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章：没有原因
车子最后还是开到了医院，无论季夜瑾是什么目的，欧楚琪唯一能做的，还是要把重伤的他送到医院。
原以为还能顶嘴的他肯定没有多么严重，却没想到，等她下车再去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季夜瑾直接就从里面摔了出来。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原来一直都是在强撑着。
经过了医生的紧急治疗，季夜瑾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因为失血过多和中度脑震荡昏迷着，干裂的嘴唇看上去很惹人心疼。
“近期都不要有剧烈运动，饮食注意清淡，另外注意休息，病人最近身体有炎症，应该是长期熬夜导致的，这个要多注意，严重了，是会出问题的。”
医生站在病床边上，说的非常专业，欧楚琪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听着，心里完全在想别的事情。
扭头看向床上的人，说不出是该庆幸他没事，还是该痛恨自己为什么救他。
今天晚上的跟踪，到底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
他连个答案都吝啬给出来，欧楚琪不得不把这一切串联起来。
先是公司合作案里面那些莫名多出来的小公司投资，数目之巨大让人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
接着是她准备继续往下调查的时候，却被季夜瑾跟踪到了办公室，如果不是自己恰巧找不到灯的开关，是不是说，今天晚上躺在这里的人，就会是自己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季夜瑾是个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想到这些，欧楚琪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季夜瑾的最根本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眼角膜这种事，也不过是个幌子吗？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医生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动，不知不觉陷入沉思的欧楚琪这才清醒过来，有些茫然的看向对方，同时感觉有些窘迫。
“抱歉，您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说，按照规定，这位伤患是需要登记原因的，所以有可能一会警察会来了解情况，你需要给一个回答。”
按照季夜瑾的受伤程度，实际上如果是民事纠纷，是完全可以立案的。
这就是没有选择私立医院的坏处，因为伤的很吓人，欧楚琪甚至都没有时间思考，直接选择了最近的医院，却招来了调查。
没过多大一会，病房里就进来了三五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一本正经的朝着季夜瑾的病床走过来，已经累得在打瞌睡的欧楚琪感觉到有人靠近，这才睁开眼睛。
“你好，朝阳署第三中队队长，我们接到医院的报警，说是有人受伤严重，所以来调查一下。”
上下打量了一下床上的男人，看上去要比这个女人强壮的多，可医院给出的答案却是因为这个女人打伤了男人。
就是因为太可疑了，加上最近是非常时期，所以才特意前来调查的。
季夜瑾整个脑袋都被包了大半，脖子上还带着固定器，看起来非常狼狈不便。
“请您跟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好吗？”
“是误伤，一个被放在高处的箱子掉落下来，砸在了我头上。”
还没等欧楚琪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了季夜瑾低沉的声音。
有些意外，欧楚琪循声回头看过去，他眼中带着无限的平静，甚至还有对她的安慰和关心。
“是因为我晚上去公司查询资料，他在背后跟踪我，我是为了正当防卫，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身为律师，在这些方面的关心，真的显得有些多余了。
欧楚琪心里闪过一丝好笑，不屑的扭回头来，对着面前的人大声说道。
这的的确确是标准答案，标准到让人无话可说。
“请问你是怎么伤到他的？”
看着这男人伤成这样，女人却毫发无损，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很震惊吧？
“当时光线很暗，我躲在暗处，看到他从电梯出来，直接用椅子敲过去的。”
这话一出口，欧楚琪突然开始后悔了。
刚才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季夜瑾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犯罪意图，才会那样说的，还偏要故意装作关心的样子。
现在一说出真相，身为律师的欧楚琪才恍然大悟。
在对方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实质上的伤害意图之前，对其施暴，这不叫正当防卫，轻一点说，是防卫过当，再严重，就是暴力伤害。
“不好意思，现在您可能需要跟我走一趟。”
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欧楚琪熟知这些法律条例，只能咬着嘴唇叹气，认命的伸出了双手。
在季夜瑾不追究的情况下，她可能也需要被罚款，并且严重的话，还可能被思想教育，或者是拘留一段日子。
“我不打算上诉，这个是可以取消的吧？”
一行人已经走到门口了，躺在床上的季夜瑾这才艰难的开口，全身都跟着用力，想要起身阻止，却发现疼的根本做不到。
“不好意思，违反社会治安，就是需要接受调查的。”
至于怎么处罚，也不是完全按照被害人的意见。
欧楚琪简直太明白这些基本的法律了，心里这叫一个悔恨，刚才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了。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被季夜瑾打断，欧楚琪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什么话，我们会局里慢慢说吧？”
“他也是犯罪嫌疑人，有必要接受调查！”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欧楚琪居然指向了季夜瑾。
“他是，被害人啊。”
现场才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欧楚琪的话，只当她是什么都不懂，是个法盲。
“我现在正式报警，这个人涉嫌商业诈骗，诬陷，以及金融诈骗罪，我手里是有证据的，如果你们今天只带走我，很有可能让他有机会销毁证据。”
那些还没被翻阅过的资料，一律都还在欧楚琪的办公室里，刚才走到门口，欧楚琪才突然想到，既然季夜瑾能跟踪自己上楼，就一定知道，关键的东西，其实在办公室里。
现在如果自己走了，那岂不是刚好给了他机会去销毁那些东西？
304章：两个罪犯
被欧楚琪的专业术语弄得有些懵，这几个人面面相觑，半天才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季夜瑾作为重伤患者，可以采取监视，但不收监的方式来调查。
无论欧楚琪再怎么说，对方也不打算听下去了，自顾自的拉着欧楚琪，一路直接回到了警局，开始了漫长的审讯。
“我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们效率这么差了，他真的是犯罪嫌疑人，如果就这么被销毁了证据，你们能负责吗？”
欧楚琪着急的要命，要知道，办公室里的那些资料，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万一真的就这么失去了这个证据，那她还怎么平-反公司的那个案子？
要知道，这可是致命的事情。
真出了问题，一大笔钱填上去，她底子这么空，公司肯定要受到重创！
“不好意思，请您配合我的工作，另外一位嫌疑人，将会在我们的二十四小时监视之下，不会有机会做出您担心的事情，请先详细叙述一遍事情的经过……”
归根结底，是不会有人理会现在几乎抓狂的欧楚琪的，反而是因为她的失控，大家也渐渐相信了，她就是有暴力倾向的故意伤害行为，最后得到的结局是，拘留三天，思想教育，并且罚款2000元！
这答案让欧楚琪非常崩溃，她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自己擅长的学科害了是什么感觉。
当时脑子里就只有正当防卫四个字，却忘记了前提，以至于一句话说错，后面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就这么倒塌下来，死死压在自己身上，没法解脱。
无奈之下，只能是让警察拨打了孙少煜的电话，让他带着钱来保释自己出去，还好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进来，仍然有机会出去。
拘留所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因为是女人，所以跟很多女人一起被关在了小小的房间里，看着周围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欧楚琪都忍不住要瑟瑟发抖。
精神始终保持一个紧绷的状态，困到不行也完全不敢睡，只能眼睁睁的盯着其他人，咬着嘴唇，用手指甲扣着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边上有大妈已经睡着了，一眼看过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正对面的女人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眼神中却是满满的绝望，嘴唇是暗紫色的，凌乱的头发有些诡异，上扬的嘴角隐约散发出一种变-态的感觉。
“你好，我是因为杀了儿子和丈夫，在这里暂时收监的犯人，你呢？杀了谁？你老公？”
欧楚琪正发抖着，面前的女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沙哑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块破碎的玻璃划过水泥地面一样，尖锐而刺耳。
“……”
心里拼命喊着，可嘴上一声都出不了。
她是个律师，可却从来没有这样接触过杀人犯，距离近到，她似乎下一秒就能扑上来，一把掐死自己……
“上4下7，来接你了。”
正躲避着那个可怕女人的眼神，欧楚琪心里怕的不行，突然听见边上的警察喊了一嗓子，又是吓了一跳。
小房间的门被打开，欧楚琪几乎是用爬的出去，刚站起来，就摔倒下去，最后还是警察伸手扶了一把。
“楚琪，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
接到电话的时候，孙少煜还在半个城市之外，一听说是欧楚琪的事情，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穿着家里的休闲服就出来了，一路上穿着拖鞋开车，差点出意外。
“我……我……哇呜……”
欧楚琪抬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冰凉的手死死拉着孙少煜的衣襟，哽咽了两次，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直接哭了出来。
看她被吓连说话都费劲的样子，孙少煜也是心疼的不行，干脆放弃了追问，直接把她抱在怀里，一言不发的默默安慰着。
回到了车子里，欧楚琪才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一些，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看着孙少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啊，大半夜的把你折腾来。”
本来是想打给齐薇的，可是想想那人的性格，估计第二天早上的新闻头条，就会是关于今天这件事的。
现在还不是曝光的时候，欧楚琪并不想在自己得到结果之前，出现任何意外。
所以，思来想去，唯一能够打给的人，也就只有孙少煜了。
“说什么呢！饿不饿？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天也快亮了。”
看她这个样子，孙少煜一脸无奈的摇头，伸手想要帮她系安全带，却被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又尴尬的收回了手。
“走吧，我请客！”
