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章：我们整理一下
夜色渐渐渗透上来，季夜瑾开着车子，行驶在郊区的公路上，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只剩下车灯照耀的地面，反射着森白的光线，看起来很寒冷。
黑色的车子停在叶芯然家楼下，抬眼看着暖光灯透过窗帘的亮光，季夜瑾第一次感觉到了感情这东西带来的压力。
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叶芯然胡闹时候的场景，他上次从这里出来，还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现在重新回去，却是明知道要面对这个场景。
坐在车子里的身体，充满了疲惫感，一步都不想迈出去，可理智却清楚的明白，这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他并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坐在客厅里的叶芯然，正举着手机，脸上带着一丝狠绝的表情，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一瞬间都没有离开过。
那是一个建设集团老总的女儿发过来的视频，这人和她是朋友，同时也是受邀去参加今天孙少煜的订婚仪式。
此刻正在播放的视频，正是孙少煜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表情淡定沉稳的在说着推辞的话，下面还搭配了一段话一起发送出来。
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作为局外人，她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故事，只当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发给她看的，却不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真正的内幕。
孙少煜订婚的事情，她从最开始到现在，每一幕都见证在眼里，只不过季夜瑾并不知道而已。
如果在订婚宴上缺席，那不就等于间接承认了，欧楚琪现在是处于悔婚的状态了。
至于原因，想必和已经两天都没有出现的季夜瑾脱不了关系。
正盯着手机，心里还在盘算着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这是季夜瑾的声音，经常生活在一起，她已经太熟悉了。
每当听到这个声音，就等同于听到了导演的一声“开机”一样，叶芯然动作迅速的收起手机，端坐在沙发上，做出忧郁又无辜的表情来，嘴角悄无声息的挂上了一丝笑意。
房间里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季夜瑾开门进来，迎面闻得到叶芯然喜欢的香薰味道，相比于一般的香水来说，更加浓郁一些的香气，最开始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的表达一下对这味道的不满，后来干脆也就不说了。
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是顺着叶芯然的意思去做的，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往房间里面走了两步，季夜瑾已经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叶芯然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咳咳…吃饭了吗？”
看着她垂着眼睛不说话的样子，季夜瑾大概也猜到是还在和自己生气，在这种状态下说出自己心里的话，估计今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
“你呢？”
原以为得不到任何回应，或者看到的只会是叶芯然突然爆发的泪水，却没想到，她只是淡定的摇了摇头，虽然眼睛看不见，却清楚的能从脸上感觉到恍惚的神情来。
季夜瑾眉头微皱，脑子迅速的转动着，想要分析出她到底是又要演哪一出，却没有找到答案。
不吵不闹，这不像是她。
“我也没有，要不要…吃点什么？”
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在这个状态下，他怎么才能跟她谈的出口？
“不了，我不是很饿。”
这么安静的叶芯然，真的让人有些慎得慌，更何况是在刚吵完架没多久。
“恩…我有话要跟你说。”
季夜瑾放在口袋里的手不停的攥拳头又松开，终于还是开口。
他已经确切的知道了自己的内心，就算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伤害她，却还是要说清楚。
“我先说吧！”
叶芯然突然抬起头来，双手不停的拉扯着衣角，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看她这个表现，季夜瑾下意识的有点不安，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来。
沉默的等着她说话，却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抿着嘴唇，深呼吸又深呼吸，脸色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表情非常沉重。
原本就紧皱眉头的表情，这会更加严肃了一些，季夜瑾真的有些拿不准了，他现在想起身离开。
“我们…我们…呕…”
终于在最后一次大喘气之后，叶芯然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刚说了没两个字，猛地站起身来，捂住嘴，跌跌撞撞的往洗手间跑去。
看着她到处撞来撞去的样子，季夜瑾有些担心，站起身来，想扶着她，问她要什么，却被她推开。
砰！
撞开洗手间的门，一路上撞倒了台灯，又撞倒了小凳子，最后趴在马桶上，开始疯狂的呕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你是不是发烧了？”
说不担心绝对是假的，就算是作为朋友，十几年来的感情，看到她这个样子，用尽全身力气的吐，也会有些担心。
季夜瑾赶紧起身，去厨房拿了杯水过来，一边帮她拍着后背顺气，一边轻声缓缓地问话。
自己曾经也是医生，拍着后背的动作猛地就停了下来，心里一惊，脑子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空白起来。
她该不会…
心里正在思量着，余光看到边上的纸篓，空荡荡的垃圾桶里，明晃晃的躺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笔状物体，上面刺眼的两条红色杠子，简直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
“我没事的，我只是…没吃对东西。”
叶芯然终于缓过劲来，朝着他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刚才还算是不错的表情，这会因为急促的呼吸，变得苍白起来。
眼眶红红的，看起来下一秒就像是要掉下眼泪。
“先漱口，我们去客厅里说。”
季夜瑾努力让自己平静，却发现这件事有点难。
他现在所有的视线都被那个白色的笔状物体吸引走了，脑子里连一点对策都没有。
眼前再浮现出欧楚琪在自己面前低头，声音低沉着说出的那句话，格外的痛彻心扉。
好像一切，更复杂了。
184章：想一想再说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叶芯然渐渐缓过劲来的样子，抬头朝着季夜瑾的方向，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想想再说。”
当看到了那样的东西，季夜瑾此刻要是还能直接开口，那才是世界上最大的怪事。
心思混乱的离开叶芯然的家里，季夜瑾坐在车里，油门踩到底，还好时间已经很晚，路上没有什么车子，才幸运的一路上没有出什么事情，直接就开到了别墅。
此刻心情复杂的程度，堪比泰塔尼克号的船长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轮船撞上冰山一样。
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又必须面对这些现实。
作为医生，季夜瑾心里最清楚那小小的两道杠到底代表了什么，算算时间，上次那个意外到现在，也已经足够让叶芯然有反应，甚至测出来怀孕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有些埋怨自己，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他居然在怀疑叶芯然…
她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的寻找安全感而已，并不是那种骨子里就很坏的女人，也不会做出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来。
这是季夜瑾一直坚信的一件事，自然就不可能接受她作假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彻夜未眠的欧楚琪坐在床边寻思了好久，看着手机上空荡荡的短信列表，连电话也没有一通，想想也知道，孙少煜肯定会很伤心，怎么可能还继续理会自己。
无论怎样，生活总归还是要继续，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说不去上班就不去上班了，因为还有一个弟弟要她负责，所以情绪化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种奢侈。
离开了家里，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欧楚琪扭头看着自己的车子，咬了咬嘴唇，心里复杂的很，往前走了两步，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去开自己的车子。
孙少煜也不算是普通家庭，昨天在订婚现场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会被记者围堵，没想到，到了公司门口，居然安静的很。
在这个时候，安静成这个样子，才是最不像话的事情，看着一如往常的公司门口，莫名有种诡异的感觉。
一直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欧楚琪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到茶水间煮了杯咖啡给自己，抱着暖呼呼的咖啡，打开电脑，心情复杂的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精神，有时候开着电脑，也是完全在浪费时间，根本没有在做事，所以其实空下来的东西还是蛮多的。
所以每次再打开电脑，心情就会变得更烦躁一些。
越来堆积的越多，她甚至都有些排斥这种感觉了。
放下了鼠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拖延症又开始了，还是喝完这杯咖啡再开始吧。
稍稍空闲下来一些，欧楚琪脑子里又不自觉的开始想起某个熟悉的身影，季夜瑾语气诚恳的承诺还在耳边，那双深邃到像是黑洞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样子，也都在眼前。
熟悉的气息，似乎只要稍稍想起这个人，就能感觉的到。
滴滴滴。
正在胡思乱想着，桌角的送话器突然传来了声音。
按下连接按钮，欧楚琪应了一嗓子，等着对方说话。
她是法务部部长，所以其实极少会需要用到这个东西，从来这个办公室开始，这东西的作用除了放在桌角作为装饰，就是总裁办公室的呼唤，或者是传达总裁办公室的要求。
“欧部长，有位女士要见您，但是她没有预约。”
这话说的非常好笑，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每天忙得没有预约没办法见人呢。
只有行内的人才能明白，法务部部长，除了内部人员，基本上也不见什么人，无非就是各种律师，严重点的时候，就是各种调查的人。
人家才不会在乎预约不预约。
说起来也算是稀客了，女人？
欧楚琪脑子里只有一张脸出现在眼前，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低头看看没动静的手机，基本就已经确定了。
“让她进来。”
无奈的叹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按下按钮允许对方进来。
不多会，有两个脚步声传来，穿着高跟鞋的一定就是楼下的接待之一，至于另外一个脚步声，除了叶芯然还会有谁？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欧楚琪坐在原地，一动都没动，甚至眼睛都没抬起来过，若无其事的盯着电脑，像是完全不知道有人进来一样淡定。
“欧部长…”
“哦，知道了，去吧。”
面对叶芯然的到来，欧楚琪是故意做出了高姿态，她是真的不想输在这个女人身上。
且不说季夜瑾到底是不是做了什么，而她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单单一点，她来者不善是肯定的。
叶芯然穿了见米白色的毛衣作为上衣，下面是条蓝黑色的天鹅绒长裙，衬托的整个人都很优雅，一双平底鞋搭配的有些奇怪，欧楚琪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她小心的脚步，丝毫没有起身帮忙的意思。
这女人的爱好就是装可怜，在这里，这一套可行不通。
“我有话跟你说。”
