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活神仙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待要弥补,天宗做主。
“臭小子怎么也变成了亡命之徒,这般不顾后果!那三体合一神技式,效果厉害是厉害,但岂能是随便施放的招数。浩儿他明明可以再拖上一二招式,便能将祝小鱼打出擂台之外取胜,为何非要他输得心服口服……我是真不懂了?阿芳,你怎么说?”
“天宗无解,阿芳岂敢妄断!”
“梦儿以为,其中定有缘故!”
“还是等小洛姑娘醒转后再做计较吧!”
“是!梦儿猜知她必定悉知事情原委如何!”
“阿芳也是如此认为!”
“到时且看看如何,梦儿你年轻气盛,不懂事还情有可谅,只是浩儿……浩儿他……唉!”
“师哥一时鲁莽,梦儿也有过错,还请师傅责罚为是!”
“但依阿芳所见,梦……梦师姐倒也是被蒙在鼓里,所谓不知者不……”
天宗听了,有点不愉快。
“此是我幽派宗门内务,岂容旁人插嘴置喙!”
“是!阿芳失礼了!”
“好了!眼下要紧事,还是浩儿他……唉……”
宗白梦感同身受,悲从中来。
“唉……”
三人看完事情大概经过后,井井有序的说了一会,其中有人慨叹惋惜,有人情绪低落,不在话下。
尤其是天宗收起了回顾往事,时日有限的黯月刃,贴身到毫无气息的宗明浩身边,明眸玉眼,一睁一闭,神色极其不妙,猜知大弟子确已元神陨灭,无可救药。
不止是他,就连星祖再生,怕亦是无可奈何!
“阿芳你当时在场,可见到了什么线索?”
“当时我赶到之后,远远见一黑衣人正与清虚的几个老龄人物搏斗,双方还算应付得来……我又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想下地去问个清楚!”
“啊唷!你怎么不上去帮忙,还去问什么?”
“当时我……”
“我什么!阿芳你糊涂喇!”
“是!我错了!”
言至此处,师无芳看见宗白梦十分责备的脸色,心里很是难受。
他本不想解释些什么,但还是低声嘀咕道,“我当时怎么知道黑衣人就是明浩大哥呢!”
对此,天宗却有不同见解道,“要我说,阿芳你倒也没错,而且万幸你没去帮衬……不然……嘿嘿!”
宗白梦不见师尊何意,自是急着问道,“不然后果如何?”
只见天宗语气凛然霸气道,“不然……哼……那便是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双!”
“喔……”
不止宗白梦,就连师无芳也是猛地一惊,不知怎么回事?
见宗白梦还想插嘴,天宗举手轻轻挡过,而是再问师无芳道,“那里只有他们吗?还有谁……你再想想!”
“还有谁?还有谁?还有……”
师无芳不断细语低声的重复,当他想起自己三次遇到的那个牛逼轰轰的老不老人物来后,言语兴奋道,“啊……是……拨拔……不……是……流逢!”
“世上除了他也没谁了!”天宗心头一颤。
宗白梦好似从未听说过此人,故匆匆问道,“到底是拨拔?还是流逢?阿芳你倒是说清楚啊!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物,至于你如此大惊小怪么!”
师无芳想起之前的种种相遇情形,语气变得吞吞吐吐,但如实答道,“他……他是清虚教……开山祖师,据说为人一尘不染……清高得很啊!”
听此言后,天宗又补充道,“不止是清虚祖师,若论宗派渊源辈分,你们还需拜他一声‘正教元君’,也不为过。昔年,他曾与我星祖齐名五界,故而世人皆称他为星君,同领天派正道,后不知为何他脱离了星岳大道,自成一教,名称清虚。他将本部选在偏远的莽荒之地上唯一光明的纯正山,开宗立派。清虚教与我玄幽群岳同享盛誉,可谓并驾齐驱,比肩齐名,故就算是师兄与我,亦要敬他九分九。此外,世人皆言他行事古怪,引领教风奇异,其本尊绝不愿与不识人交谈攀话,故极少言语。还有,他长年避居于清虚教圣坛后山禁地,已乎为世人快所遗忘矣!如此之世间大人物,他什么不曾经历,何况旧日与星祖手足情同,却不知最后为何互生龃龉,竟于匡扶天理正道半途而废,中道而止。双方不欢而散,分别经年,两无再见万千时。这拨拔星君真可谓是个特立独行的元教圣首,但他那‘剑元流光’之清虚功法,能把任何事物化为光态,不说阴阳五行,其中剑流光最是无人可破……天下各道,最是闻其威名丧胆,必死无疑!”
“怪不得……”师无芳听天宗说完流爸爸的来历后,嘴上细声嘀咕道,“这位爷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了!”
三人须臾无语,交流仅以目光,脸上尽是无奈之神态,其中一人还带有明显泪痕,那便是宗白梦。
她又凝语抽噎,声声泣诉,试探着道,“师哥……师哥……他真没法可救了么?呜呜……”
她如此这般情绪,更加深了小屋内的伤悲情愫,楚楚可怜,难以动人。
这样下去,此间失落只会有增无减,大无裨益,故而天宗惟作权宜之计,对小弟子嘱咐道,“梦儿你先将浩儿的玉身存放到昆陵内的万年不腐冰椁中,往后再做打算罢!”
“是……徒儿……遵命!”宗白梦含泪应答道,已见天宗背转身踱步出屋,越过门槛之时才再说一二天后自会现身。
天宗走后,师无芳偕同宗白梦将宗明浩的无魂肉身带到了后山昆陵,路途稍远。
此陵位于后山极寒岭地,是用来安葬山中自然生老病死的昆兽灵物,尤其是那飞天黑凤蝶和神出鬼没的葵奴儿,既神圣且幽深。
路上,师无芳苦口婆心,不停的劝慰宗白梦,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道什么逝者已矣,生者珍重,云云。
以上反而惹得她心情更加郁闷,情绪变得越来越失落,他惟有沉默不语,不令她心烦,只一味干事而已。
果然。
时日是治愈心病的最好灵药,随着光阴不觉消逝,宗白梦情绪平复,元气满满,又与师无芳切磋较量,就用初初领悟的刃法,与他斗技。
师无芳他明知宗白梦心情不美,其时她心中也攥着一股莫名之气力,无处使去,惟有释放。
往下,他与她真才实学较量中又带着退避三舍的谦让,终在她那如魑似魅的无影刃底下,败了一次又一次,总算惹得她喜笑颜开,将先前忧烦旧闷,通通抛诸脑后!
饶是如此,很快便过了些时日,那洛寻兰如期醒来,身上大伤果然自愈许多,已能起身坐立于床榻上。
她服了些清淡水米粥汤,已能很好说话了。
不一时,就有三人又围住了她,欲要问个明明白白。
只见她接着师无芳三人已知的情况,续说道,“那祝誉走后,我本以为此事就此了断,心想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瓜葛!不料……”
她顿了一顿后,又说道,“不料过了不久,又有一位陌生男子,打扮得像个乡野农夫那般模样,说是误闯了进来,不得已谷内打擂,到了最后……”
“擂局如何?”宗白梦插嘴道。
洛寻兰却不闻不问,好似听不到,而师无芳则想,“听小洛谷主之跳言最后,想必此农夫必定是哪一方高人,很快便打赢了前六局擂赛!”
洛寻兰继而说道,“最后到了这看似农夫的人对局黑衣……不不……是与明浩大哥争斗的时候,他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说自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清虚教现任教主祝复。他问道,‘此前我教小弟子误闯此地,你们为何伤他性命?’这一说来,我便感大事不妙,只见明浩大哥也不愿言语什么,惟有摇头示意,表明绝无此事!我在台上亦解释说,‘祝教主此说未免托大,那日小教主来此挑战,最后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怎么丢了性命?’那祝复也不言语,又点头又摇头,不知是什么意思。我便再问,‘你说他是在此丢了性命,可有人证物证,若小教主真是在此丧了身家性命,不用你说,我必定追凶到底!’原本此句,我是为了讨礼而说,不想他听了我的话后,只说了一句‘强词夺理,装模作样’后,便与明浩大哥动起手来,我在一旁边看边听,只见……只见……”
只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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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家
“只见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宗白梦焦急的插嘴,师无芳则在旁轻轻拉扯她的衣袖,示意万事不可操之太急,天宗亦以目愠视。
但这次洛寻兰却理会旁人了,看着宗白梦入了会神后,她才接着说道,“只见突然之间,祝复身旁不知为何又无中生有那般多出了三四个人。他们个个面容清秀,所穿服饰却全是阴阳风袍,绝非青龄少年,多有几十年纪上下,纷纷展开剑功身法,步履从容的齐齐围攻明浩大哥。我心中一急,情知祝复等人定是有备而来,竟如此下作卑劣,便即刻前去助力。随后台上底下众等帮手也一拥而上,反而将他几人包围了起来!不料此时,谷内火光陡然四起,一大批黑白分明人物闯将过来,又将我方反包围了起来,形势陡转,非常不妙。只因谷内打擂,实属难得大事,各处居屋早已十室九空,所有看众尽皆聚于大擂台周遭,余外寻常巡逻官兵,我想必是被来袭军团消除殆尽,才不露些丝讯息……到了……到了……”
“究竟到了什么?”三名听众中,心里直犯嘀咕,但又不便言明,惟有静待讲述人稍微凝神静气。
“到了紧急之时,明浩哥哥看我身受血伤,便紧紧护持着我,要我赶紧离开此地。这却不是要留下他自己独自支撑大局么,我如此想象,怎肯一人逃离。不料他却说,‘阿兰你赶紧走罢!留在此处反而令我分心,旁生掣肘,你快走啊!’我转念一想,倒也犹豫几分,情知自己技艺不精,非但打退不了那些假道贼团,反而给他忙中添乱。我不如趁着谷内其余圣手缠斗敌手之时,到哪里去请上救兵,再来救哥哥一救!这么一来,我总算醒悟了,刚想开口示意,声明心迹,却被假盗贼们中的一人击掌过来,好在哥哥替我抵挡那记清音掌,又顺势将我推落于大擂台之下,转身再去与贼道们纠缠。那些个贼道,本意是在取哥哥性命,不再理会我的生死。我于擂台角落里看到十分混乱的幽谷之内,元凶暴毙,巨恶伏法,群魔乱走,鬼怪难逃,妖兽横尸……就在我彷徨不知何往之际,台上又传来哥哥的声音,我听得十分清楚,他口中不停的呼喊着,‘快到家里去!快到家里去!’他说的‘家里’就是指……指……”
这时的洛寻兰早已泪流满面,抽抽噎噎,比宗白梦之前更要凄切悲惨。旁人还真不敢与她四目对视,因为不忍目睹,感同身受。
见她像舌头打结了般困顿,天宗遂轻吟一声道,“他是指这里吧!”
天宗语气尽是哀伤无状。
因他突然想起当初,宗明浩确实有过类似的话语,说是要领个人回山来打理山中杂务等诸多事情。
但他却以为是弟子想要偷懒,且认为事务不多,便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他后来窥见,山中繁琐事务确实是多,自己又半步不能离了神阁禁地,倒是可以考虑让他找个人来帮手。
可自那第一次被拒以后,宗明浩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事,天宗便也渐渐淡忘了。
直到后来,宗白梦历尽千辛万苦,兀自登上山来,提到拜师学艺一事时,天宗想起以前便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她,也算了却了一桩陈年旧心事。
可最令他难受的是自己听到旁人讲述宗明浩把此山当做家,果然不负情同父子之师徒,又想起昔日种种,未免控制不住,重眸无神,眼中泛光,呆呆的、傻傻的、痴痴的、蠢蠢的、漫无目的的且自低吟道,“家!什么是家?我家早没了!不!这里是家!有家却无人!有人就有家!喔!是了!阳光大道有坦途,天涯何处无我家!浩儿……我的浩儿……”
这时的宗白梦听见天宗好似睡梦呓语那般,也情不自禁的堕泪,伤心的喊道,“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说完她还伸手去扯了扯师尊的虚像衣袖,发现犹如拨动空气那般,丝毫不起作用,最后只能作罢。
言至此处,屋里已经有两个半泪人儿,真是: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师无芳一瞧,不禁内心讶然,少闻鼎鼎大名的囚魔山冥天宗,竟也是个偌大血性真男儿,有情有义,不遮不掩,倒也令人敬佩至极。
那洛寻兰面带梨花,眼中含泪的哭诉埋怨自己道,“哥哥待我如至亲家人,可我……可我却抛弃了他……呜呜呜……我本不该走……就算要死……也应和他……一起死……呜呜呜……”
隔了好一会,各人情绪都平静了许多,至少不再声闻凄惨悲切之啼鸣。
天宗先安慰洛寻兰道,“大家不说这样话儿了罢!你且好生休息,日后是走是留,且随你意了!只是我还有些疑问,如你不想说,也未必一定要答!”
此时的洛寻兰情绪也收敛了许多,诺诺的言道,“大先生您直说无妨,兰儿绝不敢隐瞒丝毫!”
“浩儿是不是带你来过此处?”
“是的!不过我只来了几次而已,哥哥他说大先生您门规严谨,其身为大弟子,不敢违背!反而是在我的三番五次哀求之下,他才肯带我到此,每次逗留也是片些时,很快就匆忙离开了!”
“好!这都无妨了!我幽宗门规不得不严谨,其中缘由,你应听闻罢!”
“是的!”
“还有,我想问你当时清虚教教主祝复,除了你刚才复述的话,他还说过其余言语么?”
“嗯……这个……这个好像没有了吧……他见了哥哥之后,简直焦急得很,恨不得立即动手!”
宗白梦插话道,“他清虚教死了小少主,对师哥自是怨恨得很,所谓仇人见面,不啻若此!”
洛寻兰突然想起来道,“噢!对了!祝教主后来倒是没说什么,可那班放火后突袭而来的贼团子弟,却口中咬牙切齿的叫嚷呼喊,说什么‘卑鄙无耻,肮脏下流’,还有‘暗箭伤人,偷鸡摸狗’等之类的污言秽语,从始至终,几乎没个不停,我对此着实不解,究竟是何缘故,终究没个明明白白!”
言至此处,师无芳倏忽起手想要发说话,但他碍于辈分尊卑礼数,只能先请而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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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阿芳有何妙见?”
天宗准允同意后,师无芳有意无意的探查道,“敢问小谷主,那祝誉公子在台上晕厥后,就一直没有醒来过么?”
对此疑问,天宗深感赞同,不住的点头。
洛寻兰也答得迅速道,“不是!他刚被随行的同伴搀扶下台后,没走出几步就幽幽的醒转了!”
那师无芳再问道,“你可确认?”
洛寻兰认定道,“当然!我那时印象清楚得很,他还挣扎着甩脱了同伴的扶手,勉强站立起来走了几步,忽地摔倒了下去,还大声嚷叫着‘剑呢……我的剑呢’,他身旁的一名同伴将其灵剑递了过去,他拿了起来,步履依然艰难。我在台上看到他如此倔强,似乎还有回头生死拼搏的意思,于是凝目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含糊!然而,他刚转身正对擂台时,却连剑都不能横举起来。最后,只见他任性的用力将剑甩到了路边,气呼呼的独自往谷外走了出去,身影摇摇晃晃。还是之前那名为他托剑的小同伴,急急将那路旁的弃剑捡了起来,慢慢的追了前去!看到此处,我便觉得此事总算完了,不料……唉……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们!”
见师无芳还想开口,天宗却抢先论断道,“这样看来,那祝小鱼定是在谷外遭遇了什么生死变故!”
