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烛龙部落
北海有魔，亘古亘今。
在遥远的上古，便有这个传说。
一直以来，人族的先贤都认为北海是魔族的根源，是所有为恶人族的祸根。
魔族能够从北海之眼中源源不断的产生，一旦有惊天古魔出世，便会成为一场不可估量的浩劫。
无尽岁月以前，每逢北海之眼暴乱，人族的人口就要锐减三分之一，无数年来，这个问题始终没有彻底的解决。
不过自三皇五帝后，如今已经过去了无尽的岁月，一切到也显得很太平。
甚至很多年青一代的人，都已经忘记了北海有魔这个传说了。
可是虽然没有出现大的暴乱，可问题到底有没有解决，谁也不清楚。
多年来的平静，或许已经证实了一些问题。
北海之眼的魔族已经消失了。
可是今日一见，万归元只觉得后背发凉。
原来魔族的问题从未解决，而是有人在背后默默的付出。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
万归元眸光暗淡，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看着白发老者几人，突然间一种敬佩从心中油然而生。
这么多年来，人族的平静，是用无数荧惑古地的原住民的鲜血来平定的。
可世人，早已经忘记，在这个不详的寸草不生之地，无时无刻不再有人为他们流血牺牲。
万归元似乎已经明白，北海之眼从未消失，不过是被先贤以**力移到了荧惑古地。
而他来时路上看到的那些枯骨，便很有可能是在遥远的上古，人族的前辈与魔族发生惨烈大战后留下来的。
至于这些剩下的部落，如果猜的不错，喃喃他们应该都是那些人的后代吧。
是他们，从生到死，一直在护佑着世人。
万归元低着头，缓缓的弯下了腰。
他重重的抱拳。
两次。
第一次是对那些战死的先辈。
第二次，是对着喃喃他们这些烛龙部落的人。
“老族长，如果你能信的过我，这一次北海我替你走上一趟如何？”
万归元抬起头，眸光微动。
“小兄弟，你这么大的年纪，不必淌这浑水。”
白发的老族长一个劲的摆手摇头，他去过北海之眼，太知道那里的情况了。
别说他们一个部落，就是荧惑古地这些生灵全加在一起，也是堵不住那个魔眼的。
眼前的白衣少年，还是太年轻了啊。
如果到了他这般年纪，若是想要淌浑水，他也没有必要拦着了，毕竟大丈夫死于此事，也算无憾此生了。
但是万归元太年轻了，为了他们这个部落，着实犯不上啊。
“难道你忍心带着族人去送死？”
“她才多大？连外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万归元用手指着小喃喃，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他恨的不是老族长，恨的也不是那些魔族，而是这个世道。
人族与魔族亘古以来就是对立的，二者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
互相间的征战与厮杀，是无法避免的，也没有多大的仇怨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不公的天道，那置之不理的造物主。
是她们造成的！
“族长，我们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如果成功了，不单单我们不用赴死，其他人也可以保全下来了，你知道的，我们这样下去，无异于在飞蛾扑火，荧惑古地的众多部落，多年下来，还剩下几个了？”
“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那个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脸悲意的看着老族长，他话语很重，近乎撕心裂肺了一样。
多年下来，他的父母亲人，族人一个个的远去，他早已经刻骨铭心一样。
身为这里的部落，死不可怕。
等待死亡也不可怕。
无休止的飞蛾扑火，看不到一点希望，才是他们无法接受的现实。
少年的这些话似乎也深深的刺痛了老族长的心，他抬起头，浑浊的眸光中似乎多了一些无法言表的东西。
老族长抬起头，始终不敢将目光放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身为族长，看的要比这些族人透彻深远，可背负的责任与压力何尝不是烛龙部落最大的呢。
“你不怕死？”
沉默了半天后，老族长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将心中百年的积怨在这一刻不吐不快了。
他看着万归元，眸光坚定的问道。
怕？
万归元轻轻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北海的魔眼，他自然也怕，可是有些事，不是怕就要躲避的。
家国不在，人族皆亡，他万归元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不求功名深藏，只求无愧于心。
他凝望着长空，心里默念着，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几道倩影。
“就让我在为你们撑最后一次伞吧。”
千年时光已过，外界的那些故人，活着的估计也没有多少寿元了。
这一次撑伞，足可以让她们安稳一生了吧。
三万年生死，等若两次为人。
之前他无欲无求，可是这一次走出诛天大阵，他见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有些事，他依旧不愿意去争。
可有些事，他已不能不做。
十亿儿郎十亿兵，国仇岂待儿孙平？
上古年间的积怨与仇恨，已经攒下了这么多年，死的人也够多了。
三皇五帝费劲心血将北海的魔眼移到了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而那些远征军背井离乡也是为了守住这个魔眼。
这一切似乎总该有个了断了。
至于他能不能完成，心里没底。
可至少他得去做。
“老族长，我不能保证太多，至少换个百年太平应该没问题。”
万归元看了眼依旧在等他回答的老族长，笑了笑，坚定的说道。
然而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除了不懂事的小喃喃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万归元。
一百年。
这个数字对他们来讲，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一百年的时间，他们不知道要消失多少个部落，更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
而万归元一个人，似乎他们真的可以少死很多人。
老族长看着万归元点了点头，似乎已经默许了这件事，他看着万归元，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正声道。
“烛龙族第一千零八十任族长，烛天道，拜求恩人进族一聚！”
第765章 深藏功与名
第765章 深藏功与名
“这就是你们的部落？”
万归元苦苦一笑，深吸了一口气。
而在周围，烛天道没有说话，只有小喃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万归元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间他居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所谓的部落了。
大概只能称之为所谓吧。
且不说这里与巫女族相比，就是寻常的世家也要比这里强上几十倍。
烛龙部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岩石下边，里面是人工挖出来的洞穴，里面潮湿阴暗，连夜光石也没有几块，看起来与黑暗没什么两样。
一如四季，漆黑如此。
万归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简陋的地方，他知道世俗中有很多的不如意，也存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悲剧。
可他万万想不到，在修士的世界中，竟然也会有如此的艰难。
不过百余口的小部落，栖居在如此简陋的洞穴中，过着与茹毛饮血的生活也差不多了。
他看着周围，潮湿的墙角处堆放着不过几十斤的红薯，似乎已经猜到了这就是喃喃他们平时吃的东西。
虽然现在烛龙部落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他们将要赴死的命运，可是在万归元看来，这些人并没有太过悲伤，似乎还有的少年的眼中透着一丝释怀。
这样的生活，他们应该已经过够了。
死亡，不是新生。
是解脱。
“归元道友，这里条件是简陋了一些，还望见谅。”
那个已经熬过了百年枯寂岁月的老族长，纵然已经经历了很多，可是当这句话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依旧有些脸色发红。
烛龙部落衰落如此，他身为族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们只吃这个？”
万归元指着地上的红薯，沉声道。
“大哥哥，红薯其实也很好吃的，这些要等到有重阳节的时候才能吃呢。”
然而万归元话音刚落，他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小喃喃的话像是一根鱼刺，深深的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连红薯都要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能吃，那他们平时是怎么过来的？
这也能算是一个部落？
也能称之为辟谷的修士？
万归元摇了摇头，一脸的怒意，他气的不是老族长身为族长的无能，而是这些无名英雄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直到今天，从老族长的眼神中看到的那抹无奈，他似乎才真正的明白了常自在提领玄云宗的苦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况且他们还算不上巧妇。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过着如此不堪的生活。
为了人族，甘于奉献。
深藏功与名。
万归元看着一个个稚嫩的脸庞，他不知道这么多年下来，到底有多少人葬在了那口魔眼，他们都不曾看到过外界的繁华，甚至都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是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悲哀？
英雄无名，戏子多情？
三皇五帝的那个时代，世人崇拜英雄，渴望自己成为人们眼中的英雄。
可是在这个近古，万归元再也看不到那样的事情了。
追逐名利，心无家国。
曾经坚韧的人族，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造物主，这是你的安排？还是人心的易变？”
万归元看着那堆破烂不堪，又被喃喃当成宝贝一样的红薯，他在自己的心中，不甘的怒吼着。
“其实也没有喃喃说的那么不堪，只不过我们这里的重阳节，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虽然部落里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可是那些人也要回家啊。”
“这些红薯，他们到死都没有吃上一口。”
老族长纵然是一个坚强的汉子，可是话说到了这里，也忍不住的哽咽住了，老眼中有几滴泪珠在打转。
“不过今年的红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不到重阳节喽。”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族长深深一笑，随手捡起来了一个红薯，轻叹道：“多好的红薯啊。”
万归元没有接话，甚至已经不需要老族长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如果解决不了北海之眼的问题，三天后这些烛龙部落的人都要死。
而重阳节距离现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老族长，既然是规矩，还是按照规矩来吧。”
“这重阳节的红薯，还是要留到重阳节来吃吧。”
万归元接过老族长手中的红薯，轻轻的放了回去。
“归元道友，你当真要去？”
“非去不可！”
四个字，斩钉截铁。
“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嗯？万归元抬起头，看着一旁目光清澈，身上穿着补丁，衣服却很整洁干净的少年，露出了一抹惊色。
“烛光，不可无理。”
老族长面色一变，冲着少年冷喝道。
“族长，我没有乱说，我听说魔眼处会找到家人的魂魄，如果我们不去，他们就会永久的迷失在那里，我若是能活着回来，一定带他们回家。”
少年眸光清澈，一脸坚毅的说道。
