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章：其人之道
“我再说一遍，不要惹急我了，否则我会做出什么来，我也不知道！”
欧楚琪最近一直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的下，这会被人这么欺负，当然是心有不甘，想要爆发的。
一只手拉着陆楚爱，不让她离开，另一只手抄起桌面上的红酒瓶，高举过她头顶，接着红色的液体顺着头发流下来，瞬间狼狈不堪。
一套几十万的限量版连衣裙，就这么毁于一旦。
“你！”
陆楚爱躲闪不及，被浇了个彻底。
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孙少煜，狼狈的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方钻进去，这种场景，怎么能被他看见呢？
被害人和施暴人的角度瞬间转换了，这下陆楚爱肯定是不依不饶的不想离开，站的原地气的直跳脚，却见欧楚琪被孙少煜护在怀里，绕过她准备离开。
想效仿欧楚琪刚才的动作去拉人，却只拉住了站在稍稍靠后的孙少煜。
高个子孙少煜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无奈的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来，递到了她手上，又重新转回去，拉着欧楚琪离开。
看着手上干净整洁的一方手帕，陆楚爱顿时愣在了原地，甚至舍不得拿它来擦脸上的红酒渍。
跟着孙少煜，从饭店转移到了车子里，欧楚琪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红酒，无奈的朝着对方傻笑。
她最近真的很疲惫，甚至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就连工作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联想到季夜瑾，只要那张脸出现在脑海里，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能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变得无比烦躁。
总是熬夜，加上之前的累积疲劳，她真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找我出来，是要说什么的？”
随手帮她拿了毛巾，看她叹气，脸上又露出那种无奈的表情，孙少煜也有些心疼。
这么多年来的跟随和喜欢，怎么可能不了解她？
“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毕竟当初说要假戏真做的人是自己，如今要说保持距离的话，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出口，特别是欧楚琪这种性格，所以蓄力了好久，还是没有说出来。
互相心里都大概有数，却谁都没有多言，而是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车窗外面华灯初上，能看到熙熙攘攘有人群经过，在车里冷静的待了一会，反正这个状态也没法再继续本来的安排了，只好先送她回去。
另外一边，季夜瑾连续几天的醉酒回来，叶芯然正坐在床边，小心的朝着他的口袋打量。
那里面有他的手机，她需要知道，关于那个贱人的一切，这样才能有办法去应对。
季夜瑾最爱的人肯定是自己，如果没有那个贱人在中间搞事情，可能现在他们还和之前一样的好。
所以为了维护爱情，无论做什么事情，在叶芯然眼里，都是正常的。
拿到了季夜瑾的手机，先拉过他的手解开屏幕，这才转身跑到外面去，准备要翻看一下童话记录，意外的却找到了一大堆奇怪的内容。
您订的餐点已送达。
您的外卖以送达。
您的花束已经成功抵达签收。
类似的短信有无数条，然而这些事情都是叶芯然完全不知道的。
看着眼前这些东西，不由得瞬间怒火中烧起来。
上天入地的季夜瑾，居然为那个女人-体贴的点外卖，还在各种节日送上花束和祝福…
越看越发觉得那些东西刺眼，恨得牙根痒痒，只想直接杀了她了事。
可是到现在，季夜瑾的伤口都还没好，这一点让她心有余悸，同时也不再愿意相信那些东西了，如今只能选择相对没那么有刺激性的方式来继续了。
“你在干什么？”
叶芯然正在心里暗暗思索用什么方式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欧楚琪知难而退，却听到身后响起了季夜瑾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手上的手机掉落在地上，连电池都直接摔了出来。
按照人的本能，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对视到对方的眼睛，然而叶芯然本来个子比季夜瑾小，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他的胸口，正因为这样，才这么久都没有穿帮。
看着眼前吓了一跳的女人，季夜瑾头疼的同时，还有些疑惑。
“你拿着我的手机做什么？”
“啊…你的？你的吗？”
装傻充愣扮演无辜，这个在叶芯然来说，是老本行了。
“你的手机在这里，你手里刚才拿的，是我的。”
季夜瑾也是一脸无奈，拿错手机这种事，对于看不见的叶芯然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平时好像一切如常，但细节上还是能发现她不方便的地方。
伸手把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她，微微低头去看她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喝了酒，总感觉她怪怪的。
“谢谢。”
叶芯然拿着自己的手机，伸手往前探路，摸摸这摸摸那往前走，错开面前的季夜瑾，直接进了洗手间。
砰！
洗手间的门被关起来，这才算是能够缓一口气，其实她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按照季夜瑾的脾气，早就杀了自己几百回了。
可是现在却因为这个，一直在忍耐着，什么都没有说过。
这种感觉很好，以至于当初眼睛恢复了光明，也没打算告诉他，一直贪恋着这种难得的忍耐和温柔。
还站在原地的季夜瑾扭头看着她跌跌撞撞进厕所的背影，在门关上的一刻，低头无奈的的叹气。
本来是因为口渴，起来想找点水喝的，可是却不小心吓到了拿错手机的叶芯然，这让他心里又多了几分愧疚。
很久很久以前，叶芯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天生长相甜美的她是学校里人气很高的女孩，追她的人很多，而她却只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季夜瑾。
后来家道中落，正在交往的她开始有了别的想法，整个人变得敏感起来，甚至连季夜瑾非常贴心的关心，在她眼中都变成了嘲讽和同情。
两个人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154章：过去的故事
暖色的午后，微风轻轻吹过脸颊，一切都美好的像是一场梦。
穿着贵族高中校服的叶芯然长发披肩，就算是最土的校服，也掩盖不住那双修长白皙的双腿。
樱-桃般粉红的嘴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亮晶晶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这样一个长相清纯，眼神明亮的女孩子，正坐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门口，等着自己亲爱的男朋友出现。
今天，他们约好了一起看电影。
“咳咳，猜猜我是谁？”
同样青春洋溢的，还有一身校服的季夜瑾，那时候看不出现在这样的冰冷感觉，满身都是温柔体贴的阳光气质，像是青春偶像剧里面，邻家的大哥哥一样，一样调皮，爱闹，也会和女孩子开玩笑。
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问她幼稚的问题。
“别闹，季夜瑾！”
放下手里的奶茶杯，叶芯然笑的开朗，伸手去碰他的手。
“呐，我选了这个片子，据说很搞笑！”
季夜瑾也不纠缠，往边上坐下，把手里的电影票递过去，温柔的笑着等她回应。
那是网上评价很好的一部外国片子，讲的就是一个富家小姐离家出走以后，遇上普通家庭男孩的故事，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碰撞到一起，产生的各种有趣小事。
然而没想到，就在叶芯然看清楚上面片名的时候，原本温柔笑着的脸，瞬间僵硬了起来。
千金小姐历险记。
这个名字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心里敏感的她听来，却是完全另外一种感觉。
“季夜瑾，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家里公司不行了，所以想嘲讽我？”
“啊？”
脑子里完全没有想法的季夜瑾也是一愣，无辜的瞪眼看她，没想到，下一秒她的眼眶就红了。
“我知道，你嫌弃我，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直说就好，不用以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叶芯然说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往下掉，委屈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季夜瑾刚才打了她一样。
可谁有能知道，季夜瑾之所以买这张票的原因，就是因为网上评论里说，这位千金小姐最后成功战胜了一切，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他想要给叶芯然看的，正是这种坚持的精神，是想鼓励她坚强的意思。
已经被曲解的事情，解释也没有意义，还是安慰，来的更直接，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和女朋友讲道理的人。
“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如果你家里有任何困难，我早就说了，我可以帮你。”
虽然只是高中，但季夜瑾已经开始着手帮家里的公司打理事务了，特别是寒暑假，别的学生都很清闲的时候，他却要面对很多种额外的课程。
学习金融，学习管理，学习投资，同时要一步步慢慢的往前走，保证自己始终都有足够的理智和清醒的判断力，不出错，并且在进步。
叶芯然家的公司，因为资金问题已经连续两次出现破产的危机了，都是季夜瑾帮忙度过的，所以其实作为男朋友，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不需要你！不要总是跟我强调你帮过我的事，我感激，以后我会还给你，但是……”
原本是真心实意的安慰，却又一次被曲解，季夜瑾真的有理都没处去说。
两人的关系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坏的，渐渐的，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换个角度想想也知道，谁愿意每一次用心去准备的事情，被人当成恶意去对待呢？
季夜瑾渐渐也开始疏远叶芯然了。
高中就这么结束，两人分别是学校的第一第二名，当然逃不开被保送大学的命运。
然而一切，就在这里，出现了转折。
家庭环境始终稳定的季夜瑾，被家人毫不犹豫的送到了国外留学，而叶芯然却只能选择被报送的那所学校。
机场，叶芯然泪眼汪汪的去送季夜瑾，拉着他的行李箱，不想让他离开。
“你真的会回来的吧？不会在外面见别的女人吧？”
叶芯然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看着同样恋恋不舍的季夜瑾。
都说外面的世界很混乱，再加上现在家境的关系，让叶芯然更加缺少安全感，季夜瑾这次的离开，在她眼里，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小傻瓜，我是那种人吗？”
看着眼前无比在乎自己的女人，季夜瑾无论之前有多少委屈，都觉得无所谓了，不过就是在表达爱的一种方式而已，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一脸宠溺的说道。
顺利送走了季夜瑾，没多久，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的两人就受不了了这种只能靠电话听对方声音的沟通方式。
因为家里的关系，季夜瑾回去不太方便，所以直接给叶芯然买了机票，让她来找自己。
平时努力打工赚的外快，也都给了她。
然而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叶芯然的乘坐的出租车出了意外，受了很严重的伤，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因为大脑受到了撞击，加上眼睛也有损伤，所以根本无法判断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了失明，医生也是束手无策。
