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路在何方
初开之地，无风也无月。
这里连一点星光都没有，也没有生机。
不过，也同样察觉不到一丝的死气。
这方世界就如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洁白如纸。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需要等着创造。
至于什么时候，能化成圆满，怕是连黑衣人都不知道。
远空的两个如眼睛般的光点，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变成真正的日月星辰。
万归元心绪低沉，他从黑衣人口中多少获知了一些秘辛，他突然间有些向往，向往那个残酷又璀璨的太古。
在那个时代，当真是激情四射，当真是脚踏虚空。
只有在那个时代，才能够造就出真正的强者。
温室的花，也不过是看着娇艳罢了。
太古的那些强者，在如今的时代，再也见不到了。
近古年间，天道压制的越来越厉害，而修士面对的外界挑战压力也减轻了许多，所以很多人多过于安逸，荒废了天赋与青春。
这很大的影响了近古没有绝代强者的原因。
玄云天尊和神算子等人也极其强大，但是在太古那些盖代强者面前，依旧不够看。
三皇五帝，盖代无敌。
他们才是真正的无敌，站在时间长河的尽头，可以睥睨无数时代。
万归元不禁有些热血沸腾，他双手紧握着，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唤醒了体内那一丝消失的战血。
黑衣人背对万归元，他亦是感觉到了万归元身上突然间出现的气息，令他微微一愣，不过随后他的嘴脸便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是对了吗？”
黑衣人凝望着不见天日的初开之地，轻轻一叹，自语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过了半天后，万归元觉得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待下去了，在耽搁也是在浪费时间。
“出去，是该出去了。”
黑衣人轻轻一叹，神色有些黯然。
“不过是我，不是我们。”
黑衣人话音刚落，便一步步向前走去，至于身后的万归元，他连理都没理。
“那我去哪？”
万归元神色大变，他跟着黑衣人的脚步向前追了过去，可是他发现，不论他怎么追赶，离黑衣人的距离都是越来越远，根本追不上。
这下万归元彻底的慌了，要是把他扔在这个初开之地，一个人影都没有，可是会把他憋死的。
而且让他自己出去，他根本找不到来路啊。
他明明感受到了时空的力量，足以说明他已经出了断崖，此刻他距离断崖到底有多远根本不知道。
甚至极有可能他已经身处另一个时空中，想要回去，比进入异世界还要困难。
“那我怎么办？”
万归元看着即将消失的黑衣人，他焦急的大喊道。
“自己想办法出去。”
“可是没有路啊。”
万归元咬着牙，无奈的摊手道。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万归元:……
黑衣人这一句禅语直接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这办是人干的事吗？
万归元真的是欲哭无泪，他追了足有上千里，最后直接等到了这句一点用都没有的话。
“那你也好歹指条路吧？”
万归元很颓废的嘀咕了一句，几乎已经不奢求这个老家伙会管他了。
“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突然间，那个老家伙的声音又出现在了万归元的耳畔。
滚！
万归元理都没理，直接冲着漆黑的夜空中大骂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被这个老家伙耍了。
其实困在这里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已经遭受了三万年的孤寂，已经不想再体会这种无声的痛苦了。
三万年，绝不是弹指间。
那种孤寂的心情或许只有体会过的人会懂。
万归元大声喊了几声后，渐渐的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凝望着这方漆黑的天地，苦苦一笑，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要被困多久。
万归元坚信，自己的师尊的确来过，这个黑衣人也没有骗他，但是把他困在这里，怕是与师尊无关，应该是这个老家伙临时起意，刻意的想要折磨他一下。
其实万归元不怕老家伙折磨他，至少等他气消了，也就放他出去了。
最怕的是老家伙把他放在这里不闻不问，任他自生自灭，甚至过了一段时间后，哪里还记得他这件事。
万归元睁大了眼睛，他努力的想要看清这里的一切，但是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初开之地，当真是什么都没有。
万归元漫不经心的溜达着，根本没有方向可以参照，什么都看不到，他甚至想要找个小动物，哪怕几只苍蝇也行，但是根本没有，这里冷清的可怕，比地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地狱至少还有阴灵和鬼差，多少有个能说话的人，但是在这里，怕是这广袤无垠的初开之地，不知绵延多少万里，也仅仅只有他一个喘气的。
他不甘心，试着去感应，一路走下去，怕是已经有五千里之遥，可是依旧没有走到尽头。
万归元加快速度，脚下神纹闪动，他一步数十里，快若闪电。
然而走了一个时辰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无奈的停了下来。
一口气足有数万里，依旧没有走到尽头，这个初开之地太广袤了，无边无际，怕是寻常人就是累死，走一辈子也到不了头。
此刻，他都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够走到头了。
像是一处鬼打墙，根本绕不出去，具体走没走直线她都无法辩别。
这里暗无天日，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可怕，也没有任何的时间观念。
万归元到达了这种境界，已经不需要食物维持，早已经辟谷多年，现在他喜欢美食，无非是一种享受而已。
他坐在地上，感受着初开之地的寒冷，土都是潮湿与阴冷的，坐在地上都感觉整个人从头凉到脚，浑身都冷的打颤。
万归元一脸苦涩，觉得自己遇到了黑衣人，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要不是黑衣人，现在他早都出去了，结果为了这么点秘密，最后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这也太不划算了。
“不行，得找个办法。”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万归元估摸着能有几天的时间了，他再也没有见到黑衣人，自己几乎已经认命。
他眸光深邃，在心里暗叹，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做个打算了。
这里就是铜墙铁壁，他也得给钻出个窟窿来。
第735章 丹心可照，惊鸿一瞥
初开之地，广袤无垠。
没有人知道到底横亘了多少万里，甚至这里似乎除了黑衣人外，别人都没有进来过。
一代强者，玄云天尊，都没有资格进来的地方，会有多么不凡。
想到这里，万归元一口吐沫吐了出去，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转世呢，自己师尊都不如自己面子大。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这完全是黑衣人编出来的谎话，他应该是无法将玄云天尊困在这里。
而对于万归元，黑衣人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万归元心里这个不爽，现在就是想找黑衣人拼命，都没有机会了。
他被困在这里，天知道啥时候才能找到出路。
虽说没有一个世界是可以做到无边无际，但是这里漆黑如夜，连只鸟都没有，想要从这里找到空间的断层何其艰难。
空间断层内又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以他如今的实力，怕是不敢保证能够在空间断层内活下来。
万归元咬着牙，想到这里又咒骂了黑衣人一句。
他能不能找到出路还不一定，即便是找到了，在空间断层中也是死路一条。
现在这种情况说直白点，他已经面临了必死的局面，真的是横竖都难逃一死了。
万归元枯坐在地上，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不管如何都不能放弃。
即便是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这出路，是一定要找的。
时间缓缓流逝。
漆黑的初开之地，风月不见。
在一个未知的地方，有一道伟岸的身姿突然间睁开了两只幽邃的眸子。
良久后，他喃喃自语，却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到最后，他瞥了眼那个盘坐在地的白衣少年，一闪而没。
外界，那个女娲始祖留下来的祖地内，巫女族在圣泉恢复后，又开始了往常一样的生活。
唯一改变的是经过这一次变故，让人心又冷漠了几分，曾经那些虚伪的嘴脸，也渐渐的收敛。
颜丹晨美眸如水，她一袭白衣出尘若雪，凝望着凄美的夜空，久久不语。
半天时间过去了，万归元依旧没有出来，她心乱如麻。
她曾经在巫妈的口中得知，那是一处禁地，弄不好会丢了性命，即便是侥幸不死，也极有可能一梦万年，在出来时，已经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禁地很诡异，可是她终究是无法拦住万归元那颗好奇的心。
此刻的她，或许除了等，便再也帮不上别的忙了。
“丹晨姐，老祖呢？”
夜空下，上官惊鸿清理出尘，她如一朵玫瑰，冷艳无比。
“我本想等着老祖忙完后跟他一起出去。”
上官惊鸿与颜丹晨并肩而立，在凄美的夜空下，两个人如两朵仙葩，独立月下。
上官惊鸿没有去看颜丹晨的眼睛，却是开口便直奔主题。
“你知道老祖去了哪里？”
颜丹晨张了张嘴，似乎也没想到上官惊鸿居然知道的不少。
到底是一代女皇……
颜丹晨抬起手，双手捋了捋三千青丝，她侧过身看着上官惊鸿笑道：“你想说什么呢？”
“你在玩火。”
上官惊鸿脸色已经有些狰狞，她也不甘示弱的侧过身，与颜丹晨四目相对。
颜丹晨眸光清澈，她睫毛很长，眨动的时候像极了绝美的蝴蝶在轻轻振翅。
她轻轻的摇着头，没有继续与上官惊鸿对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玩火。
她只知道，在万归元面前，她什么都不会拒绝。
颜丹晨忽的笑了，笑的甜蜜，笑的凄然，又笑的有些傻傻的。
“丹晨姐，你知道的，禁地何其危险。”
上官惊鸿已不愿多说，她虽然不是圣女，可是多年来，巫妈从来没把她当外人，很多涉及到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今天半天的时间，她在没有找到万归元后，几乎就可以肯定，定然是进了禁区内。
万归元的好奇心太强，一旦被他发现了禁区的存在，便绝对不会放弃探查。
“妹妹，你和老祖认识的时间应该比我要长一些吧？”
“你们两个人什么关系，我不管，不过你要知道，老祖他是什么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祖想去的地方，谁能拦的下呢？”
颜丹晨凝望虚空中的一轮圆月，她轻声说道，不过突然间她又低声在自己的心里问道：“有没有一个人可以拦下他的脚步呢？”
“老祖，会不会在某一天，你为了一个女子，停下你的脚步呢？哪怕只是过客。”
白衣女子嘴角露出了一抹凄然的笑意，她红唇微动，一些话卡在心里如刀绞。
上官惊鸿瞥了眼颜丹晨，她先是微微一愣，似乎对颜丹晨的变化有些错愕和惊讶。
不过随后她也露出了一抹或许只有女人之间才能看懂的笑容。
“是啊，老祖的脚步匆匆，你我终究都是拦他不住的。”
上官惊鸿沉默了半天后，说出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随后她决然转身，一袭纱衣在清风中稍稍摆动，她轻踏莲步，而后又顿足道：“我先走了。”
“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看看的。”
上官惊鸿走了，她是一代女皇，万里河山离不开她，金銮殿内也同样离不开她。
朝局初定，老祖消失，她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怕生出什么变故来。
不过，她人虽然走了，可是心却留了下来。
这件事，她懂，颜丹晨也懂，或许只有那个被困在初开之地的白衣不太懂。
“老祖有消息后，我会通知你的。”
颜丹晨目送着上官惊鸿离去，在那个被人尊崇的女皇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颜丹晨开口，声音低沉。
上官惊鸿仅仅只是顿了顿，并未停下脚步。
两个绝代风华的佳人，曾经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可是不知为何，突然间竟多了一分难言的生分。
或许是因为巫妈的突然离世。
也或许是因为圣泉失而复得，情绪无法调整过来。
