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胜利
伴随着索恩的命令，几门火炮发出了危险的咆哮。不过这次炮膛里装填的炮弹就不是刚才那种打在鲸鱼身上只会造成钝器打击却很难撕裂对方皮肉的实心炮弹了，如果是对着排列成紧密阵型的人群，这些实心炮弹会给对方上一堂生动的大就是好的教学课。
然而在面对眼前这头独角鲸这样皮糙肉厚的敌人，实心炮弹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虽然罗伯茨相信只要多来几轮射击，就是再皮糙肉厚的怪物都得被轰死，然而他却早就为这种敌人准备好另外一种更加有效的弹药：这次从炮口喷射而出的是细碎的铁砂。
带着由火药爆炸赋予的高速和高温，这些滚烫的暗红色铁砂化作一道危险的铁幕笼罩了已经接近海妖号的独角鲸虽然铁砂碍于自身的结构，导致霰弹的射程远比不上之前的实心炮弹，但是原本准备硬扛着实心弹攻击贴近海妖号的鲸鱼却对此毫无防备。
滚烫的铁砂打中鲸鱼之后就狠狠地击穿了鲸鱼表层的皮肤，带着火热的温度在鲸鱼身上激起一阵血雾，这种攻击如果是面对被厚厚木板覆盖的舰船会显得有些不好用，然而在击中血肉之躯之后却取得了远超罗伯茨预期的战果。
经受过这一轮攻击之后，独角鲸的哀鸣比之前更甚，被铁砂穿破的皮肤中不断地流淌出红色的血液，转瞬之间就把独角鲸周围的海水染成了一片红。
似乎是被这头仿佛长满了无形尖刺的战船吓到了，独角鲸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再不敢靠近海妖号。这头再度被求生之心占据上风的巨型鲸鱼飞快地转身离开，看起来，接连两次重创终于让独角鲸的凶性被压了下去，使得头鲸鱼不敢再对海妖号发动攻击，只是将身子藏在海面以下向着远离海妖号的方向游去。
看着这头巨兽没有选择从海面以下发起对海妖号的攻击反而是因为几次接连的打击选择逃离，罗伯茨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对海妖号上的武器和水手们都很有信心，但是如果这头巨兽如他之前做出的最坏猜测一样选择不断地从海面以下对海妖号发起撞击，航速远不如那头鲸鱼的海妖号恐怕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到了那时候，罗伯茨就只能赌一把这头鲸鱼的尖角和海妖号船底覆盖的金属护甲哪个更结实了。
万幸，那头鲸鱼虽然体型巨大却算不得聪明，吃过大亏之后就放弃了对海妖号的攻击，自然也就避免了罗伯茨预想中的最危险的景象出现。
不过罗伯茨却没打算就此放过那头独角鲸，既然他已经答应了洛伦佐要帮他复仇，那么这头独角鲸就已然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转头，我们追上去，把那头鲸鱼宰了下酒！”罗伯茨指挥着水手们调整船帆的方向，准备去追击那头因为受伤速度有所放慢的鲸鱼，却听到不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的声音。
船上的水手们纷纷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颇为惊悚的一幕：原本打算和海妖号一起合围独角鲸的复仇公主号原本的航向和海妖号同向，此刻海妖号正打算绕一个大圈调整航向去追击那头已经因为受伤而速度放慢了不少的巨鲸，却看到一旁那艘破破烂烂的复仇公主号以一种和人转身类似的姿态完成了转向。
对水手们来说，看着一艘船自己扭成一个马蹄铁的模样实在是过于惊悚，不过这极其刺激的一幕也给复仇公主号造成了更严重的伤害，原本还算保持着基本完整的上层甲板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碎片，侧舷的木板更是因为复仇公主号这妖娆的转身姿势而纷纷破裂。
等到复仇公主号终于完成了这极其高难度的转向，原本还有个战船模样的海盗船差不多只剩下了布满了累累裂痕的龙骨，这艘船现在的模样倒是和站在船头狠狠地盯着那头独角鲸的洛伦佐更相像了。
“这也太拼了。”罗伯茨和一众水手们默默地看着复仇公主号完成了这样一个华丽到旁人绝对学不来的转向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要转向的。
等到海妖号终于在水手们的操控下完成了转向，已经瘦身到基本没剩下什么的复仇公主号早就在洛伦佐的指挥下贴近了那头独角鲸。
目睹了这一幕的卡萨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尤其是在看到复仇公主号以悍不畏死的姿态狠狠地撞向巨型鲸鱼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声和罗伯茨说道：“船长，我怎么觉得那艘船更像一头凶兽呢？”
其实何止是他在这么向，面对复仇公主号这不惜一切的姿态，就算是罗伯茨也是受惊不小，也不知道洛伦佐到底是怎么操控复仇公主号完成这种不应出现的转身动作的，但是这种舍弃一切的姿态却真的显露了那个凶名昭著的大海盗的气势：即使是死，也要在对手身上狠狠地撕下两块肉来。
眼看着复仇公主号以亡命的姿态不断地和鲸鱼互相碰撞着并逼迫着独角鲸无法远离这片海域，罗伯茨下令水手们升满帆全速贴近那头明显陷入困境的独角鲸。
等到海妖号终于和两个缠斗在一起的庞然大物并行的时候，位于火炮甲板的索恩也适时地发出了开炮的指令，为了避免被两个不断翻滚的巨兽误伤到，海妖号距离独角鲸的距离不算近，索恩便也没有使用射程过近的霰（铁）弹（砂），只是命令炮手们不断地装填着炮弹。
在这种并行的情况下，海妖号上一侧的四十门火炮倒是有三十多门可以击中独角鲸，甚至船首靠近巨鲸这一侧的巨弩也在罗伯茨的指挥下凑了一回热闹。
经过几轮炮击之后，独角鲸明显承受不住了，已经有了要沉下去的模样，看到独角鲸这幅凄惨的模样，索恩下令停止了炮击，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浪费炮弹了，剩下的就交给洛伦佐吧，反正看样子，就算放任不管，那头巨鲸也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炮击停止之后，那头独角鲸原本还算高亢的哀鸣逐渐低沉了下去，到了最后，已经和呜咽相差不多，不过复仇公主号却丝毫没有放过这头独角鲸的意思，船身不断撞击着独角鲸消耗着对方所剩无几的残余生命力的同时，罗伯茨甚至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抓着一根绳子吊在独角鲸头上不断地用手里的长剑刺向独角鲸的洛伦佐。
原本就受过重创的独角鲸到了此时终于坚持不住了，呜咽一般的哀鸣也停了下来，那双巨大的眼眸中隐约露出几分恐惧，也不知道是在恐惧复仇公主号和洛伦佐还是在畏惧已经不可避免的死亡。
看着独角鲸逐渐停止了游动和抵抗，海妖号上的水手们发出一阵不算齐整的欢呼，罗伯茨心里也是非常庆幸：看着复仇公主号那副凄惨模样，他对自己的海妖号能够毫发无伤的解决那头独角鲸实在没什么信心，虽然自己这一方对此早有准备。
那边的复仇公主号到了这个时候也终于停下了无意义地撞击举动，转而划出一道弧线行驶到了海妖号和独角鲸之间，虽然已经失去了三根主桅杆和船舵，但是只剩一身骨架的复仇公主号偏偏还能像平常的船只一样行动，甚至航行的速度还要更快几分。
等到复仇公主号贴近海妖号之后，看起来啊颇有些愉悦的洛伦佐抓着一根长绳灵巧地荡到了复仇公主号上。
第十七章 谢幕
看到那个凶名赫赫又变成一幅骷髅样子的洛伦佐登船，海妖号上的欢呼声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众水手们虽然早已听说了洛伦佐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的消息，然而洛伦佐以前的凶名加上他现在这样一副凄惨的姿态，就算是以胆大妄为著称的海盗们也很难不产生畏惧之心，甚至伴随着洛伦佐的前进，海盗们纷纷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宽敞的通道。
洛伦佐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只是缓缓地走近罗伯茨，即使之前和洛伦佐有过几次接触，罗伯茨也拿不准洛伦佐这次是想干什么，难道说这家伙后悔了，打算把藏宝图要回去？
在罗伯茨身前不远处站定之后，洛伦佐缓缓地摘下了自己那顶脏兮兮的船长帽扣在胸前，向着罗伯茨微微躬身，随后看着罗伯茨笑道：“你小子干得不错，虽然你这家伙看起来实在不像个海盗，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这次做的真的很不错，我替我自己也替我一船的兄弟，谢谢你。”
罗伯茨还在对传奇海盗居然会对自己道谢感到惊愕，听到洛伦佐的赞扬下意识地回应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帮了一点忙而已。”
“别谦虚，小子，你做的真的很不错，你手下的人也不错，要不是我的船变成那个样子了我甚至会想把你抢了，再把你的船变成我的船。”
听到洛伦佐独特的夸赞之语，罗伯茨除了干笑两声还能说些什么？谁都知道洛伦佐一向是一艘船行天下，从没听说这家伙有组织船队的打算，不过他这话之中的褒赞之意倒也是不加掩饰的，罗伯茨觉得自己还是看在这家伙已经惨到一定地步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好了。
洛伦佐也没多说废话，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来一枚古朴的钱币丢给罗伯茨，说道：“原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玩意给你，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现在，它是你的了。”
罗伯茨惊讶地看着这枚做工精致的银币，银币一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骷髅头，另一面则雕着一只半浮于海上张牙舞爪的巨型章鱼。
心里已隐隐有些猜测的罗伯茨惊讶地看向洛伦佐询问道：“这个就是？”
“没错，就是那个，现在它的主人是你了。”洛伦佐点点头，算是确认了罗伯茨的猜想。
“可是，这东西……我觉得我就算拿在手里也留不住啊。”曾经听说过手中这枚银币的象征意义的罗伯茨自然很清楚这玩意的烫手程度，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收下这玩意，之前和洛伦佐谈条件的时候，他可是一丝一毫对这东西感兴趣的意思都没有，也不知道洛伦佐是怎么想的，居然主动把这个拿了出来。
听到罗伯茨的拒绝，洛伦佐却摆了摆手：“小子，我相信你早晚会拥有配得上这玩意的实力的，倒是我，现在这样子是真的守不住这东西了，与其让这东西被别人拿走，我现在觉得直接交给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罗伯茨想说些什么，却被洛伦佐打断：“好了，小子，我看的出来，你的心思远不止做一艘船的船长那么简单，我相信无论你要做什么，这东西都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罗伯茨这次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如果不去考虑这枚银币的烫手程度，仅从这个的象征意义上来说，确实会对他目标的视线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罗伯茨便干干脆脆地收下了这枚银币，把银币放进贴身的口袋之后，罗伯茨试探着询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伦佐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先是掏出那瓶已经所剩无几的酒瓶，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地从嘴里倒进去之后，也不管从空荡荡的喉咙部位淌落下来的酒水，略有些惆怅地说道：“老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既然我还能动，我的船还能跑，那我就还要继续当一个海盗。”
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洛伦佐的语气又变了变：“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有预感，我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估计过两天我就要真的葬身海底了，不过也好，我至少报了仇，作为一个船长，和自己的船一起葬身海底也不错。”
罗伯茨闻言想要出声安慰几句，顺便还想邀请洛伦佐在他这最后一段时光跟自己一起去冒险，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惊呼：“船长，那玩意又活了。”
罗伯茨只得暂时收回想要说的话，看向那边，透过复仇公主号残缺不全的龙骨可以隐约看到那头原本已经失去行动力的独角鲸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居然又活动了起来，看那架势似乎是要撞向复仇公主号。
“这畜生！”洛伦佐低低地骂了一声，随后抓起一根绳索，双脚用力在甲板上一踩，身子就飘荡了起来，转瞬之间就荡回了复仇公主号上。
当洛伦佐站回复仇公主号的甲板上的时候，罗伯茨隐约有种复仇公主号活过来的错觉，而在洛伦佐的指挥下，复仇公主号再度表演了一番高难度转向，船首的撞角正好对准了独角鲸。
然而原本还对船首撞角有所畏惧的独角鲸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以无所畏惧的姿态和复仇公主号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复仇公主号的撞角刺中了独角鲸的头骨，独角鲸的巨角却也刺穿了复仇公主号的船首柱。
这番撞击使得复仇公主号的残破更添几分，那头独角鲸却还在发狂，刺穿巨木的独角不断地摇晃着，激起滔天巨浪的同时却也让复仇公主号的船身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要解体一般。