“你不怕死？”
万归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名叫烛火的少年。
“我怕，可是这么多年来，死去的族人每个人都怕，可也都做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烛火之光，纵然不敌皓月，也可与之争辉。”
“错。”
万归元很满意的笑了笑道：“烛火当与皓月争辉。”
“我带你去。”
万归元看着眼前修为平平，却有一种穷且志坚的少年，打心眼的喜欢。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岂能平常一生？
平淡注定是好的，却不适合这个时代。
或许等哪天这个天下真的太平了，才适合这种活法吧。
万归元生在这个时代，这个境遇，怕是赶不上了，而这个名叫烛火的少年，更是命运多舛，也难以平淡了。
老族长很震惊的看着万归元，似乎没有想到万归元会同意烛火的要求，他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万归元的用意。
“一味的忍让，终究是自取灭亡。”
“魔眼可怕，终究不是无敌的。”
万归元轻轻一笑，这句话声音很沉，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了烛龙部落众人的心间。
“族长，他们来了。”
便在这时，这个简陋的洞穴外，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第766章 人生自古谁无死
“烛天道，我等来为你送行了。”
洞穴之外，一道声音不是很和善的传了进来。
声音中透着一抹讥讽与无情，似乎已经不将烛天道等人当成一个活人对待了。
“族长，是他们。”
烛火咬着牙，双眼霎时间就变成了血红色，两只还稍显稚嫩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
“这没什么，无非是早晚的事而已。”
烛天道满头白发在这一刻似乎多多了一分，不过他看起来很平淡，淡然一笑，风轻云淡。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烛龙部落没落，这是不变的事实。
他不愧天地，不愧人族。
唯一愧对的就是这些族人。
若不是他无能，少说也要等上几年才能轮到烛火部落。
这样的话，这些孩子就还能多活几年。
“明天才是正日子，你们不觉得有点着急吗？”
烛天道走出洞穴，他淡漠的看着外面站着的众人，沉声道。
“你不该谢谢我们吗？”
为首的是荧惑执法队的人，他看着烛天道满头的白发，笑呵呵的道：“你这把年纪，能熬到现在也该知足了。”
“老家伙，黄泉路上可不要怪我们啊。”
话音落下的时候，人群中已经发出了一声声讥讽的笑声，刺耳又透着别样的悲伤。
在这个荧惑古地，所有人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说到底，又有谁能真正的跳脱出这个等死的牢笼呢？
可是世人不同，定然要争出个高低。
如今剩下的部落，数来数去，烛龙部落是战力最差的一个，之前那些比烛龙部落还不堪的那些人都提前上路了。
所以，本来按照顺序还有三年时间的他们故此也就被提前安排上了。
烛天道并没有一点火气，他知道，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拳头硬才是最好的道理，最强者永远要站在最高峰。
这事，怨不得别人。
世态炎凉，人心冷漠，一向如此。
“没有什么要求？”
“你可以求我们，说不定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我能帮你一把。”
那个荧惑古地执法队的人冷冷一笑，一副盛气凌人的看着烛天道。
“这么多年，每个提前赴死的部落，我都会答应他们一个要求。”
“到了你这里，我怎么着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要求可不是我帮你，而是他们。”
陈铭玄指着身旁那些嘴角带着笑意的众人，淡漠的说道。
水落部落。
这一次本是轮到他们去睹魔眼，可是奈何他们强过烛龙部落太多，又一口气供奉了执法者上千斤的红薯，所以这名额就变成了烛火部落。
说到底，这一次是烛龙部落替水落部落赴死。
所以，让他们答应这个要求，并不为过。
“她，能不能不去？”
烛龙部落沉默片息后，他并未去看远处的白衣少年，因为他虽然感激万归元，可终究是没想过可以让万归元替他们送死。
便是替他们，执法者能同意吗？
所以，他想了又想，将唯一的条件给了那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喃喃。
喃喃一家，爷爷奶奶当年替他顶了名额，不然今天这个族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她的父母更是在上一次主动挺身而出，带着他那个不过十二岁的哥哥，一家三口皆赴死。
这个小丫头，是最不该死之人。
可是，水落部落的人看了眼烛天道，最后瞥了眼小喃喃后，摇了摇头道：“部落赴死，无人可独活。”
“这个规矩你不是不懂？”
“他还是个孩子！”
脾气一向很好的老族长，今天在这一刻破天荒的满脸通红，冲着众人大吼道。
“一条人命换不了？”
“换不了！”
水落部落的人很坚决的否决道。
“爷爷，喃喃不怕死的，不要求他们好不好？”
喃喃笑呵呵的看着水落部落的众人，她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走到他们面前，小嘴一抿笑道：“我有这个。”
“族长，不求人！”
烛火两只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直到最后，指缝间已经渗出了一滴滴血水。
烛天道看着小喃喃，他张了张嘴，一辈子没求过人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咱不求人了。
“要不这样吧，五十斤红薯给你们。”
水落部落的一名老者似乎看到小喃喃后，也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他伸出一只手，说出了一个对于烛火部落而言是惊天数字的五十斤。
五十斤红薯，足可以让她们果腹了。
“不需要了。”
烛天道摇了摇头，对五十斤的红薯置若罔闻。
他要的条件，既然无法答应，其他的又有什么用呢？
五十斤红薯，又算的了什么……
“什么？我没听错吧？”
“老头子，莫不是吓傻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五十斤红薯你们部落都不见得够吧？”
执法者瞪大了眼睛，虽然满脸的讥讽，可是说的确实是实话，五十斤红薯，真的比烛火部落全部的家当还要多上十斤。
“烛天道，嫌少？”
“你们都要死的人了，吃那么多的红薯也是浪费，五十斤也够多了，去年离火部落可是仅仅得到二十斤而已，而他们可是用二百条人命换来的，你再看看你们，不过百人，五十斤已经是我们开恩了。”
“这不是红薯多少的事。”
烛火一脸怒意的看着众人，冷冷的答道。
“为了人族，我们即便吃不上红薯也不惧死，可为了你们，五百斤又如何？”
那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双眼清澈中透着无尽的愤怒与战意，他寒眸冷冷的扫过众人，似乎要记清他们那张嘴脸一样。
这一刻，很多人觉得，这个少年若是给他时间，似乎可以改变烛火部落的命运。
可是一切都晚了。
只怕他们已经看不到明天的日落与月升了。
“区区一个条件，区区五十斤红薯，值得吗？”
“相比于人族亿万生灵，百人部落确实算不得什么，甚至不过草芥一般的蝼蚁罢了。”
“可是今天你们这样逼迫烛龙部落，他日会不会也会面对这样的局面呢，难道你们就不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前人田土后人收，后人收了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
终于，在远处百米之外，那个始终静默不语的白衣少年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他白衣如雪，稳步如磐石，话语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杀意。
这一刻，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不远处的白衣少年。
他，是谁？
第767章 域外来客
第767章 域外来客
锵！
一把杀剑如天外飞仙，从天而降。
径直的插在了荧惑古地那个所谓的执法者脚下。
杀剑颤鸣，灵气荡漾。
仅眨眼间，那个刚刚还嘴角挂着笑意的执法者顿时间吓得脸色惨白。
那把剑上的恐怖杀气，他可是真切的感应到了，似乎可以直接撕裂他一样。
而在他的身旁，那些水落部落的修士们，也是脸色大变，一脸震惊的看着走过来的白衣少年。
众人嘴唇微动，不用想万归元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我名万归元！”
万归元淡漠一笑，直接自报家门而来。
万归元？
一瞬间，众人心中问号实在太多。
在荧惑古地，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人，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他应该不是烛龙部落的人。
执法者看着老族长，眼神中带着很多疑问。
“这是我们烛龙部落的恩人。”
老族长冲着万归元弯了一下腰，随后挺直了腰板道：“你们大可放心，他不会杀你们。”
“不为别的，因为你们都是人族而已。”
两句话，虽然是老族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了，可是听在众人心中，却仿若心口压了一块千斤的巨石。
“他说的没错！”
万归元走到执法者身旁，轻轻一顿，随后单手提起插在地上的那把杀剑，冷冷一笑道。
他如风吹过，脚步轻快，转过身后，竟连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
然而即便这样，曾经无比高傲的执法者，竟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少年，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他生不出一点抵抗的心思。
他初步估计，在这个荒凉的荧惑古地，怕是已经找不出几尊可以压制这个少年的存在了。
“带着你们傲气可以滚了。”
万归元蹲下身，抱起了拿着半只糖葫芦的小喃喃，随后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真的很轻，看不出半点火气，可是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众人已经微微色变，不禁向后退了一大步。
“那五十斤红薯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万归元挥了挥手，并没有难为这些人。
他轻轻一笑，实在有些苦涩。
本都是无名英雄，放在外界，将会被世人敬仰，何必在这里要分个三六九等呢？
大家都难免一死，这样做，真的会多一分存在感？
格局！
“造物主啊，不知这世间之人，分为三六九等可是你的法则，人的职位或许有高低贵贱，人本身又何必分个等级高低呢。”
摇了摇头，万归元缓缓转过身，看着已经吓得后退了数百米的众人，他并未在说什么。
“烛火，你真的要去？”
“归元大哥，烛火一条贱命，何惧一死？”
烛火一直将万归元当成自己的大哥，而他具体也不知道万归元活了多少年。
“好一个贱命，好一个何惧一死。”
“那好，今天我就带你一同前往！”
万归元哈哈一笑，豪气冲天，烛火这句话似乎也点燃了他心中的战意。
他看着同样喜欢身着白衣的少年，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一点点相似的影子，不由得有些欣喜。
“对了，回去告诉那些人，烛龙部落今日睹魔眼之事，我万归元代劳了。”
万归元嘴角划出一抹笑意，他看着远处的众人，高声朗笑道。
什么？
一瞬间众人当场石化。
那名执法者脸色已经铁青无比了，这件事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他无法回去复命。
烛龙部落一旦慷慨赴死，少说也能睹住一年的魔眼。
可若是他们这些人不去，单单这个少年，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者说这个名叫万归元的少年只是给他一个空头支票呢，最后这魔眼如何去睹。
腾！
一步踏空而起，这个金丹后期的执法者虽然身体哆嗦，可依旧向着万归元走去。
“道友，此事怕是不妥吧？”
“不妥？”
万归元抬起头，一道寒光扫到了这名男性执法者身上。
“何为妥当？”
四个字，如铁马冰河入梦一般，重重的敲击在执法者的心中，让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碎了。
“以我战力，抵不过他们？”
万归元指了指老族长等人，淡漠的说道。
