐,注意一下场合。”
在无名楼里打情骂俏的,也太不尊重他了吧?
同样注意到这点的方思媛也顾不上郝源了,把他仍在桌前就红着脸跑到了方海悦身后,撒娇道:“哎呀,福伯您别生气嘛别告诉我娘,好吗?”
“我要是告诉你娘,就不提醒你了!”笑骂着的方海悦随之调侃道:“还是去给姑爷捶捶背吧,福伯这老胳膊可禁不起你折腾。”
“够轻巧啦!娘都夸我用力适中呢。”加快的小拳头捶动频率的方思媛果断无视了郝源幽怨的眼神,更加使劲了起来反正福伯身体骨子壮。
而那个喜欢占人便宜的家伙……自己凉快去吧!
方海悦将差点脱口而出的‘你娘几岁福伯几岁’的话咽下去,哭笑不得道:“行啦行啦,我也是没想到你们会过来……”
他话锋一转,便郑重道:“于萌慧先生,对我方家姑爷的提议可有高见?”
第五十三章 人类的社会不需要被魑魅魍魉所干涉。
“高见倒是没有,我只想请教一点为什么要设立一个教育局?”从屏风后出来的披肩长发小个子脸上并没有太多波动,她略显费力的坐到桌边的凳子上,同时继续道:“知识理应由少数人来保管,扩散出去的知识只会成为引发动乱的导火索我们有历史可以借鉴,方思忆你去拿那本书出来。”
跟在她身后走过来站到一旁的方思忆脸上还有着明显的沮丧表情,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屏风后,片刻后又拿出了一本以金属为包装的一本厚重书籍。
方思绩连忙跑过去帮妹妹接过了书,眼见的郝源也看到了书上以暗红色金属所勾勒出来四个大字完美统治。
也是非常明显的隶书字样。
在郝源思索见,身高较为矮小的于萌慧显得有些不满。
她蹭蹭蹭的跑到方思绩身边,踢了踢他的小腿:“你不是学者,也不是学徒,怎么能够玷污经典?”
单手抓着这近乎有二三十斤重的金属书籍,方思绩有些哭笑不得,他随手拨乱了于萌慧的头发道:“下次我带手套好吗?你也不能这样支使我妹妹吧?”
听到这话方思忆有点心虚,她破天荒的红着脸扯了扯哥哥的衣袖:“人家赌输了……愿赌服输嘛。”
“你不尊重知识!!”于萌慧更加不满了,她干脆自己抢过了书籍,涨红着脸将它抱在怀里:“我自己来!”
在于萌慧摇摇晃晃的走向桌子时,方思媛已经是蹙着眉道:“这就是我娘成天挂在在嘴边的于萌慧?”
“对,就是她。这八岁的孩子人小鬼大看在于伯的面子上,照顾一下她的自尊心?”显然,方海悦也不看好从五岁就被老友捡到的这个孩子能与方家兄妹三人和睦相处。
“我听娘说她为了通过于伯的考验,在自学了三天的文字后,就一个人呆在于伯的书房里长达一年,几乎把于伯所有的藏书都读了一遍?”当于萌慧一使劲,将那本又厚又重的书籍抛到桌上,令桌子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方思媛又补充道:“结果不仅眼睛坏了,连脑子也坏了?”
“你这孩子,多大年纪了还说什么胡话呢。”方海悦在压低了声音的同时告诫道:“别因为你娘整天拿她来打击你,就排斥她这小姑娘除了有些脱离实际之外,其他方面真的挺厉害,若不是怪异……恐怕于非凡那个老混蛋还真不舍得放她出来。”
“福伯你的意思是……她也在破解遗迹的防护上提供了帮助?”
于萌慧虽然有些近视,但她的耳朵可没那么差,瞟了眼一旁的老少就哼道:“没错,就是我,我帮师傅解决了四道认证题目,师兄师姐们一道也没解决!”
自夸完的她也没忘了反击:“你就是吴姨提到的那个不争气的三女方思媛对吧?”
吴姨?吴姨是谁?
感觉遭到了挑衅的方思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想起了自己老娘的姓,继而勾起了嘴角:“不争气?”
这个在遗迹书房里待了三年把自己给待傻了的小个子!
竟然敢挑衅她?
被方思媛下意识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所震慑到的郝源顿时一惊。
他连忙打圆场道:“这就是完美统治吗?看起来很厚实……”
于萌慧却是干脆利落的打断道:“因为它的书页也是金属制成的。”
我当然知道!
这不是让你逃离思媛的锁定吗!
深感一片好心却是被当成驴肝肺的郝源板其了脸:“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因为年龄问题一直得不到师傅认可的小姑娘顿时就急了眼:“小……小点怎么啦,小脑袋,大智慧浓缩才是精华,瞧刚刚那个大个子,傻兮兮的模样,我半天就能把他骗去卖掉……三……不,五次!”
方思绩正听着妹妹不甘心地叙述着自己是怎么把自己给‘卖掉’的,却没想到自己还能躺枪,他只好露出了无辜的表情:“那不是因为我相信你和于伯吗前年我去遗迹值守时,你尿床后的床单还是我帮你洗的……”
顿时跟猎豹扑过来的速度有得一比的于萌慧噙着泪水,试图用手帕塞住方思绩的嘴:“才……才没有!”
眼见无名楼里又要被闹成一团,一旁看热闹的徒弟们都低着头但身体却因为偷笑而在微微颤动,方海悦不生气也不行了,不然大教头的威严往哪搁?
他拍了拍桌子,沉声道:“注意场合!这里是无名楼,于萌慧先手是于非凡先生的学徒中最年轻也是最有前途的学徒,二少爷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下揭人家的短!”
这话让于萌慧听了,本能的感到不对劲,但一时间里也说不出是那里不对劲书里没提到过这种情况啊。
在她发愣的时候,郝源也在试图引回正题:“关于教育问题,我可以稍后再给你解释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愤慨,但我知道愤慨解决不了问题,无论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亦或是训练营里的问题。”
说是这样说,其实郝源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想法,他甚至从学者严苛的收徒考验就能看得出,对一切知识严防死守的学者和学徒们肯定不会乐意一个志在开化民智的机构出现。
为了让还没回过神的小女孩尽快进入到工作状态,而不是被情绪牵着鼻子走,郝源强调道:“福伯,如果你也没有异议的话,就下令烧山吧,至多不过是一个狩场和2200人的死伤。”
方海悦有些犹豫,他那被老茧包裹的食指在纸上缓缓划着,半晌后问道:“舍生卫的损失倒还好,你规划好的警务局却肯定要延后了,确定吗?”