亦或许风华绝代的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共享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可是她们两个人何尝不知道，其实不是她们共享不共享的问题，是连她们都不曾抓的住。
初秋的风，多少透着一丝冷意，它轻轻抖动，无数绿叶掉落，落叶归根。
风，轻轻吹过，吹起了那三千青丝，轻抚着脸颊，如那个人的手掌一般。
第736章 古阵衍新道
第736章 古阵衍新道
“几天了？”
漆黑的初开之地内，万归元一连枯坐了很久，最后他睁开双眼，一点收获也没有的叹了口气。
这里依旧没有任何出路的线索，也没有等到光亮。
万归元刚刚清醒过来，马上又陷入了沉思。
“这里当真是按照初开天地的道与理仿制出来的吗？”
万归元回想着黑衣人的话，自言自语道。
咦？
“可以试一试天眼，或许能够看到些什么。”
万归元想到这里，直接竖起了眉心的第三只眼。
那是什么？
睁开天眼后，虽然看起来整个世界依旧黑暗无比，可是隐隐约约中，万归元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丝微弱的道文。
道，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
如今苍穹大陆，稳固无比，已经看不到，甚至也感悟不到任何的道之精华的气息了。
如果在盘古开天的太古，或许能够亲近大道，只需要在特定的情况下，便能够直接看到天地大道的道与理，可以借之观摩参悟。
现在悠悠万古以过，道与理早已经化成了天规秩序，不容任何人观摩亵渎了。
能够在这里看到道与理，万归元着实有些震惊。
“这真的仅仅是模仿的世界吗？”
万归元张了张嘴，不太敢相信这是黑衣老者口中所说的模仿的世界，因为他觉得道与理交织在一起，遍布整个虚空，隐约间他能够感受到一个崭新的秩序在缓缓的形成。
初开的天地，道与理交织融合的过程，就像你在等待着开花结果的过程，缓慢又充满了惊喜。
可是这也太逼真了，令万归元实在是震惊不已，他越来越不相信黑衣老者的话了。
他眸光深邃，透着一缕缕神辉，他在捕捉道与理，想要借此机会参悟天地大道。
这样的机会再太古或许会很多，可是在这个时代，只有那些禁区或者其他存在久远的星域或许会有一缕没有消散的道与理存在。
多年来，无数修士都在寻找机会，想要捕捉道与理的气息，希望能够参悟大道，提升修为，进而直登仙境。
便是如玄云天尊那样的强者也是觊觎许久，每次听闻道与理的气息出现，也是匆匆赶去，希望能够有所斩获。
但是无数年来，万归元仅仅听到过两个人有幸见到了残缺的道与理，而且并未有过大的收获。
这片天地已经大道有成，残缺的道与理内，能够给修士参悟的东西实在不多了。
即便成功的例子很少，可是世人对天地初开遗落的道与理的追求可是一点没变。
万归元眯着眼，想着想着嘴角的笑意从之前的苦涩，渐渐的变成了兴奋喜悦。
他若是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从初开的大道中参悟到一些什么，便足以受益很多。
他现在已经踏入练气期9999层，想要突破到一万层这个大关，没有大的机缘，怕是很难突破了。
如今的天地大道便摆在了他的眼前，令他看到了一些希望。
虚空中，一丝丝光点如夏夜的萤火，闪闪发光，这些光点在按照一定的规律转动着，似乎想要融合。
万归元睁开天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些光点。
他没有参悟过大道，一切也都是靠着摸索前行。
具体能否成功，一切都将是一个未知。
他枯坐在潮湿的土地上，时间如流水般过去，万归元突然间皱了一下眉头，他张了张嘴，露出了一抹震惊。
北斗七星。
又是北斗七星。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地的奥妙一样，觉得这里当真不简单，甚至与断崖古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如萤火的光点在虚空中乱中有序，逐渐的排列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目之所及，在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条横亘不知多远的北斗七星大阵。
光点密密麻麻，排列在虚空中，根本多的数不过来。
这些光点组成的北斗七星大阵，如一道璀璨的天河，垂挂在天际，散发着无尽的神辉。
这一幕是万归元足足观看了有三百六十天的时间看到的成果，他整个人都快要做的屁股底下长毛了一样。
然而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在北斗七星大阵刚刚凝聚而成的那一刻，虚空震颤，天地间一股无上的力量汹涌而至仿若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径直的拍在大阵之上。
轰！
原本圣洁无比的大阵，在这股力量的干扰下，变成了乌黑色的光束。
呼。
天地间，狂风在呼啸，光点在湮灭。
这像是两种无敌的力量在交手，又似乎两种道则的冲突。
万归元只觉得双眼刺的生疼，眼角都流出了血水。
天眼无敌，可是在这两种道则之下，依旧不够看。
呜呜。
虚空中，有鬼音传来，悲怆刺耳，令人神魂震颤，能够在声音中感受到那股冲天的凄怆。
万归元神色黯然，情绪似乎也被感染了一样，他忍不住叹息，像是感觉到了无尽的悲意。
大苦无声，大悲无泪。
他楞楞的望着长空，久久不语，任由着无尽的萤火掉落，在那股无形的力量中湮灭，化成了虚无。
他抬起头，看着渐渐归于寂静的长空，神色黯然。
刚刚形成的道则，就这样被无情的摧毁了。
被真正的天地大道所不容吗？
万归元眸光深邃，他一瞬间想到了关乎天地大道的机密，不禁有些汗毛倒立。
这个初开之地，像是一个新生儿一样，在与根深蒂固的强者争夺这片天地的主导权，自然会遭受打压。
只不过万归元不明白，天地大道已经形成，为何初开之地会重新形成一个不同的道呢？
想要推翻？
万归元张了张嘴，他谨慎的抬头看了眼长空，最后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祸从口出。
关乎着天机这件事，他还是无比慎重的。
他皱了一下眉头，总觉得这也太戏剧性了，等了那么久，刚刚形成的北斗七星古阵就被拍碎了。
这也太不行了吧？
说实话，万归元对这个新生的大道没有多少信心。
咦？
然而，他刚刚鄙夷之后，眸光一闪，又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第737章 我心如水
虚空轻轻震颤，那些消散的光雨在重新燃起。
像是一束微弱的火苗一样，在夜空下眨着眼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瞬间之后，整片天空又点亮了无数盏萤火之光。
死而不灭，再次复生。
那些消散的光点弹指间又汇聚到了一起，按照之前的顺序，缓缓的排列着。
万归元饶有兴致的又做到了地上，看着这些萤火一点点的成长着。
在这个暗无天日，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地方，万归元推测，他已经待了一年多了。
他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周天的大阵，在按照特定的顺序与时间形成。
周而复始，无声无息，不死不灭。
如果猜的不错，在下一个周天，这个北斗七星大阵依旧会破灭。
这就像是涅槃重生一样，每一次破灭后，这样的萤火都好像壮大了一分，但是用肉眼几乎无法洞察。
轰！
又是一个周天后，大阵依旧没有逃过那只无形的巨手，又一次消散。
万归元长呼了一口气，他缓缓的站起身，凝望着万丈长空，不禁有些担忧外界的情况。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断崖古洞里，那些古棺内的强者是否复活了？
老怪物又是否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而巫女族，颜丹晨那个丫头又怎么样了，是否彻底的掌控了族群，修为又有没有精进呢。
万鸿帝国，上官惊鸿这个女帝，有没有做到国强民富呢。
最后，万归元的脑海中闪过几道身影，他轻轻一笑，不知道宁小婵和隐娘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会不会在他消失后，找上官惊鸿要人呢，玄云宗的安危他现在不太担心，因为有万鸿帝国的照应，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宗门了。
只不过他依旧放心不下，更怕他走不出这里，或者再次熬上个千百年，熬到亲朋老去，红颜离去。
他无比的紧迫，不愿再这里浪费时间，生怕出现红颜老去，物是人非的悲剧。
万归元行走在暗黑的天地间，他已经不再去参悟虚空中的道与理了。
他观看了两个周天，已经多少参悟了一些，想要彻底的参悟透彻怕是很难了。
万归元漫无目的的前行着，他已经渐渐的放下了包袱，甚至连胡须都长了很长。
白衣蒙尘，胡须生出，而这些外物没有影响万归元的脚步，他不去理会，依旧顺着心中的方向，稳稳前行着。
他不求走到世界的尽头，只想看看沿途的风景。
这一刻，万归元心境空灵，似乎他是一个飘荡在天地间的无主灵魂一样，心无杂念，什么都不去想。
他走在潮湿如血的土地上，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天边的萤火，可是这一切也仅仅是看看，如走马观花，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停下脚步。
在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什么追求，心中仅有一个念头。
走下去。
路的尽头会有别样的风景。
三万年的磨砺，他心坚如铁。
如今仅仅两年多的光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影响他的心绪。
他深知，便是真的千年万年又能如何？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在莽莽天道之下，谁人又不是蝼蚁呢。
你可以逆天而行，可终究要顺应天道轮回。
万归元不怕逆天，可也不会盲目逆天。
就像他逆天尝试突破一万层练气期一样，他不怕困难，逆天而行。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天道力量在拼命的碾压新生的道与理，他若是盲目的掺和进去，怕是要遭到天道的重罚。
他可是注意到，在这里黑衣人似乎都不愿意多说什么，也怕沾染到致命的因果。
万归元虽然想法很多，却依旧空明如境。
他缓缓前行，时间在他的身后缓缓逝去。
他用脚丈量世界，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走出了多少万里。
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的胡须又长了寸许，偶尔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长空中那天宛若星河的北斗七星大阵。
万归元长叹了口气，他知道时间怕是又过去了一年。
可即便如此，万归元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前行。
在时间中丈量这方天地，在黑夜中找寻光明。
天边的星河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如此反复已过百次。
而在这方周天，亦是过去了百年有余。
已经宛如机器般前行的万归元，突然间顿了顿身，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这是他百年来第一次停下脚步。
“是到了尽头了吗？”
万归元看着前方的界碑，他声音沙哑，像是一个苍老的樵夫。
他轻轻的挑了挑眉毛，已经不太关注界碑上的那个字到底写了什么，这一路上，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本来这里一片漆黑，万物不生，荒凉无比。
可是这无尽岁月过去后，他突然间发现在他的眼中似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些新鲜的事物。
最开始从一棵草开始，到现在已经能够看到界碑了。
他轻轻一笑，已经不愿意去推断这些事情了。
无欲无求。
他曾经也经常苦恼，想要弄清楚这看到的事物，对他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而这些事物是这方天地本来拥有的，还是他在悟道途中收获的。
这件事曾经困扰了他几十年，现在他将一切都看淡了。
这里的凄凉与他何干？
枯萎的野草，猩红的土地，残破的宫殿……
他不是造物主，不必想那么多。
万归元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似乎在他的前世，他做了太多的事，到了这一世，依旧没有歇息过来一样。
在界碑处万归元仅仅停留了一秒钟，他便继续向前走着。
至于界碑上的字体，他连看都没看。
与此同时，在这方世界的一处未知地，两道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界碑的身后。
他们相视一眼，似乎觉得很有趣一样的笑了。
“这个小家伙，竟然真的无动于衷，要知道这可是真正的天石啊。”
两个人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也为这块世无仅有的宝石打抱不平。
第738章 完美世界
