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憎恶脱困
绿奕虽然脸色肿胀，被颜丹晨和上官惊鸿两个人接连教训，可是她一点也没有示弱的意思。
相反她表现的很强势，似乎刚才被羞辱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一样。
“怎么，你们以为我说的是假话？”
“还是觉得我在吓唬你们？”
绿奕嘴角清扬，淡淡的笑着。
“我之所以带他来，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岂能如此？”
“或许万归元在这里，我还能畏惧三分，就凭你们，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绿奕很嚣张的大笑着，说话间她已经走向了一身白衣的花渐离，低声娇嗔道：“今天之后，你可以重生了。”
“我只要圣泉，只要你足以。”
绿奕含情脉脉的看着那个一脸病态的男子，轻轻笑道。
花渐离眸光深邃，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眸光始终盯着那座雕像背后的那道暗黑色的石门。
女娲始祖留下来的祖地，乃是亘古罕见的大机缘。
他之所以觊觎这里，何尝不是为了解决他现在半人半鬼的状态。
出卖灵魂，与深渊憎恶融合，他已经难以把持自己，本心都在潜移默化中被影响。
而女娲始祖曾经捏土造人，手段逆天，更是留下这眼圣泉，由此可见，祖地中或许会留有一些秘法，或许可以让他摆脱这个状态。
他看着绿奕，眸光中仅剩的那一丝温柔，让他的嘴角划出了一抹笑意。
当年他重伤垂死，多亏了这个痴情的女子相助，不然的话，他根本走不到枉死城。
只是十数年来，他一直在问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深渊憎恶对巫女一族深恶痛绝，双方水火不容，根本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他融合了深渊憎恶，难免会按照他的想法行事，若不是他现在极力的控制，怕是早已经开始大开杀戒了。
“你还在控制？”
绿奕看着双手紧握的男子，她一阵心疼，依偎在花渐离的怀中，眼角有些湿润。
花渐离之所以看起来一脸病态，只因为他多年来一直在压制深渊憎恶的魔性，若不是如此，他估计早已经丢失了本心。
这个男子本来生性善良，只是为了她，为了能够活下来陪着他，才逐渐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她恨，恨这个不尽人情的族规，恨巫妈的不通人情。
她恨，恨那个不给长生的造物主，恨这个没有公平可言的世道。
她的眼中，除了花渐离，已经在也没有了一丝爱意。
一生一世，所有的忍耐与爱意全都给了这个让人心疼的男子。
“我只想进入祖地，不愿大开杀戒。”
花渐离苦苦一笑，浑身在颤抖着，他声音沙哑，仿若体内藏着一个巨大的魔鬼一样。
他在强行压制，嘴角都被发颤的牙齿咬破了，一缕缕鲜血缓缓的淌落，打湿了他的不染的白衣。
“现在我还能保持理智，一会我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花渐离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很吃力的说道。
“不要说了，大不了我们强行闯进去。”
绿奕伸出手，放在花渐离的唇边，她轻声呜咽道。
“女娲始祖留下来的祖地，想要闯进去，别说我们，万归元怕也不行。”
花渐离拍了拍绿奕的香背，摇头苦笑道。
“颜丹晨，你真的想要看到我活在自责中吗？你的族人是打不过我体内的深渊憎恶的。”
花渐离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他脸色已经渐渐的狰狞了起来。
“祖训不可违背。”
颜丹晨摇了摇头，决然的回绝道。
非他无情，只是祖地干系重大，她深知这里的重要性，一旦出现意外，别说她们巫女一族，怕是整个苍穹大陆都会因此发生惊变。
别说是花渐离，就是万归元提这个要求，她也万难答应下来。
相比于祖地的重要性，她宁愿让族人全部覆灭，也绝不会因为她的优柔寡断制造出更大的悲剧。
“绿奕，我颜丹晨不是铁石心肠，我知道你的苦衷，你在我心里依旧是我的绿奕姐。”
“可是我身为圣女，巫妈把智慧森林和祖地交到我的手中，我绝不能违背祖训。”
“祖地的秘密牵扯重大，非你我可知。”
“所以劝你还是不要打祖地的主意了。”
颜丹晨思虑了片息后，对着绿奕两人诚恳的劝解道。
“颜丹晨，不入祖地他得死，他会彻底的变成深渊憎恶，你觉得那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就当我绿奕求你了。”
绿奕脸上布满了泪水，她心痛如绞，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花渐离。
“丹晨姐，你就破例一次吧。”
一旁的众人中，有人看着颜丹晨也是上前劝说道。
因为颜丹晨破例一次，对双方都有好处，否则的话花渐离放出深渊憎恶，她们即便是最后将其镇压，怕是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或许直白点说，这里很多人都会因为颜丹晨的一次决定，而决定生死。
“破例？”
绝不可能！
颜丹晨斩钉截铁的回绝道。
她何尝不知道众人心中的想法，可是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不尽人意，说她无情，可有人想过她的苦衷？
“巫女族可以覆灭，颜丹晨也可以死，但是祖训至死不能违背。”
颜丹晨紧咬着红唇，看着自己的族人，她微闭着眼眸，一字一顿的说道。
既然无情。
索性就让我彻底一些吧。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苦，像是吃过黄连一样，颜丹晨想睁开双眼，想低下头，可她知道，如今绝不能给众人一点机会。
她就是要做那个罪人，做那个无情的人。
上官惊鸿站在颜丹晨身后，看着那个冷漠的女子，她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个人，到底需要背负什么，才会改变成这样呢？
她不懂，也许除了颜丹晨自己，没人会懂。
至于祖地的秘密，上官惊鸿虽然好奇，可是看到这个样子的颜丹晨后，她也不在惦念了。
一个不染纤尘的仙子，只因为进过祖地，便成了如今这般绝情的可怜人。
这样的秘密，她去接触有什么好处呢。
吼！
在众人耳畔还在回荡着颜丹晨那一声声无情的话语的时候，一声惊天的怒吼凄厉般的传来。
花渐离此刻双眼已经彻底的变成了血红色，周身上下，魔影飘动。
第669章 死路一条
滚滚黄沙，在一声声凄厉的怒吼声中漫天飞舞，黄土如涛涛江水，浸染诸天。
女娲始祖的脚下，魔影绰绰，一缕缕暗黑色的魔气如一张巨网，一点点的蔓延而去。
花渐离那一身白衣已经破碎，长发猩红，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样。
吼！
曾经一脸病态，却极其儒雅英俊的男子，张着血盆大嘴，浑身上下魔气滚动，摄人心魂。
“大哥哥怎么了？”
那个初见男子的小姑娘，面露悲色，站在人群中盯着花渐离，试图找回曾经那个儒雅的身影。
不单单是她，很多年轻一些的巫女对深渊憎恶根本没有什么印象，如今太平了几十年，除了一些老辈人物参加过两族的厮杀，其他人根本没有见过这等魔物。
一些少女神色黯然，那个英俊的少年，怎么会与这等魔物融合到一起的？
“快退。”
就在很多少女还在为花渐离伤心的时候，几位岁数近百的老巫女神色很难看，她们相视一眼后，直接将众人挡在了身后。
深渊憎恶，与宿主高度融合后，便会更加的强大，吸收宿主自身的修为。
柳红叶之前带出来的那个深渊憎恶就很强大，不过并没有与柳红叶融合到一起。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耗死了年老的巫妈。
如今花渐离已经与深渊憎恶高度融合，其强大自然会远超与巫妈对决的那只深渊憎恶，具体强大到了何种地步，没有人知道。
颜丹晨是巫女族修为最强的那个人，而她也仅仅是与巫妈相差无几，由此看来，颜丹晨定然不是深渊憎恶的对手。
即便是加上上官惊鸿，怕也难以与之抗衡。
花渐离体内的这只深渊憎恶太强大了，即便还没有大开杀戒，单单是那股魔气都令人生畏。
“颜丹晨，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族人都会因你而死。”
绿奕一脸神伤的看着已经变成深渊憎恶模样的花渐离，她颓废的躲在一旁，凄厉的大吼着。
深渊憎恶完全失去理智，花渐离几乎失去了主导，便是她，也不敢近距离的接近。
嘭！
颜丹晨沉默不语，她一步踏出，以实际行动回应了绿奕的质问。
若不敌深渊憎恶，那么整个巫女一族，便是覆灭，也要先从她颜丹晨开始死。
上官惊鸿与颜丹晨并肩而立，两个人直接将数百名族人挡在了身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势。
两人对深渊憎恶多有了解，自然清楚对付这等魔物，说话和讲道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血战别无他法。
双手中神辉如刀，只不过还没等出手，两只巨大的魔爪已经拍了过来。
噗。
颜丹晨一击之下直接被拍飞，口中鲜血狂喷，一袭白衣上，猩红点点。
呼……
上官惊鸿没有去管颜丹晨，她远远没有想到深渊憎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连颜丹晨都一击重伤，这样的深渊憎恶，根本无法取胜。
“大家做好准备吧。”
“我们死后，就是你们了。”
上官惊鸿面色平淡，她回过头，冲着数百名巫女轻轻一笑，旋即便不再多言。
叱。
半尺长的匕首在她的手腕中翻转而出，上官惊鸿踏着玄妙的步伐，一个闪身，拉进了与深渊憎恶的距离。
三步之遥，不过眨眼间。
锵！
上官惊鸿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匕首如虹芒射出，直指深渊憎恶的胸膛。
然而那头看起来足有两人之高的魔物，非常的灵活，他嘴角一咧，不怀好意的冲着上官惊鸿勾了勾手指，根本没将那把匕首放在眼里。
吼。
轻轻一吼，深渊憎恶用另一手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这样放任上官惊鸿的必杀一击呼啸而来。
“求死？”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甚至还有些欣慰，因为深渊憎恶的做法令他们不解，却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头魔物没有智商，只知道进攻，根本没有防守。
上官惊鸿的必杀一击，绝非寻常，一旦真的刺破胸膛，深渊憎恶必死无疑。
然而电花火石之间，那把闪闪发光的匕首并没有按照众人的预期刺穿深渊憎恶的胸膛，竟然出乎意料的崩裂了开来。
半尺长的匕首在接触到深渊憎恶的身体的那一刻，像是遇到了世间最坚硬的五色神铁一般，直接崩裂，化成了一块块碎屑。
这……
上官惊鸿张了张嘴，眉宇间透着一抹失望之色。
她本就知道这简单的一击绝不会给深渊憎恶带来太大的重创，可是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把匕首绝非凡物，竟然直接碎了……
深渊憎恶到底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这一刻，众人的士气直接降到了冰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谁也没有想到局面竟然这么严峻。
上官惊鸿和颜丹晨两个人是巫女中最强的人，可她们竟然不堪一击，直接被深渊憎恶一击拍飞，这样一来，她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呢？
最主要的是深渊憎恶几乎没有神识，只知道无尽的杀戮，对于她们巫女一族更是恨之入骨。
她们不死，深渊憎恶是不会停手的。
“绿奕，你能放过我们吗？”
无奈之下，有人开口祈求着绿奕，因为眼下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深渊憎恶留她们一命。
凭借着绿奕与花渐离的关系，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没有等到绿奕回应，一些年长的巫女便摇了摇头，在人群中直接开口说道：“深渊憎恶如果不与花渐离融合，或许还能听绿奕的话。”
“如今两者融合，怕是连绿奕都不敢靠近他。”
老巫女眸光深邃，她经历过数场惨烈的厮杀，她的几个好姐妹就曾经死于深渊憎恶之手，故此她对这个魔物知晓甚多。
众人听到老巫女的话后，有些人还有些不解，想要开口的时候却看到了绿奕确实离深渊憎恶很远，也是一脸防备的架势。
如此一来，众人更加的无助了，绿奕都无法左右深渊憎恶，那么留给他们的路不多了。
或许说只有一条。
那就是死路。
第670章 我一直都在
“你们在始祖面前，毫无战意不觉得有愧吗？”