而站在船首的洛伦佐一边将手中的长剑刺穿甲板以稳定自己一边冲着罗伯茨这边发出了呐喊：“小子，快趁这个机会杀了它！”
“可是这样……”罗伯茨想说如果这个时候用炮弹轰击那头独角鲸，除非运气好恰好撞断独角鲸的尖角不然复仇公主号必然要跟着死去的独角鲸一起葬身大海，然而以火炮的命中率，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地。
然而罗伯茨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这句话，作为一名纵横海上十来年的大海盗，洛伦佐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既然他这样说了，恐怕这位大海盗就已经做好了沉船的准备。
“命令！转向！”罗伯茨下令海妖号缓缓地绕到了纠缠中的双方的一侧，就在海妖号转身的这段时间，复仇公主号的凄惨程度更甚，到了这个时候，除去连接船首和船尾的龙骨还有个基本模样，其他的地方基本都已经断裂开来，看起来这艘和她的船长一样凶名赫赫的海盗船随时都有解体散架的可能。
在看到海妖号绕到这边之后，索恩就已经明白了罗伯茨的意图，这位可靠的大副命令着炮手们装填炮弹，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庞然大物搅动起来的巨浪使得罗伯茨产生了错觉，在他听来，一向不喜欢把情绪外露的索恩的声音中竟然蕴含着几分颤抖。
“开炮！”
索恩一声令下，两层火炮甲板上的四十门火炮发出了整齐的怒吼，四十颗炮弹化作上下两条钢铁之墙狠狠地击打在已经饱受重创的独角鲸身上，承受了这样一轮打击之后，那头恐怖的巨兽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就不再挣扎，默默地沉了下去。
被独角鲸的长角串起来的复仇公主号自然也跟随着鲸鱼一起缓缓地下沉，独自站在船首甲板的洛伦佐却没什么动作，这个在这片海域播撒了不知道多少恐怖的海盗终于还是和他的船一起葬身在了大海之中，只留下海面上咕噜噜冒出来的气泡作为这位传奇海盗的一生最后的痕迹。
罗伯茨和船上的水手们一起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等到最后一个气泡消散之后，罗伯茨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船上响起：“！”
第十八章 秘密武器
对海盗们来说，目送着一名传奇的海盗船长和自己的船一起以一种极其惨烈的形式坠入海中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做了海盗这行的人几乎可以算是在刀口上找食吃，一场风暴可能会死人，一场冲突可能会死人，没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洛伦佐的死也不过是看起来悲壮一点，然而谁又不会死呢？海盗们为这位算是前辈的大海盗送了最后一程之后就也不去在乎了，对他们来说，洛伦佐的死还不比不上今晚吃什么更重要。
“原来是这样。”卡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在看到船上的水手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恢复成了平时的状态之后感到分外的不解，便向罗伯茨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向罗伯茨提出问题的卡萨的状态看起来分外低落，似乎是因为看到洛伦佐的死而备受触动，虽然也没有到流泪的地步，但是卡萨红红的眼睛放在一众看起来非常没心没肺的海盗之中可以说是相当显眼了。
罗伯茨听到卡萨的疑惑之后，略一沉吟便给卡萨解释了一下海盗们的处世哲学：“既然说不准自己哪一刻就会死，那么别人的死亡也就不值得自己为之哀叹。”
“是因为见惯了生死才会对别人的死亡这么平静看待吗？”卡萨点了点头，看起来他对海盗们的生活又多了几分理解，不过看着水手们忙碌的样子，卡萨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船长，我记得你之前说让大副先生准备好秘密武器来着？您说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
在看到那头鲸鱼的踪影之后，罗伯茨就命令索恩准备好所谓的秘密武器，然而和独角鲸的一场冲突下来，虽然无论是船首的巨弩还是下层甲板的火炮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是秘密武器的样子却一点都看不到。
刚刚沉浸在目睹一位传奇人物的陨落带来的悲伤中无暇思考其他事情的卡萨自然不会想到这件事，但是在被罗伯茨一番开解之后，卡萨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便向罗伯茨打听所谓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
罗伯茨低头看了一眼卡萨，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你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看看吧，那玩意还挺危险的。”说完，罗伯茨就领先走到了通往下层甲板的楼梯口。
卡萨怀揣着满腹的好奇心跟着罗伯茨的背影走到了下层的火炮甲板上，在这一层甲板上分列两侧摆着四十门黄铜火炮，炮手们正忙忙碌碌地将之前备战时拆开取出来的炮弹和火药放回原位。
看着这层甲板上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卡萨好奇地看向四周，却没发现什么秘密武器的样子。
倒是这层甲板上弥漫着一股火药燃烧后的味道，抽动了几下鼻子，卡萨觉得这火药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想想这也正常，每家生产火药的工坊都可能会用一些特有的配方，保不齐罗伯茨采购的火药就是某种独门产品。
难道这些火药就是所谓的秘密武器？卡萨心里这么想着，目光自然也就忍不住地往还敞着盖的火药箱里看去，这一看却又看到了不太寻常的东西：火药箱底部垫着一层做过防水处理的皮革这没什么新鲜的，盛装火药的箱子里被用木板分割成了数十个小小的方格，每个方格里都塞着一个塞满方格的火药包，以卡萨的眼力来看，这些火药的包装都极其齐整，估计任何两包之间都不会相差太多。
“船长，为什么火药要这么装？”卡萨本能地感觉这种独特的包装应该有什么深意，然而他却想不明白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作用，难道是为了防止爆炸？那也没必要分割的这么细啊，而且这一个箱子里火药的总量不会太少。
罗伯茨听到卡萨的问题，指着那些往来的炮手笑骂道：“我手下这帮废物炮手一开始训练的时候不是装少了火药让炮弹飞不远就是装多了搞到炸膛，我实在没办法就只好预先把火药装好，这样这帮笨蛋就不会再搞错了。”
说到这里。罗伯茨还指了指两个外表被漆上不同颜色的火药箱，继续抱怨道：“为了保证发射不同的炮弹不会用错火药量，我还特意拜托工坊那边把这些火药分别装好，搞得我买一箱火药还得多花不少人工费，死奸商！”
说到最后，罗伯茨恨恨地咒骂了一声，伸出一只脚想要踢什么东西发泄一下，但是放在他面前的除了装满实心炮弹的炮弹箱就是火药箱，这俩一个重到罗伯茨担心自己的脚踢出去就会废掉一个则贵到他舍不得，毕竟他这特别的火药箱也是定做的，买一个也不便宜。
看着罗伯茨一副想要发泄却又无从发泄的郁闷模样，从他身边经过的几名炮手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笑意，不过碍于罗伯茨的身份都紧绷着一张脸，只是脚下的动作都快了几分，看起来这帮人渣是打算到离罗伯茨比较远的地方再好好地大笑一场。
“这帮家伙……”罗伯茨悻悻地说道，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帮手下的心思，不过他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就去处罚手下，最好只好狠狠地催促了一番，顺便公报私仇地在几个明显没憋住笑意的炮手屁股上狠狠地踢了几脚才算作罢。
卡萨倒是没对罗伯茨的动作表示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些装成小包的火药出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还是罗伯茨催促了几声卡萨才反应过来。
罗伯茨带着卡萨走到船头位置处，在那里正围着一圈水手，似乎在围观着什么，时不时还会从人群中饭传来一阵遗憾的叹息声，不知情地恐怕会以为这些水手们正在赌博。
罗伯茨带着卡萨走到人群之外，以罗伯茨比一般水手略高的身高倒是可以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卡萨的身高就不足以让他看到了，即使他拼命地跳起来往圈内看也看不到什么。
罗伯茨看着卡萨跳了几次之后露出一副沮丧的神情之后，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后拍了拍一名水手的肩膀，示意对方给二人让个位置出来。
等到水手们腾开位置之后，卡萨总算是能够看清圈内到底在干什么了，不过在他看清之前，反而是一股浓烈的刺激味道率先狠狠地灌入了他的鼻子之中。揉了揉有些难受的鼻子，卡萨这才看清，被众人围起来的圈子里正摆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号陶瓶，瓶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黑漆漆的一片，一旁还正坐着一个水手正一脸嫌弃地用一个空酒瓶从一个木制水槽里舀起一瓶黑乎乎黏糊糊的的液体往那个陶制瓶子中倒去。
卡萨翕动了几下鼻子，判断出那股浓烈的味道正是从眼前的大瓶子和水槽里传出来，不过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些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罗伯茨先是看着水手仔细地清理着残余在水槽底部的黑色液体，随后赞扬道：“好，就是要这么仔细地清理，这玩意可比一门火炮贵多了。”
卡萨闻言不由地咂了咂舌，火炮的价值他是有点概念的，海妖号上装备的这些火炮一看就是做工精良的优质产品，价值必然不菲，而眼前这不算很多的一瓶子液体居然比一门火炮还贵。如此说来，这些液体应该就是罗伯茨所谓的秘密武器没错了。
“船长，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罗伯茨瞥了一眼好奇的卡萨，嘴里淡淡地吐出来几个字：“地狱火！”
第十九章 地狱火
“地狱火？”卡萨听到从罗伯茨嘴里吐出来的这个名字先是愣了愣，随后就被这个充满了不祥的名字惊得身子都颤了颤。
在卡萨的认知里，所谓的地狱就是神明为了惩罚有罪之人专门创造的禁锢灵魂的地方，所有的罪人都要在地狱之中经受地狱里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的炙烤与折磨，能够以地狱火为名，这恐怖的液体难道能够直接伤害人的灵魂？
那就难怪那个被选派去转移那些液体的海盗一副死了亲戚的表情了，要知道，凡是会被称为海盗的人都可以说是十恶不赦的恶徒，如果地狱火真的像传说里那样直接焚烧罪人得了灵魂，那么这一船的人怕是没有一个能逃得了吧。
就在卡萨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正要把手里装的半满的黑色液体倒回陶制瓶子里，本就不稳的双手忽然颤抖了一下，于是酒瓶里的黑色液体就撒了一点出来。
卡萨眼看着那滴黑色液体缓缓地滴落，很快就要滴到那个水手的身上，已经为这液体脑补了不得了的威力的卡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水手接触到地狱火之后被烧的皮开肉绽的景象了，不忍心看到这凄惨一幕的卡萨急忙闭上了眼睛，似乎生怕这一幕过于残忍，卡萨还用双手捂住了紧闭的双眼。
不过卡萨预料中的惨嚎却没有出现，那个水手似乎只是叹了口气，卡萨心想难道这地狱火已经恐怖到一滴就让一个大活人就瞬间烧成灰了吗？
可是不对啊，一点火焰的热量也没有啊。卡萨如此疑惑道，随后又想到了一个解释：他自己还没来得及作恶，那自然算不上恶人，那么专烧恶人的地狱火肯定也烧不到他身上了。
心里转过无数念头的卡萨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心底的好奇心，缓缓地放开了双手，双眼微微地睁开了一条小缝，还么来得及看清什么，卡萨忽然又把眼睛闭了回去。
“卡萨，你这是在干什么？”罗伯茨自然注意到了卡萨奇奇怪怪的举止，却哪里会想到卡萨心里已经转过种种念头，眼下正沉浸在自己脑补出的悲惨场景中不可自拔。
叫了一声，看卡萨没有反应，罗伯茨心里还在奇怪这小家伙在干什么，就看到卡萨终于还是睁开了双眼，他疑惑地网周围看了看，却没看到丝毫火焰燃烧的痕迹，甚至那个水手都还好好地站在那里和一众海盗目不斜视地紧紧盯着他自己。
卡萨定睛一看，那滴所谓的地狱火还粘在那个海盗的衣服上，难道说这地狱火不接触到皮肤就不会燃烧？
正这么想的卡萨却看到那个海盗伸手在那团黑色液体上搓了搓，随后苦着一张脸看向罗伯茨道：“船长，剩下的实在弄不出来了，就这样吧。”说完还指了指那个在底部和边缘处粘着一层粘稠黑色液体的水槽。
罗伯茨看了看，点头道：“那就这样吧，记得把盖子盖好，放的离火药远一点。”
那名水手闻言如蒙大赦，立刻从一边的地上捡起来一个软木塞塞到陶瓶口上，抱起瓶子就走了。
到了此时，卡萨终于明白这地狱火和自己所想的完全是两回事，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船长，这东西为什么叫地狱火啊，我看这也不像会烧起来的啊。”
“废话，你不点火当然不会烧。”罗伯茨没好气地说道，随后指着那个水槽道：“你要是真好奇就拿着那个水槽跟我来。”
卡萨一脸疑惑地抱起水槽跟着罗伯茨来到了船首甲板上，罗伯茨四处看了看，随后走到船舷处，让卡萨把水槽放在船舷上，罗伯茨掏出来两块打火石，只见罗伯茨轻轻地将两块打火石撞击了一下，一点火星落到水槽之中，转瞬之间，一团火焰就升腾而起。