宗白梦听完师无芳与天宗的话,恨不得立马为宗明浩洗刷冤屈,拨乱反正。
只见她凛然出声道,“肯定是的了!那小子在谷外遭遇了真正元凶的暗算,贼教却将此事嫁祸在师哥身上……那班贼道人不分青红皂白,偏偏就要针对师哥,真的是可恶至极,到时我非要他们一命换一命!”
洛寻兰又接着道,“然而,他们绝对是认定明浩哥哥追出谷外暗算,不然怎会如此心计,就连我这荒无人烟,避居世外的寻兰谷都要一锅端了!”
她说完此处,突像灵光乍现一般,嚷了起来道,“对了!他们还说黑衣……不,是明浩大哥,趁着月色更深在谷外趁人之危,将祝誉……一刃穿心而毙命……其身上所伤可为鉴证!”
为此,宗白梦更不忿道,“天底下各路正道仙门,使用刃器者多如牛毛,怎么一定认为凶手就是师哥。就比如我吧,不也是法刃傍身,怎么他们不来找我算账,定是那清虚恶贼轻视我幽门无人物,简直可恶!”
“你慎言!”天宗向宗白梦提点,示意祸从口出。
可她心内实有不服,所以这时多言,却也不敢放肆顶撞,只能唯唯诺诺的道,“师傅……”
“梦姐姐亦是一番好心,还请大先生您不要见怪为是!”洛寻兰随机插入一句。
那天宗听后,语重心长的续道,“但凡修行之人,最是讲究缘法念业报,无乃顺其自然,诸事只求上应天理,下合情势,岂能勉强置气,迫而不逮,反损其身,待至走火入魔,为时已晚,后悔无及!”
谁知宗白梦听了师尊训导后,还敢心生邪念,暗自寻思,“哼!走火入魔?我本已是幽冥魔女,还怕它个狗屁走火啵!”
若非此一深思,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特殊身份,真是一言难尽,不知如何收场。
侧旁的师无芳心想,这几次在小屋内谈论交流得最多的话题,无非是幽门内事,故他一向寡言寡语,不敢过多出声。
但此时他瞧见宗白梦诡变的神情,显然很不妙。虽不知她内心到底想些什么,他总归能猜知结果,定是不详的念头。
为此,他便以善意婉转的真切目光,与她相视,盼她能理会自己的苦心,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而那天宗见小弟子神色执拗,莫非心有不甘,故不得不耳提面命的注视着她,严肃道,“我刚才说的话,梦儿你理会不理会!”
那宗白梦依然面部僵硬,语气平淡的应承道,“师尊亲令,弟子岂敢违背!”
随后听闻天宗宽怀道,“那敢情是好!”
宗白梦怕师尊误解,再表明心迹道,“我既已拜入星岳幽门,必行尊师重道之情,绝不会做那欺师灭祖等大叛逆之事!”
“嗯!你知道就好!”天宗点点头道。
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足下两弟子同门之久,加且为师闲暇无多,自是由宗明浩对宗白梦多加看管兼且教练,双方日见夜见,互相扶持,情谊岂不深厚。
但他怕就是怕这一点,宗白梦若是不管不顾,再干出什么傻事来,到头来真是得不偿失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大弟子,犹如失去了一条左膀,要是还断了她这条右臂,诚如古人言——
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些时里,师无芳本想趁机将自己遇见剑魔和白魔,以及当时遭到祝小燕盘问描影画图之人像等事逐一奉告。
待他听完天宗那番如此宽大之道理衷肠,又不知此二事情是否与祝誉之死有多大关联,而且取血之良辰吉日就在明晚,轻重缓急,主次已分,不如打消了这般冲动的念头。
还有宗白梦杀了伍齐二部堂等几个清虚子弟一事,他更不再作声了。
不知不觉间,四人往下又说起了宗明浩元神陨灭一事来,说文解字般详细。
讵料宗白梦听闻到积愤之处,竟敢无的放矢般嚷嚷道,“我定要杀光那班贼人,为师哥报仇雪恨……不然……”
她本想后续说不然何以彰显星岳大道的天正威名,但此话未及出口就经已被人大声喝断。
“你住口!”天宗几乎震怒道,“日后你绝不能提及复仇等荒谬之语,否则即刻逐出宗门,再无情面可讲!”
那宗白梦顿了顿,极不情愿的应道,“是……是……弟子……弟子记住了!”
对此,先是洛寻兰苦苦劝慰一番,尔后师无芳又忙站起,向天宗重重一施礼。
他出口圆场道,“幽宗先生也是一时昏了头,说的都是气话,还望大先生您莫要责怪!”
不料宗白梦却抛来极其严厉的一道目光,让他赶忙低下了头去。
师无芳躲开了与她视线相对的方向,心想日后再来好好劝慰,只要与她慢慢周旋,事情定有转圜余地,到时就说天宗是怕她不自量力才这般震怒斥责,想也说得过去。
见师无芳开了金玉良言口,天宗却话锋突转,语调迥异。
他端端正正的注视着师无芳,只说了一句话道,“明日就是晦月之末,阿芳你可有把握么?”
这一问,犹似一语惊醒梦中人,良言说动三冬暖,很及时。
不知师无芳该如何应答?总有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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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明日之歌
古人云:三十日日月合宿,谓之晦。
夜月如钩,山景惨淡,却无梧桐也少秋,空有寂寞独身随,为救太恩苦寻根,炼成功果莫非丹。
却说那师无芳被天宗突兀一问,才猛然醒起晦月之日,正是隔天。
对方问他有无把握,似乎是在试探他心诚意志有几何那般拐弯抹角。
若他说一定能成,未免太过狂妄,若说不定能成,又显然无心,难道要他说一定不能成,话儿绝不可如此讲了。
他在顾虑之际,突然脑中灵机一动,随后吞吐又从容的答道,“依阿芳之见……,就我看呐……,明日……,明日……有了有了!在阿芳看来,但凡修行之人,最是讲究缘法念业报,无乃顺其自然,诸事只求上应天理,下合情势,岂能勉强置气,迫而不逮,反损其身,待至走火入魔,为时已晚,后悔无及!”
以上末尾一段话,简直与天宗之前所说,完全一字不差,霎时听得旁人哑然失笑,无不诧异。
“阿芳乖张!”宗白梦笑靥连连,脸色恢复了清妍秀雅,却不知师无芳别出心裁,正是要把这话儿说予她听。
他未知对方是否领会,观此之言,甚矣难哉!
“哈哈……”
天宗也笑得十分自然。就连洛寻兰也出口大赞道,“阿芳哥哥思绪,果然聪敏!”
这时小屋之内的郁闷一扫而光,极其难得的现出了欢声笑语,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绝无仅有的一次愉悦,殊是难得。
不一时,天宗吩咐完毕,影像准时消失。
宗白梦要师无芳依然在小屋住歇安顿,转而将洛寻兰带回了自己的黑莲潭竹寮那里去静心疗养,约定明日再见。
这一夜,师无芳独自在石头小屋内修心养性,习练玄幽道法神功。他练完了之后,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想起了明日……明日……明日有一首歌,其词如下: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日日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无穷老将至。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师无芳唱了不下百遍,其义自见,感慨颇多。
他想:
前人堪叹明日无多,而后人明日堪叹‘前人堪叹明日无多’;后人明日堪叹‘前人堪叹明日无多’又无能使之更改,便使得后后人堪叹“后人明日堪叹‘前人堪叹明日无多。’”
故可谓世上之事,真是难得极其要紧,明知天理循环无法改变,嘴上却偏要明说是顺应天然,内里实则如何?
试看千古以来,正道仙宗,旁门左道,欲要逆天改命者,何其之多!
简直数不胜数,然终成者几何,终败者又几何?
可见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却在乎曾经拥有”,什么“海枯石烂,矢志不渝”,还有“愿得一人心,此情永不变”,云云之类。
世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为之而不之为,不全他妈狗屁——通通么!
如此似梦假寐之间,他不觉缓缓而眠……怎一个爽字了得!
翌日。
卯时一到,师无芳继续早起习练,按照一贯的作风。
不过他刚踱步出门,便已瞧见小屋前的黑葵花田间,已有两个曼妙身影时而弯躬俯拾,时而立若玉柱,不知在干嘛?
“二位可早得很呐!”
“你不也这般早么!”
师无芳站于田垄上,远远问完早安,又看她二人手脚片刻不停,还有那一堆漫天飞舞的黑凤蝶,好似蜻蜓点水般,上上下下,飞来飞去,对此很是疑惑,心想不如走下去看个究竟。
隔了一会,师无芳同样加入她俩的队伍,开始从黑葵花中将随风飘落的杂质——枯松枝松叶一片片的捡起来,好好的放于掌心。
待三人手里的枝叶溢满之后,又再次俯下身躯,一瓣又一瓣的将细叶围绕着花田间的黑曜幽兰草弃下,权且当做培土施肥,过程繁琐重复,急需耐心!
但三人凭着团结之力,此处山杂苦活干得也是比往日迅速,正是人多力量大,始终一条心,齐力可断金。
随后,三人乘骑黑凤蝶巡逻周山,正好到了月末加强警备时,除了后山重重防御,还着重看了看进山的半空门户,随后又围绕着黑河逡巡了半日,才回到山舍暂憩片时。
到了未牌时分,宗白梦还要整理药草,以及炼魔炉所需等诸多物事材料,片刻都不能耽搁……好忙的哦。
如此过了申牌,快要到了酉时,在洛寻兰的苦苦哀求下,宗白梦领着她和师无芳,抽空来到了极寒岭地,看望那躺在冰椁之中的宗明浩。
但见他真身在昆陵中摆放了这几日,竟然肤色异变,变得不再黝黑。
而且他那张富有特色的灰脸也变得白白嫩嫩,如月光般干净皎洁,众人对此甚是诧异,不知何故!
“哥哥……”
那洛寻兰以为宗明浩死而复生,只是睡着了而已,正想一把冲入银棺,扑到他的怀中验证一番。
这几日来,她一心只想再见他一面,自从身上伤情好转之后,对此事无不牵肠挂肚,虽然嘴上不多说,但内心却实在煎熬得很,后从宗白梦口中得知宗明浩的遗体安放在此,遂三番五次的哀求,死也要要来看看,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妹妹千万不可鲁莽,你别忘了答应姐姐什么话!”宗白梦见洛寻兰情绪波动太大,不得不善意的提醒一下。
那是她说过不会寻死觅活之类的口头承诺,言犹在耳,行敢忘心。
那洛寻兰记起前话,眼看宗明浩已在自己眼前,倒也不急于一时,便诺诺的含泪道,“是!我不冲动就是了!请姐姐允许我靠近前瞧瞧,行不行?”
对此,宗白梦深有同感,语气同情又可怜般说道,“嗯!快去吧!师哥只是‘睡着’了,你可不要吵醒他罢!”
洛寻兰轻轻的点点头道,“是是是!”缓步走上前去。
那一同前来的师无芳也看了几眼前方,只见基台上的寒魄冰椁冻气逼人,不可接近。
他又环顾四周,好似漫不经心,发现此处并非空无一物,也算是花团簇锦,正应了作古之人“视死如视生”的惯例。
此外,他还发现陵内吊着许许多多体型略小的长条冰棍形悬椁,像一只只孔明灯笼,却不知葬的何物,相比于其他满天飞舞的**标本而言,其内密不透风,毫无光亮!
他想了想,昆陵内天寒地冻,若无真气护体,几乎冷得要命,莫不是笼中之物与冰寒相冲,才如此吊着点缀裹挟?
就在他心中充满疑惑之际,身旁的宗白梦总算开口解释了一番,甚是简短。
她说那悬灯里面放的遗物是夜奴,能吃鬼怪,吞噬妖魔,但仅有一次宝贵机会,也就是两者同归于尽。
“噢!”
师无芳点点头,正想问她什么是夜奴,只见宗白梦向前大喊道,“不要啊!”
宗白梦这一声着实唬住了洛寻兰,后者正想伸手去抚摸宗明浩脸颊,一只芊芊素手及时悬定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别动!”宗白梦小心翼翼的喊道。
还有,她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将洛寻兰几乎麻痹了的右手从冰椁边沿,缓缓抽了出来。
三人随后慢慢的移开了几步,痴痴看着透明般的寒魄冰椁,依然入了神。
过了一会,宗白梦才说道,“真是好险!你差点就毁了师哥啦!”
那洛寻兰霎时一脸惊恐,不知何故,但已知道自己方才举动实在唐突,不然旁人何以如此大惊小怪,真是不应该。
那宗白梦好好劝慰一番道,“妹妹牵念师哥本无可厚非,但你却不知道那冰魄寒棺内,全靠一团清盈灵气维持着师哥的笑容笑貌,若是外力作用触及,不出片时便将体无完肤,化为一滩脓水。唉!我竟忘了向你提醒此事,真正是太糊涂了!”
听宗白梦这么一说,洛寻兰脸色即刻面如死灰,好在事情不出意外,不然自己不得以死相谢么。
洛寻兰这么回头一想,想想真是可怖,赶紧低头认错道,“阿哟,都怪兰儿自作主张,下次绝不敢了!”
那师无芳亦在一旁劝慰道,“兰妹妹无心之举,幸好还没酿成大错,往后必定会记得住的了!”
宗白梦见他言语呵护,却有心与他为难,果真言语讥笑道,“就阿芳嘴乖!此事你不也早已知悉么,为何不见你提前和小妹妹说呢,只知道事后诸葛亮,马后放炮!羞不羞……”
“哈哈!你说我嘴乖,我还说你放刁呢,臊不臊……”
这嘻哈起来的师无芳像个小孩,边说边用右手食指在脸上刮,根本就是小孩儿那套玩耍模样,未免令人忍俊不禁。
“我不理你!”
“哈哈,小心以前的约定!”
“哼!你想骂我是小狗!”
“我可没有骂……嘿嘿!”
“你作死……是不是!”
瞧着身旁的哥哥姐姐,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对冤家活宝,洛寻兰也想加入欢快的阵营,却不想多此一举。
师无芳故意转脸,对着她解释道,“兰妹妹你不知道啊,我俩之前约定谁先不理谁,谁就是小狗!”
他说完笑嘻嘻的看向宗白梦,只见她脸色铁青铁青的紫愠微泛,敢情是自己真惹不起的女人。
所以他语调一转,求饶般嚷道,“错错错!小姐姐在上,都是我的错!”
宗白梦不好意思的嗔怪道,“我爱理不理……你羞不羞!”
师无芳笑吟吟,喃喃自语,不知说什么。
宗白梦看到他竟自顾自话,开始有点听不清,但随着声量逐渐放大,才知道他说自己是个小傻瓜,只为了取悦她。
她终于忍不住了,噗嗤的嫣然一笑,柔情似水的嗔骂道,“好没正经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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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至暗光环
不久。
三人回至黑莲竹寮,依然各自分工,明确如下:
一是师无芳负责去喂食黑凤蝶,尤其是那一只将要负载他飞上神阁的昆灵兽。其实他御剑亦可以上去,但那无处不在的封印壁垒,不亚于天雷滚滚,电闪鸣鸣,伤到自己就不好了,还是让熟悉路径的飞兽带路最好。
二是洛寻兰去收回晒干后的葵花籽,做成葵瓜子后加以食用,健脾提神,药效灵验,非常不错。师无芳曾对此处特产瓜子赞叹不已,故此次前来,他早已和宗白梦求定,先说玄真如何想她想得要紧,将问候带到。然后他话题一转,又说玄真嘱咐务必带点特产回去,还非这硕果饱满,入口圆润的葵瓜子莫属了。
三是宗白梦去摘寻山果野蔬,准备整理一顿丰盛的宝方晚餐,好好款待两位贵客。尤其是预先庆祝师无芳今晚马到功成,旗开得胜,顺利取到天寿血液!
