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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叫我执政官全文阅读

作者:掩饰霓炎     他们叫我执政官txt下载     他们叫我执政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临机决断

    “老爷,老爷,出大事啦”

    躺在摇椅上的温念武微睁左眼,懒洋洋的再次咀嚼起一旁侍女递过来的水果,含混不清道:“出……嗯,出什么事了?”

    他不由再次深深地吸气不远处雕花刻木香炉所逸散出来的袅袅香烟,给予了他梦幻般的感受。

    “难不成方家堡终于改名为吴家堡了?”乐呵呵的笑着,他那张胖脸上的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俩条缝:“莹莹,你去库房里瞧瞧,挑件亮眼的华服,找把镶金的短剑……对了,庄子里的佃户交粮了没有?”

    名为莹莹的姬妾却是怯生生道:“回老爷,这个月的……还没收上来。”

    “老爷我问你这个月了吗?”伴随着怒吼,温念武重重地拍打着扶手:“我说的是上个月!”

    大胖子的勃然大怒显然极具威慑力。

    猛地一颤后,莹莹顿时眼角含泪,她当即跪了下来,低下脑袋急切地解释道:“老爷请息怒,因为前些日子方堡主迎回了辉光棱柱,堡外天翻地覆的……夫人看佃户可怜,也就免了他们上个月的租子。”

    “那怎么没人告诉我?”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冷哼道:“哼,她说免了就免了?这个家是我做主还是那个肺痨鬼做主?”

    他的语调轻不了不少,显得中气不足的样子。

    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也或许是因为心虚,温念武傲慢地抬起头沉声道:“叫人现在就去庄子里收租子,老爷今天要去给吴院长……哦不,现在应该叫他吴堡主了。”

    “老爷今天就是要给吴堡主贺喜的!”

    一直不敢插嘴的仆人终于忍不住低声道:“老爷,是新上任的执政官在传唤老爷和其他诸位在政务堂任职的贵人们前去报道。”

    “什么?!”

    半晌,温家紧闭的大门被几个身穿灰色麻衣的小伙子艰难地推开,一头还在咀嚼着干草的驴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响鼻,踏着软绵绵的步子就跨过了门槛。

    另一头驴子虽然精神了许多,但瞧它那欢快的模样,麻衣仆从们因为惧怕它可能会突兀的撒开蹄子就往前跑,不得不分出一人牵着它,一人安抚它。

    坐在敞篷驴车上的温念武嘀咕着什么,其他人也听不清,但总有人喜欢撩拨这个大胖子。

    在温念武后头的那头戴鸟羽冠,身着黑锦服的麻子脸顿时眉开眼笑的拍了拍胯下的健壮的大驴子。

    他也不管被驴子撞倒的仆从,紧赶慢赶追上了驴车后,顿时调侃道:“温胖子,难得见你出门啊,我还以为你会仗着自家妹子和媳妇的势,鸟也不鸟那厮。”

    温念武喘了口粗气,哼哼唧唧道:“杨蕴?哼,我,我是不想去的,区区一个方家的上门女婿,没兵没将没粮的谁鸟他。”

    “可我家那婆娘硬是要我给方家二公子一个面子……呸,她一吴家嫁过来的小姐给方家什么面子?”

    杨蕴拍手乐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听说啊,今天吴老爷可算是吃了个小亏,其他各家的大贵人在事前口口声声给他的承诺,到了今天逼着方堡主让步的时候大贵人们就全都把吴老爷当成个屁给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俩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唯一的区别是,温念武粗犷的笑声中气不足,而杨蕴的笑声颇显奸猾。

    “那个谁,对就是你,上来给老爷擦擦眼泪!”笑罢,温念武突兀大声喊起来。

    车边被指定的那麻衣仆从还是个瘦弱的年轻人,灰布裹发,灰衣披身,有些浮肿的无神双眼和凹下去的俩颊顿时因为无措而多了些生机。

    他微张着嘴,在其他仆从的帮助下勉强才爬上了驴车,小心翼翼的凑到了温念武身边,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老爷?”

    他可真不敢伸出自己那灰黑色的手指去随便抹抹老爷的眼角。

    “哟,你瞧我这眼睛,我这才发现……温胖子,你身边形影不离的爱姬呢?”调笑着的同时,杨蕴微微勾起了嘴角:“你不会是想让这脏东西拿他黑乎乎的蹄子给你抹眼泪吧?”

    “放屁!”即使真有这样的想法,被揭穿后也没有了的温念武怒极。

    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几乎懒得动弹的他猛地一脚将不知所措的年轻人踹下了驴车,又喘起了粗气拼了老命才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并不是行云流水完成了这一切的温念武顿时重新瘫倒在锦布上,得意道:“呵,那是老爷我赐给他的荣幸,没带干净的手帕错失了荣幸也是他的事儿!”

    他浑然未觉仆从们的被压抑在眼底的惊怒,与趴在地上已然气绝的年轻人身下那一滩逐渐染红了黄土的血液。

    而他俩的目的地政务堂,它的大门迎来了久违的门庭若市之景。

    络绎不绝的贵人带着仆从们从门槛上一一跨过。

    多的,几十人。

    少的,俩三人。

    前者大多趾高气扬,哪怕是面若冰霜的舍生卫都不能令他们收起放浪形骸的模样。

    后者大多陪着笑脸,经过舍生卫身前时总会多了那么一分难以察觉的紧张。

    “你要怎么做?”翘着二郎腿坐在郝源身边的方思绩摩挲着下巴逐渐开始变得扎手的胡子,有意无意道:“这些吃白饭的家伙们,背后牵扯可不少哦。”

    听完放方家兄妹俩对方家堡内部各个山头的简单介绍后。

    郝源面色沉稳,不见丝毫喜怒之色。

    心知自己必须成为一个标靶的他,在看到这些所谓的贵人们前呼后拥的排场,他就放弃了快刀斩乱麻的打算。

    并不是他畏惧招惹到这些人所仰仗的势力。

    而是……如果要引人上钩,为了最少一天的保密他必须得把这些随从一起坑杀。

    如果要监禁这些人,他最少得动用十名舍生卫。

    一队舍生卫也就三十人!

    一下被占用了三分之一,在接下来的行动里他哪来足够的人力能够保证行动顺利进行。

    然而,这里可是近俩百条生命!

    他实在下不了这个命令。

    “妹夫?”

    “会有别的办法的。”开口的刹那显得有些疲倦的郝源揉了揉脸,强打精神道:“等人都到齐了吧,我给他们讲个故事。”

第十七章 给你们讲个故事

    讲故事?

    方思绩有些好奇,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在院子里喧哗的诸位贵人身上:“什么故事?而且,你确定他们会静下心来听你的故事吗?”

    “鹬和蚌,还有渔翁的故事,你们世界有渔翁吧?”在看到方思媛无声地点头后,郝源站了起来。

    他拾起一旁的弓箭,将它背负在身上的同时耸肩道:“会的,我相信他们会的。”

    说完,他就带头走出了别院。

    一旁的舍生卫下意识看向了还坐在石凳上晃悠着腿的方思绩。

    方思绩只是摆摆手:“听他的,跟上去。”

    舍生卫无声的点点头,整齐划一的迈开步伐。

    方思媛凝视着郝源的身影,反问道:“二哥,你说我来代他下令坑杀这群猪猡,怎么样?”

    “心软其实是好事。”并没有给予妹妹正面回答的方思绩站起来,走向了别院的拱门:“但是三妹,你别忘了老爹是怎么让俞家堡改名为方家堡的?”

    方思媛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拱门旁的石碑她依稀能从被凿毁的痕迹中看到四字。

    俞氏别院。

    别院外在空地上的贵人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震住了舍生卫出现令他们回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安全舒适的大院,来到这么个陌生的地方。

    方家!

    舍生卫!

    天见可怜,我们这些吃白饭的家伙这才是第一次来到政务堂!

    刹那间的鸦雀无声令郝源感到了满意,他站到了提前被堆积起来的土台上,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我,郝源,就是方家堡新任的执政官。”

    “今天,我传唤诸位前来政务堂就仅有这一点要告知诸位。”

    听到这里,有的贵人已是面露鄙夷,有的则是打着哈欠,更有甚者已经作势欲走显然,他们发现这货似乎也是来混吃等死的。

    郝源却依然不紧不慢道:“但,我有一个故事想请诸位品鉴先请诸位回首一看。”

    说话间,他开始搭弓。

    最迟进门的温念武和杨蕴不由的站在门口面色呆滞你们全都瞅我俩干啥?

    而其他贵人更是惊疑不定故事?这好说,但你让我们看这胖子和这麻子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难道不是说你好我好大家的嘛?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刹那间的寂静。

    郝源也松了口气他那软绵绵的箭射了个空,自然没射中为了儆猴而被预选为‘鸡’的那位吴姓贵人。

    幸好在下一刻,不知道哪位贴心的舍生卫帮他补了一箭。

    给吴姓贵人来了一发透心凉那将吴姓贵人穿心一箭并且大半没入地面的箭矢,其尾端的白羽甚至都还在微微震颤。

    人群顿时哗然:

    “死人了!”

    “吴院长的假子死了!”

    “有刺客!蠢货!快堆成墙保护我!”

    慌乱中,自然也有人发现了手持短弓的郝源。

    “等等!执政官拿着的是什么?”

    “弓箭!难不成你们方家要公然与吴家撕破脸吗?”

    “我等何其无辜!你方家可不能乱来!”

    “方家走狗围过来了!快跑!咱们人多,他们人少!”

    眼见局势愈发混乱,郝远拾起一旁提前备好的锤子,对着铜锣就是一敲“咚……”

    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郝源几乎是竭尽全力的呵斥:“都给我闭嘴!谁敢嚷嚷谁就下一个死!”

    他的瞳孔重新聚焦在远点,冷哼道:“还有,门边那个胖子和那个瘦子……你们敢现在跑,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蹑手蹑脚在往大门外走的杨蕴,闻言顿时回首大怒:“死胖子,你跟着我干嘛!”

    明明在挪下驴车到大门这段距离里,这个好吃懒做的胖子在仆从们的帮忙下连走路也困难。

    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个灵敏的大胖子?

    因为生命遭受到了威胁,从而爆发了潜力的温念武没好气道:“这鬼地方就这一扇门!喔我的老天爷呐……”

    门啪嗒一下被关起来了。

    被四个舍生卫虎视眈眈给盯着的俩人,只好灰溜溜的重新回到人群中。

    眼见这些贪生怕死的贵人们瑟瑟发抖,谁也不敢说出一句不满。

    郝源满意地轻轻点头,继而就开始讲起了酝酿已久的故事:“请诸位听好了:鹬是一种嘴巴很长的鸟,蚌是一种蜗居在两扇坚硬的石灰质的壳里的软体动物。”

    他不确定这些人能不能听得懂,但还是说了下去。

    “在来方家堡的路上,我看到了一只河蚌趴在路边晒太阳,一只鹬鸟飞过来想啄蚌的肉,蚌在千钧一发间闭合了它的壳,夹住了鹬的嘴。”

    “鹬说:今天不下雨,明天不下雨,你早会都会被渴死。”

    “蚌也对鹬说:我今天不放开你,明天也不放开你,你迟早都会被饿死。”

    “一鹬一蚌都不肯退让,一名捕鱼的渔夫也看到了,干脆就将它俩都捉走了。”

    “现在方家跟吴家相争之下,是谁最后获得了利益?”

    相比起大多数一脸懵懂的灰衣仆从们,贵人们绝对不是傻子。

    他们静下心来听完后,互相瞅了眼,相互间都知道对方也明了这个答案,却是没人主动说话。

    发现他们的眼神交流,郝源顿时是又好气又好笑:“行了,别在各自的仆人们保护下用眼神来交流了,你们累不累?。”

    “都走到台下,有土墩给你们坐!”

    “然后给我说说你们听了这个故事后的感想。”

    眼见这群人又要喧哗起来,郝源又是重重地敲响了铜锣:“肃静!坐下来之前,肃静!”

    像是为了附和郝源的话语,舍生卫也齐声道:“肃静!”

