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夏告危
宁辰心中的震惊无以伦比,鬼轿掠过,急速朝着嘉陵城赶去。
原油这东西,在华夏历史上,也是极早就被发现,但真正利用却是在近代,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一般都会深埋在地下,不易开采。
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尽量避免着超越时代的东西出现,任何时代都有着自己文明的特定轨迹,他不随意去破坏。
像**,石油这些东西,一旦出现在战争中,就会破坏平衡,造成更多的毁灭。
大夏有油,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只是,他并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很多思想的转变,往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就如同华夏出现**,最开始也只是用来制造炮竹,等到有人想起将其用在战争中,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
普通百姓发现这东西并非稀奇之事,昔日的华夏,甚至在东汉时就有人发现并记载,不过,发现和使用是两码事,从东汉到石油得到应用,整整过了一千多年,到真正使用战争中,也就是近一两百年的事情。
简单的说,人的思想和认识都有局限性,就如同大夏南征北战的武侯,几乎没有机会亲眼看到这些东西,即便偶尔听过,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想到将它用到战争中,而发现原油的人,站不到武侯的高度,就更加不可能往这方面想。
鬼轿来到了嘉陵城,这是前些日子,北蒙突袭,打下的一座城,那些日子,他在地府昏迷,不知道这个消息。
嘉陵城临山,地理位置也不重要,按道理说怎么也不该成为北蒙攻打的对象。
宁辰来到城中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昔日北蒙大军驻扎过的几处营地赶去。
二十五万大军,所需的营地何其庞大,宁辰查看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发现了不寻常的迹象。
在离山最近的一处营地,车轮的印记入土一寸,显然曾经拉过极重的东西。
宁辰顺着印记一直入了山,在车轮印最多的地方,看到了一道道巨大的沟壑,油已不怎么流,显然最表层的一部分已经被开采的差不多。
看完之后,宁辰心中已明白的七七八八,毫无疑问,凡聆月早就知道这里有原油,所以才会哪里不打,直接打这里。
岳阳城的原油残留他看过,和这里并不太一样,流动性更好,显然经过简单的处理。
凡聆月知道岳阳城有原油并不是让人惊讶的事,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大夏肯定也不止这一处有原油。
多派人查看,打听,总会有收获。
然而,就如他所说,发现和使用是两码事,凡聆月发现了,也使用了,就成为了大夏的灾难。
虽然,原油的威力远远不止于此,但是,在所有人都还不把这东西当回事的时候,凡聆月已将其用到了战争中。
宁辰心中有些无力,若换了他,没有后世的记忆,很有可能想不到这一步,战争有战争的知识,就是兵器,铁甲,投石车,在没有见识到火烧岳阳城的震颤场面前,谁会想到这貌不惊人的黑水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这一仗难打了,宁辰轻叹,经此一败,大夏的士气势必会跌落到最低点。
战败不可破,可怕的是一败再败,自从大夏和北蒙交手以来,大夏就从来没有赢过,一直在败。
先是北丈原惨败,后来,燕归城破,再后来太平侯大军惨败,又接着天门关破,到今天岳阳城破,一败再败,一次比一次败的凄惨。
这一次,连大夏最精锐的禁军都败了,大夏的将士和百姓的心中极有可能会升起一个念头,大夏或许真的打不过北蒙。
大夏真的打不过北蒙!
这在战争开始前,绝对不可能有人会相信的事情,然而,到了今日,不仅其他人,就连大夏百姓都已开始相信这个事实。
千年无敌的大夏,真的已经成为过去。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其实在这一场守城之战,大夏禁军做的已经不错,除了最开始被北蒙的突袭打懵,死伤惨重外,在一日后的守城之战中,即便没有城墙的依托,依然表出现相当强大的战斗力。
最后的战斗,北蒙损失了近六万将士,而真正死在这一战的大夏禁军却还不到北蒙的一半。
北蒙占据压倒性的兵力优势,破城是必然之事,谁都不可能阻挡的了。
可惜,岳阳城破的凄凉,谁都不会注意这些事实。
凡聆月是一个可怕的人,既会阴谋算计,也会阳谋相逼,硬是用六万北蒙将士性命拼出一条出城的路。
这一战后,守城的四万将士不到一万,九万禁军折损大半,赤练营全军覆没,青雀营也基本被打废,三营禁军还剩下一营,加上岳阳城破,对士气的打击何其大。
六万北蒙将士,换一座岳阳城和整个大夏的恐慌,绝对是最值得的交易。
而且北蒙最重要的十万铁骑和一万重骑还完好无损,这才是大夏真正的恶梦。
简单的说,从这一战后,大夏真正陷入危机,亡国不再是茶余饭后的笑话,而是皇朝上下必须被正视的大问题。
未央宫,天谕殿,太识公府,大夏最有权势的三人收到岳阳城失陷的消息后,全部陷入沉默。
夏明日眉头一直紧锁,他已听从宁辰的意见,若是打不过就尽量拖延,尽一切可能将战争拖到秋后。
没想到,即便大夏全面紧守,却还是一败再败。
打不过,守不住,北蒙的那位军师已强大的超乎想象。
大夏全面陷入被动,再继续下去,就真的要亡了。
皇城的刺杀依然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次,三皇子一死,除了北蒙那位军师,谁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少。
皇城中的权贵日日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六营的禁军日夜都在巡逻,尽全力搜寻这些刺客的影子,不过,皇城实在太大了,当初借助三皇子的力量混进城来,再想寻找谈何容易。
未央宫,长孙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神色复杂,许久都不曾开口。
青柠站在一旁,一语不发,默默守候。
她们也都没有想到,大夏会再次惨败,一个凡聆月,已几乎将大夏打废。
就在半年之前,大夏还是那个千年无敌的强大皇朝,今日,谁还敢说这几个字。
没有任何借口,没有任何托词,就是打不过。
“他若是在就好了”青柠轻声叹了一句,道。
这个天下间,能与北蒙军师抗衡的人也只有宁辰,大夏不缺聪明人,可是,这两人的思想总是远远超出所有人一大截,已不是简简单单的聪明二字能够形容。
长孙看着窗外,缓缓道,“他已为大夏付出了太多,若不是他,大夏也撑不到现在,后面的事情,听天由命吧”
闻言,青柠心中再次一叹,不再说话。
嘉陵城外,宁辰并没有停留太久,简单的查看后便乘着鬼轿离开。
北蒙破城,再次突破了大夏一道重要的防线,现在就看静武公他们怎么应付了。
他在地府呆的时间太久,对战事的了解只停留在最表面的情况,诸多细节都不清楚,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天色已不早,他必须得尽快回去。
鬼轿划过,急速驶过大夏北方,天亮之前,终于赶回地府之中。
宁辰不知道自己这一生是否还有机会再重见天日,不过,活下来总有希望。
白天他不能出去,好在,如今他得到了一块冥源,不用担心黄泉花毒性扩散,可以尝试开始修炼。
最开始,宁辰不敢大意,小心调动一丝丝真气在体内流转,感觉身体没有变化后,方才试着调动更多的真气。
然而,就在宁辰将真气调动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黄泉花的毒性再次出现了蔓延的迹象,显然已到了冥源承受的极限。
宁辰轻叹,不得不暂时放弃。
看来,他体内的冥源还不足以支撑他继续修炼。
生之卷,地之卷,都不能修炼,宁辰只好尝试着修炼从阴坟得到的天之卷。
那一页金纸在鬼女那里,不过他背住了心法,如今,与其小心翼翼地运转生之卷和地之卷,不如尝试练一下毫无基础的天之卷。
和地之卷一样,天之卷中的招式也必须到了先天之境才能修炼,所有的天书之中,除了生之卷,剩下的天书都不是以心法为主。
最精华的部分还是记载在心法之后的那几招,可惜,他没法练。
几部天书的优点和缺点其实十分明显,生之卷只有心法,基本没有招式,唯一的一招,虽然能练,不过难练的吓死人,估计再练十年他也练不成。
而像地之卷,天之卷,也只有到先天之后才能知晓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片刻之后,点点淡蓝色的光华在地府中亮起,十分微弱,仿佛黑暗的萤火,随时都会熄灭。
整整一天,宁辰始终都在修炼天之卷,一丝丝气息在丹田之中汇聚,如同初生的婴孩,缓慢而又清晰地成长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回府
皎月高挂,夜色迷人,北蒙大军赶了一天路后,停下扎营,凡聆月下马,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夏皇城,眼中的疲惫也愈发浓郁。
咳嗽声一阵接一阵,鲜血染红手心,凡聆月看了一眼,神色一如往日的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两朝战争打到现在,已过去了半年,现在局势看起来对北蒙有利,其实事实并非看上起那么简单。
北蒙最大的劣势就是没有援兵,死一个少一个,他们已打的太深,北蒙王庭境内的援兵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赶过来。
而且就算北蒙的铁骑踏破大夏皇城,也还有许多事情要解决,比如被她挡在天门关外的三十万大军,比如大夏各地不断集结的援军。
可惜,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她能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将大夏打下来,至于后面的路,就必须由明月自己来走。
她相信,明月能走的很好。
明月是她看着长大的,又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已不会输给任何人。
她相信,北蒙在明月手中,会越来越强大。
夜色下,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丝丝鲜血溢出指缝滴落大地上,染红了大夏的土地。
蛮王宫,大殿之下,一道身影跪地,静等王命。
“暗中跟着”蛮王站在大殿之上,神色复杂道。
“是”殿下身影领命,旋即消失不见。
大夏南疆,一个容颜俏丽的女子行走在大夏的土地上,一边走,一边寻找。
他一定没死,但是他在哪里啊!
阿蛮四顾惘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茫茫大夏,疆域大的吓人,阿蛮日复一日的走着,寻找那心中的身影。
地府之中,宁辰对此一无所知,心中或许偶尔会想起蛮朝那个美丽的姑娘,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一闪而过,便再次被国事,天下事所取代。
不管什么时代,男女之间,女子的心永远都会被对方装满,而男子最多只会在累了的时候,才会短暂的想起那一抹温柔的笑容。
男女的公平,从古至今都只是不现实的,因为付出的不同,女子付出了太多,而男子收获了太多。
宁辰是喜欢阿蛮的,这点毋庸置疑,不过,喜欢和爱是不是一回事,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地府之中,宁辰一直到第七日才醒来,丹田气海中,两个极小的气旋缓缓转动,相比起生之卷和地之卷还很弱小,不过,也算初步凝形。
当日,与裴老太监一战,他震碎了体内一个气旋,暂时获得可以与先天匹敌的力量,如今要想重新修回,恐怕不比修炼天之卷简单。
生之卷和地之卷,他不能继续练,唯有修炼天之卷和被他废掉的长孙一脉武学。
他体内的冥源只能支撑他运转三分之一左右强度的真气,在天之卷和长孙一脉武学的两个气旋壮大起来前,他并不需要担心。
地府之外,大夏的局势,一如既往的被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皇城的禁军再度出动了两营,岳阳城残存的四万兵力,加上西陵城的两个禁军营,整整十六万的大军,分为两队,守望相助,务必尽快拦住北蒙铁骑的步伐。
大夏各方的兵力也在可能的往北方调,除了东南方一直在和满阳国交战的忠勇侯旗下和西方抵抗永夜神教的黑水军外,其余各地的援兵都在全力北上。
调兵是需要时间的,如今的关键还是在于北方的这些兵力能否在援兵到达之前拖住北蒙铁骑。
大夏皇宫,鬼轿驶过,巡逻的龙卫军立刻上前阻拦。
“是我!”
宁辰坐着轮椅下了鬼轿,拿出龙卫兵符伸到诸人面前。
“武侯!”
所有的龙卫军立刻跪下,恭敬行礼道。
“起来吧,带我去见陛下”宁辰平静道。
众人起身,分列两边,一位禁军首领在前边带路,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新上任的龙卫军首领,对于知命侯的名声如雷贯耳,今日相见,即便黑衣隔面,他还是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压力。
人的名树的影,知命侯在大夏的声名实在太大,可以说,当今夏皇就是知命侯一手推上去的。
天谕殿中,夏明月下了龙椅,看着眼前的身影,神色闪过一抹复杂。
大夏之中,眼前之人是他如今最想见到的人,却也是最不想见到的。
功高震主,并非只是帝王心胸狭窄,实在是这样的人太过破坏帝王权术的平衡。
不过,他知道宁辰不恋权,能一再为大夏牺牲,只是因为重情。
天下人都认为知命侯是心狠手辣,薄情寡义的人,最开始他也是这么认为,后来,他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未央宫,就是眼前人最大的软肋,可也是最碰不得的地方。
他有也自己的生母,但是,登基之后,同样不敢怠慢未央宫那位半点。
“回来帮我吧”夏明日正色道。
宁辰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出来的太久,天亮前就要走,我来只是为了提醒陛下,如今快要到了麦谷成熟的日子,若是想要知道北蒙大军的行程路线,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闻言,夏明日一怔,问道,“可是,据探子回报,北蒙大军的粮草还很充足,短时间内无需再筹备”
“这就要看静武公的能力了,北蒙的粮草一直都有重兵把守,不过岳阳城一战,北蒙也损失了不少人,除了十万铁骑和一万重骑外,就只剩下八万兵力,北蒙骑兵是可以跑的很快,一日千里,不过,剩下的八万人可跑不了这么快”
说到这里,宁辰想了想,又继续道,“至于岳阳城中那种黑色的油,陛下不用担心,只需要让探子盯着就行,这样的奇兵通常情况下只能使用一次,若北蒙军中真的出现此物,直接派武道高手潜入将其引燃即可,此种东西极易燃烧,而且还会迅速蔓延,到时候,吃苦头就是北蒙大军,不过,以北蒙那位军师的智慧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夏明月认真的听着,没有漏过半句话,等待前者说完后,方才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北蒙的重骑?”
这是大夏的心腹大患,大夏西方和北方的两处战场,都是被这些重骑搅得天翻地覆。
“有,但是很难”宁辰缓缓道。
“你需要什么”夏明日问道。
“三万骑兵,其余的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具体方法我会详细写下来,不过,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就算这些骑兵训练好,也需要将北蒙的十万铁骑和重骑分开,不然,没有任何机会”宁辰回答道。
夏明日点了点头,道,“多谢!”
交代完所有事情,宁辰也不再多留,道,“陛下,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话声落,宁辰转过轮椅,朝殿下走去。
后方,夏明日轻声一叹,心情更加复杂。
大夏之中幸亏还有一位知命侯,否则,谁又能去抗衡北蒙的那位军师。
知命侯府,宁辰归来,如今物是人非的侯府早已没有往日的热闹,未央宫,天谕殿的两位虽然一直在尽力维持侯府的不衰,但是,人走茶凉是人间常态,失去了侯的侯府,败落只是早晚问题。
柳若惜依然还留下侯府之中,这位美丽的花魁从心里已将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不论侯府怎么变化,都不会离开。
宁辰坐着轮椅走进后院,诺大的后院,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小明月的房间空了,昔日那个吵着闹着要他讲故事的小女孩如今已回到北蒙王庭继续当皇帝,从前,总是感觉小明月太缠人,现在,没有小女孩在身边,他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他教过她要仁政爱民,也教过她要杀伐果断,他相信明月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凡聆月的时代总是要过去,北蒙和大夏的未来,终归要由明月这一代人决定。
“侯爷,是你吗?”