不一时,宴席落成,虽只三人。他们却也好生欢心快意,一扫前些日子以来的忧愁苦闷,全解困厄,好不舒畅。
“姐……梦儿心意,阿芳早已知得,一杯金葵素酿,不成敬意!”
师无芳本想叫姐姐,但在她的眼神要求下,及时改口称了梦儿。
显然是宗白梦还在意些什么,尤其是洛寻兰也在场的时候,尴尬多于害羞。
“好!相逢知己尤恨少,你我再来一杯!”
“酒浅情浓醉人心!阿芳再与梦儿干一杯!”
三杯两盏素酒,叽里咕噜的下肚,那旁侧的洛寻兰也知时机已到。
虽则她与师无芳的情谊,自是比不上他与宗白梦的厚缘,但惺惺惜惺惺,岂能看着干瞪眼。
待他二人举杯杯空时,洛寻兰接着起手道,“我也敬阿芳哥哥一杯,祝哥哥一帆风顺!”
宗白梦又用酒葫芦替他斟了一杯甜蜜素酒,客气回敬道,“就承兰妹妹贵言,阿芳先此多谢了!”
言来语去,觥筹交错。
不一会,一男两女用毕餐饮,就在竹寮阔院内三房两厅,小憩片刻。
时辰渐至,另二女随着师无芳偕行至石头小屋,黑葵花田安然在侧,太古松上高耸的云顶不知深处,其时人的肉眼只能看得到松下根身部位,越往上越是云遮雾挡,黑气环绕,看不清楚了。
此时石头小屋外,山道险崖边,黑葵蝶连天,幽林阴气体态扬,晚霞披彩作霓裳!
子夜虽未至,繁花已末影。
可总算残月初生,天地晦暗无光,风高且生寒,禁阁在一方!
亥时一到,那师无芳遵照天宗的原定吩咐,独自乘坐熟悉了路径的黑凤蝶,来到天悬云翠阁前,正拟一闯而入。
不料先前他是日间而来,一切看得清楚,可如今到了深夜,此处又无华灯探照,就连那皎洁月光亦不肯光顾半分,便可猜知神阁定是裹挟在团团幽云之中。
所以师无芳眼前难免一片漆黑,简直伸手不见五指,找不着北。
如此看来,他便有点担心,若是一不小心,碰到台基底下的石阶玉砖,势必会踉跄摔跤。
他这时不得不碎步中攒步,攒步中碎步,跃跃试探,摸黑前进。
他艰难的一步高过一步,摸爬完云中台阶之后,总算看到了一点微末光亮,好似一团黑乎乎的土堆挡在神阁入口的门楼,再渐行渐近,却听闻有人在打着呼噜……
那鼻鼾之声愈来愈强,不知是什么何缘故,竟有这般通天彻地似的声响。
直至他真正看清那坨黑物,才心下大惊错愕,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立时就提神谨慎起来,不容任何差错。
原来那团伏地的大黑物竟是一只超级猛兽,在那沉沉昏睡。
超级兽呼吸吐纳之间,从阁外吸进来天清轻气,而吐出来的污浊阴幽黑气笼罩在阁内,似乎还将整座幽禁楼阁完全遮盖住了,怪不得这里如此漆黑,简直毫无光亮!
他确认无误:
这就是传说中,天上派下人间看管魔灵的狴犴神兽,如假包换。只见它——
身似麒麟,形如天马;身似麒麟,铁甲神兵刺难进;形如天马,俊采飞驰疾万里;爪胜‘梼杌’,嘴超‘混沌’,张牙舞爪谁匹敌;狠过‘穷奇’,赛赢‘饕餮’,好勇斗狠向不败;龙生九子此其一,官曹典狱门他属,秉公定案;兢兢业业守牢营,勤勤恳恳尊天命,无一能逃!
正当师无芳想趁机行事时,不料超级兽竟缓缓立起了身躯,吓得他赶紧躲到阁前柱子的背后一角,竟与一人撞了个满怀,还被那人一把扯住。
他急忙回头顾视,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宗本尊。
这时的天宗虽是一道虚像光影,却也让人有感有力,好似橡胶人。
师无芳心想,前几次他都未能见到天宗的真身,极有可能是其长年累月驻守在幽禁神阁第五层楼,其既不下楼的话,那又何必安置床榻等物在第四层楼呢?
兴许等下便知!
只见这个“天宗”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不再作声后,师无芳静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那天兽幡然醒转过来,一对灯笼般大的黑眼,目光如炬,幽蓝迸射,嘴里还叼着一个铜环状的小物体,足有菜盘子那般大小。
须臾,那只超级天兽紧紧衔环,在神阁前的台基上纵身一跃,便爬上了阁楼外墙外壁,好似猿猴那般攀援,其矫健若轻闲。
而它那对灯笼通天幽火眼,在黑暗中如同两只探照灯远远激射,极易辨认。
故而藏在底下的师无芳看得十分清楚,待至最后它爬到神阁的最顶端,忽地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
幽云散去,月明星稀,云开雾散,师无芳已见得神阁显露出整个轮廓,只内部依然晦暗阴盛。
若此时走路,他也不用黑灯瞎火,凭借白玉阶泛光,便不至于摔倒罢了。
超级天兽走后,那师无芳脑子一想,发觉不是很对劲,此刻离子时整还有不少时间,怎么天狱神兽跑出来了,这其中……?
莫非天宗当初有意隐瞒了什么,他正想发问,对方恰好作答。
天宗说那只超级神兽不过先下来外面透口粗气,再储存些清风正气,好便回去五楼睡个安稳觉。
而它嘴里衔住的那类似铜环的物件,倒也有个熟悉的名字,叫“至暗光环(或无双箍)”,实则正是九天邪宿巨魔真神黎黯的太始元灵。
这无双光环时刻不离超级天兽口中,自是极其的小心谨慎……咬住!
二人正说话间,却隔空传来一阵阵音浪声波,震得太古松下,枝摇叶晃,只是幽禁神阁楼高基座稳固,偶有些丝外感,不知是何意图。
随着劲道愈来愈强,师无芳总算听清了一二,什么“缩头乌龟?”,什么“无耻凶徒……”,还有那“……速速出来受死……”。
他越听越奇怪,感觉声音还很熟悉,渐渐的,缓缓的,讶然一叫道,“祝小燕!”
他转念一想,祝小燕哪里能有这般内功造化,定是还有道法超高深的修行人借力传力,将祝小燕的音量声道扩大了无数倍,才至如此影响。
师无芳听着这些话语,绝无客气可言,肯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早已猜着了个大概。
所以此时,他心中忧烦不已,是下去与宗白梦并肩作战,还是先取天血回去治病救人,俩者似乎难以抉择。
他形现于色,变作满脸的忧愁,不知如何是好,好叫人无奈!
“阿芳!你快进去吧!这里有我,没事的!”
天宗反而不慌不忙,早知清虚教不会善罢甘休,早有图谋囚魔山的狼子野心,只是多年来苦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如今,他们借着幽宗门派弟子戕害自家教徒的名义,说动教祖流逢亲自出山,当然来得如此之快。
在祝小燕等人眼里,今日不定是个毁山灭派,扬名立威的大好时机,却也用心良苦了。
因为早有传言,清虚一教似乎很想勾结外界异域势力,完败神山,争夺话语。
而在莽荒之地上,囚山正好阻隔在外域与纯正山的中间,可谓是最大的绊脚石,某些人早已想除之而后快。
“那……那……”
“那什么那,你快进去啊!”
“那梦儿姐姐和小兰妹妹就拜托大先生照顾了!”
“你说的不废话么,我自个的宝贝徒儿,还用你操这份闲心,莫要啰嗦,快进去吧!”
“遵命!阿芳绝不敢小觑大先生的能力,这便上去罢!”
尽管耳边还不时传来祝小燕的污言秽语,师无芳清空心中杂念,遵从天宗的吩咐,独自进入了天悬云翠之幽禁神阁。
这里面依旧安静得异常出奇,他将二三楼踩在脚下后,又平安无事的到了四楼之中,还是不见任何身影。
他待了片刻,见一切顺利,正想静静的登上五楼去,岂料四楼内无中生有的隔空传来渺渺清音,语调声气熟悉得很,猜是天宗的提前留言。
天宗说,“阿芳你来了之后,千万不可畏葸不前,更不要瞻前顾后,必须意念集中,摒除世俗陋见,不论往下看到什么,都不必大惊小怪……我当下有事走开,你好自为之罢!”
对此,师无芳听着这话似乎含有言外之意,总而概括,就是要他勿畏死,勇敢前进。
但他一时又不知往下会发生什么奇事,心想此行定是凶险无比的险途了,说不定形神俱灭,心魂具殒,也是极有可能的事,但事到如今,走一步是一步!
他刚抬起脚,认真想想又觉得不对,在四楼空荡荡的神阁中虽不见任何人影,也情知此时不会有他人身影,遂恭恭敬敬的向四面八方,作揖到地,诚挚谢意。
随后,他沿着楼梯廊道斜往上攀登,却又出现了一桩奇闻怪事。
那就是无论师无芳如何往上攀爬楼梯,即使过了一级又一级,五楼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他始终到不了第五层阁楼的入口,眼下未免心生沮丧,焦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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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上门讨说法
“冷静!冷静!”
师无芳发现情况不对后,已经受了一小阻滞挫折,差点生出执念。
好在他想起方才天宗提示,即刻闭目凝神,身形心思合归于一处,再次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登。
然而情况更加可怖,他脚下仿佛生风,像踏在白云之上,并无一点踩中实物的质感,奇也怪哉!
走着走着,师无芳像个瞎子盲人一般,只跟着感觉前进……忽而他眼前隐隐约约的看到一道光晕之门,那里不停的发出“吱吱吱”的清脆声响……所以他大胆的睁眼一看,果然是别有洞天福地,天地玄妙,幽境清奇,恢弘壮阔,诡谲盛大……犹如身处在天地之中的一线夹缝,长久绵绵若远道,又似诗情碧霄在接壤,荡荡宽银河,令人目不暇接,真是天上人间地,梦中仙实境,好神奇!
随着身后光门消失,师无芳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界,看着眼下这番绝大奇观,顿时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放飞自我。
但他转念一想,顿觉前途莫测,倏忽心如止水,而且隐隐约约的看见眼前不远处,坐落有一座塔型建筑,似乎高耸无比,底下亮着暗光,不知是什么地方?
说回当时,天宗听闻祝小燕的骂詈长声后,果断的撇下了师无芳,不往石头小屋那边去支援,却跑到了昆陵那处去,未知什么缘故,先且不管!
再看宗白梦与洛寻兰。
原本她俩见师无芳骑着黑凤蝶步履矫健,身法得当,离地而起后来高天而去,逐渐被云深松影湮没了踪迹,默默祷祝他行事顺利,不舍转身离开。
不料转眼之间,她俩又见有另一团灰雾射光,雷鸣电闪,来势汹汹!
那囚山本已幽云密布,随着这一阵天阴之风吹起,晦暗变得更加深沉,加剧了风云变色,临机取决的鏖战氛围。
若论生死智斗,阳谋诡计,此时无不得到了潜移默化的渲染,色彩深沉尚黑,不得不令人时刻保持警醒戒备!
宗白梦面对着天外疾行而来的那团物事,不知来者是客还是恶,急忙驾起黑凤蝶,迎面而去。
不料对方早已口出狂言,清脆宏亮的声波竟一浪高过一浪,反而将迎面而来的两只异色大蝴蝶,好似风雨飘摇那般强压了下去。
可见这清音妙语法远胜狮吼神功!
尽管如此,面对暴风骤雨般的阻推力,宗白梦和洛寻兰骑着一黑一白的巨灵蝶,激流勇进那般被声波推下又迎上,迎上又被推下,来来回回,沉沉浮浮。
直到那祝小燕的喊声休止了下来后,双方才渐行渐至,可谓仇雠见面,分外红眼。
那祝小燕指着宗白梦恶狠狠的瞪眼道,“就是这贼女!”
他旁边还有二人。一是清虚教主祝复。还有一个模样看起来清秀绝伦,面容僵硬中又带有几分和蔼可亲,神色狰狞中又富有不可一世的神色,脚下踏云踩雾,轻踮绝尘的人,他就是天宗所说的清虚祖师了。
尽管祝小燕已经怒不可遏,但祝复还算客气的问道,“我教的两位部堂教官,可是尊驾杀的么?”
宗白梦爽朗的应道,“是我杀的!不过我杀的是狗贼,而不是什么不长不短!’”
见她竟敢如此无礼,祝复眉头一皱,心想非要问个明白才好动手。他接着道,“尊驾为什么杀了他们?”
宗白梦笑呵呵道,“我已说了!那两个狗贼,助纣为虐,实在该死!”
那怒火中烧的祝小燕要不是顾全祝复的尊贵颜面,还有流爸爸在那不言不语,未作任何教谕,恐怕早已动手了,而不只是怒目相对,含恨隐忍。
“助纣为虐?还未请教!”祝复非得问个清楚,实则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叫你们杀了我师哥!”宗白梦只得恨恨道。
“你师哥?”祝复故作惊讶。
“就是黑衣!”宗白梦倒也不藏着掖着。
这一下,那祝小燕终于忍耐不住,大喊道,“好啊!你这下不打自招了吧!看掌……”
见对方蛮横,欲要动手,那在侧旁的洛寻兰登时怒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名门正派啊!”
旁人皆为之一惊,起初只顾着将注意力放在宗白梦身上,万料不到她身旁的小姑娘也会说出如此语气铿锵凛然的话来。
洛寻兰接着说,“你们是非不分,只知莫名栽人,还讲不讲理了!”
可毫不领情的祝小燕心中悒悒,还是凶巴巴的回呛道,“贼小妮子,你胡说八道甚么,怕死便直说罢了,留你个全尸就是!”
宗白梦毫不畏惧道,“啊呸!贼头大言不惭!谁留谁全尸还不一定呢!”
那祝小燕一听这话,还想立马动手,却听闻“咳”的一声闷响,非常的空灵晃荡。
没错,流逢开了金口,几乎悄无声息。
祝复默默侍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何况地位卑微的祝小燕。
正是流爸爸这一声轻“咳”,几乎震天彻地,迅速漫山遍野的传开,似乎有意为之。
果然,从太古松上隐匿之处,不灭松塔之中,跳下了许许多多的夜叉葵奴儿,个个面相凶恶,形似魑魅魍魉,无不龇牙咧嘴,严阵以待。
这喊话之声,惊天动地,山内飞禽走兽,乱舞奔走,生灵人物听得清清楚楚,胆颤心惊。
但幽声一时远去,又变得柔情婉转,变得珠圆玉润,虽无杀伤的威力,却依然声振寰宇。
岂料。
“你就是蝴蝶谷的小谷主吧?”
“是的!我姓洛名寻兰!”
“万离寻是你爸爸么?”
“是的!最好的爸爸!”
“那洛芙便是你阿娘了吧?”
“是的!敢问叔叔是谁?”
“你长得更像你娘!”
“你认识我阿娘么?”
“不好说不好说!你方才说我是非不分,还不讲道理?怎么个说法?”
“我只想说,那祝小教主不是明浩哥哥害死的,而且他是在谷外遇害的,但他确是在谷内受了伤,不知怎么……回事!”
“嗯哈!可在我教内,大家都说是黑衣人追到谷外行凶,亲眼所见,岂可抵赖!”
“那定是有人冒充!”