“他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怎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呢？”
站在黑衣老者身旁，那个灰袍的老者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声音很小，亦如喃喃自语一样。
他看着万归元，不知怎的，有一种心悸，面对一个后辈有这样的感觉很不真实。
是错觉吧。
最后灰袍老者甩了甩头，也觉得是自己在初开之地有些谨慎的疑神疑鬼了。
“会成功吗？”
“想放弃了？”
“这么久了，放弃又能如何？”
“大不了我们也像他们一样。”
两个真实年龄连自己都忘记的老家伙，站在那块巨大的天石面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半个时辰后，在他们的视线中，白衣少年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很远。
“按照这个速度，怕是用不了一千年，他就能走出去了。”
“确实可以称之为亘古罕见的奇才了。”
黑衣人很认可的点了点头。
万归元的天赋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在近古还是头一次，即便是放在那个遥远的太古，也绝对不会跌出前十。
一千年，能够悟透这里的道则，已经很不凡了。
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进来过，可是很多人都用了五千年，甚至一万年的时间才找到出路。
“我现在有些好奇，他会打通哪个出口呢？”
黑衣人依旧是喜怒无常，他嘿嘿一笑，似乎越来越对前方的那个白衣少年感兴趣了。
灰袍老者皱了一下眉头，他沉声叹道：“三百六十出口，这老夫可一时半会猜不出来。”
周天之内，初开之地，出路何其至多。
天赋惊艳的人一旦参悟透彻道则，当真是出路很多，真的如黑衣老者所说的那样，路在脚下。
可是若是不能参悟透彻这里的道与理，路永远沉寂在黑夜里，茫茫一片遥不可见。
“为何一定要从这些出口呢？”
黑衣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似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说那里？”
灰袍老者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黑衣人这么看好万归元，不过他也没有太大的震惊，如万归元这般人，当真是看不准他的未来，一切都充满着未知的变局。
“怎么不可以吗？”
“只不过哪里沉寂太久了，连你我都许久不曾到过了。”
漆黑的夜空下，两个踏过无尽时空长河的老者，说着很难理解的话语，眸光深邃而悠远。
她们始终在关注着万归元，可是万归元那么敏锐的神识，即便是开启了天眼，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两个老家伙的存在。
在万归元的眼中，他除了无尽的黑夜，便在无其他。
一路上，他的感悟一点点的增多，路上的风景也一直在变幻着，可是一晃百年，太多的荒凉映入了眼帘。
在天眼的作用下，他看到了前方的大地缓缓的隆起，一座座绵延起伏的山脉在缓缓的形成。
山不算很大，海拔也不过百米而已，这是天地初开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在等着建设，连山川大河都在进化之中。
万归元没有插手，更没有停留的意思。
轰！
隆起为山，凹陷为谷。
一路上，山川与深谷交替产生，地势蜿蜒，像是一条地龙盘卧在这里一样，万归元没有逆天而行，他顺着起伏的山势一步步的走着，累了也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看光秃秃的山川。
风景的好坏取决于心情，心中有山，便为山。
他无心赏景，更无意登山。
只想在这孤寂枯燥的地方，给自己一丝心灵上的慰藉罢了。
一晃数百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去担忧外面的情况了。
一个人继续修身养性。
时间荏苒，岁月如歌。
五百年岁月匆匆而过，长空中，北斗七星古阵已经如此反复了五次了。
而万归元也是一个不拉的看了五次。
每次他都是看到北斗七星阵昙花一现后，继续等待着那些萤火之光重新汇聚。
可是这一次，他低下头后，变再也没有快速的抬起来。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中满是惊讶与喜色。
五百年，终于找到了出路。
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仅仅只是迟疑了片刻，他便一步向前。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目之所及已经看到了一片祥和的景象。
有山川横亘起伏，有河流纵横不息，四周古路，鲜花盛开。
有林间奔跑的野兔，有长空翱翔的苍鹰。
万归元睁着天眼，他眼前的景象已经再这五百年的时间中，换了无数次。
从最开始的漆黑无光，到黄沙枯草，直到现在，他终于感悟到了一片祥和的气息。
世界，包容万物方可尊为世界。
之前的荒凉，算不上一个完美合格的世界。
他盼了五百年，终于看破道则，拨开云雾见青天。
万归元走的依旧很缓，在无尽的美景中洒脱而行。
“五百年，竟然只用了五百年？”
那块天石刻成的古老碑石附近，两个老人身形一颤，说话都跟着哆嗦了起来。
他们之前预计，最快也要一千年，可是这才仅仅过去了一半的时间，万归元就已经看破了道则的部分奥义。
两个老人，一黑一灰的两个长袍下，露出了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
万归元所看到的世界与他们想的不一样。
无尽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看到如此完美的世界。
在万归元的眼中，这个世界已经堪比仙境了。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黑衣老者再也难以保持淡定，他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长长的叹息道。
如今发生的一切，令他出乎意料，甚至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控之力。
他答应过玄云天尊要带万归元来这里寻找一番机缘，依旧以三万年为限，若是三万年内万归元无法自己找到出路，那么就由他来释放万归元，但是在这里的机缘全部追回。
可是他没想到，距离三万年还有那么久远的时间，万归元已经找到了开启通道的钥匙。
看破了道则，当真可以称之为路在脚下了。
当然这还不算最让两个老家伙震惊的，而是万归元身前的世界。
“他难道可以开启那里了吗？”
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眼，皆是无声的叹道。
第739章 唯一真路
万归元一路花开，在他的眼中，这方世界已不在荒凉。
此刻他的眼中，这方世界已幻若仙境。
他奔走了五百年，五百年以来，几乎没有停歇过。
就在今日，他终于看到了所谓的完美世界。
这是他心中所想，亦是这里终极的景象。
万归元已经顿足，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很多条古路。
古路幽深，晦暗不明。
粗略的打量了一下，不多不少，已有三百六十条。
如果猜的不错，这应该便是出去的古路，只是他不知道，这些古路都分别通向了何方。
万归元眯着眼，他停在了原地，嘴角带着笑意，不禁感叹，这还真是守得云雾见青天，竟然一口气给他来了个三百六十条古路。
万归元挠了挠头，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怕在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最后又要困在里面很久。
五百年匆匆而过，他已经无法接受另一个五百年了。
咚。
轻轻踏步而出，万归元一步步的向着那些出口走去。
可是他并没有急着选择，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盲目的选择只会坑了自己。
呼……
走到一个出口前，万归元轻呼了一口气，他睁开天眼，可是依旧望不穿古路的尽头究竟通向了哪里。
三百六十条古路，三百六十个出口，这是万归元始料未及的，让他头疼不已。
稍稍顿足，万归元又赶往了下一个出口，可是依旧如此，幽深不可探知，让他心里没底。
万归元很有耐心，五百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时间，他准备探查所有的出口。
择优选择！
“这个小子还真是稳当啊。”
“比他那个师尊可强多了。”
初开之地内，两个老家伙饶有兴致的看着万归元的一举一动，他们也没有想到憋了五百年的万归元，竟然在看到出口后，依旧能够保持淡定。
当然他们要是知道万归元曾经在诛天大阵中待了三万年后，怕是就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
“若是不选择，会不会出现意外？”
灰袍老者眸光一闪，有些忧虑的说道。
“意外？”
“你怕这些出口全部封死？”
黑衣男子皱了一下眉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
“也有可能。”
黑衣男子看着幽深的路口，他也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毕竟能够一次打开三百六十条通道的事，这还是第一次发生，之前能够开启一条出口已经很不容易了，能够开启所有出路万归元是前无古人的一个，至于有没有后来者，都将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
果然关闭了……
话音刚落，身穿黑衣的男子长长一叹，他目之所及，已经是有两个万归元走过的路口都闭合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痕迹。
有些路口，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终其一生都无法重新来过。
黑衣男子不禁有些感叹，他这一生，已经生活了无尽岁月，可是回想起来，何尝不是如此，终究是没有办法回过头，重新选择，重新来过。
不过他并不担心万归元，三百六十条路，不说能否开启终极的古路，便是这三百多条路也足够万归元选择了。
初开之地，万归元在走过两个路口后，他也是一脸震惊，没想到走过的路口全都闭合了。这确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他并没有太过担忧，既然能够开辟出道路，就不会怕没有路可走。
“会不会所有我放弃的路都会关闭，也就是说在这里，是不会给回头机会？”
万归元眸光一闪，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里的一切虽然道则没有彻底的形成一方世界的规模，可是已经初具规模，就拿不走回头路来说，这应该就是这里的规矩。
可以给他选择，但是不给他第二次的机会。
想要脚踩两只船这个念头是被彻底的打消了。
万归元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走，转眼间已经走过了二十多个路口，而不出意外，这些路口在他走后都是很快的闭合了。
为此他还转头回去查探过，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想要再次开启古路，估计会难如登天了。
万归元没有理会，更没有因为这件事阻止他前行的脚步。
他速度很快，走过这些路口如走马观花，一闪而过。
不过两个时辰，他已经走过了一百个路口。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身穿灰袍的老者饶是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无数，可是依旧震惊不已，不得不佩服万归元的魄力。
要知道，一旦古路关闭，他几乎已经失去了出去的机会，如果换成别人，现在早已经选择一条古路走出去了。
但是在灰袍老者看来，万归元这无异于在玩火。
“你说这个小家伙真的不怕吗？”
灰袍老者性子很急，他看着万归元一步一个路口后，心里都为万归元捏了把汗。
“我哪知道。”
黑衣男子捋了捋胡须，浑浊的老眼放出一道精光，他笑眯眯的说道。
“我猜这个小子也是在玩心跳，不过到了三百个路口的时候，他应该会停下来了。”
身穿黑色长衫的老者似乎有些胸有成竹的说道。
“三百个吗？”
灰袍老头子暗自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了那个远处的白衣少年身上。
“全关了怎么办？”
其实万归元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现在拿捏不准，也很担心出不去。
不过三百多个路口让他选，他还真就不想选。
没别的，为难。
选谁最后他心里都不会满意的，除非只有一个路口，他没得选。
第三百个了。
又过了一会，万归元稍稍停了下脚步，他抬起头，轻声叹了口气。
现在前方的路口剩下的不多了，不过六十个。
规模看起来比最开始要少了很大一部分。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
“这个小子不是死心眼，他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黑衣老者嘿嘿一笑，对万归元的选择似乎很满意。