“道友，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此事重大，在下做不了主。”
执法者低下了他已经高傲了无数年的头颅，小心翼翼的看着万归元解释道。
“这么说来，你说的不算？”
执法者郑重的点了点头，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开始噼啪的往下流了。
今天，他是出丑出大了，不过能保住命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就找个说话算的人来吧。”
万归元抱着喃喃，仰望长空，连正眼都没有看这个所谓的执法者一眼。
他没有为难执法者，不为了别的，只是不想给烛龙部落惹麻烦，让老族长等人担忧。
换做以往，这个执法者恐怕现在已经过了奈何桥了，说不准孟婆汤都喝到嘴了。
执法者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拜退，这种大事他根本无法做主，他临走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眼烛天道，若不是这个老头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救兵，何必让他出丑，又平白多了个**烦。
回去后，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啊，这么多年了，他们执法者向来是言出法随，如同圣旨一样。
别说一个小小的烛龙部落，便是那些顶级的世族，也不敢不给执法者的面子。
在这个荧惑古地，他们执法者便是真正的主宰，可以说是代天行事。
不过这个地位很低的执法者虽然这么想，脚下是丝毫不敢耽误，一口气已经跑出了数十里。
“慌什么？”
上百里之后，虚空中有一辆撵车从虚空中滚滚驶过，气场之大，远盛世俗的古帝。
在撵车中，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话音一出，那个已经满头是汗的执法者，更是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
“大，大小姐。”
他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传说中的大小姐，可是这撵车他可是认得，在这个荧惑古地，敢如此高调的除了李家大小姐，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你们执法者怎么也会怕成这个样子？”
撵车内，那道倩影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轻声问道。
“回禀大小姐，卑职在烛龙部落发现了一件怪事，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域外而来，自称苍穹。”
执法者低着头，将万归元的身份尽数告知了出来。
“域外？”
“真是天命如此吗？”
突然间，在那辆恢宏的撵车内，少女美眸轻颤，发出了一道淡淡的叹息。
第768章 有女倾城
嗡！
虚空震颤，玉撵如一道劲风，横陈而过。
恍惚间，有仙乐响起，荡漾长空。
虚空中，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如雪花下般缓缓落下。
阵阵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神往。
玉撵前方，一头壮若小山般的青牛晃动着巨大的牛头，仰天长啸。
玉帘前，两名天仙般的女子藕臂雪白，一身长纱近乎透明，完美的曲线身材勾勒的让无数男人无法淡定。
“大小姐到！”
一声宛若天籁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的威严，声音不大不小的落在众人的耳畔。
轰！
突然间，原本已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的众人，彻底吓傻了眼，众人像是经过了排练一样，竟然齐刷刷的一同跪在了地上。
跪在了虚空中的那辆高不可攀的玉撵下。
很多人低着头，吓得浑身颤抖，竟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哪怕一眼。
大小姐，是他们一生的仰望。
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贱民无数，可大小姐却只有一个。
李家，李倾城。
人如其名，据说这位大小姐当真是倾国倾城貌。
后方，那位早已经满头大汗的执法者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他忙不迭歇的又跪了下去。
而四野之内，数百之人。
玉撵横陈之下，唯一人。
未跪！
万归元静立在赤土之上，他站如磐石，眸光缓缓闪动，最后射向了虚空中那辆玉撵上。
玉撵古朴，上面透着无尽洪荒的气息，撵车算不上很新，车轮上也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玉撵并未给他太多的震惊，到是那头青牛，让他微微一愣。
洪荒古兽中，青牛一族万万排不上位，可是不知为何，这头青牛的体内明显着流动着上古洪荒的气息，万归元推测，在这头青牛的祖辈，或许出过极其强大的青牛王。
再这样荒凉的古地，这头青牛的境界已经足够强大，足以看出，这玉撵上的那位大小姐，定然也是家世显赫之人。
想到这里，突然间一声冷喝打断了万归元的思绪。
“见到大小姐未跪，大不敬，当诛。”
“尔等谁愿为大小姐诛杀此子？”
两位天仙般的侍女，在看到万归元后，美眸中满是怒意，一股杀气毫不掩饰的洞穿而出。
然而，这声话音之后，四野之内，寂静无声，无人敢接下这道圣旨。
纵然讨好大小姐是一桩大机缘，可是万归元的强大，在场的众人可是清楚的很，尤其是烛龙部落，他们断然不会对万归元兵戈相向。
“怎么，整个荧惑古地，烛龙与水落部落，在加上一个执法队，竟然无一人肯为大小姐效劳？”
“既然如此，留你们何用？”
一名身着白纱的女子冷冷一笑，一股无上的灵威猛然间爆发而出。
这一刻，在场的众人，除了万归元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了。
荧惑李家，那可是当之无愧的皇族。
便是最高傲的执法者，也不敢与之抗衡。
李家的话，就是这里的圣旨。
别看说话的仅仅是一个侍女，可是跟他们比起来，身份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想要杀他们，真的是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可即便是这样，众人虽然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满的试探，却依旧没有人愿意第一个挺身而出。
面对未知的万归元，不知为何，他们根本生不出半点的战意。
“因为我一人，杀了他们？”
万归元轻轻一笑，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怕他，心里多少有一分异样。
这个时候，他若是还不站出来，怕是不太合适了。
就在他站出来后，话音刚落的刹那，跪在地上的那些人皆是长呼了一口气，不管结局如何，至少现在万归元挺身而出，已经将矛头指向了他自己了。
目前来看，短时间内，他们这颗人头应该是保住了。
“算是吧。”
白纱女子淡漠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万归元，可是眼神中依旧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既然想要杀我，何不你亲自来呢？难不成是你没那个实力？”
万归元略显无奈的摊了摊手，遥望虚空中的女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
此话一出，那个平日里高傲惯了的女子，竟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从来都是别人求她不死，今天这个白衣少年竟然主动求死？
“呵呵，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求死的男人，我真的有些意外啊。”
女子长发飘动，美若画境，她在虚空中轻轻的迈出了一小步，双手间已经涌动出了一丝丝无上的灵压。
“你知道这世间最无奈的是什么吗？”
“求死不得！”
万归元迎着女子一脸疑惑的眼眸，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
“找死！”
白雪彻底的怒了，虽然眼前的男子英俊无比，可是在她面前敢这样说话的人，除了大小姐，整个荧惑古地还没有第二个人呢。
“雪儿，退下。”
就在侍女白雪愤怒之时，那辆高贵的撵车中，终于传出了一声天籁般的声音。
“小姐。”
“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吧。”
撵车中那道声音明显有些不悦，吓得高傲的白雪也不敢在做坚持，愤愤的瞪了一眼万归元后，退回了撵车旁。
“不知道道友如何称呼？”
“他没告诉你吗？”
万归元淡然一笑，一把拎起了那名满头大汗的执法者反问道。
“为何不能亲口对我说呢？”
撵车内，那道声音多少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我不想自己在没有一点对方信息的时候就托盘而出。”
万归元耸了耸间，依旧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
“你呀，一个大男人，何必计较呢。”
撵车上，传来了一声嗔笑，那个原本让众人以为会直接对万归元出手的大小姐，竟然态度越来越好。
这不但让众人震惊，连万归元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不过，他依旧不敢松懈，越是漂亮聪明的女人，越不好惹。
这个道理根本不用交，世间男子多少都会懂一些的。
“我叫李倾城，很俗气的名字，不过还算好记一些。”
“你呢？”
撵车轻轻晃动，话音未落的时候，一道靓丽的倩影带着无尽的香风缓缓走出。
第769章 少女的心事
“我姓万，名归元，万法归元。”
这片天地间，此时此刻，仿若寂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一般。
众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他们自知，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他们根本插不上话。
能让他们听见都已经是他们的福分了。
尤其是那一声声仙音妙乐般的声音，动人心魄。
李倾城，虽未露面，声音的穿透力已经征服了很多男子。
便是心如磐石的烛火，这一刻都忍不住偷偷的抬起头，将视线探向玉撵内。
“好寓意。”
玉撵轻轻晃动，那道倩影终于是千呼万唤般的始了出来。
虚空中，绿色的纱衣如初夏的荷叶，点缀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美的不可方物。
李倾城莲步款款，满头发丝似西域的绸缎，丝滑柔顺。
她的莲花脚下，有片片花瓣洒落。
一顾倾城人。
再顾倾人国。
人如其名。
荧惑古地，最古老的皇族，李倾城。
“你说的算吗？”
当所有人都惊艳于李倾城容颜的那一刻，殊不知万归元冷冷一笑，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包括李倾城在内都瞠目结舌的一句话。
说的算？
若是在荧惑古地，连李倾城都说的不算，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说的算了。
很多人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不过不敢出声，生怕惹怒了万归元这尊瘟神。
噗。
李倾城美眸微动，眨巴一下大眼睛后，掩嘴轻轻一笑道：“当然算啦。”
四个字，如雨落琉璃瓦，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吐出，令人心动。
万归元饶是见过很多绝色，依旧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个小妖精。”
万归元忍不住叹了口气，而后望向长空中那道倩影，回应道：“既然如此，我便跟你说了。”
“明日去睹魔眼，我替他们去。”
万归元指了指老族长他们，沉声说道。
“你不怕死吗？”
李倾城看着那个极为英俊的白衣少年，她歪着头，轻咬着红唇问道。
“不瞒你说，我或许比你们都怕死，不过死分很多种，怕也分很多种。”
哦？
李倾城微微一愣，满脸的疑惑。
万归元沉默了片息后，始终没有给李倾城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缓缓转身，眸光直指北海的方向。
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
我万归元不说，可若是选择，自然不能轻于鸿毛了。
其实这个解释，不但他懂，李平成屋的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若是真正做到，怕是就要分出一个高低前后了。