往前走了两步，似乎也发现了欧楚琪是绝对不会上来帮忙这件事，叶芯然直接停下来，做出不敢继续往前的动作，大概转了个方向，朝着刚才的方向说话。
“我知道。”
欧楚琪冷漠起来，可能连季夜瑾都赢不过。
明明心里清楚，这人看不见东西，就算自己做出多么冷漠的表情来，也是毫无意义的，但欧楚琪还是冷冷的板着脸，声音也是一样的寒冷，像是说着话都能让房间的温度下降许多一样，一点语调都没有。
“我听说你要和孙少煜订婚了，所以来恭喜你的。”
不愧是个有本事在季夜瑾面前演戏的女人，一句话就能戳到她最痛的点。
“我和谁订婚，似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咬着牙开口，欧楚琪双手都不自觉用力握紧，本就烦躁，被她这么一搅和，更是有些忍不住的架势。
“我怀孕了。”
185章：原来如此
简单的四个人，瞬间让欧楚琪愣在了原地，已经准备好了的话都哽在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怀孕？
这才回想一下季夜瑾的办事风格，如果按照平常的性格来说，这个时间，就算他没有和叶芯然解释清楚，也应该会有电话或者短信过来的。
然而，手机里一直是空空荡荡的。
无论是季夜瑾还是孙少煜，都是一样的杳无音讯。
“所以呢。”
欧楚琪尽可能保持着语调的平静，心里知道已经暴露了，但还是在努力，并不想就这么败下阵来。
“所以，希望你能放过季夜瑾。”
虽然已经猜到了后面的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格外的让人难以接受。
视线往下，看着她捂住小肚子的动作，欧楚琪只觉得一阵作呕，非常想吐。
原来，这就是结果。
这就是季夜瑾给自己的结果。
“你想多了，我还有工作，请回吧。”
再也没有办法继续撑下去了，欧楚琪垂下眼睛，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和疲惫。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她，原本握着的笔被她用力折断，直接插-进了手指里面，黑色的墨水和鲜红的血液混在一起，落在印着文字的纸上，格外显眼。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但是…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
“保安，来一下我办公室。”
已经获得了明显胜利的叶芯然并没有就这么收手的打算，还站在原地一直念叨着，对于欧楚琪来说，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武器，正不停的攻击着已经负伤的心脏，强迫它更快的停止跳动。
按下桌角的送话器，直接到保安室叫人。
听到她喊人，叶芯然才终于安静下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终于重新安静下来，然而欧楚琪却更加烦躁起来。
昨天的一切还在眼前不停的浮现，她真的不能理解，上辈子到底亏欠了季夜瑾什么，至于今生遭遇这样的对待。
保安敲门进来，又被她打发走，办公室门最后一次关上，欧楚琪终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来，解开自己衬衫上面的扣子，站在窗前努力的深呼吸，想要稍稍缓解一下这个消息带给她的伤害。
视线看着叶芯然从公司大门出来，走到人行道边上，伸手精准的拦了一辆出租车，接着坐上去…
这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站在窗前的欧楚琪有些头晕，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奇怪，却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目送着出租车离开了视线。
嗡嗡…
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欧楚琪还在试图平静，却一次又一次被打破这种平静，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什么事。”
没有去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而是直接接起了电话，放在耳边开口，急促的呼吸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些愣住，诧异的朝着话筒问道。
“季夜瑾…呵…”
欧楚琪听着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忍不住自嘲般的笑了出来。
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对待他，刚被他的初恋洗礼一遍，现在他也要来凑热闹吗？
“你…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季夜瑾听着她近乎嘲讽的语气，心里更是不安，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握着手机的手也忍不住用力起来。
他担心，欧楚琪会出什么事。
这语气和情绪都不太对劲，而偏偏她不是个会因为小事影响到情绪的人。
“我？我好的很，特别好！”
完全是怄气的语气，欧楚琪眼神变得有些吓人，不等他说下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身拿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再继续待下去，她有种预感，自己会把这地方直接拆了。
实在是太闷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否则她肯定要被这种情绪逼疯的。
打电话给齐薇，还不到三秒钟，就已经接听到了。
“哦，干嘛？”
齐薇开口，听起来像是很悠闲的样子，语气中也有些试探。
“几点下班。”
欧楚琪这会声音已经压抑到了极点，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大姐，今天周末！”
听到她的问题，齐薇先是一愣，接着才语重心长的开口，很快反应过来，还没等说话，就听到了她的下一句。
“出来，陪我。”
挂断了电话，坐在自己车子的驾驶位，欧楚琪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嘲笑，怪不得今天进公司赶紧人少了很多，怪不得今天接待和带着叶芯然上楼的是同一个人。
她一直努力维持的正常到底是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今天是休息日，居然还自以为可以不露出破绽的继续工作。
原来她早就不正常了。
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把车子开到了经常去的那家路边摊的，只知道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闯红灯，也差点撞到前面的车子，不自觉的油门就会踩到底，然后意识放空，分明是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却完全没有要反应的意思。
“你到底怎么了？”
看着她面色难看的坐在烧烤摊位上，大白天的手里拎着瓶啤酒，喝的像是个疯女人一样，周围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没事，我就是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特别大的错事，否则上天怎么会这么惩罚我？”
齐薇自然是追不上一路油门踩到底的欧楚琪，到了现场的时候，她已经喝了三瓶，本来就心情不好，加上喝的很急，这会意识都已经有点模糊了。
听她说话的感觉，就像是嘴里塞了团棉花一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先说给我听听行不行啊！”
看着她这半梦半醒的样子，齐薇真是无奈的很，努力想要跟她沟通，却发现困难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没有什么事，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欧楚琪笑出来，只不过是那种比哭还难看几分的表情，在齐薇看来，这还不如直接哭出来的更好。
“你他妈就是疯了，这话你让我相信？”
186章：找不到的人
宿醉的感觉让人晕眩，前一秒的记忆还在和齐薇哭诉那个男人的恶劣行径，后一秒就已经躺在床上，被几乎快要炸裂的头痛逼疯了。
欧楚琪艰难的撑起身体，感觉到已经开始冒烟的嗓子，传来的信号，准备下床去找水喝。
眼前熟悉的场景正是齐薇的家里，想必昨天晚上酒肯定是没少喝，否则也不会完全没有了记忆。
“齐薇！齐薇？”
哑着嗓子站起身来，朝着门外喊，一边拿起床边散落的自己的背包，掏出手机来看时间。
星期日，十一点半。
既然是公休日，应该她也是在家的。
因为喝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意识还有些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甚至于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倚在卧室门口，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却想不出来是什么好吃的。
抬眼看到齐薇正站在厨房里，一本正经的做饭，穿着睡衣系围裙的样子，还真的有点家庭主妇的风范。
“话说，昨天喝了那么多，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啊？”
全身都酸痛，欧楚琪可没有足够的力气继续站着了，餐桌前面坐下，仰头干掉一整杯水，又抬眼对着齐薇说话。
“要是都喝多了，谁把你带回来？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正举着锅铲的齐薇忍不住叹气，欧楚琪哪里都好，平日里也是冷静理智出了名的，但就是一点，一旦涉及到她真正在乎的事情，不管是谁，都别想拦住她的疯狂。
做起事情来，完全不计较任何后果，直接就是拼命的架势。
“我很懂事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憋得慌。”
欧楚琪垂下头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没有任何精神可言。
刚才还有力气说几句，看这会的状态，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断气了。
“我倒宁愿你不这样！来，把这个喝了。”
感觉到她语气和情绪的变化，齐薇扭头，看着她也是一脸无奈，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总是在该懂事的时候，做一些傻事。
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直接冲上去问啊！
季夜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我还是要她。
多简单的一句话，本来先招惹的就是他，还要自己低声下气，这也太不合理了。
“这什么呀！”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杯子，欧楚琪不由得皱起眉来，一看颜色都知道是药，肯定很难喝。
“解酒的，喝完了再喝点粥，回去躺一会，下午头就不疼了。”
无奈的摇头，眼睁睁看着她，等着她喝完。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在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格外的明显。
“你电话。”
齐薇低头看了看她还在闪光的衣服口袋，伸手指了指提醒道。
“哦。”
欧楚琪脸色变得冷漠了些，视线稍稍错开往下看了一眼，就继续开始喝杯子里的解酒药，完全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你哦什么？不接？”
“今天星期日，找我的人，都不是我想见到的。”
她是法务部的部长，如果是公司的人，是绝对不会在星期日找她的，因为不单单是她休息，就连法院也是休息的，所以找她的人，定然和公司没有关系。
要么是季夜瑾，要么…就是孙少煜。
现在她的脑子已经够乱了，暂时还不想让更多的事情打扰到自己。
在彻底想清楚之前，她真的谁都不想见。
“给我。”
看她一脸难堪的表情，齐薇有些无奈的摇头，朝着她伸出手来。
“干什么？”
“你不接，我帮你接。”
伸**过了她的手机，不管她在身后追着要抢回去的脚步，齐薇直接迈到了边上去，接起了电话，果不其然的听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男人声音。
“楚琪，你在哪？”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紧张，听上去很是担心的样子。
“她在睡觉。”
侧眼看看在身后追着自己的欧楚琪，齐薇故意大声开口道。
接着，就看到欧楚琪捂住了嘴，尽可能的不出声。
睡觉，还真是个不错的借口。
“齐薇？欧楚琪在你那吗？她昨天一直不肯接我电话，我在她家等着，也没见到她回来…”
“季夜瑾，你们之间的事，我一直都觉得我作为朋友，管的有些多了，但是现在看来，想直接收手，恐怕也不太可能，实话实说吧，欧楚琪现在状态也不好，大家都是成年人，最好彼此都想清楚了，再考虑怎么行动。”
昨天已经听欧楚琪说完了大部分的事情经过，所以现在齐薇其实也对季夜瑾有些怨气。