他刚刚就是这样预料的，然而他笑容刚刚露出来就僵硬了，万归元不过是歇了一下脚，紧接着又开始探索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三百五十九个了。
那么多的选择，在回过头来，仅仅剩下了一个。
唯一的出路。
两个老家伙此刻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个小子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740章 路在心中
初开之地，开启了足足三百六十条古路。
可以说是遍地开花，到处都是出口。
可是短短的半天时候，便已经关闭了三百五十九个。
现如今，仅仅剩下唯一的一条出路了。
若是在关闭，万归元将会永封此地，即便是有出去的那一天，绝对不会是短短的五百年了。
此刻，两个老者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谁也想不到万归元居然真的这么有魄力，给自己留了仅剩下的最后一条出路。
这种魄力当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饶是这两个老头子见过了大世面，依旧一时间无法接受。
两个人将视线从万归元的身上缓缓的收了回来，抬着头，看着漆黑又悠远的长空，发出了一声黯然的叹息。
万归元的做法，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他们自认为，这件事放在他们的身上，是无法拿出这样的魄力。
弱水三千，一瓢独饮。
将所有的退路堵死，这是需要多么大的一往无前的魄力？
他们两个加起来活了数不清年月的人不懂，而那个身穿白衣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年，兴许懂。
初开之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从来没有过这些的先例。
大开三百六十条古路，这是第一次。
关闭三百五十九条古路，亦是第一次。
剩下的路，将会通向哪里呢？
诸天万界，三千星路。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两个老头子这一刻，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有些怀念那个璀璨的时代。
像万归元这样惊才绝艳的少年，生在了这个黯然的近古，会不会是一种悲哀？
他若是能够穿越时空，在那个璀璨辉煌的盛世，会不会与太古诸神一同征战呢？
可是现实中没有如果，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留给后人的，只是说不清的伤痛。
在这个黯然的近古，有很多人注定要埋没在这滚滚红尘。
万归元这般人，在这个时代，何其悲哉。
“他似乎不属于这一世。”
“却也不属于过去。”
“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轨迹，空空如也，又透着诸多的诡异。”
灰袍老者眸光深邃，他动用了古术，耗费了很多的经历，可是在白衣少年的身上，依旧没有看出一丝秘密。
“我也看出来了，这个少年身上就像是一本天书，写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他想到了三万年前的玄云天尊，总觉得这个近古的奇才知道一些，不过他不说，也没有什么办法。
“难道万古未有之变局会应验在他的身上？”
黑衣人张了张嘴，他想到了那个传自太古的传说。
在遥远的太古，三皇五帝曾共同推演，在未来的某一个时代，会在黯然衰落中爆发出一道万丈神芒。
这个冉冉新星会将修炼界搅乱，血流成河，尸山遍地，可是亦是会在灭世的大劫中出现一线转机。
对于三皇五帝来说，转机或许除了成仙证道，在无其他。
“真的会在他的身上应验吗？”
“不太可能吧。”
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眼，又缓缓的摇了摇头，觉得不会这么巧合。
与此同时，万归元此刻正站在最后一条出路面前。
他只要向着古路内踏去，便可以直接走出这片初开之地。
可以说一步生，一步死。
若是错过，这最后一个出路也终将会彻底的关闭。
万归元眯着眼，他看着最后一条出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五百年的悟道，终于看到了希望。
可不知道为何，他对于这未知的出路一点兴趣都没有。
“熬了五百年，要的就是这个吗？”
“我的朋友，怕是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吧？”
万归元苦涩一笑，他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一想到五百年的岁月，终将会错过很多人和事后，依旧开心不起来。
为了这条路，他付出太多太多。
若是草草收尾，如何能对的起那些曾经相识的孤魂？
五百年啊，对于寻常人来讲，又有几个五百年。
或许一个都没有。
万归元用手摸了一把脸，他渐渐的学会了遗忘。
试着去忘记曾经的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他知道，逝去的都已经无法挽回。
可唯一能做的，怕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一个人登临绝颠后，赐他们永生吧。
师尊。
师姐妹。
找了这么久，线索越来越多，又越来越乱。
他不找了。
至少不是现在。
剩下的人，是过客也好，是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也罢。
终究已经无法走回五百年前的时光了。
他计划了很多，可是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这突如其来的五百年，又打乱了刚刚稳定和平静的生活。
三万年的蛰伏，五百年的突变。
他这一生，终将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站在古路的入口处，万归元一袭白衣如雪，修长的身姿如黑夜的明灯，点亮了整个世界。
长发披在身后，乌黑的头发无风飘动，如那颗已经稍稍离乱的心。
他失去了太多太多，突然间回过头想想，已经没什么不能失去，没什么舍不得失去的了。
一个人，落得个干净利落。
一个人，落得个洒脱。
或许，当一个人已经没有软肋和牵挂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也定然会出乎意料。
不仅仅出乎别人的预料，连自己怕也是有些震惊吧。
最后一条古路，是希望，亦是累赘。
按照别人既定的道路来走，终究是走了一条老路，一条适合别人却不一定适合自己的路。
成功无法复制。
古往今来，每一位至强者，所走过的路都是不同的，哪怕荆棘丛生，终究是适合他自己。
按照别人的路去走，走到尽头也注定是个千年老二。
想要超越，几乎不可能。
与其这样，何不自己重新趟出一条路？
所谓路在何方？
不在脚下，而在心中。
万归元眸光清冷又坚定，他深情的看了眼面前的路口，嘴角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随后，他决绝的向前踏步走去。
这最后一条出路，他依旧不会选择。
轰！
一声轻颤，初开之地，当最后一条古路关闭后，一切又重新归于了平静。
第741章 高傲的活着
错过！
莽莽寰宇，黑暗无边。
初开之地内，三百六十条古路已经全部关闭，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清与孤寂。
万归元凝望长空，久久不语。
“他，竟然放弃了？”
原本已经无比震惊的两名老者，此刻嘴巴张成了o型，看着万归元的眼神，不亚于发现了上古神兽家族一样。
任谁也没有想到，万归元竟然会放弃了自己最后的机会。
这样一来，他想要出去怕是要比登天还要难了。
这个小子是不是待傻了？
此时此刻，黑衣老者皱了一下眉头，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外界，甚至比一般的异世界都要恐怖，这机会来自不易，不珍惜可是要追悔莫及的。
难道说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吗？
灰袍老者也一脸的惊讶，万归元仅仅用了五百年就得到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机缘，可是看起来他并不懂得珍惜，或许与他得到的很轻松有关。
不过这里非比寻常，看似容易，错过后便已经是悔之晚矣了。
两个老者神色不免有些黯然，到了他们这一把年纪，没有什么比看到天才陨落最为遗憾的了。
他们已经不去看那个远处的白衣少年了，因为在他们心中，已经放弃了万归元。
即便是还心存念想，怕也是万年后的事情了。
至于这万年岁月，万归元能否熬的下去都是未知。
在初开之地，风月全无，漆黑的天宇如被诅咒了一样，冷冷清清。
万归元在走过最后一个路口后，他已经停了脚步，整个人再次凝望长空。
五百年的时间，天边的那些萤火似乎也长大了一些，散发出来的光辉也多了一分亮度。
只是他们的使命依旧没有改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凝聚着古老的阵型。
“这便是宿命？”
“亦或是使命？”
万归元盯着这些宛若有生命一样的漫天萤火，他眸光深邃，最后轻声自语道。
他盯了这些萤火足足五百年了，隐隐约约间，他在这些萤火的身上像是看到了一丝有生命的影子。
他们，会不会是强者的魂魄所化？
万归元此时此刻，有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便是他自己都被震惊住了，吓得浑身一颤。
强者的魂魄所化，这件事真的是大的惊天动地。
如果当真是强者魂魄所化，那么这些强者魂魄是否是自愿化成萤火？
而他们如今凝聚这古老的星阵，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方世界很是诡异，所充满的一切事物都透着诡异，甚至会有不详的感觉。
万归元自从关闭了三百六十条古路后，他前不久看到的遍地花开，在随着古路闭合后都渐渐的消失了。
此刻在他的眼中，这方天地依旧如刚进来时候那般，充满了死气与孤寂。
“那个黑衣老者还会不会来呢？”
万归元眯着眼睛，他一直在推测这个老家伙的真实身份，或者他究竟是哪个时代的人，但是五百年过去了，那个老家伙销声匿迹，似乎真的把他忘了一样。
“师尊当年到底与他赌了什么？”
万归元轻轻一笑，一想到自己的师尊，他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你说你愿意与别人下赌约也行，干嘛总拉着他啊。
好端端的断崖古棺不让他看，非要给他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最主要他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好不容易待了五百年，得见花开，但是那些古路都不是他最为满意的地方。
现在不单单古路关闭了，他甚至都丢失了方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
埋怨归埋怨，其实就是黑衣老者不说，万归元也能猜到，他进入这里一定跟自己的师尊有关。
而师尊让他来，自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
只不过他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知道了。
或者玄云天尊当年也不知道万归元在这里能不能寻找到机缘，一切都是尝试而已。
“师尊啊，你们赌注就只说了带进来，没说送出去吗？”
万归元搓了搓手，在失去方向的时候，偶尔会牢骚上几句。
不过在之后他只能自己重新抬起头参悟星河，没办法，进了这里想要拿到机缘活着出去，根本没有偷懒的机会。
“小家伙，高傲需要本钱，不能盲目。”
终于，黑衣老者实在是有些遗憾，他一步而起，瞬息站在了万归元身边。
他声音如古钟，一经开口，直接震颤在了万归元心中。
高傲？
万归元闻音轻轻一笑，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看着黑衣老者。
他宁愿错过也不选择，怎么能是高傲呢？
他只不过想要给自己，给五百年的失去一个交代而已罢了。
同时万归元眸光一闪，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叹道，这个老家伙果然没走，只手遮天，竟然在五百年之内一直在盯着他。
他一直觉得老家伙不会走，可是没想到他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做自己的选择便是高傲吗？”
最后万归元依旧淡漠一笑，反问道。
“你不怕困死在这里？”
黑衣老者显然也没有想到万归元这么硬气，他似乎觉得自己来早了，或许等到万年以后再出来的时候，估计万归元会态度变化很大吧。
“有一件事我需要跟你说清楚，在这里进的来，出不去。”
“除非你达到一定的修为，否则只能看你自己。”
“便是我，也是无法带你出去的。”
黑衣老者看着满脸英气四散的白衣少年，他想了想，终究是如实说道。