就冲这点，万归元足以赢得世人的尊敬。
李倾城轻轻点头，她眯着眼，轻语道：“能不去吗？”
万归元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李倾城皎洁一笑，两只手拖着下巴问道。
“我万归元没别的本事，决定自己生死还是能够做到的。”
“无趣。”
李倾城白了万归元一眼后，话音一转道：“你真的来自天外？”
“你听过苍穹大陆吗？”
万归元踏空而起，因为他也不想让世人知道太多，两个人都在暗中传音。
此时此刻，两个人并肩而立，一白一绿，相差着半头身高的两个人，留给了众人两道郎才女貌的背影。
这一刻，很多倾心李倾城的男子，不禁暗自低头，他们看着万归元那英俊的面庞和消瘦的背影，自叹不如。
世间男子，一遇万归元，怕也要失去很多光环。
而世间女子，又有谁能够不想多看这个少年一眼呢？
虚空中，一男一女漫步而走，在他们身后，那辆恢宏的撵车轻轻晃动，那头硕大的青牛，耷拉着眼皮，没有理会两个人。
“我听过那里。”
“不过是在祖辈留下的手札里看到的，听说那里是万物之始的地方，可以通往诸天万界，我想那里一定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吧。”
“至少，至少也会好过这里吧？”
李倾城眸光中突然间多了一抹黯然，她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个寸草不生的荧惑古地，虽然她身份高贵，可说到底，她终究也是一个喜爱热闹的女孩子啊。
然而，这里终究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如果不出意外，无数年后，她也终究要步入先祖的后尘，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换取魔眼短暂的平静。
她的一生，似乎早已经按部就班的注定了，想要逃离，何其艰难。
她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天外的人，至少能够带她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那里也已经衰落，其实不论是苍穹大陆，还是荧惑古地，各有各自的难处与优点吧，人似乎总是有一颗围城的心，城内的望着城外，城外的想着城内，可是到头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一生不完美，充满了缺憾。”
“人生，本就是不完美的，便是长生者，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吧。”
万归元眯着眼，眸光深邃的叹了口气道。
生活，无非是生下来，活下去。
这一生遇到的喜怒哀乐，像极了四季春秋，像极了路边的花草与枯木。
遇到美景的同时，也会有一些荒凉在等着自己。
已经孤寂了三万年的万归元，在这个问题上，看的很是透彻。
“真的看不出，你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有这般深刻的见解。”
李倾城转过头，两只大眼睛眨巴了半天后，冲着万归元巧言一笑。
“我都活了几千年了，有些事，依旧看不开呢。”
这个魅惑天成的少女，拖着下巴颏，小声嘀咕道。
万归元皱了一下眉头，哑然失笑。
他哪里是这么年轻……
估计他要是说他活了三万年，这个绝色如九天玄女的小丫头，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现在可以同意我去了吗？”
万归元被李倾城拉着讲了很多关于苍穹大陆的奇闻怪事，最后又顺走了他仅剩下的一根糖葫芦后，万归元觉得这件事应该可以商量了，才开口问道。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姑娘依旧眨巴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无情……
该说的都说了，东西也给你吃了，怎么还不同意？
“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就一个啦。”
李倾城伸出一根葱葱玉指，在万归元的鼻尖处。
第770章 西出函谷关
第770章 西出函谷关
幽暗的长空下，万归元一袭白衣，静立不语。
他看着天仙般的李倾城，稍稍耸了耸肩。
跟他提条件？
万归元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依旧什么都没说。
“你难道不想问问嘛？”
李倾城嘟了嘟小嘴，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盯着万归元。
在她的认知中，世人皆会对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心，更何况是她李倾城提出来的条件。
可是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少年，竟视她如无物，着实让她震惊与不解。
“问与不问都阻止不了我。”
万归元摇了摇头，沉声道。
他虽然没有说的很透彻，不过李倾城也明白万归元指的是什么。
“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李倾城愤怒的跺了跺脚，到了嘴边的那个大小姐又被她咽了回去。
万归元来自苍穹大陆，还真的不会认她这个皇族的大小姐。
这句话要是说出口，指不定被这个不识风月的家伙怎么应付呢。
“他们这些人，或许在你的眼里都是应死该死之人，因为整个荧惑古地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我来了。”
“他们就可以少死，甚至不死。”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他低着头，眸光扫过下方的众人，最后目光又定格在了小喃喃身上。
“你怎么这么犟呢，这些人跟你无亲无故吧？”
李倾城皱着琼鼻，小声嘀咕着。
“为了他们，值得吗？”
万归元迎着李倾城那双绝美的眸子，望了过去， 他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在未知的初开之地度过了一千年，外界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对于他而言，三万年后，孤家寡人物是人非，而如今一千年以后，何尝不是呢？
既然如此，何不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为了人族，埋葬自己的一生，深藏功名又有何不可？
“你真不想听？”
李倾城撅着小嘴，看到万归元依旧没有什么兴趣后，她嗔怒的瞪了一眼，赌气道：“不想听我偏要说。”
“那个，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啊？”
李倾城一副小女儿的架势，唯唯诺诺的看着万归元，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别人听到一样。
“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我出不去，家人也不让我出去。”
突然间，李倾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脸黯然的低下了头。
万归元皱了一下眉头，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小姐，居然也有这般痛苦。
困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即便是地位尊崇，可依旧活的不快乐。
不过，这似乎是仅仅她才有的烦恼吧。
对于小喃喃他们这些底层人而言，活着，能够吃上一口红薯，就是很美好的生活了。
站的角度不同，自然考虑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烦恼终会有，别人的快乐也许是你的痛苦。
“我要去堵魔眼，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
万归元叹了口气，淡漠的笑了笑。
至于回家的路，他也不知道。
这个荧惑古地，他比李倾城可是要陌生的多。
“你能不能不去，我可以也不让烛龙部落去。”
“你想换一个部落？”
万归元挑了一下眉毛问道。
“这样烛龙部落的人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见到李倾城点了点头后，万归元直接摇头拒绝道，他知道老族长他们，一旦让别的部落的人去替他们去送死，估计是不会答应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万归元自己去看一看。
也许在北海之眼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你真的要去？那我陪你一起好了。”
李倾城拗不过万归元，最后直接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到是让万归元吃了一惊，因为以李倾城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冒险。
“你们都给我等在这里。”
“大小姐你要去哪？”
“本小姐去哪还要跟你请示吗？”
李倾城别看在万归元面前表现的很柔弱，可是对两个侍女可就没有那么和善了，几句话就打发了两个侍女。
“走吧。”
李倾城拍拍手，一副无官一身轻的架势冲着万归元说道。
万归元足足愣了半天，在次确认后，只好同意。
烛火想要跟随，但是看到李倾城后，又退了回去，万归元也没有坚持，因为烛火还是太过年轻，如果真的一去不回，还是有些可惜了。
“你跟我说说你们家族吧。”
两人漫步虚空，走的也不是很急促。
北海距离此地足有万里，一时间两个人的气氛到显得很尴尬，万归元想了想，觉得李倾城的身份或许对揭开荧惑古地的面纱有一些帮助。
“我出生就知道自己生活在皇族，过多的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别人说，我们祖上也是外来者。”
外来者？
万归元稍稍一愣，对这个信息很感兴趣。
“对，我听说我的祖上是从一个星域过来的，好像是叫什么函谷关的地方。”
函谷关？
蔚蓝色的星球？
万归元瞪大了眼睛，他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
一瞬间，他直接张大了嘴巴，他不敢相信，在蔚蓝色星球里面的科技文明，也会有修士的存在。
“祖上具体过来了多少年，已经无从追寻了。”
李倾城摇着小脑袋，也说不准她们这个家族到底是什么年代过来的这里了。
“那头青牛你记得吗？”
“他是我祖上带过来的，不过已经不是第一代的那头了。”
李倾城虽然被青牛拉着玉撵，可是从来不会把青牛当拉车的妖兽对待，甚至都当成长辈一样尊敬。
不为别的，只因为两人之间差着辈分呢。
据说这头青牛的祖上是她们李家那位大能者的坐骑，两人之间也是平辈相称，这么多年过去，李家始终不敢违背祖训。
“你们祖上，是不是叫李耳？”
万归元沉默了半天后，他终于想起了蔚蓝色星球的那则传说，不过他不是很确定的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
“你到底活了多久？”
这一次，轮到李倾城震惊了，她张着嘴，足足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万归元。
第771章 仙葬地
第771章 仙葬地
在那个蔚蓝色的星球内，虽然已经走到了科技文明。
可是自始至终一直在流传着先秦炼气士的传说，其中最盛名便是老子西出函谷关的传说。
在蔚蓝色星球里，曾言在无尽年前，圣人老子前往函谷关，并留下道德真经一篇，造福后世。
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年代，他骑着一头青牛，出关而行，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过故土。
后世人曾称，老子李耳踏上仙途，自此长生。
也有人推测，他遇到了**烦，饮恨未知的星路。
可是直到今天，万归元才发现，那个蔚蓝色星球人口中的圣人老子，一出函谷关竟然来到了这里，并且创立了她们的皇族。
“这一切都是出自他之手？”
万归元眯着眼，他不知道，如今的荧惑古地，甚至那些埋葬了无尽伤痛的古老的战场，似乎都与老子有关。
魔性的北海，是他一个人将责任扛在肩上？
凝望着长空，突然间万归元对这个未知的骑牛老者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他看着李倾城，沉声问道：“你还知道你的祖上其他的信息吗？”
“他留下的秘法都已经失传了，据说是葬在了那个充满血腥与残酷的上古。”
李倾城眸光暗淡，对于她的祖上，传说也不算少，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那头异种的青牛，似乎连一篇像样的秘法都没有。