不顾家里的反对，季夜瑾擅自离开了学校回到国内，看到满身伤痕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只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代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休学了一整年，只为了照顾出车祸的叶芯然，身上其他的伤口都一一痊愈，只剩下失明的眼睛还是没有好转。
季夜瑾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如果当初他主动回国，就不会有这些事情的发生了，所以对她的任性，更是百般忍耐。
因为擅自休学，加上非要去照顾叶芯然，帮助她家陷入困境的公司，季夜瑾的父亲非常愤怒，最终把他逐出了家门。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一点点的气馁，反而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养活了叶芯然，也同时完成原本的学业，并且辅修了眼科。
回国后，带着自己在大学时期创业的团队开了公司，有了一定经济基础后，又去医院开始做眼科医生，为的就是能帮助叶芯然，重见光明。
155章：调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芯然的性格就变得有些奇怪了，经常莫名的会说一些伤人的话，或者是做一些让人理解不了的事情，比如莫名的发脾气。
甚至季夜瑾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就算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她也能找出足够的理由，来证明他是错的。
无数次的道歉和低头，加上在外面打工，以及后来创业受到的辛苦和白眼，这所有的一切都得不到理解，换做是谁，都很难再继续承受下去了。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争吵就开始爆发了，季夜瑾可能因为应酬很晚才回来，这时候叶芯然肯定要指责，甚至有可能是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大哭。
她缺乏安全感，需要无数种方式，来填满自己的内心。
然而承担了两个人压力的季夜瑾，并没有足够的闲余来满足她。
有时候会真的因为绷不住了，跟她顶撞一两句，但只要看到她的眼泪，瞬间又会低头。
叶芯然也是抓住了这个规律，才把季夜瑾欺负的死死的，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这一切从欧楚琪的出现开始，就开始变了味道。
连季夜瑾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他真的会因为这个原本为了叶芯然才认识的女人，而产生动摇。
欧楚琪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单纯的呆在身边，也有种静止的美感。
好像全世界都不忍心打扰她的安静，工作的时候总是成熟性感，但当在家里的时候，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毛躁，就像是个孩子一样，粗心，却又可爱。
她很自主，和自己相似却完全不同的家庭经历，让这个原本其实很脆弱的女人，努力的坚强起来，用伪装把所有的软弱都包裹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喜欢或者讨厌，所有的感情，都需要无数次的斟酌和试探，才能真的迈出那一步。
这大概就是魅力所在，一个人，首先要学会爱自己，才能学会怎么去被爱，怎么去爱别人。
叶芯然却是始终都停留在孩子的时期，每次面对完欧楚琪，再转过头来，要面对叶芯然的时候，心情就会莫名的烦躁起来。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在面对叶芯然的时候，更加的自责和内疚。
其实季夜瑾的心里，一直都很压抑，毕竟，他始终把这些，都当成是自己的过错。
第二天一早，欧楚琪重新整理好心情去上班，正中午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再次收到了爱心午餐。
终于是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要跟孙少煜说清楚，于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哦，楚琪，怎么了？”
孙少煜似乎还在忙着工作，接到电话有些意外。
“没什么，就是我其实，并不是每天中午都在单位吃饭，所以……”
当话到了嘴边，欧楚琪又一次的开始有些说不出口了。
“所以？”
本来还沉迷于最新的案子当中，孙少煜根本就没明白她要说什么。
“所以……其实我也不是很爱吃外卖……”
总觉得无论什么说，都会伤害到孙少煜的自尊，所以欧楚琪努力斟酌着用词，纠结了好几回才出口。
“要我给你送饭吗？”
完全对她说的内容不明就里，孙少煜回答的很无辜。
“啊？不是……帮我订外卖的人，不是你吗？”
欧楚琪这才听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孙少煜虽然很细心，也很会在各种想不到的细节上照顾人，但绝对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如今这样的回答，足够证明他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啊，有人给你订外卖吗？”
“哦……那可能是，可能送错了吧，呵呵，一会看看吧。”
除了孙少煜，会做这种事的，也就剩下了季卓严，随便扯了个谎，挂断了电话，欧楚琪转身就上楼去找另外一个嫌疑人了。
手里拎着外卖盒子，一身黑白搭配的标准职业装，如果不是因为身高和出众的脸蛋，看起来也和季卓严的秘书，没什么太大差别了。
这就是欧楚琪日常的职业套装，因为今天要见委托人，不能穿的太随意。
笃笃笃。
正在和国外老总进行视频对话的季卓严从敲门声中抬头，意外的看着主动来找自己的欧楚琪，视线也是放在了她手上的外卖上。
怎么？突然开窍了？
居然主动来找自己一起吃饭？
三言两语结束了和商业伙伴的对话，季卓严用一种非常直接的方式挂断视频，转头朝着欧楚琪开口。
“突然觉得吃中午饭很好，是不是？”
看她一脸严肃，还有些别扭的样子，季卓严自以为是的开口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欧楚琪连坐都没准备坐下，直接拎着外卖盒子放到他桌子上，利落的说完话，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什么意思？”
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却见对方已经要离开了，季卓严赶紧拉住转身的人，莫名其妙的开口问道。
“你不懂吗？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扭头看他，居然也是一脸的无辜，有了刚才错怪孙少煜的那部分，现在更是怀疑起来。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怎么惹到你了？我没有恶意，如果要一起吃饭，我肯定开心，不管吃什么！”
季卓严诚恳的很，低头看着桌上的外卖，似乎也很满意的样子，却看得欧楚琪满脸黑线。
果然，又错了！
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这份外卖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上面的商家地址，欧楚琪决定，下班了直接过去看看！
总会抓到些蛛丝马迹的吧？
作为律师，想要套话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特别是欧楚琪这种长相甜美，而且专业性很强的律师，换好了便装，也画了个简单的淡妆，看起来不那么咄咄逼人之后，才开着自己的车子，往这家店的方向去。
没想到，车子刚开到门口，就看到了熟悉的另外一辆车。
黑色的车子看起来很低调，但擦得一尘不染，加上细节处的设计，一眼看过去也知道很贵。
不用看车号也知道，这车子的主人，绝对是季夜瑾。
156章：你搞什么
欧楚琪开车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心里有些犹豫，抬眼去看那家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的招牌。
这家店就在自己以前的事务所不远，应该也算是同一个建筑物主人的产业吧？
深蓝色的招牌很有特色，但却很少有人会特意去留意，上面写着日文，完全看不懂的字符，歪歪扭扭，边上还画了一只看上去像是鱼的东西。
店铺本身的装修也十分彻底，把和风两个字融入到了每一个细节里。
木质的门框，透明的玻璃里面还挂了玄色的布帘，上面同样是和招牌如出一辙的画风。
外面有个小小的花园，被白色的栏杆围起来，仔细看却发现，里面并不是种的花草，而是各种各样的香料，为了保暖，现在都被用玻璃罩盖起来了。
再回头看向那辆黑色的车子，欧楚琪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甘，凭什么要躲着他？
做错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凭什么低头的却总是？
越想越觉得自己才是无辜的那个，推开车门，大步往店里面进。
布帘下面坠着小小的铃铛，刚一开门，就能听到清脆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暂时不营业哦！”
一个梳着短发的小姑娘从后厨的掀开帘子走出来，一脸恭敬的朝着欧楚琪开口。
“哦，我不是来吃饭的！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店主在吗？”
上下打量一番一身朴素的小姑娘，欧楚琪觉得还是跟店长聊更靠谱一点，于是低头，客气的问道。
“店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这个姑娘面露难色，视线下意识的就往后厨的方向看过去。
“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作为律师，一点点的端倪就足够提醒她真相了，抬脚就往后厨的方向去，小姑娘想拦，却根本拦不住一个直线前进的人。
帘子刚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高个子的男人背影，一个穿着厨师服，手里正拿着带漏网的那种盆，站在水池边上帮忙洗菜。
而另外一个，则是穿着针织的毛衣，腰上系了条围裙，看起来很有大厨的风范。
欧楚琪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
这个背影太过熟悉了，几乎每天都会在她的脑海中回放一次，无论是甜蜜还是痛苦，总有这个身影的牵绊。
“季夜瑾？”
随着她一声错愕的声音，那个针织衫背影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恩？”
季夜瑾脸上先是露出半分错愕，不过很快缓过神来，淡定的应了一声，又继续转回头去做事。
眼看这几个人是互相认识的，小姑娘也就没有继续拦着，而是退出了厨房，转身到外面去等着。
“你在这……”
看他这平静的样子，欧楚琪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走到他边上去看，话说到一半就卡在喉咙里了。
一双修长的手指正浸泡在凉水里面淘米，看上去是准备要做饭的。
照这么说，每天给自己送饭的人……
“晚上吃饭了吗？去外面等一会，做好了我端过去给你。”
这人完全没有一点被发现的觉悟，反而淡定的朝着她开口，脸上的笑意一如往常，仿佛这里并不是什么日料店，他们之间也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下班了，相聚在厨房里说话而已。
感觉很微妙，欧楚琪抬眼去看那双深邃却有深情的眼睛，清楚的感觉到心跳的加速，让人难以承受的痛着，同时却也有种痒痒的错觉。
“季夜瑾，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能再一次深陷，经历了那么多，甚至她努力找了那么多个借口给这个男人，最后他都没有珍惜。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败下阵来。
“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想照顾好你。”
面对她突然冷漠下来的语气，季夜瑾心里也是很不舒服，曾几何时，这个对别人冷漠绝情，对自己却绝对温柔体贴的女人，如今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拒人千里，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问的直接开口责备？