上官惊鸿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肋骨被拍断了几根，她艰难的站起身，看着畏畏缩缩的众人讥笑道。
“上官惊鸿你说的轻巧，难道我们就该死吗？”
“懦弱的活着不如死。”
上官惊鸿双眼中充满了鄙夷之色，她看着这些巫女，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一丝的骨气。
别说她们都是修士，便是寻常中的将士，没有骨气也是难以打胜仗的。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人若是没有敢打敢拼的精神，活下去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深渊憎恶与我巫女一族血拼无数岁月，多少前辈先祖洒血，时至今日，依旧没有化解这无尽年来的恩怨。”
“是谁允许你们私自讲和的？”
“你们有什么资格替先祖原谅他们？”
颜丹晨说话间又吐出了一大口血，她脸色苍白的看着众人，有些话她已经不得不说了。
族人的骨气，族人的气节，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样的种族能够流传至今，大概都是多亏了女娲始祖的福泽保佑吧。
嗡。
颜丹晨对着女娲始祖的雕像深深一拜，随后便不再说话，一步步的向着那尊魔物走去。
没有边关铁骑撞阵的悲壮，也没有凌空血战的雄壮。
一个人静静悄悄，独自赴死。
身为一族圣女，覆灭之时，岂能不率先去死？
“我颜丹晨先走一步。”
少女白衣染血，三千青丝上面有猩红的血迹在缓缓的滴落。
他脚下的黄沙上也透着一抹殷红，几株枯黄的杂草，在无情的秋风中轻轻的飘摇。
噗。
颜丹晨早已经是重伤之体，她强行提上一口气后，嘴角的血丝又忍不住喷了出来。
“圣女！”
身后，有巫女凄然的大喊，双眼湿润。
可是颜丹晨摇了摇头，不曾回头，亦是没有半句话留下。
心死如灯灭。
上官惊鸿也靠在一旁，渴求一死。
此时此刻，现场一片凄然，除了那尊没有任何感情的深渊憎恶外，便是绿奕都是苦涩的笑着。
走到今天的地步，或许对错都已经不重要了。
吼！
“你们卑贱的种族，全给我去死吧。”
深渊憎恶魔气汹涌，两只眼睛像是里面有两团火焰一样，炙热又透着血红色。
嘭！
他探出巨手，拍向一副视死如归的颜丹晨。
这一击算不上多么强大，可是远不是重伤的颜丹晨所能接下的了。
一击之后，或许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就要香消玉损了。
在身后，有巫女脸上布满了泪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这悲怆的一幕。
一声巨响传来，似乎是黄昏里落幕的钟声一样。
众人缓慢的睁开眼睛，可是突然间有人张着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预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颜丹晨依旧站在那里，并没有香消玉损。
而那尊不可一世的深渊憎恶竟然倒飞了数十米之远，若不是砸到了女娲始祖的雕像上，天知道会被拍出多少里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场一片哗然……
归元老祖！
终于，不知道是谁轻轻自语，盯着那道略有些熟悉的白衣背影，轻声喃喃道。
身后，上官惊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够与万归元相见。
一切无言。
颜丹晨感受着站在她身前那道消瘦，却又觉得无比结实安全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难以言说的笑容。
于生命尽头相遇，不知是悲是喜……
“老祖。”
愣了半天后，颜丹晨抬起玉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轻声呼唤道。
“想死了？”
没有分别的感伤，亦是没有久别重逢后激动的话语，可是这三个字从那个人口中淡淡的传出来后，本已经看破生死的少女，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如七月的梅雨，淅淅沥沥的淌落下来。
万归元眯着眼，扫了眼已经被打成重伤的深渊憎恶，随后缓缓转过身，看着两个已经白衣染血的少女，淡淡一笑，道：“委屈吗？”
三个字，问的两个人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万归元要这样问道。
“其实我一直都在。”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重，他思虑了片息后，还是如实讲了出来。
颜丹晨美眸中一滴泪珠淌落，她盯着那个白衣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终究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能不委屈？
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若不是上官惊鸿帮忙，天知道她有多么的孤独。
死都不怕的少女，这一刻突然间脸色苍白，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的，险些栽倒在地。
她纵然身受重伤，可那双美眸始终盯着与自己仅仅三步之遥的少年，似乎想要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一直都在，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来。
如果早出来一会，她和上官惊鸿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孤单，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无助，是不是就不用抗下所有？
他也可以晚出来一会，让她们慨然赴死，这样的话她们便不会知道他一直都在，心里或许也能好受一些。
“老祖，您没事吧。”
纵然红唇已经被颜丹晨咬破了，可她那双美眸中依旧看不到一丝的怨气，在与万归元对视的时候依旧温柔如水。
“你们不怨我？”
万归元眸光微动，在两个少女身上不断的打量着，他倒是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希望我们怨恨你？”
上官惊鸿冷冷一笑，咬着牙，恶狠狠的瞪了万归元一眼。
“那倒不是，我可没有受虐倾向。”
万归元耸了耸肩，他自然不希望两个人怨恨他，毕竟被两个绝色少女同时怨恨的话，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明智如他，自然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们两个不怨恨我呢？”
万归元觉得还是不稳妥，毕竟他偷偷的躲在暗处两个时辰，这好戏看的时间太长，难免会引起两个人的误解。
“生死无怨。”
“无悔。”
上官惊鸿听完颜丹晨的话后，又淡淡的加上了两个字说道。
第671章 弱者定律
呼……
万归元长呼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两个小丫头，这样一说，倒显得他这个大老爷们有些小气了。
万归元其实也不是不愿意早点出来，没办法他早就发现了绿奕身上的诡异。
这一次若是不隐忍下去，绿奕定然不会露出马脚。
他相信只要他在的话，深渊憎恶绝对不敢现身。
说到底，他还是想看看巫女一族到底有什么秘密，哪里想到这一出好戏演的时间太久了。
到了最后，他真的有些入戏了，在巫女一族的身上，他仿若看到了玄云宗的影子。
一旦真有危难，他若不在，那些人将来会不会像今天对待颜丹晨这样对待宁小婵呢？
万归元今天来到这里，最大的收获或许不是见到了神算子，而是在巫女族中看到了生死抉择中人心的变化。
多么温和的种族，可是变起脸来，可真的是可怕至极。
人心自古难测，万古不变。
他自三万年前走来，见证过太多太多，连有些修炼法门都已经改变了。
可是直到如今，怕是一直没有改变的仅剩下人心了。
不过他不是没有欣慰，这两个小丫头誓死护着他的时候，他可是看的出来。
但是有一点，他还是比较生气的，竟然有人说他畏罪潜逃？
他可是万年前的老祖，平时都是人怕他，岂有他怕人的道理。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他万归元面对这些巫女族的众人，哪有一点压力可言。
在他面前，真的是比弱鸡还要弱。
倒是这个深渊憎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能够与花渐离融合到一起，这可算是一个古老的法门。
枉死城这些年还真的是作恶多端，他虽然铲除了枉死城，但是一些依附在枉死城外围的那些蛀虫爪牙很多，他一时间也清楚不干净。
换句话说，那么多的恶人，他想抓也抓不过来。
万归元眯着眼，他看着众人轻轻一笑，足足等了半天后，才长声叹道：“你们觉得我会走？”
“因为那眼圣泉我就会畏罪潜逃？”
万归元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们之所以衰落至此，不愿别人，只怪你们格局太小。”
万归元摇了摇头，这些巫女真的没有太多的希望，这个种族当年的辉煌怕是永远都不会重现了。
万归元站在女娲始祖的雕像下，一阵感慨，他真的不知道若是发生的一切女娲始祖能够看到的话，会不会被一口气气死。
这样的族人，这样的种族，活下去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人不怕面对困难，更不怕坠入绝境，最怕的是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如今的巫女族便是这样，所有人都追求安逸，根本不去想自己，想这个种族的未来。
长期以往的话，除了被灭亡真的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我堂堂三万年前走过的老祖，岂能惧怕你们这些人？”
“你们自己的圣泉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故，你们心里没数吗？”
“颜丹晨找我过来，本意就是挽救你们这些人，可是没想到到头来你们非但不领情，还诋毁她和上官惊鸿。”
“哦对了，你们刚刚不是要找我复仇吗？”
咚！
一步踏出，万归元出乎意料的没有去找深渊憎恶的麻烦，而是直接奔着众人而来。
他步履坚定，气势惊天，恐怖的灵压一点也没有遮掩。
“我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接受你们的复仇与挑战。”
一句话，石破天惊！
此时此刻，众人瞪大了眼睛，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英俊的男子竟然会对她们发难。
“老祖为什么不去灭杀深渊憎恶？”
有人眸光闪烁，一脸疑惑的看着白衣少年。
“他不是与颜丹晨和上官惊鸿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吗？”
“见到两个人被打成重伤，他都不管吗？”
一时间众人真的有些慌了，一个比深渊憎恶还要强大的人来找麻烦，他们根本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怎么，怕了？”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是正人君子，所以不会找你们的麻烦，觉得深渊憎恶是个魔物，所以你们就会怕他？”
万归元冷冷一笑，对这些人彻底的失望了。
世人就这样，最怕的往往不是最强的那个，而是最恶的那个。
深渊憎恶杀戮无数，没有一点的情感，所以众人就下意识怕他。
而他万归元因为没有什么杀人狂魔的称号，纵然战绩耀苍穹，依旧不会让众人感到害怕。
这就是所谓的人心。
什么我弱我有理，都是放屁而已。
在不讲理的人面前，她们也知道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今天我就告诉你们，若不是因为颜丹晨和上官惊鸿两个人我不会现身。”
“若不是因为我敬重女娲始祖，哪里会管你们的死活。”
“别说你们几百人的种族，我曾经只手掀翻枉死城，死在我手上的强者何其之多，你们跟他们比起来，真的连蝼蚁都算不上。”
万归元嘴角上扬，不屑的笑了笑，随后看着低着头的众人，他并没有在过多的讥讽。
转过身来，万归元看着脸色惨白的绿奕笑道：“自己的不幸，何必要强加给别人呢？”
“你看看这在场的众人，可有一个人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万归元指着远处的众人，对着绿奕沉声问道。
“为什么就不能为我破一次族规？”
绿奕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她带着哭腔嘶吼道。
破一次族规？