“这可就难说了!”
“不难说不难说,只要叔叔肯认真查一查,万事好商量!”
“哈哈……果然和你爸一样大乐观,又不失你娘亲那样的小天真!”
虽然眼前之人只是双目微开,口唇一动不动,但空灵之音却是漫天遍布,好似空谷足音,荡漾在水上,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你倒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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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夺命双钩
谁在插嘴?
原来那祝小燕心中极其激愤,虽在一旁不敢大声喧哗言语,却时不时以眼神提示着祝复。
他的意思,就是别让洛寻兰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圣元教祖,否则功亏一篑。
但祝复知道祖师与对方似有故旧,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也不要轻举妄动,尽管祝小燕已经铸成大错。
宗白梦一直都是个爽快之人,遂也插口道,“那你想怎样?要杀便杀,要打便打!”
那流爸爸依然面不改色,话不出口,淡定吐露心声,化为飘渺长空矫碧音,清晰可辨。他这时见宗白梦说到打打杀杀,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故而问道,“此处可有练武场地?”
宗白梦也有决斗意向,即刻答道,“这个自然有了!”
随后,流爸爸莫名赞道,“好!很好!”
“好什么,请您说来听听?”宗白梦总算客气了一回。
但流爸爸却目光转向洛寻兰处建议道,“既然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再来场比试定道理!如何?”
对此,洛寻兰犹豫道,“这……这个……”
而宗白梦已嚷嚷了起来道,“比就比,谁怕谁!”
那空中空荡荡的笑语盈盈,好似内屋坠物,声满人间。
侧旁的祝复也认同道,“教不严,师之惰,艺不精,己之过!”
而祝小燕则说得更加直白道,“拳脚无眼,生死由命!”
宗白梦爽朗的应承道,“这个自然,而且不得反悔!”
不一时,五人落于山中练武用的大场地——金葵坪,全部站于垓心之处,面对面的保持丈多余距离。
宗白梦开口道,“如何比法?”
流爸爸再不言语,只安排祝复回应道,“还能如何,我方现有三人,如今依然让小谷主当个公正官罢!你若能逐一打败我三人即可胜出,就算打死的话,也绝不追究的了!”
对此,宗白梦倒没什么话好说,反而是洛寻兰抢着道,“阿兰小小本事,怎敢当这公正仲裁官,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祝小燕生气道,“你这小妮子,真好不懂事,这里除了你之外,却还能到哪里另请高明!”
洛寻兰嗫嚅道,“这……这不好吧!”
见她犹豫不决,祝复又说道,“就这样定了罢!毋庸再说!”
祝小燕附和道,“教主说得是,大家不要耽误时间,今日谁也救不了这贼女!”
那宗白梦好笑道,“哈哈,好大……的……一口臭气!放你妈的狗屁!”
那祝复强调道,“休逞口舌之辩,试过便知高低!”
“你们三个谁先来?”宗白梦看似更加急不可耐,遂先出言挑衅,真是不怕死。
此计正好遂了祝小燕的心意,所以他也不管什么尊卑有序,三纲五常,立马应道,“当然我先来!”
说完,祝小燕立即挥剑使出清虚剑二十三,剑锋犀利,剑气偏转,攻势如同其面色那般狰狞可怖,袭击宗白梦!
战衅已起,争斗者攻防并重,生死暂时难决。
但总算宗白梦更加小心翼翼,较之于祝小燕的拼命防守,她一直处于上风,但他凭着身后二位老大人物撑腰,倒也毫不惧怕。
此时干土坪上早已飞沙走石,扬尘洒灰,但在夜色的掩护下,却是一片灰霾茫茫,争相遮映。
可就在这一片暗月底下,早已有无数双玲珑幽冥眼,发着许许多多的暗光,紧紧盯着练武月光坪,如临大敌!
只见那祝小燕的武艺身法和玉面小白鱼祝誉的功夫同出一门,招式大同小异,尚且天分还比过祝誉略低,自然不是宗白梦的对手。
故而他一时被逼得毫无退路,内心深处直犯嘀咕,怎么自己一身功法教艺竟会全被这贼女给窥破了,难道她也学过本教的神功剑法?
可他就算死也不会知道缘故,那宗白梦已经认真仔细的看过了祝誉打擂比武,知晓了招法招式。
加上他自己武学平庸,脾性愚钝,有勇无谋,层次更比对手低了一二级,所以很快便制约在无影刃的变幻莫测之下!
不一时,毫不留情的宗白梦在身受不少血伤后,面对祝小燕定要置她于死地的莫大决心,亦将影刃前后一分为二,趁着他踉跄跌倒之机巧破绽,霎时化作夺命双钩,竟向他的左右琵琶骨一穿而过,像晾晒衣服那般将他吊了起来,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然后她又是迅速凝聚真气,拟用极其深厚的两记夺魂玄幽掌,奔袭而去,势要取对方性命而后快!
是时,宗白梦还叫嚷道,“上次让你跑了,这次非要取你狗命不可!”
而其时,祝小燕被锁了琵琶双肩骨,就好似摆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此刻已动弹不得,只吊着一口闷气,气息奄奄的回呛道,“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来就来个痛快吧!怕你的便是孬种,你来啊!”
“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掌!”
“姐姐!千万不可!”
宗白梦和洛寻兰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喊出,看似为时已晚。
岂知祝复转身一闪,早挡在祝小燕身前,以横剑一挡,化掉来袭的玄幽掌,随即起手道,“我来领教领教阁下几招,还请放了他罢!”
果然祝复话一出口,无影刃顿时收回了宗白梦的手中,快如电闪。
可全身无力支撑的祝小燕没了依靠,眼看他就要掉落于地,忽地一闪而站到了祝复原本呆着的那个位置。
更神奇的事发生了。
现场很快就传来祝小燕尤其生龙活虎般的道谢声,他体内创伤不知如何竟恢复了**成,已然像个无事人儿。
但见他跪地朗朗道,“多谢祖师相救,您的仙法无可匹敌,您的声望千秋万载,您的地位天地独尊,这正道元首非您莫属!”
“好啦!你小子少放臭屁,多学武艺!”
“是!弟子知错了!”
“嗯!你知错就好!要不然你把我纯教的功夫练成这般猫狗不如,老子早就把你碎尸万段,扔到后山喂养鬣狗,也好过让你苟活于世,败坏我教清誉!”
“弟子知罪!此后定当勤加练功,遵从祖师殷殷之嘱,不负清虚圣名!”
“嘻嘻……你很怕?”
“弟子不敢!”
“不敢……不敢那你抖什么抖!”
“弟子受了点寒气,故而如此失态,还请祖师见谅!”
“哼!一点凉意就把你吓得这样,真没出息!”
“是!弟子该死!”
“哈哈……该死,该死的是我,是我啊!教出你们这般没用的子弟来!哈哈……该死!”
最后一句,祝小燕只当耳背听不见,反正是祖师自说自话。
他转眼看向月光坪中心,那里早已光芒迸射,两把明晃晃的刃器如同日月交辉,星汉纠缠,一闪一现,一频一厉,斗技精彩得紧!
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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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云钹
可结局远未出炉。
只见宗白梦左右双手各捻一把幽冥法刃,用心格挡来袭的剑二十三式和清虚五元神功,只要她稍微有点差池,便性命堪忧!
在她眼里,对方的剑二十三似乎还可应付得来,虽然不同人使出的威力不同,但她有黯月刃和无影刃紧紧护身,一时还无需过多担忧。
但随着祝复使出的五元流气功,一层胜过一层,倒是让她很觉可虑。
“哈!小燕子!”
“弟子在呢!”
“你好好看看吧!”
“是!弟子诚惶诚恐!”
“本教的气元功,可不是浪得虚名!”
“可此功乃是教主才有资格修炼,弟子怎么敢僭越!”
“去他妈的僭越,我是祖师我说了算,你不学的话到头来还是丢我面子罢了!”
“是!弟子遵命!”
流爸爸和祝小燕的声音再度响起,前者语气依然古里古怪,时而笑话盈盈,嘻嘻哈哈,时而凶恶狠狠,骂骂咧咧,好生教人摸不透,如此阴阳怪气,真正令人不懂。
随着祝复每每使出一波清虚元流功气数,那流爸爸就在一旁仔细向祝小燕阐述招式,分析说明。
“清元功,守其身心清也,清者自清,动其行止静也,清静无为……”
“虚元功,凝其气成团也,弹无虚发,一分其三击也,三盈三虚……”
“凌元功,立其柱通天也,壮志凌云,先其手而出也,倚强凌弱……”
“合元功,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知行合一,扫荡邪魔破坚功,大杀**……”
“归元功,神道至简,九九归一,毁天灭地,实至名归!”
只见祝复伸直了双手,各握成拳头状,先只是伸出小尾指,两道气波不一时便已飞出。
宗白梦横遮竖挡,算是可以招架,似乎有点压力。
接着,祝复的无名指贴合起来,又合二为一的发出一道气波,直直将宗白梦击退了好几丈远,亏得其幽力深厚,再加上影月双刃的偌大威力,依旧安然无恙。
这时双方剑刃绞缠,所以各自在赤手空拳之下唯有斗气。
祝复果断使出了清虚五元功法,宗白梦唯有以刚学到的月相等各篇法刃和蹩脚的天葵五绝刃来逐一应对,其外另加捆仙幽锁,总算挡住了对手的前四波元气功。
其时,宗白梦已经站立不稳,直到祝复的最后一大波归元气袭来,她看似只有等死的份了。
杀气来势汹汹得要命,她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唯有凝气出掌,明知不可而为之。
虽然经验作怪,但也是心存侥幸,果见那一道无比熟悉的红光闪烁——他又暗中出手了。
“砰!”
一声巨响过后,出人意料的结果却是祝复被无端端的震出了月光金葵坪外,说也奇怪。
为什么会这样?
那流爸爸知道答案,但他不说。
他往祝复退去的方向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毫发无伤的宗白梦,若有所思。
只有祝小燕急匆匆的跑了过去,将祝复一把扶起,赶紧回到了原来的站立点,却发现空无一人,不知祖师去了哪里?
随后流爸爸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
“你笑什么?”
“哼!你这魔女,倒有点能耐!”
“嘻嘻……前辈见笑了!”宗白梦也假意痴痴颠颠,哭笑互转。
流爸爸骂道,“好笑,好笑个屁啊!”
“呸!我是魔女,你是魔头!”
“啊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是魔头?”流爸爸面目一抽筋,突然狰狞道,“快说,留你个全尸!”
“哼!我偏就不说!”
“喔哦,你知道了,我可是专杀妖魔鬼怪的头头呢!喂!你出招吧!”
“嘿嘿,你先出!”
“哈哈……”流爸爸又笑了。
“你笑怎么?”宗白梦耷拉着脸问。
“哼!对付你,我还用出招吗?真可笑……”
对于能力上的怀疑与主观上的高傲,流爸爸非常不满宗白梦的谦让,大声骂道,“你这卑微的小蚂蚁,我一小指头捏都捏死你了!还用出什么招!”
宗白梦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气上心头。
但她转念又想,这中年男子行为举止如此古怪,自己不如继续效仿,如若能扰乱他的心神,却也很好。
基于以上,她阴恻恻的笑道,“哈哈……哈哈……小蚂蚁……小指头……捏……”
这反应果然令对方起疑,流爸爸不满道,“小妮子你想笑就好端端的笑,藏着掖着干嘛!”
她反而怒道,“你不出招,我也不出!”说完又开心的笑了。
侧旁的祝小燕插嘴嚷道,“你这女贼,真活得不耐烦了,我祖师有意谦让,你倒是不识好歹啊!该死该死!祖师您快收了这妖孽吧!”
祝复略一起手,表示自己立场附和,但却不敢发声。
他方才与她那最后一击,使得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心神来,虽知其中必有蹊跷,但始终不知是何缘故。
岂料流爸爸对祝小燕嗔怒道,“我要你插嘴,不准看了,背过面去!”
那祝小燕无可奈何,只有转过了身背向月光坪的垓心处,而眼前尽是夜叉幽灵的灯笼鬼眼,让人感觉瘆得慌!
随后,流爸爸向宗白梦幽幽的说道,“好罢!既是你求我,那我出招便是了,但在我一击之下,若不能将你打得形神具殒,我拨拔将永世镇守纯正山清规禁地,誓不出来!”
对此,宗白梦怒呛道,“呸!谁求你了,扭扭捏捏大姑娘,全不像样,一招之内如此神奇,我倒想要见识见识!”
“听——”
流爸爸自然而然的闭上双眼,悠闲的仰着头,任由月光打在脸上。
他脸上没有一点光的反射,这一听字的声量很低,旁人若不用心力去静静感受,绝无能品味得出其中奥妙。
“什么?”
宗白梦不知对方又在搞什么东东,刚一仰头学着他往上看,不知不觉中左右肩胛微微酸痛,怎么回事?
正值流爸爸缓缓睁开了眼,随后空间莫名扰动,好似震荡波后遗症突发,徘徊不定。
“困!”
一声巨吼响完,宗白梦立时被两条流光线左右插入琵琶骨,像刚才她把祝小燕晾晒衣服那般悬在半空,可谓以其人之道返还施彼身,来而往也。
她只觉全身瘫软,丝毫动弹不得,就连影月双刃也被两滴流光剑星交叉死死箍在地下,拨不出来,不听使唤。
然而她嘴里依然大嚷大叫道,“喂!你不是说一招么,怎么都三招了!小狗!你是小狗!”
“什么一招、三招……乱七八糟!”那祝小燕背对着月光坪,耍赖的嚷道,“祖师方才说的是‘一击’,你个贼女死到临头,终于怕了么!哈哈……”
只见流爸爸怒而不威,笑而不语,不知从何地何时召唤来了一阵流星雨,化成一道道剑元流光气,全部为其所用,顿时将整个练武月光坪照耀得犹如东方发白,一清二楚。
那宗白梦总以为自己这次必定死翘翘了,反正也挣扎不开束缚,倒不如伸展开手脚,装作一副非常享受生死无畏的神态模样,双目微闭,嘴角盈笑,不能让旁人给看扁了。
不料一时风声大作,坪外葵奴夜叉儿躁动不安,山中的飞禽走兽从深山密林中惊吓而出,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难临头各自飞。
那流爸爸还是不急不忙,保持着踏云踩雾般轻轻踮浮低空,依然脚不着地,好似极其害怕泥土弄脏了新鞋子,有点洁癖。
不一时,只见他将右手缓缓从背后举了出来,手势在旁人看来,十分的清楚,犹如唱戏的花旦摆出了兰花指相。
那一颗晶莹透亮的小露珠般大小的光粒,停歇在他的右中拇指相交处,倏忽被他仿佛射电般弹了出去,向那等待死神判决的宗白梦,渐行渐近,愈来愈大。
最后光粒将要到达时,竟从黄豆般大小逐渐变成了圆月般的光球,周身还携带着电闪雷鸣,场景十分可怖惊悚,哪里还是什么东方发白,简直这一下子变成了如日中天,烈焰当空,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俄顷。
那好似之前“困”字巨吼的声响,又一字一顿的飘了出来——
“一……剑……流……光……(珠)”
眼看宗白梦若被这一击即中,必定灰飞烟灭,形神具殒。
那洛寻兰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却又无可奈何,惟有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哭个不停,响声不绝。
对此,流爸爸倒也会心生烦恼,空空叹道,“唉呀!我都还没喊‘爆’呢,你就哭成个球样!”