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亲眼看着她一点点变成今天这样，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我承认，我是有很多地方做的都不对，但我也跟她说了，之前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
“那就等你处理好了再说吧。”
没等他的下一句话出口，齐薇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完全不像是想听他解释的意思。
转身潇洒的把电话还回去，然后看着欧楚琪有些怅然若失的表情，无奈的再次叹气。
这女人是不是多少有点傻？
季夜瑾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既然放不下手，那为什么不直接追上去？
“你知道吗？叶芯然怀孕了。”
拿回了手机，欧楚琪努力深呼吸，接着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无精打采的坐回饭桌前面，搅和着杯子里的东西，声音还是那么疲惫。
“所以你觉得，季夜瑾会怎么做？”
其实猜测这些都没有意义，但人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一直在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心里难受，总感觉，自己是不是会毁掉一个女人终身的幸福。”
“那你的幸福呢？就没人管了吗？你是不是傻？”
对于这种说法，齐薇只当是听到了个笑话。
欧楚琪一直都很善良，这一点她很清楚，可是善良不代表一直被欺负啊！
那个叫什么叶芯然的，主动找上门来，是因为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一直到了现在，她真正纠结的问题，居然是这个吗？
“我…”
187章：为什么躲我
猫在齐薇家里度过了周末，就算是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欧楚琪心里也清楚，自己必须要去上班了。
昨晚回到家里到现在，手机已经成功被季夜瑾打电话到没电，最后自动关机了。
反正也到了上班的时间，她会一直待在公司里，早上起来发现手机没电了，也干脆就没想着要充电，而是直接带着准备去上班。
刚走到楼下，远远地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从转角处开了进来。
只是一个车头进来，欧楚琪下意识的就已经发现了，想着估计是季夜瑾的车子，脚步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退，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已经缩回了楼道里面。
眼看着他的车子在门口停下，自己躲在楼道的阴影里面，他是看不到的，但他好像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欧楚琪低头看了眼手表，心里莫名有些郁闷。
她到底为什么要退回来？
又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对不起他，可是偏偏身体先于大脑有了反应。
现在想再出去，恐怕只会更奇怪。
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季夜瑾的车子还停在原地一直没动，欧楚琪无奈的靠在墙上，心里想着大不了今天迟到就好了，反正手机没电，他也不可能找到自己。
短时间内，她还是不要见到对方比较好。
就在上班快要确定迟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想事情的欧楚琪突然听见了外面一阵车子渐行渐远的声音，抬起头来往外看去，意外的居然发现，季夜瑾的车子，不见了！
试探着往外探了探身体，并没有看到车或者人，这才松了口气，迈开步子出去。
早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寒冷的，欧楚琪走在路上，呼吸都有了白色的雾气，本来是想走路去上班的，现在看这天气，还是开车比较好些。
心里暗暗想着，转身就要往回走去后院拿车，却笔直的撞上一个同样带着凉意的胸口。
黑色的风衣上带着灰色的不规则图案装饰，她直面撞过去刚好到胸口的高度，还有熟悉的凛冽气息，除了季夜瑾还有谁？
“为什么躲着我？”
欧楚琪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看脚尖并没有做声，接着听到头顶传来他熟悉的低沉声音，分明音量不大，却足够震得人心魂皆失。
看她倒是注重保暖，少见的驼色羊绒大衣，搭配了一条纯白色的围脖，头上还不忘带了个帽子。
倒是一双近乎没有跟的鞋子，万年不变的还是那个深深的色系。
季夜瑾心里莫名有些疼痛，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她，总会下意识的想把她抱进怀里。
“我哪有。”
眼睛盯着他脚上擦得锃亮的皮鞋，欧楚琪脑子死活就是集中不到他的问题上。
“你心里清楚，我送你。”
没有跟她过多的争论，季夜瑾直接拉起她带着厚厚手套的袖口，一路往身后的方向走去。
那是车子开出小区的路，一直到现在，欧楚琪才终于明白，他刚才其实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只是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还把车子开到了边上等着自己出来而已。
想想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突然就多了些抵触情绪，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犀利的看向他，站在原地，一步都不肯再往前。
“怎么了？”
季夜瑾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看到她突然就严肃起来的表情，还有些纳闷。
“我没有躲着你，只是觉得，彼此都需要时间，所以，短时间内，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欧楚琪现在想着的，是叶芯然在自己面前装可怜，说自己怀孕了，求她放过季夜瑾的画面。
然而这些事情，此刻面前的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想解释。
她没办法去理解季夜瑾现在的行为，好像在故意隐瞒，又像是在拖延时间。
一方面觉得，有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自己并不做到完全相信他，另外一方面又觉得，就算是他真的和叶芯然分手了，自己可能也会一直想着她怀孕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是转念想想，就这么放弃吗？
好像还是会回到之前的状态里面，无论怎么样，都是个死局，到处都走不通的路。
“……”
看着她说完话，决绝的转身就走，甚至都没有一丝留恋的意思，季夜瑾始终站在原地，就那么笔直的站着看，等着她只要稍稍回头一下，就冲过去抱住她，可是……
一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再也看不见为止，都没有看到她有一点犹豫，或者停下。
抬头看看，今天的天气好像不是很好，天空该死的非常蓝，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季夜瑾转身回到车上，心里莫名的就多了几分烦躁。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肯定会很排斥自己，却没想到，要做到这个程度。
为什么突然一下，态度就从之前那个能够接受等待的样子，变成了现在这种随时可能会失踪或者决裂的状态？
无论怎么想，好像都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本是真的想要开车的，可是被季夜瑾这么一搅和，欧楚琪是彻底忘记了开车的事情，在路上闷头走了好半天，一直到回过神来，已经快要到公司了，而且脸上也都快要冻僵了。
手脚都传来麻木的感觉，看来，天气真的已经冷起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穿过人行横道，一路低头进了公司。
站在电梯前，眼前还在不受控制的回忆他问自己为什么躲开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季夜瑾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家地址的？
自从搬到这边来开始，好像季夜瑾从来没有来过，就连前几天订婚宴，也只是半路就下了车，可是今天早上，他却是十分准确的出现在了自己家楼下。
那个准确程度，绝对不像是随便打听到的，反而像是经常来的样子。
“欧部长！你要去几层？”
还在努力思考着，到底什么时候季夜瑾才知道的，突然被身边一个大嗓门吵醒，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电梯里站了好半天了，而且手指一直对着按钮，一动没动。
188章：对不起
一转眼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季夜瑾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两天的时间，他几乎都是这样渡过的。
就连开会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走神一下，过一会才能缓过劲来。
现在所面临的状况是，无论怎么做出最后的选择，都会有一个人受伤，而如果逃避，只是一味的不去直面问题，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两样，无非是大家都受伤而已。
最可笑的是，这个局面，居然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现在再想想当初接近欧楚琪的理由，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幼稚。
“季总，明天有出差行程，您时间方便吗？”
华灯初上的时间，办公室里不开灯，看起来就会非常黑暗，光线都只靠着外面透进来的路灯而已。
秘书敲门进来，和平时一样，开始询问明天的行程计划，以方便安排。
季夜瑾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对着秘书，还有些恍惚的感觉，反应了一下，才开口。
“随便。”
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疲惫的很。
“季总，到了下班时间了……”
秘书都看在眼里，轻声开口提醒。
“知道了，你先去吧。”
一句话想打发掉秘书，就在对方转身的瞬间，又突然叫住了。
“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季总。”
听话的站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上司，秘书有些胆战心惊。
她是在李墨走了以后，被季夜瑾提拔上来做秘书室长的，手下负责了好多个人，都是平日里辅佐季夜瑾的，因为对业务还没有非常熟悉，所以生怕会做错一点事情，让对方失望。
“问你，如果一个提案，无论进行与否，都会对公司造成伤害，而且还会有更多的牺牲者，那么到底要不要去执行。”
季夜瑾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听上去更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在说话。
然而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在故意掩饰的最好证据。
“啊……这个……”
自己只是一个秘书，却被总裁问到这么专业性的问题，这位新晋的秘书室长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努力回顾了一下最近公司的几个新的提案，好像并没有能符合季夜瑾说的部分。
“算了，你下班吧。”
本来也没指望能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答案，季夜瑾当然也就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挥手打发了人离开，自再次陷入了深思当中。
他总想做的完美，然而最终的结局，早在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
嗡嗡……
桌角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看着上面完全陌生的号码，季夜瑾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的号码，应该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才是，怎么会有这种完全陌生的号码打进来。
“你好。”
因为实在是猜测不到是什么人，季夜瑾语气已经尽可能的耐心并且温和。
“我是孙少煜。”
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略微有些熟悉，当然也带着十分疏远的气息。
“哦。”
季夜瑾眼神一凛，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冷漠下来，冷冰冰的回了个单音节当做回应，等着对方后面的话。
就算孙少煜不打这个电话过来，季夜瑾也已经因为眼瞎的这些事情足够烦躁了，现在电话打过来，无非是在火上浇油而已。
当时把欧楚琪从订婚仪式上带出来，忍到现在，对于孙少煜来说，已经算是极限了。
在这一点上，季夜瑾倒也算是出乎意料。
“如果可以，是不是见个面，聊一聊。”