“你想过没有，今天你破一次族规，明天呢？会不会有别人也这样做？”
“没有规律不成方圆。”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息后，他依旧没有发怒，淡淡的说道：“这世间不如意的事和不如意的人太多太多，每个人都申请让别人破例，是不是天下就乱套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古先贤都不左右自己的命运，为何花渐离身受重伤就必须要活下来？”
“巫妈也好，你的族人也罢，有谁规定一定要去救助别人吗？”
万归元神色清冷，两只眸光洞穿天地，冷冷的扫视着绿奕。
有几个字他思前想后，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救你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第672章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这个世道，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换句话说，没有谁真正欠谁的。
“若你站在她们的角度，你当如何？”
万归元眯着眼，看着那个原本美丽动人的女子，轻声问道。
绿奕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整个人僵硬在地，她思虑了半天后，面对着万归元的质问，终究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心里明白，可是却再也没有办法开口了。
噗通。
绿奕突然间跪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看着万归元，带着哭腔的哀求道：“求老祖救救他吧。”
嗯？
万归元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绿奕会以这个方式开口说话。
“你知道你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
万归元看着这个也算是个可怜人的绿奕，他沉思后叹道。
“绿奕明白，我已难逃一死。”
绿奕表现的很平静，仿若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生死一样。
“老祖，您知道吗，其实你没有现身之前我或许还有些许活下去的念想，可是你一出现，我就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了。”
“违背祖训，与敌人合作，这里面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要了我的命，可是人固有一死，何必惧怕呢。”
“我绿奕从花渐离出卖灵魂的那一刻，怕是就已经死了。”
“我能活到今天，就想看看他健康时候那张脸会有多么的英俊。”
绿奕苦苦的笑着，这一刻她再也不是那个之前极为强势的女子，更像是一个世俗中照顾了生病多年丈夫的妻子一般。
整个人跪在万归元面前，美眸却是一直盯着远处精神萎靡的深渊憎恶。
或许在她的心中，早已经不去计较花渐离到底长什么模样了。
她跪在地上，却倔强的抬着头，眼角的泪珠在眼中轻轻转动，不愿轻易落下。
万归元轻轻一笑，看着可恨至极的女子，却一个字也没说。
可恨固然。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绿奕也很可怜。
因一人而误终身。
怕是说的就是绿奕这种人吧。
她爱的本没有错，花渐离也绝非寻常男子。
要怪只能怪他们相遇太晚，只怪相遇相爱之时，花渐离已经身受重伤了。
爱的太深，爱的太短。
剩下的恨又太过绵长……
绿奕只能将这未能延续的爱记到巫妈，记到巫女族的身上。
畸形的爱，演变成了畸形的恨。
万归元知道，追究起来，是找不到谁对谁错的。
或许最可耻的人并不是绿奕，那些看客似乎才是最可笑的人。
他缓缓转身，眸光微微一动，轻轻扫过颜丹晨。
一字不说，却已经牵动了众人的心。
此时此刻，众人都知道万归元还是比较在意颜丹晨和上官惊鸿两个人的看法的，她们真的想要追究下去，万归元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杀人？
万归元的威名早在枉死城已经名扬天下了。
世人谁人不知道万归元除了活了三万年，更是杀了不止三万人。
枉死城内，因为万归元而死的人，又何止三万？
虽然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是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世人胆寒了。
颜丹晨轻轻的舔了舔自己的红唇，嘴角的血丝还依稀可见。
她深吸了一口气，自然深知万归元的意思，可当她看到那个跪在地上那个无助的女子后，不知怎的，不受控制的摇了摇头。
绿奕当诛！
可，能不杀吗？
颜丹晨冲着万归元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万归元眯着眼，他说到底还是一个外人，有些话终究是不方便去说。
没有规律，不成方圆。
绿奕因爱生恨，看她最后的表现，还不算彻底黑了心，依旧有些下不去手。
否则的话再颜丹晨和上官惊鸿对她出手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让花渐离帮她。
她之所以选择承受，其实说明他的心里依旧不想将这件事做的太绝。
她的目的也很明确，进入祖地，寻找解决花渐离如今状态的办法。
覆灭这个种族，甚至杀了颜丹晨和上官惊鸿，她虽然嘴里说的出来，可真的让她做出来，怕是比杀了自己还难。
当然，仅仅如此，并不能说明绿奕很善良，只能说她还没有无情到一定程度。
不敢杀人的人并不代表是好人。
“等等吧。”
万归元在颜丹晨的坚持下，无奈之后叹了口气，没有现在做出决定，而是让大家都等上一等。
具体如何处置，等所有人都静下心来再说。
“深渊憎恶？”
万归元一巴掌抽飞了那个瘫软在地的丑陋的魔物，他打量着这个很少见到的魔物，陷入了沉思。
在三万年前他就曾听到过这个魔物，只不过世间很少见到而已。
一直以来，巫女族与深渊憎恶之间就在不断的厮杀，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种族离的越来越远，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流传自无尽太古的仇恨，在她们这代人看来，已经模糊了，似乎根本不知道两个种族之间的厮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为了仇恨而战？
还是说为了战而战？
两个种族，皆是带着流传自太古，传承自先祖的仇恨，无尽年来，一直在奋力的厮杀着。
甚至两个种族中，很多人连当年是如何结仇的事情都已经忘了……
深渊憎恶本为魔物，从无尽的太古开始，他们的始祖化成后，后世中，不过都是他体内的魔气所化。
不铲除深渊憎恶这一族始祖的那抹先天的魔念，这个种族就永远不会灭绝。
世间之人，只要心中有怨恨，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就可能接触到深渊憎恶的本源魔气，自此化成这个非人非魔的异类。
现在枉死城也被万归元铲除了，深渊憎恶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了。
没有了枉死城他们等于断了源源不断的供应链，如江河断流了一样。
如今还存在的深渊憎恶一旦化成虚无，后世中的灵魂，想要出卖自己换来无穷的力量，都很难办到了。
没有枉死城那一脉的人帮忙，想要融合这一法门，极其艰难。
“我，我认得你……”
“你认识我？”
万归元皱了一下眉头，识海中响起了深渊憎恶的滚滚魔音。
“你在哪见过我？”
万归元见到深渊憎恶重重的点了点头后，有些惊讶的问道。
第673章 本源之气
什么？
万归元直接石化在当场，眼睛震惊的都快要瞪出来了。
深渊憎恶居然能够与他沟通？
这也太离谱了吧！
要知道深渊憎恶本就是魔物所化，空有一副看似骇人的躯体，实际上都是滚滚魔气所化。
这样的深渊憎恶是很难产生神识的，如那些未开灵智的怨灵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感，口不能言，只保留着最基本的天分。
深渊憎恶本就是为恶所生，没有灵智的他们脑子里除了杀戮一点别的信息都没有，这也是绿奕在花渐离变身后，一直都不敢靠近的原因。
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的深渊憎恶，居然能够开口与万归元说话。
这简直太神奇了，如天方夜谭一般。
别说万归元本人了，连颜丹晨等人都是一个个张着嘴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深渊憎恶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思感呢？”
一名年长的巫妈眸光深邃，她盯着那尊被万归元教训的精神萎靡的深渊憎恶，若有所思的叹道。
她这个年纪是和深渊憎恶这个种族交过手的，别说他们有思感了和灵智了，就是被斩杀的时候也不会吭一声的。
这完全就是杀戮的机器，跟太古年间那些消失的凶兽也没什么区别。
“深渊憎恶真的会产生灵智吗？”
亦是有巫女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们本就是魔念所生，没有灵魂，也就不会有自己的灵识。”
刚一开口，便被巫女族的另外一名年长一些的巫女否定了，她自认为大小战斗了数十次，在族内除了巫妈她们那一代人外，几乎再也没有人对深渊憎恶的理解比她还要多了。
她曾经亲手斩杀过一头深渊憎恶，对其中的玄奥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虽然过去了几十年，可当时的情况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如刚刚发生的一样。
那头深渊憎恶除了不断的嘶吼外，根本一句话都没说过，而且她一剑斩杀下去，那头深渊憎恶巨大的身体像是一个皮球一样，直接泄气，化成了一片魔气，现场根本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过纵然如此，与深渊憎恶达成协议的那具灵魂也再也没有活着的希望了，他们将灵魂献出来，几乎就是以深渊憎恶的模样重生，深渊憎恶一旦被杀，他们的灵魂用不了多久也就会烟消云散。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一丝理由证明深渊憎恶可以产生灵智。
万归元面前的这头深渊憎恶，绝对不合乎常理。
“或许有一种可能。”
那个剩不了几天寿元的老巫女，她可以说是与巫妈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她们那一代人经历的相对多一些，比眼下这些年轻的少女要苦多了。
老巫女皱纹横生，干瘪的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她一步步挪了过来，真的如世俗的老人一样，走路一瘸一拐的，很是吃力。
她从人群中缓缓的走了出来，先是看了眼那头深渊憎恶，随后看着身旁的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到了颜丹晨几人的身上。
“族老您知道？”
颜丹晨有些吃惊的看着老妇人，她很尊敬的轻轻一笑。
“我虽然征战很多次，可终究也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离谱的事情。”
这位地位很高的巫女叹了口气，她因为圣泉干涸这个缘故，身体太过虚弱了，说了几句话后，不得不做到了地上。
歇息了片刻钟后，她总算是喘上了口气道：“不过这件事我听巫妈讲给我听过。”
“在记载中，真的有这样的深渊憎恶存在。”
“至于没有流传下来，大概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少见了，千百年也不见得能够遇到一次。”
这位老巫女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是直到现在，颜丹晨等人依旧是云里雾里的，还是没有听明白。
“族老，这种情况千百年才会遇到一次吗？”
有少女吐了吐小舌头，一脸惊讶的问道。
千百年或者对于万归元来讲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些少女面前简直是一部无法撰写的史书，她们的寿元本就不长，千百年这个数字已经很久很久了。
“或许是我猜错了，很有可能万年不遇。”
嗡！
众人目瞪口呆，她们太明白万年不遇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族老，您没记错吧？”
有人张了张嘴，总觉得这句话说的水分太大了，万年不遇，要知道一万年那可是很久很久的，根本形容不出来。