如果能够留下几篇强大的秘法，也许他们也不至于日子过得这么悲惨。
其实他们这个种族说是皇族，其实日子过得到底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在这个贫瘠的土地上，红薯对于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奢侈。
她看着万归元，突然间痴痴的笑了，有些自嘲的低声道：“在你们那个古地，是不是没有见过我们这么悲惨的皇族？”
万归元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安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们这个皇族，放在苍穹大陆，只怕是连寻常的普通世家都不如。
李倾城的修为也很低，或许她的天赋很好，可是在这个灵气稀少的荧惑古地，真的已经不适合生存了。
在这里，无尽岁月以来，真的不知道会埋没了多少天纵奇才。
“你们就没有想过要出去吗？”
万归元苦涩一笑，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千言万语仅仅化成这无力的一句话。
“想过，至少我就想出去看看，哪怕一眼，可是我不敢违背祖训。”
李倾城捋了捋额前的青丝，薄如蝉翼的衣衫在风中轻轻飘舞，清冷的月辉下，将他衬托的更加的美丽。
“我们走了，魔眼怎么办呢？”
那个被荧惑古地称为大小姐的女子，在这一刻多了无尽的感伤。
她们荧惑古地，尤其是她们李家皇族，所有人从出生识字的那一刻起，首要的任务就是要背熟祖训。
一共两条。
一条是荧惑古地存在的意义，另外一条更是他们的祖上老子留给后人的遗言。
两条祖训，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其实背来背去，无非就是那么简单的几句话。
说到底，也就是誓死守护人族罢了。
整个荧惑古地与北海魔眼伴生，有一天魔眼彻底堵住，他们方能离开。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万归元叹了口气，他知道荧惑古地存在的意义，与地藏菩萨发下的宏愿相差不多，都是以毕生的功名与自由为赌注。
万归元看着李倾城，已经不在像刚才那样了，对这个少女多了一份同情与敬意。
在外面，她本该是众星捧月的女孩子，可是在这里，纵然高贵如她，也难免可悲的命运。
长空下，赤地无垠，寸草不生下，平添了一抹凄凉。
抬起头，长空冷月，格外阴寒，一缕缕月辉洒落，依旧照不亮这片残酷的荧惑古地。
这片长空下，不知道有多少亡魂在飘荡，不安的游荡在这片令人神伤的土地。
万归元没有动用招魂幡，他知道这些亡魂的使命，自然是与魔眼同存。
待到有一天，生人死尽，就是他们这些亡魂发出最后一分热的时刻了。
何为无名？
何唤英雄？
不外如是。
万归元漫步长空下，他双手合什，缓缓的弯下腰，长揖不起。
这一拜，不祭天地不拜人，只为无名古忠魂。
李倾城默不作声，看着行为古怪的万归元，愣了半天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跟着拜了下去。
虚空幽暗，寂静无声。
而两个人，亦是一时无话。
此时此刻，在烛龙部落外，众人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长空，久久不语，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
不用明说，他们也知道万归元去了何方，很多烛龙部落的人都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心事重重。
而长空中，玉撵前的那头青牛在等了半天后，看不到李倾城的身影，它仰天长啸，随后猛然的奔驰了出去。
两名侍女脸色大变，吓得六神无主，看着青牛发疯，她们也快步跟了下去。
荧惑古地，最深处的中心区域，一处辉煌的殿宇，连成一片，足有百座之多，耸立如山峦。
不过宫殿看起来都很古老，连上面的琉璃瓦都有了坑坑洼洼的斑驳痕迹，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没有人修理打扫一样。
而走进之后，更会发现，这些恢宏的殿宇内，连个人影都没有，几乎已经是十室九空。
而曾经这里的主人，早已经埋骨魔眼内，永远不能回到这里了。
那头青牛速度很快，快若闪电般直接奔向了最深处的那座殿宇。
“小姐去了魔眼。”
硕大的牛头晃动了一下，它看着宫殿内的几道身影，口吐人言，沉沉的说道。
“怎么没有拦着？”
一名白头发的老头子皱了一下眉头，看着青牛，并无责备之意。
“她遇到了一个外人，来自苍穹大陆。”
什么？
话音刚落，几个也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家伙，蹭的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脸色微变。
“仙葬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句沧桑悠远的声音缓缓吐出。
第772章 天路
苍穹大陆，在无上存在的心中，意义非凡。
具体有多么的重要与诡异，怕是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仙葬地。
一个令多少圣贤闻之骇然的名字。
它的过去，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古老的战刀，刀身上不但染满了鲜血，更刻下了不为人知的过往与凄凉。
荧惑古地，那个首屈一指的皇族世家内，几名活了无尽岁月的化石级人物，看着那个辈分同样很高的青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个仙葬地的人闯了进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似乎几个老者心中都有很多的忧虑，褶皱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担忧。
“万归元？”
“茫茫一片不可见……”
一位眉毛都已经掉光的李家老一辈人物缓缓起身，他凝望着远处，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他的实力，竟然推演不出这个少年的来路。
看不到来路，亦是找不到归途。
万归元的人生轨迹，在他的面前像是一张白纸，似乎凭空出现的一般。
他看不透。
“能够进入荧惑古地的人，岂能是寻常之人？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我们静待其变吧。”
多少年了，这里荒凉无人迹，万归元已经是数万年以来，第一个进入这里的外人，最主要他来自仙葬地。
“我听闻进入这里，只有两条路。”
李擎天眸光一闪，两只干瘪的手指缓缓的伸出，若有所思的说道。
“第一条就是北海之眼，可是如今看来，很难很难，便是我等也无法穿行。”
随后他扣掉了一根手指，叹了口气道。
“最后一条便是那条传说中的缥缈之路，也叫天路。”
天路？
此话一出，周围几位辈分高的吓人的老者眉毛一竖，满脸震惊的看着李擎天，毕竟这件事他们也是头一次听说。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详，只不过听过祖辈说过一次，那是一处初开的未知之地，常人根本找不到那里，便是找到了，也很难打开五行之门，所以这也是多年来没有人能够降临荧惑古地的原因。”
“可是这个叫万归元的少年竟然真的闯过了重重隔阻，找到了这里，足以见得，这是一个有大气运的人。”
李擎天，也是如今皇族李家的圣主，一身修为早已经臻至化境，恐怖无边。
能够让他如此重视，称为大气运的人，自然非同一般。
“现在我们怎么办？小姐不该去那里啊。”
“是啊，北海魔眼近年来似乎变动很大，危险莫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不如我派人将她拦回来？”
三长老李若虚皱了一下眉头后，看着李擎天试探性的问道。
“人不能只走一条路啊，我们这把年纪了，不能不为后人留出路啊。”
“倾城愿意做的事，就由他去吧。”
李擎天眸光深邃而悠远，似乎看到了无尽岁月后的那一角未来。
“也对，恐怕过不了多久，这方天地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
李若虚沉默了片息后，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一刻，大殿内寂静无声，几位老者一副心事重重的看着远处的长空，似乎也感受到了残月中的凄凉。
青牛看了眼几人，它也点了点头，随后狂奔离去。
“你去过北海吗？”
一连走了上万里后，万归元感觉这个小丫头有点不靠谱，因为方向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不然的话他们估计已经到了。
“那个，我听说过。”
李倾城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有些难为情的低声说道。
她从小就被管的很严，根本不让她接触那么危险的地方，所以根本没有去过北海，她能找到个大概的方向，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也是她今天要跟着万归元去北海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外的原因，那就是女儿家的心事了。
万归元摸了摸脑门，真的对这个天仙般的小丫头无语了。
堂堂皇族大小姐，生活在荧惑古地这么多年，居然找不到北海魔眼，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崩溃。
嗯？
“小青牛？”
突然间，万归元感受到了一股强势的气息，他皱了一下眉头，并未回头，却已经感应到了。
“你才是小青牛，你全家都是小青牛，我都活了上万年了。”
那头刚刚从李家跑过来保护李倾城的健壮的青牛，刚过来就直接被万归元这个小青牛三个字气炸了肺。
它堂堂青牛一族的强者，活了无尽岁月，平日里在荧惑古地可以说是横着走，辈分一点也不比族里的长老差，可是眼前的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敢这么称呼它？
吼！
青牛前蹄踏地，后脚登天，大声怒吼道。
“小青牛，你灵智挺高啊，居然能够口吐人言了。”
万归元也吓了一跳，它看的出来这头牛很不一般，可是没想到已经达到了口吐人言的境界，这可是很了不得的事。
放在这个衰落的近古，外界能够口吐人言的妖兽也不算多了。
“这有什么，我还能幻化人形，只不过不喜欢你们人族的容貌罢了。”
青牛洋洋得意的看着万归元，巨大的牛头晃来晃去，像是一个大磨盘一样。
“牛魔王？”
万归元噗嗤一声笑了，他在蔚蓝色星球中，也听到过关于牛魔王的传说，不过他打量了半天，还是觉得跟眼前的这头青牛相似度很低。
“你说吧，来这里干什么？”
万归元笑了一会后，看着已经气的涨红的小青牛，他慢慢的收回笑意，沉声问道。
“你想带小姐去哪？”
“你看清楚好不好，是他要跟我去。”
万归元极为无奈的摊了摊手。
然而，话音未落他就改口了，因为身后那个小丫头已经将手掐在了他的肉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北海了。”
万归元最后小声改口道。
“你可知北海的凶险？我劝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青牛看着万归元，神色不善的警告道。
“威胁我？”
“就凭你？”
万归元挑了挑眉毛，冷冷一笑，要是这头青牛的祖上来了，他或许会给点面子，可是它嘛，根本没有威胁他的资格。
第773章 你没那个实力
第773章 你没那个实力
“小青牛，你觉得北海如何？”
万归元扫了眼小山般的青牛，嗤笑道。
这头青牛的胆子之小，到真的有点埋没他的祖上的威名了。
“北海魔眼这还用问嘛？反正你是活着出不来了，年轻人，我知道你年轻气盛，可是年轻也有年轻的坏处。”
“那就是太容易冲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青牛晃荡着硕大的头颅，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万归元说道。
万归元嘴角划出一条弧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在心里自语，“难道我真的不像三万年前的人吗？”
他见过很多强势的人，世俗中以权势压他，修途中以修为压他，可是今天，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用年龄压他。
这头青牛竟然觉得自己活了一万年，将万归元当成一个晚辈开始说教了。
不过若是之前，他还真的不好意思反驳，可是今天不行，一个区区一万年寿元的小青牛，敢在他这个老祖面前逞强，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气盛不叫年轻人，所以你气盛一些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万归元轻轻一笑，看着青牛叹了口气道。