就在这时,房门之外,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紧张,问道。
宁辰回过身,看着门口之处的美丽倩影,眼中闪过一抹温暖,道,“是我”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柳若惜眸子一下子湿润,泪水不自觉的流下。
一个月没见,柳若惜清减了许多,美丽的容颜上更添几分病态的柔弱。
“过来,推我在院中走走”宁辰轻轻一笑,道。
比起他认识的其他女子,柳若惜无疑是最柔弱的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力量,甚至需要依附一个男人,才能活下来。
其实,天下间大部分女子都是这样,只是,他之前遇到的女子都太厉害,比如青柠,夏妙语,素非烟,又比如凡聆月这样让天下都忌惮的可怕人物。
不过,世间毕竟只有一个凡聆月,大部分人还是普通人。
他从未想过要改变柳若惜,做一个普通人就挺好,平平静静地过一生,不被外边的风雨卷入其中。
“侯爷,这次回来,还走吗?”柳若惜问道。
宁辰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回来看一眼”
柳若惜明白了什么意思,神色黯淡下来,不再说话。
第一百七十章 羽化谷
两人默默在府中转了很久,宁辰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侯府,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他已来到这个世界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似乎还在眼前,仔细回想却又是那么遥远。
大夏从鼎盛迅速走向衰落,夏皇死,天下伐夏,这个千年的皇朝衰败的如此之快,短短一年,就已经沦落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盛极必衰,是天下大势,大夏能撑持千年,已是一个奇迹。
华夏历史上,除了很遥远的周朝,从未有哪过朝代能存在超过五百年,更不用说漫长的千年。
大夏的疲态,其实早已有了征兆,就如同当初的七城之乱,他至今都不认为这是一个悦亲王就能做到的事情,不过,此事已经过了很久,他也不想再去追查。
很多历史的真相,终究会埋入黑暗之中,如今新皇继位,尘埃落定,许多事情再追究也没有意义。
或许,大夏还有更多的内忧没有出现,却已不重要。
大夏的败落,是偶然,也是必然,只不过,凡聆月的横空出世,将这一天提前了十年,百年,甚至千年。
与这样的人活在同一个时代,是幸运,也是不幸。
他不知道,大夏会不会亡,他会尽力去阻止,至于结果,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凡聆月最大的智慧,就在于善于借助大势,人力终有穷,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事事料敌如神,不过,只要把握大势,并加以引导,剩下的细节按需要休整即可。
大夏的千年,埋下太多隐患,这个世上,雪中送炭的人不多,落井下石的人却不少。
大夏占据中原富饶之地,若有可能,谁都想上来咬上一口。
大夏的强大毋庸置疑,单单北蒙或者永夜神教,谁都不可能是大夏的对手,不过,两方联手,就足以抗衡天下无敌的大夏。
至于后来的荒城,度厄寺,大夏内乱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在大势牵引下,凡聆月幕后推动的结果。
两朝开战以来,大夏由于各种内因外因,消耗了太多力量,等到正式和北蒙交战时,才发现已经力从不心。
宁辰心中很清楚,大夏已失去最好的时机,日后的每一战势必更加艰难。
皎月西行,两人再次走回了后院,宁辰双眼四顾,最后看了一眼这熟悉的侯府,轻声道,“时候不早,我还要去拜访一个人,走了”
柳若惜眸子一黯,松开了推动轮椅的手,默默让开了道路。
宁辰不再多言,召出鬼轿,旋即离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鬼轿,柳若惜鼓起勇气,使出全身力气喊道,“侯爷,有时间的话多回府看看”
喊出的话,在府中不断回荡,可惜,远去的人已听不到,也或许听到了,没有回答。
世间最难偿还的便是情,因为,并非努力就能做到,就如同有些人倾其一生尝试去喜欢一个人,而另有一些人又在拼尽全力去忘却一个人。
天意总是弄人,少有尽人意之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努力不来,也挥之不去。
柳若惜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雨落下。
宁辰走的决绝,没有任何的流连,心如钢铁。
浩武王府,鬼轿行来,震开了所有护卫。
“都退下吧”夏子衣走出,道。
“是”护卫退去,让开两人之间的路。
宁辰下轿,看着眼前的男子,开口道,“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夏子衣道。
“之前的事情,抱歉!”宁辰认真道。
夏子衣沉默片刻,道,“你没做错,不需要向我道歉”
那一夜的结果,已是最好,大夏再也不能有第二次的兵变逼宫的风险。
闻言,宁辰心中轻叹,复杂之极,他很清楚,若非他那一箭,大夏现在或许又多了一位先天。
先天之境,不是那么容易进入,失败过一次,下一次必然会更加艰难。
他没想到,夏子衣会不惜性命为三皇子挡那一箭,更没有想到,夏子衣会在那一刻踏入先天之境。
可惜,那一箭,改变了一切。
夜色醉人,轻抚的风带着淡淡的凉意,吹在身上,稍微有些凉。
“去见过母后了吗?”夏子衣问道。
“没有”宁辰摇头道。
“有时间就去一趟吧,自从你出事后,母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未央宫”夏子衣叹道。
宁辰沉默,没有回应,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长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尊敬的人,往日即便闯了大祸,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闯了祸,最多被骂一顿,但这一次不一样,他如今的样子,怎么敢过去。
夏子衣看出了宁辰犹豫,道,“我不知道那一天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既然活着,总该是要过去报个平安”
“再等等吧”
宁辰疲惫一笑,推辞道,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不去,长孙知道他还活着,担心归担心,总归不用跟着受怕,他若过去,真相便再也瞒不住,到时候,长孙会更加接受不了。
夏子衣没有再劝,走进屋中,不多时,拿着两坛酒出来。
“给”夏子衣扔过一坛,旋即自己打开封盖,仰头灌了一口。
宁辰笑了笑,掀开了一直覆盖在脸上的黑布,也打开盖子,灌了一口。
往日一张清秀的脸,如今已被焚烧和腐蚀的变了模样。
夏子衣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酒,是最好的消愁之物,从古至今便让人迷醉。
“前些日子,馨雨为母后梳妆时,发现了母后的头发很多已经白了,原来,不知不觉中,母后也开始老了”夏子衣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宁辰默然,酒水一口一口的喝入腹中,没有任何感觉,就如同喝水一般。
“其实,母后真的希望你和馨雨能够走到一起,可惜,到了最后,你还是没有同意”夏子衣继续道。
“感情的事,勉强不得”宁辰喝了一口酒,道。
他始终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是他与这个世间最大的观念冲突,也是他唯一不能妥协的事情。
两人的酒,越喝越多,空酒坛一个接一个,可是,九品的武者,想醉岂是那么容易。
天将亮时,宁辰离去了,坐着鬼轿回了地府,半个时辰后,夏子衣亦起身,挥手散去体内酒气,迈步朝皇宫走去。
羽化谷,大夏东边的东边,接近大陆边缘,世间的不可知地,山川如画,一道大瀑布从天而降,水花溅起十丈高,雾气迷蒙,鸟语花香,仿如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羽化谷外,一道身影缓缓走来,身后,负着一尊古朴的剑架,上面插着五把模样各异的剑,每走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相同的快慢,精确的半分不差。
神州大地之上,关于羽化谷的描述,少之又少,这是真正的不可知之地,埋藏了太多秘密。
燕亲王走入其中,立刻感受到一股股强大的压力袭来。
“陌生的强者,这不该是你来的地方”谷内最深处,一道冷冽的声音传出,警告道。
“我来求一滴凤血”燕亲王平静道。
“不可能,请回吧”冷冽的声音回答道。
“那本王就自己去取”燕亲王不为所动,淡淡道。
“放肆!”
羽化谷深处,一道怒声传来,下一刻,隆隆巨响在天际响起,风云变幻中,一只巨大的手掌凝形,旋即狠狠拍下。
燕亲王丝毫不惧,手一握,红剑飞出,一剑斩天,风云散离。
轰隆隆,大地在摇晃,咔咔开裂,无尽的黄土下一股强大的气息充斥,冰冷、黑暗,仿佛早已不应属于世间。
腐朽的身体从黑暗中冲出,羽化谷下深埋的力量终于无法再忍下去,走了出来,出现的刹那,天地陡然黯淡,将死的浊气阴森刺骨,恐怖异常,充斥天地间让天空都浑浊起来。
灰雾中的身影睁开了双眼,死气弥漫,浓郁到不可化解,一丝生机都察觉不到,绝大部分身子都埋入棺材的老怪物却可怕的有些骇人,虚空一阵又一阵摇动,无法容纳下其存在。
“哗啦啦”
灰暗的天空中,雨水飘落,道路开始泥泞起来,渐渐地,第二道身影也从地底爬了出来,接着第三道,第四道……
一连七道身影,全身上下都笼罩在灰雾中,死气连成了天,与大夏当代传奇遥遥对峙,气势臻至了顶峰,天空愈发黑暗,一丝阳光都透不出来,灰蒙蒙的异常人。
七位先天,恐怖的阵容,这是天下不可知之地深埋的底蕴,这一刻终于露出了血腥的獠牙,七尊身影绝世可怕,站在那里仿佛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下一刻,七人身后,诡异的异象出现,一片黑色的汪洋衍化,惊涛骇浪,击起百丈高,一颗颗星辰掉落连朵浪花都无法翻起,这是一汪死海,湮灭所有生机,一旦掉入永世都将爬不出。
燕亲王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手一挥,青剑出世,顿时,青红互映,剑光破虚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凤血
七位先天联手,威势惊天动地,一片黑色的汪洋困天锁地,湮没星辰,极为骇人。
燕亲王手中青,红双剑,一者霜华狂卷,一者热浪漫天,与七人战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羽化谷中,天地大翻腾,崩毁的大地不断蔓延,这是世间最可怕的战斗,八位先天之上一同出手,放在哪里都是不可想象之事。
七位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活化石中,不乏第五劫的老怪物,这是马上就要渡三灾的绝世强者,强大的难以测度。
燕亲王不急不躁,双剑舞动,刺,点,劈,挥,斩每一招都平淡无奇,却精准的可怕,让七人的攻势陷入泥潭。
七人越战越惊,无论攻势如何凌厉,在青红双剑的锋芒下,都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他们能都感受出,眼前的陌生前者修为并未踏入三灾境,可是,表现出的战力着实有些可怕。
双剑属性截然相反,快速转换,七人应付艰难,加上心绪的变化,终究开始出现一丝破绽。
“青红同息,一气无妄”
燕亲王手中双剑挥舞速度加快,一道道青红剑流掠出,破向七人联手之隙。
刹那间的凝滞,燕亲王身影极速闪动,一剑出,青衣消失,再出现时,又是剑光如电。
嘭嘭嘭,七次出剑,七瀑血花,倒飞的身影砸落大地之上,口呕朱红,身受重伤。
燕亲王收回剑,迈起步子,一步步朝谷内走去。
强大不可撼动之威,让七人再也站不起来,不仅是身体上的伤,更是内心的震撼。
“陌生的强者,你是要挑起羽化谷的怒火吗!”谷内深处,冷冽的声音再起,威胁道。
“很严重吗?”燕亲王神色不变,淡淡道。
话声落,沙剑飞出,化为一道流光掠向羽化谷深处,下一刻,沙剑直直落下,轰然巨爆中,天地颠覆,狂沙漫天。
“你!”羽化谷深处的存在震惊,旋即大怒,恐怖的气息升腾,就要强行出世。
“不要冲动”
就在这时,羽化谷深处,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开口相阻。
“没有必要为了一滴凤血被人拉去半条命,给他吧”
“凤血珍贵,岂能轻易送人”先前的声音不甘心道。
“大局为重,莫要计较一时之失”后来之人劝道。
“哼!”
不甘的冷哼中,一滴殷红的凤血从羽化谷深处飞出,落在燕亲王面前。
“拿去吧,这笔账,日后吾会亲自讨回!”
“随时恭候!”
燕亲王收起凤血,平静道。
目的达到,燕亲王也不愿多留,转身朝谷外走去,路过重伤的七人时,步伐却没有任何停留,甚至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为了活着甘心堕落的叛徒,太过可悲。
看着眼前惊才绝艳的人间强者,七人眼中深处闪过一抹羞愧,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人间让人尊重的强者,可惜。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们已没有回头路。
燕亲王带着凤血离去,刚走了没多久,天际卷动,一股浩瀚无比的浩然正气出现,凝为一道苍老的身影,拦在前面。
燕亲王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开口问道,“你是?”
“姬太识”夫子回答道。
燕亲王眸子闪过一抹光芒,夫子竟然还活着。
“凤血之力太过霸道,凡人不能直接使用,唯有儒门的浩然正气可以中和,你带宁辰来书院”说完,夫子身体渐渐散去,消失不见。
燕亲王驻足思考了片刻,旋即身影一闪,划过一抹流光远去。
大夏皇城东方三百里,旌旗飞舞,马蹄隆隆,黑压压大夏骑兵不断奔跑,列阵,训练着从未在军中出现过的新战法。
大夏的将士,谁都不知道为何要训练这些奇怪的战法,也不知道为何每天白天练完后,晚上还要再练一次。
“怎么样”远处,夏子衣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问道。
宁辰凝重地看着,思考着每一个细节,许久,回答道,“如果可能,继续减少马的负重,我们的马不如北蒙,那一万重骑所用的马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我们不能大意,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好”夏子衣点了点头,应道。
宁辰眸子一片沉凝,如今看起来,训练是没有问题,不过到了真正的战斗中效果如何,就要看战场上几位将军的指挥是否默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想办法将北蒙的十万铁骑和这一万重骑分开。
这里的大夏骑兵,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北蒙的铁骑,一道被十万铁骑的洪流卷入其中,会瞬间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可是,要想在凡聆月眼皮底下将北蒙铁骑和重骑分开,谈何容易。
“前两日,蛮王来信,说可以借兵十万,帮大夏渡过难关”夏子衣突然道。
宁辰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蛮王此举是何意,他可不相信蛮朝会如此好心,虽说,当日蛮王在南疆救过他和青柠一次,不过这是看在阿蛮的情面上,蛮王的个人行为,与蛮朝和大夏都无关。
不管什么时候,个人情感和国事都不可能混为一谈。
“什么条件”宁辰疑问道。
“整个南疆”夏子衣回答道。
“……”宁辰无语,蛮王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陛下怎么说”宁辰问道。
“陛下还没有决定,正在犹豫,让我问一下你的意见”夏子衣回答道。
宁辰轻声一叹,道,“其实没有好犹豫的,割地绝对不行,大夏的疆土是一代代人用鲜血守护下来的,不要说整个南疆,就算寸土之地都不能放弃”
割地的先河绝不能开,华夏历史血的教训历历在目,那黑暗的百年,让拥有五千年文明的华夏丧失了所有尊严,至今都还在为当年的耻辱还债。
夏子衣沉默了片刻,道“陛下会犹豫,其实也能理解,大夏如今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接连战败已大大影响士气,而且大夏境内的兵力被牵制的太厉害,尤其是永夜神教那边,突然多了两万重骑,黑水军和各城援军抵挡的相当吃力,必须要不断调兵过去,这样以来,能调往北方的兵就更少了”
闻言,宁辰眯了眯眼睛,道,“借兵倒不是一定不行,可以让陛下派一位有分量的使者去谈,表明大夏的诚意,若是可以的话,华亲王会是最好人选,蛮王既然肯提出借兵,就说明有谈判的意向,任何交易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除了割地之外,其余条件都可以商量,蛮朝人口稀少,物资贫乏,最需要的不是土地,而是粮食,香料和药材,恰巧,大夏这些东西多得是,而且,让华亲王过去,目的就是要提醒蛮王,大夏并非一定要从蛮朝借兵,真极国同样可以,不过,这话不能说,让蛮王自己猜就好”
说到这里,宁辰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道,“还有真极国那边,派人知会妙语公主一声,配合着从真极国皇宫散播出一些谣言,不需要太明显,这种事,越隐晦越好,太明显反而会引起怀疑”
“另外,蛮王和华亲王的谈判时,定然会故意拖延时间,让大夏心急,所以,可以让华亲王带一道圣旨过去,先行定下谈判的期限,有真极国那边候着,蛮王也不敢太咄咄逼人”
听着宁辰的话,夏子衣心中不免由衷的感慨,若不是知道宁辰真的才十七岁,他真怀疑身边的人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
“这些话,我会告诉陛下,就是不知道四皇叔那边有没有问题,毕竟父皇困了他二十年”夏子衣轻叹道。
宁辰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相信华亲王会答应的。
现在的情况,想着蛮朝的援兵还太早,两朝的谈判结果未知,而且,就算蛮王出兵,十万蛮兵从蛮朝赶到大夏北方,也要两个月以后,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两个月的时间,能发生的变化太多。
地府,燕亲王走入,灵识散开,却没有感受到宁辰的气息,不禁皱了皱眉头。
整个地府,到处都空荡荡的,没有看到半个身影。
燕亲王继续向前走,待感受到地府极深处的禁制后,脚下一动,消失在原地。
这是鬼女闭关之地,方圆十里全部被封闭,燕亲王走上前,伸手触及禁制,稍作犹豫,还是挥手破开。
十里方圆,布下了太多机关和禁制,可惜在燕亲王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不到一刻钟,鬼女闭关的石室外,所有禁制都已破去,燕亲王推开石门,看着里面唯一的一道身影,眉头皱的更紧。
此刻的鬼女,正到了修炼的紧要时刻,周身气息激荡,鬼荒之力,地之卷,天之卷,还有宁辰赠予的生之卷力量,极尽升华,不断尝试着冲击先天壁垒。
燕亲王神色冷冽,待感受到那熟悉的生之卷气息后,眼中猛然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机。
生之卷,她怎么会有生之卷的力量!