那么多皇朝不过万载历史，甚至一些不朽的圣地与世家也并没有多久的历史。
一万年太久，久到会改变很多人和事。
对于一个不过上百年寿元的巫女来说，一万年的概念无异于萤火比皓月。
这么多族人去质疑这位年长的巫女也算正常，毕竟这件事太过重大了。
“巫妈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直到今天，我见到了花渐离后，才明白原来巫妈讲给我听的那些奇闻异事都是真的。”
老巫女重重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深渊憎恶产生灵智无外乎两点。”
老巫女也没有卖关子，不等众人开口询问，她直接准备将这件事的利弊讲了出来。
“他们产生时候的魔气中夹杂着一丝本源之气。”
老巫女深吸了一口气，她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她现在所说的这些事都是口口相传中留下来的，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能够证实。
本源之气，太过缥缈，毕竟深渊憎恶这个魔物存在都不知道多少万年了。
具体是哪个时代出现的，到了现在也没有个准确的时间和说法。
故此这本源的魔气就更加的虚无缥缈，无法推断了。
“第二点呢？”
颜丹晨眸光闪烁，有些好奇的看着老巫女，现在她讲出来的这些，颜丹晨根本没有听巫妈说过。也许如今已经太平了几十年，巫妈也觉得跟深渊憎恶之间的事情应该会放下了，故此这些缥缈的事情也就没有提前告诉颜丹晨。
不曾想这传说中的情况真的实现了。
“这第二点嘛……”
老巫女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丝神辉。
第674章 陈年往事
老巫女长声短叹的看着众人，最后她的视线竟然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绿奕的身上。
我？
绿奕也是一脸的不解，用手指了指自己，惊讶道。
她对深渊憎恶也不是很了解，当初无奈之下才会同意花渐离出卖自己的灵魂，获得另一种永生的机会。
可是具体会带给花渐离什么，她当初也不知道。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花渐离的身上，似乎只感受到了痛苦与孤独，其他的喜悦从来没有过。
她曾经多少次后悔，她也清楚，花渐离本人也在尽力的摆脱自己的状态。
但是深渊憎恶的魔气太可怕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气越来越重，已经快要将花渐离的灵魂全部的吞噬了。
如果不及时想到办法，用不了多久，她与花渐离将会永远都无法见面了。
而花渐离在以后的日子，将会永远以深渊憎恶的模样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即便是两个人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花渐离所化的深渊憎恶，将再也不会对他有一丝情感，甚至可能对他下手。
她也一直在寻找着解决的办法，不是这样，断然不会打族内祖地的主意。
现在听族老说起这些，绿奕比任何一个人听的都要认真。
“这第二点或许你们听起来更加的扑朔迷离，可是传说就是这么传下来的，真假只有天知道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大的巫女说话很墨迹，都快要把众人憋出病来了，她也始终不说出第二点。
“相传在无尽岁月以前，我们族内的圣女为了族群的发展，与一族联姻。”
联姻？
一些少女眸光暗淡，有些苦涩的叹了口气。
这世间情爱，最苦的怕就是联姻了吧？
两个不爱的人，尤其是女子，为了自己的族群发展，却要硬逼着自己与本不爱的人在一起。
这样的婚姻，不是很可悲吧？
想不到在遥远的太古，她们这一群居然也有联姻的做法。
“族老，联姻都是衰落一方采取的办法，按理说我们在太古应该很强大吧。”
秋思小眼睛眨巴了一下后，她小声询问道。
“说的没错，传说中我们也曾无尽辉煌过。”
族老抬起头，凝望长空，似乎想在这茫茫天际中找寻到那段辉煌的岁月。
“我们当年那么强大都要联姻，可是现在为何不用了呢？”
秋思岁数很小，更没有见过世面，很多事情看的与成年人相差太多了。
她刚说完话，没等族老回答，其中一名中年巫女轻轻一笑，面带苦涩的说道：“现在我们这个种族已经弱小到不及世俗中的侯爵了，谁还会跟我联姻？”
门当户对，这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如今巫女族衰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哪个宗门愿意跟她们绑在同一辆战车上呢？
而且她们这般弱小，根本没有联姻这一说法，或许唯一的出路就是利用她们不老的青春和尊严去换取短暂的和平而已。
但是身为女娲始祖的后人，这样的卑微她们怎么可能忍受。
所以近年来，便也没有联姻的出现了。
“懂了吗？”
族老充满溺爱的看了眼秋思，沉声笑道。
秋思愣了半天后，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联姻与深渊憎恶有什么关系？”
万归元眯着眼，在一旁问道。
“老祖，可以说没有这场联姻，也就没有深渊憎恶这种魔物。”
年长的巫女对万归元还是相当的尊敬的，因为不是万归元挺身而出，说不准现在深渊憎恶早已经大开杀戒了，她们这些人怎么说也得有人永远的躺下了。
万归元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不过同时他对巫女族更加的感兴趣了，这里的秘辛实在太多，动不动就牵扯到了那遥远的太古。
“难道深渊憎恶是我们那位圣女所化？”
上官惊鸿沉默了半天后，这般猜测道。
老巫女摇了摇头，道：“不是她所化，不过却也与她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巫女族的这位族老所知不少，毕竟她与巫妈是同时代的人，也曾接触到很多族内的秘密，现在讲出来，也算是将这些秘密流传给后人吧。
“怎么会这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后，连万归元都是一脸的惊讶，谁也没有想到在那遥远的过去，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按照老巫女所说，曾经在联姻的那天，本来双方已经定下来了，只要入了洞房，且不说巫女族重现辉煌，至少也会保住自己的地位。
可是天不遂人愿，哪知道在婚礼当天，一位白衣少年从人群中走过，仅仅一面之缘，就勾走了圣女的那颗少女心。
少年走后，圣女直接选择了悔婚，死活也不愿意充当联姻的牺牲品。
而这仅仅只是事情的开始，那个被悔婚的豪门少年，自然颜面扫地，他一气之下，转念成魔。
可是那个时候两大宗门都很强大，纵然巫女族稍弱一些，也不是现在这样随意可以摆布的。
故此那个少年只能选择剑走偏锋，他入魔道，更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将自己炼化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就是世人口中的深渊憎恶。
自从那之后，他疯狂的吞噬魂灵，炼化深渊憎恶，将这些魔物当成复仇的大军，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对巫女族发起一次大的攻杀。
而巫女族虽然圣女有错在先，可是不管怎样，这人也是她们自己族内的人，即便是有错，也不会交给外人处理。
双方互不相让，征战不断，这一场恩怨，任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延续了这么多年。
从太古一直到了今天，亘古匆匆，依旧磨灭不了双方的仇恨。
无尽年来，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一场普通的联姻，本是辉煌重现的决定，谁也想不到竟然酿成了一场无休止的浩劫。
无声无息，也永无终止。
一切起因，似乎都是围绕着那个突然间出现的白衣少年而起。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那位悔婚的圣女，追随了一生，终究没能再次遇到那个风一样的少年。
最后，她于晚年回到族内，在青灯古佛下，结束了自己悲凉的一生。
第675章 青灯古佛
一朝缘起，青灯缘尽。
一面之缘，青灯为伴。
谁也不知道那位艳冠天下的圣女到底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那个白衣有多么惊艳，才会让她一面误终身。
往事悠悠，已不堪回首。
或许这些谜底只有见到当年那个苦情的圣女才能知道了。
连那个白衣少年都怕是不曾知道，因为他的一面之缘，有一位少女因他悔婚，更是苦苦追寻了一生的岁月。
怕是他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不会知道那个圣女为他付出了多少。
一个女人，一见钟情，献出了自己的一生。
世间真情，也不过如此吧。
而且这真情背后更是付出了血的代价，圣女一怒为真情，青灯古佛伴一生。
而那位世家子弟亦是一怒转投枉死城，将自己练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
深渊憎恶便是因此而生，无尽岁月过去，除了那争斗中付出吗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什么都没有改变。
老巫女苦苦一笑，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说下去了，那第二点众人心中也已经明了。
绿奕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不在悲伤，相反脸上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花渐离能够走到今天，与深渊憎恶高度融合，说明他的心里是真的爱她的。
为了这样的人，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也不算白白付出了。
她这一生，注定要愧对自己的族人了。
爱一个人，愧对一族人。
她凝望长空，清澈的眸光直达天际，似乎也在寻找着与她命运相似的那位圣女的影子。
不过话说回来，她比那位无数年前的圣女要幸运的多。
至少她与花渐离之间，确实曾经爱过。
而那个匆匆一面的白衣少年，可不曾知道圣女为他所做的一切。
那位圣女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愧对了族人千万年。
茫茫天宇，无尽长空。
无终无止！
“族老，那位少年一直都没有出现吗？”
一名花季少女脸上挂着伤心的泪滴，她一脸神伤的看着老巫女，似乎在她的心里，想要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善男信女的爱情，历来过程悲剧，结局完美。
可是这一次不同，老巫女轻轻一笑，并没有刻意去编排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看着几位花季少女，若有所思的长叹道：“我们的那位圣女到死都没能在见到那个人一眼，她亦是追寻无数年，可终究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在她临终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质疑那个人到底存在不存在，也许是她心中的臆想罢了。”
老巫女说道这里，稍稍顿了顿，她瞥了眼绿奕，又是长叹道：“可是那位圣女一直坚信，她绝对没有看错，那个少年曾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件事啊，没法考证了，至于是臆想还是真实的，我们这些后辈中人，也不过是当一处风景欣赏而已，其中的辛酸苦辣，我们终究是无法体会太多。”
老巫女摆了摆手，强行收回嘴角的苦意，她看着一脸神伤的绿奕，劝说道：“孩子，回头吧。”
“族老，你说，绿奕还能回头吗？”
绿奕眸光深邃，她迎着老巫女的眼眸望去，心已如死灰。
“他如今这个模样，不人不鬼，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便是回头又能如何？”
“活着吗？”
“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绿奕转过身，看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深渊憎恶，她一点也的嫌弃他的长相，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她不过几十年的寿元了，放到寻常百姓眼中，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在绿奕这里，早已经期待着结束了。