卡萨可以发誓，这团火焰绝对是他生平见过烧起来最快的，到了此时他对这所谓的地狱火总算是有了一点认识，这玩意如果用来搞火攻肯定很厉害。
不过……“船长，这可是大海上，你这么点火除了咱们自己这艘船又能烧到什么啊。”卡萨疑惑地问道，在他想来，这东西应该用来浸泡棉布之类的东西然后点燃了装在投石机上丢出去，没有投石机用来做火箭也是挺好的，可是刚才在下层甲板上他可没看到有用来让人射箭的地方，更别说投石机了。
罗伯茨却笑而不语，只是突然伸出一脚把那个水槽狠狠地踢飞了出去，卡萨奇怪地看了罗伯茨一眼，不知道船长这是想干什么。
罗伯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燃烧着的水槽翻滚着落到海水里，卡萨跟着罗伯茨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那个水槽明明是先落入水中，那团火焰却没有熄灭，反而是在海面上铺开一层，远远看去，就是一层火焰在水面之上燃烧，这一幕实在是有些突破卡萨的常识。
“这……这……这是为什么？”结结巴巴了半天，卡萨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看着海面上那还在持续燃烧的火焰，他终于明白了这玩意被称为地狱火的原因：能够在水上燃烧的火焰除了来自地狱还能来自哪里？
罗伯茨看着那团火焰，忽然半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感谢那个奸商，把这种我以为是存在于神话之中的鬼东西做了出来，不过谁又能直到那家伙是不是把地狱里的魔鬼放了出来呢？”
听着罗伯茨的低语，卡萨忽然打了个冷战，仿佛听到了什么最恐怖的预言一般。
等到卡萨终于从地狱火带来的刺激之中反应过来，罗伯茨早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船长室。
卡萨走进船长室，正好看到罗伯茨正在拿好几分海图作对比，看起来是在确认航线，站在罗伯茨身边旁观了半天，卡萨终于忍不住问道：“船长，我们的目的地到底是哪啊？”
罗伯茨在地图上做的标记甚至超出了一部分地图的边界，如果卡萨没看错的话，那里应该已经是最北边了。
“我们的目标当然是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北方了。”
“可是这也太靠北了。”卡萨看着地图上罗伯茨做出的标记，说道：“再往北不会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吧？”
“既然这地图能画出来，就说明有人到过那里。”罗伯茨指着一副异常破旧的地图说道，“再说我们去的地方也不是最北边啊，离传说中的世界边界还差得远呢。”
听到罗伯茨这么说，卡萨心里的不安勉强压下去了一点，随后便好奇地问道：“船长，你去那么北边的地方是想干什么啊？”
也难怪卡萨有这种疑问，实在是罗伯茨圈出来的目的地过于靠北，甚至已经不再最常用的海图上，一艘海盗船跑到那边去是想去干什么？难道说……
想到这里，卡萨豁然有了点想法，既然那边不存在值得打劫的目标，那么海妖号应该是去那边寻找什么传说中的宝藏之类的地方吧？
卡萨的想法刚说出来一半，罗伯茨就大笑着打断了他，随后解释道：“我们的目的是去寻找一颗传说中的神树。”
“神树？北方？”卡萨心里把这两个词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船长你想去找冰晶树？”
看到罗伯茨点了点头，卡萨心里却添了几分火热：传说中的冰晶树可是一宗神奇的宝贝，据说食用了冰晶树结出的果实的人会永远保持年轻的样貌而不会衰老。
第二十章 闲暇时光
海上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卡萨郑重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了这句话。这已经是他登上海妖号的第十天了，除去一开始的几天因为遇到了洛伦佐还有些意思之外，剩下的几天队卡萨来说可以说是一天比一天无聊。
原本在卡萨的想法之中，海盗们的生活应该是快意而充满乐趣的，然而在海妖号上呆的这么多天把他心中所有的幻想统统击成了粉碎。
现在卡萨知道了海盗们除去每天各种机械的工作能够娱乐的方式实在是少之又少，而碰到一个严格的船长甚至还会故意压缩海盗们能够用来放松的时间，甚至连每个海盗每天能够引用的酒水都被严格地定了量。
正在如此抱怨的卡萨此时正在跟着大副索恩做基本的剑术练习。罗伯茨最终还是决心要让卡萨变得更强壮一点，便让卡萨在没事的时候跟着索恩学习基本的剑术，按照罗伯茨的说法，也不求让卡萨能变成多厉害的高手，至少不要再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卡萨看着自己纤细的胳膊腿，最后只能颓然地跟着索恩一起练习剑术，坦白说，索恩作为一名剑术教官是非常合格的，也不知道这位沉默寡言的大副在成为海盗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按照卡萨的猜测这个男人之前至少也得是个世袭的骑士之类才能培养出这样一副和海盗这个名字格格不入的气质。
不过要说格格不入……想到这里，卡萨的目光不由地飘向了正坐在船首甲板上的罗伯茨，船长大人一大早就让卡萨给他搬了一张折叠式的躺椅放到甲板上，之后罗伯茨居然旁若无人地开始钓起鱼来，神奇的是，船上的水手们似乎对罗伯茨这个特别的爱好已经习以为常了，来来往往的水手居然没有一个人会对这幅诡异的场景表示些什么。
“专心，卡萨。”分心到罗伯茨身上的卡萨自然被索恩抓住了漏洞，按照索恩的说法，卡萨的身份除去作为船长的秘书也要肩负起保护罗伯茨的任务，那么对他的剑术训练就不能想罗伯茨说的那样只是以强身健体为目标。
按照索恩的说法，卡萨最后至少也要培养出能够在两名海盗的夹攻之下全身而退的本事才行，这就导致卡萨除去日常的体能锻炼和基本动作练习之外还要和索恩进行一定时间的对打练习，虽然索恩并不会过度压榨卡萨的体能，但是作为一名优秀的教官，索恩深谙如何吧训练的强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每次训练结束，卡萨都会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那里都疼，偏偏第二天就能完全恢复。
结束了今天的训练之后，卡萨挣扎着走到罗伯茨身边，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专心地围观船长在一艘全速航行的大船上钓鱼。
要说罗伯茨这一套钓鱼装备在卡萨看来可真是华丽非凡，单单是那根长长的钓竿的做工就非常精致，手握处不但做了防滑处理还用黄金镀了一层华丽的装饰，用来收放钓鱼线的滑轮两侧还雕刻两条咬住尾巴的长蛇。罗伯茨用来盛放钓上来的鱼儿的鱼缸也附上了精致的装饰，鱼缸顶端还装有一个活动的盖子，一旁还放着罗伯茨用来放置鱼钩和鱼漂的小盒子，盒子里的东西个顶个的精致，不是镀银就是镀金，就好像不沾点别的颜色就不值得放进去一样。
罗伯茨钓鱼的姿势看起来也是非常专业，双手稳稳地抓住钓竿，一晃也不晃，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这架势看起来应该能唬住不少人。
“船长，你这么钓鱼会有收获吗？”卡萨无聊地围观了一会儿罗伯茨钓鱼，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疑惑，实在是罗伯茨这钓鱼方式和卡萨的认知实在是冲突太大。
“闭嘴，不要说话，用心感受。”罗伯茨目不斜视地回答了卡萨的问题，还补充了一句，“我钓鱼又不是为了钓上来什么，这是我用来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而已。”
“打发时间啊。”卡萨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明白了，因为是用来打发时间所以船长才会用这种不会根本不可能钓上鱼来的方式是吧？”
且不说罗伯茨坐在甲板顶层，他的鱼竿距离水面足有十几米高，就是海妖号一直在以高速航行这个事就足以让罗伯茨一条鱼都钓不上来了。
“你这孩子，你要是还不累就去找索恩给你加练。”罗伯茨斜了卡萨一眼，刚刚经历过索恩的饱和式训练的卡萨虽然还有心情和罗伯茨逗趣，但是他身体的表现却算不上好，此刻的卡萨正如同一团烂泥一般瘫倒在甲板上。
听到罗伯茨这么说，卡萨连忙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吧船长，我要是再加练明天可就没人给你拿早饭了。”
“我倒是觉得索恩给你的训练量还是少了，我当初训练剑术的时候可是每天都累到起不来床的。”
“如果船长你给我放几天假，我现在就去找大副继续加练。”
“你的工作本来就不多，每天只用写写字，记录下值班表，你还想放假？没门！”罗伯茨把鱼竿固定好，起身到船舷处往外看了看，眼看着鱼漂漂浮在海面上跟着海妖号一起乘风破浪，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个样子看起来确实钓不起来啊。”
“我就说吧，船长，你这样除了浪费时间没什么意义。”卡萨的声音从甲板上飘荡来，惹得罗伯茨回头瞪了他一眼。
罗伯茨默默地转动着滑轮将鱼线收了回来，一边收线一边抱怨：“要是你没有这么多废话我还能多叼一会。”
“嗯？船长，你要是还想钓就继续钓啊。”卡萨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罗伯茨说道，“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话好了。”
“没兴致了。”罗伯茨将鱼竿收了回来，然后把鱼竿收回包里，然后把一堆乱七八糟的零碎挨个收好，最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一个大包里。
卡萨看着罗伯茨带着一堆东西离开船首甲板，卡萨想了想还是用踉跄的脚步跟着罗伯茨返回了船长室。
罗伯茨把这个包裹塞到他的房间专门用来放置战利品的墙壁下方的一个半人高的柜子里，在罗伯茨打开柜子的时候，卡萨探着头看了一眼，看到里面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战利品，不过罗伯茨打开柜子的时间也不算长，卡萨也没来得及细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不过罗伯茨在把东西放进去之后又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四四方方的盒子，卡萨好奇地看了一眼，却没能从这个盒子精致的包装上看出来这个盒子里装了些什么。
“我记得这玩意是一个海盗拿来和我换我的珍藏好酒的，从拿到手我还没打开看过。”罗伯茨看似自言自语，实际上还是给卡萨解释了一句。
“所以，刚才那副鱼竿其实也只是别人拿来和你换的？”
“不是，我记得那个应该是我顺手拿来的。”罗伯茨没说是从哪里哪来的，卡萨估计着是从被他打劫的哪个倒霉鬼哪里拿来的。
罗伯茨说着话顺手就打开了那个小盒子，打开之后，罗伯茨的眼神就有点不太对劲，卡萨一见之下立刻好奇心就起来，也顾不得身体疲惫，窜到了罗伯茨身边往那个盒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之后立刻惊呼一声：“怎么是这玩意？”
第二十一章 金手指的业余爱好
“你认识这东西？”罗伯茨缓缓地把盒子放下，随后看向一旁的卡萨，疑惑地问道。
卡萨缩了缩脖子，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辩解道：“船长你不也是认识这东西吗？”
“我当然认识，我姐姐就用过这东西，小时候她还让我还帮她穿过呢。”罗伯茨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稍微黯淡了一点。
卡萨隐约明白自己似乎触及到了罗伯茨心里的敏感区域，眼睛转了转，转移话题道：“船长你说这东西你是从一个海盗手里换过来的？”
“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海盗手里会有这种东西？”
听到卡萨的疑问，罗伯茨笑了笑：“你看这东西现在不就在我手里？谁知道那家伙怎么搞到这玩意的？”
“大概是从哪家贵族手里抢来的？”卡萨说着还伸出手将盒子里那个东西拿了出来，入手之处一片柔软，不过柔软之下却又有几根摸不出来材质的骨架保持着这东西的形状，“我记得这东西应该是叫束腰？”
“意思差不多。”罗伯茨点了点头，随后无奈地说道：“这东西要是没打开没准还能卖个好价钱，现在都打开了，你还用脏手摸了一遍，我估计是卖不出去了。”
卡萨闻言急忙把这件主体是白色丝绸还装饰有花边的束腰放回了盒子里，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船长，你别想着把这东西算到我头上啊，这盒子是你先打开的，就算是真的卖不出去也不能把损失全算我头上。”
“你还说？我看这东西干脆给你了，我亏的钱就从你以后的战利品里面扣好了，什么时候扣足了再给你分东西。”罗伯茨的眼睛在那件明显价值不菲的束腰和卡萨之间打转，似乎在想着卡萨穿上这东西的效果。
“我要这个东西干什么？穿上这东西都没办法做大动作，我就没办法给你当秘书了。”卡萨急忙摆手拒绝。
“你的意思是你穿过？”罗伯茨斜着瞥了一眼卡萨，随后说道：“你不会真的是被当**养大的吧？”
“我才不是啊，船长你别瞎说啊。”卡萨急忙反驳罗伯茨的说法。
就在二人在这里讨论这个损失该由谁承担的时候，船长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一个卡萨不是很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船长，你在吗？”
“嗯？”罗伯茨听到这个声音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萨姆博？他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萨姆博正是罗伯茨的水手长的名字，按照一直的分工，萨姆博和索恩要分别负责白天和晚上的工作，今天白天索恩在教导卡萨剑术，那么萨姆博就应该在休息才对。