不过他随后话锋一转，灵威浩荡，话语如天雷降临，字字诛心道：“可是你跟我万归元比资历，你有这个实力吗？”
一旁的李倾城一头雾水的看着万归元，她真的想上前摸摸万归元的头，看看有没有发烧，毕竟敢跟青牛这个活了一万年的老家伙比资历，想来这个荧惑古地还真的没有几个人够资格。
万归元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比这个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是李倾城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一个字也没说，她笑意盈盈的看着那个俊郎的少年，似乎有些期待这个少年吃瘪的样子。
万归元英气逼人，气场太强大了，饶是李倾城这个皇族的大小姐在他的面前竟然都有些不自然。
“乳臭未干。”
青牛耷拉着脑袋，他活了一万年，自然看出小姐的心思，故此也不会太过为难万归元。
虽然嘴上不饶人，可他犯不上出手，否则他这一蹄子下去，估计眼前这个英俊的家伙就真的要变成一摊肉泥了。
“我岁数真的不大，大概只看过三万春秋吧。”
万归元也不想多耽搁时间，缓缓的伸出三根手指，在硕大的牛头前晃荡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三万？
青牛微微一愣，两只前蹄立了起来，他惊讶的重复了一遍。
“三万年？”
又过了片息后，它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巨大的身躯直接将赤红色的土地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而它整个身体已经陷了下去，就留着一个硕大的脑袋露在了外面。
“牛爷爷，你怎么了？”
李倾城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青牛，虽然知道这头牛厉害着呢，可还是有些不忍的关心道。
“没怎么。”
青牛冷静了一会后，意识到了自己出丑了，它赶紧爬了起来，摇了摇如水缸般粗壮的牛尾，依旧一副高深的样子。
“这地，一入冬就有些滑。”
“牛爷爷，这里下过雪吗？”
“好像没有。”
那张由青转红的巨大的牛脸，在这句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已经彻底的耷拉下了脑袋，它斜视了一眼万归元，依旧有些质疑的问道：“真的？”
“你可以不信。”
万归元摊了摊手，很随意的回应道。
“就算你活了三万年，你依旧不能带小姐去魔眼。”
青牛又打量了万归元半天，一时间他也拿捏不准真假了，索性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你问她吧。”
万归元摇了摇头，冲着李倾城嘿嘿一笑。
你……
李倾城气的咬了咬牙，跺脚后又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她侧目看着青牛，有些调皮的低声道：“牛爷爷，倾城不是有你保护呢吗，我就去看看，不多待。”
“不行，那里连我的祖上都不敢轻易涉足。”
青牛一本正经的拒绝道。
“哈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辈不如一辈，说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不过是蒙骗自己罢了。”
本来已经对万归元恨的牙痒痒的李倾城，在听完这句话后，眸光一闪，会心一笑的瞪了他一眼。
妖兽一族，不论是谁，最怕的莫过于激将法了。
从古至今，这个性格的缺陷致使很多妖兽吃了大亏。
万归元跟随师尊走南闯北，自然了解这些，而对于眼前的这头洪荒异种的青牛，他也拿捏不准，也不过试试而已。
不过他感受到了青牛无尽的怒意后，不禁轻轻一笑，觉得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
还真是亘古不变的性格啊。
万归元眯着眼，长呼了一口气。
“小子，你说话最好放尊重一些，我们青牛一族将会辉煌永驻。”
“对，你说的都对，毕竟那是你们的家事，具体有没有你们祖辈辉煌你比我清楚。”
“你要是不敢护送你们的小姐去魔眼，就让我来护送，放心，这个人情我不用你还。”
万归元耸了耸肩，说话间直接走到还有些发愣的少女身边，用手拍了拍她的小脑门笑道：“走喽。”
“嘻嘻。”
李倾城回过头后，冲着一脸气氛的青牛做了一个鬼脸，随后乖巧的跟在万归元的身后。
吼！
“谁说我不敢去的？”
“大不了，大不了……”
青牛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气的它不单单口鼻冒气，连四个蹄子都跟着发颤了。
最后看着那一男一女笑呵呵的远去了，它咬了咬牙，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荧惑古地，一路向南，便可以到达五行之火的源头，那里炙热无比，简直可以烤化人的神魂。
而若是一路向北，便可以到达那个困扰了人族无尽岁月的难题之地。
北海之眼。
亦可以称之为北海魔眼。
万归元虽然在这个路痴李倾城的带领下，找不到具体的坐标，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一股股冲天的魔气了。
他不是没有去过绝地，也曾手撕魔主，可是像今天这样，魔气滚滚的简直如铺天盖地的乌云一样，他还是第一次。
“真的是有大恐怖啊。”
第774章 时空通道
故老相传，在那个传说中的天界，有横亘长空的天河在滚滚流淌。
这条天河，被称之为若水，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恐怖无边。
那条天河万归元不曾见到，可是如今，在他的面前，这滚滚的北海之水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水是黑色的，如被泼了一瓶瓶墨汁一样，黑不见底。
北海很大，以万归元的灵识竟然一眼探查不到头，他初步估计，已经横亘足有上万里之远。
黑水恐怖，滚滚流淌中，那一个个巨大的黑色的浪花像是鳄鱼的血盆大嘴一般，摄人心魂。
此时此刻，万归元他们几人距离北海少说还有百里之遥，可是那滚滚恐怖的魔气已经让他们不得不重视了。
“这就是北海吗？”
“真的是恐怖阿。”
李倾城揉了揉两只美眸，微微愣神后，不禁轻叹道。
饶是她贵为大小姐，在荧惑古地可以横着走，可是到了这里，她自然知道轻重。
没有人能够将他从北海的魔眼中救出来，或许有无上存在可以做到，但是荧惑古地没有这般强大的人。
所以她也没有被好奇心催使，很谨慎的跟在万归元和青牛的身后，不时的皱着眉头看一下无边的黑水。
“这里，我也仅仅来过一次。”
青牛叹了口气，硕大的牛头微微晃动一下后，长叹道。
记不起是多少年前了，它曾经护送过一批李家的人前往此地，那一次它也仅仅是远远的看了几眼而已。
最后那些李家的人都跳进了那口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眼，上百人到头来只有它一个人安全的返回。
青牛铜铃般的牛眼微微眯起来，声音很沉重，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黑水中满满的魔气。”
万归元打量了片息后，也跟着叹气道。
他虽然还没有找到那些恐怖的魔主，但是那无尽的黑水中，魔气滚滚，氤氲的比天地间的灵气还要浓郁。
就是傻子也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怕是对魔族的成长很有帮助，想要诞生一些强大的魔族，似乎很容易。
可是他探查了半天，竟然没有任何的发现，这不得不让他对这里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越是未知，也就越说明这里的恐怖了。
也对，能够让人族上古先贤那般重视，历经无尽岁月依旧没有彻底解决的麻烦，可想而知这里的魔族有多强大。
若是简单，也就不会这样飞蛾扑火的去堵魔眼了。
万归元知道，上古年间的这里应该要更加的恐怖，三皇五帝何其强大，自然给与了这里最强大的打击。
留给后人的，应该仅仅是一些很小的麻烦了。
可即便是这样，如今这片天地间，人族之中，依旧没有人能够继承三皇五帝的遗愿，彻底的为人族解决这个**烦。
近古年间，灵气稀薄，很多修士的修为已经远远的比不上上古那个辉煌璀璨的年代了。
而且如今战乱消除，很多修士也没有了紧迫感，自然而然的修为就要比之上古差了很多。
也许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能够传递回苍穹大陆，也许会惊醒一些惰性者的那颗心吧。
想到这里，万归元轻轻一笑，他凝望虚空，感受到一股股凄凉的怨念。
这些怨灵不是别人，正是多年来默默献出自己生命的部落里的人。
他没有睁开天眼，怕看到那些残魂的面庞，会更加的心痛。
他虽然掌握招魂幡，可是也不敢强行复活这些残魂，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沾染因果不说，很可能会引起地府的不满。
这里的残魂不像玄云宗那百十个人，初步估计，足有数十上百万之多。
这么多的英灵，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渡他们重生了。
“老祖，你对这里有把握吗？”
李倾城看着万归元，有些担忧的问道。
她本来就是想要跟万归元出来，至于去哪里她可不管，眼下来到了这样的魔地，她心里真的有点发慌了。
“怎么怕了？”
万归元调侃道。
“才没有呢。”
李倾城嘟了嘟嘴，张牙舞爪的否认道。
“那就下去吧。”
万归元眸光深邃，话音未落，他已经率先从虚空中踏空而落。
荧惑古地，赤地万里。
可是如今在北海的外围，土壤的颜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前的赤红色的土地，竟然通体变成了暗黑色，像是被魔气侵蚀了一样。
走在暗黑色的土壤上，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两只脚随时都可能被地下的魔爪抓住似的。
万归元很谨慎的向前走着，在她的身后，青牛为了保险起见，干脆直接把李倾城驼在了背上，这样有什么突发情况它也好照应一下。
李倾城坐在青牛的背上，不时的给万归元做个鬼脸，眼神温柔，一直在那袭白衣身上。
那是？
走出不过十里后，万归元微微顿足，看着那面古老的界碑，抽了抽嘴角。
函谷关外。
四个大字，似乎又将他的思绪拉回了那个蔚蓝色的星球。
难道这里真的与蔚蓝色星球相连吗？
万归元眯着眼睛，轻声自语道。
老子西出函谷，来到了这里，如果这个界碑是真的，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条空间通道。
“这是祖上留下的界碑，以此思念故土。”
青牛走到青色的古碑前，情绪低落，缓缓的将这些往事道了出来。
原来老子来到荧惑古地后，也属于一个意外，他本想重回故土，或者前往更高的位面。
可是发现了北海魔眼的秘密后，他决然的留了下来，希望能够为人族镇守住这口魔眼。
然而落叶归根，故土难离。
到了最后，他在这里立下了一块古碑，刻下了函谷关外四个大字。
这似乎在时时的告诉他，并未离开故土。
更似乎再说，他已经退无可退，一旦闪身离开，荧惑古地暴乱必然会波及蔚蓝色的星球。
所以，他这一生，从未离开过荧惑古地。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站在古老的碑石前，凝望着那古碑后的时空。
万归元苦苦一笑，他亦是走过古碑，看着那滚滚的波动。
他知道，这个时空通道的尽头，会连接着一个更加先进的科技文明。
第775章 唯一的希望
斑驳的古碑，苍凉的古道。
每一缕气息都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悲凉，在那个散发着些许通道气息的古碑背后，是无法割舍的故土。
而一旦踏回故土，将会可能将战火烧向那个归根深处的家园。
老子李耳，自函谷关西去，在蔚蓝色的星球上，再也没有他半点的消息。
他，真的未曾归去。
一面古碑，足以说明他此生的遗憾。
以血肉身躯立于函谷关前，以一族之力，以一地之力，抗下了可怕的魔族，保证了荧惑古地之外的百姓，不受魔族战乱之祸。
或许在滚滚红尘中，在苍凉的史册中，老子李耳这个人连一笔之功都不曾拥有。
可是深藏功名的背后，是对人族的认可，是对家乡故土的不舍。
万归元深情的叹了口气，他不管那些醉生梦死的族人怎么看，他不能不对先贤有半点的不敬。
他深知，荧惑古地的人也许永远也不会出去，也就是说他们即便全部葬身北海，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悲壮的一生。
可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他，万归元来了，就不能将这件事埋在这个荒凉的赤土中了。
“如果有一天，我万归元还有幸重回苍穹大陆，一定会让你们的名字刻在中原的那面问仙台上。”
古碑前，万归元声音低弱，在心中默默的发誓。
嗡。
古老的碑石在这一刻似乎听懂了万归元的想法，轻轻一颤，震发出缕缕的神辉。
与此同时，围绕在古碑附近的那些残魂，也发出了一声声来自灵魂的叹息。
残魂无声。
忠魂有泪。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知道过他们的功绩。