    在舍生卫冠绝方家堡的武力威慑下,贵人们只好闭上嘴巴,在仆从们自发的退让中,一个个跟小学生一样乖乖地走到台下,三三俩俩的找到了土墩坐下。

    从他们丰富的面部表情中,郝源看得出他们对屁股下用土堆积而成的凳子并不满意,但碍于郝源在舍生卫的加持下威权过重,令他们不约而同的压抑住了这样的情绪。

    郝源也没期待着有人主动站出来,干脆点名道;“你,先说。”

    温念武瞪大了眼睛,往左边尽力挪了挪郝源的食指也往左边微动。

    温念武嗫嚅了片刻,又往右边挪了挪郝源的食指又往左边横移了些许。

    真的是我?

    温念武仿佛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寒意也顿时从心底油然而生。

    怎么就是我?

    郝源有些不耐烦了:“躲什么躲,就是你!最胖的那个!”

    温念武紧张的快速眨巴眨巴眼,憋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个,执政官大人……我……我……”

第十八章 好大的官威

    ‘噗’

    随着响亮的屁声,土墩应声崩裂。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温念武面露不知所措的表情,紧接着他张开口像是要辩解什么,嘴里却涌出了大量的白沫。

    随后,扑在地上的整个人就开始了抽搐。

    周边的其他贵人纷纷掩鼻后退。

    就连郝源都惊讶了他虽然早知道这群吃白饭的家伙多有不堪之处。

    但他真的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被吓成这样的?

    我只是想让你来‘捧哏’,没特地却威胁你吧。

    面对这个大胖子的惨状,郝源没有丝毫对他的怜悯,通过方思媛绘声绘色的描述,他深知这些权贵是如何对待普通人的当然,方家多半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吃相可能更好看一点。

    毕竟方家位于食物链的顶端,欺负小鱼小虾没有既没有收获,也没有成就感。

    只希望,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再也不要出现类似的情况吧?

    微微叹了口气,郝源那扫视了片刻灰衣仆从们的目光游移至一个麻子脸的身上。

    杨蕴顿时打了个激灵,他还在用余光盯着抽搐的幅度愈发微弱的温念武,在确认温念武死定了之后,他才勉强整理好了思绪,干笑道:“大人您说了一个鹬和一个蚌互相争斗,最后被渔翁吃了……啊不,被渔翁获得了最后的利益的故事。”

    这人,还行啊。

    微微挑眉的郝源在台上对台下自然是一目了然三十多个贵人里几乎一半都在他眉毛舒展的刹那间就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杨蕴压抑住窃喜,低下头来道:“小的姓杨名蕴。”

    他没有报出身后是谁反正不管是谁,在方家堡里都没有方家的拳头大。

    “那你可以回答我方家跟吴家相争之下,谁是渔翁?”

    面对这个可能要命的问题,杨蕴的汗涔涔的往下落:“这个……那个……”

    他终归是一咬牙道:“方家堡里大大小小的权贵们都是渔翁不团结起来的就是一群无害的小渔翁,团结起来就是一群宛如饿狼的大渔翁,在座的除外!”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其他贵人们的喧哗这货,怎么就说出了大实话呢?

    这道理人人都懂,但也没谁敢把话在台面上讲清楚了。

    毕竟团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所以人人知道,却没人敢说大家都是一幅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方家和吴家也不想多事,在本就纷乱的当下平添变数。

    其他人也不想跳出来成为靶子跟谁混是一回事儿,自立山头又是一回事儿。

    方家虽然跟吴家斗得火热,但也没到头破血流的程度,想腾出手来扫清他们这些‘渔翁’还是绰绰有余的,就缺这么一个堂皇的借口而已。

    所以,近段时间谁不是低调做事、低调做人?

    能在这里混吃等死的贵人自然更不敢掺和进俩个巨无霸的斗争里去,虽然他们都很清楚方家5,吴家4,他们这个1看起来很关键了。

    但他们这个1却是由四十多家权贵所组成的,除去九家手上有兵的之外,在场的贵人全家老少都在堡里,全身家当却又在城外但这不是他们表现得如此弱势的主要原因。

    说一千道一万。

    这些家伙就是手上没兵的权贵!

    方家济卫与吴家假子团都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肃静!”

    郝源不得不又敲响了铜锣,在贵人们下意识闭上了嘴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他的原意是想让这些贵人能清楚自己的力量在场的贵人加上他们身后的势力,好歹也有一俩千人。

    哪怕实在是弱鸡了点,收拢过来放在维持治安等方面还是能弥补一下方家这边人手不足的问题。

    郝源只好顺水推舟道:“这话传出去,今晚就是尔等身死族灭之时,对吧?”

    贵人们疯狂点头,一个个眼巴巴的瞅着郝源。

    就等着这位大爷要杀要剐赶紧给个话儿,一上一下的煎熬着实在是不好受,个别身虚体弱的贵人都险些翻白眼了。

    “前些日子堡外剧变。现在,诸位家中都没了进项,这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谁敢说不好过了!我们舒服得很!混吃等死这么开心的日子还不好过?

    这些吐槽,贵人们是一应不敢脱口而出。

    “诸位又是政务堂的栋梁,方家堡的重要组成力量……方家绝不会亏待了诸位的。”

    听到这话,就连方思媛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一旁的方思绩也忍不住称赞道:“这话还真漂亮,妹夫的脸皮也是真的厚,换做是我的话……我还真没法保证说这些昧着良心的话还不脸红!”

    “那他想干什么?”方思媛凝视着表情极为专注的郝源,略有困惑道;“他难不成还想拉着这些胆小鬼来当炮灰不成?”

    方思绩只是摊开手:“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注意力全放在台下这些贵人脸上的郝源还在继续:“然而我们方家现在只能拿出你们不想要的粮食、锦布和盐铁。”

    不不不,这些我们都想要!

    来多少要多少!

    但这群怂货还是不敢说话,生怕执政官跟吴竿一样不仅笑面虎,还钓鱼执法!

    谁知道执政官会不会立马就改口公家人员贪恋财物,罪大恶极就地当诛?

    但他们眼里的纠结与渴望郝源可不会当作看不见。

    郝源瞅了眼不远处的方思绩兄妹俩,略微近视的他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深吸了口气道:“所以,方家决定在堡外划出几个建村地点,供诸位扎根繁衍。”

    台下的贵人们还没来得及炸开了锅。

    不远处的方思媛已经惊呼出声:“他疯了?”

    说话间,她已经抽出了长剑,气势汹汹的准备杀过去。

    却没想到她被自家亲哥一把扯住了手臂:“冷静点,听他说完。”

    “哥?”方思媛有些恼怒:“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吧?老爹只让他分管‘堡内’政务就是为了让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们分一些注意力到他身上,让老娘……算了,反正老爹更相信你……你看着办吧。”

    她甚至还赌气道:“大不了让老爹把我也给埋了反正我们方家男人就喜欢活埋,不是吗?”

    “别说胡话了,认真听。”方思绩把妹妹拉到一旁,脸上却也没有笑意:“如果说,这是用来吸引权贵的噱头,那么他成功了,非常成功我想看到的是他怎么用好这个噱头,尤其是怎么说服权贵去相信我们方家舍得分润一部分利益给他们。”

    他轻笑道:“我们很贪婪,不是吗?”

    方思媛没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郝源。

第十九章 我猜的

    郝源也知道牵扯到堡外的利益不是他所能分配的,但他有信心说服方思绩,也有信心说服台下的这些人相信他至少有一部分相信,就够了。

    “现在,诸位可以随意提问了。”郝源的话语出口后,他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请举手,一个一个的来。”

    有贵人却忍不住当即出声问道:“你姓郝,你凭什么能代表方家割舍这么大一部分利益。”

    “请举手。”

    看到了这贵人乖乖地举手之后,郝源才给予了回应:“第一,我是方家的……上门女婿,岳父大人已经将相关事宜授权于我。”

    勇于承认这点,需要巨大的勇气。

    郝源在心里默念着的同时,继续道:“第二,这部分利益看似很大实际上在击溃吴家后,方家能获得的只有更多。”

    前一刻眼里还带着犹疑的贵人们纷纷心服了甚至还不由地感慨起了这位方家女婿的大气。

    提起预支好处,这得多大气的人才下得了这个决定啊。

    有贵人举手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建村?方家会支援给我们工匠吗?”

    工匠还是方家垄断的?

    郝源不太懂这些,但他还是言简意赅的给予了保证:“会。”

    总之,先把这些人忽悠出堡再说。

    “如果有其他人来抢怎么办?方家能提供保护吗?”这位贵人说完后,挠了挠脑袋还特地补充道:“吴家不至于对我们下手,可其他有兵的权贵就说不准了他们多半也会要求分润些财物……甚至是土地给他们。”

    这位贵人的言论的确引起了其他贵人的共鸣将心比心之下,他们不相信那些没有分润到好处的家伙舍得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

    更何况,还有什么能比从他们这里抢要更方便的事情吗?

    郝源这才看清,说话的这人正是那个麻子脸杨蕴。

    他眼里带着些许狡黠,光明正大的冲着郝源眨了眨眼,嘴角还勾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

    确认过眼神,这是个聪明的人。

    也是个投机取巧的人待会儿得向方家兄妹俩问问这人是什么来历。

    提出问题的人且不提他人究竟怎么样,但对于被提出的这个问题,郝源却是非常喜欢。

    因为这个问题就注定了方家能利用这个机会安插一部分兵力出城。

    也不用太多,仅仅只是个震慑,吴家也不会对十几二十多个士兵有所警惕。

    他们甚至可能会嘲笑方家这是自寻死路眼见冲突愈发激烈的当下,还敢分兵?

    据说,眼下双方都找着借口拼命往方家堡里和方家堡附近屯兵。

    看起来,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就是双方兵戎相见的时候。

    在仔细思索过这些问题过后的郝源没有丝毫迟疑,勾起嘴角,如同拍照时一样展露出最宽厚的笑容:“当然,但是我们只能派出极少的士兵,起到一个威慑作用,剩下的得看诸位自强不息了。”

    在争抢问答逐渐变得激烈起来之后,郝源也难得的在下午感到了疲惫,他摆手道:“事不宜迟,请诸位今晚就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放假会有人带着诸位出堡建村,也请诸位将问题稍微酝酿一下,明天再资讯此事的负责人。”

    “天色也不早了,请各自回家吧。”

    说完,郝源也没管台下的议论纷纷,自顾自的就从后面跳下了土台。

    快步来到池塘边,他舔了舔干涉的嘴唇,正想弯腰捧起水救救快要冒烟的嗓子,就听到一旁方思媛气势汹汹道:“你怎么敢胡乱允诺?”

    不是方思绩先说话?

    看来,至少我的命多半是保住了。

    定下了心的郝源将掌心的池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才道:“有事进屋说,起风了。”

    昏暗的天空下,随着太阳彻底没入了地平线,星光悄悄摸摸的跟着月亮一起滋润着大地。

    郝源也终于从方思媛的夺命连环追问下逃过一劫。

    他趁机抿了口小瓷碗里的暖汤羊肉汤确实非常有滋补的功效,至少郝源能感觉到随着温汤入腹,整个人似乎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方思绩终于开口道:“按你所构思的来看,将这些人的仆从收归为炮灰,确实非常有可行性唯一的问题是,你考虑过老爹会怎么想吗?”

    他夹起了锅底的一片显老的羊肉,在蘸碟里轻轻将它来回翻滚,确保没有一点儿地方沾不上蘸酱后,才放下筷子:“老爹可不会管你这方法有没有效、结果怎样。”

    “他唯一在乎的是,你越权了,所以你该死。”

    “而且,最关键的是……”将小酒杯内的温酒一饮而尽后,方思绩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郝源的脸上:“你是怎么猜得到,我们方家是对外面更感兴趣?”

    他说得很隐晦,但郝源还是一听就懂了。

    来了……

    郝源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就看接下来这番话能不能打动二舅哥了。

    与方思媛对视了片刻的郝源微微低头,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些红晕:“因为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方思媛也追问着从二哥接过话题之后,除了时不时盯着郝源之外,她还得埋头在自己的笔记上。

    生怕是自己在记忆遗址中将信息泄漏出去的虽然这不可能,毕竟常若男是她,她不是常若男。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通过记忆中的蛛丝马迹,找到这个异世界人是如何窥破这点的。

    这事情除了爹、娘、二哥和她之外,就没人知道方家要放弃方家堡!