语调平静的说完最后一句，季夜瑾又继续动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看你就是疯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欧楚琪实在是多一秒都无法忍耐下去了，转身快步跑出了店里，动作迅速的上车，发动，离开了这地方。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是孙少煜，是季卓严，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季夜瑾。
更没有想到，就算是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异常在意季夜瑾的所作所为。
只是稍稍一个眼神，就足以感动的她连话都说不出。
就在刚才那个瞬间，差点又一次深陷下去。
迅速离开了那家餐馆附近，也离开了几乎占据了自己过往全部美好回忆的区域，重新回到孤独寂寞的家里，看着到处都像是灰沉沉的一切，欧楚琪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难过来。
原以为，已经被自己发现了这件事，季夜瑾以后不会再做了，却不料，第二天中午，仍然是还没等她起身，一份外卖准时送达。
“对不起，这不是我点的东西。”
这次欧楚琪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直接拒绝。
“小姐，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请您不要退单，因为我会被影响，如果被投诉，我可能这个月就要白干一个星期了。”
一身风尘的外卖小哥面露难色，看着手上没被接受的外卖，在为自己的工资，做最后的请求。
各自的行业都有自己的辛苦，这一点欧楚琪非常清楚。
特别是他们这种风里雨里的职业，只要一个小小的投诉，就会让他们失去一个星期的收入，多少是几百块，严重的话，可能直接会失业。
听到这句话，欧楚琪心里也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季夜瑾选择让外卖小哥来送餐，就是吃准了自己不会为难那些困苦的人。
接过了小哥手里的外卖，放在桌角，坐下来越想越觉得气愤。
被人当成傻子的感觉是很不好的，尤其是，一再被当成傻子耍，就更让人难以忍受了。
实在是太委屈了，欧楚琪干脆放下手里的工作，啪的一声摔下自己手里的笔，穿好外套，拿起外卖，往外面走去。
157章：偶遇
车子径直开到季夜瑾的公司门口，那也是曾经自己公司的大楼，所以非常清楚地形，却并没有往停车场里面去。
三分钟就会出来，没必要多做停留。
下车，刚走到门口，一个身影朝着自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撞到了一起。
“啊！”
欧楚琪反应迅速的抓住了门上的把手，对方却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听着耳边有些熟悉的女声，欧楚琪扭头看过去。
一身纯白色的皮草，穿起来雍容华贵的同时，还有种说不出的清纯气质。
坐在地上，满脸的委屈和我见犹怜，欧楚琪看着，心里不由得紧紧揪了起来。
这人，不是叶芯然又是谁？
“你没事吧？”
因为知道她看不见路，欧楚琪弯腰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
“哦……谢……啊！”
叶芯然本来手已经搭在了欧楚琪的手上，却不料下一秒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你怎么样？”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欧楚琪有些发愣。
如果感觉的没错，刚才是她自己故意没有抓住，重新摔倒的。
在这摆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是给谁看得？
“芯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心里还正疑惑，欧楚琪另一手抓着的门突然往外开了一下，把她整个人都撞倒了一边，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没有摔倒。
这个熟悉的身影和声音，正是从楼上刚才来的季夜瑾，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穿得非常绅士，半跪在地上，紧张的检查着跌倒的叶芯然，前后左右的打量，生怕错过哪个细小的伤口。
“怎么样？恩？”
这么温柔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响起，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直直扎进欧楚琪的心里。
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全身心的都投入在怎么安慰摔倒的人身上，再扭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外卖，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每天-朝思暮想的男人，居然只对另外一个女人有兴趣，就连关心的视线，都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放一点点。
分明她才是穿着高跟鞋，崴到了脚的人，只是因为手上紧紧抓着门把手才没有摔倒而已。
“我没事。”
叶芯然低着头，一双清纯好看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好像下一秒就要痛哭一场。
“好了乖，没事，我在啊。”
季夜瑾伸手抱起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女人，视线朝着欧楚琪瞥了一眼，欲言又止，转身回去了公司里面。
站在原地疼的脸色煞白的欧楚琪嘴角挂上一丝自嘲，原来，她不值钱到这个地步？
至于外卖，多半也是他随手的作品吧？
习惯性的，对别人好的一种方式。
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灰色，好像瞬间就笼罩了全世界，到处都是灰暗的事物。
被季夜瑾带走到楼上的叶芯然始终都在装着弱小的角色，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不停的抽泣，似乎自己被人欺负的多么严重，多么委屈一样。
“差不多就行了吧？”
原本应该是要出去，最后因为她只能坐在办公桌后面沉默的季夜瑾开口，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骇人的冰冷，只可惜假装自己看不到的叶芯然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不是故意撞她的，我也只是……”
叶芯然还在哭，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从哪里搞出来这么多的眼泪，没完没了的作妖，只要得空，肯定要耍一耍。
“你也只是想仗着自己看不见，欺负她一下是吗？”
季夜瑾的声音很少会这么冷漠的对叶芯然，质问的语气听得人心慌，格外的想要逃跑。
一时间忘了哭的叶芯然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说话。
脑子飞快的运转，正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为了足够真实，她刚才可是真真正正往地上摔跤的，疼的要死，膝盖还没蹭坏了一块。
“我说过了吧？没什么事，不要打她的主意。”
见她不哭了，季夜瑾这才继续往下说。
他很不喜欢这种方式去对待叶芯然，因为潜意识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罪恶感，好像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在门口会撞见欧楚琪，对于叶芯然来说，其实是个意外。
她只是在季夜瑾的手机里找到了订餐的通话记录，并且看到了送达的文字，想着如果这个时间出现，他肯定会看手机，找个机会能够抓住他的把柄。
到时候只要故技重施，大闹一场，一切就又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无论是欧楚琪还是谁，都抵不过自己在季夜瑾心目中的地位。
然而她却忘了，现在的她，无论对欧楚琪做什么，在季夜瑾眼里，都是威胁和故意。
“我没有……”
“我只是告诉你，毕竟不想再被枪打中一次。”
季夜瑾是那种，一旦冷漠起来，无论谁说什么，都很难挽回的人。
原本还想跟她维持一个起码表面上过得去的关系，但现在看来，不明说，她是不会轻易罢手了。
如果之前没有发生过枪击事件，季夜瑾是怎么也不会去调查的，可是真的调查了之后发现，叶芯然可真不愧是叶家的女人，和当年公司破产的时候一模一样，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她很会选机会，在酒店里面被人枪杀，只能说是欧楚琪时运不济，想要过多追查，会有多方的人一起阻止和掩盖。
只可惜，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
一直以来都不愿意相信，叶芯然是这种冷血残忍的女人，可真的把真相摆在眼前了，却又觉得触目惊心。
生活在自己身边，无论她再多的任性和残忍，都能被季夜瑾一一消化，毕竟不曾怀疑过她的人品，如今，却要重新审视了。
“瑾，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叶芯然还想说什么，抬眼却看到季夜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单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看样子是准备要出去。
他刚才清楚的看到了欧楚琪慢慢肿起来的脚踝，做不到视而不见。
“解释就算了，我会对你负责，所以你不要做些没必要的事。”
158章：不要责任
没有了季夜瑾的办公室，显得格外空旷，似乎每一次呼吸都能听到回音，寂寞的吓人。
叶芯然坐在原地，半晌都缓不过来神。
她怎么都没想到，季夜瑾有天会这么和自己说话。
责任。
他居然会直白到告诉自己，会负责……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爱情，只剩下最基本的责任了？
可为什么是责任。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季夜瑾突然喜欢上了别人，难道捍卫爱情，也是一件错事吗？
另外一边，离开那个熟悉地方的欧楚琪忍着脚上的疼痛，把车子开回了公司，一瘸一拐的进了电梯里面，低头看着自己肿起来的脚踝，忍不住叹气。
真是所谓的流年不顺，怎么总能遇见这样那样的事情？
就连去找人算账，也能被暗算一回。
说不上是谁的错，只能当做是自己的不小心了。
“你这是怎么了？”
欧楚琪刚跌跌撞撞的走到办公室附近，正好看到有个***在自己门口，伸手想敲门，却又缩了回来。
想仔细看看是谁，高跟鞋的声音却先惊动了他，回过头来，才看清来人居然是季卓严。
“我？出门被狗伤了。”
想到这个受伤的理由，欧楚琪就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不在乎自己，就不要处处做出深情的样子，接受与不接受都是不对，这又是何必呢？
“狗？快给我看看，不行，咱们要不先去医院吧，你这得打疫苗！”
一听说是被狗伤了，季卓严也是震惊的很，低头去看她脚踝上的伤，肿的足有馒头大小，红肿之间还带着些青紫，显然是很严重的。
“没事，就是狗推了我一下。”
一路能坚持到回公司，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欧楚琪现在可没力气陪他在这扯淡，更不想去解释自己的“拟人”表达方式，摆摆手，随口说完，就又迈开艰难的脚步，往办公室的方向去。
见她这样，季卓严也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去扶她，一路小心的往办公室去。
在沙发上让她坐好，看她呲牙咧嘴的表情，季卓严也是无奈。
一言不发的转身跑出去，不知道哪里找的冰块，包在一条毛巾里拿过来，先盖在了她的伤口上。
“你先老老实实坐着别动，等我，我很快回来。”
没力气跟他说话，欧楚琪点了点头，又见他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季卓严好像真的很不适合穿成这种西装革履的样子，且不说搭配的如何，就跑起来这癫狂的样子，完全像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哪有一点成年人的架势？
更不要说是总裁了，如果说他是个业务员，倒是更可信一点。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奇怪的身影，欧楚琪不受控制的又一次想到了刚才那个看起来一板一眼的背影。
温柔的环抱着另外一个柔弱的身体，小心呵护的往里面走。
低头再看自己的脚，欧楚琪忍不住咧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对比吧？
没过多久，季卓严就拎着一个小小的袋子回来了。
拿开她捂着毛巾的手，小心的往上伸手想帮她脱下丝-袜，却尴尬的发现，她穿得好像是那种高装的裤-袜，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脱下来。