欧楚琪算着时间，想着一会就直接去公司了，反正家里给欧楚阳准备了不少东西，应该不需要自己担心。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返回办公室，把那些文件保护起来，起码是转移个别的地方放好，毕竟现在季夜瑾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正在调查这件事，否则昨晚的跟踪要怎么解释。
可转念一想，已经过了这么久，以季夜瑾的能力，如果真的想动手，估计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索性还不如就先跟孙少煜去解决了自己的早餐，然后直接奔向公司，再说那么多的文件，他绝对不会一个一个去翻找，如果是带走，肯定是全部都带走。
到时候干脆就直接报警，说是被人偷了公司重要文件，就算是最后找不回那些东西，也足够让大众的视线转移到别处去，然后再慢慢想其他办法去突破关于这次的案子。
而且，她虽然不是很了解欧氏集团，但起码在过去经手的公司案件中，他们的合同都是有备份在电脑里面的，甚至有些都有传真的复印件，或者说拿来给她的都是复印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到了。”
正坐在副驾驶想着，突然边上的孙少煜低声提醒了一句，欧楚琪抬头，看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
这种店里一般都有三明治和咖啡，倒是符合他们的饮食习惯。
305章：火灾
“对了，说起来，我那个朋友大概要后天就能回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样你也能亲自确认一下怎么回事，想查别的事情，也可以一起，怎么样？”
孙少煜倒是非常认真，对这件事积极地很，刚在咖啡店坐下，就开始说这个话题。
“……真的，太谢谢你了。”
面对孙少煜的用心，欧楚琪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作为感谢，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投去感谢的目光，并且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了。
“没什么的，别总是这么客气，搞得好像我们只是刚认识的朋友一样。”
到现在，大家都已经十几年的交情了，欧楚琪却还是经常这么客气，孙少煜心里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
有时候觉得，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她还对自己有感谢的情绪。
可有时候又觉得，欧楚琪这种近乎无情的理智，让人格外难以靠近，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走进她的心里。
“对了，你说要找的那个庄园，你要不然把名字给我吧，这样找实在是太迷茫了。”
想想办公室那一大堆现在不知道如何了的文件，欧楚琪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看到时候的震惊和头疼。
“这个……好像是个英文名字，我回头找我秘书问一下吧，现在还不确定，告诉你也没什么用，万一不对呢？”
两人正轻轻松松的说着话，刚才的恐惧似乎也渐渐变淡了不少，欧楚琪终于平静下来，开始能够正常的面对外面的世界了。
想想真是可怕，她居然刚才和杀人犯面对面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要谢谢你吧，今天也是，之前也是，也许以后也是，我好像没有替你做过什么，一直都是在要求你，需要你的帮助。”
欧楚琪还是觉得应该要道谢，毕竟，这件事的确不是孙少煜相关的，可他却格外在意，甚至比自己这个当事人，都要专注几分。
“真的没事，不过你以后真的要小心，拘留所那种地方，是什么人都有的。”
想想刚才欧楚琪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孙少煜还会有点忍不住心疼。
眼看着她短短时间里，就迅速恢复了正常，心里就更多了几分怜悯。
这女人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软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保持着一颗自己能行的心态，不求助，也不认输。
也许正是这种精神和毅力吸引了他，可现在他更情愿让她做个小女人，只要依靠就好，别那么辛苦和卖力。
“你说得对，你知道吗？刚才你来之前，我面前坐着的那个女人，她说自己是个杀人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怎么说，好像是变-态一样。”
欧楚琪还有些心有余悸，只要一想到那个眼神，就忍不住要瑟瑟发抖。
“不可能的，虽说流氓什么的一定有，但杀人犯是单独关押的，这你不知道吗？”
当初还是律师的时候，孙少煜和欧楚琪负责的方向就不一样，所以更了解这方面的内容。
“我唯一一个接触过的杀人犯，还是作为被害人家属，在监狱里面探视的，我也不负责这些内容啊！”
这可是真心话，欧楚琪主要负责金融和纠纷，关于杀人一类的暴力案件，她基本上是不怎么管的。
要不是当初的小心翼翼，非要负责医疗纠纷方面，估计也不会认识季夜瑾。
想到这些，欧楚琪的脸色不由得再次暗淡下来，有些悲伤的低头，搅着面前的咖啡，一言不发了。
“好了，别想那些了，都是过去了，现在你该想的是，一直都没休息，一会怎么找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看她难过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是和季夜瑾相关的事情。
孙少煜心里有些别扭，却还是心疼的开口劝解。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一句话就能解释好的，否则也不至于纠缠到今天，甚至欧楚琪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欧楚琪了。
嗡嗡……
还没等欧楚琪张嘴回答，桌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因为一直害怕弟弟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只要电话响起来，欧楚琪现在就会格外的紧张，瘦小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瞪着眼睛看向手机屏幕。
还好，显示的是公司。
松了口气，欧楚琪稳了稳情绪，这才接起了电话。
“欧总！出事了！”
电话里又是那个大惊小怪的秘书，这次比每一次都要疯狂，大喊的声音，连坐在对面的孙少煜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事，说。”
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的欧楚琪早就见怪不怪了，要不是看在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当成大事来汇报，可以保证自己不错过所有有用的消息，欧楚琪可能早就把他开出了。
压下心底的一丝不耐，欧楚琪淡定的开口问道。
“公司着火了！”
这句话同样还是大声的喊出来的，电话这头的欧楚琪和孙少煜都是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站起身来，开始拿椅背上的衣服。
“你慢点说，怎么回事！”
胡乱套上了衣服，拎起包，跟在孙少煜身后一路跑向车子，欧楚琪心里一阵阵的忐忑，有种强烈的不安和不祥，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
“火源就是您的办公室，而且……现在还在烧！”
这位秘书说话显然是很激动，语无伦次，甚至嗓子都有种吼破了的感觉，听得人各种难受。
“还在烧？什么时候的事情？”
坐在孙少煜的车子上，欧楚琪低头看了一眼中控台的时间，现在才不过早上七点半，怎么可能是“还”？
“报警的人是路过的晨练大妈，说是早上五点多就开始在烧了，而且特别吓人，现在公司已经乱成一团了，您快回来吧！”
电话那边已经要哭了，欧楚琪急得直跺脚，咬着牙，一路看着周围的建筑疯狂倒退，车子朝着公司的方向前进。
“冷静点，有什么事情，都慢慢去想！”
孙少煜侧眼看她，原本就憔悴的脸上，这会更是多了几分难受，急得要命！
306章：又是调查
这时候如果欧楚琪还能镇静下来，那才是真的奇迹。
对于她来说，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无论是季夜瑾要暗地里做什么事情，还是要安排别人做什么事情，却唯独没有想过，有可能的结局是，发生火灾。
等孙少煜的车子赶到时，火势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住了，可远远的就能看出来，公司大楼外面被烧焦的部分到底有多么的严重。
欧楚琪紧咬着下嘴唇，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事情发生的如此巧合，谁又能告诉她，这不是季夜瑾做的？
只不过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绝而已！
“您好，欧总，我是深湾报社的记者，请问这次的火灾，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是否会造成很严重的伤害呢？”
刚下车，就被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女人拦住，麦克风戳在脸上，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扭头看了一眼眼前看似真诚，实则可恨的脸，欧楚琪紧咬着牙关，一个字都没有说，还在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没两步，公司的秘书还没等围上来，一大群记者先冲上来，对着她一通逼问，这态度，完全就是要直接逼死欧楚琪的样子。
“你们……到底有没有良知？”
眼前的路已经水泄不通了，欧楚琪还想继续往前走，可根本做不到。
边上的孙少煜也在尽可能的疏通，可也只能看着路被堵死，什么都做不了。
欧楚琪突然站住了，抬眼朝着周围的人看过去，咬着嘴唇，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
明显不带好意图的一句话，让周围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很意外的看向这个小小的身体，似乎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
“不好意思，请问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大批愣住的记者群中，有那么一个女人，格外尖锐的站出来，先向欧楚琪开炮。
“这句话的意思很浅显，我才刚来上班，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可你们上来就追问一个公司出了问题的受害者，而且关注的点，居然是是否对公司造成伤害，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的员工有没有受伤，请你们，不要妨碍我！”
欧楚琪气的不行，说话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凶残，对着大群记者，严肃的板着脸，每个字都说的很用力。
“欧总，现在暂时还没有人员伤亡，剩下的事情，可能要等一会，烟散了，才能知道了。”
狗腿子小秘书跑过来，一本正经的朝着欧楚琪报告，听得边上的记者们一愣一愣，好像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实际上，无非就是秘书演戏到位罢了。
大家自发的让出一条道路来，让欧楚琪走到跟前去看。
高大的建筑，在初升的阳光里洒下巨大的阴影，站在近处往上看，似乎有种随时可能直接压下来，把她压在下面的错觉。
盯着这巨大的建筑，欧楚琪心里闪过一丝悲哀。
她可能真的太善良，善良到完全不适合这个圈子，这里面的勾心斗角，让她感觉恶心，而做事的手段，又让她感觉害怕。
清晨的风穿越人群，吹在彻夜未眠的欧楚琪身上，感受到凉气的刺激，身体一抖，打了个喷嚏，接着整个人往前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所幸是边上的孙少煜眼疾手快，一把捞起了她。
咔嚓咔嚓……
周围开始有记者拿起了相机，记录下这绝对可以登上头条的一幕。
听到周围响起的快门声，欧楚琪此刻真是哭笑不得，无奈的赶紧自己站稳，又扭头朝着孙少煜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看来这一次，是两个人一起上头条了。