剑架之中,青红双剑感受到燕亲王心中的杀机,剧烈的颤动起来。
剑有剑息,这一刻,竟有自行飞出的迹象。
燕亲王伸手按住双剑,缓缓道,“等到天亮!”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闯阴坟
时间一点点过去,燕亲王站在石室之中,一动不动,等待着天亮的一刻。
前方,鬼女处于修炼的关键阶段,灵识紧闭,对外边的事情一概不知。
燕亲王是冷静的人,不会轻易冲动,所以,才会决定等到天亮。
他很清楚,若是天亮之时,宁辰还没有出现,就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地府之外,鬼轿划过夜空,急速赶回。
今日需要交代的事情太多,耽搁了不少时间,希望还来得及。
外边的天色越来越黑,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也是一夜中最黑的时刻。
鬼轿疾驰,在大夏北方划过一抹黑色的光华,转眼即逝,肉眼不可辨。
就在鬼轿驶到雾林之外十里时,东方天际,悄然发生变化,雷霆出现,火焰焚天,形成一种恐怖的灭世之象。
“呃”
鬼轿之中,宁辰周身燃起火焰,痛入骨髓的感觉再次袭来,如千刀万剐,让人生不如死。
片刻后,鬼轿冲入地府,天际之上,雷霆散去,焚天之焰也随之消失,重新恢复平静。
地府之中,宁辰运转生之卷,霜华激荡,迅速压下周身火焰。
短暂的一瞬,却再一次经历生死的转换,宁辰沉沉地喘着粗气,心中一阵悸动。
还好,勉强算是赶了回来。
地府深处,已等到最后一刻的燕亲王松开按在剑架上的手,下一刻,青红双剑自动飞出,划出两道璀璨的流光。
青红逼命,鬼女大危,就在这一刻,燕亲王脚下一动,拦下青红双剑,挥手之间,将双剑送回剑架。
地府之口,燕亲王走来,看着轮椅上的宁辰,什么都没问,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你身上有伤,莫要乱跑”
见到前辈,宁辰心情轻松了许多,喘了一口气,道,“有些事,已经办完了”
燕亲王微微颔首,道,“今晚跟我去一趟书院”
宁辰不解,问道,“去书院干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燕亲王答道。
宁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跟我过来”燕亲王转过身,朝前走去。
宁辰跟上,静静地走在身后。
鬼女闭关之地,两人走进,宁辰稍一思考,便明白怎么回事,背后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还好,他回来的还算及时,不然,鬼女就算能保住一条命,也定然会强行被打断修炼,走火入魔。
“这个情,你来还!”燕亲王淡淡道。
宁辰一怔,旋即苦笑道,“前辈,帐不是这么算的,您不能把责任都推给我”
“晚辈替前辈还债,天经地义”燕亲王平静道。
“……”宁辰无语,还有这个说法吗?
两人走出石室,燕亲王抽出止戈剑,插在了石室前,旋即带着宁辰离开这个地方。
一柄止戈剑,胜过千万禁制,只要不是三灾境的先天,若想闯关,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燕亲王是讲理之人,他毁了十里之内的禁制,便还她一柄止戈剑。
“等她出关,你过来取剑,送还本王”燕亲王开口道。
“恩”宁辰应下。
就在这时,宁辰仿佛想到了什么,问道,“前辈,地府中有一把剑,您要不要去看看”
燕亲王想了想,道,“带路”
宁辰转动轮椅,走在前面,朝着幽冥地府的大殿走去。
弱水之畔,无底之船,两人乘坐着过了弱水,旋即走入大殿。
空旷雄伟的大殿中,血色的妖刀,紫金的神剑沉浮石台之上,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宁辰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若说他不眼红,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眼红也没用。
知足者常乐,对于这种东西,眼红一下也就罢了。
燕亲王走上前,伸手触向神剑,顿时,刀剑齐鸣,耀眼的光芒急剧升华,抗衡来者。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压制前,刀剑的反抗毫无作用,只能任由燕亲王的手穿过层层禁制,碰触剑身。
“剑不错”燕亲王收回手,评价道。
“拿不走吗?”宁辰惊讶道。
“拿得走,不过,它不想跟我走”燕亲王平静道。
宁辰无奈,好吧,当他什么都没问。
他忘了前辈是能听懂剑息之人,这点他再练一百年估计也做不到。
半个时辰后,两人重新回到弱水另一边,等到夜晚之时,一同出了地府,直接朝书院方向赶去。
书院,夫子等在小屋之外,看着走在前方的燕亲王,颔首示意。
燕亲王也看着眼前的老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夫子本尊,和之前的化身不同,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武者的气息。
如今看来,夫子才是天下第一人。
“开始吧”夫子开口道。
“恩”
燕亲王应道,右手摊开,一滴殷红异常的鲜血飞出,沉浮虚空之中,虽只有一滴,却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生机。
宁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坐在轮椅上一头雾水。
夫子抬起手指,顿时,风云卷动,浩瀚磅礴的浩然之气从四面八方汇聚,注入凤血之中,快速地化解着里面狂暴凌厉的气息。
同一时间,燕亲王来到宁辰身旁,剑指轻点,先天真气源源不断送入体内,将黄泉花的毒性完全化开。
宁辰周身,快速腐朽,却也借着黄泉毒性,双腿重新恢复知觉。
“呃”
痛苦的声音响起,黄泉之毒迅速逼入灵识,进行最后的尸化。
就在这一刻,夫子牵引着被浩然之气净化的凤血,没入前者眉心,护住灵识。
逼入灵识的黄泉之毒迅速被炙热的凤血焚烧干净,不能寸进。
夫子和燕亲王收手,站在一旁,等待宁辰醒来。
“他这具身体已经没救了,只能先护住灵识,等先天时看看能不能出现转机”夫子平静道。
“也只能这样”燕亲王点头道。
五脏六腑被彻底焚毁,这是不可逆的伤害,天下间,还没有听说过有哪种神药能让凡人的脏腑再生。
当然,若是步入先天,就要另当别论。
凡人和天人之间的差别,要比想象中大的多,不仅是实力的差距,还有其他各方面的蜕变,先天后天,相差一天之距,唯有真正踏入之人才能理解。
“他体内的冥源,是祸不是福,还是尽早取出的好”夫子提醒道。
“两个小辈胡闹,也该让他吃点苦头”燕亲王道。
不是冥体,夺取冥源百害而无一利,他相信鬼女不是故意,这两人纯属病急乱投医,瞎胡闹。
天下之间,各种特殊体制都是独一无二的,若是能靠着一块冥源改变,那特殊体制也太不值钱了。
两个时辰后,宁辰醒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头脑昏沉,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夫子,我带他去取些东西,先行告辞”燕亲王抱拳客气一礼,道。
“恩”夫子点头,没有多留。
宁辰被燕亲王带走,没有回地府,而是来到两座大坟前。
如今两座大坟已成为东南一代的禁地,无人敢进,阴坟和阳墓中,均有怪物被放了出来,即便是生死转换的生时,也打不进去。
一路之上,宁辰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简单的说,就是有凤血护灵识,他再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活死人。
但是,这具身体,基本没有治好的可能了。
冥源的事情,燕亲王没有说,打定主意让宁辰自己吃些苦头,涨涨记性。
两人来到阴阳双坟外,燕亲王看了一眼两座大坟,随意道,“挑一座”
宁辰很无语,霸气!
前辈说,药王对他有用,不过一株不够。
这么多天过去,他早就不清楚两座大坟现在哪座主生,哪座主死,只是,看起来前辈也不在乎。
“阴坟吧”
宁辰还是选择了阴坟,他觉得既然天之卷都放在其中,剩下的两道大门后,定然有更不得的东西。
燕亲王没有多说,走到阴坟入口前,一剑劈开漫天阴气,一步步走去其中。
如今的阴坟,已经模样大变,阴灵遍地,每走几步都会触发大片的禁制,阴气弥漫,一片森森死地。
不用问,他明显选错了地方。
幸运的是,他是跟着燕亲王来的。
青红双剑在空中飞舞,如同黑暗的两道虹光,划破迷障,快速清理着前方阻碍,不管阴灵还是禁制都无法阻挡半分。
宁辰背着剑架走在后面,看的直咂舌,牛。
这样的情景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是,再一次看到还是震撼的一塌糊涂。
他和鬼女来时,被这些阴灵搞得吃了不少苦头,更不用说,现在还有一层层的禁制和阴气相阻。
片刻之后,四位无头骑士出现,挡在前面。
然而,此刻他们的敌人已是不是宁辰和鬼女,而是大夏的当代传奇。
青红划过,四位无头骑士还未来得及出招,便被两道虹光从中间劈成两半,砰然倒下。
宁辰眼皮跳了跳,早已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已来到未开的两座大门前。
燕亲王看了一眼身前的两座门,手一握,青剑入手,旋即,一剑斩向其中一道大门。
轰然巨响中,大门破碎,漫天尘土中,一瀑镜光划过,穿越万古,照向两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古之贤者
璀璨的镜光犹如神瀑天降,光耀天地,无可阻,无可挡,从万古前,跨越时空而来,震撼人心。
青剑被镜光照到,光芒顿时黯淡下来,几乎同一时刻,红剑飞来,青红联手,共阻镜光。
然而,只是片刻的停顿,双剑便被震飞出去,插落地上。
宁辰震惊,眼见镜光照来,却已来不及躲避。
就在这一刻,燕亲王动了,身影闪过,一把拔出了深渊,黑色的剑光落下,斩出一道惊颤天地的巨壑。
剑光,镜光相碰,虚空大震动,片刻之后,再难承受这恐怖的余威,轰然破碎。
狂暴的风波中,青衣挡关,黑发舞动,不动如山。
宁辰回过神,下意识地看向大门之后,只见诺大的石室中,唯有一面古境沉浮石台之上,古朴大气,卓越不凡。
燕亲王走入,破开禁制,拿起古境,丢了过来。
“拿去送人吧”
宁辰接过古境,正反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顺手收起,日后再研究。
三灾大圆满的贤者看重的宝物,定然有着超凡之处,不过,他用不着,送给阿蛮那丫头护身挺好。
第六座大门破开,只剩下最后一座,燕亲王犹豫了片刻,没有再动手。
若是他没有猜错,第七座大门之后,藏着的就是大墓主人的棺木。
然而,就在这时,第七座大门突然开启,刹那间,整座大墓都变化了,万象逆转,亘古不变的昏暗世界刹那消失,漫天星辰闪耀,自九天之上垂落下无尽的光华。
虚空之中传出一声叹息,一道模糊的身影走出,天地刹那变了颜色,万载岁月一夕间,难掩那绝代的风华,可以感觉出这是一个盖世无敌的男子,身躯挺拔,齐肩长发已尽白如雪,沧桑的气息无情弥漫,英雄暮年,如此清晰。
唯我独尊的气息遮掩了整片星空,一道道神华从天端垂落,披洒其身,贤者暮年,依然灿烂的让天地黯淡失色,让人无法相信这却是晚年的余辉。
古境忽动,从沉睡中醒来,混沌翻腾,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嗖然从宁辰身上飞出,落在男子旁边,颤鸣如泣,道不尽万载的思念。
男子眸光收回,看着身旁悲鸣的古境,轻声一叹,伸手抚过镜身,仿佛在安慰昔日一同征战的老友。
虚空再生异象,一道道光芒开始凝形,夕阳之下,一位女子在抚琴,容颜绝丽,气质绝尘,只是,青丝已染上了雪,逝去了年华。
“摇月!”
古之贤者身子颤抖,相隔万古蓦然回首,整座大墓轰隆作响,星辰不断炸开,苍穹盛开出最美丽的烟花,一双沧桑的眸子贯穿万载岁月,透过混沌望来。
男子一步踏出,跨过万里星空,古墓世界的星辰开始凋零,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划破天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了最后就如同下雨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天相从临,古之贤者的可怕超越了世人可以想象的范畴,一步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将要毁灭,星辰落,天地颤,一幕惊世的景。
可怕的迹象,这一刻,古之贤者仿佛要走出时空,模糊的身影竟渐渐显露一丝衣角,破损的黑色战衣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冰冷,血痕纵横,见证了古之贤者一生的战绩,混沌渐去,一抹白色异常刺眼,这个曾经守护苍生,天上地下无敌的男子真的老了,即便身躯依然挺拔,却遮不住那一头长发的雪白。
“你说过,会回来的”
夕阳下,女子已很疲惫,双眸黯淡,仿佛随时都会走到生命的尽头。
琴音萧瑟,女子泪水滴落琴面上,红颜薄暮,却迟迟不肯离去。
“摇月!”
看到这一幕,古之贤者周身的混沌炸开了,一道顶天立地的身影走出,天地轰鸣,瑞彩千万道,一步踏过了周天星辰,刹那便来到画卷前。
男子身躯在颤动,沧桑的面孔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虽然不显老态,却真的不再年轻了,白发如雪,清晰的道出了这不争的事实。
琴音袅袅,凄美悲惋,抚琴的女子黯淡的眸子极力远眺,渐渐地失望、绝望,泪水如雨,洒落了最后的希望,等待的人不会再回,缘已尽,千年的等待终成空。
一轮残阳如血,女子容颜开始渐渐衰老,方一开始,柔和的红光升起,刹那止住了这衰老的趋势,然而,取而代之女子的身躯竟然开始消失了,星光四散,一点点消失在天地间。
“轮回尽头,他是否曾想过那遥远的地方依然还有一位女子在为他默默等待”
是质问,还是不舍,最后的声音在大墓中回荡,古之贤者动容,眸子闭合间闪过了无尽的痛楚,颤抖的手试着去抓,画卷却在这一瞬间崩碎,琴音止,岁月无情,万载已逝,一切都亦烟消云散,再也留不住。
古之贤者,那样高高在上,这一刻却与寻常失去挚爱的男子无异,泪水悄然滑下,悄无声息,天地刹那静寂,连星辰都不敢再绽放光芒。
轻轻的叹息,在虚空中回荡,双子贤者并未多说什么,伸手抚过女子身前的琴,眸中的悲伤浓郁的化不开,下一刻,古之贤者的身躯渐渐开始消失,寒风起,一片凄凉。
古境从天际掉落,虚空静止,万象重归平静,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宁辰接过古境,心中一叹,方才是一幕不过是古之贤者的残影和古境中印下的镜像罢了,可是,他还是感到了那种超越天地的压迫感。
就连这样的存在,面对红颜的逝去,同样无能为力,岁月无情,谁都无法反抗。
万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毫无疑问,古之贤者回来的晚了,连红颜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第七座大门已经打开,石室之中,摆着两尊棺木,却全都是空的。
对于古之贤者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那位女子,生前不能长伴,死后定要长随,即便能葬下的只是两口空棺。
“走吧”燕亲王平静道。
“恩”宁辰点头,轻声应道。
两人出了阴坟,朝着阳墓走去,这一次,燕亲王没有再让宁辰跟着,而是自己进入了阳墓之中。
阴坟既然葬着古之贤者的棺木,那么阳墓就只是一座假墓,里面有着什么危险谁都不知道。
半个时辰后,东方天际,拂晓将至,眼看夜色就要过去,燕亲王走出,挥手带起宁辰,朝着北方极速掠去。
青红开道,两人的速度快到极致,在天地之间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天火降临的一刻,又是一把剑从剑架飞出,三剑同天,挡下天火之威。
雾林,光华闪过,瞬间冲入,下一刻,地府门开,两人消失不见。
三剑如虹,一一没入剑架之中,燕亲王挥手,将两株药王送至宁辰身前。
“加上你之前得到的一株,应该能撑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你抓紧时间修炼,尽快冲击先天之境”燕亲王正色道。
凤血的力量会不断消耗,三株药王是最好的补品,只要能撑到先天,就还有转机。
宁辰应下,拿着三株药王也开始闭关,他现在才九品中期,离先天还很远,必须要抓紧时间。
燕亲王在地府中守了两天,之后便离开了。
剩下的路,要靠宁辰去走,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又三天后,东南的大地上,轰隆隆地声音响起,两座大坟缓缓沉入地下,火浪和阴气收敛,随着大坟消失不见。
属于万年前的传说,终究会在岁月中远去,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传奇,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
宁辰闭关前,已为大夏交代了所有的事情,是非成败,只能看夏明日的决断。
北蒙大军的锋芒一日比一日锐利,十万铁骑纵横无敌,加上一万重骑摧垮拉朽的破坏力,大夏的溃败还在继续。
北蒙后续的八万大军,基本就成为清理杂事和押送粮草的看客,只要不攻城,估计很长时间内都派不上用场。
十六万禁军前堵后追,拼命地想拦截北蒙大军的步伐,奈何数次还没来得及形成合围,就被北蒙铁骑冲了出去。
大夏禁军战力之强天下皆知,北蒙也在尽量避免正面冲突,这里毕竟是大夏境内,两败俱伤对于没有援兵的北蒙来说,着实得不偿失。
北蒙大营,凡聆月坐在帐中,看着连日来送来的战报,眉头轻皱。
大夏的禁军越追越少,看上去像是被北蒙甩开,不过,她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来人”凡聆月开口道。
“在”一位将军走入,恭敬待命道。
“我们和后面的大军相隔多远了”凡聆月凝声问道。
“一百二十里”将军回答道。
“怎么会这么远!”凡聆月皱眉道。
“前两日大夏禁军逼的很紧,将士们一直在行军,后面的队伍有些跟不上”将军紧张道。
“庸才!”