方海悦这么热衷于警务局的成立同样有着他的考虑能解放了一部分舍生卫出来不说,甚至还可以让隐卫发展到四镇十二村里去。
四镇十二村跟方家堡看似是由后者统治前者,实际上却是一种畸形的合作关系。
十二村围绕四镇建立,其自给自足的社会运转体系就意味着方家堡对它们来说只是一个压迫者,而非是必不可少的统治者。
自己都能统治好自己的情况下,谁愿意头上还有个人管着呢?
因此,方家堡直接统治四镇十二村的成本将会非常大。
在了解情况后,方家堡只能用济卫和补天坊来确保四镇十二村交税……或者说是保护费也行。
前者在展现了方家还有这砂锅般大小的拳头之外,还彰显了统治者的存在感,时刻提醒着人们谁才是这些土地名义上的主人。
后者则是将方家堡与四镇十二村联系在一起的关键铁匠、木匠、钟表匠……各行各业的工匠可都是被圈养在补天坊里的,外边自学成才的野生工匠哪来的竞争力?
通过这些思考,郝源确定了方家是通过军事和经济方面的全面优势才能坐稳统治者的地位但是代价太大,或许可以通过文化……或者说是法理方面的因素来降低这样的代价?
有了结论的郝源没有继续犹豫,而是确认了自己的提议:“我确定,放火烧山。”
怪异?
人类的社会不需要被这些魑魅魍魉所干涉!
第五十四章 谨慎的执政官与摸鱼的二舅哥
无论是郝源还是方海悦都没想到的是,在郝源确认了自己的提议后,从窘迫中逐渐冷静下来的于萌慧却是反对道:“我不赞成放火烧山。”
“在来之前,师傅就跟我提到过了如果确实是怪异作祟,在了解是什么怪异后,我们可以尝试着驱逐、封印甚至是利用它们。”
“毕竟,每一个怪异都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珍宝。”
听到这里,郝源已经快要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语了,但听到小姑娘已经开始介绍起了怪异,郝源只好磨着牙耐心听下去。
“第一种怪异在古籍中被称呼为‘瘾灵附身’既没有方法封印也没有办法驱逐,属于地缚灵类的怪异。被瘾灵所侵扰的人在初期的表现与第二种怪异‘惑灵噬脑’一样,都是短时间里一部分人的性情发生了变化,并且这样的变化会随时间的推移而加深……”
直到这里,郝源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关于这些怪异,从一个执政官的角度出发,我认为我们只需要确认三点怪异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们该如何规避怪异、怪异出现时如何降低危害。”
在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的同时,郝源将拳头握紧,重重地捶在桌面上,斩钉截铁道:“我不否认可能会出现对人类有用的、无害的、甚至是能够诞生奇迹的怪异,但我认为人之所以是人,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我们有自制力我是执政官,我肩负着更大的责任,所以我拒绝玩火。”
郝源并不反对将怪异作为一种工具去利用,因为怪异本来就是一种自然现象,至少在这个碎了一地的世界里是这样。
人类不就是在利用自然、改造自然一直到通过科学技术来使得自己能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吗?
他反对的是这种火中取栗的举动,特别是这‘栗子’上还刻有明晃晃的俩个大字未知。
谁不知道在面对未知的自然现象时要从心啊?
面对自然的伟力依然敢于迎面而上的人都是勇士、是英雄、是值得后人歌颂传唱的伟大存在。
而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执政官而已。
“可如果是惑灵噬脑的话,它能稳定地将生物培育成半生半死的存在,你难道就不心动吗?”
面对小姑娘的尖叫以及她话语里重量级的信息量,郝源却并未动摇:“等我解决了大家的温饱问题之后再说吧作为学徒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放火烧山是否可行,以及怎么让它重新远离人类世界就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郝源身边的方思媛嘴角轻微上扬,挑眉道:“在这点上,我支持我家的执政官。”
方思忆也唯恐天下不乱,趴在书前的她扭过头来兴致勃勃道:“我也支持姐夫!”
方思绩挠了挠有点痒痒的鼻尖他全都想要,所以干脆就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面对方家姐妹的联手,于萌慧当即反驳道:“你们那是公报私仇!”
没管柳眉倒竖的方思媛,她看向了能一锤定音的方海悦:“方二伯,你认为呢?”
面对抛过来的难题,方海悦却是显得很轻松:“我毕竟还是隐卫的大教头,所以姑爷的意见要更重要一点。”
没有争取到任何支持的于萌慧沉默了,过了半晌,直到信鸽振翅而起时,她才嗫嚅着唇,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目送着空中的信鸽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于萌慧才无力地摆摆手:“在失去了能够吞噬的活物后,它会自行消散所以,怪异也解决了,我能回去了吗?”
方海悦能放她回去吗?
当然不可能,老友在信里花里胡哨的写了一大堆,用意不就是赶这个小姑娘出来见见世面?
没等他和颜悦色的出声,郝源就开口道:“不行你的师傅在来信时夸耀过你,认为你能在三四年里成为方家堡的第二个学徒,你有这样的自信吗?”
听到郝源开口了,方海悦也就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同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小姑娘。
他也很好奇这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能不能有老友那样的志气谁能想到当年一个给俞家人倒夜壶的穷小子,在俞家倒下的俩年后就通过自学走上了学者的道路呢?
当然,运气也是他成功的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若不是运气的话,这个穷小子怎么能在夜里追着滚下坡的夜壶,从而发现了遗迹的呢?
面对质疑,于萌慧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当然有了,我可是天才!只会早,不会迟。”
郝源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令保持着警觉的于萌慧有些害怕师傅并不是没有说过方家现在的执政官是个异世界人,古籍里可是提到过有一种名叫粤人的人特别喜欢吃闽人……邪恶的异世界无奇不有,难保这个异世界人没有喜欢吃天才的毛病。
郝源立刻看向了还不明所以的方思媛,甚至还趁着她给方思忆扎辫子时,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呼……麻烦你了,帮我问问福伯,主建分类墙的是谁,那能将竹筒和墙体融在一起的材料又是什么。”
没顾得上欣赏方思媛嗔怪他的样子,郝源甚至像是连疼痛都忘了,快步走到于萌慧身边,试图牵住她的手。
小姑娘灵敏的躲开了,有些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一样质问道:“莫名其妙的……你想干嘛!”