果然不出所料，甚至都没等到第二天，只不过是人群渐渐散去，大家都进了楼里开始清扫的时候，今天娱乐版和金融版的头条，就已经刷上了欧楚琪的名字。
还在医院里被看守着的季夜瑾被允许可以看电视，他没有看到欧楚琪和孙少煜的绯闻，却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无奈和冰冷，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摄像机，像是在哭，却更像是在质问。
新闻写的非常不堪入目，甚至把欧楚琪的行为说成是假装正经，其实真正在乎的，是办公室里面隐藏的小金库。
“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闯进来，手里拿着病历夹，上下打量着已经可以坐起来看新闻的患者，还没等说话，就先被问了问题。
“你暂时可能需要留在这里观察，所以最早，可能也要五六天吧。”
因为是中度脑震荡，加上软组织大面积受伤，现在的季夜瑾还是有一定发病的危险的，如果出问题，很可能会压迫到神经，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的外伤而已了。
听完医生这些熟悉的术语，季夜瑾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见，他居然也有机会碰见这样的事？
当初叶芯然不就是因为颅内出血导致压迫神经，最后才会失明的吗？
现在居然又轮到自己了。
抬眼再去看电视里的新闻，季夜瑾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感受，有对她的愧疚，也有对她和别的男人暧-昧的痛恨，还是对些许的自嘲和后悔。
昨天只不过和每天一样，忍不住想要去看她一眼，却不料刚好撞见她从家里出来，想着大半夜她能去哪，一路跟着到了公司，眼看着她下车，进了大楼。
数着时间等某一层的灯亮起来，可是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任何一盏灯亮了。
季夜瑾有些担心，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去看看，谁知道，刚上了总裁办公室的楼层，一出电梯，就被她狠狠的一板凳，直接掀翻在地。
头上的血还在流，可她居然只专注于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大概是觉得，只要是季夜瑾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是有目的的吧。
“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目送医生出去，季夜瑾低头沉默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抬起头来，朝着边上看守自己的人开口。
有些时候，要面子，是没有意义的。
307章：意外收获
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的时候，欧楚阳正在厨房里给自己准备早餐，当看到自己姐姐的公司着火，而且火势那么严重，顿时手一抖，直接把锅扔了，还顺便烫伤了自己。
来不及管手上的伤，先去找了手机出来给姐姐打电话，可怎么打，都没有人接听。
后来才在新闻里看到了姐姐的身影，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一些，可还是有些放不下，干脆随便套了件衣服，准备出去找姐姐。
站在欧氏集团楼下，一身便装的欧楚阳努力的跟前台讲自己的身份，可惜，却没有人愿意相信他，都是一副看骗子的表情，这让欧楚阳很是愤怒。
拖着受伤还没处理的手，欧楚阳蹲在欧氏集团大厅的楼下，整个人缩成一小团，抱在膝盖上，委屈的期盼着。
彼时，欧楚琪正坐在还完好的会议室里，跟各部门的经理商议接下来的对策，同时也吩咐下去，让把之前备份的那些资料都拿出来，现在她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究竟了。
既然季夜瑾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去销毁证据，那么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非常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不可能这么尽力。
作为非本公司职员，孙少煜也不放心欧楚琪一个人，只好坐在附近的贵宾室里等着，低头去看表，想着刚才早餐还没吃完就回了公司，现在又快要中午了，干脆起身去买饭。
乘电梯到楼下，孙少煜低头正在给欧楚琪编辑短信，一边往外面走，突然被一个身影拦住了脚步。
抬眼看去，居然是脸色苍白，面容消瘦的小男孩。
“欧楚阳？”
因为只是眼熟，加上他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已经习惯了他穿病号服样子的孙少煜用了些力气，才认出来眼前的人，惊讶的很。
“你认识我姐姐对吧？我记得我们搬家的时候，你来过的！”
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眼熟的，能说上话的人，又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欧楚阳心里燃起一丝希望，赶紧抓着不放，想要最后努力一下。
“啊，对啊，你怎么在……你手怎么了？”
因为知道他常年都不被允许出门，在这里看到，孙少煜还是非常意外的，正想问原因，余光却瞟到了他已经伤的通红的手，不由得先关注在了这个地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带我去找我姐姐！”
“你姐姐现在没事，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把受伤的那只手拉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水泡已经开始变白，看上去一片狼藉，肯定痛的厉害。
可眼前的孩子，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样，仍然执拗的想要找姐姐。
“我要去找姐姐，这真的没关系！”
欧楚阳抽回了手，眼神坚定又着急。
看着这少年的样子，孙少煜也是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先带着他上楼。
“你怎么不直接上来呢？你姐姐肯定会见你的啊！”
站在电梯里，孙少煜这才开口问。
“楼下的接待姐姐把我拦下来了，说是现在也联系不上姐姐，因为办公室已经毁掉了！”
说起来，他来的也真是不巧，如果换做平时，欧楚琪都会呆在办公室里，至少有一个送话器，可以和外界交流，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在楼下大厅，等待那么久。
偏偏今天，公司里出了大事，大家本来就都很忙，再加上办公室都没有了，楼下的接待想找到欧楚琪，也是件难事。
“是，你是因为火灾来的吧？最开始起火的地方就是你姐姐的办公室，所以才会这样，痛不痛？”
一边给他解释，孙少煜同时还在关注他手上的伤，同样是对孩子的一种心疼，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
“不痛！我姐姐在哪里？”
出了电梯，欧楚阳左右张望着，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见到姐姐，确认安全，这样才能安心。
“这边。”
确切知道欧楚琪位置的人，现在还在会议室外面，能随意走动的，就只有孙少煜了。
小心拉过他的手腕，直接把他带了过去。
“不好意思，现在正在开会，欧总吩咐了，不许随便打扰！”
门口站着的两个黑衣男人拦下了孙少煜和欧楚阳，一本正经的低头道歉。
“给我滚！”
平日里总是文质彬彬，一副绅士样子的孙少煜突然冷下脸来，对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说话。
刚才欧楚阳就是这么被拦下来的，现在又被拦下来一回，而且还加上了自己，孙少煜的脾气再好，也会爆炸。
“不好意思，我们也……”
“滚！”
不等他们再次说完，孙少煜就已经爆发了低吼。
这一嗓子，彻底惊动了会议室里面的人，欧楚琪还奇怪，怎么这个时间有人在外面吵，听起来声音是孙少煜的，心里有些惦记，干脆站起身来去开门，却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阳阳？你怎么来了？”
里面的会议还在继续，欧楚琪突然一句话，所有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把视线投了过来。
原本还一脸坚定的少年，在看到姐姐的一刻，瞬间崩溃，死命抱住了姐姐开始嚎啕大哭。
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又没怎么接触过现实社会，加上听到了姐姐有危险的消息，当然会很激动。
感觉自己被弟弟死死抱住，欧楚琪还有些懵，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姐……哇呜……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闷闷的声音发出来，听得欧楚琪心都要碎了。
再抬眼朝着孙少煜投去疑问的目光，她真的慌了。
“楼下的接待拦住了你弟弟，而且他受伤了，很严重，最好是现在就去医院，可他非要先上来找你！”
欧楚琪只听到了弟弟受伤，后面的内容是一点也听不见去，直接拉开弟弟的手，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发现原本没怎么干过活的白-皙手背上，被烫伤的痕迹。
“傻啊你！走，我带你去医院！”
看着都疼的伤口，此刻欧楚琪的感觉比伤在自己身上还要疼，咬着嘴唇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的，直接拉起欧楚阳，就往外面走。
308章：开除
眼看着欧楚琪不管不顾的带着弟弟离开了，孙少煜本想直接跟上去，可看看会议室里面面相觑的人，只能无奈的又退回来，先跟这群本来就不怀好意的人讲清楚，才能出去追她。
“不好意思，现在欧总有急事要去处理，请大家各归其位，稍后会另行通知。”
说完了话，孙少煜也怕追不上两人，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跑去，眼看着正在往楼下去，没办法，只好先去走楼梯。
领着欧楚阳下楼，欧楚琪心里疼的像是在滴血，她平日里连吼一句都舍不得的弟弟，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在自己的公司被拦了下来！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欧楚琪走下来的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不是着急要去医院，现在恨不得直接把刚才拦住他的那个人揪出来，狠狠的臭骂一顿。
“欧总……”
刚走到一楼，罪魁祸首的小接待员就已经看到了欧楚琪气势汹汹走下来的身影，边上居然还真的跟着那个小男孩，心里顿时一惊，赶紧凑上去说话。
“你是今天接待？”
欧楚琪脚步不停，上下打量一番，正跟在自己身边的接待员，语气很不友善。
“是的。”
胆战心惊的回了一句，又低下头，全程小碎步跟着，赔着一万个小心。
“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
没有下一句解释的机会，欧楚琪语气非常强硬，直截了当的朝着小秘书甩了一句，直接就出了公司大门，拉着欧楚阳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
“姐，她只是不认识我。”
边上被拉着一直只能走路的欧楚阳开口，站住了脚步。
“所以呢？你自己家的公司职员，不认识你，你觉得很有道理吗？再说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就算什么人都不是，也不应该就那样晾着不管吧？”
听自己弟弟居然站住为一个陌生人辩护，甚至还是她非常愤怒的人，欧楚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的……但是，她有可能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啊，而且也没做错什么。”
面对着姐姐咄咄逼人的脸色，欧楚阳的声音也是越来越低，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孙少煜一路追出来的时候，路过大门口，只看到一个蹲坐在边上哭泣的女人，心里还奇怪，这人是干什么的。
往前张望，发现两人正站在对面的人行路上，赶紧冲了过去。
“你们俩，走的还真快！”
为了防止人再次溜走，孙少煜几乎是下意识的，先抓住了欧楚琪的手，这才喘着粗气开口。