凡聆月嘭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怒道,“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禀报,要你何用”
将军吓的一个哆嗦,立刻跪下,磕头求饶道:
“军师饶命!”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两军交锋
将军被拉出去打了二十军杖,凡聆月走到军中的地图前,看着大军如今所在的地方,陷入沉思。
前些日子,大夏的禁军不断堵截,这两日反应却越来越慢,假如是疑兵之计的话,目的就值得思考了。
她有把握,在平原之地交战,北蒙铁骑定然无惧任何人,大夏静武公应该也不会选择在平原之地与北蒙铁骑正面大决战。
大夏禁军前紧后松,明显是在想让北蒙大军的距离拉长,至于意图,无外乎分而歼之,或者烧毁军中粮草。
一百二十里的距离,还不足以让北蒙铁骑望尘莫及,时间不够,开战的可能并不大,那么,目的显而易见。
想到这里,凡聆月沉声道,“情无忧”
“在”情无忧走进帐篷,恭敬道。
“你立刻带着七千轻骑过去,大夏可能在打粮草的注意”凡聆月神色凝重地叮嘱道。
“是”情无忧领命,转身出帐。
情无忧离开,凡聆月盯着前方的地图,继续沉思。
北蒙的粮草还算充足,中原富饶,先前打下的几座城,都有大量的官仓储备,而且,他们的粮草都是分批押送,守备十分森严,大夏就算想打粮草的主意,也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不管任何时候,粮草都是战争的关键,大夏的此举,并不奇怪。
不过,大夏静武公是一个用兵正多于奇的人,这样的谋略,不像其风格。
凡聆月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一生的对手。
他和她是这个世上最相知的人,可惜,注定只能成为对手。
凡聆月出了帐,静静地站在帐前,看着大夏的风光,眸子中一片坚定,再有几个月,这繁华的国土就不再独属于大夏。
北蒙的将士们,看到帐前的美丽倩影,无一人敢上去打扰。
夜色渐渐过去,曙光照下的时刻,一位将士骑马匆匆赶来,下马后,迅速跪下,急声道,“禀告军师,夏军偷袭我军运粮队伍,两成粮草被毁,情将军派属下过来送信”
“知道了,下去吧”凡聆月淡淡道。
“是”将士退下,急匆匆离开。
凡聆月神色如初,没有任何变化,既然已经料到,就没有好惊讶的。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破坏敌人粮道或者粮队,的确是一个好方法。
北蒙的这次行军与以往不同,粮草是分批次押送,就是为了防止大夏此举。
两成的粮草不算多,以此验证大夏的目的,值得了。
大军将要拔营的时候,情无忧赶回,详细地将情况回报了一遍。
凡聆月听完,开口问道,“北方的麦谷还有多久收割?”
“就在这三五日内”情无忧回答道。
凡聆月点头,眸子微微眯起,轻声道,“接下来的几日加紧防备,大夏还会过来打粮草的主意”
“为何?”情无忧不解地问道。
他们对粮草的戒备只会越来越森严,大夏即便偷袭成功,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再逼我们改道”凡聆月平静道。
情无忧没有听懂,凡聆月也没有再解释,只是命令去做。
她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个计划背后的人是宁辰。
前边的计划都很好,以连番围剿打乱北蒙的阵型,然后,伺机偷袭北蒙粮草。
第一次偷袭,她没来得及察觉,也是北蒙唯一的一次破绽,可惜,最后一步大夏做的不够好,只破坏了他们两成的粮草。
北蒙的粮草,要比大夏想象中要充足的多,损失两成,不算什么。
很可惜的一步,若是北蒙粮草没有那么充足的话,这一次粮草的损失,或许就真的要逼她改道。
北方麦谷成熟,正是收获的时候,她若想集粮,所能选择的路,就只有两条。
西南方向由于土地所限,麦谷种植多而散,大军收集时,过于麻烦,得不偿失。
而正南方,和东南方向的麦谷,种植密集,很容易就收集够想要的粮草。
两个方向,大夏只需堵住一方,剩下的方向,由不得她选择。
真正的问题,就在于,北蒙收获粮草之后的去向。
大夏堵住的肯定是正南方向,逼得他们沿着西南的路南下。
现在看来还没什么,可是,他们所在走的西南方向,其实就在大夏的西北。
西北的路越是南下,山地丘陵越多,不管任何时候,这都是骑兵绝对不想遇到的地形。
想法很不错,看的也很远,不过,计划之中总是有变化,宁辰不在军中,对于这时时刻刻的变化丝毫无能为力,世间从来都没有完美的计划,任何奇谋妙计都需要适时修整。
大夏的静武公,排兵布阵是良才,阴谋算计,还是差上一筹。
如今,大夏已经出招,接下来就该她来回应。
大夏禁军营,静武公坐于帐中,下方六位将军席座两边,共同商讨着日后的战事。
现在十六万禁军,兵分两步,一同堵截北蒙大军,另一边由血衣侯率领,已提前绕道南行准备再次堵截北蒙的去路。
静武公听着诸位将军的意见,眉头一直紧锁,他们现在的位置处于平原地带,对上北蒙铁骑,实在是不智之举。
大夏禁军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在平原之上对战铁水洪流般的北蒙铁骑,依然胜算渺茫。
北蒙没有援军,不愿硬碰硬,而大夏败的太多,同样不能再败。
现在的局势,依旧还是北蒙占据优势,大夏唯一能与北蒙正面抗衡的战力就是这十六万禁军,但是,掌握不住北蒙的行军路线,他们的堵截太过被动。
知命侯提供了一个好办法,不过,执行起来难度很大,这第一次奇袭,虽然收获不小,损耗却同样不小,北蒙大军的反应速度很快,又有铁骑呼应,要比之前预想的要难对付的多。
第一次的奇袭,说不上成功,也说不上失败,只能说,结果不甚理想。
“公,还要不要继续派兵阻截北蒙的运粮队伍”下方,一位青甲将军问道。
“继续,不过小心一些,北蒙应该设下了埋伏”静武公提醒道。
“末将明白”青甲将军抱拳道。
大夏南疆,一位秀美可人的姑娘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问路。
“阿叔,泰悦城怎么走啊?”
姑娘长的很讨人喜欢,态度也不错,被问路的老者热心地指了指道,随即问道,“姑娘不是大夏之人吧?”
“阿叔,您怎么知道的?”阿蛮奇怪地问道。
“呵呵,姑娘的穿戴很陌生,不像大夏的风俗”老者笑道。
“哦”阿蛮看了看自己身上,她没太注意。
“姑娘是第一次来南疆吗?”老者问道。
“不是,我以前来过的”阿蛮摇头道。
老者笑了笑,劝道,“姑娘,既然来了南疆,就最好改变一下穿着,会省不少麻烦”
阿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她没遇到什么麻烦啊。
阿蛮不知道,她所遇到的任何麻烦,还没等麻烦找上门,就被暗中跟着的人给解决。
否则,谁家的漂亮姑娘,能在街上安然无恙的晃悠这么多天,没钱的时候,还会无缘无故捡到银子。
捡一次是运气,捡两次是幸运,捡三次总该怀疑一下吧。
半日后,阿蛮换掉了宫中穿出的衣服,连头上的零零碎碎的头饰都摘了下来,简单的穿上了一条青翠色的裙衫,又开始边走,边问路。
“阿婶,泰悦城怎么走啊?”
“好标致的姑娘”老妇喜笑颜开道。
“谢谢阿婶夸奖,泰悦城怎么走啊?”阿蛮继续问道。
“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家人呢?”老妇拉着阿蛮的小手,边摸边问道。
“我出来找人,偷跑出来的,泰悦城怎么走啊”阿蛮锲而不舍地问道。
“来来来,姑娘,阿婶家就在旁边,过去坐坐,喝口茶水再赶路也不迟”老妇见猎心喜,热情地拽着阿蛮往巷子里走。
阿蛮感觉有些渴,也就听话地跟着往前走。
她不知道,有种巷子叫烟街柳巷,有种阿婶,叫老鸨。
暗中跟着的护卫脑袋直大,这位小公主就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那老太婆的妆化的连她妈都认不出来,一看也知道不是良家。
很不巧,阿蛮没有感觉出来,因为,她压根就没见过什么烟街柳巷,更不知道什么叫老鸨。
从前,有蛮王护着,连蛮宫都很少出,对外边的世界一概不知。
后来,跟着宁辰偷偷跑了出来,倒是接触了不少东西,不过,那都是宁辰愿意让她看到的东西。
“来,姑娘,喝口茶”老妇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笑的跟长坏的花一般。
“谢谢阿婶”阿蛮接过茶水,礼貌道。
“姑娘要找的人泰悦城吗?”老妇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问道。
“我不知道”阿蛮摇头道。
“那姑娘找的人叫什么?是干什么的?”老妇拐弯抹角地套话道。
“他叫宁辰”阿蛮答道,说完,想了想,不太确定地继续道,“好像是大夏的知命侯”
“噗”
听到这个称呼,老妇还没咽下去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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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阿蛮,燕亲王
“咳咳”
老妇被茶水呛的不轻,猛烈地咳嗽了好久,知命侯三个字,在大夏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象征。
“姑娘真爱开玩笑”老妇人自然不信,抚着胸口,勉强笑道。
“我没有开玩笑啊”阿蛮很认真地说道。
老妇不想再这个话题多说,大夏很多人都知道,知命侯是死在天谴之下,提及太过晦气。
事实上,阿蛮对宁辰的事情知道的也并不多,自从回蛮宫之后,蛮王很少在阿蛮面前提起宁辰的事,实在瞒不了时,也就三言两语带过。
“姑娘,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些果子路上吃”老妇脸色和善道。
“谢谢阿婶”阿蛮笑道。
老妇三步并两步来到堂后,院中,已有数人在等待。
“什么情况?”一位老汉问道。
“来了个雏,不像本地人,听口音应该是南蛮那边过来的,这是送上门的生意,做不做?”老妇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问道。
“做”老汉点头,毫不犹豫道,伸手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三人,蹑手蹑脚地朝前堂走去。
“大夏有你这等刁民,难怪吾王不放心公主殿下”
突然出现的身影,毫无征兆,五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但见一抹刀光划过,五颗头颅飞起一丈高,身躯倒下,染红身下黄土。
前堂,阿蛮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却还不见老妇回来,奇怪地走到后堂,喊了一声,“阿婶,我要走了”
空荡荡的院落,半天无人回应,阿蛮等不到人,只能转身离开,漂亮的大眼睛中还带着疑惑。
阿蛮离去后,五具尸体连同后堂的大量银两被扔到院中,银子染满了血,刺眼之极。
两日后,阿蛮前往泰悦城的路上,迎面一道年轻的身影缓步而来。
青色的衣衫,朴素而不失尊贵,俊朗平静的面容,更显不凡,古朴的剑架负在身后,内含四柄各异的剑,来人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片泥不沾身。
阿蛮眼睛一亮,俏丽的脸上升起灿烂的笑容,小跑过去,一把抱住来人的手臂,开心道,“前辈,好巧啊”
燕亲王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好巧!”
“您这是去哪啊?”阿蛮笑道。
“去西边,碰巧遇到你”燕亲王转过身子,改变方向,一边走,一边回答道。
“哦”阿蛮赶忙跟上,继续拉着前者的手臂,问道,“我去找宁辰,您知道他在哪吗?”
“他在闭关,你现在见不到他”燕亲王轻声道。
“那他什么时候出关?”阿蛮好奇问道。
“很快”燕亲王道。
“那他出关了,您带我去找他好吗?”阿蛮开心道。
“可以”燕亲王停下步子,将剑架放下,平静道,“不过,你要背着它”
阿蛮提了提,没拎动,顿时,为难起来。
“太沉了,我拿不动”阿蛮低声道。
燕亲王手一挥,沙剑飞出,散形之后缠绕袖中,道,“现在试试”
阿蛮又试了试,总算勉强拎了起来,心情大好,灿烂一笑。
燕亲王嘴角微微弯起,转身继续赶路。
宁辰欠下的半年,就由阿蛮来还吧。
两人走的很慢,因为阿蛮走一会就要停下休息更大一会,燕亲王也不急,阿蛮停,他便停,等着小丫头休息好。
暗处跟着的护卫不敢妄动,他知道此人是大夏的燕亲王,上一次的蛮宫之战,他是为数不多知晓的人。
趁着两人休息时,护卫将一封信送出,两日之后,终于得到回复。
回复的密令上只写了五个字,“无需再跟,回”
这是蛮王的亲笔信,简单而又清楚,召护卫回宫。
护卫接到密令后,当天就离去,回了蛮宫。
阿蛮对此一无所知,燕亲王看的很清楚,却什么都没说。
“阿蛮,你想不想学剑,本王可以教你”燕亲王走在前面,缓缓道。
“不想”阿蛮摇头道。
“呵”燕亲王淡淡一笑,没有再多劝。
世上,心灵清透的人寥寥无几,唯有清透,才能感受到剑的气息,所以,对于他来说,阿蛮是唯一可能继承他武道之人。
不过,宁辰也说过,阿蛮对武道没什么兴趣,此事,勉强不得。
“您可以教宁辰啊,他比我聪明”阿蛮学着给某人说好话道。
“他学不会”燕亲王诚实道,聪明的人,并不代表适合修炼,宁辰心中的事太多,想感受剑息,几乎不可能。
阿蛮想了想,还是不想学,而且,宁辰都学不会,她就更不行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阿蛮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开口道,“前辈,我们去西边干吗?”