抓了个空的郝源也没在意毕竟他跟方思媛相处了三天下来,整个人都有些习惯性的先做再说了。
“来这边坐下……我有许多问题想向一位学者请教。”
到底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于萌慧的警惕没放下多少,但眼神却依旧柔和了许多,在跟上郝源的步伐时,嘀咕道:“我虽然还不是学者……但知识量也没差多少,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吧!”
方思绩眼瞅着似乎没自己的事儿了,也趁着因为方思媛转告的问题而陷入了沉思的方海悦没空管他,他连忙给郝源打了个招呼:“看起来也没我什么事了,妹夫你待会儿跟福伯说一声我走啦。”
他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却没郝源反应快。
郝源一把揪住了方思绩,就将顺势在勾肩搭背的同时语重心长道:“二舅哥,摸鱼是不对的。”
即使不明白这个词更深层次的含义,但联系着自己的行为方思绩也不难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是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哈?摸鱼是什么?你想吃鱼?没问题,待会儿我就让人吩咐下去。”
“……”郝源皮笑肉不笑的继续道:“行,我换种说话划水是不对的。”
异世界对偷懒的描述有这么多种?
还这么形象?
带着这样的震撼,方思绩不由地对异世界充满了向往。
第五十五章 知识是有价的?
但向往归向往,该偷的懒还是得马上偷了,不然怎么让老爹老娘尽快抱上孙子孙女?
本着都是为了爹娘好的想法,方思绩依旧无辜道:“划水?咱家也没储备有渔船和大船,要不妹夫你晚上拿块小舢板凑合凑合?”
确认了自家二舅哥摆明了要翘班的坚定决心,郝源竖起了食指轻轻晃动,嘴角也逐渐勾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帮我一次,明天你的工作我帮你完成,如何?”
面对这种诱惑,身为堂堂的方家二少爷,方思绩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好!”他重重地点头,同时补充道:“我后天和大后天的工作能用什么换?”
郝源,目瞪口呆。
而跟在俩人身后的于萌慧眼里的好奇,也在刹那间转变为了鄙视。
原来,书里提到的懒人,在现实里是真的存在的啊!
而郝源却没干出腹诽这种事情,他干脆出言问道:“二舅哥,如果你也有个能帮你扛起责任的哥哥,你会不会学你大哥?”
面对这个问题,方思绩一时间也分不清妹夫是在试探还是什么,但对于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他向来能做到不假思索的回复:“学他那什么……学他是不可能学他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他的,做暴君又不会做,就是摸一下鱼、划一下水、偷一下懒才能维持得了幸福的生活。”
“……”这个句式,莫名的有些耳熟?
方思绩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又压低了声音:“帮什么?云二娘还等着我呢,妹夫你想想看……你如果跟我三妹如胶似漆的时候,还得忙着工作,你会不会想摸鱼、划水、偷懒?”
“当然会……了吧?”连想像都难以想像出那个场景的郝源沉重地点点头,继而调侃道:“你学得可真快。这个小忙比学习这个还简单帮我作一次速记。”
“速记?”方思绩仔细想了想,不是很确定道;“速度记忆……速度记录……应该是迅速记录的意思吧?”
在坐下的同时,郝源举起了大拇指:“没错,因为我想跟你谈谈学者和教育的事情……我们甚至可以在畅谈之前先对一些知识进行交易。”
同样坐下来的于萌慧选择坐在了郝源的对面,也好奇道:“为什么要迅速记录下来?用大脑记不就行了吗?喔……我懂了。”
她也有样学样的要求道:“你也帮我记一份。”
郝源虽然记不清华夏和西边诸国的农业社会是什么时候才发现大脑才是思考器官,但他通过这句话发现了学者确实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知识储量,他可不是没有问过小姨子人是用什么器官来思考的问题。
方思绩确实摊手道:“隐卫们都有重要工作,能有这脑子来记录的只有我和思媛了,不如你去问她?”
于萌慧却是不难从他嘴角的看出那一刹那的坏笑。
换做是普通的小孩,当然拉不下这个脸……但天才如于萌慧这样的小孩怎么可能意识到面子这个问题,她也没说话,又是扭了扭小屁股就从凳子上挪了下来,快步跑向了方思媛。
见状,方思绩感慨道:“喏,你瞧见了吧?我猜这就是于伯让她来的原因了。”
若有所思的郝源下意识道:“给她重归凡尘?”
最初,他想用人性这个词,却发现这小姑娘并不是那些因为高智商而淡漠人性的人。
她只是书卷气太盛了,以至于几乎没有一点人应该有的红尘气息。
“凡尘?或许吧,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学者,学者的传统就是知识是有价的……你准备好了吗?”翘着二郎腿的方思绩接过了隐卫递过来的纸跟笔后,才悠悠道:“我娘从于伯手上买到这种方便速记的纸和笔,用尽了俞家积累下来的金银。”
“再加上又没发现金矿银矿,这就是为什么没法给你的银行以金银为准备金的原因了。”
“现在怎么舍得透露了?”看着方思媛纠结的模样,郝源轻笑道:“难不成是因为学者入场了?”
方思绩耸耸肩:“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福伯不好意思开口而已这笔交易是他去谈的,于伯杀熟啊,简直跟东门卖糖葫芦的蒋大爷一样,卖给别人就是五方钱,卖给我却要二十方钱。”
瞧着一大一小的俩个女孩明显还要再扯皮一会儿,郝源也了得继续闲谈:“那你不亮出身份?或者是干脆不买了?”
说到这里,他显得有些忿忿不平:“嘿,我也不想买,但谁让柔音爱吃呢?你猜他怎么说?”
“你有没有亮出身份啊?”
“当然没有!不然用得着你猜吗!”
“嘁。”郝源也没动脑子,胡乱猜道:“难不成他早知道你是方家二少爷,坑的就是你这种土豪?所以他说:我蒋大爷今天就是要劫富济贫!”