“姐，拜托你了……”
也许是见有人来了，欧楚阳又继续哀求。
“怎么了，这是？”
看着欧楚琪一脸荒谬的表情，加上欧楚阳的诚恳执拗，孙少煜前前后后打量好几遍，这才忍不住开口。
“他非要给那个拦住她的接待求情。”
欧楚琪哭笑不得，又朝着孙少煜告状一遍。
“就刚才我看见那个呗？你要开除人家？”
孙少煜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看见的人是谁，思来想去，欧楚琪也就是会把她开除而已，以她的性格，总不可能真的动手打人。
“你不会告诉我，你也要求情？”
自己做了个决定，身边没有一个人支持，反而是全都在反对，换做是谁，都会觉得有些没面子。
她自然也不例外，无奈的看向孙少煜，这下是彻底没话了。
本来就是工作上的失误，现在她想处罚自己的员工，居然都说了不算了。
“现在这个时候，你开除她，不就等于往媒体那边送子弹吗？”
然而孙少煜的想法可没有欧楚琪那么简单，他更在意的不是开除谁，或者原因是什么，最重要的，做一件事，最终会造成的影响。
这大概就是从小到大都在接受继承人教育的人，和放养长大的孩子，思维差异上的不同。
不得不承认，孙少煜说的非常有道理。
被泼了两盆冷水，这会也渐渐冷静下来的欧楚琪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我怎么办！”
欧楚琪也有些烦躁了，现在重要的事，是拉着欧楚阳去医院，而不是在这纠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我说你，就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看得出欧楚琪的着急，孙少煜也不拖延，先拉着两人上了车，一边往医院的路上开，一边继续做她的思想工作。
“我也不是说非要开除她，可你想想，如果以后所有人都这样，那阳阳还要不要进公司？我是打算让他进公司好好锻炼一下的！”
要不是因为现在欧楚阳还小，加上暂时公司不稳定，欧楚琪甚至现在就有想法，让他进公司来锻炼锻炼。
毕竟，以后这家公司，肯定是要交给他的。
“这很简单啊，你干脆就请各部门主管吃个饭，然后带上阳阳一起，假装无意的随便提一句，就玩笑那种，很容易就能让那群老狐狸警惕起来。”
相比于欧楚琪，孙少煜更擅长于这些方面的交际。
毕竟是从小在豪门长大，在最关键的几年时间里，疯狂的学习了不少知识，都是和人际相关的。
而她，刚刚成年就负气离开了陆家，现在当然是一无所知的。
又有几个小孩子，能知道这些方面的事情呢？
“……”
被他头头是道的方法说的哑口无言，欧楚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是，被人拿着一块木板，狠狠的敲在了头上，迎面敲上去，头晕目眩的同时，听到了一句警告你，不配坐在这个位置。
“怎么不说话？”
医院到了，孙少煜车子停下来，伸手去帮愣住的欧楚琪解开安全带，同时开口问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没有足够的能力，坐在这个位置。”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感慨或者是玩笑，欧楚琪的的确确有这样的感觉。
她不是那种头脑简单，自以为是的女人，反而很轻易的就能发现自己的问题，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才格外感觉到压力的巨大。
３０９章：决心
给欧楚阳处理了一下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的伤口，少年苍白的脸上隐忍的表情看得欧楚琪心疼，同时也鼻子一酸，扭过头眼泪掉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直都在过着被逼迫的生活。
欧楚阳重病，她不得不拼了命去赚钱。
后来被季夜瑾利用，她不得不离开好不容易遇见的温柔。
再后来，赶鸭-子上架一样，当上了公司的总裁，现在却完全招架不住。
好像她的人生中，一直没有什么事情是做的很好的，反而全都是那种措手不及，让人无力招架的事情。
“好了，没事的，都结束了。”
孙少煜赶紧伸手抱住她，语气里也是无奈。
“姐，你怎么了姐？”
被孙少煜的声音提醒，欧楚阳也是抬头看向姐姐，瘦削的肩膀正在颤抖，看得他心里一阵愧疚。
还不如自己包扎一下，至少姐姐不会这样着急担心。
“没事，你先呆在这，我跟你姐姐去给你开药！”
接过医生递上来的单子，孙少煜赶紧拖着欧楚琪出去，完全没有留意到边上医生，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两人。
处置室里就只剩下医生和欧楚阳，伤口已经处理完了，后面也没有别的病人，反正也要等着姐姐，欧楚阳干脆就没打算离开，仍然坐在原处，有些尴尬的四周张望。
“刚才那个女人，是你姐姐？”
医生回头假装去整理器械，深呼吸，又吐气，再呼吸，又吐气，终究还是转过头来问道。
“是的。”
欧楚阳没觉得多奇怪，心想可能是姐姐的表现过分激动，才让医生好奇的，于是淡定的点头，确认了对方的想法。
“你姐姐很爱你啊。”
绕着圈子，这位医生还想找机会，切入重点。
“恩。”
听他这么说，欧楚阳就更加想当然了。
“那刚才那个人，是你姐夫？”
“我没有姐夫。”
陪着姐姐一起的，当然就是孙少煜。
虽说，现在提到季夜瑾，欧楚阳也是同样的愤恨，但却仍然不觉得孙少煜是个好的选择，毕竟，姐姐的想法他虽然没有完全了解，却也知道，姐姐并不喜欢这个男人。
“哦，是吗。”
意味深长的一句，医生一边点头，又重新转身去摆弄那些叮当作响的手术刀和广口瓶，再不说话了。
这位医生欧楚阳不认识，如果此刻欧楚琪的意识很清楚的话，也许她还会觉得有点眼熟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季夜瑾重伤的时候，负责给他急救的医疗大学前辈，也是季夜瑾为数不多的，业内好友。
本来看着那个之前因为季夜瑾危险而哭到差点晕死过去的女人，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出现就有些奇怪，后来干脆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而且还在哭就更奇怪了。
可现在一听这弟弟的意思，似乎又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关系，可以说，这几个人的关系，非常奇妙了。
既然不是恋人，为什么要拥抱？
既然没有姐夫，那为什么季夜瑾口中，这女人是自己的妻子？
甚至连医院填写的紧急联系人也是她，监护人同样是她……
还没等这位医生思考出答案，欧楚琪和孙少煜就已经回来了，简单的道谢，然后带着欧楚阳离开。
医生站在窗边看着几个人一起上车，手里握着手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给季夜瑾打个电话。
“喂？哥，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季夜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常，该怎么形容呢？
平日里打电话过去，无论什么时间，他的声音都是低沉而稳重的，可今天，却好像更多了些活泼，甚至是清闲。
“你在哪？”
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说出目的，而是先问地点。
“我在医院，对了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季夜瑾在电话那头无奈的开口回答，接着又想起了自己很重要的事情。
“啊……你说。”
本来想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出现在医院，最终还是准备先听后面的话。
“是这样的，我现在暂时还不能自由行动，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我母亲？”
是非常无奈却又诚恳的语气，这样的季夜瑾，他没怎么见过。
“你母亲？你母亲？”
先是下意识的点头，接着反应过来，顿时惊呆。
他不是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吗？到底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母亲？
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他被绑架了，毕竟新闻上经常说，一般被绑架了，求救的方式，就是说出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对，哥，这个你看下新闻就能知道了，重点是，我母亲现在病重，我本来是拜托了别人转院到我这边，可是我现在也不是很方便照顾，能不能直接转到你那边，然后拜托你……”
季夜瑾躺在病床上，自己现在只是稍稍剧烈的运动，头都会晕，就不要说亲自照顾病重的母亲了。
那天在旋转餐厅，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母亲生病了，季夜瑾半秒钟都不敢耽误，赶紧冲往了医院，却不料，看到的只是陷入了昏迷的沈卓然。
这么多天都一直在照顾着，因为看起来渐渐好转了些，加上他给安排了看护，晚上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就想着去欧楚琪家楼下转一圈。
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情，现在他想照顾，却根本做不到了。
“没问题，行，你直接把患者名字给我吧，我会帮你留意的。”
这位师兄一向和季夜瑾关系还不错，毕竟是印象不错的后辈，暗地里也帮过自己不少，他当然是有求必应。
“谢谢你了，哥。”
季夜瑾少见的有些感动，其实他很讨厌拜托别人什么事情。
“谢就算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妻子，现在……还是你妻子不？”
最终还是说到了这里，师兄虽然犹豫，但还是觉得好兄弟相信自己一回，总归遇见了，还是要说的。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一愣，半天都没有做出回答。
310章：学习
“其实吧，我也不想当那个告状的人，但是……”
面对季夜瑾的沉默，这位师兄也是有点无奈。
毕竟，在这些事情上，他不想充当一个不太好的角色，告状这种事情，总有种猥琐的感觉。
“说吧，什么人。”
季夜瑾并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开口，语气淡定的就好像是在谈论天气，平静的让人心惊。
“你……知道？”
师兄的脑子里面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字，绿。
难不成自己的兄弟被人绿了？
眼前再次回想起之前那女人哭的快要断气的样子，还是不敢相信。
“师兄你认识季卓严吧？是他吗？”
现在季夜瑾能想到的人，估计也就只有他了，可是却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跟欧楚琪一起去医院，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在外面遇见了。
“不是，就刚才，她跟一个看上去还挺年轻的男人来了，哦，还有她弟弟，之前我还见过你跟他视频呢！”
话都已经说了，也就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师兄干脆就事无巨细的把一切都讲出来，非常认真的态度。
“欧楚阳？他怎么了？还是欧楚琪怎么了？生病了吗？严重了吗？”
一听说居然真的是去了医院，季夜瑾也顾不得纠结到底跟谁，现在只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师兄都是一脸无奈。
“你冷静点，她弟弟只是受了点伤，就烫伤，虽然有点严重，但是已经没事了，她跟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来的，看上去个子比你矮一点，然后温文尔雅的，还带了个眼镜。”
思来想去，孙少煜长得也不算是有特点，只能说，脸上的眼镜算是个标志吧。
“眼镜？孙少煜？”
怎么都没想到，卷土重来的人不是季卓严，而是孙少煜。
这突然的消息让季夜瑾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她身边围绕着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不认识，反正差不多吧，就戴眼镜的年轻人，剩下的你自己想吧。”
本来就讨厌告状，季夜瑾再要细问，直接被挂断了电话，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和门口看守的人。
拜欧楚琪所赐，现在他连出门都成个问题。
虽说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想去哪里也都不方便。