见对方似有那么一点点在乎自己的求情,洛寻兰赶紧哀告道,“叔叔我求你了,你放过梦姐姐吧……放过她吧……”
不料那还背向月光坪的祝小燕却有意捣乱道,“祖师在上……”
可倏忽被流爸爸打断道,“你转过来说话!”
那祝小燕依言照做,继续道,“祖师在上,这女贼伙同灰脸男贼,杀我清虚子弟,此仇不共戴天,所以绝不能放过了她!”
关于这话,流爸爸不置可否,问向祝复道,“你怎么说?”
此时的祝复心神已定,自是对杀害了祝誉的凶手恨之入骨,但作为清虚教的现任教主,势必统领全局,考虑事体重大,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喊打喊杀。他回禀道,“弟子惟教祖马首是瞻,不敢擅专!”
此话过后,鸦雀无声。
“唉!也好罢!那我只用一成功力罢了!”流爸爸霎时变得好说话,言语却又前后矛盾道,“就看在星老头的薄面,留她个全尸好了!”
“教祖圣明,一统仙门万宗,指日可待!”祝复倒是醒目,首先恭维。
可那祝小燕却也不笨,跟着称赞道,“教祖圣明,称霸仙林,扬我教神威!”
“爆!”
巨吼一声起,光球还未完全发出效应,那洛寻兰早已声声哀嚎道,“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兀的飞来一物,不对,是两物,好似手指合拢的圆掌,将袭向宗白梦的巨大光球死死的捂住了……捂住了……
然而光球也不是等闲之物,接着指使者的幕后操纵,还在作垂死挣扎……滋滋滋……
所以圆掌继续左右强压下去,那光球虽然顽强抵抗,最后不得不由大变小,直至尺寸由水缸般粗壮恢复到洗手盆般轻巧,塌缩持续……消失无踪。
所以宗白梦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双云钹!”
祝复暗叫一声,心想绝对没错了,他终于出手了。
这是星岳幽门冥天宗的法器,其中一清一浊,清者青云钹,浊者幽云钹,还有钹手各自系着的一条长布,十分飘逸,宛若黑夜游龙,上蹿下跳。
不成想光球被他这么一捂,效果就像闷竹炮仗哑火了一般,由“嘭”声变成“噗”声,顿时威力威胁威势全无,化作瞬间永恒。
然而,祖师毕竟是祖师,出手岂能一般。
只见那哑火的光球在青幽双云钹的缝隙中,也算逃逸出了不少白光,犹如铁拳握住夜明珠,总有密不透风之处,像极凿壁偷光。
“好啊!原来你小子还没死呢!”
岂知祝小燕看到天宗登场,竟莫名其妙的大喊了一句,更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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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超级飞星
众人一听祝小燕那话,煞感惊奇,纷纷看向了来人,方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那左右两手各持一个极速漩涡般法器的人,不是冥天宗,却是“宗明浩”。
此时看得月光坪上的人物顿时傻眼,分不清楚对方身份是真是假,还是另有隐情。
然而当中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洛寻兰了,她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只是苦于“宗明浩”身前的那两只比陀螺旋转的还令人眼花缭乱的轮子,云锋云刃着实锃亮,使得外人难以逼近。
谁知流爸爸似乎认识眼前人,语气客套又略带戏谑般问候道,“哈哈……二皇子别来无恙?”
那“宗明浩”更加客气的应承道,“承前贵问!宗湮未知元君先生您竟敢亲自到此拜会,真是有失迎迓,还请恕罪则个!”
原来冥天宗当时离了师无芳,径往极寒岭地上的昆陵中,借用了宗明浩的玉身,形神合为一体。
他再而缓缓运转神功真气,一等全身血穴契合,贯通奇经八脉,仿佛重生了一般,便火速赶了过来。
恰好,他遇见那致命一击,遂立时捻出显器诀,用贴身的法器双云幽钹,为宗白梦化险为夷。
这时的洛寻兰不敢前去确认宗明浩是不是死后重生,还是藏着别的什么缘故,转而跑去扶住了受伤后的宗白梦,静观其变。
那流爸爸又笑道,“这‘元君’的称呼嘛!我听着倒是别扭得紧,还是按你以前的旧例,喊我‘拨拔老贼’吧!则个倒是受用得很呢!”
侧旁的祝氏二人一听祖师这话,猜知他和对方定有嫌隙过节,只是未曾见教宗长老们提起过丝毫,顿时感到十分疑惑,但又不敢放肆插嘴,也是静观其变。
天宗又道,“元君还是这般爱说笑话么,哈哈,宗湮早已改邪归正,岂敢再犯尊颜呐!”
流爸爸没想到对方竟旧事重提,可知他真是不怀好意,可要好好应对一番了!
果然,流爸爸抛出了橄榄枝,变得一本正经,义正词严道,“你我许久不曾相会,未曾想竟从旧日仇怨换成了今日同正道中人,你既已归入了星岳门道,就该好好做人做事,何必要替那些死有余辜强出头,如此观念着实不可思议!哦,对了!你如今只是讨了这等苦差事,着实难为你了,嗯,不对!这叫大材小用了,不如你转会加入我清虚正教,我让你统领全教,到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势必能大大作为一番,也好过让那帮没用的废物,丢尽了我的颜面!”
那祝复和祝小燕一听祖师骂自己废物等话,脸色好似大病了一场,自是羞愧难当。
对于清虚祖师的好意,天宗登时便婉拒道,“依晚辈所见,莫非元君先生此行并非拉拢,而是专为取笑宗湮而来么,若真是如此,还请您哪里来哪里回吧!”
祝小燕听到对方最后那一句话儿,意思好像是叫祖师滚蛋,顿时怒不可遏道,“放肆!你怎敢如此大言不惭!”
不料流爸爸大怒,瞪着他吼道,“我看放肆的人就是你,还不闭嘴!”
吼完,流爸爸又转向天宗道,“你看看!我堂堂圣元真教教出来的弟子,竟是这等货色,可笑不可笑!”
对此,天宗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也不敢轻易开口,只稍微点头示意。
截至目前,流爸爸唯一的一次起手,客气道,“这倒也不怪他们!我常年闭关后院禁地,隔了这好几百十年不见生人,就连自己的功夫都生疏了,只是不知你们小子功夫可还有长进么,因此特来找你奉教一二,还请成全了不是!”
那天宗早知他不怀好心,但事已至此,还能怎样,不就是一决生死么!
对手话虽是说得轻描淡写,一旦双方动起手来,还不是你死我活,故而天宗叹道,“原来尊驾是为了此事而来,好啊,很好啊!”
“你也说好啊,那当真很好啊!”流爸爸莫名兴奋道,“我就说嘛!玄幽派系的弟子岂会是贪生怕死的主儿,更不是畏畏缩缩的乌龟王八蛋!你们俩个可给我听好了……”
“弟子在!”祝氏二人立时回应。
“我此番与二皇子比试切磋,情谊第一,高低第二,若是他失手把我干掉,日后全教弟子绝不可到此寻仇,知道吗?”流爸爸说得客气,可听的人却不知是不是这么想。
“弟子遵命,定当谨记于心!”祝氏二人明知这是反话,意思明了,曲意逢迎。
对方说完,宗湮倒也简单,只回了一句道,“我星岳幽宗亦如是,若在此次比试中丧了身家性命,门徒亦绝不追究!”
“请吧!”
“元君先请!”
俩人一前一后,漂浮着立于月光坪垓心,眼看往下就要动手,决一生死了。
忽一道万丈金光凭空闪耀,荡开云雾现金天,又见一个人物形象到来,只见他脚踏一尺凌天,全身金碧辉煌,真正是天皇贵胄之尊貌!
“师兄?”
天宗轻轻喊了一声,表明来人或是神玄尊星弑。
果不其然。
那流爸爸却也“高兴”得很,语气生硬的道了声,“噢,你也来啦!那正好,若不然后人还说我以大欺小,你来了便俩个一起上,这样最好不过了!”
神尊上前一步,施礼道,“玄弑见过元君先生,未知先生驾临囚山,有何指教呢?”
流爸爸笑道,“哈哈……正要指教指教呢,不如现在就开始了罢!”
对此,神尊像是不明就里,其实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为师无芳担心宗白梦之前杀了清虚子弟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于是在他出发前便将神尊的圣令交给了洛寻兰,让她暂时保管,以防不测。
因此,山中所发生之事,神尊再清楚不过了。
但神尊此时还是以礼相待,客客气气的说道,“元君先生威名显赫,晚辈岂敢冒犯,只是这囚魔西狱山关乎天地安危,绝不能有任何差错,还望您见谅则个,不要在这里搞事!”
而流爸爸一听这话,却即时变了脸,毫不客气道,“嗬!搞事?我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师兄弟同心,莫不是非要与我为难了!”
这一两句言语之间,可见双方已直接撕破了伪装的脸皮,犹如返璞归真,还原现场,互不容情。
“你星岳子弟,欺辱我清虚无人,滥杀无辜,真是罪大恶极!”
“依我之见,其中必有误会,还请先生明察!”
“狗屁误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哪容得你小子在此狡辩,星岳玄幽派系历来自诩仙门之首,我本不想与你师尊计较,那时才离他而去。但今日他之不肖子弟,竟敢欺上我家门来,我岂能与你俩善罢甘休!”
“先生此言,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吧!在这莽荒之地,你们先是剿灭结义岗(莽龙点仙派),又破阴风寨(天虎纵横帮),不久前还屠戮了和平谷,可谓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
“什么结义岗?什么阴风寨?你小子瞎逼逼什么,哪里还有这回事?我不知道所以不承认!”流爸爸从始至终都没动过嘴角,全靠空灵谷音,这时他眼色盯向了祝复和祝小燕,似有责怪之意。
那祝氏二人诚惶诚恐,心想此时不便辩驳什么,还是回去后再做计较,慢慢将详情奉告,到时多加修饰,也无人点破,定能蒙混过关。
俩人互相使个眼色,都不言语。
只见神尊又有意问道,“现今先生闹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打算完事了再打到我国去了吧!晚辈敢问先生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往后还想上天入地,独霸五界么?”
那流爸爸一听对方说自己野心勃勃,未免很来气,却笑吟吟的回应道,“我说玄家老弟,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当初若不是你害了我的云儿,我清虚圣教怎会变得如此不堪,尽是些……唉,不说了……其实说说也无妨,就凭这么一班子酒囊饭袋弟子,你看我好不好意思说什么称霸、独尊呢,简直傻不拉叽,明明就是大言不惭,如能站稳脚跟就不错了!”
神尊只抓住重点,冷冷的道,“你又说我……我害了你孩儿么?你这家伙真是不识好歹,说话实在过分,流云那厮自作孽不可活,还带累了我家的人,我倒怨过谁了!”
突然。
那变脸的流爸爸收起和蔼的笑脸,唤作一副凶巴巴的恶相道,“你小子……欺人太甚!”
神尊同样换了副脸色,依然微笑应对,劝言道,“你非要危言耸听,这般无理取闹,李天也没办法了!”
“哼!无理取闹?我看你们俩个就是找死!”
“既然如此,那还有屁话可说,不要假惺惺了!”
天宗见二人越说越多,愈多语气愈冲,心想当下毕竟不好对付,所以似劝非劝道,“依我看啊,大家废话少说,一决高低吧!”
此句说完,他当先一闪即逝,高空中即刻多了一颗飞星,随后又是一颗,接连三星连珠,横竖不一,宁折不弯,奇形怪状,点位散漫……碰撞!
那清虚祖师流拨拔(爸爸)见弟子被杀的杀,辱的辱,内心早已五味杂陈,新仇加上旧恨,本该咬牙切齿,但修行之人总归要沉着冷静,泰然自若。
他轻轻一声向后,喝退左右二人,以一人之力去对付天上二人之星,之后三人混战于极高空处,像是三颗飞星来回撞击,闪耀中天,撕裂时空。
他们犹如三条极长极细的曜变射线,相遇相交,时分时合,总之光彩弱而不灭,强而不减,光芒始终耀眼,精彩无限。
不一时,往下三星变六星,再而九星齐现天籁,然后月明星繁,灿若银河,光爆闪耀,白光透顶,看得底下之人如痴如醉,似梦似幻!
岂料关键时刻——
月光坪上倏地风清气正,白云遍布,竟而浮现出了一副星洛棋盘,遮天蔽日。
其后从棋盘的天元处落下一位白袍白袖白胡子的全真道人,身旁带着一帮人众。
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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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我妈妈是金帝
天上事未休,地下人已齐。
若说分胜负,其实早未知。
那些来人之中,为首白袍宽袖者正是九宫真人。他身旁还跟着宫晚亭、鈺不嶷、释不机、番吉吉和玄真,共七人来到现场。
洛寻兰扶着身体虚弱的宗白梦上前行礼,那玄真早已迫不及待,主动跑了过去对她胡喊瞎嚷了起来,十分关心。
“让我来瞧瞧!”
九宫近前,看见宗白梦肩背尚有血丝渗出,向宫晚亭使了个眼色。
随后,宫晚亭不知从哪里托出了一把长琴古木,缓缓弹奏了起来,宫、商、角、徵、羽,音色和婉,清心善婷,令人不觉无比舒畅,好似饮了美酒佳酿,摇摇欲坠,尤其是心疲困倦,劳累伤身之人,感知颇深。
果然不出片时,宗白梦晃了几晃眼,九宫暗中向她输去了两道真灵气,飘摇若袅袅青烟,零落似依依丝萍,轻盈中巧,沉凝若重,无声无息中自然而然的愈合了她的肩上神伤,恢复了她原本的活气生新,更显精神魅力。
“姐姐你没事了吧!小老头和小姑姑合奏的愈仙术可不是吹的!”
“我早就没事啦!多谢小真关心牵挂!”
“臭大芳去哪里了呢?”
“他么!他去上面了!”
“啊,他上天了,是不是?”
“你再等等看,不急!”
宗白梦与玄真搭完嘴后,迅速来向九宫和宫晚亭致谢,她作揖到地,语气虔诚,十分感谢。
其后,她又向五眼先生几个人逐一起手问候,恭敬有礼,释不机和番吉吉依次还礼。
那玄真跟了过来,先是对九宫赞叹了一番,又跑过宫晚亭的身边,伸手摩挲着那把绝妙天音琴,不忍释手。
祝氏二人见来者多是仙门名宗,这时虽仗着祖师神威,在此寻仇搞事,但也不敢过于放肆,况且对方与清虚教并无过节。
他俩待对方停当休止了片刻,也上前微微躬身施礼,九宫等人亦客气还礼,双方不曾搭话,都齐齐望向了高空之处。
直至此时,深光苍穹,金光迸射,白光爆裂,幽光漫长,星星点点,零零落落,时而坠下又飞起,时而消失又闪现,随着三声喊起:
“剑流光!”
“凌霄尺!”
“青幽钹!”
高空处那三颗超级飞星遽尔不见,看得底下众人云迷雾里,不知所以。
此时肉眼直观,必然看不见天上三人的踪迹,除非那有通天眼者,比如钰不嶷。
他看了几眼天空,果断出口道,“让我来看看!”
而九宫早知他有通天星眼,却不愿让其空劳神思,当时阻拦道,“老兄且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让我来吧!”
钰不嶷见有他法,倒也不介意,只是旁人无缘得见通天神眼的真容真貌,可谓有点遗憾!