    此时,郝源已经在碟子上用汤水勉强划出了五个逐渐模糊的字迹放弃方家堡。

    并且将碟子递到了方思绩眼前。

    方思绩的瞳孔猛地一缩通过方思绩的反应,郝源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的确无误。

    同时,方思绩也了解了郝源并非瞎猜得出的结论他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

    “方家势大,你们兄妹俩轮番强调了这点,起初我以为你们的用意是令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挑衅他们。”

    “但是,随着你们的描述逐渐丰满,以及这些所谓贵人们的反应我就意识到了一点,方家确实势大,而且是远远大于其他所有人的那种大,毫不客气的说。”

    “方家人在方家堡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不然,在方家不仅外派精锐还步步紧逼的情况下,也不至于其他九家权贵都与吴家貌合神离,而不是一起对抗方家如果方家真的只占有方家堡整体的二分之一的话。”

    方思绩点头认可:“没错,一般人仅仅只看到了方家堡里的物资和人数,却没注意到堡外村镇的支持。”

    “只有吴家和那九家在外有资源点的人才清楚这点。”

    “所以,他们压根就不敢在外面有什么小动作。”

第二十章 好为人师的地球人给你讲解什么是货币

    “你能猜到这里,我也不想去知道你的思路是什么。”又咽下了一口温酒,方思绩乐呵呵的将一碗被切成薄片的羊肉再次倒进锅里:“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对了,你认为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猜到我们的想法吗?”

    “可能性很小。”郝源斜了眼方思媛:“除非某个人再次告诉另一个跟我一样的异世界人:有人闹着要老爹分封。”

    他似笑非笑的抬起头,与方思绩对视道:“是方家在压迫着他们,逼着他们不得不讨要好处,对吧?”

    “啊?”含混不清的作出了回应的方思媛显得有些茫然,她咽下了一口米饭,才反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确实是他们在跟老爹闹,还说什么要回归封建制度下的大宗族模式简直是在搞笑,谁不知道外边的资源点全是我们家的?就连刚刚那些猪猡们也只是有收益的权力而没有管理的权力除了跟我们那大哥有关系的人之外。”

    方思绩却是懂了,他也揶揄道:“三妹,你就少说几句这些夸耀咱方家的话吧。”

    “咱家这么仗势欺人,刚刚那些政务堂贵人们连12个士兵就能保护他们五千多人的话也相信,你认为妹夫会相信你口口声声的是他们先开始闹的?”

    对此,郝源只是举杯敬道:“确实如此。”

    方思媛有些羞恼:“我不管那么多啦,老爹都给他们那么多方钱了他们还是无端端的想要资源点,那不是他们在闹吗?”

    方思绩摇摇头,叹了口气:“三妹啊,你就没发现,老爹在二十五年前定下了方钱作为交换财物的媒介以来,实际上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掠夺吴叔他们的家产吗?”

    面对郝源转过来的目光,方思绩解释道:“我也是在老爹提醒下才注意到的,若不是老爹透露给大哥吴叔他们怎么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越来越穷的。”

    “掠夺?”方思媛蹙着眉,苦苦思索着:“不用刀枪棍棒,是怎么掠夺的?我不明白。”

    被眼神示意的郝源连忙接过话题:“那我先来抛砖引玉,提出三个问题有的农民一家只种田,那他是怎么获取布匹和薪柴的?”

    “有的伐木工只伐木,那他是怎么获取布匹和粮食的?”

    “有的农民家庭男性种桑麻、女性纺织,那这一家人是怎么获取粮食和薪柴的?”

    方思媛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去市场交易啦,他们可以在商人那里换到方钱,再用方钱去购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那放在以前,没有方钱呢?”

    面对这个问题,年仅十八的方思媛思量了片刻,才犹豫道:“用自己获取的东西去市场上交换?这就叫……以物易物?”

    郝源点点头:“所以方钱就是货币,也就是钱,而你所说的以物易物指的就是商品交换商品,在我曾经生活的世界里,这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

    在接过了方思绩递过来的铜币后,郝源开始阐述:“我只能简单告诉你因为方家认定了方钱作为一般等价物,而且普通百姓能通过方钱无条件在方家这里兑换粮食和布匹,所以方家就可以通过铸造方钱来获取更多的物资。”

    “因为方钱的价值和信用都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没人会去怀疑方钱哪天突然就换不了作为硬通货的粮食和布匹了。”

    “那么,如果同等数量的方钱已经不能买同等数量的商品了呢?”

    已经逐渐有些明白过来的方思媛一下又迷糊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掌握了货币发行权的重要性了,简单点理解就是掌握了铸钱的重要性如果世界上只有10只羊,也只有10枚方钱,1枚方钱能换到1只羊。”

    “而我却掌握着铸造方钱的权利,一但我铸造了10枚方钱,世界上一下就有了20枚方钱,这下没人愿意用1枚方钱换1头羊了吧?”

    “为什么不愿?”方思媛有些抓狂的反复将羊肉片在蘸碟里刷洗:“1枚方钱等于1只羊,不是已经定好了吗?”

    “因为方钱只是货币。”很平静的陈述出这个道理后,郝源瞅了眼兴致盎然的二舅哥,摇摇头道:“货币在流通的过程中,会因为货币总量的多少,出现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的现象二舅哥指的就是,岳父大人近些年不断的铸造更多的货币,市场却并不需要这么多货币,于是就会出现通货膨胀的现象。”

    “也就是货币供给大于货币实际需求,也即现实购买力大于产出供给,导致货币贬值,而引起的一段时间内物价持续而普遍地上涨现象”

    “所以,方钱贬值,羊价上涨,人们只能用2枚方钱来换取1头羊了。”

    在郝源作出总结后,方思绩猛地鼓起掌:“精彩,老爹都没将这些阐述得这么清楚我想,我明白了。”

    “但我没明白!”感觉自己在智商上输了的方思媛忍不住离座揪住郝源的袖子:“能不能再简单点?”

    郝源却只是微笑着耸耸肩:“我需要重新组织语音你知道的,那是我们世界的知识,在没有事前准备的情况下我已经尽力将它简明扼要的告诉你了。”

    “明明一点儿也不简明扼要!”

    把方思媛赶去重新复习有关货币的知识后,方思绩的脸色一下阴沉起来:“刚刚三妹在这里,我没给你说清楚方家堡在三十年前叫做俞家堡。”

    “你……懂我意思吧?”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郝源咬着下唇点点头,他再次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对,就像你想的那样我爹就是俞家的上门女婿。”

    “我对俞家也知之甚少,仅仅只是听说那时堡里发生了一场大火……过往之事恍宛如云烟,过去的所有痕迹,都被时间悄悄抹去了。”

    “而且,几乎所有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大火的人都三缄其口,我也无从得知真相。”

    “但无论如何,我相信吴叔他们那么忌惮我老爹的原因,可能就源于这场大火。”

    “不然哪怕他们被掠夺了二十五年,他们也还有鱼死网破的实力,再不济也不至于只是对我老爹放放狠话吴叔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方思绩显得有些憔悴。

    这话应该在他心里憋得有些日子了。

    看到方思绩连续喝下三杯酒之后,郝源才开口道:“所以?”

    方思绩微微一怔,继而苦笑:“别装傻了……所以我不希望你表现得太过优秀,死人没法承担起更大更多的责任我可不知道老爹在想什么,我永远也跟不上他的思路。”

    郝源放下碗筷,伸了个懒腰:“你的意思是,对方家继承人有些威胁的都得死?实际上,我到现在还没明白明明可以继续温水煮青蛙,为什么非要将他们逼到这一步?”

    “我不相信你们看不到这样的内耗会带来什么后果。”

    “首先,方家没有继承人……其次,那是老爹作出的决定,谁拦得住?”方思绩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已经软化的米粒,继而像是大梦初醒一样呢喃道:“等等,我好像明白了!”

    他的瞳孔中猛地绽放出了喜悦的神采,整个人一下就蹦了起来:“这很关键,我马上要去证明一下我的猜想。”

    他大步走到门边,突兀的回过头:“舍生卫我就带走了,隐娘你留下俩人保护我妹夫。”

    “思媛,我们走!”

    凝视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郝源陷入了深思。

第二十一章 连续达成俩项成就的郝源

    下午,政务堂里发生的事情随着贵人们的离去被传播得很快。

    吴竿几乎是刚进家门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伴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来,还带来了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跪在院子里无声的哽咽。

    吴竿认出了,那是义子吴忠九去年刚过门的媳妇……他淡然的神色逐渐多出了分笑意,以至于听到老爹回来就第一时间跑过来的吴乾勋欣喜的发现老爹笑得这么开心,绝对是生气了。

    有门!

    吴乾勋当即凑到吴竿身旁,念念不休道:“爹,方家欺人太甚!那老东西一心推什么方钱,当年您忍了。”

    “后来他又搞什么军政分离,您又忍了。”

    “现在他不仅逼着咱们退回来守堡,甚至还公然对九弟下了杀手!”

    “这屈辱,您忍得下,我忍不下!”

    “啪”

    吴竿眯起眼睛,微笑的表情下似乎隐藏着愤怒。

    他与捂着脸半躺在地上的儿子对视着:“你忍不下?”

    “吴乾勋,你是我亲生儿子,对吧?”

    “所以,你不懂!”

    状若情绪失控的咆哮,实际上吴竿的目光依旧保持了清明。

    他一把将吴乾勋拉起来:“这是老一辈的事,跟你们小辈无关。”

    “现在回去睡觉,明天你带队假子去看看,方朝阳是不是真的给了那个郝源这么大的权利……”

    吴竿猛地向前倾,因日晒雨淋而变得黝黑的皮肤在油灯的光芒下多了些许狰狞:“如果确认无误,那么……后天……就是后天!”

    说完他大声喊道:“小五,你现在马上到方七爷的府上递拜帖!”

    “小六,去召集为父的义子团,为父要大张旗鼓的夜访方七爷!”

    被吼得有些发木的吴乾勋却没注意到老爹的神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房间里的。

    “后天……后天……”

    听到了他的声音,一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连忙赤着脚跑了出来:“大哥,爹叫你过去干什么?刚刚大夫说……”

    “闭嘴!他是义父!我不是你哥!”情绪突然失控的吴乾勋猛地推开了年轻女子,他深深地喘着粗气,在年轻女子惊恐的注视下抽出了腰间的短剑。

    他猛地对着门旁的盆栽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挥砍,直到筋疲力尽了才扔下短剑,抱头痛哭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

    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年轻女子这时才靠了过去,将他拦在怀里抚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半晌,红着眼睛吸着鼻子的吴乾勋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爹不同意,他自己做了王八也要我做小王八!九弟的仇……先记下吧。”

    年轻女子将侍女放置在一旁的小碗拿起来,盛起了一勺色香味俱全的浓汤吹了吹后,将勺子递到了他嘴边:“那方家呢?他们对九哥的死没一点表示?”

    她低垂着眼睑,甜美的声音多了些颤抖吴忠九……是她亲哥。

    他们兄妹俩被义父收养之前,是六岁大的亲哥带着年仅俩岁的她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原想着那死脑筋的亲哥总算是在她的帮助下混进了政务堂里……眼看着马上就要开枝散叶了,结果……

    抿了口浓汤的吴乾勋没注意身旁女子的神色,只是冷笑道:“没有!他们会有什么表示?听说下杀手的还是方思媛那个贱人在野外找来的姘头!等到她落到我手上……”

    阴恻恻的声音在女子听来却像是天籁之音要刺激他,要刺激他几欲发狂,才能让他失去理智到下令刺杀方思媛的姘头!刺杀那个罪魁祸首!

    她一狠心就用力咬破了下唇,抬起头来的同时,脸带凄苦的微笑道:“大哥,十八妹就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在说话间,她故意放松了对身体的控制,也不管这往后一趟头磕到地上会有多疼总之,她闭上了眼睛,直到后脑勺传来的刺痛令她眼冒金星,甚至……还有点晕?