直白点说，欧楚琪这一板凳打的真是恰到好处，不至于伤的太重，却非常直接的限制了行动能力，想要到处走，却只是简单的起身，都会头晕的厉害。
再次打开电视，想看看有没有和欧楚琪相关的新闻，然而除了乱七八糟的娱乐内容，再没有值得看的。
烦躁的关了电视，季夜瑾心里就像是着火了一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包围了他，让他瞬间就失去了方向感，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另外一边，回到公司的欧楚琪，不可避免的又要跟所有人道歉，同时也遵循了孙少煜的话，借机告诉大家，晚上请吃饭算是赔罪。
虽然这群老顽固也不是很想跟她吃饭，但毕竟身份在那里，话都已经说了，难不成还能就这么算了吗？
只好都点头，假笑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厌恶。
公司着火的事情，所幸是控制住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危害，只不过她的办公室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现在只能临时让出另外一个地方用来办公，为了不影响其他科室的工作，欧楚琪的办公室，挪到了一层的贵宾室。
说是无奈的事情，其实也有好处，至少贵宾室里面，无论是座椅还是摆设，都比一般的办公室要舒服的多，坐在新的椅子上，欧楚琪苦中作乐的只能笑。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欧楚琪完全采纳了孙少煜的意见，选择一家相对来讲环境还不错的日料店，大家围绕着桌子坐在一起，同时还干了一件事，就是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现在开始，她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习这方面落下的知识。
一瞬间的失落让她差点迷失了方向，可很快就又重新振作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她不坚强，这世界上绝不会有人代替她坚强，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强大起来，成为一个真正可以为自己负责的人！
“首先，今天因为我个人的问题，让大家在开会的时间强行中断，我作为一个新人，很抱歉。”
举起了清酒杯，欧楚琪一本正经的站起身来，对着在座的所有人，看似谦卑的开口说了一句。
接着就是一轮毫无灵魂可言的寒暄。
对于欧楚琪来说，这些根本就没打算入耳。
“另外，我作为一个空降过来的领导，可能有很多地方都做的和之前的人不太一样，大家对我的意见，我心里也都清楚，只不过彼此都需要磨合的时间嘛，毕竟是否合适，是时间来决定的。”
客套却充满内容的话，欧楚琪还是比较擅长的，毕竟曾经是个律师，说点场面话，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最后的最后，我有一个比较不情的请求，是关于我弟弟的，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叫欧楚阳，是我的亲生弟弟，也是本公司，现任最大的股东，以后可能也会经常出席股东大会，在这先跟大家认识一下，希望以后能够多多关照。”
欧楚琪这话充满了含义，其实现在的欧楚阳虽然名下有股份，但法定上要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才算正式可以继承，现在只不过是都在身为监护人的欧楚琪手里。
一方面是为了介绍欧楚阳，另外一方面，其实也算是宣告主权，现在的公司，还是完全掌握在她手里的，告诫所有人，就算有一万句不满，也都只能放在心里忍着。
“大家好，我是欧楚阳。”
本来性格其实非常内向的欧楚阳，一般只在姐姐面前还会多说几句，或者是相对来说比较熟悉的人，可看着姐姐因为早上的事情，特意摆了这么一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索性自己站起身来，鞠了一躬，开始了自我介绍。
本以为弟弟不会说话的欧楚琪意外的盯着他看，眼中满是惊喜，简直高兴的快要哭了。
311章：现在的自己
一直以来，欧楚阳都是一个人呆在医院，独自对待着冰冷的床铺和各种护士，医生，器械。
导致到了现在，他基本上已经快到了要能正常生活的时候，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身体上，而是出在跟人的沟通上。
其实相比于他其他人，他没有特别多的，能够接触社会的机会，自然就会显得非常生疏。
所有人都是这样，如果是在年少的时候出现的心里阴影，其实很有可能伴随终生。
这件事当然瞒不过一向非常在意弟弟的欧楚琪，为了不给懂事的弟弟更多压力，她也偷偷去找过心理医生咨询，可得到的结果基本上都差不多，除了从现在开始渐渐融入社会，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可是今天突然看到弟弟主动和陌生人说话，这是一个太大的进步，让她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要知道，这件事背地里她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却始终都没有收到过什么成效。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那个分明很可疑的护理医生每天拉着弟弟打游戏，她都没有选择拒绝的原因。
印象中，目前为止，除了季夜瑾的出现没有让弟弟感觉到明显的反感之外，其他人都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渐渐接受。
“姐……你在想什么？”
饭局结束，欧楚琪坐在车子上，全程紧握着弟弟的手，心里跌宕起伏了好几遍，却始终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没有想什么啊，只是觉得，很开心。”
其实欧楚阳本来的性格是很好的，只不过这种好，需要太久的时间接触，才能渐渐体会到。
接触的门槛太高，在这个信息化时代，很少有人愿意静下心来，去付出，去了解。
这也是欧楚琪始终都担心的问题，弟弟年龄越来越大，如果真的到了需要恋爱的时候，仍然这个样子，自己总不可能陪着他一辈子，等真的有一天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该怎么办。
终于在今天看到了希望，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欧楚阳被她转院到郊区的时候，季夜瑾就已经偷偷把照顾他的护士都换成了心理医生，为了不那么明显，只是偷偷给做辅导。
这些事情，就连欧楚阳本人都不是很清楚，当时还只觉得，那个医院的护士，比其他地方的都更亲切一点。
“姐，我……可不可以出国去留学？”
欧楚阳看着姐姐转过去的侧脸，心里知道她是因为在流泪，不想让自己看到，才会特意不看自己。
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无数次，虽然明明知道这么做还是会被知道，但欧楚琪始终都会这么做。
不管怎么样，不愿意让弟弟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留学？怎么这么突然？”
刚一听到这个消息，欧楚琪现在一愣，心里有些疑惑。
她其实并不是非要阻止，只不过这个要求来的有些突然，她还需要时间接受。
“如果姐姐不放心的话，那能不能把我放到正常的学校里去？”
看姐姐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敏-感的欧楚阳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因为太过担心，怕自己受到什么伤害。
对这种有些过度的保护，欧楚阳没有一点点的怨恨或者说反感，反而是很感动。
这些年来，姐姐付出的，他都看在眼里，又怎么忍心怨她？
只能说自己不够争气，才会让姐姐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心来，甚至上学的时候，因为学习成绩优异，被报送到国外去进修，有钱都买不到的机会，却因为自己的身体，被姐姐放弃了。
就这一件事，欧楚阳会内疚一辈子。
“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不放心那些人，毕竟，你要知道，这有些人不是想象的那么友好的。”
之前也不是没有试图让弟弟去学校上学，且不说是正常的学校，那时候还是去的特护学校，依然还是会被老师和学生特别对待。
出于对弟弟的保护，欧楚琪还是放弃了这条路，宁可高价请老师，或者在网上让弟弟学习。
“我知道……”
可是也不能一辈子都活在温室里面。
这话欧楚阳说不出口，只能垂下眼睛去，不再吱声。
他并不是那种想要实现什么无聊的自我目标的孩子，只不过是因为想要快一点成长，能够尽快的帮姐姐分担压力，如果有自己的帮助，应该会好很多吧。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公司频繁的出事，欧楚阳真的开始担心姐姐会不会撑不下去了。
“这样吧，我会帮你想想办法，找一找有没有折中的办法，你再等等，好吗？”
不忍心看弟弟失望的表情，欧楚琪无奈的叹了口气，踌躇了一下，这才商量的语气，朝着他开口。
“好。”
本来是想帮姐姐减轻负担，现在好像反而添乱了，欧楚阳虽然嘴上答着，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你真的那么想去上学？”
看他还是不开心，欧楚琪甚至有些怨恨自己，还是没有能力，如果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弟弟了。
“也不是，我只是想帮帮姐姐。”
低下头去，盯着自己被包起来的手，欧楚阳有些委屈的开口。
“……”
原本还有些隐约的不耐烦，总觉得弟弟这样是在为难自己，虽然也理解一个男孩子长大了的想法，可还是会有些烦躁。
现在看他这么说，原本有的一点点烦躁，也变成了内疚。
“姐姐，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姐姐在耳边叹气，这绝对不是欧楚阳开口的初衷。
“我知道，只是觉得，我这个无能的姐姐，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弟弟。”
欧楚琪再次转回头去，眼泪刷刷的掉下来，一瞬间有些失去控制，忍不住颤抖着肩膀。
“姐，你别这么说，这么多年，都是我做的不好。”
欧楚阳从后面抱住姐姐，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余的事情，本来今天姐姐的心情还算是不错，现在却彻底糟糕了。
这对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姐弟，心里各自抱着对对方的内疚，沉默下来。
312章：结果
第二天一早，欧楚琪还没等从卧室里面出来，就先接到了孙少煜的电话，听起来朝气十足的架势，印象中他好像总是这个样子。
“下楼，我在你家门口！”
孙少煜站在车子边上，单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正抬头看着楼上还没拉开窗帘的窗户，对着话筒声音不算小。
“哈？”
刚起床，还在迷糊状态的欧楚琪完全反应不过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拿下耳边的电话，凑到眼前看了一眼，再扭头往仍然挡着遮光帘的窗口看去。
隐约透进来的阳光让她有点慌神。
这什么画风？
根本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直接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面看，果不其然的看着一身格子西装的孙少煜。
鬼知道这货怎么知道自己在往楼下看，居然抬头看着自己。
完全没有洗漱，直接对视的感觉太奇怪了！
欧楚琪赶紧蹲下，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往洗手间挪去。
“咳咳，我现在……恩……反正你稍等一下！”
小步挪着离开了窗边范围，欧楚琪冲进洗手间，用了人生最快的速度去洗漱，不夸张的说，就连之前上班迟到了，她都没有这么速度过。
迅速洗了个脸，简单刷牙，又换了身衣服，随便抓了两下凌乱的头发，起码看起来能见人了，赶紧从楼上下去，一路小跑去给孙少煜开门。
“嚯！这速度？”
孙少煜还站在原地，双手往胸前一抱，倚在车边上，嘴角的笑意看起来很欠揍。
“什么速度不速度的！你先给我进来！”
简直懒得理会这个大直男，哪有这个样子的？
不等他问出为什么，直接被拉进了客厅，正在厨房煎荷包蛋的欧楚阳被声音惊动，扭头看着跟着姐姐一起进来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经历，现在看起来，这男人也没有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纵然是这样，欧楚阳还是随便扫了一眼，动作只是稍微一滞，又重新转回去继续煎蛋。