“咳咳……”
这就有点让人尴尬了。
季卓严低头，悄悄的脸红了几分。
少见的，这个看起来无论何时都游刃有余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怎么了？”
完全忘记了自己到底穿什么的欧楚琪还没意识到情况，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
“我要是说，赔你一双丝-袜，你能允许我剪了它不？”
季卓严瘪着嘴，低着头朝着她说话，这场面着实是有点尴尬了。
“啊……不用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没事的……”
满脑子想的都是季夜瑾，欧楚琪这功夫才反应过来，也是一阵害羞，脸红的朝着他摆手，拼命的去推他的肩膀。
“我来吧，你穿成这样，也不方便。”
稍稍抬眼看了一下，又迅速错开了视线。
对于一对成年男女，共处一室，而且还要剪袜子，换做是谁也绝对不可能淡定。
互相都是脸红的很，欧楚琪低头看自己的裙子，这就不是美观与否的问题了。
办公室的门只能从里面锁起来，而她要自己处理脚踝的话，就必须得锁门，否则随时有可能有人进来，看到她裙子提在腰上，劈开腿的动作……
认清了现实，欧楚琪这才沉默，伸手给他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那上面的笔筒里，应该是有个小小的剪刀的。
季卓严现在站起身来都是个挑战，因为就在刚刚，他居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奇怪的反应！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气氛暧昧的不行，而办公室外，一身深灰色西装的身影始终站着，一双雕塑般干净利落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握着手心里的药袋，差点直接捏碎。
他不怀疑欧楚琪是什么样的女人，因为很清楚是无可奈何才会这么做的，却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如果再早来半分钟，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起码不用站在这里看着另外一个男人，伸手用剪子去碰她的裤-袜。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是高跟鞋来回走动的声音，站在门口看门缝的季夜瑾反应迅速的转身，若无其事的往走廊的另一侧前进，看不出任何破绽。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这种所谓的没有破绽，也就只能维持到真正属于这里的人出现。
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人朝着他开口，礼貌的很官方，同时上下打量着，这人不像是寻常的打扮，多半不可能是什么偷东西的，但却漫无目的的在周围闲晃，看得有些怀疑。
“哦，没事，我是路过，想借用一下厕所。”
季夜瑾刻意低头，尽可能的不想露出脸来，他并不能确定，这个女人认不认识自己。
对手公司的人潜入自己公司，多半会被直接抓起来才对。
“哦，您顺着这边直走，到尽头转弯，乘电梯下楼，右手边第三个房间就是了。”
159章：醉酒
不论是因为什么，季夜瑾最后都是逃跑一般的，离开了季卓严的公司。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看着她被另外一个男人照顾。
就算再怎么信任，作为一个男人，看到妻子被别的男人这么亲密的照顾，肯定都会不好受，更何况是季夜瑾这种占有欲特别强的男人？
没有再回到公司，而是和每天一样，径直去了常去的那家居酒屋，一直到深夜，才醉醺醺的想要回家。
华灯初上的街头有昏黄的光线，周围妆容惊艳的女人从身边路过，对于一个天色还早，就已经醉酒的男人，都是一样的避之不及。
嫌弃的眼神毫不掩饰，似乎正在对他抛去同情。
拉开出租车的门，二话不说的坐了进去，随口说了地址，却被司机回绝。
“您还是打个别的车吧，我这一会还得接孩子呢，你那太远了。”
司机看上去四十几岁，正是为了孩子劳心费力的时候，从后视镜看着醉醺醺的季夜瑾，心里暗暗感慨现在的小年轻怎么都这个样子，同时也是相当诚恳的表示了歉意。
“…去金路小区吧。”
紧闭着双眼喘气的季夜瑾这才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车窗外面已经暗下来的柏油马路，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可笑的玩笑找不到方向了。
他脑子里面，就只有那么一个名字，金路小区。
那是欧楚琪原本住的地方。
和每天一样，坐在那个楼下，抬眼看着楼上那个一直暗下去的窗口，时而嘴角挂上一丝笑意，时而又冷漠的低下头来，脸上是冰霜一片。
他好像对自己的感情完全不能掌控，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既不应该下意识的给自己开脱，也不应该拉着欧楚琪不放，可他真的每当想到这个女人，总会下意识的心脏很痛。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不用看也猜得到，肯定是叶芯然打过来的。
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涌上来，恨不得直接一把把手机甩出去砸碎。
明知道有借口的成分，但他真的早就受够叶芯然这种性格了，咄咄逼人，还要牵强的故作软弱，让人一点反抗都不能。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做出让步，这没有错，但当退无可退的时候，还能让人如何？
所谓的无奈不是简单的一次发泄就能解决的，只要重新回到这件事当中，作为当事人，肯定会再次体会之前逃离出去之前的感觉，无比想念那个短暂逃离的时间。
“喂？”
眼前再次出现之前的画面，她双手捂着眼睛坐在病床上无助流泪的样子。
他不是讨厌她的眼泪，却讨厌她无理取闹，拿眼泪当做武器的行为。
“你在哪里，我们能不能谈谈？”
叶芯然的声音少见的变得沉静稳定，好像一瞬间回到了高中时候，那个有些冷漠的女孩子，甜美的同时，却有拒人千里的感觉。
“你怎么了？”
季夜瑾下意识的有些不安，眉头微微皱起来，刚才还有些晕晕的头脑，瞬间被一阵夜风吹得清醒，离开了路灯的柱子，一边问着，一边朝路上走，准备打车去找她。
“也没什么，就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电话里面还是那个样子，听起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认真却慎重。
“好，等我。”
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现在季夜瑾满身满心的都是担心。
这样的一面已经太久没有见过，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好像叶芯然要做些什么让人担心的事。
所以现在，只想尽快赶到她面前。
站在叶芯然住的地方门口时，季夜瑾停住了脚步，抬起手来放在门把手上，深呼吸几次，才能平静下来去打开那扇门。
他有些慌。
叶芯然几乎不怎么有那种黑色的衣服，因为说是喜欢白色和蓝色，所以基本上所有的衣服，季夜瑾都会帮她选择那两个颜色。
可此刻身上的这件，是完全陌生的。
少见的头发被绑了起来，看起来也没有多么的乱，好像还不错。
甚至好像还化了妆，陌生的不敢想象。
“季夜瑾？”
背对着门口坐着的女人微微侧头，对着门口试探着问了一句。
“恩。”
季夜瑾张嘴，没有话可以说，只好又闭上嘴，低低应了一声。
“坐。”
这场面看起来非常诡异，叶芯然少见的没有非常粘人，甚至连刻意的讨好都没有，季夜瑾心里就更没有底气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想试探着问两句，但看到的只是她沉默的侧脸，没有任何情绪的那种。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她还是摇头，脸色淡定的有些看不清楚，房间里只开了一个小小的灯，而且在床头的位置，从餐桌的方向，是看不清她的。
“你…”
“陪我喝一杯吧。”
没等季夜瑾再往下说，叶芯然突然伸手摸到了桌面上的酒杯，大概朝着他的方向递过去，刚好撞在他伸过来的手上。
清楚的感觉到叶芯然手指的冰凉，季夜瑾不由得眉头一皱，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很奇怪，毫无头绪可言。
“好。”
在季夜瑾眼中，叶芯然是那种很少会主动提出喝酒的女人，所以收到这个要求，当然是点头答应，没法拒绝。
两人来来回回的喝了几杯，桌上都是些小菜，看起来也不像是叶芯然做的。
因为自从她失明之后，每天做饭都肯定会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盘子也是摆的混乱，今天却是异常整齐的。
“你叫的外卖吗？”
季夜瑾盯着桌上摆盘非常好看的牛排，还是想试探她今天到底怎么了。
“对，因为觉得单独叫你出去吃饭，你会拒绝我。”
对方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嘴角挂上一丝不怎么温柔的笑意，好像在嘲笑着什么一样，诡异的冷笑。
“我…芯然，你听我说，其实我…”
“再帮我倒一杯。”
叶芯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把酒杯递过去，堵住了他的嘴。
160章：你怎么可以
和煦的阳光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照进来，温暖的感觉和鼻翼间蔓延的酒气，剧烈的头痛叫醒了还在沉睡中的季夜瑾。
微微睁眼，被刺眼的光线照的又重新闭上。
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挡一下眼睛，却发现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压着自己胳膊。
光滑的触感让人感觉不太妙，季夜瑾脑子隐约闪过些画面，瞬间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昨晚，和叶芯然喝着酒，突然就听到她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对自己说了句，不如我们分手吧！
可是…
季夜瑾彻底睁开眼睛，低下头去，看到的是叶芯然还在沉睡的脸，紧闭着的双眼，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半香肩。
脑子里翁的一下，季夜瑾开始有些慌了。
努力去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本来就喝了酒，回来之后又陪着叶芯然喝了不少，扭头去看不远处的餐桌，上面倒下去的酒瓶就有三个。
三瓶红酒，失去意识也是不奇怪的事情。
可他怎么能…
这么多年来，季夜瑾一直守着这最后的底线，一方面，是不想让叶芯然以后后悔，觉得这是一种尊重她，珍惜她的表现，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愧疚感更重，所以不愿意带着愧疚去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早上醒来突然面对这样的场景，让人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唔…”
怀里的女人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的发出一丝声响来，像是要醒来的征兆。
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季夜瑾小心的长出一口气，把胳膊从她头下面抽出来，换上了柔软的枕头，自己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床，钻进了浴室。
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加上地板上散落的衣物，他不得不承认了，昨天晚上，的确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做了些不该的事情。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床上震惊的还没回过神的叶芯然，眉头紧皱，眼神放空，抱着自己的膝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的掉眼泪。
季夜瑾心里一疼，赶紧走过去。
“芯然啊…”
啪！
还没等他往下说话，脸上先被挨了一个耳光。
叶芯然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紧咬着嘴唇没有说出什么来，反而头低的更甚。
“你怎么可以…”
“别这样，我会对你负责的。”