这无情的岁月，一个人活下来，有什么意义呢？
“绿奕姐，日子还长呢。”
巫女族中，很多人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更是从心底里原谅了绿奕。
毕竟她也是个苦命人。
颜丹晨一袭白衣轻轻飘动，她站在女娲始祖的雕像前，沉默不语。
她的话将会代表着最后的定夺，这个时候他还不想过早的表态。
上官惊鸿亦是没有说话，如今的局面，绿奕虽然可怜，可终究犯下了滔天的罪行。
她们即便念及旧情，可是一切都是万归元力挽狂澜得到的结果，她和颜丹晨没有权利替万归元原谅绿奕。
“无他无未来阿。”
绿奕靠在深渊憎恶的身旁，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心生死念，已经不愿意独活了。
她知道深渊憎恶自然是没有办法活下来，便是万归元高抬贵手，她的族人也不会放过深渊憎恶。
原谅她已经是超越了底线，绝对不会有任何怜悯花渐离。
“你能听懂我的话，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万归元走到了深渊憎恶面前，他始终皱着眉头，轻声叹道。
“你在哪见过我？”
万归元头一次这么震惊，她与深渊憎恶头一次正面接触，而这个深渊憎恶说对他有印象，这样一来，少说也是三万年前的事情了。
可是三万年前，他依旧没有与深渊憎恶有过任何的交集。
如此说来，这件事或许要追溯很久远了。
“我记不清了。”
花渐离融合后的深渊憎恶摇了摇头，张着如鳄鱼般的血盆大嘴，低声吼道。
“我只是一丝本源化成，本无灵智，奈何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故此才会生出一抹灵智。”
深渊憎恶的状态极度的虚弱，他灵智也是时好时坏，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内有神辉闪烁，似乎真的对万归元很熟悉一样。
“熟悉？”
“是敌是友？”
万归元眯着眼，继续求问道。
“恨！”
“无边无际的恨，是这股恨意唤醒了我的灵智。”
恨？
万归元轻轻一笑，依旧没有当回事，不过他眸光一闪，打量了深渊憎恶半天后，笑道：“你是深渊憎恶，但也是花渐离对吧？”
“老祖所料不错，我也能偶尔掌控一下这具躯体的灵智。”
说话的是花渐离，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与病态，但是听起来很儒雅，似乎是深秋的落叶在寒风中摇曳一般。
“只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花渐离长呼了一口气，他眸光深邃，清冷孤寂，似乎准备交代后事了。
第676章 死中作乐
“我这一生，何其悲哉。”
花渐离苦苦的笑着，他那双充满忧郁的眼眸通过深渊憎恶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映照出来，更平添了一抹悲意。
“我曾经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本来是有希望继承掌门之位的，可是却遭人暗算，险些身死。”
“重伤一下我远走黑羽国，在寿元将近的时候遇到了绿奕。”
花渐离眸光闪烁，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望向早已经梨花带雨的绿奕，轻声自语道：“那段岁月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了，只是人啊，都是贪心不足的，尝到了甜头后，我便不愿平静的死去了。”
“那个时候我想着活下去，陪着绿奕。”
花渐离深吸了一口气，陷入了甜蜜又悲苦的回忆中。
突然间他眸光中迸发冷芒，声音沙哑的道：“我想活着，更想着回去复仇，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可我错了，我不该与虎谋皮。”
“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哪里还有我花渐离一点模样？”
花渐离情绪波动很大，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和深渊憎恶的灵魂做斗争一样。
万归元伸出手，轻轻的点在了花渐离的头上，一抹灵气打进他的体内，替他维持着灵智清醒。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想死都难啊。”
花渐离颓废的靠在地上的石柱上，眼中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之火又暗淡了下来。
深渊憎恶本就是魔之本源，寻常人是无法灭杀他们的。
而且他已经高度的融合了，深渊憎恶与他共生，借助着他的天赋，只会是越来越强大。
用不了多久，这天地间，能够将他彻底灭杀的人恐怕就没有多少了。
而且深渊憎恶只杀巫女，不去招惹是非，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强者们，是不会放下身段给他一个痛快的。
故此他以后的时间，将会是无休止的黑暗。
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认不出来，这样的永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花渐离的苦，或许连绿奕都不见得能够理解。
他作为一个男人，也不会将这些事讲给绿奕去听。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遇到了万归元。
其实在他进入智慧森林的那一刻，就有了两手打算，即便是不能摆脱深渊憎恶，也有希望借着万归元的手摆脱。
求死！
“归元老祖，请赐我一死。”
话说到这里，花渐离单膝跪地，笨重的身体直接跪在了万归元的面前。
他声音沙哑，似乎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苦苦的哀求着。
既然不能求生。
那他便一心求死。
万归元眸光微动，他很少能够在一个人眼中，看到这样的神色。
那是怎样的神色？
死中作乐吗？
求死的神辉无比的坚定，没有半点的不舍与畏惧。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多年来，花渐离到底经历了什么？
遭人暗算，丢失掌门之位。
坠入枉死城，与虎谋皮，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这世间悲苦，仿若在他的面前都算不上什么了。
“渐离，你若求死，绿奕绝不独活。”
绿奕眸光坚定，她绝对没有说大话，也不像是意气用事，反而显得很平静，将生死看的很淡然。
这一天，似乎两个人早已经心照不宣，心里却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样。
“想死？”
万归元轻轻一笑，也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
修士一生，死生皆算不上悲惨。
强者的路，何曾少了坎坷与跌宕。
哪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哪有那么多的悲壮与磅礴。
人之一生，多数都是平淡中的悲欢离合。
平平无奇，寿寝正终。
他不是绝情之人，更没有悲天悯人之意。
万归元只是觉得这对鸳鸯，到真的令人有些惋惜。
或许是听了上古年间圣女的悲情故事，他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丝恻隐之心。
“可以不死。”
万归元盯着花渐离，又多说出了四个字。
“老祖，我这个状态活着终究是祸害。”
花渐离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明白万归元的用意。
“老祖，如今这里只有您有能力赐我一死，还望成全。”
花渐离已经双膝跪地，拜伏了下去。
他一脸的紧张，似乎生怕万归元拒绝他这个请求一样。
“那么绿奕呢？”
终于，沉默了半天的颜丹晨开口，她眸光中泛着一抹泪滴，有些苦涩的问道。
她为圣女，终究不愿意让自己的种族走向悲凉的境地。
“你也要让绿奕陪你死。”
上官惊鸿冷冷一笑，站在颜丹晨的身旁，一脸嗤笑的看着花渐离。
“她为你付出了多少，现在你一死了之，她呢？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族人，这点你考虑过吗？”
“我不愿她死。”
花渐离浑身颤抖着，波动的情绪让他近乎疯狂，一缕缕魔气不受控制的涌出，周身上下魔云滚滚，若不是万归元压制，深渊憎恶又将会重新占据主导的地位。
“她不死？不死怎么活着？”
“你这是不负责任。”
上官惊鸿眸光凌厉，始终盯着花渐离质问着。
“我已经无力了。”
花渐离沉默了半天，他无力的低着头，声音沙哑，似乎这句话只有自己能听到一样。
他想摆脱这个状态，不想留下一世骂名，可他很想绿奕活下去。
可是上官惊鸿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知道，背叛了巫女一族，即便是颜丹晨等人不追究绿奕的责任，她怕是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也许，两个人命运已经牵连到一起了。
死，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也是他们更好的结局。
“绿奕，对不起。”
花渐离转过头，看着那个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可依旧完美的女子轻轻笑着。
笑声很低，也很无力。
毕竟请自己心爱的人与其共赴黄泉，这件事放在谁口中说出，都会难以启齿。
“我愿意，能跟你一同赴死，我无愧于你，也算给族人一个交代了。”
绿奕眸光微微闪动，话语如清风吹过，无声却透着微微的冷意。
“老祖说过，可以不死。”
上官惊鸿瞪了眼两个人，冷漠的说道。
“看我没用。”
颜丹晨亦是摇了摇头，美眸望向一旁的万归元说道。
“老祖？”
花渐离与绿奕两个人神色大变，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两个人双手紧握，死死的盯着万归元。
眸光中，那抹熄灭的火焰似乎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第677章 误会深不见底
可以不死。
四个字，如黄钟大吕，在花渐离与绿奕两个人的耳畔不断的回荡着。
他们起初没有想明白了，或许根本没有多想这句话的用意。
但是上官惊鸿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令两个人重新看到了一丝希望。
死，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轻言放弃？
若是死那么乐观，这苍穹大陆，无尽人杰，谁还会苦苦追寻，寻找那永生的契机。
有活着的希望，自然没有人会选择死亡。
花渐离盯着万归元，他张了张嘴，可是话到嘴边，最后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融合了深渊憎恶，几乎与魔物不分你我了，想要活下去，几乎没有希望了。
他的灵魂被枉死城收走，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一点音讯都没有。
体内剩下的仅仅是一缕残魂而已，没有灵魂的他，是无法活着摆脱深渊憎恶的。
而想要彻底的活下来，首先需要找到他的灵魂，这难度太大了。
纵然他听闻万归元活了三万年，修为深不可测，但是面对这种棘手的难题，恐怕是依旧没有什么办法。
“归元老祖，您，您说我们可以不死对吗？”
虽然花渐离已经放弃了，但是绿奕却是多了一分希望，她声音颤抖着，冲着万归元询问道。
“只要您能救下花渐离，绿奕就是做牛做马都愿意。”
绿奕跪在地上，用力的磕着头。
“停。”
“你给我磕头是要折损我阳寿的。”
万归元后退了一步，赶忙让出一条路，不愿意被人给他磕头。
他活了三万年，天知道他的寿元到底是多少，若是因为这件事被无故折损了阳寿，到时候他就是哭都不知道找谁了。
他可是很迷信的，因果这种东西断然不能招惹。
“不过我说的话你要质疑吗？”
万归元瞪了眼绿奕，一脸不满的看着那个风韵犹存的女子。
“老祖……”
绿奕趴在地上，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祖，谢谢你救绿奕，花渐离下辈子一定报答你。”
看到绿奕激动的样子，花渐离瞥了眼她之后，压着声音，对着万归元小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自然不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不过万归元要是能让绿奕活下去，这恩情他花渐离永生不忘。
哪怕是喝了孟婆汤，跨过了奈何桥，他也要铭记在心。