只见九宫将缩小的星洛河盘横亘在手,犹如一帘面幕般垂在众人面前,再而抟动天元中心的阴阳鱼,像个小漩涡那样开始自传了起来。
随后显影慢慢漂浮出来,果见棋盘里面三人的小人影斗得如火如荼,几乎是战于天地之外,虚空之中,而不是因为隐形的缘故。
众人齐目望去,只见天宗手持双云钹,神尊手握凌霄尺,而流爸爸一柄流光元爆剑,用心应对着一攻一守的星岳玄幽师兄弟,各自占不到一分便宜。
三人战有多时,又从黯空中飞了出来,先是打回天高处,再而打下低空来,兀自斗得不可开交,轻重不一。
只在月光坪上一闪两闪,瞬息之间就将周围的山坡石地和参天林木夷平,可见三人的气场冲击波,当真是不可小觑,正若神人!
幸好旁观者遽尔防备,尤其是九宫等见识高深者立刻结界,余人才没有受到更大的冲击,否则非死即伤,为时已晚。
再说三人犹如飞星般一闪一闪,不再纠缠,天各一方,保持着偌大的距离,遥遥相对。
不一时,天空中出现了三个“月亮”,中间那个弯若镰勾,左右相向移动的两个如若光球,准备对撞。
果然渐行渐近,合而一体,变成了一个大圆圈,圈中三人还在交手,毫无停歇之意思。
不料倏忽一道彩光飞来,就像是画饼被斜劈成了两半,一条泛着九彩光晕的直直线条将打斗三人分割开来,莫想再各进一步,直到彩光落地,正正插在月光坪的垓心处。
好熟悉!
“这不是大芳的大宝剑么?”
玄真当先认了出来,拼命的喊了起来,众人皆不语。
只见天选剑落地那一下,搁在双方的法器之间,飞流直坠,身上闪烁。
剑身激发出来的珠光宝气,紧紧箍住了整个天空,然后剑气化成无数条夜游金光龙,分别将天宗、神尊、流爸爸的法器牵绊定住。
最终,天空再传来一声轻描淡写的怒吼——
够了!
这一喊致使天上的三人全部倒地,犹如天坠飞星,同时在月光坪上砸出三个深坑,似曾相识。
还有更加奇异的场景。
夜空中,忽地出现一头大鹏鸟,他嘴上叼着个发光圆圈,身上还坐着一个……人?物?非人?非物?
大鹏振翅掠过,速度一闪即逝,不知从何而来,又要到何而去!
“不好!”九宫首先大喊起来。钰不嶷随后也大嚷大叫道,“那是天魔光环!”
宫晚亭默默无言。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缘故,大多是第一回听说此魔灵物事。
钰不嶷着急道,“吕兄,追么?”
九宫摇摇头道,“贤弟,说笑了!”
随后两人相视一瞥,脸色极其苦涩,已知追不上,何必再让自己难堪。
侧旁的释不机请教道,“敢问二位仙长,那大鸟是什么来历,还有其背上之人……谁?”
九宫缓缓答道,“如若不错,他们应该是南冥鹏祖和魔族新君!”
钰不嶷大惑不解道,“他们……”
他本想说他们如何能潜进来,随后却转言道,“那神鸟鹏祖不是受了天箓,归入正派了么?”
对此,九宫摇头叹息道,“其心叵测,犹如南冥,深不见底,何从得知!”
见钰不嶷还想喋喋不休,九宫轻轻一挥袍袖,向着天上三人跌落的深坑走去,看个究竟。
岂料那十分好事的玄真比任何人都更加兴趣盎然,竟然跑在了最前面。他随便选了一个大坑,往下看去,深不见底。
“喂……你死了没有?”
没有回答。
不一时,随着天选剑又循着太古松幽禁阁的方向飞了回去,一道白光瞬间跃起,匆匆飞离了囚魔西狱山的领空,结局不了了之。
“喂……你别跑啊?”玄真竟想追上去,被宫晚亭一把拦住。
直到神尊和天宗闪现到众人面前,众人才得知刚才不辞而别的大人物就是清虚圣元教祖师星君流逢,亦称流拨拔。
临走时,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儿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随时欢迎各位来我家纯正山做客……爱来不来!哼!拨拔告辞!”
那祝氏二人向在场人等微微拱手,亦御剑随着祖师而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总归一场超级较量,如此尘埃落定,而结果却是未完待续!
“就这样完了?”不知谁在嘀咕。
原来是番吉吉板着脸问释不机,对方却不理不睬,因她方才问来问去,太过啰嗦。
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的时候,万料不到先前飞走的那道白光又原路飞了回来,莫名其妙。
只见他霎时闪到玄真的面前,死死的盯着眼前少年,全身上下的打量了起来,其余人皆未加以阻止。
流爸爸连珠价似的接连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还有你妈妈呢?你爸爸又是谁啊?你今年多大啦……”
他语态神情极其的和蔼可亲,行为举止平易近人,脚尖竟然极其罕见的落到了地面上。
那玄真被流爸爸这么突兀的问个不停,确实不知如何应对,看了看侧旁的一堆观众,竟没一个人愿意上前来解围。
就连玄弑也不愿意靠近半步,而小姑宫晚亭本想靠过去了解情况,但她见玄弑没有轻举妄动,自己也不便插手。
只见玄真推三阻四,吞吞吐吐。后来他才说道,“我……我叫大屁真……”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恶意。
玄真感到非常的尴尬,赶紧纠正道,“不不……我叫玄真,玄武的‘玄’,真假的‘真’,小老头叫我大屁真,我便习惯了,嘻嘻……”
“那你爸爸呢?”
“爸爸……”玄真斜眼看了一下玄弑,只见对方神情严肃,脸色十分凶厉。
玄真不敢多说什么话,嗫嚅着不敢出口,有点畏惧。
“没事!你说吧!有我在这呢!谁敢……放肆!”
“噢噢,我爸叫玄殊,我妈妈……我妈妈是金帝……呜呜呜……我想妈妈!”
“是了是了!你是我的子孙后代……哈哈……跟我走吧!”
“你才孙子呢!不走不走!”
玄真本想哭着挣脱对方的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了,好似蜻蜓撼石柱,不自量力。
“你再不放手,我打你喔!”
“哈哈……真有趣……非常有趣!”
到了这时候,那不明事理的番吉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被阻挡在无形的结界之外。
其余人还在袖手旁观,玄真又倏忽的叫喊起来道,“大芳……大芳啊!”
这时刚好,流爸爸趁着旁人一不注意,抱着玄真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极光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宫和钰不嶷早已猜知内情,更何况那与玄真沾亲带故的宫晚亭,即使她有心,亦是无力。
众人看向了至尊神帝玄弑的反应,只见他毫不在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道,“算了!随他去吧!小金子不会有事的!”
众人的目光随后又迅速集于一处,纷纷瞧向那一动不动的躺在月光坪中心的师无芳,此时他全身泛着九彩光晕,和之前的天外飞剑那般雍容华丽……高大上。
宗白梦一把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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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陪我喝酒分你一半
原来,师无芳的身体从太古松顶飘了下来,最后飘到月光坪里面,落在了天选剑插过的中心位置。
然而。
此时的他还兀自在梦境里与他人私自相会,其所以气息全无,彷佛死去了一般,那是因为他的肉身被提先送了出来,而留下灵魂在幽禁阁的异度神秘空间,话还没说完呢。
说起这事,还要从他走进了那道光门谈开来。
当时,师无芳上到神阁五楼,发现自己怎么也上不去,感觉特别奇怪。
他无意中闭目凝神,总算找到了登上阁楼第五层的诀窍,然后顺利进了时光异界之门,睁眼一看——
那般恢宏场景,清幽奇境,不得不让他先是惊叹眼前的旖丽诡谲,无比壮观秀美,又于云山雾海之中,隐隐看到不远处竟然还有一座高耸无比的塔楼,只有五层。
这里正值明月当空照,他起步踏云踩雾而去,过了十余丈远,发现脚下及眼前霎时间变成了荒郊野外地,正值秋风初紧,夕阳未下,黄昏在奔来。
以上不得不令他怀疑,方才的大景致也许只是海市蜃楼而已,不足为信。
毕竟在天色的余晖之下,他已看清楚了那座只有五层却高耸入云的阁楼,并非塔尖建筑,其外形正和自己先前看到的苍翠阁一模一样!
他趁着此时太阳还未下山,恰好晚霞映照,瑞霭纷纭,赶紧挪动玉步,向前而去。
又走片些时候,他兀然发现自己脚下,青砖古道旁显现一座长亭,里面竟还有个人物?
那人物斜栏闭目,似乎在静思养神,穿着一袭青衣,胜似花旦小生,惟背对着亭外,未知何许人也!
师无芳本想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因为自己要事在身,何苦要作理会,到时若是惹出无谓的麻烦,不啻自讨苦吃。
岂料长亭里,那背影人却冷冷的传出了一声道,“阿芳请留步!”
“阿芳?奇怪了,他叫我‘阿芳’,显然是认识我了!”听此一言,师无芳的脚步终究是停了下来。
但他心想自己身负重任,绝不愿在此逗留太多时间,如是路人相询,倒也可以敷衍一番便打发了。
可背影人却知道他名字,倒是令他着实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妥,真正是老天偏弄做事人,无心花柳却有心春夏。
见他犹豫不决,迟疑不断的混沌,那背影人再喊了一句道,“阿芳你过来吧!”
这一下子,师无芳再也无法抗拒,被动的走了过去。
因为有一股无名的力量缓缓将他推了过去,完全不容拒绝,力道舒软,尔雅得当。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内心稍作焦灼,脸色难看起来,却还要客气的起手道,“敢问尊驾大名?”
那背影人依然是背对着他,春寒料峭的答道,“你问我呀,我不过是天上的小小孤家寡人,没有什么大名。何况世上本无名,谁人敢称尊,大驾不拘小,青山须不老,迟来无一号,得来不知道!”
这青衣背影人的一席话,着实令师无芳深感不解。
他又问道,“尊驾既然不便,阿芳岂敢多问,不知尊驾叫阿芳来,有何见教?”
背影人淡淡的回应道,“见教不敢当,只因我与挚友知己将要别离,未免重归落寞,好是伤心!不如你来陪我喝酒谈天,释烦解闷,可乎不可?”
师无芳有意窥探,却见背影人还是一袭青衣背影,看不到正面。
“这……这……”
师无芳吞吞吐吐,不敢当场答应,心想着自己还要赶去幽禁阁找狴犴拿血,一刻不想耽搁。
他如实说道,“尊驾在上,阿芳实在不敢欺瞒,当前要事傍身,不容有误,还请尊驾见谅为是!”
那背影人悠悠的笑道,“如此看来,果然是我耽搁了你的大事,得罪得罪!”
为此,师无芳有点惶恐道,“哪里话!尊驾既然识得阿芳之名,定是以往故旧相识,若有苦衷不愿透露名讳,亦不便相见。阿芳倒也知得,此刻不愿勉强,但来日方长,如若还能与尊驾相遇,定当把酒言欢,千杯尚少,刻下实不得已,这便告辞了罢!”
“阿芳莫急!不如这样罢……”
“尊驾有何大见教,请下赐!”
背影人笑语盈盈道,“你既有心赶路,我必不强求,只是壶中琼瑶佳酿,独饮不如对酌,亦是为难得紧呐!那我两全其美,只能将你一分为二罢!”
“啊!一分为二?”师无芳心头一颤,不知背影人所说的话儿为何意,总之这个想法阴森恐怖,不可思议。
随后,背影人喊了一下道,“去吧!”
那师无芳又“啊”的一声,比方才那下更大声,呼为神奇!
因为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那个真真实实存在自己,俩个自己?
然后背影人解释道,“阿芳你看!我把你在外边的肉身也召唤进来了,就让他去做你牵挂的心事吧!可乎不可?”
“这……这……”师无芳瞠目结舌,始知对方实有超级无敌的绝大神通。
背影人又高兴道,“勿用顾虑,他即是你,你即是他,来罢,喝酒!”
这时,另一个师无芳恭敬的向古亭里的二人起手施礼道,“阿芳告辞,尊驾神通广大,超乎矣天地造化,令人敬佩至极!”
“你快去吧!”背影人嘱咐道,“早有人在等着你哩!”
那亭外的师无芳答了声“是”后,转身便走,心想这太古松上的苍翠阁内竟有如此机变,真正令人大开眼界。
这里先说亭外的师无芳走了一段路后,差不多来到了那座高耸入云阁前,迎面却走来了两人?
一人腰间悬着一柄短斧,还有一人鸟头人身,嘴里叼着个圆圈,还在泛着幽光。
三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感觉说不出的奇妙,似曾相识,又极其陌生,最后擦肩而过,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比如风吹过了原野,原野并不知道这就是风。
师无芳走近阁楼门前,抬头看去,总算确认了囚魔山内真正的幽禁阁,就是眼前这个货真价实的五层楼,外面那个苍翠阁只是徒有外表,不过掩饰而已。
除了那牌匾赫然写着“落神阁”三字外,还有许多迹象表明这座阁楼才是真正的星禁之神物。
比如,不说其外壁布满天雷紫电,单论阁口便是诛仙封印,妖魔鬼怪硬闯者,必定形神具殒。
但此却是师无芳的单方面想法,事实如何,未得而知。
不一时,从落神入云阁內走出了一人,正是冥天宗。
总算这次,天宗他不再是幻影虚像,当真是真真实实的元身,有血有肉。
这时的师无芳还是客气的起手道,“阿芳见过天宗前辈!”
天宗本人语气惋惜道,“哈!你总算来了!”
师无芳见到对方肉身,本已惊讶不已,听他口气好似等了许久,故而致歉意道,“弟子途中稍有留滞,还望前辈见谅!”
天宗却客气道,“不敢不敢!事不宜迟,快请进吧!”
师无芳跟着冥天宗刚步入第一层阁楼,就感到一阵阵热气袭来,原来正中有一座烈焰火炉,熊熊燃烧着正中间的一团黑气,幽光被红光包裹压制,休想逃逸。
“这是炼妖炉,用三幽极阴地昧火抟烧妖灵,炼够时日,方能根除净尽妖邪的恶念……”
不一会,他俩又上了一层楼,依然没有窗户。
天宗指着正中的灶台,说是炼鬼灶,用六幽至阴天昧火焚灭鬼灵,不让鬼怪邪恶之念重生。
到了第三层楼,师无芳主动看向了中阁之处,只见有一座巨大的鼎镬置于其上,天火缭绕,暗光纷飞,曜屑缥缈如细沙,黑斑映照似隳墓,影像魔身,描画邪面,通体挣扎个不休,不闻一丝声浪,却看似“滋滋滋滋”般作响。
“九幽纯阴真昧火!”天宗淡淡说了一句,随后踏步起去,旁人跟随。
到了第四层楼,顿闻鬼哭狼嚎,妖魔放歌,满阁都是凄厉无比,凄惨无状的哀嚎,比之于人间的炼狱还要可怕。
观众若无定力,或无有人伴,毛骨悚然之感觉后必定栽倒于地,不得复生矣!
思忖之间,师无芳又与冥天宗单独对话,要个具体。
“这是噬魂阁!”
“何谓‘噬魂’?”
“噬魂,顾名思义,就是吞食大邪大恶的魂灵,以作本体滋养也!”
“此处难不成有何**器隐匿,怎么未曾得一见,还请前辈提示提示!”
“非也!这些邪灵其实是用来当作狴犴守护超级兽的口中食,腹中餐!”
“啊哟!天底下竟有这等神兽,能直接吃食邪恶魂灵,真奇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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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背影人与影子人
俩人说完,继续登楼。
到了第五层代天守魔阁,师无芳还没走到进口处,就已感觉前方昏天暗地,漆黑一片。
但他依稀可窥见,天兽狴犴果然躺在了中间的空地上,悠闲的打着盹儿……瞌睡!