“你还没吃早饭？”
看她还穿着拖鞋，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可以直接出门的样子。
“孙少煜，你还真是……拜托你稍稍走心一点好不好？我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是需要时间收拾自己的好吗？”
看他一脸惊讶的样子，欧楚琪简直想对天翻白眼。
大直男！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女朋友了！
“我看你挺速度的啊，十分钟不到，就……焕然一新了。”
还夸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
“我诅咒你单身一辈子！”
本来早上起来就有起床气，哪里受得了他这么挑衅，欧楚琪差点气疯了，直接不想理会他，气势汹汹的甩了一句，转身就上楼。
“喂？这个狠了点吧？”
孙少煜可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朝着欧楚琪离开的方向大声吼道。
“没吃早餐吗？”
欧楚琪是完全没理会他，倒是不怎么主动说话的欧楚阳开口了，手里举着个盘子，里面有两个荷包蛋，看起来卖相还不错，正站在他身后，语气仍然是有些别扭的开口。
“恩？哦……是。”
本来肯定是吃过了来的孙少煜，见欧楚阳居然能主动跟自己说话，当然是“受宠若惊”的点头。
于是，接下来顺理成章的发生了这样一幕。
终于在欧楚琪动作迅速的完全准备好，化了妆，换了衣服，弄了头发，换好高跟鞋下楼的时候，楼下的饭厅里空无一人。
而原本应该在餐厅吃饭的欧楚阳，和一身正装的孙少煜，居然双双盘腿坐在客厅里，对着巨大的屏幕玩游戏！
“你们俩！要死吗？你！不走了是不是？欧楚阳！你不学习了是不是？”
果然男人就是这种生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对游戏这种东西上瘾。
孙少煜分明穿着一身正装，虽然格子西装看起来没有那么死板，可仍然不是可以盘腿坐在地上，和一个小男孩一起玩游戏的样子吧？
这违和感强烈的画面，让人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姐……吃早餐！”
今天早上的欧楚阳，似乎彻彻底底被所谓的早餐洗脑了，其实到现在谁也没吃一口。
不理会弟弟小声的讨好，欧楚琪气的不行，大步走到还坐在地上不打算起来的孙少煜，拎着领子往后拽，差点把他拽到摔倒。
“走走走走走！你快放开，我今天系了领带了！”
被她这招一个绝杀，孙少煜赶紧放下游戏手柄求饶。
大清早经过一通折腾，终于是离开了欧家大宅。
车子一路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开到了警察局，孙少煜原本还有些嬉笑意味的表情，站到警察局门口的一刻，瞬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另外一个样子。
“我会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但是吧……我们只能偷偷的，你懂吧？”
毕竟他们是没有正当许可去调查人家的记录，当然要偷偷的，这点事情，欧楚琪还是有心里准备的。
点了点头，两人都是有些莫名紧张，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里面走。
孙少煜口中的朋友在二楼角落里的办公室，两人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仰头犯懒，看架势，应该是已经打瞌睡过去了，一声敲门差点让他从椅子上摔下来。
“东奇，你这……可以啊。”
领头走进去，孙少煜左右打量一番办公室，脸上带着些不明不白的意味，朝着仍然在擦口水的男人开口。
这男人看上去丝毫不像是穿制服的材料，瘦削的脸庞和白-皙的皮肤，和身上那身衣服，怎么看怎么违和。
“你们还真是早。”
男人终于放下了在嘴角擦来擦去的手，视线放在欧楚琪身上打量一番，打了个呵欠，一副邋遢的样子，对着孙少煜开口。
“这还早？”
“还不早？我这都要困死了！你们居然这么精神！”
面对他的说法，这位朋友显然非常震惊，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313章：私生子
“你少来吧，昨天又喝了不少吧？什么样的妹子，至于你这么喝？”
孙少煜不屑的摆手，完全不打算理会制服男的夸张。
听着这完全陌生的词汇，特别是从孙少煜的嘴里说出来，就格外的让人意外。
印象中，他好像永远都是文质彬彬，绅士的很，从没有见过他跟任何人这样说话的时候，欧楚琪瞪大了眼睛，视线在这两人之间来回。
“哈哈哈哈……还是你懂我，只可惜再也没有那么个妹子了。”
男人前一秒还是笑的疯癫，很快又变成另一个样子，原本就带着些秀气的脸，这会看起来更是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呵呵，行了，别废话，先帮我。”
现在可不是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孙少煜十分有正事，伸手拍了他一把，把他拎起来坐好。
坐在位置上清醒了好半天，这个看起来就很有故事的男人终于清醒过来，办公室里安静的要命，谁也没说话。
孙少煜倒是完全不见外，伸手给欧楚琪倒水，拉着她坐下，单手撑在下巴，等着男人发话。
没多会，欧楚琪刚刚开始有点尴尬，突然听见男人“啪！”的一声，***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
欧楚琪还在被这一声音吓到的过程中，没有完全缓过来，就被孙少煜拉着一起出了办公室。
愣神的功夫，已经坐进了警车里。
看着边上靠在头顶扶手上的手铐，欧楚琪忍不住感慨，这辈子还真是什么都能遇见。
“我们去哪里？”
扭头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欧楚琪总有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转回来对着孙少煜问道。
“去税务局，这种事情，在警局你能看到什么啊？”
看她这小心的样子，孙少煜忍不住想笑，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欧楚琪，也有一天会因为某个人而变成小猫咪一样的感觉。
“你笑什么笑？”
还不是因为你大清早到现在都在做些奇怪的事情，现在分明是件正常的事情，都会下意识的被理解成另外一种可能。
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欧楚琪还在盘算着，一会可能会面临到的场景。
想想这个关系的复杂程度，不由得更加感觉对不起孙少煜，想必是他认识的朋友的朋友，应该不算是个小人情了。
然而，事实证明，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故意在较劲，绝对不会按照她猜测的发展。
到了目的地，欧楚琪还以为接下来是会有其他的朋友出来，却不料，到了前台，这个穿着制服，刚从回笼觉中清醒过来的男人直接把证件掏出来，拍在了对方的桌子上面。
“配合一下。”
“东奇，这样真的没事？”
这下就连孙少煜都有点慌了，虽然知道这人从来不在乎自己惹多大的事，但这样会不会惹到其他麻烦？
“最好是能直接开除我。”
被叫做东奇的男人完全不在乎这些，大手一挥，带着两人就上了电梯，轻车熟路的往资料室的方向去。
在给力人脉的帮助下，欧楚琪很快就查到了那家被搬空了的公司资料，当看到法人那一栏的名字，顿时有些愣住。
她在合同上看到的只是个模糊的名字，试着仔细辨认了一下，却怎么也认不出来，想着也不可能认识，就没有多想，现在看看电脑上的记录，有些怀疑了。
季远哲。
这个名字看上去格外有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当经历了季夜瑾和季卓严是同父异母兄弟这件事之后，现在只要是姓氏一样的，她总会下意识的有种错觉，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姓季……”
孙少煜也看到欧楚琪脸上的震惊，凑过来去看屏幕，小声的呢喃道。
“姓季咋了？没见过？还是你认识？”
东奇完全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着两人都有些奇怪的表情，嘴角挂着说不出的笑意。
“不是认识而已，你能看一下，这个名字旗下，还有别的公司吗？”
摇头，欧楚琪率先开口，现在她心里有种不太可能的推断，现在看来，有种就算是不可信，也可以猜测一下。
“这个查不到，你应该要去户籍那边找吧？旗下不动产什么的，然后返回来再查，没事，只要我明天不被撤职，你还可以来。”
相比于欧楚琪一脸严肃的不想给人家添麻烦，现在反而最该紧张的东奇淡定的很，似乎恨不得他们闹出点乱子来。
“……你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被这么大胆的回答之后，欧楚琪再想开口，却不知道到底是说谢谢还是麻烦你了，好像都不如沉默来的好。
看她沉默，孙少煜只好接话，朝着她提醒。
这个地方还真不是每天都能来的，毕竟他们和东奇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没有，就是这个名字，我总有种很……”
“很诡异的猜测？”
同样也想到了，孙少煜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对！”
两人互相对视，接着又齐刷刷把视线投向东奇。
“真的查户籍？”
好不容易来了税务，结果查了个名字，现在好像又要返回去了。
“是得回去，对吧？”
很了解自己朋友的孙少煜开口，有些为难的语气。
“不用，等着。”
欧楚琪眼看着他笑的灿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接下来的三秒钟里，这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算是彻彻底底给她展现了一遍，什么叫做看脸的世界。
只见东奇先是站直身体，理了理头发，清嗓子，仪式感十足的拿起电话，不知道给什么人打过去，用一个非常低沉好听的声音和对方约定了晚餐，然后才转入正题。
很轻松的，就调出了其他的信息。
关于这个叫季远哲的，其实是个孤儿，而且目前的年龄也才刚刚十六岁，连最基本的继承权利都没有，换句话来说，如果这个合同是他签署的，那么连法律效用都不具备。
就算是不是他签署的，在他的监护人是孤儿院的情况下，想要追回事情的真相，似乎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孤儿的话……”
欧楚琪隐约好像抓住了什么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不停的努力。
314章：模糊又确切
坐在回去警局的车子上，欧楚琪始终皱着眉头，想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季夜瑾和季卓严的关系，她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叫季远哲的男人，和季家有点什么关系。
户籍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就连监护人，也仍然是孤儿院，这就意味着，这次的事情，他们是必然要赔钱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可这么没脉络的了结，外界的评价可想而知。
毕竟她都已经在媒体夸下海口，说是要彻查到底了。
现在走到死胡同里，再怎么查也没有别的进展，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交差。
“孙少煜。”
车子刚刚停下，孙少煜伸手去开车门，欧楚琪突然出声。
“怎么了？”
扭头看向她，眉头微微皱起的样子，眼神有些空洞的四处晃动，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我有种预感。”
欧楚琪咬着嘴唇，停了几秒才说话，是犹豫的。
“什么预感？”
“这种事绝对不会就此停止，还会继续发生。”
深吸了一口气，欧楚琪看向他，虽然心里还不是非常确定，但基本上还有有点把握的。
“继续？什么事情？”
关于税收的漏洞，无论出现多少次，都不能叫再次发生吧？
无非都是因为同一个案子，就算跟媒体曝光，还不是一样的新闻内容？
在当下的状况里，是不会引起什么骚动的。
“这一类的事情，把我公司推到风口浪尖，逼着我去做一些面对媒体，甚至面对舆论的事情。”
眯起眼睛，欧楚琪的语气渐渐笃定起来。
这个叫季远哲的人，绝对不是因为偶然才会姓季的！
说他和季夜瑾完全没有关系，哪有人会相信？
“你们俩到底走不走？”
已经下车等了半天的田东奇实在忍不住，双手插在腰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车里的俩人，絮叨起来没完没了。