他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吓唬万归元，也算不上给他压力，无非是想让他知道，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而且他也怕将来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也好像那个三万年前的老头子有个交代，不然不明不白的葬送了他徒弟的前程，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交代的。
万归元看了眼黑衣老者，他眸光微动，笑呵呵的道：“说完了？”
“就这些？”
万归元又加上了一句话问道。
黑衣老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回应道。
“那你可以走了。”
万归元摊了摊手，不以为然道。
第742章 谁为弃子
“哈哈。”
远处，那个一直躲在暗中的灰袍老者忍不住大笑着。
堂堂一代强者，竟然被一个晚辈给鄙视了。
这要是传出去，简直会笑掉大牙。
“这小子，我喜欢，不过希望你最好能坚持住。”
能够在黑衣老者面前，如此装大的人，灰袍老者不是没见过，可是像万归元这般年轻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幸灾乐祸，你不怕他惹事？”
黑衣老者在万归元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气不打一处来的回到了灰袍老者身边，他瞪了一眼说道。
惹祸？
“无非是一场大闹罢了。”
“你不觉得如今这片天地，有些**逸了嘛？”
灰袍老者凝望着长空，冷漠的笑了笑。
如今人族也好，万族也罢，已经划定了生存的区域，没有了生存的困难，战乱虽然减少了不少，可是缺少了当年的霸气与战意。
尤其是人族，大多人已经过于安逸，追求享乐，忘记了自己的根源。
世俗之中，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可曾少了？
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不胜枚举。
这样的时代，与那个人人尚武的年代，相差何其之大。
这也是为何在这个年代强者不但少，而且也没有过于顶尖的强者出现的原因。
寂静了无数年的苍穹大陆，是时候刮起一场巨大的风暴了。
而万归元，将是一个不二的人选。
灰袍老者眯着眼，似乎在他的眼中，已经看到了无数年后，那场搅乱风雨的一天了。
“我怕会闹大啊。”
身穿黑衣，也曾豪气冲天的老者叹了口气，不无担忧的说道。
闹可以，但是必须有个尺度，否则会徒增杀戮。
这片已经千疮百孔的大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况且当年的一幕幕，他亦是不愿在看到，也不想再发生了。
“不闹？”
“不闹又如何能换来一劳永逸呢？”
“你我二人，于这个大局而言，不过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真正能够改变局势的，终究还是这个时代自己。”
“局外人，终究只能看戏而已。”
灰袍老者长叹了口气，他看的很透彻，说的也很深远。
此话一出，满是担忧的黑衣老者也是不住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他们已经是过来人，错过了很多人和事，如今虽然不死不灭的活着，却也是被这片天地无情的抛弃了。
生于天地，死于虚无。
他们终究不被认可，是天地大道的弃子而已。
也许除了初开之地，外界的大道会将他们压制成飞灰。
两个人说到这里，似乎都想起了那些不堪言的往事，甚至还有那不能言说的秘辛。
他们相视一眼，苦苦一笑，最后相顾无言。
沉默。
“一切都看他的造化了。”
到了最后，两个老家伙似乎也都想通了，深情的看了眼万归元，彻底的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中。
五百年已过，万归元即便能够逆天重寻出路，怕也是需要成千上万年了。
他们等在这里，也不过白白浪费了时间。
嗡！
女娲始祖留下的祖地，那个深处的断崖内，老怪物一直站在十二副古棺下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似乎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自从万归元走后，就再也没有人搭理过他，任他如何呼喊，这里也没有人回应他。
可是直接回去，他也不敢。
到不是害怕万归元出来后找他秋后算账，关键是十二圣阵依旧存在，他不敢独自闯出去。
还有那让他刻骨铭心的血河，一想到回去的路要经过那里，老怪物就汗毛直接倒立了起来。
况且说，此行而来，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来，想要找寻出去的答案。
等在古洞内上百年，老怪物一直想要通过梦中在获得一些指示，然而很出奇，那个神秘的强者再也没有与他说过话，甚至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中。
这让他有些惊讶，甚至着急，这样一来，他连找谁都不知道了。
“道友啊，你不会真的遭遇不测了吧？”
那个忘记了名字，又被提及起来的古天雨，捋了捋蓬乱的头发，看着头上的古棺，自言自语的说道。
万归元在时，他比谁都烦万归元，可是他这一走，几百年音讯全无，不禁又有些怀念，甚至多少有点想他了。
古天雨实在是太寂寞了，几万年不见个人影，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万归元，竟然没认识几天，就消失了。
这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万归元这么久不出来，要么也是如他一样被困在了某一个地方，要么就是获得机缘去了外界。
古天雨满脸黯然的靠在石壁上，别提多难受了。
“古天雨。”
突然间，老怪物的耳畔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是哪位前辈，晚辈好像叫古天雨，先在这里拜见前辈了。”
古天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拱手回应，完全没有一点强者的尊严之说。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前辈对我不满意吗？”
老怪物耷拉个脑袋，被这句话问的有些发蒙，不过也不敢多问什么。
“不是不满意，而是觉得你烂泥扶不上墙。”
那道声音中透着一丝难言的失望，似乎如一个长辈看待晚辈一样。
“晚辈已经不想上墙了，就想离开这里。”
古天雨挠了挠头，想了片刻后，也不计较这句话，嘿嘿一笑道。
“你当真这样想吗？”
“是。”
老怪物直接点头回应道。
“可是你要记住，再这里会得到外界永远无法得到的机缘，你当真要放下你手中的一切？”
“可是再这里也终究要失去在外面的一切，不是吗？”
无数年的煎熬，老怪物已经彻底的崩溃了，如今他宁愿走到外界，哪怕做一个寻常的百姓，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也觉得比这里要强。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去想这个问题，看来当年是我错了。”
古老的古洞内，仙棺轻轻颤动，十二具古棺都在爆发着神辉，而这道声音也无法辨别，到底是从哪具古棺中发出来。
第743章 从未拿起，何谈放下
当年？
老怪物惊疑不定，他已经挺直了身板，抬起头看着神辉不断的古棺，满是不解的样子。
他忘了自己的过去，连名字都是被人提及告知才知道的。
如今听到往事，他不禁情绪波动很大。
“前辈，当年到底是什么原因把我困在了这里？”
老怪物虽然满头白发，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了，可是他知道，在这个诡异的地方，除了那个失踪的白衣少年外，他都能算是最小的人了。
其他人，不管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肯定比他岁数大多了。
叫声前辈绝对没有错。
“悠悠岁月已过，你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连我都快要忘记了。”
十二具古棺内，宛若一同响起了这声雄浑又苍凉的声音。
老怪物闻言默不作声，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
他是一个弃子，被遗弃到了这里，不成材的下场就是永久的迷失。
他嘿嘿一笑，出奇的没有感觉到什么悲意，似乎更是觉得有一些释怀。
可能他年轻的时候就不是这块料吧。
古天雨，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名，他已经不去计较了。
从今以后，就暂且叫这个吧。
只要能够活着走出去，干什么他都愿意。
“你当真能放下？”
“我从未拿起，何谈放下？”
老怪物灿灿一笑，直言回应道。
突然间，古洞内寂静无声，十二具古棺同时陷入了沉寂，似乎也被老怪物这句话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空等了无尽岁月，可他从未拿起。
是啊，从未拿起，又谈什么放下呢？
老怪物想的很开，他并没有一点黯然的神色，只不过嘴角多少会划出一些笑意。
又苦又涩。
他记不起自己当年到底强大到了何种地步，他只知道如今的他，几乎手无缚鸡之力了。
以后的路，到底是归于平静还是重上修途，他并没有过于精细的打算。
离开，是他唯一的想法。
人各有志，他从未想过登临仙境，追求永生。
也许曾经年少轻狂的时候或许有过，只不过现在都已经消失在无尽的岁月中了。
是淡忘，还是放弃，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罢了罢了。”
“心都死了，谈这些何用呢。”
终于沉寂了半天的古棺内，又传出了两声无比失望的声音。
没有怒意，仅仅透着一丝不甘与失望。
像是望子成龙的父母，到头来看到了一个举世无争的后代中的那种无奈而已。
“晚辈拜谢前辈。”
那个叫古天雨的老怪物，浑身哆嗦了一下，他嘴唇微动，似乎也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到了最后，他弯下身，仅仅吐出了这六个大字。
咚。
说完这句话后，老怪物擦了擦眼眶，缓缓的转过身，终是稳稳的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无声无息，却让老怪物自己的内心惊起了波澜。
这一步，他等了无数年。
“记住，待到你愿意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老怪物走出古洞的时候，他微微一愣，向后退了三步后，拱手弯腰。
他长长一叹，能否回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临行前，他又向着远处看了看，不知道万归元到底身在何方。
他问过那个未知的存在，可是对方并没有回答关于万归元的问题。
不过他走之前，在古洞内留下了一段话，至于万归元能不能看到，他就不清楚了。
老怪物不在迟疑，他一步步的向着外界走去，顺着他来时的路，走的很沉重，步伐一点也不快。
等了这么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他眼神迷离，四处观望着，似乎想要记住这里的一切。
十二圣阵依旧威风不减，不过他过来的时候，那些孩子似乎得到了旨意，并没有为难他。
魇灵倒是很健谈，问了他几句话，但是始终不敢提及里面的秘辛。
两个人对此都是心照不宣。
最后魇灵又打探了一下万归元的消息，最后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这里的人，大都没有好的结局。
老怪物能够平稳的返回去，已经算是亘古未有之事了。
“一个忘记了自己的人，何其悲哀。”
魇灵看着老怪物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苦苦一笑。
他在这里已经无数年了，依稀记得当年，那个还没有白发苍苍，依旧是个少年模样的老怪物，意气风发的对他说，我叫古天雨，天穹的天，雨是下雨的雨。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还对这那个少年笑问道：“为何不是宇宙的宇。”
至于那个少年当时怎么说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当年的答案，他似乎从这道离去的背影身上已经找到了。
魇灵深沉的望着远方，可是心里又想起了那个前不久相遇的白衣少年。
他，是否多年以后，也会黑发白雪，黯然返回呢？
他镇守此地多年，见过的人也不算少数，如老怪物这般人，也不是少数。
可那些人大都是心生退意，死在了他的幻境中。
像老怪物这样，功不成身可退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真是怪事。”
最后魇灵轻轻一笑，又独自走到了自己的梦境中，陷入了无尽的轮回中。
女娲祖地，诡异无常，这里的一切都仿若是一场梦。
每个人都活的很特殊，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又悲情的轨迹，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来。
老怪物被选到了这里，他靠着自己，放弃了强者的尊严与光环，以平常身份走了出去。
这不得不说这是种放下，更是种大智慧。
这样的人，或许才能感悟出真正的人生吧。