    迷糊间,耳边还传来了吴乾勋那逐渐悠远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些许惊恐:“文茜!文茜!大夫!小林……”

    吴乾勋,终于体会到了,随手乱丢东西的惨痛后果。

    剑柄上镶嵌着宝石作为装饰,在某些情况下,有着与武器同样的杀伤力……

    政务堂,待客厅里。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达成了双杀成就的郝源,此刻尚且还没想到吴家竟然会恼羞成怒的立刻给予了反击。

    在方家兄妹俩带着舍生卫离开后,政务堂一下就多了几分阴森幽暗的感觉没有人气,只有几盏随风而动的油灯。

    郝源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方思绩口中所提到的隐娘所留下的那俩个人,只好自己随意打扫了一下或许曾经是用来放置工具的隔间。

    他试了试发现其大小刚刚好够睡,也就重新爬出来准备去打些井水回来擦擦身体。

    现在大概9点……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看的话。

    其实郝源并没有什么困意,反倒是因为思考而愈发清醒。

    秋风习习,手上提着的油灯忽明忽暗,郝源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冷不丁的因为突如其来的秋风打了个寒颤,他不禁嘀咕道:“没有自来水,没有洗漱池,没有暖气,没有浴袍……什么都没有,如果这是个游戏,我一定会退款打差评。”

    呢喃间,他似乎听到了楼上传来了些许沉闷的声音他的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在久无人居的建筑里我遇上了鬼》《他跟她跟它的捉迷藏游戏》《走近科学》……等等画面。

    同时,他又想起了常若男所说的……怪异。

    这世界真的有鬼……吧?

    呆滞了片刻的他却突然听到了夹杂在闷哼声中的警告:“快跑!”

    快跑?

    得益于郝源曾经是位在业余电竞圈里叱咤风云的高手,而且他还有着作为合格的诱饵应有的警惕性。

    郝源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多半是方家的仇敌上钩了,要吃掉他这个饵料!

    他没多想,也不敢多想,当即将手里的油灯丢在了门旁,然后掉过头就跑进了屋子里,把屋子里的几盏油灯接二连三的弄倒。

    木质的建筑物、木质的陈设、木质的窗户,能燃起多大的火?

    在3~5秒内达成纵火犯成就的郝源在凝视着火苗逐渐变大的同时,开始定下心来思考待客厅位于二楼,从侧面跳下去就是池塘,但直接跳下去暴露了自己也不行,我得等听到脚步才能行动!

    等到一个最好的机会……

    很快,脚下的地板缝隙不断逸散的浓烟令刺杀者们意识到了那位执政官在楼下,一袭红衣的为首者当即道;“人在楼下!快!”

第二十二章 有惊无险的刺杀

    红衣刺客首领怎么也没想到,身为贵人的执政官竟然没住在顶楼,没住顶楼也就算了……堂堂执政官竟然还不住在寝室里不住在寝室里你好歹也要在书房里凑合凑合吧?

    结果……人竟然在楼下?

    楼下有什么房间配得上一位贵人居住?

    带着愤慨与懊恼的红衣刺客首领带头往楼梯口跑了,身为小弟的其他红衣刺客自然不能不跟。

    本来是五个人红衣刺客围杀俩个黑衣隐卫的局面,随着三个红衣刺客的离去一下变得对黑衣隐卫有利了不少至少,俩个黑衣隐卫险象环生的境遇得到了缓解。

    在俩个黑衣隐卫默契的互相帮助对方招架了一次劈砍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道:“你走。”

    另外一人也不矫情,当即就趁着发话的那黑衣人以命相搏的瞬间跳窗而逃。

    窗外顿时传来了重物落水的‘扑通’声。

    方家隐卫逃了!

    被逼退的红衣刺客也急了眼,不闪也不避在变招的情况下付出了被刺穿了小臂的代价才砍下了黑衣隐卫的首级。

    捂着小臂龇牙咧嘴的红衣刺客却隐约感觉刚刚的落水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劲。

    “方家隐卫逃了,该死!”没受伤的红衣刺客当机立断道:“你包扎伤口,我追杀告诉二哥儿。”

    说完,他没等同伴回答,就干脆利落的一跃出窗。

    窗外,又传来了重物落水的‘扑通’声。

    这一次,似乎没什么问题。

    缓了口气的红衣刺客顿时大声吼道;“二哥,三七哥跳下去追杀方家隐卫了!”

    “收到!”

    下面依稀传来了二哥的声音。

    随着呛人的烟味逐渐变大,他不得不再次大喊道:“二哥!是我!三九,我受伤了,我也要跳窗了!”

    喊着的时候,他就一跃而出。

    当他紧闭着双眼重重地落进水里,却突然感到胸前一痛,下意识张开了嘴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勉强在水里睁开了双眼,却感到有些酸涩隐隐约约的看到了自己似乎趴在一床黑漆漆的被子上?

    是错觉吗?

    如果不是,那这被子,哪来的?

    躺在在一楼屋檐和二楼屋檐之间夹缝的郝源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潜泳大赛已经开始上演,忍不住松了口气。

    果然,没有直接跳下水是对的,这些刺杀者鬼精鬼精的,非要丢一床被子下去才……等等,脚步声又来了?

    刚刚不是已经跳下去三个人了吗?

    他连忙贴紧了墙壁,生怕会露出什么破绽从而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屋檐类似于“士”,恰好能容一个人躺进去。

    郝源的记忆力很好,进到了院子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点,所以他才没有慌不择路无论是直接跳下池塘里,还是往楼下跑,亦或是在楼里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都很难躲得过刺杀者的搜索。

    在这里……郝源不相信刺客们会想到他能钻进这种鸟儿才会飞来筑巢的地方。

    但……有意外发生怎么办?

    刺客们突然抬头怎么办?

    在这种被发现就会死的情况下,郝源都能听到自己那沉闷有力的心跳声他只求这声音能更小一点,别给刺客们听到了!

    随着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郝源还听到了几个恶狠狠的声音:

    “人呢?难不成真敢跳水逃跑了?”

    “二哥,火越来越大了!咱们赶紧也跳吧,那家伙如果敢躲在里面,迟早也要被烧死!”

    “对对对,咱们干脆就守在旁边等火烧死他吧!”

    “这么大的火!谁看不到?方家的人马上就会赶过来!拿命去守?”

    “该死……拿不到他的头颅我们怎么向大哥交代?九弟死了,十八妹也死了!大哥这下已经气的发疯了重点是义父还不在府里,怎么办?”

    “你……你是二哥你说了算。”

    ???

    虽然已经明白了这些刺客多半是吴家派来的,但他却搞不懂怎么连那什么十八妹的死也算在了他的头上?

    他不是只射死一个,吓死一个吗?

    在他苦思冥想时,被称为二哥的刺客又道:“行了,咱们干脆随便割下个头带回去给大哥吧……我估计,义父也不会由着大哥这么胡来,走!”

    一、二、三……三个落地,四个落水,郝源细细地开始数数。

    最少来了十个刺客?

    随着水里扑棱的声音逐渐远去,郝源松了口气但也没完全放松警惕。

    他生怕刺客还在附近蹲守着他的出现。

    所幸今天的风还算大,将浓烟吹向了相反的方向,郝源一直忍到了快要火烧屁股的程度直到不远处传来了纷乱的喧闹声。

    方家堡的守卫,到了。

    郝源连忙挤了出来,一个翻滚就从离地三米高的屋檐缝隙中滚了下来。

    “发现贼人!”

    郝源刚站起来,就听到了凄厉的呼喊声。

    想不到姗姗来迟的守卫竟然……

    他的思绪还没转过弯,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一队剑盾守卫给围在了里面。

    除了守卫之外,还有这许多衣着简朴的人捧着木盆冲到池塘边盛水。

    为首的一人往前一步:“四姑娘,这里发现疑似纵火贼人一位!”

    “……”郝源干脆也不试图站直身体了三米的高度跳下来还是很容易扭到脚的。

    原来贼人说的是我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火好像还真是我放的……

    “我是方家新任的执政官。”

    他很平静的陈述,并且将衣服后摆向后撩起,施施然的席地而坐。

    将郝源围成了一圈的守卫都没理他,依旧是将在火光下亮闪闪的矛尖对准他。

    为首那卫兵却是继续大喊:“贼人自称新任执政官!”

    ……疑似都去掉了啊!

    是不是太果断了点!

    郝远的表情一下僵硬住了。

    片刻,卫兵自发地让出了一个仅能容一人进出的空隙,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中窜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随之响起:“让我瞧瞧……是你?”

    郝源望过去,只看到一个恍若小仓鼠一样的嘴巴鼓鼓的小女孩。

    她扎着显得很是精神的高马尾,看起来大概十四岁左右,穿着松松垮垮的半身皮甲显得既滑稽,又可爱。

    没等郝源开口,她就眯起了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个准备要干坏事的小松鼠一样‘啊呜啊呜’道:“先关进临时审判箱里,让我来拷问!”

    ???

    听到连拷问都出来了,郝源没法忍了:“一般人说出‘是你’之后,要么是认对人了,要么是认错人了……你这二话不说上来就是要逮人去拷问是几个意思?”

    小女孩冷不丁又从小挎包里掏出了一团圆滚滚,随意的将油纸包装给撕开,一口将包装里的红色果实吞下去,她才‘啊呜啊呜’的咀嚼起来,含糊不清道:“公报私仇的意思啊。”

第二十三章 这是‘仙桃’,二士何在?

    这场大火几乎点燃了半片天空,哪怕在堡外居住的人都能看到这朵绚烂的红莲盛放在天边。

    第二天一早,大街小巷上,茶楼酒肆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

    几乎每个人都满怀热情的讨论这件事方家堡唯一的一座足有四层楼之高的建筑物是谁烧的?

    怎么烧的?

    抢救成功没有?

    各种各样的八卦,他们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谈资是从未有过的丰厚。

    这让刚刚出门来到大街上的方思忆不由地脸色一僵,她正准备去方家商铺里亲自制作一些糖果,没想到碎嘴的人这么多!

    什么方家准备拿这件事讹诈其他权贵的这种小孩子也不会信的话……也就算了。

    这些愚民们甚至还带着戏谑的口气认为这是他们方家在烧着好看?

    都是些什么不过大脑的言论啊!

    如果我是方家堡堡主,现在就马上下令碎嘴八卦者皆要重罚!

    气急败坏的方思忆一时间却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她身旁的舍生卫和隐卫只负责她的人身安全,可不会主动助纣为虐。

    除非那是方朝阳的命令。

    可恶……这些喜欢看热闹、嘴巴还这么碎的家伙们……怎么就这么多!

    生着闷气的方思忆在路过了别院的拱门,准备去演武场射几个假人练练手,晚点儿等福伯回来了,再向福伯申请进猎场去玩玩的时候。

    她又是没走俩步,就看到了从别院柴房小门里推门而出的郝源。

    她顿时惊了,忍不住跑过去冲着郝源喊道:“让你睡柴房你还真睡啊!”

    完了,这下他跟三姐告状怎么办?

    这不占理的事儿哪怕二哥和老娘也不会帮我啊!

    说完,有些慌了神的方思忆就狠狠瞪了紧跟在身后的黑衣隐卫一眼。

    黑衣隐卫也没摘下面纱,语气也分外无辜:“是您说的,烧毁政务堂死罪难赦,念在纵火者只是初犯,且将之囚禁于柴房度日,择日宣判。”

    那宛如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很是清脆,她不仅惟妙惟肖地复述了一遍方思忆的话语,还成功的驱散了萦绕在郝源脑海里的睡意实际上,他是被大清早来拿柴火和工具的仆从们给惊醒的。

    但是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能克服,尤其是……他还认床!

    眼见小姨子马上又要跟她口中最亲密的伙伴吵起来的郝源,默不作声的绕过了她俩,径直向别院门走去如果说,七八岁的小孩狗都嫌弃,那这个大龄儿童……别说是狗了,恐怕连狼都遭不住吧?