这时的天宗不用口语,而用心语对师无芳说道,“此一层是专门用来镇压天魔的元灵,以防他脱逃后重生,为祸天地,才……”
师无芳突然失心道,“对了!那个圈子……”
天宗不明就里的问心道,“什么圈子?”
师无芳亦用心语回应道,“至暗光环!”
不料天宗轻轻指着狴犴兽的前左爪道,“那个不是!”
这可令他奇了怪了,那刚才的鸟头人身过路人,嘴里叼着的圈子又是什么?
“好了!我已完成向导之责,往下你好自为之吧!”冥天宗说完,瞬间不见了踪影。
此时现场独留师无芳一人,他紧紧盯着伏在地上的天兽狴犴,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他这时脑海中记忆一闪,却想起了另一个自己来……怎么回事?
再说那亭里的师无芳。
他对另一个去幽禁神阁拿血的自己所经历之事,清清楚楚。
而阁内的自己也对此时所在古亭内的师无芳的言语举止,明明白白。
以上唯一不变的内容,是成为过去的时辰与保持不同的地点,总之同步进行。
这时亭内的他已毫无顾忌的与背影人豪饮对酌起来,果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俩人来来回回,喝了不知多少,总归清醒不过。
他们也不用丫鬟婢女斟酒捧壶,俩人每喝干一杯水酒,不一时又会自动从酒杯底部出酒,干杯就是了。
真个是:
若无天长地久无时尽,相饮到头醉卧死!
背影人兴致高昂,忧烦全无,倏地说了声道,“你这把剑倒是不错!可惜……”
不知不觉间,天选剑竟然握在了背影人的手上,能力奇妙。
师无芳还以为自己的神器被复制了一般,暗中试着捻诀,却丝毫不为所动,便知此剑天地间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他客气问道,“可惜了么?请……请尊驾直言,晚辈洗耳恭听!”
背影人笑道,“可惜你这身皮肤骨肉……不匹配也不够等级呐!该换了……若不然你去新买一套也行吧!”
师无芳惊讶道,“人的身体发肤,父精母血,如何能够置换,还有……何谈……何谈买卖?请尊驾赐教吧!”
“你之前不是去过‘奇怪镇’了么?那里便有买卖皮肤的暗中勾当!”
“什么奇怪镇?”
“中立镇啊!噢!是了!你们说的是‘异妖镇’,那两头犟牛……哈!”
“异妖镇啊!对,那里是奇怪了点……不知灵儿……”
“但你没有奇珍异宝,也没有裙带关系,想要升到最高等级?哼!简直是痴心妄想。还有究竟哪个部门负责此事,也是秘而不宣,没人知道,不说了罢!我自有办法!”
“牛仙牛圣两位老前辈并非凡间人物,行事自是神神秘秘,无人得知的了!”
“稍后再说那些!此剑本为无上神品,是由开天辟地之时,升腾而起的上清气中至纯至真和最坚最利的混合材质打造而成,其锋可削平天地栋梁柱,其势可荡尽万古诸神魔,沾染不得半点污秽之气,而你这小子倒好意思,竟敢用它来吸收阴邪沉浊之猛气,真正明珠暗投,大材小用!”
原来师无芳在鬼池受伤后,用天选之剑来吸收阴寒邪气,对方全已知悉。
他不得不诚惶诚恐道,“尊驾教训得是,晚辈知错了!”
随后,背影人将天选剑轻轻一踮,玉指一弹,其内的污浊邪气犹如油布伞面洒脱水珠那般互相分离,恢复了初始的光芒明亮。
就在俩人坐于长亭内谈剑论道时,从幽禁阁那处又急匆匆走来二人。他们行色着忙,其中一鸟人看见古亭里的背影,吓得立住脚步,嘴里的圆圈轻轻掉落。然而圈子并不着地,那旁边腰悬短斧的同伴还兀自走过了头,距离有了几步远。
短斧粗人见鸟人脸色大变,不得不回头瞧过去,倒也心惊。
这时,背影人大声吟诵起了李太白的《将进酒》,而师无芳则屏气凝神,知道那至暗光环的来历。他猜想亭外这二人定也不是泛泛之辈,故而格外留心。
只见歌声四起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当背影人唱道那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之时,地上的光圈缓缓漂浮起来,犹如从水中吹出的气泡,到了那鸟头人的眉眼位置,变成了一道黑影。
所有人乍一看影子身形,却和背影人相差无几,似乎同出一辙。
原来影子人也会好好说话。
不过他是直接开口唱诵,声音尖利又嗓子粗,像男子歌喉却不乏女子音色,好似戏子花旦,而歌词则是《送别》。
其二句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声停音止步,皆是过路人。
本因无仇怨,只为旧情来。
不一时,影子人坐了过来。而师无芳在侧旁看得清楚他身后的二人,正是另一个自己方才遇到的二人,一个腰悬红斧,一个鸟头人身。
他坐下之后,面前凭空多了一只酒杯,酒水缓缓而出。直至酒杯盛满为止,影子人什么也不说,一饮而尽。
“啊!好酒!”
影子人喝酒的声响与发出的赞叹,普普通通,常人无异。随后他又叹息道,“可惜!可惜!”
此时无声胜有声,除了影子人,余人皆不言语。
影子人又喝了三四杯天琼浆液,才开口道,“可惜你不是来为我接风洗尘!”
这时背影人也开口奉劝道,“美酒虽好,切莫贪杯!”
随后,影子人和背影人言来语去,看似情意绵绵,又像针锋相对。
往下,只听得他们说话。
“哼!果然小气!几杯水酒便这般悭吝,不应当天之主!”
“嘿嘿,你这哪里话!昔年我与君曾斗酒无数遍,就算涸干天河水,罄尽仙井液,从未有过吝惜之意,岂会在乎!我是怕往下误了君走路的前程,途中而止,道半而废!”
“啊呸呸呸!君早已回头无路,惟有前途可栖身,天地乃大,以谁为主!”
“你我相识,始于天地初分。元会演变至今,上下秩序已定,我自偏安一界,何以你非要独掌全局?不当道理!”
“你说得轻巧。若不是你觊觎我下地域年岁日久,闻言馋涎欲滴……你能瞒天下人,却不能把我诓骗,今此一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家好自为之!”
“不撞南墙不回头,有理也说不清,那就请你慢走!”
“你这家伙倒也客气,但我奉告你一句,休弄玄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请你慢走,不送!”
影子人见谈判破裂,掉头便走。
那鸟头人看多了一眼背影人,不知是何意会,像怀恨在心,又像依依不舍,真相没人得知。
此时,西边的太平线已经吞没了一大半落日,背影人又兀自饮了几杯水酒。
他对师无芳叹息着说,“混沌初分,太古洪荒,我与他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中间诸多错乱繁杂,总归天地受罪,我俩无咎,莫过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总有轮回,你也无需懊恼,一切顺其自然!去吧!”
对此,师无芳起身下拜,背影人顿时醒悟道,“对了!剑还你!它留在我身边已一无是处了!”
师无芳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天选剑,收了起来后,拜谢道,“阿芳告辞!”
背影人开口道,“后会有期!”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师无芳控背躬身,作揖到地,十分虔诚。当他抬起头来,发现对方又闪了回来道,“差点忘了,你过来!”
他走了过去。
只见背影人说,“你小子算是捡到了……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从我这幸运大夺宝中匹配到了一套皮肤,不过嘛……哈哈……你要吃点苦头……快伸出右手来吧!”
师无芳毫不犹豫,伸过了右手去,被背影人拿过按了一下拇指与食指之间的合谷——虎口穴,轻轻的。
师无芳陌生冷起,打了个喷嚏,不知其中缘故。
此事一了,背影人终于消失不见。
师无芳走出长亭不远,偶然回头一望,只见迷雾一大片,并没什么长亭古道,更无碧草连天,周围变成了清幽奇境。
他再看前方云山雾海,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阁楼塔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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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换了一套皮肤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了!
师无芳拜别背影人后,匆匆从长亭外摸黑走到了真正的幽禁落神阁,只见阁前竟有二人在对打。
与此同时,另一阁楼内的师无芳正在紧要关头做事。他刚把凤眼翎从狴犴天兽身上拔下,再缓缓插入小瓷瓶玉净子里面,生怕针眼碰到瓶壁那般谨慎,极其的小心翼翼。
只见吸血针进去小瓶子后,自然而然的一阵雾化反应,便生产出一滴尾指头大小的黑金液珠,何等宝贵。
他又将凤眼翎针如进去时那般小心,慢慢的拨了出来,完事后赶紧拧好玉净子瓶的瓶盖。
就在他想把小瓶子放入怀中妥善保管时,不料那狱神黑狴犴倏忽醒来,只一击就将他踢飞,撞到阁墙玉璧。
他的身体就像粘着浆糊的铁块,吸附阻力不够,缓缓落到墙角,手中的小小净瓶也抛出了几尺远。
他想要伸手去拿回来,却发现自己此时一阵头脑晕眩,好似身锁铰链,桎梏其上,竟动弹不得半点距离,情势非常焦灼。
这时再说阁楼外的那个师无芳。
他所见那二人亦熟悉一半多,一个是冥天宗,一个是之前自己半路上遇到的腰悬短斧大汉。
只见天宗与那壮汉边打边说,互相动作敏捷,红光跃动,言语清晰。
壮汉说道,“二弟啊,你何苦替星老头卖命,不如回家来当个尊贵王爷罢!”
那冥天宗听了后,极其嗔怒道,“回家?我哪里还有家!再说我自己卖不卖命,替谁卖命,怎么卖命,都是我一人之事,倒与你何干!”
“原来他俩认识,似乎还是自家兄弟,那就不必过多担忧了!”师无芳如此心想。
往下,他再看二人斗来斗去,根本不是以死相博,但阻挡进出阁楼的意思已经非常明了。
“阿芳你快进去!”天宗喊了起来,显然是见到了另一个师无芳。
第二个师无芳二话不说,正拟踏步入楼门,不料飞来一大斧劈巨刃,如旋转的轮轴从刺斜里飞劈而来,吓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那大汉嚷嚷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再吃本君一斧!”
师无芳刚看到红影时,还是只有一斧头远远劈来,待斧头越来越来得近时,却是四面八方雨点般的无数只飞来,速度之快,攻势之猛,竟连格挡的时机都没有了。
幸好天宗同时发挥过来左手的幽云钹,像斗笠那般盖住了师无芳,他才幸免得脱!
此时,说回第五层阁楼上快要晕厥的师无芳。
他在模糊视线中又看到三个模糊身影,一个可以确定就是狱神狴犴天兽,还有一位身形变化莫测,看不清楚是何人物?
莫非是天宗!
但他认真想想,按理很不应该,还有最后一位人物更加奇怪,像极了自己。
到了这一刻,师无芳还管他妈谁跟谁,赶紧想办法拿回玉净子瓶才对。
就在他快要昏迷之时,依稀看到净瓶另一侧及时走来了一人,拾起了小瓶子。
他心中一震一惊一急,就要晕厥过去,竟然快没了……气息?
呃——好在那及时赶来的人将他扶了起来,他也总算看清了来人的相貌,正是他自己。
他又一把抢过自己手中的玉净子瓶,紧紧贴入怀中藏好,第二个师无芳同样看着自己不言不语,脸带微笑,而第一个他终于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那后来的师无芳急匆匆的赶上五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快要晕倒的“自己”,对他方才所思所想,当然清楚明白,遂赶紧拾起玉净子瓶。
师无芳突然间思维短路,本想自己帮自己将玉净子瓶塞进自己的怀中,不料却被自己将自己手中的玉净子瓶抢了过去放进了自己的怀中,再加上之前的亲身经历,他不得不发出如此的感叹道,“真他妈的不可思议,这件事若不是时空错乱,便是天方夜谭!”
这时的现场,倒下了一个师无芳,还有一个师无芳。
那清醒着的师无芳他看到的阁楼场景又是一惊一乍,瞬间想起另一个自己的拿血遭遇,历历在目。
话说之前,那个还没晕去的师无芳用凤眼翎刺进狴犴后脚,虽然轻轻的拨出来,但伸兽还是泄漏了天灵之气,以至于它嘴里叼着的光圈倏忽落地。
以上情况异常,超级天兽猛地一醒,惯性一脚踢飞攻击者,差点令他窒滞,丢了小命。
那狴犴还想过来袭击师无芳,却正好被一只大黑鸟叼走了地上那个圈圈,得以令他安然无恙。
师无芳定睛一看,那只黑鸟正是深海渊鹏,嘴里叼着那个至暗光圈,上蹿下跳,左闪右避,企图在狱神的眼底下逃之夭夭!
师无芳知道怎么一回事后,也想要上前阻拦,岂知狴犴天兽非但不追击大鹏鸟,反而认为他是同伙,遂转过来撕咬,害得他没命的狂奔,左闪右避,上蹿下跳。
基于上述误会,大鹏忽地展翅飞翔,霎时间冲破楼阁,一飞冲天,无影无踪!
直到自己被狴犴一口吞掉,师无芳才缓缓从真真假假的假假真真幻梦险境中乍然醒来,尚有余悸,不可描述。
他这时耳中听到阵阵哭嚎之声,凄厉中满是悲切,悲切中不乏绝望,还是那流泪眼逢流泪眼,断肠人遇断肠人!
“阿芳……阿芳……芳弟……芳弟……”
“阿芳……阿芳……芳哥……芳哥……”
“你干嘛学我……我……”
“我哪有学你……我……”
“你什么呀你……”
“我……我只是伤心……替小真伤心……他要是知道……知道了……”
“呜呜呜……呜呜呜……”
宗白梦和番吉吉口中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大一小,高低起伏,直教天地为之动容,鬼神为之落泪,简直了。
她们情真意切,双眼湿润,犹如江河决堤,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师无芳蓦然听到耳边大喊大叫,方才忽地被巨兽一口吞入肚腹,惊吓之中,遽尔醒转。
他慢慢睁大了双目,却只见宗白梦与番吉吉伏在自己身上哭个不停,当真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宗白梦和番吉吉双双收起泪眼,满脸婆娑的望着自己,眼神煞是奇怪得紧。
而那宗白梦见他醒来则更是不管不顾,一把抱了过来,竟还破涕为笑,一点都不害羞腼腆。
“不好!”师无芳急急喊了一声。
“什么不好?”旁人不明就里。
“玉……血……那人……谁……头疼……”
旁人见师无芳刚刚醒来就胡言乱语,脸色甚是着急,看他还想起身返回神阁,说要找寻什么东西,不得不一把拦住了。
那洛寻兰毕竟心思缜密,不似当局者迷,恰是旁观者清,直直指着他胸口道,“是这个么?”
她看着他昏迷时,死死捂住胸口,就知其中隐藏玄机,很不一般。
“是了!东西还在还在!”师无芳急急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自然自语,转忧为喜,完全不理会旁人的反应。
过了大会,那斜躺在石头屋内石子床榻上的师无芳,他总算看清了围观自己的一群人物。
其中除了他闻名已久但未有见过面的钰不嶷,其他人分别是天幽宗宗白梦,九宫山九宫真人,太元境总境主宫晚亭,还有凤栖山小圣姑番吉吉,自不必说。
这些人中独不见了玄真和释不机,他心里未免疑惑,却不好说出口。
俄顷,他一时醒悟过来,竟自忘了施礼,挣扎着欲要爬起,不料难以翻身。
还是九宫真人体恤他的绝大难处,好言好语宽慰道,“阿芳你身子如此虚弱,世间的繁文缛节还是免了去吧!”