“什么土豪不土豪的……蒋大爷分明就是因为我买得多了!特地弄个稍大一点的糖葫芦,美名其曰这是特地为柔音准备的!”面带苦笑的方思绩解释清楚后,便下了结论:“这,便是杀熟了。”
在他说话间,于萌慧已经与满脸不甘心的方思媛达成了协议,快步走了回来:“思媛姐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我们开始吧?你应该知道与学者交换知识是需要等价交换的吧?”
郝源点点头,将自己的疑问脱口问道:“那谁来衡量这些知识的价值呢?”
这个问题不禁令于萌慧一呆。
自古以来不都是给予知识的一方给自己的知识定价的吗?
但书里记载的是,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会用物资、金钱来与学者达成交易,所以几乎都是由学者随心所欲的定价。
眼下,这个执政官却不是以购买者的身份在提出交易,而是以类似学者的身份来交易……可学者和学者之间哪来的交易?
只有学者选定知识,将传授知识给学徒,学徒出师后双方甚至都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可能有交易。
因此,于萌慧愣住了。
第五十六章 与知识有关的怪异,什么是学者?
她只能将自己的为难说出来:“这个……我,我也不知道……这是第一次,至少在我的了解范围里,是第一次有人提出用知识来换取知识。”
因为学者掌握了大多数知识,很少有人会给予学者未知的知识,就算有……学者又怎么会将这种事情记录下来呢?
哪怕是交易成功的人也不会自作聪明的将之记录下来,那不仅是对学者和知识的亵渎,更是有可能会自取祸患越是少有人知的知识,就越是有着难为人知的禁忌。
她下意识地将耳边的发丝在指尖卷起,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回忆:“因为知识并不是越多越好。那本《完美统治》你应该没看完吧?第34页龙氏与胡氏,就提到了知识的每一次被学者通过语言来交流,就有更大的可能性将一类怪异吸引而来。”
“龙氏设下农闲学堂,以族中五名学者以及邀请而来的十三名学者试图广开民智,重现上古盛世。在学者们的努力下,第七天,一夜之间7000余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这十八名学者的著作都在刹那间消失,因此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却没人明白他们遭遇了什么,但帝国已经开始着手对此事进行研究。”
“胡氏在十五年后根据此事设计了一个实验:他们将迁徙而来的1000流民分成五组,给予了他们五个村落。”
“第一个村落采用了龙氏的教学方法,请了一男一女俩名学者来口口相授圣人的微言大义,同时以经典书籍和实景模拟来辅助教学这是龙氏归纳总结出最有效率的教育方法。”
郝源忍不住举手示意,在于萌慧停下了言语后他忍不住道:“那工匠呢?诸如隐卫、工匠、舍生卫……现在的人不也是采用类似的方法来教授学徒的吗?”
他的意思很清楚如果真的有危险,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而且方家堡至今也没有记录,难不成真是运气问题?
看到了他的困惑,明了了他的疑虑,于萌慧却是摊开手道:“请听我继续叙述那段往事,你一定会明白不然只能说明你不具备学者应有的素养,因此我们可以安全的将知识进行交换。”
“长话短说接下来的村落与第一个村落在流民的配置上一致,我指的是性别的比利和年龄的大小,这种方法在确定了你的素养前,我不能直接将它的名字在你面前说出来。”
“……”郝源无言以对,他发现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唯心了。
“区别在于,第二个村落仅有一个男性学者,第三个村落竟有一个女性学者,第四个村落没有学者,只有一男一女俩个学徒,第五个村落放任流民们自学。”
说到这里,于萌慧深吸了口气,将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想像强行遗忘:“第七天,第一个村落的人消失了,在众目睽睽下突然消失,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根据学者在失踪前的七份定例报告,人们发现他俩在教授流民后或多或少都有收获,于是他俩开始对收获进行交流,最后一份定例报告显示俩位学者非常兴奋,他俩根据收获整理出了一份堪称是当今学术界中教育方面最前沿的理论。”
方思媛记录到这里,抬起头来很勉强的笑了笑:“听起来像是鬼故事一样。”
于萌慧没理她,继续以平缓而不带起伏的语调道:“第八天,第二、第三个村落的人同时消失,驻守在周围的其他学者只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学徒们也有不同程度的慌乱,但保护学者的军队却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根据定例报告,人们发现这俩位学者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但失踪前的定理报告都提到了他们通过传授知识获得了灵感,于是他们便将通过灵感获得的知识整理进了自己的理论中。”
这下,就连方思绩都起了鸡皮疙瘩并不是因为他也跟妹妹一样怕人们所想像出来的鬼,而是他实在接受不了平静的话语却是在叙述残酷的过去。
这份落差,令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九天、第十、第十一天……一直到了第三十天,第四个村落的男性学徒告诉观察的学者们,另一个女性学徒已经成为学者了,她正在撰写自己身为学者的第一份理论,一份关于教育方式的理论教育无知者所获得的灵感和动力远比其他学习方式都要好。”
“就在他说话间,人们清楚的看到了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气泡,将村庄笼罩在内。”
“这个男性学徒也同时被覆盖,他脸带绝望,却还是沉着冷静的试图将感受一一道出,然而,眨眼间……第四个村落的人,连同这个学徒一起,同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至此,实验结束,只有第五个村落里的人安然无恙但他们几乎没什么进步,甚至可以说是一点东西也没学到。”
“到这里,帝国总该发现这是什么怪异了吧?”郝源在开口后,也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我发现有三个关键因素,都是有教授知识的行为、都是有学者的存在、都是有将教授行为的收获转为自己理论的行为,这是吸引到这个怪异出现的原因,对吗?”
于萌慧略显惊异的抬起头,眼里却还有着些许忌惮:“对,你或许真的有身为学者的素养。”
“帝国总结出来的是:教授行为、整理收获、学者、无知者,这四个因素出现在一个时间段里,就会出现这种怪异的踪迹,它只会吞噬与之有密切关系的人。”
听到是怪异,方思媛松了口气,但她更关注与郝源有关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小源也算是学者吗?那你不是也不能跟他交流了?这说明了你还不是学者吧?”
这三连问让于萌慧有些沮丧,但她还是带着思索的表情一一回答道:“我不确定,因为我不是学者,那种玄之又玄的预感并不能随时庇护着我。”
连预感都出来了!所以说学者到底是什么?
学者不应该指的是:具有一定学识水平、能在相关领域表达思想、提出见解的人。
或者更狭义一点,指的是专门从事某种学术体系研究的人吗?