不过罗伯茨也来不及去细想萨姆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只是本能地觉得现在这个场景不该让别人看到，急忙把盒子的盖子盖了回去，然后拿起盒子塞到了书桌的柜子了，随后整理了一下并不算乱的衣服，镇定了一下说道：“进来吧，萨姆。”
听到罗伯茨这么说之后，门外的人便推门走了进来，卡萨之前倒是和水手长见过几面，但是算不得熟悉，此刻再看，才注意到这个印象里一副路人脸的老水手却拥有一双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人的明亮的双眼，而萨姆博身上另一个引人注意的地方则是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卡萨仔细地看了看随后才小声和罗伯茨说道：“船长，水手长手里拿着的是炭笔和白纸？”
“是啊。”罗伯茨笑了笑，随后看着萨姆博说道：“萨姆，你又想画什么了？”
萨姆博却没有回答罗伯茨的问题，只是看了看二人，随后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表情道：“原来是我打扰了船长了，我的事不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着，萨姆博就要转身离开船长室。
罗伯茨奇怪地看了看萨姆博随后又看向卡萨，终于注意到卡萨脸上不太正常的红晕，稍微一联想，罗伯茨就明白了萨姆博是什么意思，急忙叫住萨姆博，说道：“你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有事说事。”
“真的不打扰？”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萨姆博听到罗伯茨这么说，便开始解释自己的来意：“船长，你知道的，我已经很久没找到什么东西值得画了。我想来想去，船上还算新鲜的东西就只有卡萨小兄弟了。”
“我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卡萨郁闷地反驳了一句。
“你想让他给你当模特？”罗伯茨摆了摆手，说道：“你和他自己说，我没意见。”
“小兄弟，你就给我当一回模特怎么样？”萨姆博搓了搓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卡萨想着，船上的生活这么无聊，找个人给自己画一幅画像倒也算个不错的消遣，可是……“水手长先生，你画画的技术怎么样？”
听到卡萨的问题，萨姆博还没有回答，一旁的罗伯茨倒是替他回答了：“萨姆画画的技术很不错，如果不是他画画的想法不太对劲，没准早就在哪个王宫里当宫廷画师了。”
“想法？”卡萨有些疑惑地询问道，在他的理解力，画画嘛，就是把画师眼前看到的东西画出来就是了，想法不对劲是指萨姆博的画呈现的角度不寻常吗？
罗伯茨想了想，从书桌下方的一个抽屉里掏出来一幅用简单的木质相框框起来的肖像画递给了卡萨。
卡萨接过来一看，画里的人物正是罗伯茨，却又和卡萨眼前的罗伯茨有所不同，卡萨仔细对照了一下，发现虽然话里话外的罗伯茨都是一样的打扮，画像中的罗伯茨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远不如真实的罗伯茨那样平易近人。
“萨姆说他的画只会呈现出他看到的人物最真实的一面，我这个还是好的，你去他房间里看看，有些画像已经完全不是个人样了。”
“那是因为那些人已经不算人了。”一直等在一旁的萨姆博突然插了一句。
“这么有意思的吗？”卡萨听着二人的说法突然对萨姆博的画技有了兴趣。
萨姆博眼睛一亮，说道：“小兄弟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不答应的事，一会再说，水手长你眼里我是个人吗？”卡萨看着萨姆博问道。
萨姆博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卡萨，盯了好一会儿之后，卡萨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萨姆博才点点头：“小兄弟你比船长还有人样。”
“这算是个什么说法？”卡萨嘀咕了一句，随后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我怎么做？”
“小兄弟你只用站在那就好，不用在意我，很快的。”萨姆博说完就见他将白纸铺开，拿着炭笔的那只手飞速地开始画了起来。
看着萨姆博那已经晃出残影来的右手，卡萨咂了咂舌，随后微微转头看向罗伯茨询问道：“船长，水手长的手好快啊。”
“你知道他的绰号是什么吗？”罗伯茨笑着说道：“能够用金手指当自己的外号的人，那双手有多厉害，你就想去吧。”
“现在不行了上了年纪了。”萨姆博听到罗伯茨的夸赞却说道：“小兄弟，你先看看这幅草图，你满不满意啊？”
“这就画完了？”卡萨惊愕地接过萨姆博手里的白纸，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这位的手到底是有多快？
不过卡萨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回了眼前的画像上，嗯，至少第一眼看上去是个人样没错了。
第二十二章 商船船队
不过仔细打量过后，卡萨却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随后抬起头看向萨姆博说道：“水手长先生，你这画……”
“小兄弟不满意？”萨姆博紧张地问道，“我觉得自己画的应该还算真实啊。”
“倒也不是说不满意……”卡萨犹豫了一会，随后问道：“水手长，你画的真的是我吗？”
罗伯茨听到二人的对话，对萨姆博这次的画作也起了好奇心，便从书桌后走到了卡萨身后，凭着身高优势仔细地观察着那副草图，图中的人像只有上半身，而且是侧身的姿势，单看那张脸的话，确实和卡萨非常相像，但是画中的人物的衣着打扮却和卡萨相差甚远。
画中人穿着的衣服和罗伯茨这件双排扣大衣很相像，不过款式上却有些微妙的差距，画中人的发型也和卡萨不同，眼前的卡萨留着一头最长不过半指长的短发，画中人的头发却已经披散到了肩膀，还带有些微的起伏卷曲。
“这看着不像个男人啊。”罗伯茨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后说道：“萨姆博你这次不会是看错了吧？”
萨姆博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原来你是个女人？”罗伯茨看向卡萨，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又摇了摇头说道：“一点女人样也没有，难道说你其实有一个想当女人的心？我听说日出之地那边有个国家好像有这种本事？”
“我也听说过。”萨姆博赞同地点了点头，“小兄弟你要是有这想法，我可以给你赞助一笔钱。”
“我……”卡萨听着二人的对话，气呼呼地喊道：“你们够了啊。”
“怎么还生气了？”罗伯茨脸上的笑意更重了，不过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熟悉萨姆博的他自然知道萨姆博今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
“这就完了？”看着萨姆博拿着自己的东西一本满足地离开了船长室，卡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
罗伯茨那张画像可是上好了色的，怎么给自己画像就只有一副素描？难道说罗伯茨是船长所以有优惠？
罗伯茨看出来卡萨的疑惑，说道：“萨姆给人画像打好草图之后先不会动笔，他会用很多天的时间来观察你，观察完之后才会最后完成成品。”
“还要观察我？”卡萨听到罗伯茨的说法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弱弱地说道：“船长，水手长不会每天都跟在我身后悄悄地看着我吧？”
“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呢，哪来的闲功夫天天看着你？”罗伯茨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画像解释道：“从他给我画完草图，到最后把这幅画像给我，隔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他非说我这个人太复杂，还说我浪费了他好几副颜料。”
“那段时间，他就是正常地工作，也没特意关注我，可能是他要看的就是这些吧。”
说到最后，罗伯茨安慰了一下自己把自己吓到的卡萨：“你就做你平时的工作就好，不用特别在意他。”
“可是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卡萨双手抱紧在胸前，好像真的有人在角落里盯着他一样。
“放心吧，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罗伯茨摇了摇头，把自己的画像收好，随后掏出来一个盒子丢给卡萨，“我觉得这东西干脆给你好了。”
卡萨接过来一看，正是刚才那件价值昂贵的束胸，急忙把盒子推回罗伯茨身前：“我说了我不要这玩意啊！”
“你就拿着，我忙着呢。”罗伯茨头也不抬地把盒子推还给卡萨，专心地盯着眼前的几幅海图，不时地在图上做着标记：“你如果真的很闲就去给我吧晚饭拿过来。”
“是，船长。”卡萨不情不愿地拿着那个盒子答应了一声，冲着一直低头看图的罗伯茨做了个鬼脸转身要离开，却又不知道该把这个盒子放在哪，眼睛四处瞄了瞄，最后把盒子放在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听着卡萨离开房间关上房门的声音，罗伯茨也没去在意，只是继续研究自己眼前的几幅海图，自从海妖号以来，这艘船在海上飘荡的时间已经半个月了，然而……罗伯茨大概比较了一下航线的距离，这才刚刚走了一小半，这也就意味着，即使以后的航程一直顺利，海妖号也需要再走上一个月才能抵达目的地。
船上的食物和淡水倒是还挺充足的，罗伯茨心里盘算着，之前从特图加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在海上飘上半年的准备。
不过想到这一趟航行的目的地，罗伯茨其实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毕竟他手上能够指向目的地的海图只有一张吗，那张海图的可靠程度也是个问题，自从出海以来，罗伯茨就一直在研究那张海图和其他海图之间有多少区别。
然而那张海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绘制的，图上做出来的标记和现在通行的几个版本的海图之间的区别实在是很大。
这也就意味着罗伯茨在离开经过验证之后确实可靠的海图表示出来的范围之后，怎么确认航线就都要依靠那张不是很靠谱的海图了。
“这个出海口比其他图后移了好几百米，这边的海岸线又外扩了不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伯茨看着自己标记出来的种种不同之处，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疼。
“船长，你的晚饭。”罗伯茨这边正在为航线的问题发愁，那边的卡萨已经把罗伯茨的晚饭拿了回来，卡萨看了看有些杂乱的书桌，便把托盘放在了角落里。
罗伯茨也没有继续在海图的问题上纠结，毕竟他也实在没有别的海图可用，便干脆把海图放在一边，开始吃饭。
而在此时，罗伯茨听到舱外传来一声呼喊：“大家注意，前方有商船船队！”
“有船队？”罗伯茨听到望手这么说，便加快了进食的速度，飞快地解决了晚饭，把餐具往卡萨的方向一推，起身就离开了船长室。
此刻甲板上的水手们正挤在一起往独眼指出来的方向看去，船头正前方的海面上隐约可见几个黑点，不过在夜色的掩饰下，那些黑点实在是不好分辨。
罗伯茨掏出来自己的望远镜，对准那个方向看了看，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并非哪一只海盗船船队或者某个国家海军的船队之后，便对着掌舵的森德伍德下令道：“舵手，我们靠上去！”
“是，船长！”森德伍德点点头，手里不停地转动着舵轮，嘴里不停地指挥着负责操控船帆的水手们调整帆角，力求在那支船队前方截住他们。
罗伯茨满意地看着森德伍德的动作，心里为自己招揽了这么一个能干又勤恳的舵手而微微自豪，同时也指挥着那些看热闹的海盗，让他们各自准备好武器，为一会儿的跳帮登船做好准备。
海盗们听到船长的命令，自然也是兴致勃勃地做着准备工作，有些性急的已经在船舷处占好了位置，只等到时候船长一声令下就冲过去。
第二十三章 登船
虽然身边的海盗们情绪高昂，罗伯茨却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平静地举着自己的望远镜紧紧地盯着已经和海妖号越来越近的商船。
这些商船名为商船，实际上也是拥有一定的自卫火力的，虽然远不能和海妖号这种专业的战舰相比，却也有可能给海妖号上的海盗们造成伤害。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商船上的望手似乎没有发现海妖号，借着夜色的掩护，海妖号悄悄地靠近了那只船队为首的商船。
也不知道这只商船上的警戒工作是怎么做的，居然知道海妖号已经甩过头来挡在对方的航线上，那些商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到那些商船上的水手们惊慌地在火光的映照下忙乱地跑来跑去却半天不见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罗伯茨满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座舰和船上的众人：海妖号上的海盗们早早地做好了接战准备，之前也没有表现的这么乱七八糟。
而且海妖号还有一个优势：罗伯茨不惜花钱也把整座船上所有用明火照明的地方都换成了荧光石，这些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神奇石头虽然不如火把那样明亮，却也足以为船上的众人提供照明。同时这些石头散发的淡淡荧光远不如火把那样几千米外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对海盗们来说可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掩护。