    “你要去哪?”方思忆大声嚷嚷,还嫌不够,干脆也绕过了黑衣隐卫,试图追上去。

    黑衣隐卫连忙扯住她,故意慢吞吞道:“行了,四小姐。你就别打扰姑爷办正事儿了。”

    “隐娘都发话了,让方家人别干涉姑爷的一举一动,还要全力配合姑爷的行动你昨晚不仅连客房都不给姑爷,还嚷着什么‘公报私仇’就要鞭挞抢走你姐姐的‘贼人’,我已经给隐娘告状咯,你就等着感受姐姐的爱意吧!”

    “……”眼瞅着郝源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拱门后了,方思忆又想起了姐姐暴躁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抖了个激灵,只好妥协道:“价值五千钱的夏凉衣裳,小云你想不想要?”

    “晚了。”名为小云的黑衣隐卫笑嘻嘻道:“如果你昨晚这么说,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嗯哼……你懂的。今天嘛,偷偷放你跟过去看热闹这回事儿……看我嘴型,不~行!”

    方思忆没问为什么她也知道现在方家精锐人手吃紧,只好鼓起腮帮子道:“嘁,那我要自己制作糖果!让人把材料和裹糖摇制器给我都拿来!小云你也要出力!”

    将熊孩子一样的小姨子抛之脑后的郝源开始仔细欣赏着初晨时分,竹林在微风摇曳下的美景。

    这是生活在‘钢铁森林’里的他很少近距离接触过的景象。

    方家堡建在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半山腰,而其中最为平缓的地方都是方家的院子。

    虽说方家人丁并不是很兴旺,以至于大多数院子都另做了他用,但院子间郁郁葱葱的竹林可没有因此被砍伐殆尽。

    郝源就行走在这样的小道上,不多时便来到了方家大院与方家堡之间的关隘。

    把手关隘的守卫没有多问,在隐卫鬼魅般的现身并且递上了福伯签署的手书,守卫这才打开了侧门。

    也就是在这时,郝源才知道跟着自己的究竟有多少人,他不由地自语道:“……二七、二八。这么多?都是隐卫?”

    跟在他身后的隐卫沙哑着男女莫辩的声音否定道:“大部分是学徒,学徒们学艺不精,让姑爷见笑了。”

    见笑?

    我连他们藏在哪都没发现。

    对此,郝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昨晚的刺杀在他看来有些出乎意料那不像是方家兄妹口中的吴竿吴院长所能下的愚蠢决定。

    那位吴院长向来都喜欢一锤定音,不给对手任何翻盘的机会,然而这拙劣的刺杀……不,与其说是拙劣,不如说是冲动性的刺杀。

    他们甚至连情报都没搜集就来刺杀他了,勉强算是有惊无险吧。

    简直是……

    不过,回想起那刺客的话语大哥,胡来,义父不在?

    也就是说,这多半是吴家的刺客头领冲动之下作出的决定?

    但无论怎么样,今天都是个好日子~

    成功,便是血赚。

    失败,也亏不到哪儿去。

    思索间,郝源已经来到了方家七爷所居住的闹市闲情府的门口,他也顾不上腹诽这个怪异的名字,对着门口的守卫微微拱手:“麻烦通报方七爷,方家堡执政官郝源邀请他前往寻春觅秋酒楼赴宴。”

    说完,他转身就走。

    问着路,他很快又在方家堡的贵人区里找到了吴家的大门,又是一番类似的言论后。

    他才施施然的来到了寻求觅秋酒楼的门前,早已得到消息的掌柜连忙起身迎过来,低声道:“姑爷,酒席备好了,可有其他吩咐?”

    “暂时没有了……噢对了,别忘了把氛围弄得喜庆点守卫也别藏了,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免得被人笑话。”

    他也不看面露尴尬的掌柜躬身退走,一路就沿着楼梯来到了顶楼,其中外置的一个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平台,便是今天的‘战场’了。

    在主座上坐下的郝源,忍不住撑住了下巴,凝视着闹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二桃杀三士,三士皆自刎;一桃杀二士,二士……

第二十四章 小民为刍狗

    “他们还没来,周围都是隐卫,楼下还有舍生卫说吧,你的想法。”策马进堡的方思绩连口水也没喝,心急火燎的就跑上了楼顶,对着郝源再三确认道:“老爹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但我什么也没说我那位大哥又惹恼他了。”

    “别急,这菜都已经换了一桌了,我想……他们肯定不会来这么快,先喝口茶。”将茶杯推到方思绩面前,郝源才靠着椅背,顺手将一颗白生生的花生米扔进了嘴里:“今早方家堡周边的资源点不是已经统计出来了吗?西边有一个小型资源点、三个大型资源点,小型的是下等铜矿,大型的分别是中等牧场、上等山林、上等猎场。”

    “你说,这饵料,有什么鱼儿不会上钩呢?”

    “让了这四个资源点,岂不是要让掉整个西边给他们?”方思绩也没太心痛毕竟崽卖爷田嘛。

    郝源似笑非笑的摇了摇食指:“这要看,他们……是哪个他们。”

    “我亲自上门去邀请吴竿和方七爷的时候,你昨晚拨过来的那队隐卫我也没浪费,他们已经通知了那些准备出城的贵人,往西边建村。”

    “当然,我也没漏掉另外九家我直接允诺了让他们现在就去接手那个小型铜矿。”

    抿着茶的方思绩仔细想了想,反问道:“你是打算让吴叔和方七爷恶了那九家?”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这饵料能换来什么?我没找到回本的地方在哪里。”

    郝源也不打算打什么机锋,直截了当道:“他们不管怎么关起门来谈,都要第一时间拿出一部分人手去探查资源点他们不会就这样相信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在下午时,截杀方七爷和吴竿的考察队,让隐卫特意留下隐卫下手的痕迹昨晚我看过你让隐娘送来的卷宗了,方七爷可没吴竿老院长那么冷静,而且方七爷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作聪明。”

    “相信我,当考察队被截杀的消息随着那九家的考察队传回来后,方七爷肯定闹着要一同前往现场寻找蛛丝马迹。”

    “这时候,我们甚至还有出城建村的贵人作为人证,还有昨晚刺客留下的物证方七爷如果还没那么聪明的话,他肯定会忍下了这口气。”

    “不管再怎么说,他也是半个方家人嘛。”郝源说说笑笑的同时,举杯敬道:“今天下午,我的命就在二舅哥你手里了嚯。”

    “哈?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难不成你还想在他俩混战的时候将他俩一网打尽?渔翁得利?”出声询问后,方思绩也举杯回敬,他补充道:“这‘利’可是有点扎手……吴叔的假子团仍在,我们就没法动他不然一群化身盗匪的贼人……啧啧啧,很难处理,尤其是他们在野外有据点的情况下。”

    “而方七爷……实话说,不好动他,他不仅是老爹的门客,得赐方姓后还就任了舍生卫的教头长达二十年,除非他自寻死路……不然,你得给我重新弄一支百八十人规模的精锐,还得是跟我们方家沾亲带故的那种。”

    郝源干脆走到平台的边缘,指着西边道:“你来看看。”

    方思绩也放下小巧精致的陶瓷杯,快步走过来。

    他顺着郝源所指着的方向,只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几个骑着马的方家守卫指挥下逐渐分成几个队伍。

    “我当然没有渔翁得利的打算,那迹象也只能在一时间蒙蔽住方七爷这种聪明人我要做的是,设法令方七爷没法冷静下来思考。”

    “你待会儿就带着工匠去找到这些贵人,让他们带上所有的仆从围杀我,最好一开始就喊着执政官背信弃义之类的口号,然后让隐卫混进人群高喊:贵人不仁,以小民为刍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这句话后面加上点煽动情绪的话语,让这些由仆从变为的暴民们热血沸腾光明正大的喊出要造反的话。”

    “然后,我只就能带着舍生卫苦苦支撑,等着二舅哥你纵马前来相救啦放心,这种乱局中坑死口苦难言的吴竿和没法冷静下来的方七爷还是非常轻松的。”

    郝源脸上多了些不忍:“而且,暴民们肆虐过后足以毁掉一切痕迹无论是吴家假子团还是舍生卫,都只能去找暴民算账。”

    “不是吗?”

    反问过后,郝源却又是振奋道:“就算我这黑手下得不是很成功,逃出生天的他俩,是死是活不也是在你手里?”

    “再退一万步来说,放暴民进堡……西门后俩百米就是吴家的院子,吴家假子团能不倾尽全力?”腔调逐渐狂热的郝源一下冷静了下来:“不好意思,我有些过头了。”

    方思绩咽了咽口水他从没想到竟然有煽动小民造反这种操作。

    仔细思量后,他强作镇定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些被你忽悠出去的贵人们,不愿意帮忙呢?毕竟,这造反的话喊出来,暴民肯定要血祭了他们。”

    “哈?他们怎么知道小民要造反?而且这忙他们敢不帮?他们哪来的工匠?住在茅草屋里吗?”郝源拍了拍方思绩的肩膀,调侃道:“这种事儿,在我曾经生活的那边常见得很……可惜没有外部矛盾,不然转移一下外部矛盾也用不着这么血腥。”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二舅哥,对了……你可别忘了,主动承担下那些小民今天的伙食一定要大声宣布,信誓旦旦的那种确保收获了小民的感激后,再将发放下去的米里掺进五成的沙子不然,小民可能真不一定有勇气造反。”

    “你的思维……真可怕。”方思绩轻轻摇了摇头,他走回桌子边,望了眼刚刚换上来热腾腾的美食,随手就撕下了一根鸭腿,将鸭腿咬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行了,我记住了……你……真的相信我吗?”

    郝源扭过头,他的表情像是诧异,又像是惊奇,却是用着轻松的语调道:“除了方家的人,我还能相信谁?”

    说完,他像是感觉到了不妥,又补充道:“除了方七爷之外。”

    方思绩背过身去,反手挥了挥鸭腿:“可真是多谢妹夫你的信任哈,我先走一步。”

    目送方思绩下楼后,郝源才低垂着眼睑,扪心自问道:“郝源,你于心何忍?”

    “是他们先动的手。”自言自语的郝源走到了朝向闹市大街这边的阳台上,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西边。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从吴家大院门口里出来。

    “对吧?”

第二十五章 年轻人嘛!

    在吴竿和方七爷到来前,郝源重新回到座位上,摊开了昨晚从隐娘那里讨要来的笔记本和笔,就翻开了第二页,开始了今天的记录:

    “我下意识的改动了昨天中午的计划,上层的流血纷争本应该跟小民无关现在,我甚至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我的祖辈说不定也曾是他们的一员,他们何其无辜?”

    “在历史上,我找不到多少相似的例子来获取内心的宽慰。因为我无论如何粉饰这样做的必要性,良心却始终在拷问我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又找到了千言万语试图与良心辩驳……此刻,我却听到楼下所传来的脚步声。”

    “是吴竿,还是方七爷?”

    “地球人郝源记于灾变97年。”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郝源顺势将笔记本收了起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继而面带微笑的看向了楼梯口的方向。

    直到走在最前面的一位身高约莫有一米六、俩鬓花白、体态圆润、看起来可能有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踏步出来的刹那,郝源才出声道:“来者可是吴家武学院院长吴院长?”

    “喔?好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能让执政官设下这等酒宴招待我吴竿,想必……年轻有为的执政官想要商讨的也不是小事吧?”吴竿笑眯眯的说完,伸手对身后的义子们摇摇头:“这酒宴,你们这些俗小子,就别来凑热闹了,楼下大鱼大肉的也是执政官的一番心意,都下去吧。”

    那些作势要突破舍生卫封锁从而挤上来的那些**着上半身的壮汉们当即乖乖地调头下楼。

    那些就是吴家赫赫有名的假子团?

    郝源也没陷入沉思,早就打好腹稿的他腼腆一笑;“什么执政官不执政官的……晚辈在吴院长这样的前辈面前哪能如此放肆……”

    他还没故作谦逊完,吴竿却是脸色一变,狞笑道:“呵呵,你方家如此欺人太甚,还故作什么谦逊姿态?”