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残魂，望着那袭白衣，虽未长跪，却也长揖不起了。
万归元微微一愣，张了张嘴，很多话如鲠在喉，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颤抖着将右手伸向长空，用力的挥了挥手。
在致敬。
亦或是在告别。
“喂，你真的要去啊？”
一旁的少女，把玩着额前的那一缕缕青丝，沉鱼落雁的姿容上写满了不解，万归元一系列的举动令他疑惑。
可是她一直没有打断，当看到那个白衣的英俊少年突然间向着北海海岸走去，她真的是慌了。
本来她就是凑个热闹，让她去接近魔眼，说实话她可是一点也没有那个勇气。
故此她也一直想要阻止万归元，至于烛龙部落，只要万归元不去送死，以她的地位拯救一下烛龙部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不过她从未想到，这个少年还真的说到做到，真的准备去堵魔眼了。
“呆子，那里真的不能去的。”
李倾城慌乱又好气的跺着脚，大喊道。
她或许是所有认识万归元的女子中，唯一一个敢这般称呼他的人了。
万归元本来沉重的心情，突然间嘴角划出了一条弧线。
呆子？
这个称呼，听着也很不错。
他轻轻一笑，微微一顿后，始终没有回头，接着走了下去。
“你……”
李倾城脸色大变，惨淡如白纸，她气氛的看着青牛，道：“牛爷爷，帮帮忙吧。”
“没有用的，在这里我的实力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青牛晃荡了一下脑袋，沉声叹了口气，有一句话在李倾城这个晚辈面前实在是没法开口，那就是让他去救万归元，他有那个资格吗？
他早已经看出，这个自称从三万年前走来的少年，体内灵气汹涌，像是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江一样，其恐怖的实力只怕已经远在他之上了。
让他去救这样的人，不是自取其辱吗？
可是，这实情在李倾城面前，他这张老脸说出来后真的是没法要了啊。
咚。
暗黑色的土地上，发出一声声轰鸣。
万归元步履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会扬起一袭尘沙。
暗黑色的土地上，似乎有未知的魔力，估计普通人根本一步都走不动，脚下像是被绑了千斤巨石，异常的沉重。
便是普通金丹期上下的修士，怕是想要走上数十上百米，怕是没有一天的功夫是走不了这么远的距离了。
万归元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说了句，“怪不得听老族长说他们要提前几天上路。”
部落里面修为大多不强，而且弱者相对很弱一些，想要达到北海的海岸边，更是要拖累一些。
比如小喃喃那样的孩子，估计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走到魔眼。
想要送死，都这么难……
万归元虽然脚步沉重，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他依旧走的很慢，似乎在重新走一遍那些无名英雄生前走过的路。
这一刻，他心如脚下一样，重若千斤。
“小姐，你救不了她的。”
身后，李倾城见到万归元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也直接跟了上去，不过她的速度相对而言，可就要慢多了。
青牛瞪了眼最前方的白衣少年，无奈之下也只好跟了过去，不过他一路上还是劝个不停。
“救不了，你不去救你怎么知道救不了？”
李倾城眸光不善的看了眼青牛，面色微寒。
她虽然称呼青牛牛爷爷，可是说到底，也不过她家中的一个家奴而已。
辈分，有时候在关键时候就是一张废纸。
只有权利，才是不变的真理。
这一点，青牛早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依旧微微一顿，没想到李倾城会为了一个仅仅相识半天的少年，与他动怒。
“归元道友实力强大，他若是不敌，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小姐，请你以大局为重。”
“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纵然我不如他，可至少也能为他分担一些压力。”
青牛活了上万年，依旧忍不住笑了。
思春的少女，才是最可怕的人啊。
他晃动了一下硕大的牛头，三步变两步，直接超过了李倾城。
不论万归元是否遇到危险，哪怕就是他像前人那样葬进了魔眼，他也不能动。
他的任务很明确，确保李倾城的安全。
因为在这个荧惑古地，所有人都可以去死，唯独她不能。
她是希望。
一个流传自无尽岁月以前，出自老子李耳的预言。
荧惑古地，没有人质疑这个预言。
第776章 神之预言
呜呜……
魔音呼啸，鬼气森森。
千里暗黑色的海岸线，如一片魔云笼罩天日一般，黑压压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两人一牛，走的都相对缓慢。
此时此刻，万归元几人神情凝重，各怀心事。
站的角度不同，自然看待问题的想法也就变了。
嗷呜。
距离海岸线不过三十米的时候，已经能够听到一声声让人头皮发麻的犀利的魔啸声了。
声音如天鼓震响，响彻在整个狭长的海岸线。
万归元微微顿足，皱了一下眉头后，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青牛和李倾城摇头道：“止步吧。”
话不多，不过三个字。
可是听在那个天仙般的女孩子耳畔，如同饮了千年佳酿，从入口到下咽，都是回味无穷。
青牛听到这句话后，那颗提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一些了，因为刚刚的李倾城，如果没有万归元劝说，怕是没有人能够拦下她的脚步。
还好那个白衣少年还不算无情，替他解决了**烦。
可是青牛的心情刚刚放下也就一秒钟而已，他的脸色又变了，那个丫头竟然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拼命的向前走去了。
这……
青牛抬起硕大的牛头，看着前方的两个人，当真是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此刻，便是万归元也是有些错愕，没想到李倾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摸了摸下巴，万归元竟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堂堂皇族的大小姐，真的一点不怕死吗？
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万归元叹了口气后，继续前行。
“老祖，你不能这样啊。”
身后青牛见到万归元没有理会后，彻底的慌了，他看着仅剩下的三十米暗黑色的沙土，像极了传说中死后的黄泉路。
一旦李倾城跟上去，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到那个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
“她，她可是整个荧惑古地唯一的希望啊。”
这一次，青牛直接暗中传音，紧迫的说道。
唯一的？
希望？
万归元眯着眼，下意识的重新打量了一遍李倾城，他实在没有看出李倾城有什么特别之处，似乎除了美若天仙外，其他的没有什么异常。
他看着青牛，一脸不解的传音请教道：“什么希望？”
青牛两只大牛眼瞪了万归元一下，他很无语的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传说与预言，一切不过是流传了下来而已，具体情况似乎没有人知晓。
世人只知道李倾城是荧惑古地的唯一的希望，可是具体体现在什么地方，却是谁也不知道。
其实在这之前，青牛根本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万归元这句话问的，直接把他给问懵了。
“总之就是希望，老子前辈留下的预言肯定不会假，所以还得请你劝他不要跟你过去，这北海之眼我可是太了解了，根本没法活着出来啊。”
青牛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万归元解释了，索性将他知道的信息全都一股脑的告诉了万归元。
万归元听完后，心情渐渐的凝重了下来。
老子李耳留下来的预言，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一点万归元还是不会太过质疑什么。
荧惑古地或许不是老子创立的，可是能够发展到今天的局面，有他无上的功劳。
“荧惑古地唯一的希望吗？”
万归元甩了甩头，他瞥了眼一脸懵懂的李倾城，最后又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这希望到底在哪？
换句话说，现在的荧惑古地，可还有希望？
剩下的这些部落大都衰弱不堪，即便是不去以身堵魔眼，这诺大的古地，怕也很难涌现出什么绝代的强者了。
这里的灵气稀薄的可怕，比苍穹大陆还要不如，以万归元的灵气储备量，估计想要一口气全部储备完整，都需要一段时间了。
这样的地方，已经不适合修士生存下去了。
他思前想后，半刻钟过去，依旧没有找到一点答案。
“倾城，留下来吧。”
虽然没有推测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万归元还是按照青牛的请求，冲着李倾城摇了摇头，拒绝了她。
“你……”
李倾城玉脸苍白，气嘟嘟的嗔怒道。
“多谢老祖。”
青牛两只前蹄抱在一起，如人族一样抱拳道。
万归元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看着青牛滑稽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本来他就不准备带着李倾城进去，但是倒也不会刻意的拦着她，现在既然青牛如此恳求，他索性送个人情也还不错。
甚至他也想要看看，无尽年后，这个被老子前辈预言的唯一希望的女子，到底会在她的身上发生什么。
“牛爷爷，肯定是你打小报告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从小到大就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呢，我连一个普普通通的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突然间李倾城神色凄然，她看着不断陪笑的青牛，一脸哭腔的说道。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说了，你肯定会说我是荧惑古地那个唯一的希望，所以我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对吧？”
“够了，这么多年了，人前也好，人后也罢，这种话我听的耳朵都已经有茧子了。”
李倾城紧咬着红唇，打断了青牛的话。
“你看看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希望可言，还有祖上留下的预言，真的准确无误吗，你看看我，哪里像能带给你们希望的人？”
这个从小到大，看似风光无限的女子，在这一刻美眸中有泪花闪烁着，回想多年来，她这一生，当真是一直为了别人而活，自己从未真正做主过。
也不曾快乐。
今天，即便是踏入这里，明知必死，可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你们都不要说了，也不用劝了，我意已决。”
摆了摆手，李倾城没有给青牛和万归元说话的时间，直接加快脚步向着海边走去。
这？
青牛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看着万归元，可是后者摇了摇头，也对这个小丫头没有什么办法了。
嗡！
“混元部落一千零七十一人在此恳求大小姐止步。”
“无风部落族长吴起率族人跪求大小姐退出北海。”
“山上土部落三百五十二位亡魂请大小姐回去。”
暗黑色的沙土中，少女倔强的前行。
就在青牛与万归元束手无策的时候，暗黑色的海岸线附近，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光点。
第777章 可曾记得
残魂跪地，其音悲凉。
暗黑色的沙土上，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像是风雨中飘摇的枯木，颤颤巍巍，随时都可能倒下一样。
放眼望去，狭长的海岸线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足有上万人。
每个部落都组成了一个方阵，有大点的部落足有上千人，也有几百人的部落。
更多的部落仅剩下几十个残魂跪在暗黑色的沙土上，一副视死如归的嘶吼着。
这些人都是曾经为了人族，代表荧惑古地前来用身躯堵魔眼的英魂，如今多年过去，他们依旧没有选择转生离去，一直在等待，想要看看人族重现辉煌的那一天。
“大小姐，您是荧惑古地的希望啊。”