电话那头的男人更多了几分犹豫，其实对于孙少煜来说，欧楚琪可能是毕生的向往，所以哪怕明知道从接受表白到订婚都只是一场随时可能醒来的梦境，他还是欣然的接受了。
两个男人约定在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店，也是之前某个早上，四个人偶遇过的那个地方。
重新站在这里，两个人的心态都是完全不同。
一个当初带着些忐忑，而另一个当时却是心痛也要忍耐的情绪。
坐在当初欧楚琪经常坐着的靠窗位置，季夜瑾抬眼上下打量孙少煜，这男人似乎并不知道疲惫两个字要怎么写，随时看到他，随时都穿着一身西装。
这感觉和看一个秘书，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想想也是，作为一个律师，还是个男人，除了西装，还有什么衣服能看起来足够正式，并且足够让人信任呢？
“你想跟我说什么？”
打量了好半天，分明已经是非常不礼貌的态度，但孙少煜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是淡淡的盯着，并没有一点要反抗或者阻止的意思。
“你既然已经来了，应该就很清楚我要说的话了吧？”
孙少煜低头看着咖啡杯子，嘴角挂着一丝说不出是自嘲还是什么笑意，反问道。
“我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
季夜瑾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让别人占主场或者被带领节奏的人，听到孙少煜说这种话，当然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回去。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做事，考虑后果吗？”
显然这个答案也激怒了对方，说出来的话，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客气。
“恩，后果，下场，结果，结局，都承担。”
彼此都心知肚明说的是什么事情，季夜瑾就算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也还是要这样回答。
因为这次见面，关乎到的，不仅仅是那个女人，也关乎了两个男人暗地里幼稚却真实存在的自尊心。
“我说的是，别人的结局。”
这么说下来，可以说是非常直白了，他现在真正关心的，只有欧楚琪的结局。
至于季夜瑾，无论是生是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别人？你是不是对一个生意人，要求的太多了？”
季夜瑾像是听到了无比好笑的事情，低下头来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伸手捂住了嘴，抬眼看向对方皱眉的表情。
其实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只是还没有真的打起来而已。
“对，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还是个生意人。”
孙少煜往后靠了靠，倚在椅背上，脸上多了几分轻蔑的意味。
189章：你想怎么着
咖啡店里的装修都是偏冷色调的，所以灯光就选择了相对暖的黄色，照在人脸上，线条都会柔和很多。
季夜瑾抬眼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男人，原本应该是有些抵触的，然而此刻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他说的也不算是错误的话。
自己是个商人，做任何事情的思考方向，都应该偏向于简单的利益至上原则，然而在这件事情上，却莫名丢失了自己原本拥有的那些理智。
其实仔细想想，站在孙少煜的立场上，肯定是希望自己去选择叶芯然更好一些吧？
然而好像今天并不能让他满足愿望了，因为刚才的那句话，已经彻底的点醒了他。
“谢谢你提醒我，原来我还是个商人，抱歉，还有事，先行一步。”
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和别人浪费口舌的人，更何况此刻心里有了更多的想法，怕是这一秒不去执行，下一秒又会有别的乱子出现。
车子很快开到了叶芯然家楼下，这房子当初他买的时候，就以为未来肯定会在这温馨幸福的度过后半生的，然而现在，却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人生总是这样，有太多的意外，刚开始到来的时候，甚至你都无法意识到，它将给你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
叶芯然今天上床格外的早，看上去短短几天时间，好像也消瘦了不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真的睡着。
“瑾……”
朦朦胧胧的喊了他一声，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那张可人的脸。
甚至周围的一切，都和往常的任何一天，没有丝毫变化。
“恩，继续睡吧。”
季夜瑾应了一声，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让她继续睡下去。
毕竟十年的感情，他做不到一秒钟就跟她决裂。
可是心脏却是在叫嚣的，其实选择这种东西，早就已经做好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一个理由，一个合适的契机，让他真的承认罢了。
“不了，我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从床上撑起身体，叶芯然做出渐渐苏醒的样子来，纤细的胳膊往头顶举起，伸了个懒腰。
“身体……还好吗？”
他早在那一天晚上就知道了她已经怀孕，只是一直都没有明说，不过彼此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
“季夜瑾……我有话跟你说。”
听到这个问题，叶芯然突然停住了身体的动作，严肃的开口道。
“恩。”
“我可能……可能是……”
叶芯然表现的有些紧张，之前那个验孕棒是她故意放进垃圾桶被他发现的。
一个能把谎言说了十年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他发现不愿意被发现的事情？
“我先说吧，你怀孕的事情，我知道。”
听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着她有些无助的表情，季夜瑾基本已经能猜到下一秒她要做什么了，心里莫名多了一丝厌烦，抢先开口。
“你……你怎么会……”
做戏还是那么到位，叶芯然吃惊的表情，一点都不亚于电影里面的女主角。
眼神空洞，但却也是瞪大了晃动着瞳孔，完全不敢相信。
“但是，我这么说可能真的很过分，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孩子是生下来，还是，还是……”
后面的话，他是真的真的说不出口，对于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语来，是季夜瑾做不到的事情。
更何况，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
“你还是想跟我分手？”
叶芯然并没有意外，反而是冷静的很，脸上多了几分绝望的意思，苍白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真实。
其实也不算完全都是演技，无论提到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假装若无其事，但惟独和季夜瑾分手这件事，她不能接受。
已经坚持了十年，且不说，这到底是欺骗还是真相，疲惫和用心，起码是一样的。
她对季夜瑾执着了十年，现在说分手，换做是谁，可能都无法接受吧？
“对不起，你知道，就算我跟你在一起，我们也是……所以，对不起。”
平常一向说话很好听的季夜瑾，这会不知道是怎么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机械的重复着几个音阶，反反复复。
现在，就算是叶芯然说要杀了他，可能他也只会低头说对不起。
毕竟，在他心里，的确是负了这个女人的。
也许当初就不该拖延，至少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呵呵……我早就料到了，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只不过是梦要醒了而已。”
这是一个老早就已经猜到的结果了，自从她发现季夜瑾居然去人家的订婚现场把人抢出来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一定会有说分手的这一幕。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出此下策，假装自己怀孕了，来试图挽留他，却没想到，这也留不住。
欧楚琪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
至于季夜瑾这么神魂颠倒的被迷住？
“你别这样，就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我还是会负责的，无论是孩子，还是你，我都会负责。”
就算是真的不能和她在一起了，但至少季夜瑾还是要负责她的生活，如果她执意生下孩子，他也会选择抚养。
这都是作为之前所有错事的惩罚而已，季夜瑾真的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的冷血，起码，对待女人他做不到那么冷血。
“我不想接受你的照顾，现在却不能说拒绝，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的梦会醒来的原因，对吗？”
关于季夜瑾，叶芯然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目前需要的做的事情，也就只是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继续等机会就好了。
“我现在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
季夜瑾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觉得叶芯然这么轻易的就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有些意外，同时愧疚的心思也更重了些。
“能不能，照顾我到孩子出生？”
这是小心翼翼的请求，听得季夜瑾也动容，低下头，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往洗手间去。
190章：偶遇
连续几天的工作，都有些力不从心，欧楚琪趴在办公桌上，无奈的闭着眼睛想稍作休息，但似乎并不可能真的静下心来。
季夜瑾还是和每天一样，都在自己家楼下等着，每当看见那辆黑色的车子，欧楚琪总是会下意识的有些难受，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绕开车子往前走。
后来干脆，直接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开了自己的车出来，目不斜视的跟他的车子擦肩而过，就这么离开。
一次两次，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他一直没有下车，却也没有一天缺席，始终都像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妥协，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车子里看着她倔强的身影离开。
这种感觉并不好，甚至有种在被监视的感觉。
欧楚琪也不是那种可以沉得住气的人，于是干脆，昨天连家都没有回，在欧楚阳的医院住了一晚。
今天早上终于是没有看到季夜瑾的车子，还以为心里会少些别扭，却没想到，反而是更难受了。
对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欧楚琪心里充满了委屈和埋怨。
为什么，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哔哔……
桌角的送话器传来声音，又是楼下总服务台。
“说。”
“欧总，有个女人来找您。”
接待员从来都是那种职业亲切，其实却很疏远的语气，对着她话筒的时候，向来都是没有任何情绪的。
“不见。”
低头看手机，没有最新的未接来电，而接待不认识，就代表也不是本公司的人，除了叶芯然和陆家那两位，估计也就没有谁会来找麻烦了。
仔细想着，还是不见来的更好些。
言简意赅的说完，没好气的扔下送话器的听筒，欧楚琪更是烦躁了起来。
笃笃笃！
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来，原本就已经有些火气上涌的欧楚琪直接站起身来，也没打算仔细看，开门就喊。
“你到底有完没完……季总……”
一句话还没等说完，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失误。
她是完全没想到，会是季卓严出现在门口。
看季卓严一脸无辜的盯着自己，欧楚琪赶紧低下头去。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开口就不说好话吧。
“你怎么了？感觉情绪很不好？”
季卓严也没在意，只是笑笑，抬脚往她办公室里面走。
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其他人在，就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