“得各位前辈见谅,阿芳感激涕零!”师无芳微微俯仰拱手,权当施礼。
随后他借机向番吉吉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他的言外之意,为什么不见其他人,对方自然明白。
番吉吉本想回答清楚,可惜慢了一步。
那九宫早已抢先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详细向你告知,当下还是加紧救治道宗为要!”
师无芳心中一紧,急忙问道,“道宗……师祖他怎么啦?”
番吉吉总算插话道,“他快支持不住了!”
师无芳听后忽地一把坐起,焦急的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起行回山吧!”
可就是他这一转身,突然发觉遍体酸软无比,压根站立不直,好似金蝉脱壳,破茧成蝶,初初的骨骼成形,支架尚未凝固那般跌了下去,幸好宗白梦及时将他一把搀住。
她将他扶回原位,依旧倾斜着身子躺下,没好声气道,“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谈什么赶路!”
九宫见此,亦奉劝道,“阿芳你此番脱胎换骨,形分神离,元窍灵气尚未合一,还是好好休养一番吧!那解救道宗一事,如无嫌弃,还是让老朽等人代为操劳吧!”
侧旁的宫晚亭亦连声劝道,“你这孩子神色气血全未融汇贯通,待到脉络运转如常,吐纳不息,方可下榻行止走动!”
还有五眼先生钰不嶷联三附和道,“我们几个来到这里,就是专门为了这事,请公子放心吧!”
对此,师无芳极力抬起沉重的双手深深作了一揖,眼眶红润道,“各位前辈好意,敦敦之教,谨遵唯是,多谢厚爱!累烦了!”
到了这个时候,师无芳岂不想亲自将天血送回道乾山,可他万料不到自己被背影人轻轻的点了点右手那一下后,直到眼下才是真正痛入骨髓,透彻心扉,竟像是换了副躯壳。
他此时异常无奈,何谈亲力亲为,只能听从九宫的话,伸手拿出了玉净子瓶,连同凤眼翎九孔神针交给了番吉吉,并将自己立下契约相借之前事,简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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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请抱紧我
人分两路,话说两头。
九宫他们连夜赶回道山去后,宗白梦本也想回竹寮那里作息,但她看着石榻上的伤号,实在于心不忍。
她心里确实担忧师无芳,所以不曾离开他半步,只能坐在石榻旁的石凳上,默默的关注。
后在他执拗坚持下,宗白梦才将他飞上太古松顶后外面发生的诸多事,细细的备陈了一遍。
“啊!”
“啊什么?”
师无芳与宗白梦一惊一乍,那洛寻兰岂不看在眼里,早已悄悄退了出去,独自乘着白蝶去昆陵寻找消失的“宗明浩”,也没有回到竹寮作息。
她本已熟悉路径,速度又快,不消多时,洛寻兰就来到了极寒岭地。就在她正想进去陵寝看个究竟时,“宗明浩”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微明,周围却依然晦暗不清,冷风萧瑟。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你是……明浩大哥?还是……还是……谁?”
“我是天宗的元神之一!但也算是……是……他!”
“真的是明浩哥哥么?”
“也不算完全是!确切的说,我应该是……天宗的脾气之一!”说完,“宗明浩”邪魅的一笑,自己也感觉好离奇。
“什么?”洛寻兰依然懵懵懂懂,不知所云。
“对了,我有自己的名字,叫——第四宗!”
“第四宗?”
俩人往下相对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但尊卑有序,礼数规矩还是要强调一下。
那天宗的元神之一和宗明浩肉身已经合为一体,成了新的人物——第四宗,自命为名,倒也可以。
他对洛寻兰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还要在这里运功愈合形神,有什么事儿来日再说!”
“好!”洛寻兰答应了一声,却立定不动。
第四宗也不多管,转身进去。
以上之前,师无芳与宗白梦也言语密切,颇为亲昵。
“没想到玄真小弟竟有这么一位牛掰的先祖!”
“那个家伙……不,那位‘教书先生’说话疯疯癫癫的样子,谈吐奇怪得紧!”
“不不!但凡显圣大仙,总有自己的特色脾气,可谓特立独行!”
“嗬!是么!那等你伤好后,亲自去领会领会吧!”
“这个自然是了!何况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找他要人!”
宗白梦嗤嗤一笑,脸色十分莫名,故作掩饰却没用。
师无芳果然发问道,“你笑什么?”
她笑道,“找他要人?你可放心吧!玄真弟弟人小鬼大,做事那么精灵,而且还有小空头从旁‘服侍’,你又担心什么了!”
原来释不机也跟着去了,师无芳倒是大可放心的了,却不知为何缘故。
他好好的问道,“怎么不机兄也跟着瞎闹了?”
宗白梦好好的言道,“什么瞎闹?是那教书先生抓走小真后,第二次跑了回来,将小空抓走了!”
“啊!”
“你又啊什么了?”
师无芳大惊小怪,不愿隐瞒道,“难道那事……唉!千丝万缕,总之很难道清,还是不说了罢!”
宗白梦见他脸色难看,无所谓道,“你爱说不说!”
反而以为对方嗔怒,师无芳赶紧解释道,“阿芳不是有意隐瞒姐姐,只是怀疑道宗当初入魔一事,其中定有蹊跷,不知他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爱怎样怎样,你当下还是多多休息要紧,快快睡吧!”
“好的!你也快快回去休息吧!”
“那可不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这里……”
不一时,宗白梦点起了青炉,闭目养神,凝神静气,呼吸吐纳间声息缥缈,化归虚无。
“厉害厉害!”
“多嘴,还不睡!”
“我也要看着你,多看几眼也好,等到看得醉了,自然就睡着了!”
“你就贫嘴吧!”
不多时,紧紧盯着宗白梦的师无芳正自看得疲倦时候,眼皮开始松懈,就要昏昏睡去。
可他却快被她身旁倏忽浮现的两把刃器给“亮瞎”了,影月双刃交叉纠缠,恍若游鱼,时而交缠,时而分离,最终合二为一,如魅似魍,寒气逼人。
“冷……好冷……”
宗白梦一闻声响,立睁眸眼,反应迅速。
她从石凳上站起,影月双刃无所遁形,但整个石屋依然寒冷透彻。她体质因常年浸泡黑莲幽潭,此时不觉异常,只是俯身到榻上,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啦?”
“好冷……冷死了……”
此时的师无芳全身颤抖,牙齿上下咯咯作响,已经两眼紧闭,不停的说着呓语,口齿不清。
“冰……好大块……冰山……”
听到这里,宗白梦总算猜知一二,心想他的灵识此时定是被封禁在酷寒之中,以致如斯。
她开始四下瞧去,寻找能够遮寒的物品,总算看到一些绵薄之宗门衣裳。
不一时,他大嚷了起来道,“雪……下……一直下……”
“你到底怎么啦?”宗白梦担心的问道,明知他回答不了,可还是将找来的衣物盖到了他身上。
同时她神思忙转,寻思着如何为他驱去寒冻,只在片刻之间,伸手过去测量,发现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几乎成了冰棍。
无可奈何,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只能那样了……或想要的那样……
那宗白梦以为俩人会在肌肤之亲的能量导热暖敷下……噫?
不啊!
俩人会在搁着衣物的身体紧贴中,师无芳这时形神同所承受的魄天寒会有所好转,岂料结果截然相反。
原来她本是冥寒之幽体,无如雪上加霜,寒上加寒。对此,她倒不是很有知觉,还以为效果不错,他睡着了。
但真实情况,却是他已经如死翘翘了一般,全身已经一动不动了,何况连话都无法开口。
然而她和他却全然不知对方的感觉,事情显然到了坏得不能最坏的地步,结局就会慢慢变好?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宗白梦体内的至寒之冥气将师无芳体内所承受的魄天寒髓,一丝一毫的淬炼成脱胎重生的元血,助推其疼痛感度达到了最强反弹点,就看他挨不挨得过。
如若他挨不过,便直接一命呜呼,要是坚持了下来,好好的躲过一次天劫,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前途无限。
“好点了吗?”宗白梦几乎脸贴脸的看着师无芳,言语间柔情无限。
“我没事的!”师无芳依然双眼紧闭,咬牙坚持。
“你当然不会有事!”宗白梦微微一笑,知道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我还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呢!”师无芳浑浑噩噩的出口,势必负责到底。
“阿哟,等你好起来再说吧!”宗白梦越搂越紧,算是默认了吧。
“听到没?”师无芳嘴巴贴近她耳根,几乎咬到了。
“听到啦!”宗白梦如法炮制,悄悄话。
那宗白梦躺在石榻上,双手紧紧抱住似乎还在睡梦中的师无芳,面颊几乎贴在了一起,口中声声,喃喃自语。
岂料瞬息之间,一股热流流遍师无芳全身,只见他一对红彤彤的金眼大睁大闭,快如闪电,迅疾无比。
宗白梦的脸正对着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渐渐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加炙热,好像自己抱住的不是活人,而是烧红的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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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他醒了她晕了不知怎么了
“热……好热……”
宗白梦再次听到师无芳痛苦的呼喊,喜忧参半,不知何故。
她赶紧离榻下床,依然看着他。
“火……好大……爆风……”
只听师无芳又说起了呓语,一时风,一时火,不知所云。
“海……好深……焱海……”
宗白梦伸手试了几下,发觉师无芳的身体还是那般**滚烫,简直是高烧不退,愈演愈烈,胜过炽焰。
到了这般地步,她哪里还顾虑得太多,即刻扑了上去,强行将他抱入怀里,干什么?
她认为刚才的方法或可行得通,竟然想以自己的身体导引散热,比听之任之生死好过。
然而,这如“炮烙”般的焚天刑罚,放在谁身上都无法忍受得了,还真亏得她如此意志坚韧,勉强撑持了下来。
她体内那种被真火烧灼的疼痛感觉,透彻心扉,侵骨入髓,难以言喻。
她兀自极其的难受,以至于眼泪不觉狂流,犹如江湖决堤,早已控制不住,迷迷糊糊状态下惟有口中不停念叨,转移注意力。
“没事的!”
“不会有事的!”
“你还要和我大战……大战……”她说到此处,意识话语已然模糊,断断续续。
“你……你快……起来!”
“听……听到没……”
“喂……臭小子……”
“快……起来……”
“起来……”
“起来……”
师无芳之前承受的考验是魄天寒,这次形神领略的天劫之昧天火同样异常又超级强劲,甚大于那时火云红珠的烈焰,绝非一般人间之伤害可比。
天火狠狠烧得他全身泛光,直如一块通红赤炭,就在热度达到可以杀神弑魔般的至顶沸点时,宗白梦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死也不肯放手。
虽然那淬炼换骨复活气的威力大大减弱,可后果总是出乎意料,无法自拔,难以想象。
“啊……倍爽!”
最后师无芳仰天一叫,超过狼嗥虎啸,往下毫无动静,果然死翘翘了啦?
这时东方发白,气息微弱的宗白梦伸指一探师无芳的人中穴,竟然鼻息全无。
她又贴胸去静听求证,退烧后的师无芳还是心跳全无,急得她眼泪都快哭了出来。
她开始胡思乱想,寻思会不会是自己刚才和他说了太多话,阻碍了他恢复什么,要不是……要不是……想着想着竟然再次大声哭出来,一时不知所措。
随后,她总算想了起来,师傅天宗昨晚斗完对手后离开时说的话,说有事可到昆陵去找他。
二话不说,她急急奔出石门,直接御刃飞行,就连灵蝶也不去召唤了。
待她到达极寒岭地之时,却发现那里早已有人在陵外守候,双方渐行渐近。
宗白梦才发现站在入口之处的洛寻兰,像一块泥塑望夫石那般一动不动,不知者还以为此情可长久,天地亦可鉴。
“小兰,师尊可在里面?”
“在……不在……我……”
“他到底在不在啊?”
“我……我说不清楚!”
“算了!我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梦儿,是你来啦!”
宗白梦听闻熟悉的声音,然后看到里面好好的出来了一人,脸上白白净净,肤雪体嫩。
毫不夸张,那人与洛寻兰身旁的纯白灵蝶肤色有得一拼。
虽然宗白梦知道他的身体是师哥宗明浩的法舍,但言语声气却完全是师尊冥天宗的个人特征,依然奇怪为什么。
她这时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跪下禀报道,“师傅,请您快救一下阿芳吧!”
第四宗道,“他怎么啦?”
宗白梦哭哭啼啼的回应道,“阿芳他……他不知怎么了……呜呜……”
“这有什么好哭之处,人生于世,不知怎么了的事多了去,你快别哭啦!”
见宗白梦哭个不停,眼睛已经臃肿,伤悲状态不像是一时三刻造成,所以第四宗莫名愠道,“你要是非得这样子,我也无能为力的了!”
宗白梦面对性情陡变的师傅,心想事情原因定有许多,比如他与对手打斗时受伤,还有形体灵识愈合少顺,出了什么纰漏。
所谓旧瓶装新酒,说不定的奇效之下,或许导致他性格上的乖戾异常,是以如此。但师尊一向宠顾自己,总不至于惩罚什么,还是再求他一下子吧!
只见她依然跪着,苦苦恳求道,“您还是去看看吧!弟子求您了!”
尽管宗白梦声声哀求,可惜第四宗好似全不耳闻若般,暂时不加理睬。
“你……你一整夜都站在这里,是不是?”第四宗极其关心的转脸对着洛寻兰,大大出乎旁人意料。
“是……不是……”此时洛寻兰脸色忸怩,吞吞吐吐。
那宗白梦以为对方听不见,但那是自欺欺人,她不得不再度发声哀求道,“请师傅移步,去看看吧!”
第四宗依然不回应,还是凝望着洛寻兰。
这场景着实令人大惑不解,尤其是宗白梦,姑且算上洛寻兰。她俩真不知笑眯眯的第四宗,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但事出已经十分紧急,洛寻兰岂能袖手旁观,出声相帮宗白梦求肯道,“请明……”
她话刚出口就又变得吞吐起来,所以理清口齿后再说,“还请四老师去看看吧!兰儿求您了!”
“好!”
第四宗果然应承得十分爽快,现场立即起步升空,脚踏青幽双云钹,犹如风火轮,御天而行。
可待三人匆忙赶到小石屋之后,却看见了一桩怪事!
那师无芳早已是个没事人儿。只见他欢乐的呆在黑葵花田林里,尽情的逗玩着群群漫天飞舞的大蝴蝶,甭提有多精神!
那宗白梦见此情况,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顿小拳拳接连捶了他胸口好几遍,真是有气无力。
师无芳只是一味傻笑,随后果断的伸出手来,正想轻轻抓住她的小拳,真是毫无恶意。
不料双方手掌刚一碰到,他便将此时似乎柔软无骨的她一下子弹飞了出去,从葵田直直抛到了百余丈远的石头小屋前,距离够远。
幸好第四宗急急往前将她托住,再顺着惯性产生的弹力气势连同后撤,直到石墙之边,冲劲消失,方才立住。
师无芳当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轻一碰,竟会产生如此超强的弹动力,着实让人费解,
见此,他疯了一般起脚,正想跑去照看宗白梦的情况,却见神迹再起——
他脚趾板尚未落地,人已到了她的身边,简直快过瞬息位移。
这一下子,洛寻兰惊讶得目瞪口呆,更看得第四宗眉头紧皱,心想道,“他还是人吗!”
“不要碰她!”第四宗见师无芳探手伸向前来,想要触摸怀中已昏迷不醒的宗白梦,立时出言喝止。
“怎……怎么……?”原本师无芳并非有心,绝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同时他也不知宗白梦被弹飞落地之时,她并未立即倒下去,而是感觉脑海里好一阵晕眩。
她迷糊中还疑似看到他向自己急急奔来,遂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可未等到与他成功牵手,就已栽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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