“是啊，只有你能带领大家走出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我们现在这副模样还赖着不去转生，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有一天能亲眼看看你们走出这里的那一天。”
为首的几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个个神色凄然，他们虽然身影虚淡，可是说话的声音很大，生怕眼前的少女听不见一样。
在这些老族长的身后，万归元清晰的看到，人群中老弱妇孺皆有，甚至还有比喃喃还要小的孩子。
他苦苦一笑，已不忍去看。
李倾城先是捂着耳朵，最后又空出一只手，捂着眼睛，她何曾遇到过这种场面，这么多残魂请命，令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牛爷爷？”
李倾城回过神，一脸哀求的看着青牛。
“小姐，答应他们吧。”
青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老祖。”
李倾城又侧过身，求助的看着万归元。
“这是他们以这种方式活下来的执念，你若是有个不测，怕是他们连转生的机会都不会要了。”
万归元轻轻一笑，说的很诚恳，他虽然没有直接劝说李倾城，可是这些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李倾城看着万归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一直以为我没有自由，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人，直到今天，我才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至少我活着，就会有人为了我活着。”
李倾城眸光深邃，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中闪烁着一抹泪花，她低下头看着跪在眼前的众多残魂，沉声道：“我答应你们。”
“多谢大小姐！”
众人齐声大喊，跪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诸位，还请让路。”
万归元看了眼天色，他继续前行，看着依旧没有起身的众人，笑呵呵的说道。
“少年，今天怎么就你自己来啊？”
有残魂有些惊讶的看着万归元，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以部落为单位的前来赴死，便是最小的部落，少说也能有几十人，像万归元这样只身前往的，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难免有些震惊。
“我答应了烛龙部落，要让他们活着。”
万归元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
烛龙部落？
话音落地后，人群中陷入了一片沉寂，似乎有人已经快要忘记这个部落了，他们陨落已经无尽岁月了，残存的记忆凌乱不堪。
然而沉寂并没有持续多久，人群中的后方，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片黑压压的人影穿过人群，直接冲着万归元走来。
“少年，你刚刚说的可是烛龙部落？”
一名身形虚幻，隐约间能够看到满头长发，个子不高的一个小老头向着万归元走过来。
“这荧惑古地有重名的部落吗？”
万归元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没有，当年祖上说过，我们这些人都是无名之人，到了以后，后人能够记住我们的部落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在取名的时候刻意避开这个问题，故此荧惑古地没有一个重名的部落。”
“那就是了。”
万归元叹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前人居然在部落起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因为漫长岁月过去，即便这里的情况被后人熟知，可是谁能记得请这成百上千万人的名字呢？
就像世俗中那些卫国戍边的将士一样，到了最后，世人只记得那场战役，记得那个领军的将领，至于那些埋葬在黄沙下的枯骨，又有谁会为了他们叫什么，而刻下墓碑呢。
无字碑，何尝不是一面无名碑。
“他们过得可好？”
为首的驼背老人成为残魂，已经无泪，他身体微微颤抖，向着万归元询问道。
“还可以。”
万归元想了想后，实在无法实话告知，这三个字也算是不上不下的回答了。
而那个老人似乎也能够猜到他们这一脉的处境，叹了口气，微微闭上了老眼。
“他们还剩下多少人了？”
在老人的身后，一名英气的中年男子开口，声音沙哑的说道。
“不过百人。”
万归元看的出来，男子应该是新死不久的亡魂，有些事瞒不住的。
“你认识喃喃吗？”
“他是我的孩子。”
“他过得很好，吃上了红薯。”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喃喃的亲人。
“多谢。”
那个中年汉子跪在地上，冲着万归元重重的一拜。
“他可以死，只不过她太小了，要是长到他哥哥这么大，我也就不担心了，至少死后还能保留一些灵智，否则的话到了阴曹地府，她都不会记得我这个当爹的了。”
“放心吧，有我在，她死不了。”
万归元声音沉重，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这是他的承诺。
谁都可以不信，可他绝对会说道做到。
“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替烛龙部落出头，这份恩情我们这些烛龙部落的人已经心领了，可是我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替我们送死。”
“族人们，既然家里的亲人都还好，我们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若有来生，我们再聚。”
“若无来世……”
驼背的老人挺了挺身躯，这一刻他似乎比之前高大了不少。
看着自己的族人，他高声喝道。
“我等愿往。”
杀！
在老族长身后，数百人的队伍猛然起身，四周已经充满了无尽的杀气与战意。
第778章 无归
生为人杰，死亦鬼雄。
这些烛龙部落的先驱者，悍不畏死，纵然仅剩下残魂，纵然战力已大不如前。
可他们依旧战意高昂，如多年前，他们以肉身堵魔眼那般。
周围，其他部落的那些残魂，这一刻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烛龙部落的众人，他们忍不住微微颤抖，似乎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也看到了他们的将来。
对于他们这些残魂，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复活这个念头他们从未想过。
至于那个虚无缥缈的转生，怕是更没有什么念头了。
这一生，活的何其艰苦。
若有来生，当作何选择？
这或许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很多人不敢去想，若为人族，依旧做那无名英雄。
若为异族，如何面对曾经的族人……
恩恩怨怨，已无法圈揽。
“少年，心意已领，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没有什么能力了，临走之前就先替族人偿还你一些吧。”
“至于剩下的，就等那个虚无缥缈的来生吧。”
那个从未报过自己姓名的老族长，重重的踏出一步，虚幻的身形在这一刻似乎凝实了一分。
在他的身后，数百名烛龙部落的先驱者亦是紧跟着踏出了一步。
“拜谢！”
众人看着万归元，缓缓弯下身去，直至身体弯成了一个直角。
三百二十一人。
三百二十一声拜谢。
“送行！”
其他的部落那些人，看着已经踏出必死一步的时候，全都挺直了身体，双目凌厉，目送烛龙部落。
李倾城也是少有的露出了一抹伤感，与青牛站在一起，一句话都没有说，也跟着众人相送。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个已经许久不曾开口的少年，突然间耸了耸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万归元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烛龙部落的众人，一字一顿的道：“我答应过的事，与你们无关。”
这句话不冷不热，听在众人耳畔，如同惊雷。
尤其是烛龙部落的人，对万归元这句话有些震惊。
这个白衣如雪的少年，突然间冷若冰霜。
“我万归元，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你们这些残魂来为我出头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两只手摊开，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万归元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断这些残魂的话语，不过他可从来没有指望这些人为他去堵那个魔眼。
他答应的事，自然会自己办到。
更何况，他不想喃喃长大后知道今天的一切，会记恨他一辈子。
只是他一生行事，从来不会去跟别人解释什么，对也好，错也罢，不论善恶，都不会与别人多言。
他对烛龙部落是恩情也好，孽缘也罢，都不愿多说。
咚。
万归元轻轻踏出一步，一步已经走出了数十米之外了。
“不要试图跟着我，我的实力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猛然间，他顿足，却没有转头，只是留下了一道不容抗拒的话语。
“老祖，我，我们等着你归来。”
远处，李倾城紧紧的咬着红唇，话到了嘴边，最后只变成了这句无力的等待。
荧惑古地的都知道，归来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每一次送行都是这样的话语，可是到头来却连一个人都没有归来过。
归来，何尝不是不归。
拜。
这一刻，烛龙部落的那些残魂唯有行大礼，跪倒在地。
此等恩情，纵死难忘。
不单单是他们，那些其他部落的人，这一刻也将万归元这个名字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中。
哪怕六道轮回，也要记住今天有一个叫万归元的外来人，仅仅为了烛龙部落百余口的生命，独自一人远赴北海。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渡在暗黑色的沙土上，如点缀的一抹红晕。
冷风清凉，徐徐吹动，竟无力的连一粒尘沙都没能吹起来。
暗黑色的沙土上，落日余晖，清风飘动，不见任何声响，唯有一名白衣少年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荧惑古地最深处，那个被人尊为皇族的李家内，已经有消息将这里的一切传递了回去。
“倾城这次看来是成长了不少，她也该经历经历了，这方天地，终究是需要他们年轻人来顶住了。”
李擎天，虽然一直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为了家族，为了荧惑古地，甚至人族的未来，他不得不做出取舍。
对于那个唯一的希望，他何尝不知那将会是一个无形的枷锁，甚至会困扰自己女儿的一生。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隐瞒祖上的预言，身为他李擎天的女儿，身为李家的后人，这责任是断然无法推脱的。
无法逃避，皇族给他们带来了高贵的身份，同样也肩负着沉重的责任。
荧惑古地是李家的心血，他们何尝不是荧惑古地的一具残魂呢？
在这个苦寒的不毛之地，谁又真正的比谁过得好呢？
无非最大的差距仅仅是多吃几顿红薯罢了。
“这次对她的触动应该不小，不知道丫头会不会有些承受不住。”
李若虚叹了口气，他担心的不是那些残魂带给李倾城多大的触动，而是那个凭空出现的男子。
若是真的一去不复返，天知道这个丫头以后会不会一直闷闷不乐。
因为那个暗中贴身的护卫对李倾城与万归元之间的关系，仅仅传递回来了四个字。
一见钟情。
四个字清晰刺眼，对于他们这些过来人而言，太明白一个花季少女会为此付出什么。
而是李擎天早已经看出那个密信上，一见钟情后面分明还有四个字，只不过被那个贴身护卫觉得不合适，又刻意抹去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能看出个大概。
无归无归。
李擎天缓缓的放下了那个模糊的信笺，他眸光深邃的站了起来。
他知道这第一个无归是说的万归元深入魔眼，极有可能一去不归。
而第二个无归说的便是李倾城，若是万归元真的一去不回，李倾城的性子极有可能闯入魔眼，追他而去。
“传令，取五行之精。”
“族长？”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