等到商船上的水手们终于开始着急忙慌地操控着船帆准备转向避开海妖号的时候，罗伯茨一声令下，下层甲板上正对着商船方向的火炮齐齐发出了怒吼，不过按照罗伯茨预先的安排，此时开炮的火炮都是不会击中那些商船的火炮。
看着一排炮弹组成的钢铁弹幕在商船四周的海水中激起数米高的浪花，为首的商船上的水手们一下子不敢再继续移动，只得放下船帆和船锚，将商船停在原地，似乎认命了一般。
倒是跟在这艘商船后面的那些船一齐调转了方向，抛下同伴以最高速远离了这里。
看着对方已经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乖乖地敞开肚皮，罗伯茨笑了笑，下令海妖号靠了上去，伴随这一阵轻微的碰撞，海妖号船头的撞角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船舷上：海妖号的甲板远比那商船要高，所以海妖号上的海盗们可以肆意地低头俯视着下方手足无措的水手们。
“好了，上吧。”看着那些丝毫没有反抗之意的水手，罗伯茨忽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虽然开打之前他还担心过自己的手下会不会因为对方船上的火炮受伤，此刻却又因为对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而惆怅。
不过罗伯茨手下的海盗们却没有这种心思，对手不抵抗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对方能自己把自己的手捆起来，再把金银财货都亲自送过来就更好了。不过这种事也就是想想，海盗们最后还是要自己去接收胜利果实。
按照罗伯茨早就制定好的安排，船上一半的水手都激动地冲了过去，过去的海盗们挥舞着刀剑逼着那些畏惧地看着这些凶人的水手们把双手举在头顶，之后再由海盗们把那些水手们的手捆缚在商船上的缆绳上。
眼下这些水手们既然相当配合，海盗们也无意制造杀戮，把水手们捆好之后就纷纷散开准备去寻找可以轻易拿走的财物。
看着手下的水手们已经搞定了一切，罗伯茨看了看周围，抓起一根缆绳就想着荡过去，却被一个人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罗伯茨暂时放开缆绳，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卡萨，说道：“怎么，你也想过去？”
“嗯嗯。”卡萨忙不迭地应着声。
“那……你先过去？”罗伯茨指着缆绳看向卡萨，示意他可以荡过去了。
“我……我有点害怕。”卡萨咬了咬牙，随后伸手抓住了缆绳，低声道：“船长，我如果掉下去了你可一定要找人救我啊。”
罗伯茨拍了拍卡萨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别想太多，你只要看准机会放开绳子落下去就没问题，只是千万注意别在半空脱手。”
卡萨咬了咬牙，抓住缆绳，学着之前那些海盗们的样子双脚在船舷上狠狠地跺了一脚，身子就这么斜着飘了出去，然而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卡萨在荡到对面甲板上方的时候并没有放开双手，于是已经抬高到极限的卡萨又重新飘了回来。
罗伯茨见状心道不好，如果卡萨就这么回来肯定要狠狠地装在海妖号的侧舷上，那样就算不受什么伤，恐怕卡萨也会撞得头昏脑涨，万一在松开双手，那可就糟糕了。
罗伯茨无暇去想太多，看准时间猛地跳下，在半空之中恰好抓住了已经快要荡回来的缆绳，加上罗伯茨的体重，缆绳荡起来的速度总算是慢了几分，罗伯茨看准时机，喊了一声“抓紧了！”双脚猛地在海妖号侧舷上蹬了一脚，两人就这么又荡到了商船甲板上方。
“松手！”罗伯茨率先松开双手，随后对着卡萨喊了一声，卡萨闻言立刻听话地松开了双手，却毫无落地的准备。如果任由卡萨这么落地，怕是这孩子后半辈子都要靠轮椅走路了，已经稳稳落地的罗伯茨只好叹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站的位置，看准机会抓住了还未落地的卡萨。
卡萨虽然尚未成年，一身体重却也不轻，加上下落带来的冲击，饶是罗伯茨心里已有准备却也差点没抓住卡萨。
万幸，罗伯茨轻轻地把卡萨放到甲板上，松了一口气，心里还在暗自责备自己，这孩子根本没接触过这事，自己该好好教教他的。看着卡萨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的模样，罗伯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没事了，小家伙。”
“没事了？”卡萨闻言先是在甲板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确认了自己确实稳稳当当地站住了才缓缓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太刺激了，船长。”
“你这家伙，刚才还吓成那个样子，现在没事了？”罗伯茨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既然没事了，你可以去找自己的战利品了，不过记得规矩啊，不能对没有武器的人动刀剑……哦，忘了，你还没有佩剑呢，算了，你还是跟我走吧，你这体型容易被人欺负。”
“是，船长。”看起来刚才的经历冲淡了卡萨内心的好奇与期待，他的情绪远不如刚才高涨。
罗伯茨带着卡萨径直走到这艘商船那只有一层的船尾楼处，看着关得死死的大门，罗伯茨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说道：“屋里的朋友，要不要出来和我聊一聊啊。”
“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聊的，我这船上也没什么好东西，遇上海盗算我运气不好，你们乐意搬多少就搬多少吧，麻烦你们搬完了快走吧。”
“有点意思。”罗伯茨听着屋里人的回答，饶有兴趣地从门上的窗棂往里面看了看，只能看到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更多的东西却是看不出来了。
“这位朋友，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把你的船都搬空了啊，你要是出来和我说几句话，没准我们成了朋友我还能给你留下一两成呢。”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已经下令不反抗了，按照规矩你们至少要给我留一半的货物。”
“这算什么规矩？我血帆洛伦佐行事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什么？你是洛伦佐？！”听到罗伯茨这么说，屋里的那人立刻变得惊慌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旧识
听到罗伯茨自称洛伦佐，站在一旁的卡萨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随后却仿佛听明白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你不出来就不出来吧，待会你就等着和你的船一起沉入海底吧。”罗伯茨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了一句，随后不理屋内那人的反应就离开了。
“卡萨，你盯好房门，我刚才看了，房间里没有能跳海的地方，他肯定会从房门里出来。”罗伯茨忽然低声和卡萨交代了一声，随后冲着还在甲板上的海盗们大声喊道：“人渣们，别管这些连举起刀剑都不敢的废物了，抓紧时间去搬走这船上的一切吧。”说着这句话的同时，罗伯茨还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晃了晃。
原本听到罗伯茨突然下令要搬空这艘船的海盗们还有些愕然，不过在看到罗伯茨的动作之后便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轰然应了一声，海盗们便全都散了开去。
罗伯茨也慢悠悠地走到了下去的楼梯口处，身影消失在了这里，只留下听到罗伯茨自称洛伦佐之后愈发慌张的水手们。
这些水手此刻满脑子都是完了居然遇到这个杀人狂了之类的想法，既没有注意到海妖号那迥异于复仇公主号的船首像和船上挂着的是黑帆这一事实，也没有注意到卡萨悄悄地借着夜色的掩护躲在了桅杆后面，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船长室的大门。
半晌之后，紧闭着的船长室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那个人看了看甲板上被捆起来的水手们，犹豫了一下，这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这些水手，正想解开那些水手们身上捆着的绳索，忽然听到一道急促的呼啸声随后就是什么东西钉到木板上的声音。
那个人影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被吓了一跳的他慌忙站起身子看样子想要返回船长室，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船长室的房门已经被关紧了。
“你跑不了了。”正在这个人影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罗伯茨已经推开楼梯口的挡板跳到了甲板上，伸出一只手举着火铳指着那个人影。
“好吧，我认栽。”那个人影看着罗伯茨缓缓地走近自己，无奈地举起双手，说道：“要怎么处置，随你的便了。”
罗伯茨却没有作声，只是缓缓地靠近那个人影，同时说道：“把双手举起来，蹲下去。”
“嗯？”那个人影一边依言蹲下，一边发出疑惑的声音：“洛伦佐船长原来你也是这样要求俘虏的啊，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和你差不多。”
“朋友？”罗伯茨疑惑地低头仔细看了看，忽然发现眼前人似乎有点面熟：“科尔？”
“我是叫科尔，洛伦佐船长您也认识我啊。”被罗伯茨叫做科尔的男人似乎对他非常畏惧，即使察觉到了不对也只是絮叨了几句，丝毫没有和罗伯茨对视的意思。
“是我啊，罗伯茨，罗伯茨西比尔斯。”罗伯茨有些好笑地看着科尔，伸出双手想要把对方扶起来，却没想到对方被自己这么一碰居然有瘫倒在地的意思。
罗伯茨想起自己这位老相识的习性，对他的表现丝毫没有惊讶，只是冲着船长室那边喊了一嗓子：“出来吧，卡萨。”
看着卡萨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罗伯茨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却没想到，就在他转头的功夫，科尔已经开始打量他的面目，他回过头来正好看到科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真的是罗伯茨？”科尔有些不确信地问了一句，随后又看向正靠在自己的商船上的海妖号，问道：“你现在在那艘船上干活？”
“那艘船，是我的。”罗伯茨略有些得意地整了整自己的船长帽，此刻看到一个熟人，稳重如他也难免有些炫耀之意。
“你是说，你现在已经混成一艘海盗船的船长了？可以啊，离你的目标更近了。”科尔倒是没有怀疑罗伯茨在说谎，只是赞叹了一声，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所以应该不会把我船上的货物都搬空吧？”
“我是吓唬你的，我会按规矩办的。”
“规矩……哈，规矩，是啊，你这人最喜欢坚持各种规矩了。”科尔听到罗伯茨的承诺之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到了甲板上。
“船长，你们认识？”卡萨离开船长室之后就一直站在二人身边，听到二人的聊天内容之后卡萨对二人的关系倒是有了点猜测，此刻问出来也不过是寻求一个确定地答案。
“是啊，老朋友了。”罗伯茨略有些怀念地说道：“我第一次出海就是在他的船上。”
“罗伯，这位是？”
“我的手下。”
“他也太小了吧。”科尔看着卡萨的体型有些不解，“难道你很缺水手吗？虽然我现在不干那行了，但是我还是认识几个熟人的，你要是有需求我可以帮你联系招募几个可靠的水手。”
“其实卡萨是遇到了海难之后被我的大副救上来的，我看他可怜就留在船上做点杂活。”罗伯茨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卡萨的来历。
科尔闻言点了点头：“你还是那么热心，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变，真好。”
“你倒是有点变化，看起来你已经不做那门生意了？”
“是啊。”科尔点了点头，“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我回家之后仔细想了想，这事还是太危险，我还是做点比较靠谱的生意比较好。”
“所以，你船上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听到罗伯茨的问题，科尔似乎有些得意，先是反问了一句：“罗伯，你知道亚宁半岛那边的商业联盟最畅销的商品是什么吧？”
“亚宁？玻璃啊，那帮孙子仗着被人仿造不出来，愣是把玻璃卖出来水晶的价，要不是最近有别的国家搞出来了差不多的玻璃，我看那帮奸商还会涨价。”罗伯茨先是狠狠地抱怨了一句，随后看向科尔，不敢置信地问道：“不会吧，科尔，你现在居然搞到玻璃的进货渠道了？虽然现在价格降了不少，不过你跑一趟应该也能挣不少吧。”
“哪跟哪啊。”科尔摇摇头，说道：“亚宁那边为了压垮他们的竞争对手，现在正疯了一样制作玻璃，这生产规模一扩大，难免就会生产更多的废料。”
“难道说……”罗伯茨不可置信地看着科尔，是在没想到自己这位老朋友居然会把主意打到那些废料上。
“本来嘛，他们也没办法把那些废料处理掉，我通过关系告诉他们我愿意低价收购那些废料。”
“你怎么卖出去？”罗伯茨却一时想不明白科尔是怎么盈利的，亚宁那群干商业干了数百年的奸商都卖不出去的东西，科尔凭什么能卖出去？