就算再怎么有背景，这车子也是他偷偷开出去用的，被发现了是私用，少不了要挨说的。
“下去说。”
知道朋友的处境，孙少煜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对方笑了笑，又转头拉住欧楚琪，下了车子，边走边说。
“刚才查的那个人啊，其实有点奇怪。”
田东奇走在前面，全程没回头，也没有听两人的对话，只是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甚至都没管这俩人听没听见。
“怎么奇怪了？”
欧楚琪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话，赶紧快走两步凑上去，追问。
“这个小孩吧，好像是就读在什么帝安高中，跟他们孤儿院其他的孩子，不在一起，我不确定啊，但好像是。”
他口中的帝安高中，其实是很出名的一所中学，据说是各大财阀每年都在出钱捐赠的地方，所以教育环境相当的厉害，而且还是升学率年年排在面前的学校。
“你怎么知道？”
孙少煜跟着问道。
“我隐约是记得，这个孩子好像跟学校里的一群混混在一起，之前我抓过一次他们聚众闹事，还挺严重的，当时好像是打伤了一个，现在好像还在医院。”
这个线索对于欧楚琪来说很重要，几乎是清楚的告诉了她接下来应该调查的方向。
帝安高中。
虽然这是个不好进的地方，但用田东奇的话说，这个城市里，除了女厕所，还没有他进不了的地方。
唯恐天下不乱的田东奇又开始带领这俩人开始新一轮的闹事，这次是直接硬闯人家学校，而且还是校长室。
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学生的名字的的确确是找到了，只不过，和他们想的还是有一点差距。
这个叫季远哲的，的确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只不过上个学期开始，已经作为交换生去了国外，暂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另外一边，季夜瑾被身边的这位美名其曰看护，其实就是监视的人守了整整七十二小时，终于还是解开了他不能到处乱走的这个束缚。
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季夜瑾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欧楚琪要故意找警察拖住自己了。
看着手机里收到的照片，她应该是利用这段时间，拼了命的去调查了关于这次公司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另外一个碍眼男人的帮助下。
嗡嗡……
刚把手机拿开了眼前，就开始在手上震动，季夜瑾下意识的就要低头去看是谁的电话，却忘记自己脖子上的伤，下巴被矫正器咯的生疼。
咬牙半天没有说话，终于缓过来一点，才接听了电话。
“喂？”
“老大，季世这次有大动作，季卓严背地里约见了四五个股东，都是秘密会谈。”
电话那头，正是季世集团内部的某个小人物，这人已经在公司里干了足足十年时间，这十年里，当然，也是不间断的在给季夜瑾通风报信。
“知道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消息，季夜瑾脸色沉下来不少，放在桌子上的手也不自觉握拳，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现在母亲还在住院，正是重病的时候，对方却逼得这么紧，他到底是直接伸手，还是再等一等？
挂断了电话，季夜瑾眉头紧锁的低头看着手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沈卓然再说吧。
重症病房里，在宴会上始终温文尔雅，甚至后来也始终保持着富贵气息的女人，此刻从头到脚都是连接仪器的管子，突如其来的病症和连续长时间的卧床，让她看起来再没有之前的精致了。
来不及去染的头发中间，开始冒出凌乱的白丝，没有化妆品修饰的脸，看起来也是憔悴了几分。
老态尽显，这才有了些岁月的感觉。
“妈……”
季夜瑾坐在床边，眼眶稍稍有些红，声音沙哑而低沉，呢喃似的念叨了一句，没有往下，就默默的坐着，什么都不说，伸手拉过沈卓然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擦，似乎想寻求一丝慰藉。
叮咚！
手机又是一条短信，同样还是照片，还是欧楚琪和孙少煜，他们站在帝安高中门口，正笑容满溢的朝着看门的老大爷挥手作别，看样子，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315章：反反复复
“这么快就查到学校了吗？”
季夜瑾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更加用力了些，指尖都开始有些泛白。
扭头看了看还在昏迷当中的沈卓然，站起身来往外面走。
小心的关上房门，靠在略微有些凉意的墙壁上，拿起电话，给欧楚琪打了过去。
彼时的欧楚琪正站在厨房里，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一只活鱼，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
都说吃鱼对心脏和智力都有好处，之前欧楚阳住在医院，她每次去也都直接打包些东西，平日里自己一个人都是做简单的东西，能饱肚子就行，突然自己去尝试这么复杂的料理，她真是有些束手无策。
“姐，你电话。”
双手托在下巴两侧，正歪着脑袋看着姐姐忙碌，想伸手却有被拒绝的欧楚阳开口喊道。
正焦头烂额的欧楚琪回头，不耐烦的看向他手里正在闪烁着来电的手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冲了下手，在围裙上随便抹了两把，拿过来接听。
“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不怎么温柔的声音，居然是季夜瑾。
哦，也许不应该感到惊讶的，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冷冷说话的季夜瑾，对于欧楚琪来说，是有些陌生的。
“什么事？”
一听到这个声音，欧楚琪首先想到的就是白天发生的事情。
她始终都觉得季远哲这件事不是个偶然而已，他肯定和季夜瑾有关系。
稳了稳情绪，欧楚琪这才开口道。
“没什么，只是被解除了监视，给你报喜。”
彼此都没有什么好的态度可言，欧楚琪以冷漠对冷漠，换来的是更严重的冷漠。
在这方面，彼此都没有输赢可言。
“这件事，你应该给你手下报喜，我听了不高兴。”
拿起手里的菜刀，下意识的摆弄着，欧楚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靠近了那条半天没扑腾过的鱼。
“分享喜悦这种事，是当事人感到快乐就行了。”
“原来你喜欢对牛弹琴。”
身后的欧楚阳看着姐姐面色不是很好看的正在对着手机发脾气，心里下意识的有些惦记，姐姐万一失手伤到自己怎么办？
“原来你喜欢当牛。”
“你这个人真是啊！”
还没等担心的欧楚阳上前，欧楚琪就已经一个不小心，直接把刀挥到了还没死透的鱼身上。
还有感觉的鱼动了一下，吓得她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本来还等着下一句的季夜瑾只等到了一阵惊呼和一声巨响，接着电话就果断了。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季夜瑾下意识的，有些慌。
她到底怎么了？
已经安排了不少厉害的人在她周围保护，如果有人偷袭她，自己肯定会先知道，可现在却是十分突然的……
该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季夜瑾下意识的开始担心，没几秒钟，还是去了欧楚琪现在住的地方。
开车往那个方向去的路上，一直都在试图打电话过去，却始终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后来干脆就是关机了。
越发靠近别墅，季夜瑾心里越是多了几分不安。
终于到了！
站在大门口，季夜瑾抬眼看着里面主建筑的灯光，二楼没有开着的灯，只有一楼亮着，如果有什么事，显然也是在一楼发生的。
“欧楚琪，给我开门！”
大致张望了一下，季夜瑾下车，去按大门边上的门铃，却没有人理会。
按了好半天，还是没有人接听，季夜瑾一眼一眼着急的往院子里面看，最终忍不住，直接拉住大门的栏杆，三下五除二，翻进了别墅的大院。
到达房子的门口，敲门，还以为不会有人理会，却没想到，意外的很快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没事的程叔，外面按门铃的我们知……”
来开门的人是欧楚阳，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大的垃圾袋，一手一个，无奈的用身体去开门，一边开门一边说话，听语气是在跟自己家的管家说话。
扭头看清楚来的人是谁，欧楚阳先是一愣，接着表情突然就变成了不怎么友好的样子，和之前一看到他就自动笑出来，好像不太一样。
“看来是故意不打算给我开门了？”
季夜瑾嘴角挂上一丝自嘲，他还担心的以为是欧楚琪怎么了，才不方便给自己开门，没想到，只不过是不想罢了。
“你来干什么？”
还没等欧楚阳回话，欧楚琪在门口出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有些压抑不住的紧张和疼痛。
既怕他，又舍不得距离太远。
这种感觉，如果不是真爱的人，谁有能轻易懂得。
“你受伤了没？”
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忙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表面似乎看不出什么伤口，可刚才的尖叫却是真的。
“现在是你关心别人受伤与否的时候吗？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伤的更重一些？”
欧楚琪并没有来得及去思考，为什么季夜瑾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只当他是刚才就已经在了，现在过来，只是为了示威。
毕竟，一整天的调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说白了，都是被他暗中阻止了。
“回答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季夜瑾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视线死死的放在她身上，只想尽快确认她到底怎么了，担心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逞强。
“那你先回答我吧，季远哲和你什么关系？”
不知道他这么问到底什么意思，但欧楚琪现在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了，心里隐约有些感动，却很快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完全是处于刁难的心态，才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是我一直资助的学生。”
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答案。
“……”
欧楚琪有些不敢相信，瞪着眼睛看他，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还有什么要问的？季远哲为什么签合同？还是我为什么让季远哲签合同？”
“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
真的完全没想过他会因为这个问题妥协，直接说出了自己和那个嫌疑人的关系，这让欧楚琪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316章：我在乎的
“你刚才为什么在电话里嘶吼我就为什么来这！”
季夜瑾回答的非常坦然，似乎并不是什么肉麻的话，只不过是平常的回答了一个问题而已。
“……季夜瑾，事到如今，你这么说话，觉得有意思吗？”
欧楚琪语塞了好久，终于能够出口。
“我只在乎我在乎的，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季夜瑾变得执着的有些吓人，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言，只不过是冷漠的复述一般，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我有，很重。”
听到这个答案，显然季夜瑾的表情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的视线更加密集的落在她身上，看得她渐渐感觉到不舒服了。
“姐，我去扔垃圾。”