至于万归元，他的性格，似乎永远也不会变成老怪物这样的人，他们同路殊途。
巫女族内，颜丹晨已经足足在圣泉的深处等待了五天，可是依旧没有一点音讯。
五天的时间里，上官惊鸿来过三次，在得知万归元没有消息后，又黯然的离开。
隐娘几人也曾经在巫女族外等候过，最后还是上官惊鸿给劝说回去了。
颜丹晨觉得，如果再过一些时日，还没有万归元的消息，她这个千古罪人，怕是逃不掉了。
第六天开始的时候，朝阳洒落一缕缕神辉，暖洋洋的光芒洒落，给人一种打心里的温暖。
颜丹晨长发飘飘，白衣如雪，静立在禁区外围，美眸始终盯着那里。
老祖！
终于，在足足等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她听到了沉寂多日的禁区传出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第744章 这误会大了
颜丹晨玉体轻颤，她等了足足五天，这已是第六天了。
面对压力，她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
若是万归元因为她出现什么闪失，上官惊鸿绝对不会放过她。
同为女人，她看的出来，万归元在上官惊鸿心中的地位绝对不弱于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而她也知道，在外界亦是有很多在意万归元的人。
这些人加起来，整个巫女族是无法抵挡的。
便是她颜丹晨以死谢罪，怕也难以平息这件事。
如今，终于是有心人天不负，万归元福大命大，从禁区中走了出来。
颜丹晨擦了擦美眸，倔强的不让眼泪留下来，她不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颜丹晨迈着风华绝代的步伐，她脸上带着笑意，吐气如兰般的轻唤道：“老祖，是你吗？”
颜丹晨的声音很美，像是九天的仙子，在轻轻和着仙乐在浅吟低唱一般。
少女玉脸微微生起了一丝红晕，翘首以盼的看着禁区深处。
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声都像是归来的情郎，踩在少女的心尖上。
颜丹晨玉手环胸，只觉得心跳在随着脚步声跳动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她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生怕此刻的她被自己的族人看到。
她堂堂一个巫女族的圣女，掌管整个族群的巫妈，若是被人看到了自己小女儿的一面，岂不是太难为情了。
咦？
“谁叫我老祖？”
刚刚走出来的老怪物，听到一声清脆曼妙的声音后，整个人直接像是过电了一样，飘飘欲仙。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女人了，而且从这声曼妙的声音上来看，外面的女子定然是个风华绝代的仙子。
“是我的后人吗？”
古天雨有些不淡定了，这么多年与世隔绝，他的过去也已经忘记了，至于有没有后人，他也不确定。
是我的族人？
或者我的宗门弟子？
古天雨眯着眼，这还没有真正的走出禁区，他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甚至为自己的决定感觉很满意。
若是不不决定放弃机缘，岂能有这种待遇？
老怪物焦急的搓着手，一边走一边猜着说话的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子也是渐渐的加快了起来。
“老祖，我是丹晨。”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颜丹晨见到没有人应答后，有些惊慌的看着禁区，不禁后退了两小步。
“丹晨？”
老怪物听的真切，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记不起来了，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他连自己都给忘了，记不住别人也算是太过正常不过了。
不过虽然没有记起来，老怪物清了清嗓子，很和蔼和亲切的回应道：“往事已不堪回首，我在里面经历了太多太多。”
老怪物突然间神色黯然，被勾起了曾经的那些往事，他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不曾想外面还有人记得我。”
“我虽死无憾。”
老怪物从来没有听过别人给他叫老祖，被恭敬的彻底飘了。
好不容易在里面见到了一个晚辈，最后还是打赌输了，给人家当了半天的孙子。
像今天这样的待遇，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颜丹晨神色微微一变，她有些心疼的望着禁区深处。
五天的时间，老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曾经听过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传说。
难道说老祖他进入禁区，在里面度过了很长的岁月，经历了很多磨难吗？
颜丹晨张了张嘴，红唇微微泛白，她有些怨恨的将两只手交织在一起，玉手微微颤抖着。
若不是她，老祖何至于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她听的出来，那些话没有惨痛的经历，是万万无法说出那般话语的。
而且话语中透着无尽的苍凉，已经改变了万归元的乡音。
她咬了咬自己的红唇，美眸中蕴含着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老祖，都是我的错。”
“让你受苦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怪物听到颜丹晨的话后，瞬间停下了脚步，神色微微一变，有些迟疑。
他从颜丹晨的话语中，似乎听到了一丝当年的往事。
“当年我是因为女人进来的？”
老怪物指了指自己，不免有些苦涩的笑了。
可他依旧记不起来。
老怪物抓了抓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记忆中他连女人都不怎么接触，怎么听起来自己也是个多情种？
“看来真是在里面被折磨傻了。”
老怪物暗自骂了几句，对十二副古棺内的不死人怨恨又大了不少。
要不是他们，他何至于此。
不过他又甩了甩头，露出了一抹笑意。
现在看起来还不算太晚，至少在那个早已经陌生的外界，还有人在等着他。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呢？”
老怪物心里上下打鼓，他不知道当年到底何等风华绝代的女子，能够值得他远走禁区，险些葬了自己的一生。
他心里无比的好奇。
清了清嗓子，老怪物此刻一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架势，他又放慢了脚步，沉声问道：“难得你还记得我，我放下仙缘，何憾之有？”
嗡！
禁区之外，这句话仿若一声天雷，炸裂在颜丹晨的耳畔。
她一直在等待着这句话，原本以为，她这一生，也不会听到这句话了。
可是不曾想，短短五天，纵然等在这里，她几乎度日如年，可是今天她很知足。
颜丹晨轻轻的笑了，若春风度玉门，又见桃花开。
她猜得出来，万归元应该经历了很多不堪言的疼痛，对他心里触动很大，否则的话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深情的对她说这些。
突然间，颜丹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禁区一眼。
她紧张的紧握着玉手，心中小兔乱撞个不停。
此时此刻，她是既期待又害羞。
“丹晨，愿等你一生。”
美眸紧闭，颜丹晨脑海中满是那个白衣英俊少年的影子。
里面，老怪物春心荡漾，如返老还童一样，他整理了一下邋遢的衣袍，又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第745章 艳福不浅
“老祖，你……”
颜丹晨左顾右盼的，终于等到了那个脚步声的主人。
可是这一看不要紧，她直接吓得后退了三大步。
万归元何等惊艳的人，英俊的脸庞，一袭白衣胜雪，如天上的谪仙。
然而这个刚刚从禁区内走出来的人，跟万归元相差很大，声音样貌都变了。
一别五天，怎么比五百年的变化还要可怕。
颜丹晨揉了揉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张着红嫩的小嘴，满脸的惊讶。
“难道不是老祖？”
颜丹晨愣了半天后，她心里亦是有些担忧，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禁区，里面的存在岂能是寻常之人。
若这个人不是万归元，又会是谁呢？
这个人虽然长得邋里邋遢，可不知为何，对颜丹晨一点敌意都没有。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的修为，颜丹晨在这个看起来很老的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灵气的波动，如一个普通人一样。
“是老祖？”
颜丹晨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她曾经在万归元的身边得知，在绝对强者面前，修为低级的人是无法感应到对方真正的修为。
以前在万归元身边的时候，颜丹晨就无法感应到万归元的真正的修为，如今在这个老头子面前，她依旧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让她不得不郑重对待，一旦这个人不是老祖，会不会对巫女族有什么恶意。
“禁区之内，时间流速很快，几乎是这里的千百倍之多。”
老怪物彻底的走出禁区后，他长呼了一口气，呼吸了一下久违的外界的新鲜空气，低沉的叹息道。
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在禁区内待了多少年了，而且初步估计，这里的时间流速与里面相差太大。
“怪不得啊。”
颜丹晨听到古天雨的解释后，稍稍一愣后，一脸释然的点了点头。
这个说法让她有些惊讶，不过一想到传说中危机重重的禁区深处，不这样诡异，又如何能够称的上禁区呢。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颜丹晨又打量了一下满身脏兮兮的老怪物，眸光中漏出来了一抹苦意，她轻轻一叹，平添了几许愁绪。
到底是不是万归元，她还在模棱两可之中，想要验证，又生怕一旦这个人真的是五天前的万归元，那样的话，岂不是很伤万归元的心。
她不敢多说什么。
“或许圣泉水可以试一试。”
又沉默了片息后，颜丹晨露出了一抹笑意，她觉得或许是禁区里面无情的岁月剥夺了万归元太多太多，可是这里的圣泉同样神奇，或许可以对他有所帮助。
不过眼下她不能去说，怕引起万归元的反感。
“老祖，出来就好。”
最后，颜丹晨轻轻一笑，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看着老怪物。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古天雨也足足感慨了半天，他凝望着陌生的一切，试图去回想曾经的种种，可是依旧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忘记了太多的过去。”
良久后，他又颇有伤感的说了一句。
颜丹晨美眸微闭，一阵心疼，可是事到如今，她只是有些自责，并不会去说什么。
或许，没有什么比忘记自己的过去还要让人痛苦的了。
“老祖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颜丹晨抬起头，看着虽然已经与当初万归元毫不相似的那张面孔，会心一笑道。
“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
“天无绝人之路啊。”
古天雨感动的都快要哭了，这么多年来，他受尽了折磨，忘记了自己，哪里想到刚刚脱离火海后，不单有人在这里等他，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哪怕他当年孑然一身，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审美观点。
颜丹晨这般女子，不论放在哪个时代，都称得上绝世美颜。
高挑的身材，完美的玉脸，一袭白衣更是将他秋水般的肌肤映衬的如雪般白嫩。
垂落的三千青丝被她刻意的披在身后，一阵风拂过，清新的发香如早春的迎春花，沁人心脾。
老怪物简直开心的不得了，这个时候，他一想到那个百般刁难他的白衣少年，嘴角划出了一抹冷笑。
万归元那么惊艳，到头来又如何？
还不是最后他笑到了最后？
他暗自推测，万归元应该也去了一个如他当年的地方，在磨砺他，如果成功固然是好，一旦失败，也会如他一样被当成一个弃子困在禁区。
不过他的命运很好，十二副古棺中的存在也没有刻意难为他，能够放他离去，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他失去了很多，可是如今看来，至少情况还好。
若是眼前的这个绝代风华的佳人真的是当年他的红颜，与他一同变老，这一生也不枉人世走一遭。
“南柯一梦，转念成空。”
到了最后，老怪物转过身，看向幽深诡异的禁区，他淡淡的吐出了八个字。
这八个字算是他这大半生对自己遭遇的总结，如今重获新生，自己终于是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若有选择，他将再也不会进入这个该死的禁区了。
“我们走吧。”