“有个神经病，一直在找我，没事。”
欧楚琪怂是怂了，但烦躁的情绪倒是半点都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几分，朝着他随便敷衍了一句，顺便表明立场，转身又回到座位上。
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应该是有话要说，无奈的又重新站起身来，盯着对方看。
“你坐你的，我就闲着无聊到处晃晃。”
说是到处晃晃，但没有晃到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来了她办公室，这就不太对劲了。
几次欲言又止，欧楚琪也就尴尬的只能等着他自己离开。
其实季卓严也绝对不可能是闲的出现，之前孙少煜订婚宴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就连叶芯然都能听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现在真正好奇的是，欧楚琪离开的原因，到底和季夜瑾有没有关系。
“感觉你最近很累，要不然……休息几天？”
“别了，我觉得上班挺好的。”
欧楚琪虽然是真的很烦躁，对待工作也是多少有些吃力，但绝对不是那种因为情绪化就不想工作的人，反而正是因为闲下来就会更加胡思乱想，才故意把自己弄得忙一点，至少心情会好些。
“怎么这么大反应，我只是看你最近瘦了不少。”
看她激动的朝着自己摆手，季卓严忍不住想笑。
这女人总会在奇怪的时间，做出奇怪的事情来。
比如说，让人意想不到的某些事情的处理方式。
如果说别的女人是水做的，那么她多半就是带着冰块的那种水。
有温柔包容的一面，却也有凛冽刚强的一面。
比别的女人多了一丝果敢，却同时兼容了那些美好的部分。
“我在减肥。”
本来就满心都是事，自然说话就有些跟不上节拍，这会干脆是连脑子都不要了，随便开口就来，说完自己听着都有些尴尬。
“行吧，不管你想怎么样，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走了。”
一系列的反常，已经让季卓严有了自己的推测，这女人也不是那种能让人随便看透的类型，再多说反而起疑心，自然是站起身来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欧楚琪这才长出了口气，冷静下来。
晚上下班时间，欧楚琪抬眼看着墙上的钟，又低头看看还没完成的文档，突然就没有耐心了，索性直接收拾东西，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楼下走。
因为开了车，所以是会直接到地下停车场的，欧楚琪还盘算着，今天要给欧楚阳买点什么送过去，车子刚要开出车位，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阴魂不散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那个方向正好是自己的必经之路，停车场是有指示标志的，无论怎么走，都必须从出口的方向才能离开。
可叶芯然站在那，一身白衣服穿得像个女鬼一样，阴沉沉的盯着自己，着实是可怕。
“你到底想干什么？”
车子开到她附近，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干什么？你觉得呢？”
总感觉今天叶芯然有什么不一样的，欧楚琪不由得眉头微微皱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隐隐约约的那种预感，好像更强烈了些。
叶芯然，今天绝对不一样。
“我已经说过了，他怎么做选择，和我没有关系，请你让开好吗？”
欧楚琪完全是不想跟这个女人较劲，却见她并没有半分退缩。
“我不会让开的，我只是和你说几句话，很快就走。”
叶芯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看样子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意思。
看着自己被她紧紧抓住的手，欧楚琪不由得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终于发现了刚才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眼睛！
因为已经习惯了她是看不见的，所以也没过多关注，但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视线是紧盯着自己的！
191章：小产
欧楚琪是怎么也没想到，叶芯然的眼睛竟然是伪装的。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在季夜瑾那样的人身边也没露馅。
甚至，跟她见面过那么多次，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想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事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反应过来，想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却发现她嘴角挂上一丝笑意，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要干什么？”
看她这计谋得逞的表情，欧楚琪全身都不自觉的进入了防备的状态，朝着她开口问道。
“不干什么，只是觉得，你有点碍眼！”
叶芯然嘴角始终都带着一丝笑意，眼中是那种说不出的嘲讽之意，猛地放开了她的手，整个人径直向后面倒去。
“呀！”
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往后面倒过去，格外的惊悚。
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是徒劳，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去，再没有任何措施可以采取。
砰！
别说是一个孕妇，就算是个普通人，就这么直直的躺在水泥地上，都会摔得够呛，加上之前看到的那个表情，现在欧楚琪已经非常确定了，她就是想把这件事赖在自己头上才来的。
这种老掉牙的电视剧戏码，也真是亏得她想得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她开始捂着肚子哀嚎，声音大的让人忍不住皱眉。
虽然明知道是故意的，但欧楚琪也不可能完全不管她，无奈的吐气，这边刚伸出手来拿手机想帮忙叫个救护车，却已经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响起。
低头看着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地方的表情，欧楚琪真是哭笑不得，这女人演戏是不是上瘾？
自己把救护车都叫好了，一看就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今天看来是不会善了了。
原本就足够心烦了，却没想到她还要来捣乱，越想就越觉得心烦，想迈开脚步直接离开，余光却看到了她身下慢慢渗出来的血迹，顿时心慌起来。
难不成她还真的打算拿孩子来赌一把？
欧楚琪完全想不出来，该是多么坚决的女人才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想想都觉得可怕。
救护车很快赶来，带走了在地上打滚的女人，顺带把欧楚琪一起带到了医院，还以为是监护人什么的，不停问这问那，直到欧楚琪再也忍不住，朝着医护人员第无数次的开口。
“我真的不是什么狗屁监护人，她有手机的对吧，你最后直接给她监护人打电话。”
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放开出来询问的护士的手，转身就往外面走，这女人无论接着往下演什么戏，她都一点不好奇，唯独有一点，不要再牵扯自己了。
原本因为季夜瑾的事情就足够心烦了，现在还被她缠上，欧楚琪真的感觉自己距离变成疯子也不远了。
刚走过急诊手术室的转角，一抬头，看到了一身灰色卫衣，休闲的不行的季夜瑾，看起来整个人有些憔悴，好像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两人正好面对面遇到，四目相对，彼此都是有些惊讶的神色。
“你……”
季夜瑾往前两步，下意识的就要去碰她肩膀，却被她直接躲开，接着看都她脸上不可思议的笑意，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不停的笑着。
一直到这一刻，欧楚琪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叶芯然废这么大的力气去演戏。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幕，想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在病房里抓着他的手一通嚎叫，然后声泪俱下的控诉自己的“恶劣”行径。
不过就是为了挑拨自己和季夜瑾的关系，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按照季夜瑾的性格，如果发现了她有孩子，直接就会放弃自己，怎么还可能随便放手？
说是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么看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了解啊。
“进去看看吧，你，女朋友，在里面。”
一字一句的朝着他开口，欧楚琪此刻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心里也是闷闷的。
好像是往嘴里塞了一个巨大的铅块，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刚好堵在嗓子眼，难受的快要窒息一样。
欧楚琪近乎是在逃跑，离开了医院，站在不远处的转角，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喘着粗气，哭笑不得。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从小到大自以为经历了所有豪门里面的黑暗，甚至连杀害亲人都亲眼见过了，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这种手段上。
想想季夜瑾刚才那个着急的表情，格外的扎心。
想必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是没有那个孩子，他们也是彼此都很在乎的，这当中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的栖身之地。
可是到底为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要抓着自己，非要让一个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插手的人深陷其中，这种游戏很有趣吗？
季夜瑾，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另一边，看着欧楚琪转身跑开的身影，季夜瑾脚步顿了顿，想要追上去，最后还是决定要先去看看急诊室里面还没有脱离危险的人。
并没有人知道，从急诊室出来躺在病床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叶芯然，其实从最一开始就没有怀孕。
欧楚琪看的血迹也好，还是后来的医生，都是她自己安排好的。
就像是之前那个一直帮自己看眼睛的医生一样，这世界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如果说有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钱不够。
“你先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听完叶芯然的说法，季夜瑾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应，只是淡淡的从病床边上站起身来，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她，低声说了一句。
现在的叶芯然，季夜瑾已经完全不愿意相信了，但刚才他也亲眼看到欧楚琪出现在医院了，甚至连她脸上那个冷酷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有了之前太多的误会，现在季夜瑾更想清楚的了解一下情况，再去下定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是……我只是想，想告诉她你的生活习惯，我……”
叶芯然拉着他的袖子死活不放手，越说哭的越起劲。
192章：不相信
季夜瑾很想直接推开她的手，因为他现在已经受够了这种被欺骗的感觉，然而真正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她后面的话。
按照叶芯然的说法，她是去找欧楚琪，说些很煽情的话，大概也就是季夜瑾平时喜欢吃什么，最讨厌什么，不要做什么，和喜欢看到什么之类的。
说的好听点，是前任的迷恋，难听点，就叫做另外一种形式的死缠烂打。
这也是的确符合叶芯然的性格，是她做得出的事情，所以季夜瑾并没有打断，而是继续往下听，始终没有做声。
可是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人越发的觉得可笑和荒唐。