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不应该出口，甚至说出来的一瞬间，季夜瑾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可眼下的情况，除了这句话，他再没有别的语气可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他对这个女孩最终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甚至连她最珍贵的都夺走了，就算死一万次，也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的。
所以，并没有任何怨言的在床边坐下，沉默的等着她发泄。
对方没有更多的话，甚至完全不理会他，只想自己一个人抱着大腿，坐在床上无声掉眼泪，紧咬着的嘴唇在颤抖，季夜瑾看得出来，她有些害怕。
“你别怕，无论有任何事情发生，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呜呜…”
似乎是终于绷不住了，叶芯然一把冲上去，抱住季夜瑾，头埋进他胸口，哭的撕心裂肺。
“我不想这样，我不能拖累你，我们…分手吧。”
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叶芯然却还是在说着这样的话，手没有一丝要放开的打算，只是嘴上在说，越说话，反而抱的越紧。
此刻季夜瑾，内心像是被刀绞一样痛苦，也许这样很过分，但此刻他的脑海里，全都是那个倔强的小女人。
她从监控摄像头里搬着行李箱离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却似乎真的要永远的说再见了。
另一边，早上醒来的欧楚琪莫名心里有些烦躁，揉着凌乱的头发，光着脚到桌子边上去找水喝，杯子拿到嘴边喝完，重新放回去的时候，却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杯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低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板，欧楚琪皱起眉头，无奈的长出口气，蹲下来开始收拾玻璃碎片。
她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会这么烦躁，小心的拾起地上的碎玻璃，一块小小的碎片刺-入手指，鲜红的血珠跟着冒出来。
下意识的放进嘴里吸允，有甜腥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等处理完了伤口才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家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却也只能扔到一边，等晚上回来再说，她现在得去上班了。
似乎是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下意识的走神，先是被人叫了名字却完全没有听到，接着是在对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脑子放空，半天都没回答，最后连好不容易打印出来的文件，也不小心被扔进了碎纸机里面。
看着面前的碎屑，欧楚琪无奈的再次闭眼，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想砸东西的冲动，她有点想发火。
笃笃笃。
有人敲门。
欧楚琪抬眼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下意识的以为又是外卖，心里的烦躁更深几分，却还是要扬声让对方进来。
“中午好。”
出乎意料，进来的人居然是季卓严，一身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口，精神状态很好，手上还拎着两个盒子。
“你不会是来送外卖的吧？”
欧楚琪盯着他手里的袋子看，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
“你猜对了，我就是来送外卖的，你不是脚受伤了嘛，担心你。”
季卓严一边笑着，一边把手上的盒子递到桌子上，自己也不见外，直接把面前当着的名牌搬走，找了个凳子坐在对面。
“我好像还没说要一起吃饭。”
“嘶…那要不然我把我的那份拿走？”
对于她故意的不友好，季卓严也没有非常在意，反而坦然的接过了玩笑，继续往下说。
“呵呵…”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在吃饭的过程中，欧楚琪一直在下意识的看着时间，预计已经是每天送外卖的时间了，神奇的是，今天真的没有人来。
难不成，是他终于放弃了？
欧楚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并没有很放松的感觉。
161章：离婚
安慰了叶芯然好久，季夜瑾才算是勉强能安心从那个房子里离开。
虽然早就猜到，叶芯然想跟自己分手这件事，肯定不会是真心的，但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他也是后悔不已。
原本心里一直纠结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另外一头，现在却被新的砝码直接逆袭，完全倾斜到了叶芯然的方向。
季夜瑾不是个好男人，他自己非常清楚。
但不负责任的事情，也绝对做不出来。
责任比感情更重要，他也不可能对不起叶芯然，只能选择放弃欧楚琪。
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捏着手机，看着之前在别墅里面拍的照片，穿着便装的欧楚琪笑起来非常阳光，和平时里看到的冷漠专业完全不同，反而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瞬间心情都会变好的感觉。
按上了右上角的按钮，季夜瑾的手指在删除键上徘徊了好久，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和欧楚琪的回忆，最终只能闭上眼睛，无法回头的按下去。
这是一条不能回避的路，无论心里有再多的想法，和她，这次算是真的要结束了。
本来季夜瑾是从来不需要思考法律方面的事情的，可现在他却在翻阅网上的记录，准备仔细查询一下相关的内容，看看离婚协议书要怎么写。
这次，他想亲手给自己终于愿意正面相信的感情画一个句号。
翻看了好一会，终于打开了空白的文档，面对着一片空白，除了名头之外，却什么都写不下去了。
对着电脑坚持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因为心烦意乱，越发的难以忍受，最终妥协的按下送话器，把法务部的人叫上来。
对着法务部部长的脸看了好一会，季夜瑾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挥手让人家出去，完全没做出任何吩咐来。
起身，下楼，去欧楚琪之前所在的事务所。
“只要你找人帮我写了离婚协议，之前违约的事情，就算了。”
季夜瑾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而是直接冲进了所长室。
之前欧楚琪的擅自离开，因为是季夜瑾和事务所签署的三方合同，所以根本追究不到责任，只能问责与事务所。
甚至其中端倪的所长一直在努力讨好没提起此事的季夜瑾，暗中也还在想办法，却没想到，今天突然就听到了这样的要求。
对于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这位所长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果断点头同意，直接找了事务所最贵的律师，来给负责这件事。
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之后，季夜瑾就被对方赶走了。
说是晚上下班之前，就能提交上来一份完整的离婚协议书。
因为这所有的商议都是在所长室内进行的，所以在外面的孙少煜，只看到了季夜瑾从事务所里出出进进，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季夜瑾的脚步离开，孙少煜这才凑到之前被叫走的律师边上，想要套话，却得到了对方的冷眼。
平日里，并不算是熟悉的关系，对方这样做，其实也算是正常的。
孙少煜讪讪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视线还在一眼一眼往对方的方向看过去，之间那人对着电脑翻看了一会，接着弯起一根手指，似乎有些难办的皱起眉头来。
没多会，起身，又往所长室的方向去。
看他离开，原本就直觉是和欧楚琪有关的孙少煜赶紧起身，假装不经意的从对方的电脑前面路过，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却没想到，是婚姻关系查询网站。
这东西应该是不能随便谁都登陆的。
扭头看向所长室被关起来的门，孙少煜心里震惊的很。
看来一直都不算了解，这位律师的背景，不容小觑啊。
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孙少煜只能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
另一边，被打发回办公室的季夜瑾接到了电话。
“喂？”
“喂，季先生您好，是这样的，首先我很抱歉，但我必须有这个义务提醒您，离婚协议书是个人文件，每个人的状况不同，条款也是不一样的。”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所长室接下了这个任务的律师。
“恩，所以？”
季夜瑾一向都是不会选择先发言，而是等对方说完自己要说的话，才会下判断的。
这次也不例外，淡定的点头，等着下文。
“但我刚才查询了一下，您所委托的两个人，已经是离婚的状态，而且时间没有很久。”
原以为接下来的内容，会是坐地起价，把价码抬高，而且是背着所长的行为，却没想到，对方是那种特别耿直的语气，非常认真的在叙述着。
“离婚？你确定名字没有错？我把身份证号给你吗？”
自己和欧楚琪的名字都不算是烂大街的，同名同姓还同样和对方结婚了，最后离婚的可能性有多少，季夜瑾真是不愿意去计算。
“季先生，请您相信我的专业性，既然选择了我，可以直白点，告诉我真正的情况，因为这种协议，都是需要打印名字才有效的。”
这位律师还在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输入错名字。
季夜瑾并不知道对方上的是专业网站，别说是名字，就连照片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又来说什么错了，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欧楚琪，早就离婚了？”
从对方凌乱的语言中，季夜瑾整理出了最重要的结论。
“对的。”
没有反驳，反而是坚定的一句肯定。
“协议离婚吗？”
“是的季先生，我稍后给您传真过去，您之前的离婚协议。”
其实换做别人的案件，这位律师也不会这么费心，偏偏这个案子是季夜瑾的，而所长又特别叮嘱不能出错，所以他才刻意去查了一下两人的关系，甚至连新闻和其他内容，也都大概的看了一遍。
“发过来吧。”
季夜瑾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好久，最后低沉着嗓子，点头表示同意。
五分钟不到，季夜瑾就收到了邮箱里面带着复检的文件，打开来看，居然真的是pdf格式的一份离婚协议，甚至上面还清楚的都签了字！
162章：调查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东西，季夜瑾此刻心里才算是明白了之前欧楚琪的表现。
怪不得她会质问自己“算什么东西”，会问“到底还想怎么样？”
原来，都是因为这张离婚协议书。
从离婚协议上可以看的出来，发起协议的人就是欧楚琪，而他则是扣上了自己的名章。
季夜瑾单手放在桌面上，紧紧握成拳头，脸上有寒气逼人的愤怒，站在比较高位置上的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人会陷害自己，或者是隐瞒自己太多重要的事情。
低头翻了翻抽屉，里面的名章还在。
按理说，不会有人随便翻到这些，毕竟他的办公室，是带有密码锁的，只要他本人不在，房间很少有人能进来。
说起来很惭愧，第一反应居然就是要去怀疑叶芯然。
看了看这份协议公证的日期，应该是她刚进入季卓严的公司不久，那时候好像是在宴会上相遇过几次，而其中有一次，他们正面的对过话。
推算起来，大概也就是那几天了。
退出邮箱查看的界面，季夜瑾正在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需要绝对的冷静，才能把事情都处理好。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季夜瑾心里不停盘算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他自己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难不成，是欧楚琪自己伪造了名章，自编自导了协议离婚这场戏？
思来想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下桌子上的送话器，叫门口的秘书进来。
“季总。”