听到罗伯茨的疑问，科尔得意地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当然是有把握的，虽然旧世界的那些人不稀罕这些废料，但是只要我简单加工一下，再加上我的口才，一船玻璃珠子换一船白银不成问题。”
“你可真是……太有本事了。”听完科尔的生财之道，罗伯茨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如果这船上装的都是科尔所说的玻璃珠子的话，那么自己辛苦一趟怕是没什么收获了，毕竟自己可没有本事把玻璃珠子卖出等重白银的本事。科尔这家伙虽然胆子小了点，但是在冒险这方面的胆量却很大啊。
第二十五章 血染的金银
“船长，我们只发现了这些玩意。”罗伯茨在这里和科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过往，就听到自己手下的海盗们郁闷的声音。
罗伯茨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科尔，随后转身迎上自己的手下们，看着他们打头的两个人合力拎着一个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箱子，走到罗伯茨身边之后，海盗们打开箱子，展示了其中的货物。
罗伯茨低头看了看，箱子里不出意外地装着满满一箱子各种颜色的圆球状玻璃球，每个玻璃球的大小并不一致，大的有罗伯茨一个拳头大，小的则之后一节手指那么大，罗伯茨顺便捡起来一个玻璃珠，在手里摸了摸，能感受到没能完全磨平的棱角，甚至还有点扎手。
“你就拿这么粗制滥造的玩意去坑新世界的土著？”
科尔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心啦，以前亚宁那**商不也是这么干的吗？拿一堆粗制滥造的玩意糊弄我们，你敢说以前你家里没有一面凹凹凸凸的破镜子？”
罗伯茨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地承认了科尔说的有道理，然而科尔说的话再有道理也改变不了这一次劫掠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的事实。
想了想，罗伯茨看着科尔问道：“科尔，老实跟我说，跟在你的船后面那些船是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啊，我们只是一起出海做个伴而已。”
“那些船上装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粮食，粗布，哦，最后一艘船上装着特供新世界那些大人物们的好酒。”
罗伯茨不由地发出一声哀叹：“也就是说，基本上你后面的船上的东西都比你的值钱？”
“可以这么说吧。”科尔倒是痛快地点头承认了，“他们会让我在最前头，也是觉得我的东西不值钱所以……”
“你就不反抗的？”
“我倒是和他们谈了点条件，他们的船上也装了一部分我的货，那些东西加起来差不多和这一船差不多了。”
“你……真不愧是你啊。”罗伯茨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示意自己手下这些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的海盗们离开科尔的商船。
“罗伯，以后记得来看看我啊，我今后一两年都还会跑这条航线的。”看着罗伯茨离开，科尔甚至还热情地邀请罗伯茨以后再来看他，如果不是和这人很熟，罗伯茨甚至有心把科尔也绑起来，看这一船人什么时候能脱困。
“舵手，我们回到之前的航线上，继续前进。”罗伯茨先是给森德伍德的副手下了命令，随后就意兴阑珊地走回了船长室，卡萨自然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进来。
这番相遇旧识，罗伯茨倒是忽然回想起了一些以前的记忆，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被迫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别说拥有一条自己的船，就是第二天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想到以前那些悲惨的日子，罗伯茨不由地就感到一阵心酸，还好，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现在的日子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船长，科尔先生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卡萨搬了张椅子坐在罗伯茨侧边上，一手撑着脸颊好奇地询问道。
“他？”罗伯茨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据说科尔一开始的时候是从走私贩子做起的，听说是从旧世界收购一些不许卖往新世界的东西，运到那边之后高价卖出去。”
“不过我遇到科尔的时候，他已经不干那些一旦被海军抓住就要被送上绞刑架的生意了，那个时候他开始改行在旧世界低价赎买那些贵族们想要惩罚却又嫌弃这样毫无收益的奴隶之类的人口然后送往新世界。”
“送到新世界去干什么？”卡萨有些不解地询问着，“新世界缺人吗？”
“怎么说呢，说缺也缺，说不缺也不缺。新世界的土著不一定比旧世界人少，然而土著们很难被从旧世界过去的人雇佣来做工，反倒是旧世界的奴隶们用起来更顺手一点。”
“听起来……好像是一门还不错的生意？”在卡萨单纯的认知里，科尔这样把旧世界的人力运到新世界解决新世界的开拓问题，这样似乎也挺好？
“哼哼，这门生意挣到的每一笔钱都是染着血的。”罗伯茨摇了摇头，语气略有些冷淡地继续讲述道：“你要知道，科尔这个家伙是不肯给那些奴隶准备多好的条件的，一趟航行下来……十个人里死六个就足够他挣到不少钱了，但是如果他给奴隶们多吃一口饭都会让他肉疼，那些奴隶们的待遇甚至还不如我家城堡后面养的猪。”
说到这里，罗伯茨还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我们这些水手们干的最多的活就是把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的奴隶丢进海里去，一趟航行下来，原来满满当当的船舱最后居然能空出一半来。”
“不过这也不过是个开始，等那些奴隶被卖出去，苦日子才真的刚开始呢。新世界那些矿主啊农场主啊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奴隶们能在他们手下活过三年都算运气好了。”
听到这里，卡萨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好好地缓了一会儿卡萨才好奇地询问道：“那科尔先生是为什么不做这门生意的？”
罗伯茨伸出右手在自己眼前看了看才说道：“他那个人啊，别看他看起来胆子很小的样子，但是不到事情临头，他是绝对不会怕的。”
“他之所以不干这门生意了，是因为那次航行到一半的时候，船上对他不满的水手们联合那些幸存的奴隶一起发动了叛乱，我们几个人被放逐到了一个荒岛上，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决定再也不做这门生意了。”
“船长你被人说大难不死就是因为你那次？”
“那才哪到哪啊，那一回虽然我们被放逐到了荒岛上，但是那些搞叛乱的家伙显然没看懂地图，那座岛虽然一面很荒，另一边却驻扎着一支海军。”
“我们很容易就得救了。”罗伯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显然对他来说，那次所谓的放逐实在算不得什么冒险。
“从那之后，我们就各自分别了，科尔带着几个人跟着返回旧世界的船队回老家准备重新再来，我就留在了那座岛上寻找别的出海的机会……不提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去睡吧。”
说完这句话，罗伯茨就不管卡萨怎么想要知道后续，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而明知罗伯茨刻意避过一些事情的卡萨却也没有机会再追问了，最后只好对着罗伯茨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扮了个鬼脸，最后还是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
回到卧室的罗伯茨却没有轻易入睡，今天勾起来的回忆让他心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情绪，独自默默地坐在床上，罗伯茨叹了口气，把床头用来照明的荧光石罩了起来，卧室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昏暗之中。
“我一定会成功的。”卧室内最后只留下罗伯茨的这样一句叹息一般的话语缓缓飘散。
第二十六章 画像
第二天一早罗伯茨起床从自己的卧室下来之后就看到船长室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水手长萨姆博。
不过萨姆博的状况看起来却有些不太对劲，他那样子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敢面对一般，罗伯茨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卡萨的身影，心里想着那孩子可能是去餐厅了，顺便和萨姆博打了声招呼：“萨姆，早上好啊。”
“早上好，船长。”萨姆博听到罗伯茨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急忙站起身来想着罗伯茨施了一礼。
“你坐，你找我还是找卡萨？”罗伯茨慢悠悠地坐到自己的座椅上，一边翻看着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的一本书，一边询问着萨姆博的来意。
萨姆博似乎很是纠结，不过随后还是说道：“船长，我是来找卡萨的，我刚刚完成了他的画像。”
“这次还挺快的，我记得我那张你用了一个月才画完。”听到萨姆博的话语，罗伯茨微微愣了愣，他还以为萨姆博是对之前的草图不满意来找卡萨重新画一张的呢，结果萨姆博居然说自己画完了，这事倒是有些出乎罗伯茨的预料。
“是的，画完了。”萨姆博说起此事的语气却有些诡异，使得罗伯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萨姆博此刻的状态可以说是坐立不安的最佳写照，这个头发斑白年过四十的老水手此刻却有一种毛毛躁躁的感觉，仅仅罗伯茨看向他这一会，萨姆博身上的小动作就没停过。
看着萨姆博的状态，罗伯茨心里产生了一个猜测：“萨姆，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给卡萨画出来的画像又变形了？”
之前说过，萨姆博此人作画向来不求真实，倒不是他画不了现在流行的那种栩栩如生的画作，罗伯茨曾经见过萨姆博画过的不包含人物的风景画，那些画作的还原度远超一般水准。
然而萨姆博一旦开始画人像，他的笔就好像换了另外一个人来拿一般，罗伯茨曾亲眼所见他给某个贵族的侍卫长作画，结果这个老家伙硬生生地把人家一个严肃帅气的骑士给化成了一条穿着盔甲挎着长剑火枪的大狗。
那个侍卫长也是好脾气，居然没当场发作，只是萨姆博那副画理所当然地没卖出去，至于那之后萨姆博的画室被洗劫有没有那个侍卫长的残余，罗伯茨表示自己不会胡乱猜测的。
从那之后，萨姆博依旧会忍不住动笔作画，但是每次画完却又难免会惴惴不安，罗伯茨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和别的画师一样好好画，萨姆博却又执拗地坚持自己的做法，一句话概括就是：老实认错，坚决不改。
看着萨姆博这幅样子，罗伯茨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的习惯，那么很显然，水手长又一次没忍住画出了他所谓的真实，就是不知道他会把卡萨画成什么样子？
罗伯茨心里做着猜测，按照他对萨姆博的了解和这些天和卡萨的相处，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形象：一只毛茸茸的猴子。
实在是卡萨这个孩子一只非常活跃，即使罗伯茨安排索恩教导他剑术压榨他的体力，这孩子却依旧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明里暗里地嘲讽自己。
“那，萨姆，我能先看一看吗？”罗伯茨心里忽然起了好奇心，看着萨姆博说道。
萨姆博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把他放在一边的画像递给了罗伯茨，不过他的动作却非常犹豫，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把卡萨画成了什么样子会不安成这个样子？
满怀着好奇心接过萨姆博递过来的画像，罗伯茨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把视线从画像上移开看向萨姆博：“萨姆，你终于彻底疯了吗？”
“船长，我发誓我最后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了。”萨姆博苦着脸说道，看来他对自己最新的作品是有很清楚地认识的。
罗伯茨摇了摇头，随后认真地看向被他放在桌子上的画像。公道来讲，萨姆博这次作画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质量却并没有下降，单单看卡萨身上衣着的纹饰就能看出来，罗伯茨甚至产生了一种那些装饰都是实物的错觉。
而且这幅画的整体色调和光线即使在罗伯茨这个对绘画的欣赏能力相当初级的人来说也能一眼就感受到这幅画的优秀之处，罗伯茨甚至可以肯定，这幅画如果拿去旧世界的某些艺术氛围浓厚的大城市拍卖绝对能引得那些闲的没事干却又生活优渥的贵族们争相竞价。
只不过，这幅画作为卡萨的画像来说就有点问题了，这个问题……罗伯茨想到这里，看向萨姆博问道：“你要不要重画一副？我们就当这幅不存在把。”
“我既然画完了，就不会改了。”萨姆博的回应却也在罗伯茨的预料之中，这个老家伙如果不是有这样一股执拗的气质又怎么会沦落到来海妖号上当一个海盗呢？就凭他那双手，在哪个皇室不能混个宫廷画师的身份？