老怪物摇了摇头，有些伤感，随后他眸光深邃的叹了口气，不在迟疑，看向颜丹晨说道。
颜丹晨点了点头，也看出了老怪物情绪低落，她有很多事情想问去问，甚至想要核实一下身份，可是她不敢。
她怕，怕真的是遭受磨难的万归元。
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很伤万归元的心。
天边，残阳如血，智慧森林中，一抹残阳的余晖透过参天的古树，透过余光点点，洒落在斑驳的落叶上，如那不堪回首的流年。
风，拂过生机勃勃的古老森林，带着柔和，轻轻抚摸。
满是生机的智慧森林中，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的并肩而行。
可是没有知道，在那个漆黑的未知世界。
那一袭白衣依旧枯坐在昏暗的长空下，数着那些萤火的光芒在楞楞的发呆。
外界方一日，禁区已百年。
转眼间，又是一天过去了。
距离万归元进入禁区，足足过去了六整天。
而他也真真的度过了六百年。
第746章 有所察觉
夜幕降临的时候，皇城内外，一片昏黄。
处理了一天政务的上官惊鸿刚走出那座恢宏的大殿，她还没来得及揉揉自己疲惫的脑袋。
大殿外，已经站了三个人影。
隐娘与昆仑并肩而立，常自在站在稍后的位置。
至于宁小婵依旧处在闭关的状态，对于万归元失踪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情。
几人没有急着告诉她，也是怕影响她此刻最为关键的悟道。
说句实话，三人中最为担心的便属常自在了。
万归元对于玄云宗的重要性，无法替代，原本可以借此机会重新崛起，可是若是万归元真的被困禁区，甚至发生不测，这摇摇欲坠的玄云宗便会彻底的没落了。
虽然上官惊鸿前几天便给了他承诺，一定会在万鸿帝国给与玄云宗最大的发展空间。
可是已经经历了太多低谷的常自在，何尝不知道，没有绝对的强者撑场面，他们在万鸿帝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寄人篱下的滋味好不好受，这点已经无需多说了。
对他和玄云宗而言，没有万归元，可以说是再也看不到一点复苏的机会了。
有一句话，常自在始终压在心里没有说。
无他无玄云。
隐娘与昆仑两个人并肩而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眸光一直在上官惊鸿身上盯着。
一连六天了，老祖音信全无，他们自然知道巫女族的规矩，可是他们实在是不能在等了。
万归元若是在巫女族不明不白的失踪，他们即便是拼了命也要为万归元讨要个说法。
今天他们一字未说，已经胜似千言。
上官惊鸿看着几人，她叹了口气，自然已经知道，再也无法劝说住几人了。
她的面子能劝说几人两次，可是第三次就是让她去说，也实在找不到半点理由了。
“禀报陛下，巫女族有人传话。”
正在上官惊鸿愁容不展之时，一名御林军的话像是几个人的救命草一样。
从没有见过世面的御林军，被几个人同时盯着看，他也一脸的震惊，单膝跪地连头都不敢抬。
“有什么话直说吧。”
上官惊鸿微微闭眼，她亦是期待着巫女族的消息，可又害怕里面传出什么消息。
因为老祖失踪，没有消息的情况下，她们至少还有个念想。
御林军有些惊讶的愣了愣，他不知道与陛下一同看着他的这些人是什么人，而且陛下早有交代，关于巫女族内的消息，一定要以绝密对待，除了她本人，绝对不能给外人听见。
“耳朵聋了？”
没等上官惊鸿再次催促，隐娘那张完美容颜上已经渡上了一层冷意。
她丹凤眼微微一变，满脸寒意的说道。
“这几个人都是我，更是老祖的朋友，但说无妨。”
上官惊鸿对这个紧守规矩的御林军并没有责备之意，她缓缓开口，重新解释道。
呼。
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的御林军长呼了一口气，将这则消息重新整理了一下后，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
然而话音刚落，几个人都已经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看着这名传话的御林军。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回禀陛下，在下所言千真万确，一字不差。”
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千古第一女帝如此失态的御林军，已经回到军营后的他，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多年后，他在皇城看到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年博得女帝红颜一笑的时候，他似乎才有些明白过来。
到底何等惊艳的男子，才值得女帝这般重视。
便是女帝旁边那个风韵长存的女子，容颜也是绝色啊。
“变了模样和声音？”
在御林军退下后，宫殿之外，上官惊鸿柳眉微蹙，她轻声自语道。
按照巫女族内传来的消息，应该是禁区深处出来了一个人，但是颜丹晨也无法辨认是不是万归元了。
上官惊鸿美眸微动，望向一向博学多识的隐娘。
与此同时，隐娘的眸光正好向她看来，两个同样绝美的女子，四目交接。
“忘了自己的过去可以理解，毕竟南柯一梦这种事，别说是诡异的禁区，就是寻常的仙府也多有发生。”
隐娘眯着眼，她狐疑着自语道。
对于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样的例子实在不少，哪怕六天的时间，万归元度过千百年也是正常的，而有些禁区剥夺自身的记忆也是可以理解。
只是唯独这容貌和声音，令她有些不解。
隐娘看着上官惊鸿，她轻轻一笑，似乎也有些拿捏不准的问道：“你怎么看？”
上官惊鸿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若有所思的道：“或许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们还是别再这里讨论了，有什么事，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昆仑皱着眉头，也同样无比的焦急。
在场的众人，只有常自在没有表态，不过他说起来与几个人的关系算不上太近，也不敢轻易插话。
“常掌门，你带着一万精兵守候在巫女族外，一旦有什么变故，直接杀将进去。”
上官惊鸿思索了片息后，她想的很全面，因为从禁区深处走出来的人，一旦不是万归元，便极有可能见过万归元。
甚至是万归元的生死仇敌也说不准。
一旦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
“好，诸位请放心，一旦有什么变故，别的不敢说，我常自在这条老命是不会活着回去了。”
常自在不管怎么说，在世俗中也算是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对于几个人心里的担忧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一旦万归元发生不测，他不说别的，便是以玄云宗掌教的身份，也绝无退缩的理由。
不过他这句话说的也留了个心眼，更是说给上官惊鸿听的。
那就是他常自在可以为了报仇死在巫女族，但是玄云宗自他而起，只能死他一人就够了。
这句话，何尝没有托孤的意思？
他死后，这玄云宗上下数百人，可真就是群龙无首，到时候想不寄人篱下怕也是不行了。
“常掌门还请放心，上官惊鸿在位一天，玄云宗便存在一天。”
上官惊鸿轻轻一笑，也没有计较常自在的这点小心思，她说完话后径直的向着外面走去。
隐娘与昆仑两个人也没有耽搁，跟在上官惊鸿身后，三步并两步。
皇城外，一万精骑兵已经披甲上马，个个手持长刀，身背被祭练过的神箭。
对付修士，寻常刀剑效果很差，而被祭练过的箭矢效果就不一样了，穿透力很强。
这些精骑兵都是万鸿帝国精锐中的精锐，在寻常骑战中，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如今他们出征，已经能够看出上官惊鸿对于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了。
常自在亦是骑在一头高头白马上，神色郑重的抽出长刀。
在上官惊鸿几人身影刚刚消失后，他缓缓提起长刀，深吸了一口气道：“出发。”
皇城外，黄沙古道，这一刻战马嘶鸣，长刀闪烁。
听不到繁华的喧嚣，只有疆场的号角。
第747章 为老不尊
巫女族内，经历了风波之后，众人似乎很享受如今的生活。
一些花季少女经常会去圣泉边上，时常关注一下圣泉的动向。
似乎前几日圣泉干涸的阴影还没有从她们心中消散一样。
“圣女。”
有人看到颜丹晨与一个邋遢的老头子并肩而行后，皆是张大了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颜丹晨与万归元两个人，在巫女族的众多女子看来，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然万归元这般男子，天下女子无一不爱，可是在颜丹晨面前，她们纵然容颜清丽，可是总觉得要输给颜丹晨半分。
这输的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可是今天，她们看到颜丹晨居然跟一个邋遢的实在不能在邋遢的老头子一起从圣泉走出，着实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什么口味？
“归元老祖这才消失几天，又移情别恋了？”
几名结伴而行的少女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底里都对颜丹晨的印象降低了不少。
颜丹晨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族人的误解，她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与其这样，还不如水落石出之后，在给众人解释清楚也不迟。
这也是她为何直接传话给上官惊鸿等人的原因，现在让她定夺，着实心里没底。
可是这件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归元老祖，她宁愿守着他了此一生也绝无怨言。
如若不是也绝不会放过这个从禁区深处归来的人。
因为在他的身上，定然帮着诸多的秘辛。
月华如水，残阳的余晖总是短暂的，在最后一抹残阳褪去后，天边一轮残月早已经爬上了长空。
月是故乡明。
可辛苦最怜天上月。
颜丹晨虽然与老怪物并肩而行，可她的心情一直很低沉，隐约中，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她依旧没有细查下去，在等待着，等着上官惊鸿几人的到来。
这件事本就是她的责任，她已不愿背负太多。
“那个，我饿了。”
“能先给口吃的吗？”
走出智慧森林，来到族内后，老怪物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在这个种族，他连一个男的都没看到，可是如今他失去了记忆，不敢多问什么。
现在在他看来，便是颜丹晨认错人，他也要编下去，至少在这里当真是有山有水有美人。
他若是后半生生活在这样的温柔乡里，也就无欲无求了。
不过，事情显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上官惊鸿他们几个人很焦急，一路上没有半刻的停留，在老怪物还没有吃上一口热饭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走进了巫女族。
“他，就是老祖？”
隐娘指了指颜丹晨身边的老怪物，满脸惊讶的问道。
隐娘实在是不敢相信，曾经风华绝代的万归元，即便是南柯一梦，落魄百年，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吧？
“老祖，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昆仑块头很大，他一坐在老怪物身边后，顿时吓得老怪物一哆嗦。
“你，你想干什么？”
老怪物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对于他此刻真正的实力，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多少有数的，见到昆仑小山一样的身体，他真的有些慌了。
“老祖，我是昆仑。”
昆仑奴叹了口气，无奈的起身，远离了老怪物几步。
他有些伤感，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曾经笑傲天下的万归元，竟然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你的修为呢？”
上官惊鸿眸光暗淡，声音压的很低，有些心疼的轻语道。
“废了。”
老怪物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隐瞒，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的修为一直在减弱，直到现在，几乎已经泯然众人了。
他知道，关于修为这件事，即便是刻意隐瞒，也瞒不住多久。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坦白好一些。
废了……
两个字从老怪物的嘴中说出来后，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