一身黑色职业装的秘书动作迅速的敲门进办公室，远远的站在边上，恭敬低头问道。
“去叫法务部的人统统来见我！”
季夜瑾脸色阴沉的吓人，声音也是低低的，对着秘书哑着嗓子吩咐一句，自己正低头在办公桌边上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是。”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身为总裁的秘书，自然是要宠辱不惊的处理好所有的命令，抱着文件夹鞠躬，声音甜美的回答，转身又开门出去。
终于翻到了之前和欧楚琪签署的雇佣合同，这东西压在抽屉里很久了，本来应该到人事部归档的，却也一直没拿过去，就这么放在这，一直到现在已经失效了。
合同都是一样的东西，一式两份，除了签字的地方，其他位置都是打印的，没有什么可查看的，季夜瑾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的角落，看着欧楚琪端庄清秀的字迹，以及熟悉的自己的字体。
再抬眼去对比电脑上的名章，嘴角不由得挂上一丝嘲笑。
伪造这东西的人肯定没有想过，欧楚琪是从来没有见过季夜瑾名章的，如果要伪造，肯定会做的不一样。
季夜瑾也不是个普通人，在自己的名章上做手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如果被人仿造了，就会很麻烦了。
现在看来，邮件上的那个名章是真的，而且绝不是出自欧楚琪的手笔。
那么接下来…
跟法务部的人大概问了两句，关于伪造和恶意代签的合约的事情，又迅速打发走了这群人，季夜瑾拒绝任何人跟着，自己下楼去收发室问话了。
他们的大楼一共有很多层，所有的快递和信件，都会统一送到一楼的总收发室，然后再又收发室一一打电话，除非是非常重要的文件，否则基本上都是这个流程。
收发室里值班的是个大爷，胖胖的身体，花白的头发，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很好相处。
季夜瑾本人长的有些严肃，但也算是眉目清楚的那种男人，态度上稍稍客气一些，加上自己西装革履，打扮的很像样，自然不会被讨厌。
很顺利的就翻到了收发记录的册子，大概翻了几页，却发现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平时根本不会去关注这些细碎的事情，所以他也不知道，原来每天公司收发的东西有这么多，一天之内的记录就有三四页，更何况他根本没办法准确确认是哪一天，所以无从查起。
无奈的跟门卫大爷道谢，又转身离开了公司。
站在大厦-门口，扭头去看楼上，首先看到的是欧楚琪原本事务所的牌子，再往上几层，才找到自己的窗户…
安稳的时间太久，他甚至都忘了，曾经是那么危险的处境，身边始终都有这样可怕的角色存在。
另一边，欧楚琪的脚虽然已经基本消肿了，不过只要稍稍用力，还是会有点疼，本来季卓严是说想送她回家的，却不料被另外一个眼熟的男人截了胡。
一身帅气的黑色风衣，如果不是个子不够高，绝对是套完美的装备。
季卓严站在自己的窗户前面，低头看着楼下的两人，心里暗暗想着。
“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
对于孙少煜的出现，欧楚琪多少有些惊讶，按照平时，他会提前打电话，商量确定之后，才有后面的安排。
可今天，自己刚下班，一抬头就看到了孙少煜站在办公室门口，应该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就是想给你个惊喜，今天陪你一起去看阳阳吧？”
孙少煜笑的有些奇怪，扭头悄悄吸了口气，这才重新转回来，对着欧楚琪建议。
“也好，我脚受了伤，昨天都没有去看他。”
弟弟是认识孙少煜的，也就没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说法，去看就去看吧。
说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拒绝，总有些不好。
按照孙少煜的意思，是想带点东西过去的，但欧楚琪坚决不同意，说是他无非是个小孩子，不需要做那些事情，就直接去打包了几个清淡的菜，拉着他往医院去了。
因为长时间住在医院里，所以欧楚阳的病房被姐姐打理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如果不是四周弥漫的消毒水味道，很难想象这个到处都是小东西装饰的房间，是医院的一个普通病房。
前前后后打量一番，孙少煜不由得惊讶。
这房间精致的程度，堪比自己的卧室了，可见欧楚琪的确是下了不少心血，才能做到这样的结果。
163章：谁也不无辜
从国外回来之后，这还是欧楚琪第一次来看弟弟，看着他抱着一台新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起劲，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阳阳，这是哪里来的？”
欧楚琪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心里知道欧楚阳是不能激动的，生怕惹到他。
“这个？季夜瑾哥哥送的呀，就是上次他答应我的礼物！”
对于姐姐的问题，欧楚阳倒是没有半分觉得怎样，反而事无巨细的回答，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
看着他手上一看就不会便宜的电脑，欧楚琪张了张嘴，愤怒已经在心里蔓延开来，但再看看欧楚阳并不健康的脸色，又生生忍了回去，千言万语变成一声长叹。
“阳阳，如果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直接告诉姐姐好吗？我会买给你的。”
边上坐着的孙少煜也看得出欧楚琪是在强忍怒气，闭上了嘴尽可能减少存在感，至少这样能不那么尴尬。
“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个分明有些什么内容的语气，已经足以让敏感的欧楚阳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低头怜惜的摸着自己的电脑，有些不舍，犹豫再三，还是递给了姐姐。
“收着，我只是说说。”
原本是想要好好教育他一番的，可看着不过还是个孩子的弟弟这么懂事，甚至喜欢的不行的电脑也能直接交出来，欧楚琪一万句责备也说不出来了，眼泪涌到眼眶打转，很快眼圈就红了起来。
让欧楚阳收好了电脑，又强打着精神陪着他吃了个饭，拉着孙少煜赶紧离开了医院。
“你打算怎么办？”
车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孙少煜沉默着开了好半天的车，磨磨蹭蹭的车速很慢，欧楚琪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而是整个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发呆，眼神放空看着前面一个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什么怎么办？”
欧楚琪扭头，看向关切眼神的孙少煜。
“恩…阳阳的电脑，其实我看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不如就算了。”
按照平时，孙少煜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但这件事，他有自己的打算的。
知道欧楚琪平时的生活状态，为了欧楚阳的病，这么多年来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别的女孩子都喜欢口红，香水，而她除了最基本的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
就连上庭穿得衣服，都是千挑万选找到的，看起来不那么便宜的便宜货。
虽然每天看上去很精致，其实日子过得非常紧，不是没有钱，也不是不能赚钱，只是不知道，弟弟会需要多少钱。
这女人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如今更是如此，欧楚阳犯病两次，她几乎就掉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现在孙少煜也想替她分担一点点的重担。
只要欧楚琪不去计较这件事，电脑的钱，他可以去还给季夜瑾。
“孙少煜…”
欧楚琪视线完全没有离开他的脸，颇有深意的喊了一句他的名字，叫的人一愣。
“啊？”
平时，欧楚琪是很少会叫他全名的，甚至因为很熟悉了，有时候连名字都不喊，突然被这么喊了一嗓子，孙少煜心里有些毛毛的，缺少了底气，朝着她反问。
“别做多余的事。”
此刻欧楚琪的心情很复杂，她没有办法和孙少煜去解释这些事情。
眼前满满的都是之前在国外发生的一切，重复最多的画面就是季夜瑾拦在自己身前，帮自己挡枪的画面。
因为她太过直白的表达，车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了，孙少煜紧闭着嘴，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没到生气的程度。
在两人之间的事情，欧楚琪也不是这样明确一两次了，从认识那天开始，只要有人想要帮助她一下，她都会采用同样的方式拒绝，直白，并且没有人情味。
这是欧楚琪的处事原则，尽可能的不去麻烦别人。
因为她坚信，欠别人的，一定要还。
“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
车子慢速行驶在路上，好不容易能和欧楚琪单独呆一会，不需要找借口，也不用故意搭话，孙少煜很想静静享受一会，她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从她辞职之后，这种安心已经很久没有了。
“爱情？大概就是…照顾？”
这种话题，换做是谁都很难直接回答出来，更何况是在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女人面前，对于孙少煜来说，就更加的难以启齿了。
“如果有一个人，甘愿为你去死呢？”
她真的有些搞不懂，季夜瑾每件事都在努力帮忙，甚至不惜花大价钱帮欧楚阳去国外手术，后来还承担了他所有的医药费。
别管是多大的金额，谁的钱也不会嫌多到要给别人花。
如果说，这些都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单纯的暧昧，那么，一个肯为你去死的男人呢？
“我也能啊。”
孙少煜苦笑，这种事不需要问的吧。
如果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却偏偏可以为了让对方活下去而死，那么除了真爱，估计也就没有其他可能的吧？
“这个世界，真的好复杂。”
欧楚琪无奈的摇头，还是给不了自己答案，如果不是来找欧楚阳，她可能还能强迫自己想点别的事情，甚至干脆就大脑放空，可是被弟弟提到了那个名字，估计今晚又是个失眠之夜了。
“复杂的只有人心，你不过就是不愿意相信人心罢了。”
耐心的回复她的每一句自言自语，孙少煜对这种事情很有兴趣。
“人要相信自己，怎么能相信别人呢。”
无论谁说什么，欧楚琪都不会再相信季夜瑾的，毕竟曾经被骗了那么多，甚至最后，连一丝的尊严都不留给她。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季夜瑾冷漠到把离婚协议都签了，还要为自己付出这些，贯彻到底的绅士精神？
还是真的到那一刻才意识到，深爱的人是自己？
突然脑海里涌现出这个念头来，先是一秒钟的诧异，接着又忍不住自嘲。
欧楚琪，你未免也太不争气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要自我欺骗吗？
164章：动手脚的人
找了几个人帮忙渗透调查，季夜瑾这次全都是亲自上阵，没有选择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帮忙，原因很简单，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是哪个人在动手脚，所以不能相信。
当知道了准确的是在哪一天提交了公证之后，季夜瑾重新回到公司，在监控室内调取了往前一个星期的录像，却意外的发现有两个嫌疑人。
想想欧楚琪的性格也能知道，她绝对是因为冲动才去做的这件事，自然不会拖太久，否则早在她搬出房子的时候，就会提出离婚申请的。
而在这一个星期里面，除了自己在办公室的时间以外，进过自己办公室的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叶芯然，另外一个，是李墨。
李墨常年都是叶芯然的“卧底”，这一点季夜瑾心里很清楚。
之所以一直没有换掉他，不单单是因为觉得他其他方面做得还不错，更是因为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再搞出其他不明确的敌人来。
想着与其让叶芯然费尽心力的去找另外一个人来监视自己，倒不如这个已经知晓的明面上的人来的更好对付些。
却没想到，今天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找了李墨直接进自己办公室，季夜瑾坐在办公桌后面，灯没有开，微微低着头的姿势完全看不清表情，一言不发的坐着，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季总，您找我…”
见老大一个字都没有，这么阴沉的样子，跟着季夜瑾这些年，李墨心里也暗暗有些犯嘀咕了。