“好吧，等卡萨回来，给他看看吧，也不知道那孩子会有什么反应。”
“船长，你的早饭我拿回来了。”正巧在这个时候，卡萨正端着罗伯茨的早饭回到船长室，看到罗伯茨之后先是和罗伯茨打了声招呼，随后视线转到萨姆博身上，看到这个坐立不安的老水手，卡萨虽然心里感觉有点奇怪，却还是礼貌地和萨姆博打了声招呼：“水手长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小……小兄弟。”听到卡萨的问候，萨姆博的回应却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好了，把我的饭放在这里吧。”罗伯茨在桌子上收拾出一个空地让卡萨把早饭放下，随后把萨姆博的画作递给卡萨：“对了，卡萨，这是你的画像，萨姆刚完成的，你看看吧。”
“这么快？”卡萨惊喜地说道，随后看向萨姆博，微微点头致意道：“谢谢你，水手长先生。”
结果自己的画像，卡萨看了一眼，脸上略微兴奋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随后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把那副画像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似乎是像确认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然而他眼前的画像却毫无变化。
在确认了眼前的画像不会产生变化之后，卡萨惊愕地看向萨姆博：“水手长先生，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您确定这画里的人是我？”
“咳，这个嘛，我相信……”萨姆博咳了一声，解释道：“我相信我的观察结果，这幅画绝对反映了你的真实状态。”
“可是……可是……”卡萨可是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什么。
第二十七章 不在地图上的岛屿
卡萨盯着萨姆博号称给自己画的画像看了半天，组织了半天语言之后随后还是说道：“水手长先生，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像一个女人吗？”
是的，萨姆博给卡萨画的那副画像上，明白无误地画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那个女人长着一张和卡萨有几分神似的脸庞，脸上的曲线却要柔和许多，那个画中的女人还穿着一身罗伯茨同款的大衣，再看那副大大咧咧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分别拿着一把火枪和一柄长剑的样子，活脱脱一副女海盗的模样。
看着萨姆博想要辩解却无从分辨的模样，罗伯茨笑道：“卡萨你当然不像女人了，你自己看看这画上的人和你除了一张脸根本就不像啊。”说着这话，罗伯茨的视线不由地就停留在了卡萨和画中人最明显的一处不同上。
“为什么我感觉船长你的话更不对劲了呢。”卡萨疑惑地看了看罗伯茨，却对他视线停留的部位感到相当不满，“船长，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的胸口看？”
“咳咳，我怎么会看你的……我是在看你的眼睛啊。”罗伯茨尴尬地把视线转移到画像上，随后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说道：“你看，你的眼睛是褐色的对吧，这个画里的女人可是海蓝色的，那肯定不是你。”
“我也觉得不是我。”卡萨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萨姆博说道：“水手长先生，我很开心您会想着给我画像，不过这幅画我就不留下了啊。”
“我……”萨姆博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只是走到罗伯茨的书桌旁，准备拿走那副画像，直到他走到离罗伯茨很近的位置，罗伯茨才听到他嘴里在嘀嘀咕咕着什么：“怎么你们就不能欣赏我的画呢？明明我很用心了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嗯……萨姆，要不，这幅画你就别拿走了，我留下吧。”罗伯茨看着萨姆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出声安慰道，他很清楚萨姆博会如何处理这些不能让人满意的肖像画：不是被扔进海里就是被烧成灰烬。
本着不能浪费这幅上乘画作的心态，罗伯茨还是拦住了萨姆博想要拿走那副画的手。
看了看罗伯茨，又看了看卡萨，萨姆博叹了口气，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船长室。
“船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看着萨姆博那副消沉的样子，卡萨愧疚地问道。
罗伯茨却摆了摆手，说道：“换成我我也不会留下这么一副把自己画成女人的画像，这不是明摆着说你没有男子气概吗？”
“可是，船长你还是把画留下了，这又是为什么？”
罗伯茨闻言神秘地笑了笑，随后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他稍微好受一点吗？你想，虽然被画的人不满意，但是还是有别人对这幅画很欣赏的，这也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不是吗？”
“我总觉得船长你有话没说出来。”卡萨先是点了点头，看着罗伯茨若有所思地说道，“船长，你不会是对那副画动心了吧？”
说到这里，卡萨又做出一幅想要离罗伯茨远远的样子：“船长，你喜欢那副画没关系，你可千万要记住，那副画里的人和我不是一个人啊，你不能看着我和她脸长得有点像就把我……”
“去去去，你个小鬼，天天都想些什么呢？”听着卡萨疯狂给自己加戏，罗伯茨顺手在卡萨头顶敲了敲，说道：“你要是实在太闲得慌就去甲板上自己练剑去，等你身子不这么瘦弱了也就不会被画成这幅样子了。”说完，罗伯茨就把自己吃完早饭剩下的餐具递给了卡萨，示意让他去
“是，船长。”闻言卡萨一张脸瞬间就耷拉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船长室，不过在到门口的时候，卡萨还是停下了脚步对着罗伯茨扮了个鬼脸。
罗伯茨也不去理他，只是看了几眼那副画像，就把画像放到了书桌下的一个抽屉里，随后就开始继续研究对照桌子上摊开的几张海图。
就在罗伯茨在这里专心研究海图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叫喊：“前方有陆地，有陆地。”
听到这声音，罗伯茨楞了一下，随后拿着铅笔在海图上比划了几下，随后惊讶地发现，没有一副海图记录附近有陆地的存在，这事让罗伯茨分外惊讶，而且既然望手喊得是陆地，那么前方就绝对不可能是一座会被画图的人忽略过去的小岛，至少也得是一座非常显眼的大岛才对。
这是个什么情况？罗伯茨研究了一会却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想了想，干脆离开了船长室，和那些拥挤在甲板上的水手们一起向着望手指出的陆地方向看去，即使是经常在海上漂泊的水手，在晃晃悠悠的船上呆了半个多月之后也会无比渴望双脚踩在监事的陆地上。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海妖号离陆地的距离过远，罗伯茨即使举起望远镜也只能看到远处海平面上淡淡的一样。
转身看了看。罗伯茨干脆抓着一旁的缆绳径直往主桅杆上方的望台爬了上去，罗伯茨的动作自然敏捷非常，十几米高的望台，噌噌几下就爬到了望台上。
此刻的望台里正站着一个水手欣喜地看向远方，罗伯茨一边举起望远镜对准那片不存在于地图上的陆地一边随口询问道：“今天不是独眼负责望啊？”
“是的，费德林负责的是昨晚的班。”
“是这样。”罗伯茨也只是顺口一问，注意力还是放在远方的陆地上，此刻站在望台上，他总算是可以看到那块陆地的痕迹了。
在那个方向上，一条长长的深青色线条静静地趴卧在远处海天相交的地方，确认了那里真的存在陆地之后，罗伯茨又沿着缆绳离开了望台，随后对着早就在等他下令的舵手和一众控制船帆的水手们下令道：“命令，转向，目标，陆地。”
伴随着森德伍德缓缓地转动舵轮，海妖号的航向向着那边的陆地偏移了过去，随着海妖号的前进，船上的水手们终于渐渐地看清了那片陆地的阵容，那里应该是一座生长着繁茂树木的岛屿。
和一众因为终于能脚踏实地而欢欣不已的一众水手们不同，罗伯茨心中始终存着一股犹豫，不过眼下他也不打算给水手们泼冷水，先让他们开心一会也没什么，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见机行事就是了。
第二十八章 侦查
伴随着海妖号在靠近那座岛屿的海岸边上抛锚停船，船上一众早就不耐烦的水手们纷纷沿着船舷上的绳梯下到海面上，运气好的还能挤上海妖号携带的几艘小船，运气不好的就干脆扎进海里向着陆地的方向游了过去。
看着自己的手下们虽然一团乱糟糟的模样却在登上陆地之后没忘分出人手去搞侦查，罗伯茨才算放下心来，不过在他也想着去坚实的陆地上踩两脚的时候，罗伯茨忽然发现，自己手下的人渣们居然把所有的小船都划走了。
算了，自己也游过去吧，罗伯茨摇摇头，随即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几件，身上只剩下一条短裤，随便往四处看了看，罗伯茨把脱下来的衣服交给正站在一旁的卡萨，嘱咐他把衣服都放回船长室，便一个人跳到了海里，向着岸边游了过去。
“船长……”卡萨甚至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只能看到罗伯茨游向岸边的身影在起起伏伏的波浪力若隐若现，撇了撇嘴，卡萨抱着一堆衣服返回了船长室，之后离开船长室，卡萨站在海妖号的中央甲板侧舷处往下方看了看，随后就放弃了自己学罗伯茨那样游过去的想法。
另一边罗伯茨在略带寒意的海水里游到了岸边，看着水手们已经聚拢在岸边，用从海边的森林里收集来的树枝升起一个火堆，罗伯茨径直走到了火堆边，借助火焰的力量烘干身上的海水。
烤火的间隙，罗伯茨顺便清点了一下海岸上的海盗，确认了是谁去做侦查之后便专心对着眼前火堆，不过让罗伯茨有些惊讶的是，这些海盗们随手捡来的树枝居然就像最适宜用来生活的干柴一般燃烧着，连一点会因为树枝里蕴含的水分而出现的呛人烟雾都没有。
就在罗伯茨在这边享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的时候，几个出去侦查这座岛情况的水手们纷纷赶了回来，根据这些家伙汇报的情况，这座岛的面积绝对不小，岛上绝大多数区域都覆盖着森林，至于森林内部的情况，这些水手们因为身上没有携带武器都没敢过于深入。
不过根据他们反应的情况，这座岛上别说猛兽，就连虫鸣都没有，靠近森林只能听到海风吹拂树叶发出来的沙沙声，和人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喀嚓声，实在是怪异无比，这也是水手们不敢深入的一个重要原因。
罗伯茨思考一会儿，吩咐几个海盗划着船回海妖号，这些人有三件任务：一是带一部分武器回来，既然这座岛上有古怪，那还是小心为好，这些海盗们倒有大部分跟罗伯茨差不多只穿着贴身的衣服就游过来了，更别说防身的武器了。
第二个就是把此刻应该还在睡觉的望手独眼叫醒，此刻的环境正适合他去侦查情况，谁让他是个森林精灵呢，从小就在森林里生活的费德林怎么说也得比这些对这座森林有所畏惧的海盗们强太多了。
至于最后一件事，罗伯茨回头看了看为坐在火堆旁的一众海盗，说道：“顺便记得给我们把衣服拿过来，这岛上还真有点冷。”
看着几个海盗领命返回海妖号，无所事事的罗伯茨干脆起身走到森林边上，往这可谓是密不透风暗无天日的森林之中看了看，确实如那些海盗所说，这片森林透着说不清的异样安静，只有风吹起树叶的沙沙声稍微增添了一点响动。
一边往森林深处眺望着，罗伯茨一边琢磨着这座岛到底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然而在眼下的情况下，她也是在不好做出什么判断，只能等独眼费德林过来再说了。
正这么想着，罗伯茨顺便就往身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几艘小船向着这边行来，远远地看去，一副没睡醒模样的费德林就在其中，不过这些小船上最显眼的却不是留着一头深绿色短发的费德林，而是一个不断对着罗伯茨挥手的小个子。
“船长，你的衣服。”等到小船停在岸边，卡萨抱着罗伯茨的衣服走了过来，那些和罗伯茨一样在寒风里受了一会儿冻的海盗们纷纷扑到船边寻找自己的衣服，找到自己衣服的海盗们自然立刻穿上御寒，那些没找到的只好等下一趟了。
费德林在下船之后先是困惑地看了看这边的森林，看起来这片森林真的有古怪，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奇怪的。
“船长。”发了一会儿愣之后，脸上罩着一个黑色眼罩的费德林才注意到罗伯茨，急忙走了过来。
罗伯茨和他打了声招呼，随后问道：“菲德，这片森林有什么奇怪的吗？我刚才看你盯着这片森林看了半天。”
费德林略带困惑地说道：“船长，你是知道我们森林精灵是有和树木沟通的本事的吧？我刚才发现这片森林根本不肯回应我的呼唤，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回应你的呼唤？”罗伯茨回头看了看这片森林，脑子里忽然冒出啦一个猜测：“会不会是这些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船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罗伯茨的话，费德林更加困惑，似乎不太理解罗伯茨是什么意思。
罗伯茨便把之前让维克托下海去打听独角鲸的消息却因为听不懂本地鱼群的方言而不得不找个翻译帮忙的事和费德林简单说了一下。
费德林听罗伯茨说完，摇摇头否定了这种说法：“维克托他们是怎么和海洋生物沟通的，但是我们森林精灵和树木交流的时候得到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清晰的消息，现在的情况是，在我看来，这些树就跟完全死了一样。”