“打架”燕亲王回答道。
“打架不好”阿蛮很认真地说道。
燕亲王轻笑,说道,“他是坏人”
阿蛮“哦”了一声,赞同了这个解释。
从南疆到大夏西边,路程很远,燕亲王后边有个拖油瓶,更是不知何时才能到。
半个月后,两人才算是走出了南疆,阿蛮适应剑架的重量后,走的倒是快了许多,再怎么说,小丫头还是有着一些武道底子。
阿蛮不喜欢修炼是真,十多年,武道四品的速度,确实慢到令人发指,不过,考虑到阿蛮一天打鱼十天晒网的态度,有武道四品的程度,也是一件奇事。
另一边,北蒙和大夏的战事,再度发生变化,静武公派兵袭击北蒙运粮队伍,数次之后,终于成功了一次,再次毁掉了北蒙大量的粮草。
中间的过程很惨烈,北蒙和大夏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北蒙设下了不少埋伏,大夏也不会轻易上当,来来回回数次交锋之后,终于抓住北蒙分兵不均的弱点,以禁军大举夜袭做诱饵,牵制住的北蒙的注意力,之后,神风营五千精骑趁机行动,一举捣毁了北蒙守备严密的粮草大营。
神风营的行动很快,来的快退的也快,等到北蒙反应过来时,粮草大营早已火光冲天。
神风营是大夏最精锐的禁军营,这五千精骑更是以一挡十的悍将,北蒙设下的埋伏无法抵挡,死伤惨重。
然而,就当大夏帅帐的所有人都以为北蒙会因为粮草缺乏的原因,沿着东南或者正南方集粮时,凡聆月突然提前改变行军路线,沿西南方向迅速南下,让意欲拦截的血衣侯扑了个空。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北蒙的那位军师。
因为,那一批粮草是她送给大夏的。
粮草是真的,战死的那些将士也做不得假,唯一的假象,便是粮草的数量。
谎言永远都是七分真,三分假最让人难辨,战争也是一样。
她既然看出了大夏的计划,怎能不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突然的变线,彻底打乱了大夏的部署,也让北蒙借机摆脱两路禁军的围堵。
北蒙南下伐夏之路,再次进了一步。
幽冥地府中,一直在闭关的宁辰睁开双眼。
万年以上的药王,力量超出想象,他的灵识中有一滴凤血,吞噬了大部分药力,不过,剩下的力量依然助他从九品中期升至后期,离九品巅峰更近一步。
还有两株药王,本来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服用,只是,宁辰心有牵挂,不愿在此长留,于是,一口气将两株药王全吞了下去。
庞大异常的药力狂涌奔驰,如同怒海惊涛一般,难以驾驭,宁辰仗着不死之身,对此不管不顾,任由药力乱蹿,旋即完全放开丹田气海,疯狂吸收着体内狂乱的力量。
半个月的时间,宁辰修为猛蹿至九品巅峰,期间,宁辰企图借着狂涌的药力冲击一次先天,结果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先天之境,若是这么容易达到,世间的先天也不会如此之少。
当然,两株药王也不是全无作用,最起码让其被黄泉花腐蚀的肉身暂时修复,总算能摘下黑布见人。
可惜的是,即便药王之力也不能修复被完全毁坏的内腑,不到先天,内腑的损坏都是不可逆转的。
九品巅峰离先天,只有一步之遥,可实际上,却隔了整整一重天。
又修炼了两日,宁辰屡次碰到先天壁垒,寸步难进,站在天下,却始终越不过去。
药王的力量越来越少,意味着,他可以修炼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宁辰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放弃冲击先天,全心修炼道魁赠予的道门秘法。
姜前辈曾言,这部秘法是道门甚至天下间最适合生之卷的功法,若想提升实力,这是最快的办法。
宁辰运转生之卷,顿时,周围空气温度迅速将落下来,霜华出现,如同雪花般从天空飘下。
秘法一分为二,分别为两种不同体质的人而创,他的体质属寒,所以,只能修炼其中一半。
这一半的名字很特别,名为快雪时晴决,是道门一代代先贤历经万年的完善,欲与天书比高的心血之作。
诸卷天书之中,除了生之卷,都有自己专属的心法和招式,唯有生之卷例外,因此,道门先贤创作了这一部秘法,填补生之卷的不足。
快雪时晴决,天书之下,第一法。
甚至,中间四字,某种程度下,已可以去掉。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双强会
宁辰这一修炼,又是半个月,快雪时晴决行脉复杂,很是难修,比之天书不逞多让。
这半个月,大夏的局势更加严峻,摆脱围堵的北蒙大军一路南下,再难阻挡,大夏从各地匆忙调来的兵,战力与北蒙铁骑相差太多,一路大败,很快就被击溃。
皇城东边三百里的大夏骑兵还在不断演练着宁辰留下的战法,夏子衣日夜在军前观望,等待功成的一刻。
大夏西方,燕亲王和阿蛮一路西行,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西边战场,凯旋侯和黑水军倾力拦截永夜神教入侵的步伐,有周围城池的援兵援助,总算勉强保持僵持的局面。
东南方向,满阳国大举入侵,忠勇侯战的亦异常辛苦,十五万大夏边军浴血征战,守住着大夏东南疆域不被荼毒。
如今,最紧急的战场还是在北方,凡聆月的大军已经越发深入,大夏拦不住,十万铁骑锋芒毕露,让世人震惊。
超越十万以上的骑兵,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是真正的铁水洪流,什么阻挡都无用。
凡聆月治军严谨,军队的战斗素质异常强大,七年的秣兵历马,只为了这一场战争。
三十万大军出入大夏,除却留在天门关的五万,如今剩下不到二十万,不过,比起大夏丧失的战力,这些牺牲还不足十分之一。
战争的前半局,因为夏皇的自负和昏庸,大夏屡次错失良机,一败再败,中间半局,大夏内忧频发,导致国力大损,兵力不济,颓势尽显。
如今,两朝战争,全面进入下半局,大夏存亡,只看这最后的博弈。
大夏和蛮朝的谈判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蛮王毫无意外的狮子大开口,华亲王答应了大部分条件,唯有割土之事,丝毫不松口。
谈判的期限只有十四天,大夏的态度很明了,全力争取,但是,并非一定要成功。
其实,蛮王在看到华亲王时,就有了一丝怀疑,想起大夏和真极国的和亲之事。
真极国和大夏不和是事实,不过,国与国之间永远都没有真正的友谊,有的只是利益。
而且,蛮朝和大夏打的也不是一次两次,昔日大夏派季玉侯镇守南疆,目的也就是防止蛮朝入侵。
既然蛮朝能借兵,真极国也就有这个可能。
更何况,大夏和真极国之间还有和亲的一层关系,只要没有撕破脸皮,这层关系就是一个不错的交易借口。
最终,华亲王再次抛出一个天大诱惑,只要蛮朝肯借兵,大夏愿意将白若原未来十年内的两成铁矿以原价卖与蛮朝。
这一下,连蛮王也不禁动容,白若原是大夏最大的铁矿来源,矿藏丰富的惊人,而蛮朝最缺的便是铁,有了这些铁矿,蛮朝将士的兵器和盔甲足以焕然一新。
有这个条件,接下来的谈判,顺利异常,蛮王和华亲王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没过几天,就把剩下的条件谈拢。
华亲王回朝后之久,蛮王便下令出兵,十万蛮兵浩浩荡荡踏上北上的征途,为这场战争再次增添一丝变数。
凡聆月接到这个消息后,心中计算着蛮朝参战后影响,蛮朝和大夏的北方战场距离遥远,少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那个时候,已是秋天,两朝的局势也差不多该定下了。
大夏西边,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的燕亲王和小拖油瓶终于到了目的地,王侯相见,平淡一笑。
王是大夏的当代传奇,侯是大夏的不败军神,具是大夏传说中的存在。
“好久不见!”凯旋侯开口道。
“好久不见”燕亲王回应道。
“来此寻剑?”凯旋侯道。
“不是”燕亲王摇了摇头,平静道,“有个晚辈看本王太无聊,给找了点事做”
“知命侯?”凯旋侯疑问道,大夏的年轻一辈中,也只有那位颇具传说色彩的知命侯,能请得动眼前之人。
“呵”燕亲王轻声一笑,已是默认。
“何时”
凯旋侯平静道,既然不是来寻剑,那么目的已很明显,无需再多问。
“明天”燕亲王回答道。
凯旋侯点头,让人给两人安排了营帐,另一边,派手下将士送了一封信给对面的武君。
明日一战,或许就能见证永夜神教的武君,是不是真的天下无敌。
夜色落下,燕亲王站在月前,一袭青衣舞动,周身渐渐融入天地,仿佛随时都会破空而去。
大夏的当代传奇是真正的一代天骄,修习武道二十七载,跨先天,渡五劫,傲世古今。
五劫境战三灾境,天下间若说有一人能够做到,唯有大夏燕亲王。
军中,巡逻的将士看着夜色中可望而不及的身影,谁都不敢上去打扰。
当然,一人除外。
“前辈”阿蛮跑来,一下子打破这个超然脱俗的境地。
“怎么了”燕亲王轻轻一笑,问道。
“给您一个桃子”阿蛮拿着两个大桃子,递过来一个,开心道。
“从哪摘的?”燕亲王轻声问道,桃子很新鲜,明显是刚摘的,军中不可能有。
“那里”阿蛮伸手朝着东南方向一指,笑颜可人道。
燕亲王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丫头还真是能跑。
“前辈,您明天一定要打赢啊!加油”阿蛮很用力地握着拳头,鼓劲道。
“好”燕亲王轻声道。
“我去睡了”吃完桃子,阿蛮拍了拍手,笑着道了一声别后,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帐篷。
平静的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朝阳初升的时候,永夜神教的重骑和大夏的黑水军同时严阵以待,对峙二十里之外,紧张地等待着这将来的一战。
武君出现,一身黑色战甲,天荒戟凶威撼世,再现绝代凶兵之威。
就在这时,远方,步履声响,一道年轻的身影披着晨曦而来,不急不缓的步伐,一步一稳,踏在众人心头,让人不自觉将目光望了过去。
神教重骑之前,三位战将眸子一缩,这便是大夏的当代传奇吗,实在,太过年轻了一些。
“请”武君开口道,给予眼前强者足够的尊重。
“请”燕亲王同样回应道。
招呼之后,武君动了,脚一踏,战戟凝神力,一戟破苍穹。
惊世之威,大地开裂千丈,随着强悍神力一直蔓延到燕亲王身前。
面对神威,燕亲王身不动,意念轻转间,青、红双剑飞出,流光划过,在不断开裂的大地前横空斩过,下一刻,一道横向的巨壑裂开,两道力量轰然相撞,天地瞬间变色。
方圆十里,如遭天劫,大地不断晃动,沿着两道纵横的巨壑再次蔓延,直到三千丈之外。
两军不得已,再各自退了五里,相隔三十里观战。
先天的力量已不是人力所能抵挡,而三灾级别的战斗,更是一场大灾难,靠的太近,一旦被波及在内,想不死都难。
黑水军前方,凯旋侯静立,默默地看着这一场战斗,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这是公平的一战,他不会插手。
阿蛮站在凯旋侯旁边,紧张的握着拳头,她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来这一战很不简单。
“加油,加油,前辈加油”
阿蛮嘴中不断嘀咕,给燕亲王助威,宁辰教过她,帮不上忙的时候,加油也是有用的。
“青红同息,一气无妄”
大战之中,双剑飞上天空,流光如虹,随之化作道道剑流掠出,如同无边剑雨,逼向前方武君。
无可躲避的一招,如影随形,是剑招的极致,快,准,直接,没有任何复杂的变化,只是封闭所有退路的极致之招。
武君凝神,不敢大意,天荒戟擎天,浩瀚功体引起天地之力,戟光冲天,硬碰无边剑流。
惊人的碰撞之中,剑流大半化为无形,却仍有一剑悄然破除阻碍,透体而过。
“呃”
剑光透体,无敌的武君退半步,首先负伤。
“强者”武君手一抹,伤口流血停止,战斗以来,首露全神贯注之色。
对面,燕亲王静静地看着,并没有趁机出手,这一战,不会这么快结束,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试探罢了。
幽冥地府,宁辰站在地府之口,看着遥远的西方,眼中尽是担忧。
虽然他对前辈有着信心,但是还是免不了担心。
平常之人,只有一个气海,真气总有不继之时,尤其是在换招的时候,更为明显。
另一方面,武君的两个气海,可以一边战斗,一边疗伤,只要不是完全不可逆转的伤势,几乎就是不死之身,这也是武君不可战胜的主要原因。
要战胜武君,方法只有两个,第一,以绝对的实力压制武君,让其疗伤的速度跟不上受伤的速度,直到重伤不治;第二,破除双气海的威胁。
第一个方法,根本不用考虑,普天之下,能与武君抗衡的人有,但可以全面压制武君的人根本存在,当然,若是有两名三灾境以上的强者联手,或许能够做到,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个天下间,像北蒙金杖国师那么不要脸的人只有一个。
如此以来,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破除双气海的威胁。
第一百七十七章 灿烂之战
大夏西方,黑水军与神教铁骑遥相对峙,两军中间,一场惊世之战已臻至白热化。
经过初时的试探后,两人均拿出了真正的实力,剑戟交锋,天塌地陷。
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在两人之间出现,强悍的余波让周围的一切都化为无形,碎石漫天,洒落三千丈外。
这是真正至强者的战斗,公平公正,没有任何人的插手。
武君神威惊人,一柄天荒戟如灭世之兵,每次挥过,虚空都过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难以承受这超越极限的威势。
燕亲王手中的双剑举重若轻,一者快,一者慢,快者制敌于先,慢者卸力于无,双剑联合,攻的凌厉,守的严密,丝毫不落下风。
“大夏燕亲王竟有如此能为”一位神教战将神色震动,开口道。
“此人的剑,似乎能料敌于先,总是能在武君出招之前应对,匪夷所思”另一位神教战将话语中有着不解的疑问道。
“不是料敌于先”第三位神教战将缓缓摇了摇头,否认道,“是准,而且很快,武君招式方起,那柄红剑便已攻来,武君蓄力不足,招出已弱,便造成现在对手料敌于先的假象”
另外两人凝神,观察许久后,发现事实果然如前者所说,不禁皱起眉头,这一战,看起来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
当然,三位战将中没有人认为武君会输,因为武君从来就没有输过,包括,面对剑城的那把剑。
至强之战,激烈的超乎想象,武君以无匹战力称雄于世,一力破万法,天荒戟凶伟赫赫,染过不知多少的强者的血。
大夏当代传奇修行二十七载,剑道自成,傲视古今。
燕亲王手中的红剑,侵略如火,快的惊人,在武君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凌厉的伤口,然而,武君恢复能力天下无敌,任凭燕亲王手中的剑再快,也无法攻破不死之身的神话。
“御天三式,九邪破日斩!”
天荒擎天,武君周身,万千凶邪之能不断升腾,黑气蔓延,天地失色,破日之招,鬼神惊惧。
众人皆惊,尤其是凯旋侯,神色极为凝重,他当日就是在这一招下受的伤,武君的强大,可不仅仅在于不死之身,即便绝对战力,也是天下无敌。
燕亲王手中青剑迅速归鞘,手一挥,一抹比黑夜还要漆黑的光芒飞出,无始无终,吞没一切,竟连周围虚空都被吞噬进去。
“凝渊!”三位战将神色大变,神教和天下人找寻了数千年的封印之剑。
“一剑禁武,天下无道”
封印之剑,禁武之招,燕亲王手中凝渊吞天噬地,黑色光华扩散,破灭万道。
极招对碰,轰然巨爆,天地再遭浩劫,狂沙骤乱,大地掀起,被毁坏的不堪入目。
“啪”
轻若针落的滴血声,狂沙之中,两道身影显露出来,嘴角鲜血,悄然滑落,滴落脚下,染红大地。
两人各自受创,一招之后,平分秋色。
燕亲王眸色渐冷,身影一闪,瞬至武君身前,红剑速度陡然加快,一剑快,一剑更快,让人再难跟上。
武君手中战戟迎剑,丝毫不惧,绝对速度不敌便以绝对力量破之,一戟落下,开山裂石。
武君不避不躲的战法,让大夏传奇的剑威骤减三成,不死之身的优势,全然显现。
僵持的局面,看不出谁更占优势,这是强与快之间的战斗,更是一场耐性的战斗。
三灾级别的先天强者,真气充足,又可调动天地之力,除非实力绝对压制,否则一时半会,难以分出胜负。
两军之间,二十多里的地带已经被两人打的塌陷下去,到处都是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地沉三尺,可怕之极。
凯旋侯旁边,阿蛮修为所限,越来越看不清战场之中的情况,索性闭上眼睛,默念,“前辈加油,前辈加油!”