他知道，这绝对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恩，李墨，你跟我有多久了？”
季夜瑾点头，这才微微抬起头来，斜眼看着对方，眼神中的质问和压迫感，绝对不是玩笑的行为。
“有…快十年了吧。”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李墨说话开始少了底气，不安渐渐汹涌起来。
“恩，我对你们，是不是很严格？”
并没有什么太标准的主题，甚至于季夜瑾开始闲聊一样，往椅背上一靠，始终没有正眼看他，嘴角也挂着一丝说不出的疏远和冷漠。
单手放在桌面上敲打的动作，清楚的昭示着他的防备心。
“呵呵…也没有。”
李墨赶紧摆手，总感觉这表情和话语里面有深意，可惜他的脑子根本猜不透。
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偶尔跟叶芯然报告一下他的行踪，但实际上他只是不拆穿，背地里一清二楚的事情，自己也很明白。
“也没有，那为什么我感觉你们都怕我呢？”
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脚步缓慢的往沙发的方向去，季夜瑾单手插在口袋里，又高又瘦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凄凉感，居然那么一瞬间，让人感觉到了无助。
这大概就是这男人此刻真正的心里状态吧。
愤怒到无助的感觉。
“老大，你别乱想，其实要有动力才能进步，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看他到沙发那边坐下，心虚的李墨脑子飞快的转着，同时下意识的讨好，去给季夜瑾倒水，放在对方面前。
“没必要啊，这世界上就是有人，想要得过且过的活着，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杯，季夜瑾没有半分要伸手的意思，反而是抓住了李墨的手腕，声音低沉，眼神清明又多了些戏谑的味道在里面，语调冷冷的问道。
“季总…”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老大的时候，至少那时候，你和现在不一样。”
嘴角的笑意加深，季夜瑾开始要进入正题了。
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大大的信封来，直接塞到了李墨手上。
“这是…”
伸手接过信封，李墨脸色一僵，瞬间苍白起来，全身都紧绷着，似乎很紧张。
递给他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份离婚协议书的复印件。
看来，这件事最终还是败露了。
“我给你自由，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寻找那个需要你的人了，只不过，不知道她还需不需要。”
说完最后一句，季夜瑾直接起身，不打算再理会愣在原地的那个人，自顾自的离开了办公室。
剩下的事情，交给他自己去思考就行了，不需要自己再伸手了。
华灯初上的夜晚，路上车水马龙，车子扔在公司，并没有打算开回来，季夜瑾双手插在风衣口袋，走在喧嚣的城市街头，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心里很多想法汹涌上来，混乱的很。
如果这一切都发生在醉酒之前，可能他真的会去质问叶芯然到底什么意思，可如今，他面对叶芯然只能是卑微的姿态。
做了这样的事情，就一定要负责，这是季夜瑾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给予他的信念。
脑子里不停在转着责任两个字，可眼前却在回想欧楚琪那张脸。
如果非要说责任，他对欧楚琪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新婚之夜，迟来的蜜月，还有出国之前…
无数曾经相处的画面都一一出现，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可今天，真的不想做个坏人。
另一边，被他扔在办公室的人手里拿着那个信封，除了一份离婚协议之外，同时还有一张解聘的合同，越想越觉得季夜瑾最后的那句话很挑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掏出口袋里的电话，直接给叶芯然打了过去。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就算季夜瑾此刻正和她在一起，也不在乎被听到。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期待。
“让你失望了，我是李墨。”
平日里一直面无表情，永远专注并且正直的脸，此刻充满了阴暗和算计，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隐约照着模糊的轮廓，李墨紧紧捏着手上的文件，嘴角挂上一丝阴谋的味道。
“什么事。”
果不其然，听筒里的声音变得冷漠了很多。
不过无所谓，他也不是很在意。
“你疯了吗？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一听到是李墨的声音，叶芯然瞬间变得不淡定起来，抬眼看了看表，又盯着门口的方向，生怕季夜瑾会随时开门进来。
165章：代价
“你疯了吗？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一听到是李墨的声音，叶芯然瞬间变得不淡定起来，抬眼看了看表，又盯着门口的方向，生怕季夜瑾会随时开门进来。
每天这个时间，季夜瑾随时都是有可能出现的。
因为眼睛的关系，所以基本上也不用她开门，而是自己拿了钥匙。
所以，很久以前就已经告诉过李墨了，在这个时间不要打电话过来。
“我想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电话那头的声音分明是熟悉的，可语气却是十分的陌生，甚至让人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寒意。
叶芯然心里有些不安的感觉，拿下了耳边的电话，放在眼前看了看，是李墨没有错，要知道，自己可是他半个财主，换做平时，他是绝对不敢这个语气和自己说话的。
突然的狂傲，必然是有原因的。
做了太多亏心事的叶芯然，此刻开始慌张起来。
“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现在也该轮到你为我做点事了。”
李墨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完全是在威胁，偏偏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阵门响，叶芯然心里一惊，对着话筒低声说了一句，赶紧挂断了电话。
“明天上午我联系你，到时候再说！”
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塞在沙发垫子下面，装作若无其事的发呆。
“干什么呢？”
季夜瑾随手关上门，双手插-进口袋里，上下打量着面无表情，却明显有些慌张的叶芯然，心里大概了然她为什么会如此。
前脚刚辞退了李墨，估计后面她也就知道了消息。
“哦？呵呵，你回来了。”
叶芯然其实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对于李墨的电话，现在也是心有余悸，生怕他又接着打过来，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她却不知道真相。
“身体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走到她边上，靠近到她面前仔细看了看，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才开口道。
“没有，只是有点累。”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下意识的，所有行为都一惊一乍的，看起来非常别扭，像是故意在躲闪季夜瑾一样。
“我今天辞了李墨。”
重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房间站着往外面看，声音低沉的很好听，同时也带着很多玩味在里面。
叶芯然这才明白到底为什么今天李墨那么反常，原来就是因为被季夜瑾辞退了。
“哦……是么？”
不想问更多的内容，因为她现在已经自危感很强了，毕竟季夜瑾特意跟她说起这个，分明是有原因的。
如果表现的太过好奇，只怕会露出更多的破绽，现在的状况，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会选择不承认。
只要死不认账，谁又能怎么样？
现在季夜瑾因为那天醉酒的时候，对自己已经是彻底的百依百顺，更不要说是怀疑自己了。
这么多年来，她对季夜瑾太了解了，不论发生这件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都肯定会负责到底的，毕竟，那天为了做的完美，她在床单上可是滴了红色的血迹的。
“恩，所以以后……”
季夜瑾每一句话说的都很慢，像是故意要让她更紧张似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完全漫不经心的状态。
“你辞退他为什么告诉我！”
看他好像要继续往下说什么可怕的话，叶芯然来不及更深刻的思考，脱口而出。
话刚说出来，不由得就开始后悔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了季夜瑾惊讶的回头看的表情。
“怎么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心点，不知道会不会利用你不知道这件事冒充我的指示而已。”
季夜瑾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微微抬了抬肩膀，又重新转了回去。
自己的一惊一乍已经足够露怯了，叶芯然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闭嘴。
一整晚都假装自己很忧郁，为的就是不要再跟季夜瑾多说话。
第二天一早，季夜瑾刚离开，叶芯然就迫不及待的把电话打给了李墨。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没等沉睡中的李墨多说话，就听到了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
这女人向来如此，除了对待季夜瑾以外，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生硬难听，似乎全世界都欠了她钱一样。
分明是个长相姣好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性格能这么差。
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每一次她对季夜瑾的讨好，李墨都是最先看在眼里了，心里也是各种的不舒服，对于这件事，分外的有些不满。
“你好像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吧？”
李墨从床上爬起来，倚在床头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平时表现出来的一本正经完全不同，整夜喝酒，发疯的他，凌乱的头发和褶皱的衣服看起来就像个小混混一样。
“状况？你已经被季夜瑾辞退了，你能有什么状况？”
叶芯然也是完全不在意他的威胁，往沙发上一靠，和他如出一辙的造型，只不过身为女人，看起来没有那么粗鲁，反而是嚣张更多一些。
“状况就是，我可以再回去告诉季夜瑾，你女朋友不但不是个瞎子，而且还诡计多端，有无数次，你都是被她给骗了！”
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对话，总是充满了算计，这会的叶芯然心里咯噔一下，一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忐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淡定的笑着表示无所谓。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季夜瑾最重要的人，无论谁说什么，都是不可能轻易被抹去的存在，更不要说让他怀疑自己了。
“那我要不要给他看一看监控录像？或者是，找一些你在国外开车的照片出来呢？哦，对了，那辆车好像还是我帮你去买的吧？”
当初叶芯然在国外疗养的时候，季夜瑾就买过一辆车，为的就是让李墨可以更好的照顾她，只是后来他开始去医院做医生，才又把李墨调遣回来的。
所以在那之后，车子一直都闲置着。
166章：为了我
“你想怎么样？”
叶芯然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对于李墨，其实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过多防范，毕竟是跟在季夜瑾身边那么多年的人，对于他来说，能放心把自己交出去的人，应该是足够信任的。