“死了？”听到这种说法，罗伯茨愣了一下，随后略带担忧地问道：“这样的话，你去里面侦查情况会不会不太安全？”
费德林去却自得的一笑：“不过就是不能和树木沟通而已，森林游侠可不是因为这么点困难就发挥不出来的人。”
“那你就去吧，注意安全。”罗伯茨祝福了一声，就看这个比自己要高上小半头的森林精灵挎着弓背着箭囊走进森林，却听到一旁的卡萨嘀咕道：“一个森林游侠为什么要跑到海上来啊。”
“因为费德林在陆地上活不下去了啊，但凡能在陆地上活得下去，谁又乐意跑到这喜怒无常的大海上讨生活呢？”叹了口气，罗伯茨神色低沉地返回了海盗们聚集的地方，显然，他这话不只是在说费德林，他自己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第二十九章 闲谈
眼看着天色渐暗，海盗们升起一团团篝火，取出从海妖号上带来的咸肉干和面饼在火堆边烤了烤就开始享用他们的晚餐。
罗伯茨看着昏沉的天空，嘴里咀嚼着干燥的面饼和肉干，心里却在想着这座不曾被标记在海图上的岛屿是怎么回事。
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确实会突然出现一些岛屿，不过那些岛屿的出现大多和火山喷发之类的灾难有关，罗伯茨就曾经在比日出之地还要东方的风暴洋上亲眼目睹过一座火山喷涂着浓烟从海底升起，用肆意横流的岩浆堆砌成一座新的小岛的情况。
然而眼下这座岛的情况却和之前不太一样，岛上这茂密的森林虽说有古怪却也绝不可能在转瞬间就生长出来，而且岛上的土地也不像是岩浆刚刚冷却的样子。
那么海图上不会标注这座岛的原因大概就只有两个了，要么是这座岛就好像传说中的神秘岛一般会四处移动，要么就是这座岛上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使得登临这座岛的人都不想把这座岛记录下来。
这样的话……罗伯茨思忖着，随即就决定今晚守夜的人手加倍，同时派人去通知留守在海妖号上的大副，晚上要加强警戒，随时注意这边的情况，还要做好用炮击支援这边的准备。
把命令交代给海盗之后，罗伯茨又看了一眼海妖号停泊的位置，海妖号面向这边的侧舷上从炮窗里伸出来的四十门铜炮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罗伯茨不信有什么古怪能在一轮炮击之后还能存在，一轮炮击不行就再来一轮。
“船长，你在担心什么？”卡萨自从登陆之后就一直待在罗伯茨身边，此时看着罗伯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开口道：“船长你也觉得这座岛不对劲吗？”
“哦？你也有感觉？”罗伯茨饶有兴味地看着缩在火堆旁的卡萨，这孩子的体质确实不太好，温度稍微有点冷他就受不了。
“那肯定有感觉啊。”卡萨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么大一片林子，居然连一只小虫子都没有，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好吗？”
“不止这样，”罗伯茨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这座岛是不在我的海图上的，任何一幅图上都没有标注这座岛的位置。”
“那船长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冷啊。”卡萨挪动着自己的身体靠近火堆，说着抱怨的话：“现在还没到冬天啊，怎么就这么冷？”
听到卡萨的话，罗伯茨笑道：“我们在一直往北，当然越来越冷了，一直往南还会越来越热呢。”
“是这样吗？”卡萨半信半疑地问道。
罗伯茨点了点头，随后解释道：“我以前曾经跟着别人作过一次环绕整个世界的航行，这种事见的多了。”
“环绕世界？这么厉害的吗？”
听着卡萨不可置信又带着一点崇拜的表情，罗伯茨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说是环绕整个世界，其实我们也只是绕了整个旧世界一遍而已，而且说是环绕，我们最后也没能从北边绕回来，北方的海洋都被冰雪封住了，我们没办法就又从日出之地绕了回来。”
“不过我们去的时候是从灼热之地最南端的焦灼海峡过去的，回来的时候是从白海和风暴洋想通的那条先知海峡回来的。”
“现在想想，那一趟航行下来我能活下来真的是大难不死啊，我们去的时候还是浩浩荡荡的一个大船队，到最后我们就剩下两条船了。”
听着罗伯茨说的话，卡萨似乎也对那一场近乎传奇般的航行感到迷醉了，半晌之后才缓和过来，随后说道：“船长，那一次你们只环绕了旧世界，将来我们去环绕新世界走一圈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伯茨摇了摇头，“我们之前虽然没人做这么一场冒险的远航，但是旧世界之间都是有联系的，我们到了哪里都能就地补充补给，去了新世界谁会说那些土著的方言？那些土著万一把我们绑起来献给他们的神明怎么办？”
“唉？”卡萨显然还陷在某种幻想之中，听到罗伯茨那击碎他的幻想的话语，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罗伯茨所说确实很有道理。
“那，船长，你给我讲讲你那次航行的经历呗？”卡萨情绪低沉了没多大会儿，突然凑近罗伯茨说道。
罗伯茨想了想，反正在这里烤火也很无聊，便开始给卡萨讲述他曾经参与的那次航行中有趣的见闻：“那一回航行，我印象最深的就要数日出之地的那个古老帝国了，和咱们这边不一样，他们那边的国家大多都是那个古老帝国的从属，我们经过那边的时候，那个古老的帝国刚刚完成了一次对外的征讨，据说是为了平定他们的两个属国之间的纷争，据说那次战争那个帝国只出动了一个驻守边疆省份的军队就把其中一个属国举国之力动员起来的数十万大军给打的溃不成军。”
“哇，这么厉害的吗？”卡萨惊叹道，“一个属国都能动员数十万大军，那么那个帝国该有多厉害啊？不过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不，你听说过……你还记得我们那天打开的那个盒子吧？”
“记得啊，那个盒子怎么了？”卡萨略有不解地询问道，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船长你是说，那个帝国就是出产丝绸的地方？”
“对，就是那个传说中能从树上长出丝绸的神奇国度。”
“我原来还以为那些都是传说呢，那，船长，他们那里是不是真的像传说里一样，每座城市都是用黄金对齐成的，每棵树上都生长着丝绸，河里流淌着牛奶？”
“怎么可能，”罗伯茨听着卡萨说法笑着摇了摇头，不过随后又说道：“虽然没传说里那么夸张，不过他们应该确实很有钱，我们当初停靠的那个城市只是那个庞大的帝国数十个省份之一的省会，那座城里的每个人身上都穿得起丝绸的衣服。”
“哇，每个人都穿的起丝绸的衣服？”卡萨显然又被罗伯茨的描述勾起了幻想，看着卡萨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罗伯茨也就没再继续讲述下去，任由卡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抬头看看天色，天上已经开始出现星星了，落日仅存的一点光芒眼看着就要消散，费德林却还没回来，这让罗伯茨心里产生了一点不安。
万幸，就在罗伯茨决定找人一起去找找费德林的时候，他的望手就已经返回了，还带来了一个让他惊讶不已的消息。
“你说这座岛上有一座城市？那个城市还叫密涅托里？”罗伯茨不可置信的声音响彻海滩。
第三十章 密涅托里的传说
听着罗伯茨难以置信的语气，费德林也有些不敢确认：“我也觉得这事不靠谱，不过从我打听来的消息来看，这里确实是叫密涅托里，我问了不少人，他们都说这座城就叫密涅托里。”
“船长，密涅托里怎么了？”卡萨坐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不解，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吗？
“密涅托里啊……如果真是那座密涅托里那就有意思了。”罗伯茨低声说道，随后开始给卡萨讲述密涅托里的传说：
密涅托里这个名字来源于日落之地中部地区自古流传的一个神话之中的女神，传说中那位女神的事迹不算很多，最有名的事件就是那个女神对一名凡人产生了爱慕之情，这在那位女神所属的神系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那些神明大多拥有一些和凡人结合之后生下的半神后裔，这些半神也在那些神话故事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不过密涅托里的爱情却要凄惨一些，她的爱人死在了一场抵抗怪物的战斗当中，当时那位女神被其他事情耽误了，没来得及救下自己的爱人。
在神话传说之中，大地上活跃着无数流淌着神血的怪物，杀死女神爱人的怪物正是其中之一，这位平常名声不显的女神在极度愤怒之下杀了那个深受自己的老爹宠爱的怪物，这下子就触怒了那位以不讲理和喜怒无常闻名的神灵。
不过没等那个失去了一个怪物后裔的神明和密涅托里算账，那位女神就突然陨落了，据说密涅托里是强行闯到了掌管凡人死后的灵魂的冥界之中，把自己爱人从冥界之主手里抢了回来，然而这件事却是不被众神之主允许的行为，那位女神在救出爱人之后没能和爱人一起相守就被神王抓了回去。
故事讲到这里，罗伯茨不得不停顿了一下，因为听故事的人忽然就哭了，那个哭泣的人自然不会是费德林，精灵们的寿命悠长，费德林看着年轻真实年龄却大的吓人，这种凄惨的爱情故事很难触动他。
卡萨却很少听闻这个故事，而且联想到卡萨身上流淌的海妖之血，罗伯茨怀疑这个故事可能勾起了卡萨自己的悲惨记忆，不然一个十五六岁的男人哭成这幅泪流不止的样子着实让罗伯茨看着就很难受。
“好了好了，别哭了，一个故事而已。”罗伯茨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在卡萨的肩膀上拍了拍，却没想到卡萨居然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抽泣着说道：“船长，这……这实在太惨了啊，那个神王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这样呢。”
罗伯茨忽然开始怀疑这孩子是想借机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他的眼泪，这孩子说话也太顺畅了一点，听起来一点都不想刚才还在大哭的人，他急忙把卡萨推开，果然看到卡萨一副暗笑的样子。
罗伯茨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卡萨没来得及调整表情，于是罗伯茨眼睁睁看着卡萨的笑容逐渐消失，没等卡萨换上刚才那副哭泣的样子，罗伯茨伸出手指就在卡萨头顶敲了一记，佯作愤怒地训斥道：“你个倒霉孩子，怎么还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呢？知道我在海上洗一回衣服有多难吗？等回到船上你记得给我把衣服洗干净啊，听到没？”
卡萨却小声嘀咕道：“谁让你把衣服招呼也不大就丢到我这来，还让我给你拿过来，我不就是擦个眼泪吗，真是小气。”
“你说什么呢？”
“没，我没说什么啊。”卡萨看着罗伯茨狐疑的目光急忙转移话题：“船长你刚才说了半天都是说那个女神的事，你还是没说这座城叫密涅托里怎么了啊。”
“总觉得你刚才眼神有点不怀好意。”罗伯茨嘀咕了一声，随后继续讲述密涅托里的传说：
在那位女神被神王囚禁之后，她的爱人也是终日思念女神，眼看着最后就要再次回归冥界，却有一位担任信使的神灵给这个男人送来了一个婴儿，说这是那位女神生下来的后裔，按照女神的嘱托，希望自己的爱人可以好好抚养二人的孩子，等到将来神王松口把她放出来，一家三口再团聚。
然而女神最终直到众神陨落也没等到被释放的消息，倒是她的后裔因为身上流淌着神血而不断繁荣发展，最终建成了一座以女神名字为名的城邦。
不过这个家族的不幸却延续到了他们的后人身上，那位曾经和女神发生过争斗的神灵将满腔的怒火宣泄到了这座新兴的城市上。
一位神灵的报复远不是一座不算多么繁荣的城市加上一两个流淌着神血的后裔就能够抵抗的，那座城市最终还是被从地图上抹除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那位神明觉得只是毁灭这座城还不够发泄他的怒火，想要继续报复这座城市，也许是这座城市里的居民因为对神明的怨恨而不肯死去，那座名为密涅托里的城市总是会在某个时间再度出现，城内的居民早已变成了骷髅，误闯进来的人却没办法离开这座城市，最后只能变成城内骷髅中的一员。
“如果城里的人都出不来，那么是谁把城里的人都变成骷髅的消息传出来的？”刚刚从女神密涅托里的凄惨爱情带来的抑郁情绪中脱离出来的卡萨忽然抛出了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
“嗯，这个……”罗伯茨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这个问题，干脆不搭理卡萨，转向费德林：“菲德，你在城里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了吗？”
费德林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加了小心了，城里的人都是活人这点没问题。”
“大概真的不是那座传说中的城市吧。”罗伯茨沉吟了半晌，随后说道：“菲德，你觉得我明天再去城里看一看怎么样？”
“船长，我们明知道这里不对劲，就没必要去试探了吧？”卡萨听到罗伯茨的想法急忙劝道。
“你说的有道理啊。”罗伯茨点了点头，不过却又说道：“可是明知道这座岛有古怪却不去搞明白，我心里很难受啊。”
“船长，有句话你听过没有？”
“什么？”
“好奇心害死猫啊。”
“我知道好奇心重……算了算了，我们明天就走。”罗伯茨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探究这座名为密涅托里的城市到底有什么古怪，一切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
做出决定之后，罗伯茨意兴阑珊地在沙滩上随便找了个地，躺倒在地，准备睡一觉缓解心中因为好奇无法满足而产生的低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