    ”连方思绩这种二十出头的小伙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辱方七爷我说的对吗?”

    “唔……你下去吧。”被一个侍女搀扶上来的方七爷嘟哝了片刻,才浑然不在意道:“吴老弟,上了年纪的人,什么事都要看开点。”

    这个大腹便便得像个沙皮狗一样的方七爷似乎意有所指?

    郝源没吭声。

    但方七爷却是晃悠悠的走过来,边走边道:“朝阳是真不行了?大个子看不起,二儿子嫌太燥,就靠俩女儿钓个金龟婿?”

    带着骄纵的姿态,方七爷拍了拍郝源的脸:“你是什么货色,方家什么时候又轮到你来做主了?”

    这家伙……

    郝源强忍下被羞辱时下意识的愤怒,他扯出个僵硬的微笑,不失礼貌道:“方家的老一辈可没您这么不服老,毕竟后继有人嘛。”

    方七爷当然不会听不去郝源是在暗地里讥讽他后继无人。

    因为年少时下腹受创,沦为了活太监的他当即怒道:“可以啊,方家的小鬼一个个都伶牙俐齿的,连招来的女婿也不例外!”

    恶声恶气的喊完,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郝源的旁座,冷笑出声:“我七爷没你们这种嘴皮子,七爷一向靠这个说话!”

    他重重地锤了锤桌子。

    郝源则是在吴竿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鄙夷。

    根据卷宗上的信息来看,吴竿祖上也不是没阔过?

    思考的同时,郝源下意识把凳子往方七爷反方向拉开,还顺便揶揄道:“确实如此,我就没发现哪个方家人的嘴还有味道的……七爷呐,给你提个醒儿,老年人口腔卫生很重要吗,别过些日子牙掉光了吓得跟你说话的人都得撑着伞的时候,才后悔曾经没好好刷牙。”

    淳朴的方七爷哪里见过类似的损人方式,气的他差点想拔刀但一想到周围肯定有方家隐卫的情况下,他不由地有泄了气。

    不像吴竿有着假子团作为护身符,他方七爷一但自寻死路,可就没得救了。

    眼见方七爷下不了台,吴竿也没光坐着看戏,他干脆就顺手卖了个好给方七爷:“行了,七爷你跟孙子辈较真什么,开个玩笑过了……也就过了,郝源小兄弟,我们开始谈谈正事吧?”

    啧……

    郝源这才感到反应过来不能气死方七爷!

    还靠着他把吴竿拉进坑里呢。

    不过他也没感激吴竿的‘出言相助’。

    这货就是为了多个能恶心方家的人才给出了这个台阶,不然……呵。

    同样的道理方七爷自然也懂,他更恼怒于吴竿昨晚上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同进同退,今天这就?

    当然,他并不明白吴竿的深意,恼怒的瞪了吴竿一眼才哼道:“哼哼哼,对……有话快说!这一桌子粗茶淡饭糊弄谁呢?”

    当然,气话归气话,他还是毫不客气的扯下了半只鸡,直接就开始啃了起来。

    吴竿初时还以为这货跟他想到一块去了,没想到却是被瞪了一眼他顿时知道这货只是误打误撞的瞒下昨晚的密约,实际上多半还在暗恨他没有及时出言相助吧?

    ……也不知道昨晚的不欢而散和五十二子的口技,有没有瞒过方家隐卫。

    这倚老卖老和装模作样玩得真是炉火纯青……暗骂着方七爷的吴竿重新定神,出言道:“郝源小兄弟,方家堡里的空间莫不是不够用了?这赶人出城……”

    他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才沉痛道:“……似乎不太好吧?”

    紧接着便身体前倾,将‘为你着想’的七大姑八大姨给演的活灵活现:“要不,我把武学院那块地跟你置换置换?”

    “毕竟,这执政官一职,在方老鬼的阴霾中,可也是捞不到什么功劳的呢。”

    “别说是上门女婿了,正牌女婿想要在媳妇面前抬起头,没点儿大男人的功绩……好意思吗?”

    志在拖时间的郝源也乐得不直接进入正题,也跟他一起一本正经的扯皮道:“一开始,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年轻人嘛。”

    一听这话,吴竿也是在心里嘲笑着毕竟是年轻人嘛。

    然而郝源却是话锋一转:“年轻人总有个一回生二回熟的,所以我这不好意思来,不好意思去的……也就习惯了。”

    在吴竿下意识瞪大了眼睛的时候,郝源淡定的抿了口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感慨道:“习惯成自然所以说,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对吧?吴老院长?”

第二十六章 上钩——计划顺利

    这……这人,这年轻人,怎么……怎么就能突然不要脸起来了?

    一旁的方七爷却没想那么多,用手背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唇就惊呼道:“方老鬼知道你这小鬼竟然这么不要脸吗?”

    不要脸?郝源突然悟了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丢掉的是什么不是良心,而是脸!

    我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在确保自身的核心利益生存不受损害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去满足自己的同理心。

    勉强说服了自己的郝源也没更进一步去追问自己的本心,他只是摊开手哂然一笑:“方七爷,这你可就误会了,难道绵羊护不住自己一身的毛,习以为常后也要被其他动物嘲笑其不要脸吗?”

    “禽兽岂能与人相比?”咕哝着的方七爷,拾起茶壶就‘吨吨吨’的将茶水灌进嘴里。

    “那方七爷不也是习惯了吗……我原以为你会一如既往的勃然大怒。”郝源瞟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吴竿,出声调侃。

    ‘噔’

    方七爷放下了茶壶,皮笑肉不笑道:“对对对……牙尖嘴利的小鬼,烈日已然当头,还不快进入正题?”

    冷静下来了?

    果然,方七爷也不是什么纯粹的莽夫。

    郝源收敛起了那一丝油然而生的优越感,食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不紧不慢道:“吴院长怎么看?”

    吴竿这才回过神,捋了捋鼻下八字胡的他倒也坦然:“咳,人呐,这上了年纪……”

    他微微摇头,才继续道:“就是容易走神,郝源小兄弟你就体谅体谅我这个老年人有话直说,有事请讲吧。”

    眼见不好继续拖下去了,郝源也只能身体后仰,翘起了二郎腿故作悠哉的样子轻笑道:“呵呵,没问题。我这一大早邀请为方家堡的繁荣富强作出了杰出贡献的俩位老前辈的原因很简单。”

    郝源顺手拿出了桌下纳物盒里的扇子,在五指默契的配合下‘唰’的在胸前甩开了扇子。

    他指着扇子上的【合作共赢】笑道:“老前辈可看清了扇子上明晃晃的白底黑字?”

    吴竿眉头一挑,当即问道:“郝源小兄弟,你是认真的?”

    他还没来得及追问,一旁的方七爷更是不屑的抢过话茬:“这话,你是没了解过你们方家的发家史?”

    “嘿,我呸。”

    “要不是方老鬼吃相太过难看,我‘方’七爷跟他混了二十多年,犯得着跟他生这些间隙?”

    情绪颇有激动的方七爷被郝源无视了,他只是盯着吴竿反问道:“我如何不是认真的?”

    “你代表得了方家?”吴竿身体向前微倾,脸上浮现出了怪异的笑容:“就算方老鬼把济卫交到了你的手上隐卫?舍生卫?还有堡外的那些负责人,他们也会听你的?”

    “向来是吃肉不留边角料的老虎突然改口说自己不仅荤素搭配,还要留口有肉的汤给狼和豹……你认为,我们敢相信吗?”

    郝源虽然默不作声,却依然保持着微笑。

    吴竿也没理会一旁方七爷嚷着什么“没错……方老鬼”之类的附和言辞,他伸出食指道:“年轻人,锐意进取是好事儿……我这位老前辈最喜欢的就是提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

    “但前提只有一点方家停下无休止的铸钱和驻兵方家堡,我们再来谈谈你口中的合作共赢吧。”

    郝源没打算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他向来都知道曲线救国的重要性。

    于是,他也就慢丝调理地轻摇扇子,伸出手掌道:“俩位老前辈也听说了今早政务堂那些贵人的举动了吧?他们已经举家前往堡外寻址建村了这是合作共赢之道的第一步。”

    对于方七爷下意识的冷笑着反驳:“他们又没有工匠,还不是受你方家挟制。”

    对此没法装作没听到的郝源当即驳斥道:“二舅哥早已带着工匠前去帮忙了选址、规划、指导一气呵成,三四百人动手建出一座土篱笆村子又有何难?”

    其实,说出这话的郝源有些心虚。

    毕竟一座村落还真没那么简单建成,尤其是方思绩打算让那些小民有苦难言之后……

    不过这俩位年过半百的老年人肯定不懂这些方家堡最近一次设村还是在五十四年前。

    瞅见吴竿和方七爷的申请里都多了些惊疑不定,郝源勾起了嘴角,将小拇指率先弯曲,抵着手心继续道:“第二步,方家堡以西十里内的资源已经被方家济卫勘察完毕。”

    “一座小型下等铜矿,三座大型资源点,分别是中等牧场、上等山林、上等猎场。”

    “大型资源点我打算交给俩位自行决定。”

    说到这里,方七爷的瞳孔却是猛地一缩急切道:“真的?”

    他张口欲言,顿了顿后改口道:“等等,那铜矿呢?”

    这才是真的钱!

    比资源点实用得多!

    知道方家是怎么通过方钱来掠夺其他人财产的方七爷,已经忍不住口舌生津了。

    吴竿也补充道;“大型资源点虽然丰厚,但……”

    郝源没打算给他说那么多的机会防止方七爷冷静下来。

    他一挥手,果断地将吴竿的话语打断道:“小型资源点我打算交由张、杨等九家共同开发……俩位吃了这么大一块肉,总得给他们喝点汤吧?”

    “不然,那诸位岂不是认为这是我方家故意分化彼此的亲家关系?”

    闻言,吴竿却是反应了过来这是个有毒的饵料。

    至于有什么毒……他一时间还看不清。

    但意识到方家的反击已然出鞘,吴竿顿时也失去了试探的心情,直接拱手道;“执政官大气,不过此事……”

    方七爷却是三步当作俩步,来到了吴竿身边拉住他的手打断道:“嘿,这有什么可犹豫的?糖衣鼠药,吃了糖衣丢掉鼠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故事!”

    说完,他抬起头狂笑道:“行!既然方家有了新气象,七爷也不瞒着你我们却是已经有了共谋,只是隐忍不发罢了,既然小鬼你这么爽快,行!”

    他也不再装成老朽的模样了,大摇大摆的跑到朝着大街方向的阳台上,吼道:“梁隼!上三楼,速来!速来!”

第二十七章 你俩怎么就走了?!

    这蠢货就是喜欢玩弄这些小聪明……罢了,这饵料确实又大又香,趟过这一劫海阔天空任我飞!

    见状,无奈的吴竿也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来了一份自我勉励,回味着心灵鸡汤的鲜美,他还颤巍巍地回头大声呼唤道;“二哥儿,与梁隼一同上来罢。”

    二哥儿?

    会是那个二哥吗?

    郝源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打量了一番吴竿。

    见他状若无事的模样,郝源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低声道:“出来俩人。”

    也不知道这些隐卫到底藏在哪儿,他身边忽然就多出了俩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位还是沙哑着男女莫辩的声音,却是轻笑道;“哼哼哼,姑爷莫怕,这等环境便是隐卫的主场,即便是吴家假子团齐至,五分钟里就能让他们哭爹喊娘的逃出去。”

    听到声音的吴竿这才注意到郝源身旁俩个一袭黑衣的隐卫,他有些压抑不住语调里的惊异;“这声音……你是方海悦?”

    他没等到回答,楼梯口那里倒是出了些意外,将明面在场的五人注意力都吸引了大半。

    第一个冲上来的梁隼听到这名字下意识就摸向了腰间的短剑,却突然感到脖颈间一凉俩把纯黑的长剑交叉在他脖颈上。

    这无声无息的出剑技巧!

    这黑漆如墨的剑身!

    是方家隐卫!

    被吓了一跳的梁隼却是表现出了浑然不惧的态度,他放声冷笑道:“哈哈哈,一群阴影里的蛆虫!就凭你们也敢对我不敬?”