欧楚琪的性格，他也基本上是了解的，别说她只是说了这些话，就算是说更过分的内容，哪怕是逼着她离开，估计那女人也是微微一笑，没有任何别的表情，直接无视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然而叶芯然却说，欧楚琪气不过，直接伸手推了自己，才摔倒的。
如果不是她挣扎着叫了救护车，可能现在连命都会没了。
这种鬼话说出来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可叶芯然自顾自演的倒是起劲，季夜瑾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冷冷的扯回自己的衣角，转身离开。
实际上这件事真正不能理解的部分，是在这件事情当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叶芯然当时已经同意了分手，也接受了自己的提议，突然反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喂？哦，汉阳区警局吗？哦，我找一下田警官。”
坐在自己的车子里，季夜瑾对着电话客气的开口。
现在他身边没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之前这些事情，只需要打电话给李墨，一句话就能解决。
不过到了这一刻，仔细想想，曾经有多少次找李墨办事，他给出的答案，真的那么靠谱吗？
是不是也曾经被欺骗过，做出过错误的判断。
“哦，怎么了？这么突然，居然直接找我？”
接到电话的人是个年轻的男人，和季夜瑾差不多的岁数，一接起来语气就带了些埋怨，但的确是真心高兴的语气。
这小子自从回国之后，就没有怎么联络过，要不是媒体时不时有点消息，还以为他彻底消失了呢！
“两件事，第一，帮我调取一个大楼的监控录像，我要的是内部录像，第二，除了我，曾经找过你的人，都有谁？”
现在的季夜瑾可没有心情和任何人客套，这个所谓的田警官，是曾经在国外遇到的一个朋友，那时候他也是在国外留学，看着季夜瑾一身东方气息，就壮着胆子上去搭话想问路。
后来在学校里遇见过几次，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一个朋友了。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作为关系较好的同胞，有什么时候都是一起面对的。
只不过后来回国了，不怎么联络了，有事的时候，当然还是会互相帮助的。
“用不用这么正式啊，你吓死我好不好啊？第一，我带你去查监控就可以了，第二，除了你，就你的助理，那个特别平时说话谁也不服的小伙子找过我。”
听得出来季夜瑾现在情绪不是很对劲，作为曾经的朋友越没有要求太多，仍然是若无其事，但已经撇开了所有的闲事，直接开始说正事。
“见面说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其实季夜瑾是完全相信欧楚琪的，可叶芯然一直抓着不放，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证据拿出来，让叶芯然无话可说，至少不用再这样下去，一直用套路来欺骗自己，还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
这些年来累积的所有厌烦和疲惫，都在现在爆发出来，季夜瑾自责自己过分的同时，却也忍不住要反感这个女人。
和电话里约定了明天上午去调取监控录像，挂断电话眼前开始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欧楚琪有些难看的脸色，那双眼中分明的嘲讽，让人格外在意。
启动了车子，稍稍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己的执着，油门踩到底，朝着欧楚琪的家开去。
抬眼看着她住的那一层，所有的灯都关着，这个时间欧楚琪应该是不会关灯的，只能证明，她还没有回来而已。
就算是换了一个地方，这里却也早就成为了季夜瑾经常等待的地方之一。
在欧楚琪不知道的时间里，他无数次的出现在这个楼下的位置，有时候是在转角处，偷偷的看着，从订婚宴之后，干脆也不去隐藏了，直接开到楼下，然而每次都被她无视。
另一边，离开了医院的欧楚琪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在超市里买了很多弟弟爱吃的东西，转身去了医院。
陪着弟弟度过一个温馨的晚餐时间，到了休息的时候，又重新返回来，因为车子扔在公司的停车场，一直也没有去取，干脆就打车回了家里。
计程车刚开到小区里面，远远地就看到了季夜瑾的车子停在楼下，欧楚琪眉头一皱，对司机开口。
“师傅，咱们掉头吧，开回刚才我上车的地方。”
现在她并不想看见他，想也知道，是听了叶芯然的一通胡说八道，转身来质问自己的。
与其跟他正面冲突，倒不如等时间过去，彼此都平静下来，再考虑其他的问题更好。
她已经厌倦了因为叶芯然而吵架的生活，真的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对于季夜瑾，她不能说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只是暂时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重新往前迈开那一步，而且叶芯然怀孕的事情，对她来说，冲击真的太大了。
如果说今天之前，她还有想过，是不是真的彻底消失在季夜瑾的视线里更好一些，那么当叶芯然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现在脑子里面，满满的都只是对这两个人的哭笑不得。
一个平日里聪明的让人害怕，却偏偏被另外一个骗了那么久。
如果最开始叶芯然来找她的时候没有说谎，那么季夜瑾已经整整被这个女人骗了将近十年。
十年的时间，朝夕相处都没有发现的谎言，还真是天衣无缝。
193章：你不知道的事
欧楚琪最后还是选择在医院里过夜，虽然会让弟弟担心，但也不愿意再去面对这个傻乎乎被人欺骗的男人。
在楼下等到了凌晨两点，还没有没有看到她回来的身影，疲惫了一天的季夜瑾在车里睡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看着升起来的太阳，季夜瑾感觉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的疼。
这个季节，在车子里睡一夜，绝对不是个好的选择。
头痛欲裂，加上全身的酸痛和呼吸困难的感觉，季夜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有点着凉了。
已经低电量的手机在副驾驶座位上响起，季夜瑾扭头看过去，是昨天打电话拜托了的那个人。
约定了早上就去查监控录像，想想这个时间欧楚琪也应该已经上班了，直接出发就可以了。
季夜瑾是带着对欧楚琪绝对的信任，到了那家公司。
其实按照正常来说，他不应该在季卓严的公司露面，但既然双方都已经打过照面了，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
就算是作为当事人一方的家属，他也有权利陪同调查的人去调取现场监控录像。
原以为会被阻拦一下，却没想到一路上顺畅的很。
接待的人并没有认出来这男人是谁，也难怪，平日里季夜瑾总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今天整个人缩成一团，走在路上都感觉寒风嗖嗖的从身边经过，怎么也不可能是平日那个醒目的状态。
跟着到了监控室，调取了当天三个方位的监控录像和大概的报警时间对比，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画面。
先是叶芯然接着导盲杖跌跌撞撞的进了停车场，接着没多大一会，欧楚琪从电梯的另外一头到达，径直奔向自己的车子。
当看到前面有人的时候，还停留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才上车。
车子直接开到叶芯然面前停下来，速度快的像是要直接撞上去一样，一个急刹车停下来，下了车子，摔上车门，朝着她走过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叶芯然抓住了欧楚琪的手，接着就看到她没说两句话，整个人就朝后面倒去。
在监控录像上看，这和叶芯然说的并没有什么两样，争吵，然后发生肢体冲突。
“这个女孩，就是之前见过那个眼睛不太好的女孩吧？怎么了？这女人谁啊，还欺负你女朋友？”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的确就是欧楚琪推了她一把，可真相却是，她想伸手拉住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已。
“这…这是我们法务部部长啊！”
管理监控录像的人开口，其实也有些奇怪。
看上去，部长并不是那种会随便发脾气的人，据说之前被季总当众羞辱，说的特别难听，却也没有什么反应，看上去逆来顺受的，从来没跟谁趾高气昂过。
“啊…本公司的啊，怪不得。”
田警官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接着扭头去看，这才发现季夜瑾脸上的错愕和凝重的表情。
看他紧皱起来的眉头和阴沉的脸色，应该也是相当的气愤。
想想也是，那么重视的女人，被别人狠狠推倒在地上，而且看监控录像，后来连救护车都来了，应该是个相当严重的情况了。
只见季夜瑾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直接转身离开了监控室，朝着电梯几步走过去。
电梯在欧楚琪的办公室楼层停下来，叮咚一声开了门，季夜瑾脚步还没等往外迈开，抬眼就看到了正拎着资料袋，打着呵欠要往电梯里面走的她。
“你…”
欧楚琪显然也是意外，这么突然的看见他，而且完全没有防备可讲，心脏忍不住都跟着揪了一下。
瞪着眼睛，盯着他，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见他往前一步，直接拉着自己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往办公室里面去。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很疼的好不好！季夜瑾！”
她本来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女人，更不要说是被他一脸阴沉的拉着走了。
现在这个场景，她脑子里唯一能显现出来的，就是叶芯然对着他一通哭诉，然后他作为男朋友，开始来算账了。
可她根本没有错，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挣扎了好几次，除了手腕被他拉扯的更痛了以外，并没有任何作用，一路被他拉回了办公室，摔上了门，一把推着她按在门板上。
砰。
后背撞得很疼，欧楚琪忍不住皱眉，咬牙动了动，还没等缓过劲来，他就猛地凑了上来。
距离的近的像是能直接夺走自己的呼吸，看着他靠近的脸，欧楚琪开始慌神。
他想干什么？
“你…你要干什么？”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季夜瑾死死盯着她一双似乎能看到水流的眼睛，里面清楚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看起来格外刺眼，而且有些讽刺的感觉。
“什么怎么回事？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听他严肃低沉的声音，欧楚琪心里闪过一丝慌张，同时也委屈的要命。
果不其然，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
对于他来说，还是那个女人更靠谱一些，无论那女人说什么，都比自己做的事情可信。
“对，我在质问你，所以，回答我！”
点头，并没有任何余地的严肃，看得欧楚琪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拉住，不停的往下拉扯，疼痛的同时，还带着沉重的晕眩感。
“呵呵…季夜瑾，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这点事情，都不能相信我吗？”
就算是心里明知道怎么回事，但欧楚琪还是想要抱着一丝侥幸，以为他至少会知道自己的为人，不至于像叶芯然想的那么幼稚，却没想到，真正摆在眼前的，是这样的结局。
眼前的男人怒气冲天，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吃掉自己一样，通红的眼眶和冰冷的态度。
这感觉简直比初遇时候还让人惊心动魄，他此刻就像是完全没有任何感情的野兽一下，随时可能爆发。
“你也要做了我相信的事情，才能说得出这句话吧？”
在伤害人这方面，欧楚琪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抵不过季夜瑾。
194章：让我怎么办
“你让我，怎么办？”
季夜瑾从来都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可是面对这样的欧楚琪，他真的有些愤怒起来了。
原本根本没有相信叶芯然的话，因为印象中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面对着监控录像里面的画面，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的真实，让人格外心里难受。
他不能接受，这件事真的是欧楚琪做的。
原本想了无数的办法，让叶芯然接受他的改变，至少彼此都放开对方，给一条生路。
心里无数次的愧疚，感觉自己对不起那个女人，却还是要因为她而做出被良心谴责的事情，现在她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到底为什么，这女人会如此的不留情？
难道一点都不能体会别人的苦楚吗？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叶芯然肯定是找到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可是就连这些都不能稍稍容忍吗？