两军中的将士,虽然也大都无法看清战斗的情形,不过,看着眼前这天塌地陷的恐怖景象,神色亦一个比一个震撼。
往日,凯旋侯和武君的战斗都尽量避开人烟,而且很快就会结果,像这样正面观看三灾级别的先天强者战斗,他们还是第一次。
难以相信,这已不是人力,而是神威,
怪不得,东方的一座荒城,就可以威震天下,怪不得,西南的一座破寺,就可以成就一个佛国。
有这样级别的强者在,莫说千军,就算万马也不可能奈何半点。
朝阳西行,转眼已到正午,两人的战斗全面白热化,燕亲王手中双剑一攻一守,红剑的锋芒已臻至巅峰,快的只剩下一道虹光,肉眼再不可见。
武君不闪不避,七分攻,三分守,天荒断天,神威难挡。
凝渊化神力,将天荒之威尽数吞噬,成为燕亲王能战至今时最大的屏障。
就在正午之阳高照时,武君突然硬受一剑,旋即一掌震退燕亲王,挥戟凝气,再现武君至高武学。
“御天三式,天荒灭神”
绝代凶兵,爆发出超越天地的极限之威,弑神之招,神挡杀神,佛挡灭佛,不可阻挡。
面对武君神威,燕亲王手中红剑,凝渊全部飞出,下一刻,剑架开始颤抖,青剑冲天而起,三剑齐现,盘绕转动,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
“三剑共天,生死同契”
无穷无尽的剑雨自漩涡中飞出,轰然落下,同一时间,凶兵降临,剧烈相碰。
最强的招式,碰撞出最惊人的威势,二十里大地轰然崩塌,大块大块的掀起,塌陷,形成一幕恐怖的灭世之景。
两军的将士们全都僵住了,被这难以想象的情形彻底带走了神。
武君倒飞,传奇染红,狂暴的余波中,两人齐齐重创。
大战至今,看似不分胜负之战,终于渐渐有了倾斜,两人真气不继之间,武君左手翻动,一掌拍出,雄浑掌力逼向前方燕亲王。
双气海,攻守轮替,这一刻,发挥出绝对的优势,换招至快,天下无双。
燕亲王强提真气,一挥手,沙剑飞出,化作一道沙瀑挡在身前。
掌威惊世,砰然震散了沙瀑,落入燕亲王身上,带出一抹殷红的血花。
大夏传奇,终现败象!
“可惜”
永夜神教的三位战将轻叹,大夏传奇已做的足够好,不过,武君依然是无敌的。
这一战,已经分出胜负,下面的战斗,便是生死。
另一边,凯旋侯府脸色也变得沉重异常,连大夏传奇都要败了,莫非,武君真的是不可战胜的吗。
“再痛快的战斗,也要有结束的时候,大夏燕亲王,你败无尤”战场之中,武君动,战戟扬,天雷凝集,要一戟结束大夏活在当代的传奇。
燕亲王咳出一口鲜血,神色却依然如往日般平静,手一动,青红双剑飞来,身影瞬间闪过。
那一日,宁辰闭关前,说了许多事,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有关双气海的可能破解方法。
“前辈,武君双气海,攻时强在能及时回气,攻守轮替,无需停歇,守时,亦能一边战斗一边修复创伤,但是,并不是说,这就是无解的优势”
“凡事,都有利有弊,武君多了一个气海,占尽真气优势的同时,也意味着多一个致命破绽,先天的恢复能力再强,气海被破后,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修复”
“而且,武君一直习惯于以双气海战斗,一旦破掉其中一个气海,武君的出招必会大受影响,出现更多的破绽”
“不过,要想破掉武君的一个气海,首先就要寻到武君的第二个气海在哪里,第一个气海的位置由于人所共知,所以,武君对于这个气海的保护也必定最为严密,换而言之,第二个气海的位置因为无人可知,武君对它的保护也会相对较弱”
“另一方面,武君由于身具双气海的优势,十有八~九会有一个不死之身共同的毛病,这是我与冥子交手后的亲身体会,因为心中清楚寻常伤势不会有任何影响,那么战斗中,就会不可避免的以身体硬抗一些招式,这是不死之身的优势,却也是一个可利用的弱点”
“前辈能感受到剑息,出招快且准,不会相差分毫,因此是最有可能找到武君第二个气海之人”
“战斗之中,时间越久,负伤就会越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有疑问,对于武君来说,他的伤势会很快复原,就更加不会在意,所以,前辈只需要记住自己的剑曾经刺中过哪些地方,排除之后,就是第二个气海所在的位置”
当日,听完这些话时,燕亲王也只能沉默,心中感叹,那位度厄寺住持败的不冤。
此子的心智,着实可怕。
天下间,万年来,以后天抗衡三灾境的事情,只发生过一次,就是昔日的弥界山之战。
如今看来,人间佛败的真的不冤。
历历在耳的话语不断回荡,燕亲王眼神如电,看着武君的身上已经完全恢复的一道道剑痕,双剑脱手,急掠而出。
“青红同息,一气无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宁辰出
青红并行,交织出一抹璀璨的虹光,交叉盘旋,直接攻向武君身前唯一没有剑痕的两处穴位。
双剑破双穴,这一剑过后,武君不为天下所知的第二个气海终将现于世间。
剑光随行,无可避,无可退,转眼已至身前。
武君无视青剑,天荒斩落,全力挡在红剑之前,下一刻,被无视的青剑透体而过,带出一抹艳丽的血花。
“铿”
一声刺耳的碰撞声,剑与戟相碰的瞬间,红剑飞,战戟颤。
燕亲王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身子急掠中,沙剑迅速在手中凝形,化为世间最薄的一把剑。
战戟颤抖偏离的刹那,沙剑擦着天荒之身掠过,一剑刺入武君心下两寸之位。
“呃”
沙剑入体,武君一声闷哼,退后半步,口中溢红,不死之身,终破。
“喝”武君沉喝一声,忍下心下剧痛,左掌翻转,强硬回招。
砰然巨响,两人硬碰一记,燕亲王被荡出十余丈,落地之后,一抹鲜血悄然自嘴角滑落。
“呃”另一边,武君连退两步,周身气息一阵阵剧烈的凌乱,真气蹿行,从被毁的气海中四散开来。
大战以来,首露败象。
两军阵前,三位战将和凯旋侯一怔,旋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瞬变。
武君要败了!
沙剑散形,化为一抹流光没入剑架,武君胸口,鲜血溢出,刺眼之极。
“大夏传奇,名不虚传,再来!”
武君脚一踏,开口一声畅快大笑,狂傲之气不减,血流未停间,扬戟引天雷,神威震八荒。
燕亲王全神以待,丝毫没有因为破掉武君气海而大意。
他从来都没有认为武君会这么容易败,天下间共有五位三灾境,除了永夜神教那位始终没有出现的传说,剩下的四人中,武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能坐上天下第一的位置,凭借的不可能只是不死之身。
人间佛也有,可惜,他是最弱的一个。
青剑颤鸣,飞回燕亲王手中,周围温度陡然降低,这一刻,连大地都开始冻结,白色的世界蔓延,尽化冰晶世界。
天地凝结,万物如死,静寂的世间中,一切声响消失,唯有剑和人的声息。
下一刻,九霄天雷降,打破这寂静的一幕,雷海奔腾,如千鸟在嘶鸣,急速瓦解着冰雪天地。
斩下的战戟,被青剑挡下,两人脚下,地陷三尺,再次塌陷。
武君狂霸一招,惊世绝伦,青剑剧颤,似有喑喑悲鸣声。
燕亲王听剑息,脸色微变,身影一闪,退出十丈外。
“此战就此结束”
手一挥,青剑归架,剑架消失,落到阿蛮面前。
“阿蛮,我们走!”燕亲王身影一闪,来到跟前,淡淡道。
阿蛮瞪着大眼睛,眸子中一片茫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战场之中,武君眉头一皱,却也没有阻拦。
阿蛮傻乎乎地背着剑架跟着走了,凯旋侯和武君也不得不下令退兵,回归营地。
“前辈,你打赢了吗?”阿蛮好奇地问道。
“没有”燕亲王摇头道。
“啊,打输了啊”阿蛮有些小失望。
“也没输”燕亲王再次摇了摇头道。
“那就是打平了?”阿蛮这次很确定道。
燕亲王笑了笑,道“也不是,是没打完”
“啊,哦”阿蛮先是惊讶,然后了然的应了一声,不打就不打吧,不打架是对的。
两人在黑水军大营短暂停留了片刻,当天就离开了,凯旋侯问了一句原因后就没再多留,目送两人离去。
这一战虽然没有打完,但最起码确定了第二个丹田气海的位置,为日后打败武君留下希望。
“前辈,我们这是去哪啊”阿蛮走几步,被被拉下,然后小跑几步跟上。
“儒门”燕亲王走在前面,开口道。
“去儒门干吗啊?”阿蛮对儒门压根一无所知,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道。
“补剑”燕亲王平静道。
武君确实很强,而且还留有底牌没有动用,能不能打赢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再打下去,青剑必定会断。
青红双剑是对剑,断一把,另一把也会很快失去灵性。
战局多变,任何一把剑都很重要,在刻意不动用青剑的情况下,想要打败武君,几乎不可能。
好在,宁辰拜托他的事情,他完成了。
一日后,地府之中,宁辰走出,朝着北方战场掠去。
血衣侯大营,宁辰出现,让正在帐中观看探子密报的血衣侯为之一惊。
眼前身影,如此熟悉,除却那久不见阳光而显得略微苍白的脸,其他的一切和往日都毫无变化。
“侯爷,好久不见”宁辰开口,轻笑问候道。
“你果然还活着”血衣侯回过神,叹道。
听别人说和亲眼所见是两码事,如今见到宁辰本人,他总算是相信了这个事实。
两人简单寒暄后,便把话题引到了北蒙和大夏的战事上。
宁辰听着血衣侯的讲述,神色越来越凝重,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麻烦的多。
本以为借着北方麦谷成熟之际,设计将北蒙大军逼到大夏东南方向,日后便可借地形之利减缓北蒙大军南下的步伐,没想到却被凡聆月看穿,反将了大夏一军。
如今北蒙冲出包围,一路势如破竹,无可阻拦,让大夏狼狈不堪。
宁辰上前两步,看着行军图,沉默了许久。
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本该是一年中雨水最多的时候,不过大夏北方今年降雨并不多,这也为北蒙南侵提供了不少便利条件。
连老天都不站在大夏这边,大夏想要挽回颓势,实在不是那么容易。
“我们离北蒙还有多远的距离?”宁辰开口问道
“一天半行程,但是,仅凭我手下的兵力是拦不住北蒙大军的”血衣侯回答道。
禁军的战力再强,也不可能在平原上抵挡北蒙铁骑,机动能力相差太多。
“加快行军吧,应该会有援兵快到了”宁辰缓缓道。
西边战场,不管前辈和武君战斗的结果如何,武君都会受不轻的伤,少了武君的神教大军,威胁会大减,有凯旋侯和黑水军坐镇,足以威慑,之前派往西边的援兵可以改道北行,支援更加紧急的北方战场。
西边的战报应该已经到了夏明日那里,现在就等西边的援兵快些到来。
“怎么回事”血衣侯面色凝重道。
宁辰简单将燕亲王西行之事说了一遍,前辈说他需要先办一些事情,大约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过去。
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
“可有把握”
血衣侯正色问道,他和燕亲王不熟,只是听过一些往事,但武君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很难相信,燕亲王能有这个实力与武君一战。
“有,放心”宁辰点头道。
“好,我便同你赌一次”血衣侯当机立断道。
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按部就班的话,大夏只会一步步败北,还不如赌一次。
如是真如宁辰所说,援兵会很快到来,他这边再突然跟上,应该会给北蒙大军带来出其不意的惊喜。
那位军师再厉害,也不可能会事事料敌于先。
两人将细节再仔细商量了一番,血衣侯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对于细节的把握不是宁辰能够比拟的。
大部分时候,宁辰都在听血衣侯讲,确定不合适时才会插上一句,简单的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每当这个时候,血衣侯都会思考很久,将前者的建议仔细考虑。
宁辰的想法大都很特别,很跳脱思维,让血衣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别扭,仔细想想,却又不是没有道理。
两个世界的战术思想同中存异,通过宁辰和血衣侯,在这个晚上,不断的碰撞。
战术,从来都没有完美一说,所以,两人商量了大半晚上,不断否决与被否决。
眼见天色已经不早,宁辰看了一眼帐外的天空,开口道,“静武公那边,就拜托侯爷送信通知,我就先走了”
“你不留下?”血衣侯疑问道。
“侯爷莫非不知道,我不能见光的”宁辰指了指东边的天空,笑道。
血衣侯一怔,旋即沉沉一叹,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一日,整个天下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他来,原以为此事已经解决。
“侯爷不用伤感,能活下来对宁辰来说,已是万幸,不能再奢求太多”说完,宁辰抱拳一礼,道“好了,告别的话就不多说,后会有期”
宁辰离去,血衣侯走出帐篷,看着前者渐渐消失的身影,沉默不语。
大夏欠他的情,已经还不清。
为了这个大夏,知命侯把生命,情感,名声,所有的东西都舍了,除了他们这些极少数知道真相的人,大夏百姓更多却是将知命侯视为刽子手和罪恶的象征。
百姓愚昧,可是,他们不能因此就此放弃,他们身为武侯,就是要守护这个国家和千千万万的百姓,没有任何借口。
武侯的荣耀,是千年来,一代代先辈用鲜血换来的,他,凯旋侯,知命侯还有其他的七位当代的武侯正走在这条路上,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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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剑
剑城东北七千里外,世界尽头的地方,一道相貌平凡的男子静坐,看着大陆天地下方三千丈的混沌雾海,默默等待。
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是暮白,荒城的剑。
陆地的尽头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唯有向下看,才能在三千丈下,看到无穷无尽的雾海。
这便是世界的面貌,若是宁辰在此,定然会震惊的说不出来,因为这他和心中的世界完全不同,这个世界是有尽头的。
暮白在等,等着混沌雾海凝形,混沌本无形,若是凝形,便是天下最好的炼兵材料。
既然人间的剑易断,那么就找人间外的材料煅剑。
“叔叔”
暮成雪走来,看着天地尽头的身影,恭敬道。
“你不该来这里,你在人间还有未完的事”暮白没有回头,淡淡道。
“荒城欠下的人情我已偿还,如今,再无牵挂”暮成雪开口道。
“还有情,你未还,回去吧”
话声落,天地风云变化,一道道剑气带着暮成雪出了天地尽头,直到千里之外方才消散。
“忘记并不代表看透,你的道在人间,不在这里,日后,也不用再来了”
最后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暮成雪眼中闪过一抹迷茫,她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若是重要,她为何会忘记。
幽冥地府,宁辰看着遥远的东边,默默静立,许久都没有动过一下。
她还好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没有任何理由,当他发现,她已忘记。
一个时辰后,地府中的身影消失,坐着鬼轿,南行而去。
儿女情长,总是让人不自禁迷失自己,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能再分心。
鬼轿南行,一闪即逝,半个时辰后,落在皇宫之外。
宁辰收起鬼轿,一步步朝皇宫走去。
守门的禁军,一看到宁辰的样子,立刻让开,恭敬行礼。
“武侯”
一道道身影,随着宁辰前进的步伐,依次跪下,一直延续到天谕殿外。
龙卫跪拜,在跪他们的侯,神色平静、恭敬。
在大夏之中,或许也只有眼前的龙卫,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着他们的侯。
夏明日还在天谕殿中,和昔日夏皇一般,夜以继日的批阅奏章。
大夏千年岁月,除了夏瑞,历代夏皇都可以说是明君,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就在夏瑞,在经历剧变之前,也是一位辛勤守成的君王,可惜,最后却因为猜忌和多疑,变成了一位暴君。
夏明日登上皇位时日尚短,又逢乱世,至今为止表现出的气度还算不错,不过,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君王不在少数,夏明日是不是这样的人,谁都不知道。
宁辰不在乎这些,当初大夏四位皇子中,除了夏子衣外,最有器量的皇子其实当属三皇子,但是,并非有能有才就一定适合夏皇这个位置。
夏彦武太自信,和曾经的夏瑞一般,总以为一切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唯一的不同,夏彦武能力更强一些。
所以,面对凡聆月的拉拢,他会毫不犹豫同意。
夏明日则恰恰相反,比起三皇子,夏明日更善于隐忍,也更谨慎,当然,也是那时的形势所逼,不得以而为之。
若是在以往,夏彦武或许是更好的夏皇人选,但是,如今正逢乱世,天下间还有一个凡聆月活着,夏彦武的自负会成为大夏的灾难。
天谕殿中,宁辰和夏明日交谈了许久,殿前的守卫和太监全都撤去了,没有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
两个时辰后,宁辰离去,直接北上。
鬼轿驶出七百里,一道清丽的倩影同时掠过,白衣胜雪,完美的容颜上不带一丝感情,就如同九天之上的谪仙子,超凡脱俗,让人不敢直视。
“暮成雪”
宁辰感受到前方熟悉的气息后,停下了鬼轿,让开道路。
若这只是偶遇,便当做不知吧。
他在等她离去,可惜,暮成雪也停下了步伐。
双目相对,穿透鬼轿轿帘,曾经护托生死的人,如今却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淡漠的目光,依然不带半点波澜,宁辰心中结痂的伤口再度被撕裂,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姑娘,还请让开”宁辰忍下心中疼痛,开口道。
“归还生之卷,我放你一条生路”暮成雪淡淡道。
“不可能”宁辰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他可以不要地之卷,可以舍弃天之卷,唯有生之卷,绝无可能。
他若还了,那他和她之间,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暮成雪身动,承影出鞘,化过世间最快的一抹影,瞬息百丈,已至轿前。
一丈长宽的鬼轿,成为最残酷的战场,剑锋索命,毫不留情。
墨剑出,铿地一声,挡在承影剑前,双剑对碰,余波荡开,鬼轿顿时散形。
宁辰退出三步,稍落下风。
“九品巅峰”暮成雪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心中微震,第一次在荒城相见,眼前之人才只是后天六品,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年,他已站修到了接天之境的顶峰。
“姑娘,还请让开”宁辰神色复杂,再一次开口道。
没有回应,唯有剑光如电,忘记过去的人,剑上冷光一片,无情,断情。
宁辰轻声一叹,不再多说,墨剑凝霜,风雪开天路。
剑与剑的交锋,是快,还是快,暮成雪身具行之卷,速度天下无双,快的连残影都看不到。
宁辰手中墨剑,九分攻势,一分守势,除却刺向丹田气海的剑光,其余一概不管。
暮成雪神色越发冷漠,身形一闪,来到空中,承影急转,漫天狂岚化为剑气聚集,在其身后形成一道美丽的雪色羽翅。
“剑过留痕!”