    说话间,他却是感到脖颈微疼,脸上的桀骜的表情也猛地多出些许惊惧。

    他们怎么敢?

    我爹就在附近!

    而回过头的方七爷也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那是我儿子!”

    锋刃沾血的那隐卫也不惧:“方七爷,你儿子可没有族长的赐姓隐卫自然无所顾忌。”

    “你!”气急的方七爷却也知道轻重缓急,只是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梁隼!解剑!”

    梁隼身后的二哥儿随手帮他解下腰间的配剑,也将自己腰上的匕首往上一递,待到匕首和短剑都被新出现的隐卫收走后,他才摇头轻松道:“不愧是方家隐卫。”

    注意到他眼中兴奋的神情,另一位举剑架在梁隼脖子上的隐卫忍不住讥讽道:“二换一还是三换一?呵……”

    听到这熟悉的音色,二哥儿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是你?”

    是那个昨晚伏杀了俩个下水的兄弟,还在门口设下陷阱的隐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二哥儿没脑子的话。

    但这事大哥已经让兄弟们瞒着义父了……

    有脑子的二哥儿也只好双手抱胸,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模样。

    这时,被吴竿称为方海悦的这名隐卫教头这才出声:“行了,给个小小的教训也别过了头,放他俩上来吧。”

    “你还没死?”吴竿懒得理身后小辈们的遭遇,问出声后自顾自地继续道:“难怪,难怪方家的隐卫这么厉害,都快要超过济卫了……竟然是你。”

    他凝视着那面纱都难以遮掩其锋锐神芒的眸子,突兀笑道:“对极!朝阳老兄,终归是迫不及待啊。”

    方海悦没理会他,却也等他说完才微蹲到郝源耳边轻道:“二少爷那边计划顺利,可需要飞鸽详书?”

    郝源摇摇头,心情莫名好了不少的他单手轻抬:“俩位老前辈,请继续。”

    “哼。”方七爷却只是冷哼,直到他走到梁隼身前才道:“带队……带三队人马,马上向西出堡,先看看……”

    楼下突然传来了欢呼声,欢呼声中还夹杂着各种赞叹执政官如何如何深明大义的论调。

    纷杂的言论不由地令吴竿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郝源小兄弟可是颇有方朝阳的霸道啊那九家的人都在楼下?”

    在郝源微笑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出声补充。

    自认是个聪明人的方七爷就连忙改口道:“别看了,梁隼,你直接带队人马去资源点勘察一下,不能方家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冲着郝源喊道:“小鬼,拨个济卫过来给我儿子带带路。”

    “这……方七爷,你这要求可就有点为难我了吧?”郝源故作无奈的摊手,却有意无意的提到:“济卫有一人颇善制图,不如七爷您试试按图索骥?”

    方七爷顿时拒绝:“这不行,那九家人都出发了!时间就是方钱!你最少也得拨一俩个舍生卫过来带路。”

    听到这借口,郝源差点笑出了声怕不是想要舍生卫来威慑威慑九家的考察队和顺手抹去吴竿可能有的小心思吧?

    问题是,人家吴竿是真心实意想利用你而不是想吞并你啊!

    郝源也就顺水推舟道:“这个没问题。”

    说完,他就给吴竿解释道:“对,我想着偌大一个寻春觅秋酒楼空着俩层岂不浪费?”

    “一楼便用来招待吴院长的义子和方七爷的随从。”

    “二楼则招待九家的使者。”

    “我这勤俭持家的手段,怕不是也有岳父大人的几分神采?”

    面色阴沉的吴竿没说什么。

    这不合常理的发展确实是打乱了他的思绪。

    他没想到方朝阳确实找到了一个好女婿或者说这是他提前算计好的?

    但不管怎么样,想要拉九家上战车,就得抢在他们之前顺便把铜矿也得探测了!

    反正,西边多了十多个村落,方家在这些村落之后还没有任何一个据点,那铜矿要怎么分是谁说了算?

    自削影响力的方家?

    呵,还不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他深吸了口气,倒也没了颤颤巍巍的模样,脸上反倒是多了些显得老当益壮的红润,他拱手道:“多谢郝源小兄弟的美酒佳肴,想必正事也已叙述完毕关于合作共赢之事……晚些时候再一同商讨,考察之事不宜拖沓,我这便先行告退了。”

    他压根就没想着等郝源的回复,几乎是拔腿就朝着楼梯大步而去。

    方七爷也有样学样的一拱手,便紧赶慢赶地抢先拉着梁隼下了楼梯。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郝源这才感慨道:“大教头,你说……出现了意外怎么办?”

    这俩货怎么就没留下来继续吃吃喝喝?

    你们这散开了到时候想让方七爷气急败坏的拉吴竿去现场,可就难咯。

    我得想个办法。

    方海悦只是淡然道:“那就克服意外。”

第二十八章 攻守平衡

    “老汉西边发生了什么?”一个身着绸缎闲服的高马尾青年扯住了一个挑着俩担柴的赤膊老汉。

    这老汉刚从人群里挤出来,显然是知道西门发生了什么。

    这满身大汗的老汉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嫌弃道:“关你甚事!”

    言罢,又稳稳当当的挑着柴试图继续前行。

    不愿跟着人一起挤得自己衣服都乱了的高马尾青年忙道:“大爷别急!您这俩担柴火,要多少方钱?”

    没等回过身的老汉开口,这高马尾青年就笑眯眯的补充道:“我先买一担,您就给我说一半,是好事儿我就给您包圆了这些柴火!”

    “包茶不?”老汉抹了抹鼻梁上的汗珠。

    高马尾青年反手就作出了邀请的手势,豪气道:“管够!”

    老汉怔了一下,但也没多想,当即道:“好勒。”

    这边的小插曲引起了郝源的兴趣,他指着口若悬河的老汉问道:“大教头,城外的平民大多都如此着装?”

    方海悦在睁眼闭眼间点头道:“衣不遮体的人,很多。”

    郝源也没因为方海悦的态度有所不满,他反而紧追不放道;“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

    听这声音,知道大教头显然是感到不耐烦的郝源只能摊手道:“行吧,既然大教头没了闲聊的怡情,不如帮我想个怎么克服意外的法子?”

    “……”

    这次,方海悦干脆就没吭声。

    以至于感到百般无聊的郝源只得举起茶杯,将里面苦涩的浊茶一饮而尽茶叶被碾碎的渣滓被反复咀嚼,甚至有点甜?

    半晌,郝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汉怀揣一袋方钱便喜笑颜开的继续往东走,而得了谈资一本满足的高马尾青年却也是一幅穷极无聊的模样,心念顿时一动:“大教头,在等着吴竿和方七爷的时候,不如你请下午那个绸缎衫的高马尾青年上楼?我有点想跟他聊聊。”

    为了表示这样的正当性,他还特地找了个借口:“我想了解了解方家堡里那些贵人之下平民之上的商贾。”

    方海悦却是斜眼盯着郝源,揶揄道:“昨晚的卷宗还没研究够?”

    郝源的脸色顿时一僵柴房确实不仅仅只是柴房,那里还是隐卫的据点之一。

    环境不错,床倒也软,就是没想到藏有那么多的卷宗。

    表面平静的方家堡暗地里早已是风起云涌。

    而我,就是要解决这一切的男人!

    瞅着郝源中二十足的动作,方海悦对此不做评价他只是重新闭上了眼,在心里默默地感慨道:“老爷所说的天才总有怪癖,又一次被证明了啊。”

    这怪癖还行,还能接受。

    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腹诽了的郝源突然眼睛一亮,轻声道:“他们来了!”

    “我要拖住他们几分钟?”

    默默估算着隐卫行动效率的方海悦果断道:“十分钟之内即可。”

    说着,方海悦又补充道:“三小姐已经陪同老爷回家了,她听说了姑爷你的困境后表示马上就过来帮忙。”

    “只要不是老爷阻止,她大概五分钟之内会赶到这里。”

    “她来添乱吗?”说话间,方七爷那特有的‘蹬-蹬-蹬’脚步声已经是颇有节奏的传了上来。

    郝源只能压低了声音:“让她别来添乱,我自己解决就够了。”

    “嗯。”方海悦倒是答应得痛快,但郝源总感觉他敷衍的意味要更多一点。

    郝源还没开口,从楼梯口走出来的方七爷当即道:“说吧,你要哪块地重建政务堂。”

    后面的吴竿没吭声,只是悠哉悠哉的走到亭子里自寻一处凉椅坐下。

    没想到方七爷这么直接的郝源只能尽力拖时间:“闹市区甲七,如何?”

    令他又一次失算的是,这次轮到吴竿脸黑了:“郝源小兄弟,你莫不是让隐卫时刻监视我俩?”

    刚刚还高兴于这跟他无关的方七爷脸色也阴沉了不少,阴阳怪气道:“这便是小鬼你所谓的合作共赢?”

    郝源推了推鼻梁他曾经是有戴过眼镜的,推推眼镜有利于舒缓压力。

    基于情报缺失的缘由,郝源试探性的开口道:“我这人生性好动,最喜热闹,而曾属于方七爷的甲七恰好在路口……所以……”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果然,感到不耐烦的方七爷给出了冷笑作为回应:“你喜欢热闹又与我俩何干?”

    吴竿也顺势出言:“更何况闹市区的土地寸土寸钱……郝源小兄弟,你这嘴皮子一张一合间就像拿走我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是不是过分了?”

    郝源顿时心道不妙这俩人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达成了什么利益交换?

    以至于竟然真的共同进退了?

    一开始,他认定这同盟注定破碎的原因就在于方七爷,他至今还念念不忘当年反叛俞家被围攻时,因为吴竿救援不力而沦为了活太监。

    所幸他在外还养有一个私生子,这才没断了香火。

    当年吴竿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疑点,而且动机也相当充足在老泰山还没暴露出其贪婪吃相前,他吴竿的贡献好歹也是第二。

    而方七爷却因为发妻一尸俩命,而多分走了他吴竿应得的好处。

    即使那好处还在纸上,却也构成了他对方七爷下手的动机。

    毕竟方七爷一死,那原定要给方七爷的俩分好处最少也有一分是他的,更别提这货还从他这里分走了半分好处!

    对于这件事,方七爷自然是耿耿于怀。

    郝源认为除非吴竿吐出一个完整的小型下等铜矿或者俩个大型的资源点,不然时刻为自己肚子着想的……等等,独子?

    难不成吴竿也找到了这个突破口?

    “吴院长,支持方家堡稳定和谐发展,算是人人有责吧?”

    吴竿一时间摸不清楚郝源什么意思,使了个眼色给方七爷,他就点头道:“理是这个理,但做又该如何做?”

    郝源伸出食指:“方七爷一分,吴院长一分……一共让我俩分利,我便给您俩政务堂里各一个位置,而那地我就按市价购入,可否?”

    吴竿有些心动,在仔细思考后,他也隐约察觉到了郝源实际上是在以退为进迫使其他势力退出方家堡,方家更是能在方家堡里一家独大。

    你在外面也强大在堡里也强大,谁能睡得好觉?

第二十九章 失子的‘野兽’

    现在,一个安插人手在方家堡里最好的机会就在眼前。

    可那地不仅有大用,还是拉拢方七爷的唯一办法……

    权衡片刻,吴竿干脆拱手道:“还请小兄弟重新考虑一个地址吧。”

    方七爷却是炫耀道:“那地儿……”

    他猛地闭了嘴,尴尬的笑道:“哎,吴竿有个大买卖,小鬼你总不能喊着共赢就要强买强卖吧?”

    猪队友竟然意识到了自己是猪?

    啧啧啧,郝源看了眼默然不语的方海悦。

    事前早已有了沟通,知道他意思的方海悦只是隐蔽的做了个手势4

    这才过了四分钟吗?

    怎么还没得手?

    这俩个老狐狸显然不打算露出破绽了,眼下又没有好的切入点……怎么办?

    郝源的沉默不语在吴竿看起来就是胜利,他克制住了自己油然而生的得意,也克制住了自己想以不屑的语调嘲讽这小鬼的**姜还是老的辣!