就算不能，也不至于对一个孕妇下手吧？
现在要让他怎么办？
“你怎么办？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真的觉得她那么无辜，那么善良吧？”
看着眼前男人这个态度，欧楚琪心里的最后一丝火花也渐渐消失，她比谁都不愿意接受此刻眼下的一切，看他这个样子，只觉得无比的好笑，同时也委屈的很。
“你什么意思？”
听她这话，看着她脸上略带嘲讽的表情，季夜瑾不自觉的放开她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盯着她越发冷漠的脸色看着，心里完全不敢相信。
至少，她如果做出一丝后悔的表情，也能够让人理解吧？
哪怕是一点点的悔意，他都能立刻原谅。
“我什么意思？你觉得呢？你觉得叶芯然是怎么平安无事来到我公司的，还能准确找到停车场？她连导向牌都看不见，是怎么知道，地下二层是停车场的？”
欧楚琪是真的被季夜瑾这个态度激怒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连问都不问自己，就直接下了定论。
还以为他至少会仔细调查一下，却没想到是如此直接就朝着自己开始问责，对待罪人一样的态度，让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不停的听着他说。
“欧楚琪，你到底要说什么？”
本来就足够愤怒，现在更是如此，季夜瑾满脑子里都是对她无法言语的失望。
“叶芯然的眼睛是可以看见的，你知道吗？她完全可以看见！”
欧楚琪真的很委屈，她没有办法跟季夜瑾讲清楚这当中的细节，可是这么多年，难道他自己都没有一点发现吗？
看到对方做出惊讶的表情，还有那双眼中的吃惊和失望，欧楚琪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
“欧楚琪，你真是疯了。”
季夜瑾完全想象不出为什么欧楚琪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没有办法-理解，甚至只觉得莫名其妙，哪怕是叶芯然的举动，他都能理解一部分，可偏偏欧楚琪此刻的做法，他完全想不通。
让自己相信叶芯然是可以看得见的，然后证明其实她并没有错吗？
“呵呵，到底谁疯了，谁自己心里清楚，季夜瑾，你就是个傻子，被她骗了这么多年的傻子！”
如果说从最开始就对这个男人没抱过希望，也许欧楚琪此刻的心态还能好一些。
可是看着他因为另外一个女人的谎言，愚蠢的相信，甚至来和自己吵架，除了愤怒，就只剩下无尽的委屈。
然而这一切他都看不懂，甚至还试图让自己去理解，让自己去屈服，凭什么？
“好了，不要说了，我想我真是不够了解你！”
两个相互误会的人，也没有什么理解的可能性，只能说彼此都很失望，甚至于有些怨恨对方了吧。
季夜瑾直接离开了欧楚琪的办公室，而且半点余地都没有留，直接离开了公司，连自己带过来的朋友，都忘记了打招呼，一直到坐进车里，才反应过来，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告知一声。
“你到底是怎么了？感觉都不像你了。”
突然被他扔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来，后来直接接到电话出来，坐进车里，就看到他眉头皱的比刚才还难看。
印象中他是从来没有见过季夜瑾这个样子的，更多的时候，这人生气的状态就是云淡风轻的，把所有生气的事情都反击回去，让对方连招架的力量都没有。
情绪这么清楚的表达出来，在他看来，还真是头一次。
“没事，我送你回去上班，啊对了，如果之前去找你的那个男人再以我的名义找你，记得不用理会，已经不是我的人了。”
车子发动，季夜瑾迅速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之前一点情绪都没有的状态，从表面看上去，完全就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迅速整理好的情绪，这位警官除了惊讶，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形容词能表达自己的感觉了。
“恩，知道了。”
本来还想多说两句，比如说朋友之间的客套，有时间一起吃饭啊之类的。
可是面对对象是季夜瑾的时候，总有一种刻意讨好的感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只能淡淡的点头，然后在自己单位门口下车，车门刚关上，还想对着车窗招招手算是礼貌的，却没想到，对方直接一脚油门出去，把车子开走了。
看着留在原地的汽车尾气，这位田警官，真是尴尬到要死了。
另一边，季夜瑾离开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欧楚琪自己，靠着墙喘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只觉得一切都荒谬至极。
季夜瑾不仅仅是相信那个女人，而且是到了一个几乎盲从的程度。
就连自己真的告诉他真相，他都不愿意去怀疑，哪怕是犹豫都没有的认为自己在说谎。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证明他的心里，欧楚琪三个字无非就是谎话的代表罢了。
或者也可以更直白的说，他只是单纯的更愿意相信叶芯然，对于她的话，只当耳旁风而已。
195章：措施
再次回到医院，季夜瑾坐在自己车子里，双手握住方向盘，头埋在中间，半天都没有动。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场景，他不想误会，也不想诬陷任何一个人。
明明知道，心里是偏向欧楚琪的，可是对于她的话，却是因为铁证如山，不得不相信。
现在甚至开始自私的有些后悔，如果他先去找欧楚琪说话，之后可能就不会去看录像，哪怕是误会，也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难受下去。
周围陆续有车子离开或者重新进来，在这个并不安静的停车场里，季夜瑾待了一会，在终于又一次被鸣笛的声音惊醒后，打开车门，离开。
站在叶芯然的病房门前，抬起手来又放下，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女人了。
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爱情的抱歉，那么现在，又要拿什么当做借口，去解释自己的残忍？
“季先生，请您这里签字。”
专门负责照顾叶芯然的护士走过来，轻轻碰了他一下，伸手递过来一份手术前协议。
孩子流产了，是需要做后期的处理手术的，否则会导致很多后遗症。
季夜瑾作为叶芯然成年后自愿指定的监护人，当然是要签字的。
看着白纸黑字上的内容，不由得再次想起欧楚琪脸上的错愕和委屈，总有一种莫名的错觉，好像……这样做并不是正确的。
可是现在摆在眼前，不容许任何人闭上眼睛做梦，天亮后，只能面对。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季夜瑾最终还是按下病房门的把手，钻进去病房里去。
铺天盖地的白色，鼻翼间充斥的消毒水气味，让人无法心安的各种声音，医院向来都是一个如此恐怖的地方，视线投向病床上安静躺着的女人，叶芯然眼睛微微闭上，似乎正在休息。
床头的加湿器还在运转，有隐隐的机械声音传来。
“睡了？”
坐在床边，季夜瑾抿了抿自己的衣服，声音有些嘶哑的朝着她开口。
作为医生很轻易就能从眼皮的震动频率上看出来，现在眼前的人是清醒状态，还是入睡状态。
叶芯然没有说话，而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被子发出摩擦的声音。
在没有紧急情况的时候，医院真的还算安静。
“不想见我的话，那我在外面守着。”
季夜瑾看着她的背影，心脏疼了一下，这才微微叹了口气，朝着她低声说了句，就要起身离开。
刚转到一侧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拉扯的力量，扭头看去，是她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微微张开的眼睛还是那样没有焦点，季夜瑾下意识的就观察了一下。
“我没有说谎。”
因为是躺着的关系，加上可能是身体也有些虚弱，叶芯然的声音格外没有力量，听上去扣人心弦的病态和娇弱。
“我知道，对不起，好好休息先，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再过一会，医院就要给她做修复的手术了，可是手术之后再说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原本对叶芯然已经充满了内疚，此刻更是如此。
另一边，欧楚琪跌坐在办公室的地面上，冰冷的触觉根本没有惊醒她哪怕一点点的意识，眼前满满的都是季夜瑾在自己面前吼叫的画面。
他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
这一切有多么不可思议，就有多么痛彻心扉。
笃笃笃。
身后有人敲门的声音响起，欧楚琪却是完全没有留意到，直到被倚在背后的门抵到了后背上，才意识到是有人站在门口想要进来。
赶紧站起身来，来不及去看来的人是谁，赶紧先转过身去，背对着对方抹掉脸上的泪水，尽可能若无其事的再重新转回来。
“你怎么样？”
开口说话的人是季卓严，没有过多的铺垫，开口就是一句关心，眼神也是带了些怜悯。
这个孤独又坚强的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似乎都不是什么很好走的路。
“我……”
欧楚琪有些意外，抬眼正好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和试探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惊，又迅速低下头去。
“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家休息，或者，如果状态还行，就一会陪我出去吃个饭。”
季卓严低头看手表，差不多也是到了午饭的时间，欧楚琪这个状态恍惚的有些吓人，本来就关心，自然是更多说几句。
“季总，我想一个人静静，而且，我也不想吃饭。”
这么明晃晃的关系，欧楚琪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现在的她，根本没法接受身边任何一个人的好意，在她看来，总会下意识的带上一些疑心。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做好事，更不要说，是关心自己这种没做过什么事的人。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
这分明的拒绝听在他耳中也是分外刺耳，季卓严微微一愣，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谢谢。”
送走了来关心的季卓严，欧楚琪无力的回到办公桌前面坐好，努力的深呼吸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克制不住颤抖的手。
真的很想痛哭一场，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如果眼泪能解决现在的问题，也许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想想自己从最开始认识季夜瑾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越发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傻子，被人耍了这么多次，还是义无反顾的要相信，这有能怨得着谁？
之前偶遇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果然有些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过去。
时间也许能让伤口麻痹，却从来不会消失。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是刚才她准备要拿资料去找的人，公司上的业务。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欧楚琪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果然生活不论多么艰难，也还是要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电话并不想接听，同时甚至有了些厌倦的感觉，对这个世界，也对所有人。
196章：陌生的快递
对于季夜瑾来说，现在除了陪在叶芯然身边，也再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欧楚琪的身影，总是会莫名想起她眼眶红起来，委屈的盯着自己，说叶芯然才是始作俑者的画面。
扭头再去看叶芯然，她坐在病床上，正朝着自己的方向，似乎说了什么，在等待自己的回复。
“你为什么不说话？”
叶芯然伸手往前，左右动了动，终于碰到了面前的男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他一句。
“我说什么？”
季夜瑾心里知道，她肯定是之前问了自己什么，而自己正在走神，没有注意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想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可是却不受控制的会想起其他的事情来。
“你为什么不去上班？”
叶芯然已经有点生气的意思了，可是脸上的表情来回转换，最后叹了口气，又变成了沉默。