转眼的刹那,空中的倩影消失不见,一剑留痕,透体而入。
“呃”
宁辰一声闷哼,不顾心口剧痛,一把抓住承影,墨剑斩下,华光灿然。
暮成雪身影急退,来到十丈之外,看着前者,眸子眯起。
“不死之身”
“你是杀不了我的”
宁辰拔出心口的承影剑,缓缓道,说话间,胸口之处,黑色的鲜血淌下,洒落地上,草木迅速枯萎,生机尽失。
承影颤鸣,抵抗着剑上的污血,不肯屈服。
宁辰心中一叹,左手一震,将剑上的血驱散,旋即一挥手,将剑归送了回去。
暮成雪接过承影,眉头微皱,一时间,有了一丝犹豫。
“姑娘若想取回生之卷,也不急在一时,我服了黄泉花,活不了多久,荒城都等了一千多年,也不差这几个月”宁辰轻声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暮成雪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道。
“我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太理司主,总是能查到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姑娘姓暮,而紫胤皇朝的皇室也姓暮,更重要的是,生之卷的下落在紫胤皇朝覆灭后便再也不为人知,大夏找了一千年都找不到,姑娘却能清楚的知道它的位置,实在不能不令人怀疑”
说到这里,宁辰抬起头,注视着暮成雪的眼睛,开口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和荒城的那位前辈,应该就是紫胤皇朝的皇室后裔。”
听到这些话,暮成雪眼中升起凌厉的杀机,身影一闪,瞬至前者面前。
铿然剧响,双指阻剑势,宁辰松开指间的剑,后退几步,道,“姑娘,还是那句话,你杀不了我的,而且怀疑甚至知晓此事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人,杀人灭口实在没有必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暮成雪冷声道。
宁辰想了想,开口道,“我想和姑娘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暮成雪道。
“很简单,一命换一命,姑娘跟在我身边,他日,若是危急时刻,希望姑娘可以出手相助一次,作为回报,等过几个月黄泉毒发的时候,姑娘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我杀了,拿走生之卷”宁辰建议道。
暮成雪没有说话,静静权衡。
“加上地之卷”宁辰放出身上地之卷的气息,加码道。
暮成雪意动,有了一丝犹豫。
“还有天之卷”宁辰继续诱惑道。
“成交!”
暮成雪点头,当机立断道。
谈妥之后,宁辰神色不见喜悲,挥手重新聚集起鬼轿,旋即继续北上。
“你哪来那么多天书”暮成雪问出了心中的第一个疑问。
荒城千年,才得到了一页行之卷,而在这个世间,能拥有一卷天书,已是不易,谁能想到眼前年轻人,竟然会拥有三卷天书。
宁辰诚实道,“生之卷是你送的,地之卷是捡的,天之卷是盗墓偷来的”
暮成雪皱了皱眉头,道,“我不认识你”
“从前认识,后来你忘了”宁辰缓缓道。
暮成雪闭上双眼,不愿再说话。
宁辰嘴角微微弯起,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这几个月,能将她留在身边,也挺好。
至于几个月后,他若真的毒发,这三卷天书留在他这里也没用,还不如送给她。
他要感谢前辈,能送给他这六七个月清醒的时间,活的凡聆月长,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暮成雪,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第一百八十章 最强的凡聆月
北蒙大营,一封加急密报送到了帅帐中,凡聆月看后,神色微变。
燕亲王西行挑战武君,武君重伤,神教重骑退兵两百里,闭守不出。
凡聆月起身,来到军中的行军图前,仔细权衡许久,刚要下达命令,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入。
“是你”
“好久不见”
相视的目光,激起最冷酷的杀意,凡聆月看着眼前身影,短暂的惊讶后,纤手探出,逼命而来。
宁辰脚下一动,剑指凝霜,同样迎上。
没有任何交谈,没有任何虚伪,只有冷酷的杀机。
双招对碰,余波砰然荡开,帅帐经不起散落的剑威,四分五裂开来。
两人手上,谁都没有留情,今日不同往时,对手死,这一场战斗便再无变数。
剑指上的寒意冷的彻骨,纤手上的白光更是无情之极,交锋刹那,杀光灿然。
帅帐处的大动静,引得军中数位离得最近的将军注意,迅速赶来。
远方的夜色下,暮成雪看着这场战斗,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七位赶来的将军中,有四位在九品之上,什么都没说,立刻加入战局之中。
宁辰以一挡五,手上寒芒越发凌冽,勇战之资傲然,半分不落下风。
剑指银光盛极,五人之中,凡聆月实力最强,挡下大部分攻击。
其余的四人全力辅助,配合默契,一时间陷入僵持。
战斗的动静越来越大,七位将军到来之后,又有一位九品后期的军中强者赶来加入战局,以六敌一,力诛闯营者。
面对六人,宁辰首度全力施为,剑行无端,道道剑气绕指而出,硬撼六人锋芒。
强悍的接天之境大战,叹为观止的激烈程度,让周围九品之下的将士,不敢靠近半步,生怕被卷了进去,白白送命。
战斗越打越激烈,战局也愈发僵持,宁辰精神高度集中,然而,隐约间却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凡聆月的表现足够强大,但还是不够。
昔日那无敌的莹莹白光,今日似乎弱了许多。
战斗之中,不容丝毫分心,宁辰来不及细想,左手一翻,气引浪涛,天地惊变,蓝色浪涛翻腾,再现长孙一脉绝学。
“浪惊天地合”
滔天巨浪,分天裂地,顿时震飞五位九品强者,凡聆月略一犹豫,脚下一动,退出十丈,暂时避其锋芒。
宁辰眉头不自觉一皱,怎么回事。
以凡聆月的实力,不该会如此被动。
想到这里,宁辰身影一闪,欺身而上,凭借无双根基和不死之躯,逼迫前者动用全力。
凡聆月不愿硬碰,五分攻势,五分守势,强悍依旧,却少了昔日那压倒性的魄力。
“咳咳”
一掌对碰后,两人同退三丈,凡聆月刚要再动,突然,身子一个踉跄,掩嘴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泊泊溢出。
宁辰眼睛眯起,冷漠道,“原来你的身体状况比我预料的还要严重的多,不过,唯有对你,我不会说什么公平一战的话”
话声落,宁辰再度欺身而上,指锋凝霜,逼命而过。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戟光出现,轰然斩下。
宁辰眸子一冷,身子一偏,剑指翻转,铿然一声荡开戟光。
“知命侯,敢独创北蒙大营,是说你自信,还是说你不知死活”情无忧走出,站在两人之间,手中长戟凛凛刺目,杀机吞吐。
“情无忧”宁辰一眼认出来者,此人应该就是凡聆月外,如今北蒙大军中最有权力和威势的人。
可惜,权势和实力并不是相等的,他来的正是时候。
看到情无忧赶来,凡聆月强压下体内的病痛,走上前,平静交代道,“情无忧,你立刻带着三万轻骑去拖延大夏血衣侯的行军,大夏很快就要有援兵到来”
“可是,军师您”情无忧神色几分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快去!”凡聆月冷喝道。
“是!”情无忧领命,立刻要走。
“来不及了,今夜,谁都别想离开”
话声还未落,宁辰身影已经消失,再出现已至情无忧身前,剑指破空,寒光刺骨。
同一时间,凡聆月也跟了上来,纤手升起莹莹白光,耀眼之极。
宁辰左手翻掌,瀚然一掌对上凡聆月,旋即,只觉得真气一泻,后继无力。
再现的诡异功体,宁辰立刻收敛真气,退出十丈。
“走”凡聆月冷声道。
情无忧不敢耽搁,迅速离去。
“走的了吗”宁辰冷哼一声,破殇弓出,灿烂银光中,三箭破空。
可怕的三箭,追星逐月而出,超越空间的限制,转眼便到情无忧身前,下一刻,血花四溅,散落漫天。
情无忧挡下了前两箭,却挡不下第三箭,瞬息之间,身受重伤。
“是你找死”
眼见手下接连受伤,凡聆月眸中闪过一抹怒意,青丝舞动,周身白光大盛,一身功体提至巅峰。
宁辰不敢大意,面对终于全力出手的对手,扬手并指,剑映九天月。
“一御惊涛裂万里”
惊涛起,奔涌咆哮,滚滚巨浪中,一剑开天,轰然斩下。
凡聆月丝毫不惧,单掌擎惊涛,白光灿烂中,开天剑意竟弥化无形,消失不见。
宁辰回气刹那,凡聆月身影一闪,翻掌印出,黑色鲜血染空。
依然如第一次交手一般,强大到难以置信的对手,宁辰嘴角血水不断滴落,神色凝重。
他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绝对无敌的功体,就连不死之身都有破绽,更何况后天修成的功法。
“九天虚浪怒”为探前者功体极限,宁辰再次催动真气,翻掌之间,蓝色波涛铺天盖地而起,天降神瀑,轰然天威,如九天银河倒悬。
“愚蠢!”凡聆月右手探出,九天怒浪消散,下一刻,浩瀚掌力印下,鲜血洒落三丈远。
动怒的凡聆月,犹如天界女武神,神光护体,一双莹白的手无坚不摧,强大到不可战胜。
远处的北蒙将士,看着一直以智慧著称的军师展现出的可怕武力,一个个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军师会武已不再是秘密,可谁也没想到军师会强大到如此地步。
即便先天,恐怕也不过如此。
宁辰胸口一阵沉闷,呕出一口鲜血,勉强站稳身子,神色半分也不动摇。
他始终相信,完美的功体是不存在的,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应对的办法。
远处,暮成雪看着凡聆月身上的白光,眸子微微眯起,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竟然会有这样绝对无敌的力量。
战局的转变如此之快,前一刻还稍显支拙的凡聆月,这一刻不再顾忌自己的身体,全力施为,立刻表现出压倒性的可怕实力。
同在九品巅峰,昔日有神之子那般强不可撼,后又有夏子衣,沐千殇等惊才绝艳的天骄,最慢的宁辰,也曾经战过先天,战过人间佛,实力强大,毋庸置疑,早已不输于任何年轻一代的天骄,尤其此次出关之后,修为臻至九品巅峰,实力更是大增,然而,此刻面对同在接天巅峰的凡聆月,竟仍是显得如此狼狈。
天下没有完美的人,却有了一个凡聆月,若不是病体缘故,谁都无法想象这个女人还会可怕到什么地步。
宁辰手一探,拔出墨剑,身影闪动,一剑破出。
既然真气无用,那他只能凭借招式取胜。
墨剑挥洒,漫天霜华飘落,宁辰手中剑一快,再快,面对无敌的人,尽可能的寻找破绽。
凡聆月以不变应万变,剑入白光,速度立刻减弱七分,三分余劲,再无杀敌之力。
纤手撼墨剑,惊起一瀑瀑水花,这是落下的霜华在消融,不能在莹莹白光中存在。
剑光,白光,战的纷乱迭起,宁辰以剑为主,气息为辅,勉强一战。
凡聆月嘴角鲜血泊泊,并非战斗之伤,而是病体在发作。
心系战争局势,凡聆月强忍一身病体,周身功体再提,白光更盛,如第二轮皓月升起,光耀天下。
“月之卷,月落无声”
月之卷招式再现世间,顿时,月光照下之处,万物静寂,归于静止。
第一次见到天书招式,宁辰震惊更震撼,震惊的是为何凡聆月能使用月之卷招式,震撼的是,自己身体已不能动,甚至连真气都无法运转。
下一刻,凡聆月来至身前,强悍掌力,摧枯拉朽,硬毁宁辰全部心脉。
“呃”
宁辰飞出,口中鲜血散落一地,惨然之极。
可是,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本该身死的宁辰,却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不死之身”凡聆月眸子一眯,缓缓道。
“惊讶吗”宁辰呕出一口血,讽刺道。
凡聆月冷哼一声,道,“不死之身又如何,我就不信,你真的不会死”
话声落,凡聆月手一挥,不愿处,化为废墟的帅帐下,一柄气息古老的剑飞来,横在空中,剑未出鞘,却已给人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力。
“净业太初”远处,暮成雪脸色一变,震惊道。
凡聆月缓缓拔出鞘中的古剑,顿时天地风云变,一股来自亘古的气息出现,震撼世间。
第一百八十一章 净业太初
夜风大作,蓝裙飘舞,狂岚之中,凡聆月手握净业太初剑柄,缓缓拔出。
眼见未知的古剑要出鞘,宁辰脚下一动,瞬间欺身而至,墨剑直刺,逼魂索命。
“当”
一声震动,凡聆月翻手凝气,莹莹白光汇聚,挡住墨剑锋芒。
太初出鞘,千年以来再次现世,顿时,无穷无尽的剑威荡开,顷刻震飞前方身影。
十丈之后,宁辰落地,狼狈止住身形,看着前者手中的古剑,神色凝重。
此剑已不知道蕴养了多少年,内藏的剑意,着实惊人。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这把剑本身的力量,就连拥有不死之身的他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今夜,知命无命,黄泉归途”
凡聆月一剑在握,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变化,那个睿智冷静的军师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尊凝满身杀机的死神。
莹莹白光护住全身,万法不破,净业太初在手,无坚不摧。
面对今生最强的对手,宁辰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一步踏出,周身寒雪激荡。
照眼的刹那,剑与剑交错而过,一者强,一者更强,在这血光灿然的夜色下掀起再一次的武决。
这一刻,北蒙军师展现出除了天下第一的智慧外,同样震撼世间的武力。
宁辰战的辛苦,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不死之身竟有崩溃的趋势。
远处夜色下,暮成雪眸子中光芒不断跳动,净业太初的来历,无人知道,但是,这把剑可以净化一些业障和不祥,对于宁辰这种虚假的不死之身有很强的克制作用。
凡聆月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强行发挥全部实力,毫无疑问为其身体带来极大负担,蓝裙之上飘起点点血红,犹如开在蓝色天空上的赤艳花。
这是一场僵持之战,到底是凡聆月身体先撑不住,还是宁辰的不死之身先崩溃,除了两人,谁都不知道。
两人的实力已发挥到巅峰,剑气飞舞,形成一片无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带。
宁辰的强大毋庸置疑,若无凡聆月,绝对可以称得上先天之下的至强者。
然而,凡聆月的实力已远远超出接天之境的界限,强大到难以相信。
绝对的压制,没有任何的机会,面对净业太初和莹白护体神光,宁辰手中的剑越快,真力耗损的也就越快,身上的伤亦越多。
攻不破护体神光,守不住净业太初,昔日即便宁辰面对人间佛,也不曾如此狼狈过。
夜色越来越深,皎月西行,观战的人越来越多,四铭剑已站了许久,等待出手的一刻。
“呃”
突然,墨剑划过,首度突破白光,凡聆月左肩受创,连退三步。
这一刹那的变化,不仅周围的北蒙将士愣了,就宁辰自己都是一怔,不明所以。
下一刻,宁辰回过神,墨剑凝霜,再入一寸。
“退下”
凡聆月忍下左肩剧痛,强提功体,砰然一掌震开前者。
宁辰飞出十数步,稳住身形,凝一身功体,霜华激荡间,一剑掠出,再次刺向护体神光的破绽。
“愚不可及”
凡聆月冷声一笑,周身白光灿烂,墨剑临身的刹那,纤手凝气挡在前方,凌厉剑势竟寸步难行。
宁辰愕然,短暂的一刹那,净业太初划过,鲜血长喷。
“怎会”
宁辰身形一个踉跄,退出七八步,口中呕血,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意外吗?”