所以也就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离开季夜瑾的问题。
只是始终以季夜瑾家中女主人的身份自居，才会对他吆五喝六的，每一件事都敢摊开了直白的说。
没想到，最后这些信任，会变成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肯定是因为自己要求的事情才被辞退的了，否则也不可能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怒气，与其跟他硬磕，还不如想些办法，彼此都不要那么受伤来的更好些。
如果她被李墨告密，是肯定没办法在季夜瑾身边待下去的，这样一来，自然就会有更多的事情被爆料出来，那么他们俩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跟在季夜瑾身边这么多年，叶芯然心里非常清楚，他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故意隐瞒和欺骗。
他的手段如何，自己最知道了！
“我也不想怎么样，见面说吧！”
这分明是已经有了打算的说辞，心里明知道不会是个简单的要求，但叶芯然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另一边，自从知道了欧楚琪脚受伤之后，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孙少煜还是坚持每天帮她送饭，早上送她上班，晚上再接她回家，甚至每次去医院都是两个人一起。
病床上的欧楚阳也看得出些端倪，总感觉哪里不对，想着姐姐之前那段时间的状态，话到嘴边几次，都最终咽了回去没有说。
如果这是姐姐自己的选择，已经拖累了这么多，这一次欧楚阳不想再插手，只希望姐姐自己不要后悔就好了。
“我说，你一直都打算这个样子了？”
欧楚琪坐在孙少煜的车子里，津津有味的吃着他买的紫菜包饭，嘴里还念念有词。
“什么样子？”
孙少煜有些意外，朝着她反问道。
“每天接我送我，你这样下去我会变得很懒的。”
这倒真的是句实话，对于孙少煜的照顾，欧楚琪明知道是不应该依赖的，但渐渐也会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其他的想法。
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非常疲惫，受了伤的时候，受到了照顾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总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不过欧楚琪相比于其他人都更加淡定一点，所以更能在深陷下去之前提醒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敢放心大胆的说出这句话来。
可以直面，所以无惧结果。
“那就变懒吧，变胖，变丑，变笨，都好。”
孙少煜真的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男朋友，且不说每天三趟接送和吃饭，就是日常准备的小礼物和说的话都非常暖心。
每一件事都提前想好，不让她为难。
和季夜瑾在一起的时候，欧楚琪总会下意识的缺少一部分安全感，因为会害怕失去他，可跟孙少煜在一起，却没有这种感觉。
知道他随时都在，永远不会离开的错觉。
如果不是先爱上了季夜瑾，如果她早点试着去接触孙少煜，欧楚琪扪心自问，她是真的有可能会爱上他的。
只可惜，人生有太多的事情都讲究先来后到，所以才会有现在明知道和孙少煜在一起，还是会下意识的想起另外一个名字的时候。
“你对我有多深的怨气？这样诅咒我？”
相比于孙少煜来说，欧楚琪的相处方式，倒更像是一个朋友，笑着接下他的玩笑话，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不是诅咒，这是一种美好的期望，这样就没有别人会看上你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哇！你是吃了蜜了吗？嘴这么甜？”
欧楚琪简直太吃惊了，她一直以为，孙少煜是那种普通家庭的孩子，并且日常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是本来面目，却不知道，花言巧语也这么擅长。
“我是看着你，才会说话这么好听的。”
“行了吧你，我们去吃那家烧烤摊。”
对于他半真心的话，欧楚琪完全没有在意，甚至一向对人眼神很敏感的她，都没有留意到那双眼中隐藏的深情。
两人直接到了烧烤摊位，坐下之后叫了平日里爱吃的东西，继续开始闲聊。
与此同时，就在相隔不远的另外一条街道上，叶芯然也到了和李墨约定的地方，坐在包厢里面，一言不发的等着主角的到来。
今天刻意支走了季夜瑾，满足了李墨说一定要晚点才见面的要求。
因为并不知道他手里的证据掌握到什么程度，所以每句话都说的小心翼翼，生怕会惹怒他，让他直接放弃谈条件，直接去跟季夜瑾摊牌。
说实话，叶芯然心里是没底气的，因为如果他要的是钱，那么自己的筹码肯定没有季夜瑾的大，直接找季夜瑾，可能拿到的更多。
这一点，李墨心里应该是更清楚的。
毕竟是在公司里混了那么久的内部人员。
“你要的是什么？”
叶芯然抬眼，看着距离约定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小时，这才慢条斯理的进来，丝毫不着急坐下的李墨，语气有些不怎么好听了。
她本来就是大小姐性子，自然是受不了这种委屈的。
“我要的？你还是先看看内容再说话吧。”
跟在季夜瑾身边，李墨学到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去判断一个人的表现和反应，对于叶芯然也算是基本了解，所以才会故意把迟到的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并且先递给她一个信封，稳住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也好往下谈条件。
他要提出的内容，可比叶芯然想象中的，可怕的多。
“这……”
叶芯然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他留下来的证据。
不光有她在国外开车的照片，甚至还有她靠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的照片。
那是之前有一次去酒吧，在季夜瑾回国之后的事了，她喝的微醺，跟一个长相非常不错的外国男人聊得开心……
167章：如果你愿意
越是往下翻，后面的内容越是不堪入目。
照片里面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可是叶芯然自己都觉得，这东西简直是太过分了。
季夜瑾并不知道，醉酒的那一天是因为叶芯然给他下了药，所以才没有记忆的。
实际上，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床上的那个血迹，也当然是伪造的。
叶芯然的第一次，早在认识季夜瑾之前就没有了，所以在国外的日子，虽然痴迷于季夜瑾这个人的体贴温柔，但同时也不会轻易就放弃了外国人的奔放和激情。
和别人打得火热的同时，偶尔给他打个电话，当成自己最后的归宿而已。
可是这些照片，到底是怎么会流落到李墨手里的。
“怎么样？还算精彩吗？”
李墨低头抿了口杯子里的水，一张向来一本正经的脸，这会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叶芯然盯着他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平时低声下气，走狗一样从自己手里拿钱的男人。
这人，到底得是多么的可怕，才会一直沉默的收集证据，最后到现在才用？
“你……你怎么会……”
“帮你办事每次风险都那么大，你觉得我会不留一手吗？”
背叛季夜瑾的下场叶芯然知道，李墨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正因为心里非常清楚真相，所以才故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做这些事情了。
“你简直无耻！”
紧紧捏着手里的照片，叶芯然咬牙切齿，眼眶都有些红了，情绪激动的脸心跳都在跟着加速。
“我无耻？难道你就冰清玉洁了吗？”
李墨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话，不屑的反问道。
“你想怎么样？”
叶芯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不想怎么样，只是很好奇，这照片里的男人，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话已经说得足够露骨了，叶芯然震惊的看着对方，分明理智上已经听懂了他的话，可是脑子却像是停住了一样，完全不能转动。
他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最后居然只是为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没有那么无聊，给我一千万，加上让我也体验一下这男人的感受，我就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既然互相都已经摊牌了，李墨也就懒得继续再伪装自己的好人形象了，一脸的猥琐尽显无疑，叶芯然看得双手都跟着发抖。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无耻的男人，偷-拍自己和别人上床的照片，甚至还拿这个大言不惭的威胁，每一句话都说的理所当然。
“我……”
叶芯然想拒绝，可是想想现在的处境，如果真的被季夜瑾知道这些，可就真的不是单纯失去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而已了。
最痛恨别人欺骗和隐瞒的他，心狠手辣的程度，加上这么多年来的一切，怎么想，自己都是难逃一死的。
“和谁还不是睡呢？大小姐，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要假装清纯了吧？”
李墨在她原本就动摇的心上又加了一根稻草，抬眼四目相对，最终达成了共识。
另一边，吃完了晚饭，送欧楚琪坐着孙少煜的车子准备回家，手上还拿着一份炒年糕吃的正开心，因为不用开车，所以格外的去关注外面的景色。
夜晚的城市街道非常美，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路人，有人低着头拼命往前走，可能是为了赶紧回家给孩子做顿饭。
也有一对一对牵手走的情侣，互相看着对方，相看两不厌。
看着看着，突然眉头皱了起来。
“哦！那个不是……”
欧楚琪嘴里还有年糕没咽下去，惊讶的指着前面的路人，扭头去跟正在开车的孙少煜说话。
“怎么了？”
十分耐心的把车子靠边停下，孙少煜扭头问道。
“哦？恩……没什么。”
被问到的欧楚琪这才闭上嘴，好不容易有些明亮起来的表情，又一次阴沉下去。
她刚才在街头看到了李墨和叶芯然，一个是季夜瑾的贴身秘书，另外一个是他的女人，这样的组合并不奇怪。
她刚才只是自己喃喃自语，没想到会被孙少煜听见，还这么一本正经的追问，自然是有些尴尬的。
“恩，我送你回家，明天早十分钟下来，带你去吃早餐。”
看她的表情，孙少煜本来还想继续问几句，最后还是放弃，重新发动车子，往她家的方向开去。
“好！”
欧楚琪并没有太过脑子，其实和孙少煜相处向来都不需要怎么带脑子，因为知道，这人不会坏自己。
告别了体贴的孙少煜，欧楚琪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子，心里一阵阵的冰凉。
原来，这就是孤独的感觉。
无论和孙少煜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打的多么火热，只要离开，就会下意识的想到另外一张脸，满脑子都是他的笑，他的温柔，他说的话和所有的一切。
哪怕只是一个没有语言的眼神，也足够让人心里狠狠疼一下。
泡了杯茶给自己，欧楚琪抱着温暖的茶杯，站上了窗台。
微微的夜风有些凉，吹得她刘海在眼前晃动，似乎能给模糊的双眼找到一个不错的借口。
一天又这么结束了，欧楚琪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
她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能忘记，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但现在看来，这个时间，似乎比自己预计的要长很多。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重新开始一段生活，至少勇敢去面对，比抓着过去不放来的更加实在一些。
放下了渐渐凉下来的茶杯，欧楚琪转身刚想回到房间里去，余光却好像看到了楼下某个光亮的东西，定睛看过去，那居然是辆黑色的车子。
不由得心里微微一动，有了些莫名的预感。
再仔细去看，却发现对方发动了自己的车子，正往后倒退，瞬间就消失在了胡同的转角，只能看到车灯照出来的光线。
是谁？
欧楚琪眉头微皱，想不出答案来，想想自己隐隐约约的那个期待人选，不由得又是一阵傻笑。
她真的是疯了吧，才会不停的有这种幻想，也许只是楼下临时停放的一辆车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