左右看着这俩人，欧楚阳无奈的摇头，开口朝着自己姐姐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门口。
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俩会更好一些吧，明显还是在关心的。
“我是有伤，很严重，可惜你治疗不了。”
双手抱在胸前，欧楚琪说话的样子，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姿势也是无比的防备，看上去对面前这个男人充满了敌意。
“你到底怎么了？”
季夜瑾紧皱着眉头，现在虽然仍然担心，但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也算是松了口气了。
“……”
砰！
没有回答，最终给季夜瑾的，只是砰的一声门响，她临关门时候投过来的冰冷眼神，似乎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与你无关。
这会借口出去的欧楚阳也听到了摔门的声音，扭头看回来，刚好跟季夜瑾对视。
回头看看关起来的门，又看看被留在外面的人，哭笑不得。
关上门的欧楚琪背靠着门板，一脸无奈的看着还在开着火的锅子，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幕，简直惨不忍睹。
她原本正在和季夜瑾打电话，却因为突然一刀扎在了鱼身上被吓到，接着鱼从砧板掉在地上，她本来就慌，加上又很滑，抓了好几次也没抓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欧楚琪直接用刀子又砍了一刀才不再动了。
抓上来到砧板上，三两下彻底给切了，胡乱往锅里一扔，这才想起自己手机的问题，到处找了半天，和电池一起被甩出来的电话卡却怎么也找不到。
本来就被一条鱼弄得筋疲力尽了，现在更不要说对面对季夜瑾了，她不用面对都已经快疯了。
“要不然说，时机很重要呢！我姐正在因为一条鱼不开心，所以现在不可能有心情招待你，加上家里乱成一团，你还是先走吧。”
欧楚阳本来是没打算理会季夜瑾的，可是从外面绕了一圈回来，发现他居然还在，只好开口先劝走他。
就算是现在心里不拿他当成朋友了，至少曾经关系那么好过，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开门，却不请人进门？
家教良好的欧楚阳自问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你姐姐真的没事？”
季夜瑾倒是没想着进去不进去，只是感觉有些不安心，生怕她出问题，视线还在往门口的方向去，一遍遍追问。
“你真的好奇，当初就不要伤害她啊？虽然我也没这个资格说这句话，但至少，她最痛的伤口，是你给的，没错吧？”
欧楚阳抿着嘴唇，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皱着眉头，朝着季夜瑾“训斥”道。
“恩。”
点了点头，季夜瑾显然表情也有些僵硬。
他知道，有些事情很难挽回，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可作用却几乎没有，反而好像把她推到了别人的怀里。
今天是季卓严，明天是孙少煜，后天也许还有自己不认识的，没完没了，从前他为什么没发现，欧楚琪身边有这么多男人都不怀好意？
离开了她的别墅，季夜瑾再次回到医院，一路上一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当初的确是因为她的行为，自己才一时气急了，把之前埋在陆氏集团的的**引爆一个来报复的，可为什么媒体关注度会这么高，这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如果说税务的事情是自己动手做的，那么媒体的事，最有可能的人是谁？
季夜瑾隐约想到了一个名字，和之前一直念叨的某些事情完全重合的名字！
微微眯起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味道，现在季夜瑾已经下定了决心了，不再犹豫，直接正面出击，只不过在那之前，可能还需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欧楚琪会不会真的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
如果会的话……季夜瑾抬眼看着红灯，不由的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会的话，可能他还是会毫不留情的直接毁到那家公司吧？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孙少煜手里握着电话，整个人深陷在沙发里，对着话筒优哉游哉的说话。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今天调查的那个小孩，其实说白了，就是季夜瑾的儿子，只不过是在名义和血液上没有关系，实际上和父子没什么区别，是吧？”
摆弄着手里的资料，孙少煜还在详细追问。
“不单单是这样的，另外，季夜瑾还有类似这种关系的孩子将近一百个，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投资用于他们的生活和教育，一般情况下，这些孩子的辛苦程度，远远没有那些没被资助的高，同一所孤儿院，差距也是不小的。”
电话那头还是清晰的汇报着内容，这头的孙少煜已经彻底惊呆了，这得是怎样的脑子，会在十年前就开始着手培养一批真正属于自己的人？
无论是男女，哪个专业，只要他需要，恐怕是两到三年内，绝对可以出手了。
就算不愿意承认，但季夜瑾这步棋走的，真的让他这个沈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都感觉到佩服。
如果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哥哥，有季夜瑾的脑子的话，估计自己都能死一百万次了。
想想就可怕，孙少煜不由得摇头。
“所以，你说的这些人里面，每一个身上都背着类似于季远哲那种合约吗？空头合约？”
孙少煜坐起身来，仍然还在调查当中。
317章：不能下手的人
第二天一早，欧楚琪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起床，打着呵欠去洗漱，给欧楚阳准备早餐，这才拿着自己已经沾满鱼腥味的手机离开。
电话卡一直都没找到，倒是晚上做了半宿的梦，到处都是鱼，而她在水里，一直挣扎着想要逃跑，却只能越来越往水底沉，感觉到自己在慢慢窒息，突然一个身影砸破了水波微微晃动的平面，朝着自己冲过来。
是蓝色的身影，可因为已经模糊的视线，再也看不清楚。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把自己带上了岸，呼吸再次顺畅，可还是醒不过来。
就这么压抑的一直睡到天亮，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闹钟响起的时候。
“铛！”
一边回想着昨晚的梦，欧楚琪换上鞋子，开门出去，也没怎么留意眼前，刚一打开大门，就听见面前一声吼叫，抬眼看到，是孙少煜。
“你要不要吓死我？”
本来就没睡好，现在的欧楚琪有点起床气，上下打量一番孙少煜，没好气的开口。
“怎么了？心情不好？”
看她脸色也不是很好，表情也很糟糕，孙少煜赶紧凑上来，怎么看怎么奇怪。
“没有，只是没睡好，你怎么每天都这么精神？”
欧楚琪真的是很疲惫，连跟他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总是下意识的想起那个梦境，没完没了，反反复复。
“因为我有新发现啊，关于那个季远哲的事。”
既然都已经说了是没睡好，孙少煜自然也没有过多纠结，只是歪了歪脑袋，顺其自然，就当是真的。
伸手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嘴角挂着一丝邀功的笑意。
“我开我的车去公司就行了。”
“你上车吧，今天你去不了公司了。”
看她磨磨唧唧的还在犹豫，孙少煜干脆伸手把人推了进去，毫不客气的关上车门，又小跑到自己的驾驶位，坐进去，一本正经的系好安全带，扭头看向欧楚琪。
“什么叫去不了公司了？”
这话让欧楚琪心里咯噔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连公司都去不了了？
“字面意思，昨天晚上田东奇给我打电话，说是已经找到了季远哲的资料，同时还找到了很多个类似这样的孩子，基本上都差不多的年纪，还有几个已经成年的，现在手下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了。”
孙少煜发动车子，直接往警局的方向去，看这架势，是想要带着她直接去找人。
“我怎么听着，这么恐怖呢？”
这里面的每一句话似乎都透露着深层的含义，听上去像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组织，正在进行着难以言说的什么事情，而且非常有规划的感觉。
“我也觉得很恐怖，最恐怖的就是，这一切，都跟季夜瑾有关。”
欧楚琪明显眼睛瞪了一下，惊恐的看着对方，脑子里飞快的运转，想了半天，才终于理顺了这里面的关系。
也就是说，季远哲也好，这次的税务漏洞也好，无非都只是个警告，后面还有更大的事情？
“你话说清楚好不好？我现在有点害怕了。”
想想昨天晚上对自己无比坦诚的季夜瑾，欧楚琪似乎有点能理解为什么他不在乎被发现了。
第一是因为年龄不够，法律上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合同的有效性。
第二，就算失去这个棋子，对他的其他棋子，也不构成任何威胁，因为都是互相独立的，甚至没有人能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用害怕，简单的说就是，季夜瑾每年用大笔的钱去资助孤儿院一类的地方，哦，还有学校，这里面就包括了那个一些孩子，从十几岁或者更小就已经是季夜瑾的眼线了，一直培养着。”
毕竟是真正在豪门长大的，耳濡目染，这些事情孙少煜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自己没有这些顾虑，想不到这么深的层面，但一听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换句话说，不知道有多少人，公司里都有像我这次的漏洞？”
欧楚琪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
用十几年的时间，就为了培养一群手下？
这心思深重的，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那我不知道，总不能挨个去调查，而且就算是有，你们公司一年多少业务你心里也很清楚，调查，你觉得一个一个去核对，需要多久？需要多强大的人脉？”
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季夜瑾最鸡贼的地方。
无论是哪一个公司，只要是够资格合作的公司，哪一个还不是身家几百亿的呢？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很清楚的是，他就是利用了这个合同的不起眼，才蒙混过关的，起码在自己的公司是这样做到的。
可这个合同却不是在欧楚琪在位的时候签署的，这代表了，这件事是姓陆的经手，或者说是默认了的。
“会不会……”
欧楚琪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可又觉得不可能，自己想想都好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当时的季夜瑾完全有能力直接搞垮陆氏集团，没必要把公司交到自己手里，再背后做手脚。
越发觉得进入死胡同了，欧楚琪内心升起一丝烦躁的感觉，胡乱揉了揉头发，不耐烦的朝着窗外看去。
“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到你。”
孙少煜侧目，看着她撅着嘴，紧皱眉头的样子，阳光下看起来就像是少女一般可爱，忍不住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算了，没什么。”
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却生生咽了回去。
既然都已经确定了和季夜瑾有关，她还是宁可亲自去问问看。
虽然跟着孙少煜又一次去了昨天的地方，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只不过还是一样的，看着那个叫什么东奇的男人从困顿到苏醒，然后坐在原位上讲故事。
期间拿了几张资料出来，无一例外都是姓季，但也都是孤儿，分布在各个孤儿院之类的地方，其中有几个已经成年，有的开了自己的小工作室，有的，则是选择了出国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