“你报答我？”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万归元挑了挑眉毛，笑呵呵的看着花渐离。
这……
花渐离被问的一时语塞，脸憋的通红的看着万归元，有些羞愧。
“我虽然知道世间有莫名其妙的轮回存在，可是我不追求前世与未来，只尊自己，只问今生。”
“至于你说的来世报答，天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在不在世了。”
“所以啊，这些都是虚的。”
万归元仰天大笑着，豪放不羁的说道。
他从来就只问今生，纵然掌握招魂幡，也曾去过地府，可是他依旧不喜欢那个充满未知的未来。
有什么事，还是在这一世解决吧。
“你为什么不能这辈子报答我呢？”
万归元眯着眼，看着手足无措的花渐离，轻轻笑道。
这辈子？
花渐离苦苦叹了口气，他看着早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这副躯体，黯然道：“老祖，此生万难了。”
“不难。”
万归元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后不等花渐离疑惑，他接着道：“我能让你真真正正的活下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万归元眸光深邃，极其认真的说道。
条件？
众人惊愕，谁也没有想到强大如万归元也会讲条件。
颜丹晨两只大眼睛轻轻一转，长长的睫毛下，透着一抹惊讶。
那些巫女更是一脸不解的看着白衣少年，不知道万归元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
绿奕也猛然抬起头，静静的听着。
唯独上官惊鸿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她自然知道万归元喜欢交易，而且从来不会吃亏。
但是也不会让对方吃亏，算是共赢吧。
从万归元三家谈判，送了他一个万里江山后，她就深知这个老祖当真是童心未泯，很多交易完全是可有可无。
以万归元的强大，他一个人即便是不做交易，想要覆灭萧楚国也轻而易举，可是他偏偏做了个交易，最后又笑呵呵的封王拜将，将一个完好的帝国送到了他的手里。
只不过这一次万归元要跟花渐离做交易，到底交易什么呢？
花渐离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难道是？
想到这里，上官惊鸿和颜丹晨两个人顿时花容失色，齐刷刷的看向一旁的绿奕。
绿奕，是花渐离唯一的拥有，万归元想要交易，除了绿奕怕是没有别的了。
可是一瞬间两个绝色的丽人眼中都露出了一抹黯然，她们的容颜放眼天下，也绝不会输于别人，万归元为什么偏偏还要绿奕呢？
难道真的是喜欢经验丰富的？
两个绝色美人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虽然不甘，却也没有办法，毕竟经验这方面她们却是不如绿奕，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练出来的。
不过，此刻万归元哪里注意到两个女子的想法，他要是知道后，恐怕一口老血都能喷上天。
这都是哪跟哪？
花渐离也是一脸疑惑，他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不单单颜丹晨和上官惊鸿两个人这样想，他一个大男人想来想去，最终也想到了绿奕身上。
不过似乎现场的众人中，唯独绿奕神色平淡，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抹笑意。
能够救下花渐离，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况且能够服侍万归元这样的男子，也算是她三生有幸了。
“愿为老祖效劳。”
想到这里，绿奕玉脸微微一红，她低着头，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效劳？
跟你有关系吗？
绿奕一句话直接让万归元愣住了，他没想明白自己跟花渐离谈条件，关绿奕什么事。
“你为我效劳什么？”
想了片刻后，万归元还是想不明白，无奈之下他两只眸光闪烁着盯着绿奕问道。
这一看不要紧，绿奕的小脸更红了，像是一个秋后的红苹果一样，红扑扑的，都快要滴出水了。
“老祖，你好坏。”
绿奕低着头，紧咬着红唇。
这种事让她一个女孩子说出来，多难为情。
“哦？”
万归元依旧穷追不舍，盯着绿奕问道。
“效劳就是指，哎呀，就是那个啦。”
绿奕双手掩面，沉默了半天后，她鼓足了勇气，说完话直接飞奔着跑了出去。
第678章 生命诚可贵，尊严价更高
“绿奕姐姐她跑什么？”
虽然绿奕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可是奈何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她的话语依旧被众人捕捉到了。
跑？
不跑多难为情……
几位年长一些的巫女有些好笑的看着秋思，她们抿嘴笑着，可是并没有出言告诉秋思。
这种事，实在是没法说出口。
颜丹晨虽然绝代风华，可是依旧没有经历过这些，起初她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过稍过片息后，她在众人的神色中似乎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也是秋思说这些懵懂的话语后，她一点也没有出言制止的原因所在。
现场众人神色各异，在绿奕走后，很多人都凝视着万归元，想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一丝态度。
是否真的想要用绿奕换花渐离的命？
不过现场中，除了颜丹晨和上官惊鸿不相信这件事情以外，众人都已经多少有些相信。
毕竟花渐离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除了能够拿得出手的绿奕，他还有什么值得万归元跟他交换的？
命何其珍贵，与之交换的东西岂能是等闲之物。
以绿奕之身体，说句实话，万归元依旧有些吃亏了。
花渐离苦涩一笑，众人的窃窃私语他早已经听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双眼。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片息之间已经灯灭如天黑了。
他纵然在想求生，也绝不能用绿奕去换。
“你可愿意？”
万归元冲着小跑着离去的绿奕无奈的摊了摊手，他打死都想不到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居然想到了这件事上。
而且最可怕的是绿奕似乎并没有太过抵触他。
貌似还有一点期待？
朋友妻不可欺，虽然他与花渐离远算不上朋友，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同意啊。
最主要的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绿奕是如何想到这个问题上的呢？
无奈之下，万归元只好冲着花渐离又求证了一句。
其实他知道，他虽然也是有私心的，但是相比之下，用花渐离换他这个条件当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我不愿！”
然而，期待中的两个字并没有响起，花渐离缓缓睁开了双眼，一脸凄然的回答道。
不愿？
万归元确实有些傻眼，眼睛瞪得很大，不明白花渐离为何不同意。
当真是一心求死吗？
“花渐离你不想陪绿奕走下去吗？”
颜丹晨咬着红唇，非常气氛的冷声问道。
在她看来，万归元能够答应救花渐离，这已经是天大的赏赐，花渐离一声不愿意，老祖的面子往哪里放？
在巫女族内，接连的变故，已经让万归元陷入了很多的麻烦。
她颜丹晨身为巫女族的圣女，更是以后的巫妈，待客不周，她负主要的责任。
如今花渐离不给万归元的面子，便是不给她颜丹晨，更是不给巫女族的面子。
况且这件事绿奕都已经同意了，花渐离还有何看不开的呢？
周围的巫女族的众人也是一脸的诧异，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花渐离竟然会拒绝万归元。
“老祖，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身为一个男人，我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女人。”
“生命确实珍贵，可是尊严这个东西我同样将他视为生命。”
花渐离已经心生死意，他并没有怪罪万归元的意思。
“你想哪去了？”
万归元直接无语了，他没想到连花渐离也想歪了。
他万归元即便是饥不择食，可也没有吃剩饭的爱好吧。
“花渐离，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万归元轻轻一笑，他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花渐离问道。
花渐离皱了一下眉头，他沉默了片息后，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一个人，无须用时间衡量，一个眼神有时都能看出他的品行。
花渐离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他嘴角划出了一抹苦涩，似乎觉得真的是他们误会了。
这样风华绝代，又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绝世美男子，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呢。
“老祖，是我错了……”
沉默半天后，花渐离猛然抱拳说道。
“大家快看，花渐离改变主意了。”
人群中，有巫女看到花渐离认错后，都已经是他主动改变主意了，又同意了万归元的条件。
“天下男人都一样，靠不住的。”
一个中年美妇冷冷一笑，鄙夷道。
“也不能这么说，生死之间，那些所谓的尊严真的是一文不值。”
“我曾听闻世俗中，发生饥荒的时候，百姓易子而食。”
“什么人伦纲常，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巫女中，一些年长的人经常外出，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少，其中有人也曾经在古籍中看到过类似的例子，故此众人都是心意相通的点了点头，似乎都很赞同这个说法。
“你们懂什么？”
“是你们理解错了。”
上官惊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在看戏的话，估计以后万归元就不会理他了。
这个时候除了他，没有人帮万归元解围了。
上官惊鸿瞥了眼万归元，轻轻一笑，突然间觉得这个招式不错，不然的话普天之下，谁人能盖过万归元一头？
“老祖这般人，岂能像你们想的那样？”
“秋思，你去把绿奕叫回来。”
上官惊鸿指了指远处那个依旧在捂着脸的少妇，冷冷的笑道。
绿奕那点小心思，或许万归元看不出来，可同为女人的她，又如何发现不出来？
众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上官惊鸿，都是满脸的不解，可是眼下谁也不敢去问，这事虽然好奇，却也不能轻易开口。
“绿奕，你想多了，老祖对你没兴趣。”
绿奕距离此地一点也不远，她在秋思的召唤下，依旧是扭扭捏捏的，像是一个待嫁闺中的小姑娘一样，玉脸红扑扑的，低着头走了过来。
“上官惊鸿！”
绿奕被上官惊鸿这句话说的直接神色大变，别说万归元的条件是不是真的，可是上官惊鸿这句话一说，多让他没面子。
“绿奕姐，我说的真的是实话。”
上官惊鸿淡漠了笑了笑，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绿奕多做纠缠，她侧过身，看着那一身白衣，娇嗔道。
“老祖，你到底是什么条件啊，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第679章 布局未来
万归元摸了摸下巴，目之所及，众人皆是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万归元张了张嘴，突然间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他堂堂正人君子，这不是明摆着被人诬陷了吗。
还好他是个大男人，这要是待嫁闺房的小姑娘，被人这样误解，怕是都影响以后找婆家了。
即便是这样，他也是有些不满，对于名声，自己还是比较在意的。
不然凭借着他这张脸，还愁没有美女搭讪？
“老祖，您还是别卖关子了。”
颜丹晨莲步款款，她美眸眨动着，红唇微启，笑意盈盈的看着万归元。
事到如今，大家都清楚了万归元说的条件并不是绿奕这个筹码，可是越是这样众人便是越来越期待了。
一个一穷二白的花渐离，拿什么本钱与万归元做交易？