想来她也是明白了季夜瑾心里想着的事情，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我担心你。”
其实公司已经打过几次电话请示事情，虽然他是总裁，没有人敢催促他去上班，但现在公司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轻易就这么松手，所以其实离开公司，是非常不明智的一个决定。
“还是去上班吧，你这样我会更糟糕，我不想拖累你，如果你想去找她，就去。”
现在叶芯然是彻底吃定了季夜瑾的心思，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也不说要去找欧楚琪算账，甚至都完全不再提起这件事，反而是一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忍的态度。
越是这样，季夜瑾心里的愧疚就越是深刻。
“我下午，可能去参加个会议，晚点才会回来，你一个人要好好吃饭，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这样的温柔和叮嘱，对于叶芯然来说，也是久违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季夜瑾就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去安慰她的胡闹，甚至连最基本的照顾都交到了李墨手里。
面对这样的结果，叶芯然当然是满意的。
只不过现在她还有些不高兴的是，季夜瑾总是会发呆走神，显然是在想着那个贱人，既然一直想着，倒不如自己再出马，让他们彻底对对方死心。
可是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还是不能让季夜瑾死心，不如就从欧楚琪那边下手。
要知道，她手里可是有一张最大的王牌，一直都还没有用过！
送走了季夜瑾，叶芯然也就不在伪装，直接拿起电话，给欧楚琪打了过去。
盲人模式下的电话，每次按键都会有声音发出来，听得她格外反感，干脆直接关了这个模式，用正常状态。
“哪位。”
电话里的女声听上去有些沙哑，疲惫的样子，听得她却是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你知道季夜瑾为什么会接近你吗？”
因为知道，她只要听了自己的声音，立刻就会挂断，叶芯然甚至连招呼都不愿意打，开口直奔主题。
“你是不是有病？”
欧楚琪正坐在昨天被自己爽约的人对面，她是法务部经理，负责跟专利所有人谈合约法律方面的内容，却在这时候接到这种电话，怎么可能还有好脾气？
“对，你猜对了，就是因为我有病，我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嘛，呵呵，季夜瑾才会接触你，毕竟，你的眼睛……很好看嘛。”
听筒里传来她尖锐又犀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刺耳，似乎能直接穿透耳膜，到达大脑内部，牵动着某一根神经，疼的难以忍受。
这种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话语让欧楚琪瞬间如同被电击一般，突然反应过来某些事情，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
之后电话里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关注了。
甚至连自己此刻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也完全听不到，感觉不到。
只是记忆深处被隐藏和忽略到的某些画面正在苏醒，最开始的时候，她去眼科找季夜瑾，虽然是为了其他事情找借口挂号的，却还是被他赠送了一款眼药水。
那是非常不错的一款眼药水，价值不菲，虽然和自己健康的眼睛并不相符，却还是被叮嘱了很多的注意事项。
加上后来在一起生活，他也会买许多对眼睛好的食物，时不时提醒她注意休息，不要过度用眼睛。
那时候以为是关心，可是现在加上叶芯然说的话一想，意思就完全变了。
越是仔细去回忆，就越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脑海中一直找不到的一块拼图，如果按照叶芯然说的内容，很快就能完全拼到一起了。
因为自己初恋女友的眼睛，才接近自己，无条件的对自己好，等放松警惕了以后，再采取些什么手段，到时候只要伪装成意外，谁又会不相信他？
直到这一刻，欧楚琪才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最在意的那一点，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他对自己那些看上去无比体贴温柔的好，无非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愧疚和想要取得自己的信任。
这么想一想，还真是可怕，曾经那么久的生活在一起，甚至都没有怀疑过他哪怕一点点，如果那时候他就觉得时机成熟可以下手了，那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当初没有发现叶芯然的存在，是不是现在，这个骗局就已经快要收尾了。
再想想季夜瑾之前来找自己，说是会和叶芯然解释清楚，可后来又被她告知怀孕的事情，原来无非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骗局罢了。
欧楚琪嘴角渗出一丝嘲讽，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行为和天真的好笑，只觉得现在自己只是个笑话，为了他们两个的野心埋单的笑话！
“哦，对了，你需要我给你看一看证据吗？我还有很多有趣的内容可以给你看呢……”
电话那一头还在喋喋不休，就算是收不到回应，却也没有放弃，仍然在说话。
手机拿开耳边，欧楚琪无力的垂下手来，视线虚无的盯着正前方，彻底丢了魂一样的开始恍惚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终于在一阵嘈杂中，意识坠入了黑暗。
197章：原来这才是真相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面，周围嘈杂的环境，到处都有人走来走去，手背上有微微的凉意，连带着整条手臂都有些麻木。
欧楚琪睁开眼睛，左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种周围灰突突的感觉。
一张看上去有些眼熟的脸突然凑上来，局部放大的轮廓让人有一瞬间慌神，想不出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眼前的人开口说话，声音也是熟悉的，甚至还带着强烈的关心，似乎一点都掩饰不住心里的着急，想赶紧得到答案。
“哦，没事。”
沉默了好一会，欧楚琪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开口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有一种非常不清醒的感觉，就好像是从里面起了雾气，无论怎么都很难回到之前清醒的状态。
她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里面，身边说话的人是孙少煜，而刚才发生的事情，却总是下意识的想不起来。
刚刚有了些意识清醒的感觉，就听到远远地一个高跟鞋的脚步声过来，扑到床边，看着她上下打量。
这张脸倒是很快的认清楚了，正是齐薇。
“你个大傻子，你身体不舒服你倒是说啊，你这算怎么回事。”
还没等欧楚琪开口问话，齐薇就已经眼眶红起来，哭的稀里哗啦，看得人惊悚又担心。
这是什么意思？
欧楚琪脑子还有些想不明白，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
“我……怎么了嘛？”
伸手去碰趴在自己身上哭泣的齐薇，欧楚琪感觉嗓子有点疼，同时只要稍稍动作大一点，就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到底怎么了？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晕倒？”
齐薇从她身上起来，看着她，一脸质问的语气。
孙少煜走到边上倒了杯水，顺便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接着沉默的到一边坐着，显然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情况是这样的。
欧楚琪正在和画家谈自己公司的商标著作权问题，突然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听说了什么事情，一个人坐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护士给手机里面的紧急联系人打了电话，因为欧楚阳的病是害怕刺激的，所以欧楚琪的紧急联系人，一直都是齐薇。
当时齐薇正和孙少煜坐在咖啡店里，听着这男人跟自己说和最好朋友的那些事情，顺便还提到了那个叫季夜瑾的男人。
齐薇怒火中烧，正想冲到季夜瑾办公室的时候，接到了电话，就两个人一起赶来了。
他们知道的信息就这么多，刚才也大概检查了一下，说是欧楚琪是因为营养不良，加上情绪过分激动才会晕倒的，只需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就可以了。
可是欧楚琪是什么人，齐薇心里最清楚了。
得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她情绪过分激动？
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她还特意打电话到欧楚阳住的医院试探了一下，得到了弟弟很安全的答案，于是所有的推测，都陷入了僵局。
刚才去拿了医生给的诊断结果，她还在想着要不要回来问问欧楚琪，这就看到她醒了。
听着齐薇一脸夸张的跟自己解释，欧楚琪也才渐渐想起来，到底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接到了叶芯然的电话，说了关于季夜瑾的那些事情，当时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喉咙有种说不出的甜腥味道，脑子嗡嗡的，像是一直有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
心脏疼的要命，突然眼前就黑了下来。
再睁开眼，就是在这里了。
欧楚琪看着两人关心的表情，抿了抿嘴唇，死活还是没有说话。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这俩人解释这些，有些事情，还是埋在心底更好些。
现在她是彻底对季夜瑾绝望了，只要想到这个名字，脑子里就是满满的怨恨和愤怒，再想想之前所有的甜蜜和幸福，忍不住都想给自己一刀，问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傻。
“我最近有点太累了，也没有情绪激动，可能就是吓到了吧。”
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蒙混过关。
“你真的没事？”
重复了好几遍，齐薇还是不太相信，总有种她有事瞒着自己的感觉，再扭头看向孙少煜关切的眼神，心里渐渐就有了主意。
既然孙少煜那么在意欧楚琪，不如就撮合你俩在一起算了。
“咳咳，我，电视台还有事，先走了。”
齐薇双手抱着肩膀，自以为非常天衣无缝的说了个谎，临走还不忘甩给孙少煜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
一直低着头，忍不住出神的欧楚琪并没有留意到齐薇的小动作，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孙少煜坐在原处，看着她似乎有情绪，但又好像并没有的侧脸，张嘴又闭上，几次都想说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忍不住，朝着欧楚琪开口。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现在已经是晚上，就算是整个下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想必欧楚琪也是饿了的。
“啊？哦……”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欧楚琪脸色苍白的很，被他突然的声音惊醒，呆呆的看了很久，才木讷的点头。
她不饿，只是完全没留意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想吃什么？”
搬着椅子往前靠近了些，看着欧楚琪还是那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无奈的叹气。
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只是几天没有看到的欧楚琪，竟然比之前还要憔悴许多，看着她这个样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吃……我现在不饿。”
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扭头看了看他关切的脸，欧楚琪哑着嗓子说话。
“我知道你不饿，但是一定要吃东西，想不出来，那就跟我吃一样的。”
孙少煜早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索性也就不纠结，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要定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