凡聆月一步步走来,冷声道,“你的好运只有一次,可惜你没有抓住”
“为什么”
宁辰以剑拄地,勉强道,方才的位置,他很确定是护体神光的破绽,为何会无故消失。
“黄泉之下,会有人告诉你”
凡聆月停下步伐,手中净业太初白光盛极,斩落而下。
这一刻,一直等待机会的四铭剑同样凝气于剑,急掠而来。
危急时刻,宁辰强提周围功体,生之卷催至巅峰,初雪天降,激荡飞舞。
“快雪时情,七月雪飘”
转瞬的剑光,在风雪中盛开,每一朵雪花都带着凌厉至极的剑意,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方至身前的四铭剑,被风雪波及,顿时染血而出。
凡聆月神色微变,手一挥,白光漫天,散去迎面而来的雪花。
短暂的一刻,宁辰脚下一动,迅速退去。
凡聆月刚欲追,突然,身子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呕出,压制许久的病体爆发,再难压下。
鬼轿之中,宁辰同样呕出一口血,神色惨白。
好一个凡聆月,真的已经无敌了。
“败的真凄凉”暮成雪淡淡道。
“呵”宁辰疲惫地闭上眼睛,他败的无话可说,全面被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找到破绽了吗?”暮成雪问道。
“没有”宁辰摇了摇头,沙哑道,“本来是找到了,不知为何又消失了”
“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凡聆月手中有一部乱之卷”暮成雪想了想,提醒道。
“乱之卷”
宁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天书之中,乱主变,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
凡聆月之前可以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武者气息,应该就是乱之卷的作用,至于,今日这奇怪的一幕,是不是乱之卷的影响,他就不太确定。
那可怕的白光,攻守一体,若寻不到破绽,几乎就是无敌的战法。
“呃”
突然,宁辰口中一声痛苦长哼,周身邪气大盛,丹田之处,冥源散发出强烈的邪气,快速蔓延开来。
久战力疲,加上一身重伤,冥源爆发,竟要吞噬整个丹田气海。
昔日,燕亲王所说的情况终于出现,却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暮成雪眉头皱起,静等宁辰开口。
一次救命机会,用完,她就算完成承诺。
宁辰强忍丹田痛楚,手一翻,拿出两颗金色丹药,刹那间,佛光耀眼,梵音隐现。
“佛天丹?”暮成雪眸子一眯,缓缓道。
宁辰没有使用一次救命机会,而是将两颗佛天丹吞下,强行驱除体内邪气。
佛魔相克,邪气与佛力在体内剧烈碰撞,冥源邪气强悍异常,虽然只有不足十分之一,但胜在至阴至邪的精纯。
佛力浩然,两颗佛天丹一同释放,勉强抵挡住冥源之力。
趁此机会,宁辰强行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三卷天书之力,加上长孙一脉的真气同时爆发,堪堪逼出作乱的冥源。
“你身体内的东西,还真不少”暮成雪看了一眼邪气逼人的冥源,平静道。
“为了活着,总是要试很多方法”宁辰手一挥,收起冥源,疲惫地笑道。
鬼女这姑娘到底靠不靠谱,也没告诉他冥源还会有后遗症。
幸好,他还能分得出谁想帮他,谁想害她,不然,非得过去砸了她闭关的石室。
鬼轿回到地府时,东方离天亮已不远,暮成雪看着这奇异的地方,四处走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府。
几个月的时间,对于先天来说,并不长,她就等他几个月,拿回属于荒城的生之卷。
至于,地之卷和天之卷,就算是利息了。
北蒙大营,一片战后的狼藉,两人交战的地方,如今成为废土,唯一还能看到的就是一道道恐怖的剑痕。
凡聆月归剑于鞘,强大的气息消失不见,忍着伤势,下令道,“伍薛言,你和百里将军立刻带四万轻骑去阻拦血衣侯大军”
“是”两位将军领命,迅速离去。
“应劭元,宇文飞,康平,通知大军,天一亮立刻启程”凡聆月继续道。
“是”又有三位将军走出,领命而去。
“剩下的人,各自回去准备”凡聆月道。
“是”剩下的五位将军恭敬一礼,快步回营。
“噗”
众人离开后,凡聆月再度喷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差点栽倒下去。
再相逢,他比之前更强了,现在的北蒙营中,除了她,已无人再是他的对手。
短短一年时间,昔日的少年郎,今日终成大患。
幽冥地府,宁辰神色同样凝重异常,他已尽力拖延,就不知道血衣侯是否能把握住。
凡聆月的强大,超出预料,除了那护体白光外,还有那月之卷的招式。
每卷天书的招式,必须要到先天才能修炼,地之卷如此,天之卷如此,月之卷也不可能例外。
但是,凡聆月的修为毫无疑问还在先天之下,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若凡聆月是先天,他今晚已经回不来。
天书的招式,着实可怕之极,那一刻,不能动,也不能反抗,完全就是在等死,若非他是不死之身,那一掌,他已没命。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月之卷的招式,凡聆月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不然,加上暮成雪口中所说的那把净业太初,就算他有不死之身,现在也死的不能再死。
宁辰闭上双眼,站在地府中沉思,寻不到破绽,真是让人绝望的一战。
他始终想不明白,那白光中的破绽为何会消失,还有乱之卷,除了能隐藏气息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破绽消失一事,又是否与乱之卷有关。
远处,暮成雪看着前方静默沉思的身影,眸子闪过一道道光芒,她和他,从前真的认识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战火
幽冥地府,鬼女闭关之地,散发出的鬼气一日比一日强大,可见,鬼女离先天已经不远,随时都有可能踏足其中。
若无意外,鬼女将会是世间下一个踏入先天之人。
本来这个人该是大夏的夏子衣,可惜,那一夜被宁辰一箭从先天的边缘射了下来。
这个世上,天骄无数,却依然有特别的几个人,傲视世间,远超他们,冥子,鬼女,夏子衣,神之子等都属于这一类人。
地府衰败已久,到了这一代,还醒着的人,就只剩下冥子和鬼女。
冥子是地府的异数,心性难测,所以,地府真正的传人其实只有鬼女一人。
石室内的鬼气不断蔓延,红盖头之下,鬼女嘴角鲜血泊泊,越是着急突破先天,却越是迈不出那关键的一步。
地府之中,暮成雪感受到这股强大的鬼气,身影一闪,来到石室之外,刚要靠近,但见,止戈剑动,剑意荡开。
暮成雪神色一凛,立刻退出十余丈,承影出鞘,铿地一声挡下剑意。
止戈挡关,护住剑后石室,强如先天也难以越雷池半步。
暮成雪眸子一眯,转身离去。
地府门口,宁辰静立,见暮成雪走来,轻声一笑,道,“怎么了,不习惯吗?”
“石室中的人有危险”暮成雪平静道。
宁辰转过身,面露诧异,刚要开口,却察觉到地府深处那紊乱的气息,不禁脸色一变,脚下一动,迅速消失。
暮成雪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石室前,宁辰出现,片刻不敢耽搁,立刻上前,推开石室门,闯了进去。
止戈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暮成雪眼中光芒闪过,尝试踏出一步,便感到剑意再现,厚重如山,难以靠近。
“大夏传奇,名不虚传”
暮成雪看着石室前的剑,心中赞叹,当初燕亲王和宁辰一同去荒城时,就曾用过这把剑,如今看来,燕亲王的真正实力,已不输于任何三灾境的强者。
石室中,鬼女周身血气翻涌,凌乱的气息扩散,充斥着整个石室。
宁辰闯入,生之卷运转,剑指凝霜,点向鬼女气海,浩瀚的气息注入,全力压制后者体内不断激荡的真气。
石室外,暮成雪挥手,承影剑出鞘,纤手一握,急掠向前。
“当”
止戈剑动,剑意荡开,承影逼近三丈,便被震了出去。
暮成雪丝毫不为所动,凌空一踏,折返而回,一剑破空。
铿然一声,双剑首次交锋,止戈剑轻鸣,剑意大盛,全面爆发。
“嘭”
暮成雪飞出,落地之后,身影数度闪动,再次欺身而上。
白衣翩然,快如闪光,一剑出,旋即消失,再出现,剑光未落,又瞬间消失不见。
止戈剑不动如山,剑意一圈圈荡开,阻挡着擅闯者。
于此同时,石室之中,宁辰全力运转生之卷,风雪激荡间,一身功体尽数注入鬼女体内。
“呃”
鬼女口中一声痛苦的长哼,周身大红嫁衣震荡,突然,红盖头飞起,露出一张妖媚动人的容颜。
刹那的变化,鬼女猛地睁开双眼,眸子一阵慌乱,下意识一掌拍出,砰然一声将身前之人震飞出去。
宁辰反应不及,毫无准备,嘭地飞出石室,砸落大地之上,一口鲜血呕出。
石室关闭,鬼女仅仅回神了片刻,便再度封闭意识。
“咳咳”宁辰真气消耗严重,气空力尽,又挨了鬼女全力一掌,一时间,连站起来都很是吃力。
暮成雪停手,看着砸在身前的宁辰,眉头一皱,伸手将后者拎起来,转身离开。
“如果我现在出手杀你,是不是不费吹灰之力”暮成雪淡淡道。
“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宁辰咳了一口血,吃力道。
“和一个女人谈君子行为,愚不可及”暮成雪冷笑道。
宁辰楞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似乎从前谁也说过这样的话。
“你现在杀了我,就得不到地之卷和天之卷,不合适”宁辰认真道。
暮成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有些道理”
宁辰疲惫一笑,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外冷内热,远不是看上去那样不通人情。
大夏北方,北蒙大军急速南下,尽一切可能在西边援兵到来前穿过北河。
北河是大夏北方最长的一道河,不过,今年的雨水不多,河道很多处都已干涸。
血衣侯带着八万禁军在后面日夜兼程的追赶,离北蒙大军已然很近。
半日后,四万铁骑拦路阻挡,挡下禁军前进的步伐。
两军交战,从正午打到日落,四万铁骑损失近半,拦了血衣侯大军大半日,第二日一早,北蒙大军即将过桥时,血衣侯带着大军突破阻拦,从后面追来。
凡聆月立刻下令,派一千重骑和一万将士断后,大军急速过了桥,南下而去。
留在北河这一边的两万北蒙骑兵立刻改道,一路西去,避过禁军锋芒,准备从其他的地方过河。
西边来的援兵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在北蒙大军过河之前拦下其步伐。
不过,北蒙虽然过了河,损失也不小,近两万铁骑战死,断后的一千重骑和一万将士也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大夏方面,血衣侯和八万禁军有备而来,但是面对北蒙铁骑的冲击和负责断后将士的顽强抵抗,依然伤亡严重,两万五千禁军战死,永远留在了北河这边。
一日后,北蒙大军改变路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阳关城,暂做休整。
几乎同一时间,西边的援兵到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朝着阳关城方向赶去。
血衣侯手下的五万五千禁军同样急速行军,赶往阳关城。
这一夜,宁辰再出,来到血衣侯大营,仔细商议战事。
阳关城中还有六万铁骑,七万步兵,还有近一万的重骑,不过,北河另一边的两万铁骑很快就会赶来,形势对他们依旧不利。
最重要的是,如今守城的变成北蒙大军,阳关城虽然不是燕归城和岳阳城那样的铁城,但是想要攻破,付出的代价,依然不是他们能够承受。
血衣侯和宁辰商量了大半夜,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凡聆月的决断能力确实不凡,能在如此不利的局势下,迅速做出改变,重新夺回主动。
尤其是这留在外边的两万北蒙骑兵,数量不多不少,如同一根如鲠在喉的刺,让他们很是难受,随时都会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
“静武公的大军还有多久才能到”宁辰凝重问道。
“四日”血衣侯回答道。
宁辰沉思,四日不算长,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天亮之前,宁辰离去,回归地府。
地府中,暮成雪还在和石室前的止戈剑较劲,打了整整一夜,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宁辰心中有心事,站在旁边走神,一直在思考两军的战事。
这一次,他们是以有心算无心,才让北蒙吃了一个暗亏,但是,北蒙大军还是过了河,有些难办。
北河另一边,残存下来的两万铁骑是一颗定时炸~弹,太过危险,必须要尽快铲除。
只是,自古以来,轻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机动能力最强的兵种,想要剿灭,难度着实不小。
曾经的华夏,就是被北方的游牧民族扰的狼狈不堪,而华夏历史上,疆土最为广阔的元朝,就是蒙古铁骑用弯刀和弓箭打下来的。
北蒙王庭的轻骑兵战斗力,丝毫不下于那时的蒙古铁骑,不管军纪,战斗素质都是古来少见。
而且,这是一个有武道强者存在的世界,北蒙轻骑兵加上武道强者的掩护,几乎是无坚不摧,所向披靡,除了大夏禁军,恐怕很难再有军队可以抵挡。
宁辰想了半天,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无奈地看了一眼还在和止戈剑比试的暮成雪,开口道,“暮姑娘,问你一个问题”
“说”暮成雪身影闪过,一剑刺在止戈剑锋上,应道。
嘭地一声,止戈剑上,厚土之地爆发,暗黄色的光芒升腾,周围空间,重力陡然加剧,暮成雪只感手上承影一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再度被剑意震飞出去。
“要不你先听我问完,反正还有好几个月,你有的是时间和这把剑较劲”宁辰很正经的建议道。
暮成雪收剑,承影归鞘,淡淡道,“说吧”
“若是你出手,有几成把握能干掉凡聆月”宁辰好奇道。
暮成雪怪异地看了一眼前者,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道,“五成,不过若你的要求是这个,我还是劝你死了这份心,我只答应救你一次,没答应帮你杀人”
“呵呵,问问而已,纯属好奇”宁辰揉了揉鼻子,笑道。
五成把握,着实不高,宁辰心思转动,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连暮成雪都只有五成把握,那么,就意味着只要不是三灾强者,谁都没有把握能杀得了凡聆月。
这场战争已到最为关键的时刻,若能杀死凡聆月,当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他也不能将希望全寄托于此。
如今之际,必须要想办法让阳关城内外的北蒙兵力不能汇合。
静武公若能及时赶到,这场战争,大夏还有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