第五十七章 原来是因为它,导致了社会退步?
带着这样的疑问,郝源出声问道:“你的话语令我开始感到困惑学者到底是什么。我最初,以为学者只是具有一定学识水平,能在相关领域下或是独自、或是合作表达思想、提出见解的人。”
“然而在你的口中,学者更像是一群与怪异‘共舞’的……”郝源有些无奈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于萌慧却是轻描淡写道:“学者就是学者,只要学识充足,素养也达到了一定了水准,谁都可以是学者。”
这回答,顿时令郝源茅塞顿开,意识到了自己不知不觉钻了牛角尖的他轻笑道:“谢谢解惑这不收费吧?”
于萌慧微微低头,计算了一会儿才认真道:“这都属于交易前的准备,所以不收费。”
“但我认为我们的交易或许无法继续了。”
在纸上龙飞凤舞,以至于方思媛都感到手指都有些麻木了,对于于萌慧的回应她表示了相当的不满:“你答应了我要认真对待这场交易。”
“我很认真了,但……执政官应该是学者,学者之间的交流一定会引来那个怪异。”
对此,方思媛依然没有释怀:“可你又不是学者,而且你刚刚不是已经在跟他交流了吗?”
她深感自己的付出并不知道速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手写的语句永远都没有口舌吐露出来的快。
因此,要时刻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出错的方思媛,因此对于萌慧的观感又差了几分。
如果说,原来是因为老娘成天拿‘别人家的孩子’来念叨她,从而积累了10%的怨念。
之前的言语冲突和心疼小妹,又积累了15%。
这下可是‘咻’的达到了50%。
可见正在她胸前酝酿了多少的不满。
郝源却是对她勾了勾手:“思媛,不用记了,过来……接下来的就全都交给你哥吧。”
方思绩瞪大了眼睛,以难以置信的语气道:“妹夫,你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将笔记本推到了亲哥面前,方思媛没好气道:“刚刚全都是这家伙在讲话,小源都没说几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嘿……其实还蛮有意思的,竟然还能用这种方式来探究怪异啊。”方思绩讪笑着拿起了笔记本,补充道:“那你们说话要慢点,给我点时间……毕竟是俩人份的工作量。”
在听到方思绩的评价后,于萌慧却是以幽怨的眼神盯着郝源:“你知道,怪异有多难出现吗,可能你这一辈子只能碰到一次,而对怪异的研究却能造福数不清的人帝国的许多在我们看起来简直像是神话一样的成就,就是利用了怪异达成的。”
她还纠结那个问题?
在被方思媛走过来的同时,郝源只好再次重复自己的坚持:“我们没有那个探究的条件就像你说的对照试验一样,我去哪里给你找这么多人?”
“从往后开会,每个人都非常重要,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放弃任何一条生命。”
他竟然也知道那叫对照试验?!
在于萌慧因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时候,方思媛奇怪道:“是因为要修城吗?”
“对,但不仅仅只是修城。”郝源在点头后,扯过一张纸,在上面以简笔画勾勒出了方家堡、方天城和四镇十二村所处的位置:“先修好路,这样无论是木料还是石料被运送的速度都将大大增加但我需要的是更优质的劳动力和更优质的工具……”
郝源抬起头:“这,你的知识能帮助我吗?”
于萌慧的眼神有些复杂,她讷讷了片刻,才出声道:“能,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成为学者,下一秒?下一天?还是下一年?”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师傅才让我来到方家堡吧?他也是为了防止怪异的不期而至。”
“你也是学者,我不能跟你交……交流,那一定会引来那个怪异的。”
交易变交流了,看来她是承认了自己并非能高高在上了?不过,既然我是学者,那我怎么没有所谓玄之又玄的预感?
这么想着,郝源反问道:“引出那个怪异的关键,难道不是教授行为、整理收获、学者和无知者吗?难不成它在之后的肆虐中又发生了异变?”
就像是风中带火变成了火龙卷一样。
于萌慧摇摇头,补充道:“刚刚被思媛姐给打断了,根据这些情报和长时间的探究,帝国得出结论是龙氏一族人为制造了这个怪异,帝国根据其特性将它命名为‘纯净知识’,并计划将它封印。”
在郝源的若有所思的表情中,于萌慧的声音逐渐低落:“封印成功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但灾变后,封印肯定出现了问题,纯净知识回来了,但它只挑学者下手。触发它到来的机制就是学者与学者之间对于未知的交流和探讨,或许我们可以给它换一个更加贴切名称……”
“学者杀手?”方思绩抢答道,随后啧啧称奇:“难怪,我几乎就没听说过学者的存在,还是福伯带我去找到于伯,我才了解到了原来学者还真不是传说里的人物。”
说着,他回头瞅了眼福伯只见可怜的小妹还在因为她的鲁莽而接受福伯的教训呢。
但也还好,毕竟福伯只会讲一些与实际结合的大道理。
不像他们老娘一样,说个没完的同时还不允许顶嘴。
年长如他和三妹倒还好,像小妹这样十一二岁的年纪,打屁股这回事儿老娘可是轻车熟路。
“对,我听师傅说过,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碎片里,之前的学者都是因为不了解发生了异变的纯净知识,惨遭它的吞噬,这才导致了我们愈发落后,那些先进的、辉煌的过去几乎都被我们忘却了。”
“但只要知识量和素养没有提升到一定的水平,就不会惊动纯净知识。”
“所以,我和师傅一定能将你们重新带进帝国时代!”
于萌慧坚定的话语却是令郝源深切的感到之前的学者不知道,但现在的这个预备学者和她的师傅,恐怕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人类吧?
但,他们又将自己当成了什么,又是站到了什么立场去说话?
思索间,郝源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无偿的告诉我……更准确地说是告诉我这个执政官呢?我不会将知识私藏,我只会将它扩散开来,确保人民能重新回忆起那些先进的、辉煌的过去。”
这样类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说法,却令于萌慧给出了郝源意料之外的回答:“为什么要无偿?人类不会珍惜随手可得的一切无论是知识、还是情感、亦或是珍宝。”
她甚至还补充道:“同时,有偿的给予知识,是学者的传统,就像是师傅收养了我,教导了我所以我欠了他2桶金子和一袋银子,所以我必须要维护这个传统。”
说的好有道理!