已经登临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练气期的万归元，如今修为尽废，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后的生活，会何等的艰难？
曾经风光无限的一个人，在自己巅峰的时候跌落深渊，这种滋味怕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冷月凄清，在这个宛若桃源的地方，竟然在此刻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此时此刻，众人甚至已经不在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万归元了，身为修士的他们，比谁都清楚没有修为的修士何其艰难。
这就像是折翼的苍鹰，再也无法翱翔长空一样。
“你在里面待了多久，那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隐娘看着老怪物，她眸光深邃，算是这几人中最为清醒的一个人。
她看过很多古籍，对几大禁区多少都有些了解，虽然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娲始祖的祖地深处还藏有一处禁区，可是她觉得，禁区之中有很多禁忌，应该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我忘了待了多久了，里面的情况我不能跟你们说。”
“因果之大，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老怪物摇了摇头，他出来之前，古棺中的那些存在直接告诉他，要彻底的忘记过去，否则引火烧身。
他既然走出了禁区，便再也不愿意记起里面的那些事情了，如果能够忘记，他宁愿永远也不去回忆这些。
隐娘没有接话，只是暗自点了点头，对于老怪物这个解释，她比较认同。
禁区之内，九死无生，可是自古以来也不是无人生还，只不过所有活着出来的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里面的事情只字不提，似乎很避讳一样。
这也是即便是万载岁月过去，世人依旧无法真正揭开禁区秘密的原因之一。
不过老怪物不说也不行，因为她们想要验证一下她的真实身份。
至少也要排查一下她究竟是不是万归元。
“万归元！”
隐娘沉默了少许后，大声喊道。
万归元？
老怪物皱了一下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隐娘。
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你不是万归元？”
“我忘了我叫什么了。”
老怪物脸色微微一变，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颜丹晨要等的那个人。
可是事到如今，他若是坦白，没有修为的他，岂不是会成为几个人的出气口？
“那个叫万归元的人估计是再也出不来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来替你走完这一生吧。”
“万归元这个名字听起来还算不错，并不比老夫自己的名字差多少。”
老怪物浑浊的老眼中冒出一抹精光，他在心里已经将所有事情的后果权衡了一遍后。
最后他下定决心，就直接来个如假包换，用万归元这个身份活他半辈子。
“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隐娘瞪大了眼睛。
老怪物郑重的点了点头，眸光中满是凄凉与感伤。
他缓缓起身，看了眼桌上那热气腾腾的鸡腿，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后，他有模有样的背过身去，以45度的角度仰望长空，苦苦笑道：“是啊，若不是你们告诉我，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一生，何其悲哉。”
老怪物背对着几人，虽然心里很不情愿，可是表面上装的很像。
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适应这个名字了。
隐娘几人相视一眼，皆是一脸黯然的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她们似乎再多说什么，都没有什么作用了。
若是真的是万归元，她们在做查探，岂不是等同于在万归元的伤口上撒盐？
颜丹晨率先摇了摇头，她几乎已经放弃了，不想在纠结下去了。
上官惊鸿一脸神伤，亦是没有表态。
昆仑同样如此，他这条命都是万归元给的，别说他变成了废人，就是残废了，以后的日子有他昆仑在，也轮不到别人欺负万归元。
不过沉默了片息后，又是隐娘苦涩一笑，从黯然中率先走了出来。
她看着众人，轻轻说道：“这恶人便由我来当爸。”
如今几个人之中，除却昆仑，他们三个都是女子。
颜丹晨与上官惊鸿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懂。
说来说去，终究是她，与归元老祖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始终还隔着一层。
所以这最后的试探，或许也只有她最合适了。
终究要有一个人直言面对问题。
这一切就交给她隐娘来做吧。
隐娘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如今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
第748章 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办法？
上官惊鸿与颜丹晨对视一眼，皆有些感激的看着隐娘。
或许在场的只有昆仑不明白，可是她们三个女人之间，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说的那么明了了。
隐娘甘愿当这个恶人，便已经打算将万归元让给了她们两个。
当然如果查验之后，这个人不是万归元的话，恐怕这责任依旧离不开颜丹晨了。
眼下对于两个人而言，她们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配合隐娘，因为隐娘已经付出了很多，她们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
老怪物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懂女人，可是能够感觉到，眼下的形式对他不是很有利。
一旦被查出他的身份不是那个叫万归元的人，他估计下场会很惨。
可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反悔了，一会只要他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估计她们就是想查也查不出来。
“隐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昆仑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等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他看着隐娘焦急的催促道。
“我想说的问题很简单，老祖出自玄云宗，是不是每个宗门之间都有特殊的印记呢？”
隐娘看着上官惊鸿和颜丹晨两个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也听过这个，很多宗门为了方便自己本门中人的真假，会在身上印上一些印记，只是不知道老祖身上会不会有。”
颜丹晨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赞同的说道。
“昆仑你先去验证一下。”
“丹晨，你马上找人去问问常掌门。”
隐娘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在得到两个人的认可后，她毫不拖沓，直接行动。
被搁置一旁的老怪物，现在心里慌乱的不行，几个人把他晒在一边，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听不着。
但是他能猜到，一定与他的真实身份有关。
“万一查出来怎么办？”
“那个叫万归元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他？”
老怪物眯着眼，想了半天后，他似乎心中有点头绪了，脑海中浮现出万归元那一袭白衣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他，那我可就惨了。”
老怪物长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这件事真的与那个白衣少年有关。
不过事已至此，就是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也得跳下去了。
没有半点退路可言了。
“刚刚常自在掌门回话了，玄云宗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而且老祖三万年前闭关的时候，玄云宗还没有创立。”
便在这时，巫女族的族人已经匆匆返回，将从常自在口中得知的消息告知给了颜丹晨。
此刻颜丹晨正一脸担忧的看着隐娘。
没有任何标记，这或许对于隐娘的话来说，不是很好的消息。
“请吧。”
与此同时，昆仑已经将老怪物带到了一旁，他看着老怪物，嘿嘿一笑，也不算强迫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老怪物看着昆仑的眼神，总有些发毛，吓得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咱俩都是大老爷们，我还能吃了你？”
昆仑无奈的摊了摊手，也觉得这个不明身份的老者有些过于胆小了，他推测，即便是变成废物的老祖，也不会胆小如此吧？
“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怪物知道这几个人刚刚说了半天的悄悄话，如今这个大块头来找他，一定是为了验证他真实身份来的。
“想看看你。好好的看看你。”
昆仑指了指自己的衣袍，然后摆了摆手，又指向了老怪物。
“你想让我脱衣服？”
昆仑点了点头。
“你想看我？”
昆仑又郑重的点了点头回应道。
“你没病吧？”
老怪物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下意识的拉紧了自己的衣袍，他没想到这个大块头居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外面那么多女子，你干嘛非要看我？”
老怪物吓得浑身一颤，哆嗦的问道。
“你想哪去了？”
“你长这个样子，你觉得我会对你感兴趣？”
昆仑若不是不确定老怪物真实的身份，怕乱说话侮辱了归元老祖，不然的话他早都该埋汰死这个老家伙了。
老怪物听到昆仑这个解释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不禁点了点头。
他刚刚透过水面照了照自己，发现还真是邋遢至极，昆仑这样说他，倒也没有什么毛病。
“脱吧，放心我只是看看，什么都不干。”
昆仑摊了摊手，催促道。
“好吧。”
“希望你说话算话。”
老怪物紧张兮兮的看着昆仑，又等了半天后，他才缓缓的照做。
“后背有个疤。”
过了片刻后，昆仑从远处走了回来，他看着几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沉声说道。
“这应该是个很好辨别的印记。”
隐娘眨巴了一下眼睛，眸光一亮道。
“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没有人看到过老祖的后背啊。”
颜丹晨先是冲着隐娘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与万归元相识时间太短，男女本就有别，如何能够跨出那一步。
隐娘亦是摇了摇头，她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近万归元，自然也不能验证。
昆仑嘿嘿一笑，大大咧咧的咧嘴道：“俺是男的，老祖对俺一点兴趣都没有。”
几个绝色美女被昆仑逗的捧腹一笑，当真有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姿态。
“老祖的金身我亦是没有看到过啊。”
巫女族外，常自在率领一万铁骑等在这里，一直踱步等待着，刚刚里面传话，问他万归元后背有没有一道疤，这可给他问住了。
他一个掌门人，别说权利不大，就是只手遮天，也不能随便老人家**疤。
不过他眸光一闪，心中多了一个念头，想了想后，他觉得或许有必要给几人提供一下这个线索。
“小婵与老祖走的近，这倒是不假。”
“姑且说小婵有幸看过，可是现在她正在闭死关，一旦惊扰，后果很严重啊。”
隐娘叹了口气，宁小婵这方面的线索她之前就想到过，可是一是不好意思去问，二来小婵正在闭关吸收黑龙王留下的仙缘，若是惊醒她，那代价有些大了。
可是连宁小婵都没有见过万归元**的话，这世间女子，又有谁那么幸运呢？
几个人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间就在几人的耳畔，传来了一声极其熟悉的声音。
“他后背的疤痕是什么形状的？”
“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