    方七爷更是毫不遮掩地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连带看着吴竿都顺眼了不少。

    吴竿正微张着嘴准备开口,打算告辞的时候他是真的没精力跟这小鬼纠缠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是他摘取胜利果实的原因了,又何必去纠结这些小事呢?

    吴家的未来重要,但他吴竿的未来更重要!

    没等他出声,就听到了楼梯口传来了方思媛甜美的声音:“嗯哼?吴叔,七爷,你俩是在帮…小源追查纵火焚楼的小偷吗?”

    方家这边给大众的解释就是:有小偷偷窃不成干脆就放火焚楼了。

    对,都是小偷的错!

    这解释哪里有人肯相信什么时候那些下三滥的小偷也敢摸摸老虎的尾巴了?

    更何况你方家还没对小偷出手,岂不是反向证明了这事不是小偷干的了?

    实际上郝源还真的考虑要不要顺便清理一次这些以偷窃为生的贫民,然而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吴竿却是堆起笑容:“哎呀,原来是大侄女啊……你爹的身体怎样了?听说又是那个不肖子给气的?”

    方七爷当即助攻道:“对对对,不肖子就得狠狠地打,打了还不听就得逐出家门!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失去了家的温暖。”

    “哼,我倒是想。”方思媛接过了一旁侍女递过来的手帕,在抹汗的同时走过来:“我爹应该有跟你们说过,下一代人的事情让下一代人自己解决吧?”

    俩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接连点头,就如同他们不想靠近中年的方朝阳一样,他们同样不想靠近这个继承了方朝阳狠厉的大侄女。

    “行,那我倒是想问问……唔!”被捂住了嘴巴的方思媛下意识瞪着郝源,但她没有挣扎。

    因为她相信老爹的眼光反正实在不行一剑砍了他,凭她方家嫡女的身份还找不到好男人了?

    郝源此时已经确定了,老泰山就是故意选在这时候让自己女儿过来当猪队友的?

    虽然那个借口没人信,但总比你直接揭露出来要好!

    用眼神传达了如上信息的郝源也没去考虑方思媛看不看得懂,他当即笑道;“她的意思是……”

    方海悦接口道:“你或者你,有人在令人昨天刺杀我夫婿。”

    ???

    最大的猪队友……不对,大教头是知道我计划的,难不成他还是叛徒不成?

    除了方思媛,其他人都惊呆了。

    郝源是压根没想到他为什么要说出来,这如果是个秘密的话,物证能轻而易举的骗过方七爷啊!

    而吴竿呆住的原因是他想起了二哥儿的含糊,以及从昨晚到今天中午都默然无语的独子吴乾勋!

    这事儿说不定还真是吴乾勋这逆子做出来的!

    方七爷震惊的原因更简单他是三个知道内情的人之一,自然清楚打破了底线的后果是什么。

    方老鬼拿着这个当借口不一定能根除吴竿,但一定能根除掉他!

    所以,被触碰到了核心利益的方七爷立马道:“吴老头,这真是你下的令?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啊。”

    吴竿啐了口唾沫,也显得有些恼火:“不是我!这事儿我马上去查,马上给大侄女你们夫妇俩一个交代!”

    他说到做到,当即就站起来,试图快步下楼。

    郝源还有些懵这俩人的反应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对啊?

    如果说这是玩拼图,那么他现在一定少了最核心的那一块!

    我到底遗漏了什么?

    其一,老泰山不想让这俩人死,但又想将他们的势力赶尽杀绝。

    其二,老一辈不能对小辈出手,且不说反过来可不可行,如果是存在这样一条规矩,那又是什么力量在约束着他们?

    隐卫?

    吴竿都神经质的找了八百义子,只要不是在公众场合,身边最少就有十个精通潜行的义子。

    济卫?

    方家堡特色税警就算了吧……

    然而,没等吴竿离开座位,就听到楼下接二连三的传来脚步,以及舍生卫的呵斥声:

    “止步!”

    “停下!”

    来了!

    郝远故作困惑道:“大教头,楼下怎么了?”

    方海悦也是点满了演技,不声不吭的消失在了视野里,约莫二十次呼吸的时间后,他又出现在了郝源的身边,特地压低声音道:“他们是来告状的。”

    “什么状?”“什么状?”

    此刻,这座三层高的酒楼下已经多了不少喧闹声,其中不少熟悉的声音令吴竿隐约感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方七爷的插嘴显然令方思媛有些不愉,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瞪了眼方海悦,有意无意道:“叔,你这样合适吗?”

    她既没提到方海悦,也没提到方七爷。

    但俩人都心知肚明。

    但俩人都浑不在意。

    “吴家和方七爷的考察队出事了。”

    之前还跟方海悦一样淡定的方七爷顿时不淡定了他的独子还在考察队里!

    而吴竿也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方七爷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气急反笑:“好,好啊,好得很!前一刻还说着什么有言在先,现在?”

    他没管渗血的拳头,冷笑道:“你们都跟我来,如果隼儿出事了,我饶不了你们!”

    方七爷就像护犊的大象发现幼崽走丢了一样疯狂。

    走到楼梯口才发现没人回应他,他的表情倒也不没有多少恼怒,只是语气逐渐森然:“方思媛、郝源,我最后问你们一句话是不是你们干的!”

    “借口放火焚楼的事情暗中对我儿下手,只有方老鬼才干得出这种事!”

    听得出方七爷几乎已经丧失了理智的吴竿松了口气,行吧……没冲着我来就行。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方海悦却是站了出来。

第三十章 良知

    “我以大小姐的名义起誓,这不是方朝阳谋划的那场大火也不是,这些都跟方家没有一丝关系。”方海悦脱下了帽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略显滑稽,他又摘下了遮住了面容的面纱:“那九家的人也说了……”

    郝源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人被烧伤的样子,是在军训期间的一次公益宣传影片上,那血泡、裂口……一片血肉模糊的模样,使得不少女生,甚至是男生都闭上了眼。

    他也是其中之一。

    在此之前,他根本无法想象出什么叫水火无情。

    现在,再一次看到了那骇人的面容出现在面前,郝源却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平静。

    方七爷却打断道:“行了,我自己会问他们。既然你以她的名义起誓了……”

    一下显得苍老了许多的方七爷叹息道:“我相信你……但我要亲眼去看看。”

    “吴竿,你也来。”像是冷静了不少的方七爷深深地看了眼吴竿。

    说完,他的身影就随着脚步声没入了楼梯口的阴影里。

    这就是,你所说的克服意外吗?

    被郝源盯着的方海悦无视了郝源的略有复杂的眼神,他重新戴好了面纱、兜帽,看向了吴竿:“还需要我请你吗?”

    他的语气非常不客气。

    郝源的余光却是注意到了,在方海悦解开面纱时,吴竿始终撇着头,像是不敢看方海悦那被烧伤痊愈的面容一样。

    他惧怕这些?

    在郝源思索间,吴竿长叹道:“唉……这是你们干的吧?逼急了梁老七想借他这把刀来杀我?”

    “海悦,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事了之后,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芸萱?”

    说完,他也没管方海悦突然斥声道:“你不配!”

    就微微佝偻着背,自顾自地走下楼梯。

    直到楼梯边上的隐卫作出了安全的手势,郝源才出声道:“大教头?”

    “呵,这狗东西”余怒未消的方海悦深吸了口气,才平缓了下来:“多亏了你,我们老一辈的恩怨,终于有了了结的曙光。”

    这下不仅是郝源了,连方思媛的眼里都多了几分好奇。

    “知道为什么方家势大,反复欺压吴家等势力,却不一口气根除他们吗?”方海悦扶了扶自己的兜帽,言简意赅道:“因为老爷下不了这个决心他怕没人能威胁到方家之后,这四个败家子失去了压力就守不住这份家业,落得跟那身死族灭的俞好古一样的下场!”

    郝源还来不及表态,方思媛就急了:“老爹是看不起我们兄妹三个人吗?我们又不会争抢家业!”

    她自动忽略了那个大哥。

    没想到方海悦却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对,你们是不会争抢家业。但你大哥一直憧憬着帝国时期那些荒淫无度的亲王的生活,他时刻都在想恢复真正的奴隶制从而实现他的那些荒淫的设想。”

    “你二哥,满腹心事在讨好那云二娘身上,且不说那云二娘比他大了十四岁,更重要的是你二哥耳根子太软,云二娘又太强势!”

    “方家不是能诞生帝皇的天家,不需要所谓的外戚。”

    “而你……三小姐,你有了老爷的果决,却没有老爷的眼光,方家交到你手上,指不定又出现了哪位小吏又掀起了一番浩劫,重立了地风水火。”

    说到这里,方海悦已经走到了楼梯前:“至于四小姐,无需我这老人家多说了吧?”

    “大教头!”感到又羞又气的方思媛娇嗔道:“那为什么是这家伙,这家伙有什么好?”

    她还拧了拧郝源,逼得郝源龇牙咧嘴露出了搞怪的模样才松手。

    “不就是聪明了点?我也很聪明啊,我还可以学!那什么……用方钱来剥削其他人的方法我也学会了,我还……”

    没给她说完,急着想亲手给吴竿送葬的方海悦回首道:“跟这些无关,因为,郝源他知道普通人……知道所谓奴隶、知道所谓下等人的强大。”

    “有一个亲王曾经感慨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是什么?他没说,后人也是穿凿附会,将这句话随意拿来使用。”

    “看清历史才知道,所谓‘水’,既不是官吏、也不是商贾、更不是地主贵人而是所有被统治者所统治的人!”

    “郝源曾经生活的异世界肯定是个富足和平的桃花源吧?”

    “他有着我们所不具备的良知。”

    “那是只有在富足和平的环境下才能诞生的品质。”

    “在过去,帝国毁灭,世界崩解混乱不需要良知。”

    “在现在,混乱与秩序并存‘良知’萌芽已悄然生长。”

    “在未来,良知是维持方家统治的关键。”

    看着俩人都若有所思,方海悦满意地点点头,情绪激荡的他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

    他意味深长的说完后,干脆地扭头下楼,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这本该是由老爷来告诉你的。”

    郝远有些又惊又喜他是真没想到那块找不到的‘拼图’里竟然是这样的内容,更没想到老泰山竟然是这么看他的。

    被人看重的感觉,真好……

    那么,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这关键的信息推翻了过去的不少猜测,却也带来了更多新的猜测。

    思考中的他,浑然没注意到羞怒中的方思媛逐渐危险起来的眼神好哇,现在还没过门,叫你名字都不理我了?

    之后还得了?

    被一拳给撂倒的郝源在疼痛之余,凝视着方思媛的眸子里不由地多了些困惑。

    这女孩抽什么疯?

    等等,你脸红归脸红,咬下来是几个意思?

    听闻了九家派回来的信使队七嘴八舌的汇报后,得知了梁隼死讯的这个中年壮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当吴竿走下来时他却又若无其事的招呼道:“吴竿,跟我去请方朝阳,我们一起去看看现场他们说现场看不出是谁下的手。”

    “哈哈哈哈。”方七爷突然笑出了声:“三分钟,你的队伍和我儿带的队伍,加起来百余人,一个都没逃掉,在山脚下全没了……呼……除了你和方朝阳,还有谁能做到?”

    “告诉我!”

    “还有谁能做到?”

    “还有谁能在你们眼皮底子下发展出这么恐怖的实力!”

    “连我都做不到!”

    “连我都做不到啊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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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040/ 第一时间欣赏他们叫我执政官最新章节! 作者:掩饰霓炎所写的《他们叫我执政官》为转载作品,他们叫我执政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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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叫我执政官介绍:
被召唤到异世界,好为人师的师范生郝源开始了执政官的生涯,比起如何带领方家治下的居民奔小康——他更乐意与方家的三小姐好好的谈一场恋爱。毕竟白手起家,从农业时代将社会推动到现代化要付出怎样的努力,郝源非常清楚。但在灾变和怪异下,该怎么去推动……郝源就懵逼了。等等,我是来种田攀科技的不是来书写《怪异异闻录》的!麻烦你们这些不请自来的怪异走远点!他们叫我执政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他们叫我执政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他们叫我执政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