甚至一些巫女眸光闪烁着，两只耳朵竖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条件，如果自己也符合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踏上万归元这艘龙舟？
试问这方天地，有几人有资格与万归元做交易呢？
这等机会，简直是天赐机缘。
求之不得。
“花渐离，你觉得如何？”
万归元眯着眼，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如深冬塞北的大雪，不输梅花。
满头的长发轻轻飘动，整个人周身有灵气闪烁，如蓬莱仙岛归来的谪仙一般，俊郎出尘。
他轻轻挑了挑眉毛，看着满脸苦涩，又充满悔意的花渐离，依旧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
他的条件很简单，但是干系重大，他不得不考虑一下。
若有那天，他也好放心一些。
玄云宗如今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
这宗门已经不单单是师尊的心血，更是宁小婵的未来。
他抬起了头，两只眸光深邃而悠远，万归元看着孤寂的长空，他自知自己终究要离开这片天地。
那个时候，玄云宗若是不能起来，缺少他万归元坐镇，怕是依旧要受人欺辱。
常自在可以忍受，但是宁小婵的脾气怕是宁死不屈。
而且他又怎么能让宁小婵受辱呢。
“老祖请赐教。”
花渐离看着抬头凝望长空的万归元，他亦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万归元到底想要什么。
但是他知道，这或许是万归元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以万归元的修为，根本用不到跟他这种人说上第二遍。
只要万归元愿意，振臂高呼，苍穹大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誓死追随。
到那时候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哪怕是付出生命，怕是都有人不会皱眉头的。
强者的效应，如飓风一般可怕。
更何况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不说那些男性修士，怕是眼前这几百名巫女族的少女都会倾心追随。
“我这条件很简单。”
万归元长呼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一脸病态的男子，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或许以后有机会一飞冲天。
更可能夭折修炼界，这是一场赌注，更像是春种秋收，只是他播种在现在，收获却是在未来。
到那时，能否有所收获，一切都是未知。
“简单？”
众人皱眉，一脸的不解。
万归元的条件岂能简单，或许在他眼里简单的事情，在寻常人眼里便是难如登天的大事。
“花渐离已无半分能量，空有残魂短命，不知老祖想要什么。”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花渐离在万归元的身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希望，他先是看了眼一旁的绿奕，随后缓缓蹲下身，最后一条腿半跪在万归元面前。
“我要的不是你现在，而是将来。”
万归元摆了摆手，也没有出手去扶花渐离。
将来？
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花渐离足足愣了半天，随后他摇了摇头，低声问道：“我这般人还能有什么未来可言，老祖不觉得在我身上下赌注，输的面很大吗？”
事到如今，花渐离没有半点的谦虚与自嘲，说的也全部都是肺腑之言。
以他如今的样子，即便是万归元强行将他救活，以后具体能走多远，依旧是个未知。
他虽然不知道万归元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可也明白，想要帮助万归元，首先要能站在一定的高度，不说能追上他的脚步，至少也要能够看到他的背影。
他的未来，茫茫不可见。
投资，很有可能是血本无归。
“我万归元不在乎输赢，我一生行事，只看心情。”
“你花渐离在我眼里或许仅仅只是一枚棋子。”
万归元冷冷一笑，话语低沉，不伤人却也不喜人。
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花渐离，甚至在场的众人心里早已经明白了。
花渐离苦涩一笑，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自己在万归元的眼中不过是棋子，可有可无。
有些话万归元没有说透，他必须得懂。
现场突然间寂静无声，万归元的话语很有感染力，一些巫女突然间觉得自己在万归元的眼中也不过棋子罢了，甚至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万归元自然也能够感觉到众人的心里反应，可他不在乎，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也是想告诉花渐离，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万归元可以用你，也可以不用你。
甚至救你，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条件。
绿奕在一旁眸光闪烁着，她虽然一句话没有插嘴，但是这其中的种种她也看透了。
万归元之所以给花渐离一个条件，只是想要成全她们两人。
或者是万归元不想让她与花渐离太过自责罢了。
一个条件换一条命，天底下这样的事除了万归元，怕也没有别人会这样做了。
她是有罪之人，花渐离同样如此。
如果万归元不这样做，巫女族不会放过他们两个，而他们自己又何尝能够放下这沉重的包袱呢？
此间之事，早已经是你知我知他也知，心照不宣而已。
万归元的实力在巫女族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加上颜丹晨和上官惊鸿两个人力捧。
所以万归元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老祖，十个条件花渐离也愿意。”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花渐离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条件是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在不领情那真是自找苦吃了。
第680章 逐出宗族
“玄云宗是我师尊的心血。”
万归元看着花渐离，神色极为郑重的说道。
众人似乎猜到了一点，但是皆是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花渐离单膝跪地，眸光始终盯着万归元，等待着他的下句话。
“我不能看着玄云宗败落下去。”
万归元眯着眼，似乎在对自己轻声自语着。
他话音压的很低，几乎是微不可闻。
奈何四周寂静无声，众人依旧能够听到他的话。
“花渐离愿意加入玄云宗！”
花渐离神色郑重，话已至此，他几乎已经猜到了万归元的用意。
但是他说完话后，沉声补充道：“老祖我仇家很强，贸然加入，我怕会给玄云宗带来麻烦。”
花渐离遭人暗算，他所在的宗门绝非寻常宗门，强大比之如今的玄云宗不是一点半点。
若是因为他而连累了玄云宗，他纵然魂飞魄散，也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更无法报答万归元对他的救命之恩。
这些话，他不能不说。
然而话音刚落，花渐离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最后那蹲着的一条腿也深深的拜了下去。
万归元的话不多，声音也不大。
花渐离浑身颤抖着，他只听到了一句话，清晰如绕梁之音，绵延不绝。
万归元说的不是别的，也很简单。
“他日我不在之时，若是玄云宗有难，望你不要袖手旁观。”
寥寥几十字，风轻云淡。
“花渐离谨记在心，万死不忘。”
已经双膝跪地的花渐离，双手抓着满地的黄沙，指缝中的血水已经染红了周围的沙土。
他浑身颤抖，兴奋又激动。
这等条件，何其简单。
这条命，在外人眼中看来，贱如草芥。
可是在他看来，重若泰山，千金不换，三世不忘。
万归元这个条件根本算不上条件，完全是在救他。
而且仅仅只是要了一个没有预期的未来。
至于以后如何，只有天知道。
花渐离猛然抬头，眸光血红，他心中立誓。
士，愿为知己者死！
他愿为万归元鞍前马后，愿为玄云宗甘当马前卒。
只是他凝望着长空，这心中誓言，终究是没有对着万归元说出来。
良久后，他重重的向着万归元拜了一拜，旋即猛然起身。
这件事突然间如一道秋风，在落叶与烟雨中飘散。
万归元不提，他也不在保证什么。
承诺已定，多说无益。
男人之间，重在千金。
誓言与保证，在现实面前空白无力。
今日承诺再好，誓言在重，他年若是不能兑现，全部都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男人之间，无须多言。
滚滚沙砾中，秋冬瑟瑟。
女娲始祖的雕像前，两道白衣静立不语。
颜丹晨一袭白衣清丽出尘，美若天仙。
上官惊鸿纱衣如蝉翼，在无情的冷风中，静如磐石。
身后的众多巫女，也静下心来，看着两位英俊的白衣，沉默不语。
“绿奕多谢老祖。”
绿奕终于缓过神后，弯下腰，长揖不起。
万归元淡漠的看了眼绿奕，他冷冷一笑，道：“绿奕你犯下的罪行，其罪当诛。”
说话间，万归元的眸光中没有任何的掩饰，露出了一抹杀机。
绿奕的种种做法，当真是不容于他，不容于巫女族。
“绿奕明白。”
绿奕眸光微动，没有一点的黯然，她郑重的冲着万归元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便是万归元要她马上去死，她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便是死，也会深感万归元的恩情。
“不过你放心，今天之事，我既然已经答应救花渐离，便不会再棒打鸳鸯了。”
万归元摆了摆手，淡然的说道。
他看着颜丹晨还没等说话，那绝尘的女子已经是轻轻一笑，率先开口道：“老祖有恩于巫女族，老祖想怎么做，丹晨一万个支持。”
万归元叹了口气，心中轻轻一笑，暗叹道，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聪明，越聪明的女人越可怕。
这份情，怕是纠缠不清了……
万归元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转过身，看向巫女族的众人。
“上官惊鸿不是巫女族的人，但是老祖的意思，便是万鸿帝国的意思。”
上官惊鸿也紧跟着表态，她话语很轻，但是任谁听到都会感觉到一股凉气。
万鸿帝国，万里疆域，铁骑百万，强势无比。
她的话分量绝对不轻，甚至可以说仅仅弱于万归元。
“全凭老祖圣断！”
几位年长的巫女相视一眼，随后也在上官惊鸿之后，干脆利落的表态。
她们自然清楚，万归元是明显着想要保住这两个人。
她们便是拦着怕也拦不住，况且万归元拯救了她们巫女族，有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既然如此，我便有个不情之请。”
万归元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威严。
他先是看着众人，最后又将目光转向了绿奕两个人。
“花渐离实属无奈，念其未成大祸，饶他不死。”
“尔等可否同意？”
“老祖圣明！”
众人齐声回应道。
花渐离亦是低下头，冲着众人深深一拜。
不过随后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绿奕，对于绿奕的处罚，可谓是牵动着众人的心。
“绿奕背叛族人，其罪当诛。”
“不过念其知错能改，死罪可免。”
呼……
万归元话音落地的时候，众人也是长呼了一口气，生怕这个杀伐果断的男子一个不小心就给绿奕死罪。
现在不管怎么说，万归元也算是给了绿奕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了。
同时众人也知道，万归元的惩罚绝不会很随意，依旧一句话不说，等待着万归元发话。
“不论是谁，有罪当罚，绿奕之罪不在其心，而在其行，虽然免其一死，活罪难逃。”
“即刻起，将绿奕逐出宗族，活着的时候永远不许踏入智慧森林半步。”
“老祖。”
颜丹晨紧咬着红唇，轻轻呼唤了一句。
这惩罚已不算轻。
逐出宗族，比死还要难受。
众人也是看着万归元，可是她们人微言轻，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可言。
虽然觉得有些重了，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绿奕站在一旁，泪如雨下，在万归元话音未落之时，她已经跪在了女娲始祖的雕像前。