我是真的无言以对!
得出了这俩个结论的郝源只能苦笑道:“行,那换个人来和你交易,总可以了吧?”
第五十八章 执政官的忧郁
他的灵机一动,却还是遭到了反对:“不行,因为学者和学者之间的交流,只能通过命运的安排才能躲过纯净知识的窥视,而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我脑海中的知识比如说,我写了一本书,通过交易的方式流传到了市场里,而你又是在命运的安排下购买到了这本书,我俩才能幸免于难。”
方思媛忍不住嗤笑:“那如果这样你写了一本书,被交易出去了,小源立刻就找到了交易的那个人,买下这本书,不也一样可以绕过怪异进行交流吗?”
于萌慧还是摇头:“当然不能,一切以交流为前提的行为都瞒不过纯净知识的眼睛,这样的做法只会导致我、他、我师傅的遇害。”
“即使它可能没有眼睛。”
“我还挺喜欢王德发的这种句子,听起来很俏皮。”
瞧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着俏皮话,莫名感到了喜感的郝源只好叹了口气:“我就不问为什么会牵连到你师父这样的蠢问题了……我就稳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不也是交流?”
于萌慧的眼神里第一次多了困惑:“你是认真的吗?这也是个蠢问题,刚刚只有我在单方面的在叙述你们未知的知识,而你并没有所说的都没有哪些是我未知的知识。学者之间的交流,所以这不算是交流,更何况我还只是个学徒。”
因为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而自己记录的速度又过慢,郝源逐渐开始失去耐心了:“所以说,只要我们俩个人之间有一个人肯定不是学者就没问题了吧?”
“对。”于萌慧还是以古波不惊的语调道:“但你是学者,所以我不能冒着会害了我师父的可能性去与你交流。”
“要怎么证明自己是学者,或者反过来也行。”郝源停下了笔,将手伸到的方思媛面前:“扶我起来走一走,头有点疼。”
获知了纯净知识,或者说是学者杀手的存在,他不得不又要重新规划教育系统了。
而且与之前可以尽可能的照抄老家地球的不同,他得在大改的基础上考虑到怪异这个因素,重新得考虑很多事情。
比如说,技术学院该怎么开,该怎么去规避怪异。
他敢肯定,技术学校绝对是最容易培养出学者的地方了。
于萌慧远离师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俩都生怕自己无意间完成了一次交流工匠同样如此,他难道还得将本来就稀缺的好工匠给分散来培养,分散来用?
白手起家,果然比什么都困难尤其是在一个自成体系的世界碎片里白手起家。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可以对外转移矛盾的目标,或是可以被倾销货物的市场,该有多好?
当然,这说不定也是对方家以及其治下的人民的一种保护。
天知道其他世界碎片里的帝国遗民是在进步还是在退步,亦或是完完全全保留了帝国时期辉煌的过去?
郝源忍不住想起了在记忆遗址里的天满城五六十米高的内城墙和二三十米高的外城墙,前者厚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五米,后者可能也有个七八米吧?
方家堡后的关隘和方家堡的城墙简直没法比,作为上山下山毕竟的关隘它仅有六米高,一米厚。
而方家堡的城墙也仅有八米高,一米多的厚度。
他在思考,于萌慧也在思考,甚至是方思绩也有样学样的盯着笔记本上的字陷入了思考哎呀,这速记速记原来这么难……我自己都看不懂我写了什么,赶紧回想一下,改一改!
“怎么,交流得不是很顺利?”
在郝源跟方思媛来走到阳台上的时候,福伯也拉着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方思忆跟了过来。
听到了这个问题,郝源愣了一会儿,才感慨道:“我曾经生活在一个并不是那么和平的世界里,但我生活在一个非常和平的国家无忧无虑……更准确的说是完全不需要为了生计而去拼命,我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学习、工作,大富大贵谈不上,但至少也能相对于其他几个趋于动荡的国家的国民来说,体面的度过这一生。”
“至少,我不是很担心哪天就突然死于非命,也不用生怕战火的硝烟在身旁弥漫。”
“但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对于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后,我不仅还得为自己的生计操心,还得顾忌上上下下这十多万人的生计不然他们会造反吗?我昨晚才想明白为什么岳父改动了我的计划,是因为他想让人民彻底的遗忘掉‘造反’吧?”
“不瞒您说,这几个晚上我都做梦到他们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举着竹枪、扛着锄头、提着镰刀就把我按在了地上……”说到这里,郝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他们竟然不知道怎么行刑?还是我教给他们怎么行刑才能有震慑的作用,有趣吧?”
“才不有趣。”方思媛拧了他一下,继而翻着白眼吐槽:“哪有人想着教别人怎么杀死自己的?”
方海悦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将容貌一直隐藏在黑纱下的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却是发出了类似年轻人一样的豪迈笑声:“哈哈哈,怎么,怕了?”
“放心吧,只要方家还没倒下,又有谁能动得了方家的姑爷?更别说姑爷你还是执政官有一点我还来不及告诉你,就凭你发出去的那张布告,就没有人不相信你能带领着大家过上幸福的生活。”
“那周全到按天来计算的规划与……”
听到这里,郝源下意识的有些脸红:“但那是提前抵押了信用为代价,所以我才不愿多生意外。”
他从郝源那里抢过话茬,眺望着远方的云彩,继续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但无论如何,那毕竟能让观者下意识的对你抱有希望因为,那是之前从未有人能作出的承诺,就连老爷也没想过,将脑海里的未来对民众解释清楚,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而且,关于造反这回事,虽然老爷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更重要的是他考虑到了堂堂正正的态度,或许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他可能会默许了这样的行为,但在你们这些小辈都知道了的情况下,他哪里会会去玩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你甚至可以用你提到的风险和利益来理解。”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你是为了方家,为了依附着方家生存的这十几万人?”
“唉……”方海悦长叹着气,苦笑道:“你是为了你自己,每个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
方思媛却靠在郝源耳边,偷偷道:“你认同福伯的言论吗?我总感觉怪怪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亲情、友情、爱……爱情都被忽略掉了……”
她没说完,耳朵还跟年轻时一样灵敏的方海悦当即哼哼道;“行了行了,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喜欢听这些大道理,要不是看姑爷难受得厉害,福伯这种老人家才懒得学你娘叨叨呢。”
方思忆却趁机拆台道:“嘁,福伯你刚刚还扯着我叨叨了半天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跟于萌慧先生立什么数数的赌约,你能赢吗?”