第681章 引蛇出洞
自古以来，故土难移，落叶归根，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逐出宗族，高于死罪。
很多人在得到这样惩罚的时候，都是宁死不屈，即便是死，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宗族。
绿奕这惩罚，已是极重极重了。
同时在众人感觉到万归元的雷厉风行之时，更看到了他的恩怨分明。
虽然他无心灭杀两人，但是依旧给了绿奕一个痛不欲生的责罚。
这也算是维护了巫女族的族规祖训。
没有规律，不成方圆，若是此次宽恕绿奕，怕是以后也难以服众。
所以说万归元此举，考虑的恰到好处，死罪免去，但是活罪却是量刑不轻。
绿奕跪在女娲始祖面前，脸上挂满了泪滴，她毫无怨言，本就是死罪之人，能活下来是族人和万归元给他的恩赐。
她虽然觉得无言面对族人与先祖，但是好在有花渐离在，她至少还不会那么孤单。
万归元的惩罚她也知道，能够救下她已经算是破例了。
绿奕低着头，跪在滚滚黄沙中，一言不发。
万归元眯着眼，他自然要拿捏好赏罚的尺度，否则颜丹晨以后也无法执掌巫女一族。
他从众人的眼中看到了对他的敬畏，他嘴角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他缓缓的走向花渐离，沉声道：“我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情况。”
“老祖不用多说，我都明白，我这条命已经是你的了，不必担忧。”
花渐离伸出手，示意万归元不用多做解释，万归元的担忧他心里知道。
残魂残命，便是失败了又能如何？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事到如今，一切但凭天意了。
嗡！
四把招魂幡缓缓的盘绕在万归元的头顶，缕缕清晖如深夜的月华，透着一丝冷意。
轮回的气息？
这一刻，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吓得脸色发白，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匆匆百年寿元，只入轮回，却从未见过。
一直以来，巫女一族对轮回之事充满了敬畏，可是在他们眼前，那一袭白衣竟然能够引动轮回之气。
四把招魂幡像是四颗星辰一样，以万归元为中心，缓缓的转动了起来，随着它们的转动，所产生的一缕缕轮回的气息也一点点的向着花渐离涌去。
万归元双眸深邃，他现在缺少一把招魂幡，属实心里没底，不知道能否成功。
而且这还不算最困难的，花渐离魂魄丢失可以找回，但是深渊憎恶与他合二为一，一旦强行干涉，他怕两者会同归于尽。
吼。
花渐离在大阵启动之时，体内的深渊憎恶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疯狂的反扑，在花渐离体内发出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还想出来？”
万归元冷冷一笑，他突然间大手一挥，有一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一只手映在花渐离的头顶，灵气如河流般涌了过来。
“既然你想出来，我便成全你。”
一声冷喝，万归元另一只手也拍了过来，径直的打在了花渐离的几处重要的穴位上。
谭中纳气，人中藏魂。
万归元快若闪电，几下子已经将花渐离身体的重要穴位拍打了一个遍。
吼。
每一次拍打，花渐离体内的深渊憎恶就像是被皮鞭抽在身上一样，痛苦的大叫着。
但是即便是如此，深渊憎恶也没有冲出来，他虽然没有太高的灵智，可依旧能够察觉到万归元的危险。
咦？
还不傻。
万归元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尽量压制自己的修为和气息，可是即便是这样深渊憎恶依旧不买账，看来这个深渊憎恶还不算太傻。
“可是在压制也太弱了吧。”
万归元皱了一下眉头，这深渊憎恶自从刚刚被他一击就打怕了之后，胆子简直是更小了。
无奈之下，万归元又将自己的气息和修为调低了。
现在深渊憎恶不出来，他没有办法为花渐离招魂。
他即便是本魂归位，有深渊憎恶在体内，顶天算是一个结合体，也会一直在体内打架。
即便是不死，也无法再有修为精进的那一刻了。
这不是万归元想要的结果，除非没有办法，否则他不会行此下策的。
“吼！”
终于又足足等了两刻钟后，狡猾的深渊憎恶终于上当了。
他化成一道黑影，张牙舞爪的从花渐离的体内冲了出来。
可是刚刚见到万归元的那一刻，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掉头就跑。
想跑？
晚了。
万归元眯着眼，一只大手遮天蔽日，他早已经做好了计划，在深渊憎恶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封堵了他所有的退路，花渐离体内的365道灵穴全部封死，根本不给深渊憎恶一点机会。
与此同时，巫女族的众人也在后退，生怕深渊憎恶狗急跳墙。
不过颜丹晨和上官惊鸿两个人站在原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们对万归元的实力太了解了，根本没有一点的担心。
甚至两个人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两只手环绕胸前，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嗷呜。
深渊憎恶体型高大，但是如今缺少花渐离的本体，他表现出来的状态不过是一道魂影，可是即便是这样，远处的巫女一族的众人依旧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天下凶恶化身，魔之本源所在。
这样的魔物不论出现在哪里，都是骇人心魄的存在。
曾有传言，深渊憎恶所过之地，赤地千里，简直是寸草不生。
不过眼下这个世人畏惧的魔物，却突然间跪在了地上，体型也在一点点缩小，眨眼间成了一只小狗那般大小。
万归元站在深渊憎恶的面前，周身灵气闪烁，如一座盖代的仙王，可怕又飘逸。
“服了？”
万归元低着头，看着突然间看起来迷你可爱的小狗狗，他觉得应该把这只狗送给保熟。
不过他推测，保熟见到深渊憎恶后，估计能气的直接把他生吞了。
他最见不得狗了，尤其是被制服的狗子。
万归元冷冷一笑，看着不住点头，吓得哆哆嗦嗦的深渊憎恶，他低沉叹道：“你就是服了，我也留你不得啊。”
第682章 死而复生
嘭！
万归元大手直接拍落下去，那个温顺如狗子的深渊憎恶直接化成了灰烬。
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不过在深渊憎恶消散的那一刻，万归元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隐约间他从深渊憎恶体内那一缕本源中，似乎看到了一尊极其庞大的魔物。
那是深渊憎恶的始祖？
他还活着？
万归元眯着眼，陷入了沉思，他刚刚开启了天眼，于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两只血红色的魔眼。
魔眼宛若两轮血日，仅仅一眼，已经令他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万归元紧皱着眉头，他实在想不透，因为他顺着本源之气只看到了两只血眼，剩下什么都没有见到，可是无尽的未知处那滚滚的魔气表明，这尊魔已经极度强大了。
“先不管了，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将其灭杀。”
万归元轻叹了口气，不在多想，他回过头来看着已经几乎虚脱的花渐离，头上的招魂幡突然间快速轮转了起来。
失去了深渊憎恶的魂体，花渐离体内仅剩下他自身的一缕残魂，这缕残魂太弱小了，几乎难以支撑住他这具身体。
若不是万归元强行渡进了几口真气，怕是在深渊憎恶离体的时候花渐离就身死道消了。
可是即便有万归元千方百计的护住了他的气机，若是不及时找回他的魂魄，估计这副残缺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花渐离此刻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状态，他静静的站在招魂幡之下，眼眸紧闭，失去了意识。
绿奕等人虽然一脸的牵挂与担忧，可是依旧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出声打扰万归元。
“区区魂魄，有何难？”
半刻钟后，万归元有些不耐其烦的仰天长啸，一腔怒意似乎顺着招魂幡的气息冲天而起。
嗡！
在遥远的未知之地，一座大殿上，那个早已经快忘记自己是上古神兽的家伙，如今已经贵为了枉死城主。
保熟一脸震惊的起身，凝望着大殿之外的长空，喃喃自语道：“老祖？”
呜呜。
保熟手中的招魂幡轻轻颤抖，发出一声声欢快的声音，似乎这把招魂幡也感受到了其他四把招魂幡的气息，几乎就要从保熟手中飞了出去。
“老祖他又要招魂啊？”
保熟翻了一下白眼，看着远方的天际，一阵无语。
都离万归元这么远了，一想到那个白衣少年他就吓得想学狗叫，他忍不住的差点又叫出声来。
保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中计算着，也许短时间内感觉不到万归元的气息后，估计他这个毛病就能改过来了。
不然他一个堂堂的枉死城主，时不时的学一声狗叫，面子往哪里放。
“城主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滚！”
保熟看着管家，气的没差点一巴掌拍死他，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学个狗叫，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老祖啊，以后用招魂幡的时候咱能不能知会一声，让我也有个准备啊。”
保熟心里苦，但是没法说啊。
他心里一顿嘀咕，不知道这一次万归元招魂招的是什么。
“又要救谁，或者谁又得罪老祖了？”
保熟瞪着大眼睛，凝望着远方的天际，心里唏嘘不断。
“去！”
保熟虽然充满了不解，但是动作一点也不敢迟疑，他祭出招魂幡，与那缕气机遥相辉映。
嗡！
突然间在枉死城的一处古老的废墟中，一道魂灵一脸黯然的走了过来。
“在下花渐离，拜见城主大人。”
花渐离的灵体走向保熟，他不知道保熟与万归元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保熟在这些魂灵面前，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敢忤逆他。
“你认识万归元？”
保熟打量了一下花渐离，他皱着眉头问道。
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他可不敢作威作福，万一这个人是老祖的朋友，他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花渐离似乎也没有想到堂堂枉死城主居然认识万归元，而且看起来还很惧怕万归元一样，他愣了片息后，点了点头道：“我能脱困而出，全靠着归元老祖相助。”
这样吗？
保熟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花渐离。
良久后，他才沉声叹道：“既然是老祖的朋友，自然不用这般客套了。”
“以后有用的到的地方只管来找我。”
保熟一脸诚恳的看着花渐离说道。
“在下不敢。”
花渐离看着保熟，吓得脸色苍白，他做梦也想不到堂堂枉死城主居然对他这般客气，这要是传出去，他的威名足以震慑世间魂灵。
虽然他不清楚这其中的隐秘，不过他依旧不敢在保熟面前多说，生怕惹怒了枉死城主。
“去吧，老祖看起来很着急。”
保熟冲着发愣的花渐离摆了摆手，眸光深邃，透着一抹狐疑。
“见到老祖后，帮我给老祖他们带个好。”
“记得告诉老祖，一切正常，请他放心。”
花渐离刚刚走出去没几步后，身后传来了保熟极其郑重的声音。
保熟这几声叮嘱，让本就是魂灵状态下的花渐离微微一颤，险些跌倒。
“保熟吗？”
与此同时，智慧森林中，万归元轻轻一笑，他自然感应到了另外一把招魂幡出现了，那定然是保熟感应到了他的召唤之后，祭出了招魂幡相助。
他原本以为这头上古神兽扎根枉死城后，极有可能对他有二心，但是现在看来，保熟对他依旧敬畏不已。
这样一来，万归元在枉死城布下的后手倒也不让他担心了。
现在他只需要把巫女一族的事情处理完毕，也正好为玄云宗的未来铺一些捷径。
至于之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呜呜……
虚空中，风云变换，阴风乍起，女娲始祖雕像前，有滚滚黄沙在风中吹起又飘落。
静立不动的花渐离突然间睁开了双眼，他并没有开口，而是凝望了半天的长空，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魂魄归来，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