眼见方海悦气急,方思忆连忙躲到姐姐身后,扮鬼脸道:“噫,那还不是福伯你总是在说她有多厉害嘛,我不得给您试试她的斤两?”
第五十九章 执政官的幸福
“还需要你试?”方海悦顿时吹胡子瞪眼道:“福伯什么时候骗过你?”
方思忆眯着眼笑道:“哼,我四岁那年,难道不是福伯骗了我药是甜的吗?”
“那还不是为了你好。”
给这一老一少斗嘴的时间,郝源扯着方思媛就回到了厅里。
“福伯可能想要个孩子了。”方思媛没头没脑的突然这么一说。
完全不了隐娘和方海悦之间关系的郝源有些迷茫:“啊?”
“不然他不会谈这么多这些大道理的。”下了结论的方思媛带着好奇的口吻追问道:“我看你也不像学者呀,而且还没听说过哪个统治者能成为学者的,为什么她那么笃定你是学者?”
“我哪里知道,不然我还需要问她来证明自己?”又感到了烦躁的郝源抬起头,扭了扭脖子后,突然咒骂道:“怪异……怪异……都是这些该死的怪异,我记得你跟我……”
他连忙改口道:“我记得我在记忆遗址里听说过,有办法可以让一块区域变成怪异无法侵入的地方?对吧?”
方思媛的却对此兴趣缺缺本来怪异就稀少,听她娘说,她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碎片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根据记载,算上这一次怪异也不过只是出现了俩次。
就像婴儿不需要担心自己上战场一样,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至于用去操心怪异的问题吗?
这么想着的方思媛,更关注另一个问题:“你还惦记着常若男?她分明是个虚假的人!记忆遗址本来就是一个制造幻觉的地方!你……”
那带着醋意和嫌弃的话语,郝源当然不能当做没听到,他干脆就趁着她喋喋不休时,瞅准了那张红润饱满、富有光泽的小嘴一下亲了上去,将她那估计是遗传自她娘的唠叨也给‘顶’了回去。
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但比起懵懂无知的方思媛,从电视电影里学习了不少‘先进’经验的郝源则是在笨拙之余,多了些方思媛根本想象不到的‘玩法’。
以至于直到不远处传来了方思忆的惊呼:“哇喔,大庭广众下的羞羞羞!”
方思媛才猛然惊醒,但她好歹也是有亲娘通过言传的方式了解过这些‘知识’的,也没有惶恐自己会不会在九个月后生下小孩之类的胡思乱想。
将郝源微微推开后,展颜一笑的方思媛显得相当的落落大方:“哼,又偷袭我你分明说要……浪…浪漫一点的!”
说完,她也没等郝源的回答,趁着小妹的挑衅,就将郝源撂在这里,骂骂咧咧的追过去:“什么大庭广众的……你才十四岁,就不怕长针眼吗!”
只有方思忆才看得到姐姐那已经涨红的脸,以及如水的眸子里对她的暗示行吧,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就给你个台阶赶紧下来吧。
目送着姐妹俩一追一逃的跑进了大厅里,郝源却突然发现积郁在心头的烦躁竟然在悄然间不翼而飞!
还在傻笑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问问水泥的事情,但他却一反常态的感觉到了一种萦绕在心里久久不散的满足与幸福感。
以至于他都对水泥不水泥的问题有些无所谓了。
不行,得振作起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郝源强行将差点控制不住的傻笑压下去,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慢慢地走进了大厅里甚至连疼痛都轻了不少,如果不是生怕走得太快又导致了伤口破裂,他说不定就忍不住原地跳几下了。
大厅里,隐卫们还在忙着整理情报。
心情已是好得不得了的郝源还没忘记自己答应二舅哥的话,干脆凑到了一个隐卫的身旁,试图通过了解他们的工作方式,针对性的去优化一下。
然而,郝源发现隐卫们真的是已经将能做的都做到了极致他是真没有发现其工作模式还有什么能改进的。
隐卫们甚至在用着类似流水线的方式来对情报作出批示,他们通常是俩三个人一组轮流批示同一份情报,将其中的重点勾勒出来,再将情报传递到下一组。
这样一轮轮的到了最后,由一个五人小组来审核,并且将被精炼好的信息记入卷宗。
这效率,在农业时代已经很恐怖了吧?
这么想着的同时,郝源还在瞅着那比流水账还要流水账的记录,他不由地同情道:“你们是怎么从这些信息里提取出关键的?”
虽然知道打扰工作中的人不好,但出于或许我也可以帮上忙的想法,郝源还是问出了口。
隐卫则是在批示中画下了句号,这才抬起头来:“姑爷,关于这个问题,待会儿再给你回答,好吗?”
“小柯?!”忍不住惊呼出声的郝源,瞅着这张沮丧的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连忙出声道:“你怎么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
连鱼尾纹都出来了……
柯有海只是吸了吸鼻子,哀求道:“姑爷您给我先忙完再问,求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方海悦哂然一笑:“这小子身手不错,脑子也灵活……但他的俩个姐姐说得对,就是欠缺磨练,什么时候磨练出来了,什么时候就可以放出去做事了。”
柯有海却是悲愤道:“师父,您就别学她俩来骗我了您什么时候放过任何一个能进无名楼的师兄师姐们出去担任外勤了?”
被郝源给盯住了的方海悦有些尴尬:“咳咳,那是他们乐意,你小子才来了一天一夜,懂得什么叫师父的另眼相看吗?只有精英才能进无名楼,难不成你认为自己不是精英?”
柯有海不做声了,在纸上跳舞的笔却是又快了那么几分。
见状,方海悦只是苦笑道:“好好好,知道你们幸苦了,今天今晚就早点歇息吧,再坚持一个时辰就好。”
说完,他便带着郝源回到他的座位,灌了一杯茶才道:“姑爷,想喝茶就自己动手吧,老人家也就不那么无微不至的关照你了”
将目光从隐卫那里收回来的郝源赶紧摇摇头:“没事,我还不渴……无名楼里的隐卫,一天要工作多久?小柯看起来很憔悴。”
“我还以为姑爷你要问问分类墙的问题呢。”怔了一下的方海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尚且温热的茶水,凝视着细碎的茶叶在杯中翻转的他叹了口气:“没办法,人手不足以往只需要盯着吴家和那九家的人就好,现在不仅要盯着整个方家堡,连靠近方天城的古林镇、上河村、平原村都得一起纳入情报网里,”
“也就只能让他们幸苦这么段时间吧。”这么说着的方海悦还在郝源的目光中,有意无意的补充道:“我一直陪着他们,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姑爷就不用这样看着老人家了吧?”
第六十章 大市场来了?
时间过的很快。
在证明了自己并非学者、了解了分类墙的工匠早已逝世等一系列的琐事后。
郝源已经来到了异世界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重新修改了规划蓝图,并且将一部分可行的、而且是迫在眉睫的率先推动统一度量衡、略微放松对商业市场的管制、彻底地废除了奴隶以任何形式上的存在,在确保了劳动力不会匮乏后,才在可控的范围内重新将分配尽可能的去做到了相对公平,同时也将警务局、民政局、教育局、工程局、技术局、监察局、财政局这七个部门的框架基本搭好,至少从舍生卫和隐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官吏都已经就位了……虽然说,这些部门多的有近百号人,少的才小猫俩三只。
比如说技术局,这个在某个随时晋升为学者的人的强烈要求下,工程局被拆分了。
但这个被拆分出来的技术局,目前整个部门里只有一个身兼数职的局长于萌慧。
官吏的就位,也就意味着法律能得到推动但这并不是宪法,而是对民众约定俗成的一些规矩,将之明确化。
因为在推动法律实行的过程中在他的授意下,监察局将杨蕴以诈骗、谋杀等五项罪名起诉,并以他的名义对杨蕴进行定罪量刑。
这一切对民众都是公开的。
郝源坚定不移的保持着将行动向民众解释清楚,将话语对民众的表达清晰明了的执政方式。
这是将舆论握在手里的第一步。
郝源是这么想的。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民众对杨蕴被判处无期徒刑的下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解与惶恐杨蕴不过只是在分家时,与妻兄争执过程中失手伤了人,被追打的过程中为了逃命推了一个妻兄下楼,凭什么会得到这么重的惩处?
即便是市政府解释得非常详细、非常清楚民众也同样地表示出了强烈的不满。
郝源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兔死狐悲’的因素,更主要的是习惯了‘自由’的民众并不想看到一个强有力市政府对他们形成了约束。
之前的方家可从来没管得那么宽!
因此,郝源认识到了自己曾经忽略的一点进步的,不代表是合适的,他更应该采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推动法律的出现。
就像是他不得不因为人才的匮乏,而向现实暂时的妥协一样。
这一番操作下来,郝源总有种自己的发际线要向后退的错觉,他唯一还耿耿于怀的,就只剩下训练营遗址和怪异所遗留的影响这俩件事了。
今天,是一个典型的深秋天气,清爽而略显干燥的风在窗外打着旋儿,卷起了几片枯黄的落叶。
放下了卷宗的郝源,怔怔地看着窗外随风而起的落叶,一时间想其了过去。
好像,上一次看到这样的一幕,还是六七岁的时候吧?
那时甚至还有闲心,追着旋风跑。
想到这里,郝源不由地面露微笑,继而握住了杯子,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还是有点苦的山茶。
咂嘴的同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又来了!
心里嘀咕着的同时,郝源也看到方思媛俏皮的微笑,有些无奈的作出了选择:“这次……坏消息吧。”
说完,他就忍不住抱怨道:“上次给你说了那个故事之后,连着三天都在用这个梗了啊,还没腻吗?”
钱庄事务并不繁琐,这也就意味着方思媛还有闲心抢过执政官秘书这一职位,捧着文件布袋的她没好气道:“当然腻了呀,但你连放我俩天的鸽子了,说好了一天一个故事的呢?”
郝源开始对自己的承诺感到后悔了,但又不好意思表达出来,只好摊开手道:“你又不是那个老国王,我也不是宰相的女儿……况且人家只需要一千零一个故事,你倒好就没个上限的。”
“喂,小源,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将文件分类摆好后,方思媛冲着他翻了翻白眼:“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将故事的,免得到老糊涂的年纪就忘了自己的家乡。”
我是这样说的没错……
想着,面有纠结之色的郝源深深地叹气道:“唉,但我想说的是三四百个字就能讲清楚的日常生活小故事,而不是每次都要给你拓展到几万字甚至十几万字的长篇故事你甚至还想听我凭记忆力给你复读出红楼梦?”
“你还是饶了我吧。”
“想和要求是俩回事儿,真有心的话什么时候你找个什么什么纪念日给我呗?我又不反对!”念叨着的同时,方思媛努努嘴道:“诺,坏消息就是于萌慧那丫头终于成为学者了,而且她跟她师傅于非凡先生同时发出警告遗迹的打开导致了一些无法观测到的变化,致使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碎片正在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
郝源思考了一会儿,才反问道:“意思就是,如果说之前世界碎片就像是一艘在海上航行的船一样,属于可控的。现在的情况就是,船已经不可控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昨天不是说,关于往东走一百多公里的海岸已经基本勘探完毕了?有文件提交上来吗?”
利用补天坊隔壁的空地建立了养殖场后,规模化养殖已经逐渐成效虽然鸡、猪之类的家禽在一个月内也出不了栏,但至少官方的举动已经证明了这样的可行性。
无论是四镇十二村还是住在方家堡却在堡外有地的人,或多或少也开始了有样学样。
但这并不能迅速的使市政府推动最低补贴的出现,郝源也就盯上了从未被官方开发过的海洋。
“还没有,你就一点也没因为这个坏消息而感到担心?”方思媛也抽出桌前的凳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当然不担心,担心这种事情不就是杞人忧天吗?”郝源将手上被倒满的杯子递了过去:“今天负责翻炒茶叶的是谁?手艺很不错,你尝尝?”
方思媛面带不以为然的神色接过杯子:“茶不都是那个味道,什么时候他们能作出你说的那种甜甜的奶茶来才值得奖励。”
“你喝完就知道了,慢点啊。”说着,郝源话锋一转:“好消息是什么?”
因为茶水的回味是出乎意料的甘甜,挑眉的方思媛举起了杯子,在打量着略有浑浊的茶水时,回道:“你做梦都在呢喃着的大市场,可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