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解约（上）
对于自打懂事以来，最多就只能抱着枕头睡的王可凡来说，这天晚上的睡眠环境简直好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一觉王可凡睡得极为香甜，一大早睁开眼睛见到怀里的美人时，他甚至有一种仿佛在做梦的感觉。
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王可凡刚醒来没多久，郭玉菁也就跟着醒了。
四目相视，郭玉菁微微一笑，道了声：“早上好。”
王可凡一愣，傻傻地跟着道：“早上好。”
生活习惯很好的郭玉菁没有赖床的习惯，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落地窗户前，将窗帘掀开。
早晨的微微发红的朝阳透进室内，打在郭玉菁略见慵懒的脸上，头发散落着的郭玉菁微微伸了个懒腰，饱满的双峰，将贴身的睡衣极大地撑了开来。
看到这一幕的王可凡无不惊愕地想道：老子居然会傻.逼抱着这妞一整晚而什么事情都没做？！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王可凡走下床，走到郭玉菁身后，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肢。
郭玉菁把后背靠进王可凡见识的怀里，问道：“今天过后，打算干什么？”
“唱歌。”
“恐怕很难会有地方好让你唱歌了。”
“总会有地方的。”
“嗯。”郭玉菁点了点头，“实在不行，咱们出国去。”
王可凡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做逃兵。”
正说着，小顾推开门进来，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先是一愣，不过见王可凡和郭玉菁全都一脸坦然的模样，也就马上镇定下来，说道：“菁菁，爷爷给你来电话了。”
“爷爷？”
小顾点了点头，道：“昨天晚上我给爷爷去了电话，说你把王可凡带回来过夜了。”
郭玉菁想了想，从王可凡怀里出来，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吩咐小顾道：“小顾，让梦瑶帮我订两张去首都的机票，越早越好。”
小顾点点头，看王可凡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王可凡傻站了半天，终于想起该刷牙洗脸，心里也不去想该怎么面对郭玉菁的家人，颇有点没心没肺地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十分钟后处理完各种生理问题出来，王可凡出了卧室走到客厅，见到郭玉菁神情有些木然地坐在沙发上，不由走过去问道：“玉儿，怎么了？”
郭玉菁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道：“爷爷很不高兴。”
王可凡坐到她身边，郭玉菁往他身上一靠，轻声说：“爷爷让小顾回去。”
王可凡面露不解，郭玉菁解释道：“小顾是爷爷派来保护我的，他让小顾回去的意思就是，他不再管我了。”
王可凡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再管你，是什么意思？”
郭玉菁缓缓道：“差不多就是脱离关系吧。”
“怎么会？！”王可凡一惊，道，“他可是你亲爷爷啊！”
郭玉菁摇了摇头，道：“不怪他，我和韩百川吹了，我们家必须给韩家一个说法，不管怎么样，我们家必须得表个态。”
“表个态就是和你断绝关系？”
“不是断绝，是脱离。”郭玉菁道，“看来短时间内，我是不可能获得家里的帮助了。可凡，我的公司如果做不下去了，你能养得活我的吧？”
王可凡想都不想道：“我现在就是卖血也得养活你啊！”
“不至于这么惨。”郭玉菁淡淡一笑，道，“伊万导演那边还有活可以做呢。”
王可凡又问：“你说公司做不下去，也不至于吧？”
“我不知道，这得看韩家有多生气。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我，我家里也就只能干看着，等韩家出气出得差不多了，这事情才能过去。”
王可凡摇摇头，心说这事情真蛋疼。
……
半个小时后，收拾好行李的小顾，脸sè平淡地在餐桌前与郭玉菁告别。
小顾走后没多久，郭玉菁的漂亮助理宋梦瑶就开着车到了别墅。
见到王可凡从郭玉菁的家里出来，宋梦瑶不由得一脸惊讶，但她却也不敢多问老总的私事，一路上嘴巴很严地一句话都不说。
车子一路驶到机场外，郭玉菁下车后，吩咐宋梦瑶道：“如果有新客户来，一定拖到我回来再处理。”
宋梦瑶虽然不解，但还是非常果断地点了点头。不该问的不问，这就是她能成为郭玉菁助理的最大原因。
早上9点，王可凡和郭玉菁坐上了前往首都的班机，2小时后，飞机在首都国际机场降落。
顾不上吃午饭，两个人马不停地赶往北国大厦。
路上的时候成孙国来了电话，说是这个礼拜的通告单已经发过来了。王可凡简单地应付了几句，也不告诉他自己现在身在首都，三言两语将他先打发回了玉州市。
饶宗林自然是上飞机就已经约好了的。
这老小子还不知道郭玉菁已经和家里闹翻，一听是郭大小姐要上门兴师问罪，自然不敢怠慢，一早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
王可凡带着郭玉菁一路上来径直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刚敲一下门，饶宗林立马就将门打了开来。
看到王可凡居然是和郭玉菁一起来的，他顿时不禁脸sè一变，脱口而出：“可凡，你怎么也来了？”
王可凡微笑道：“我是事主嘛，怎么能不来？”
饶宗林道：“那工作怎么办？你今晚可是有一个通告的啊！”
“那种小事，先放着吧。”郭玉菁说着，牵起王可凡的手走了进去。
饶宗林一看两人这架势，就知道和韩百川那头的事情是崩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将办公室的门关上，顺手反锁掉。
饶宗林可不敢再坐在老板椅上和郭玉菁对话，他先给两个人泡了杯茶，然后拉过一张椅子，隔着茶几坐到郭玉菁对面。
不等两个人说话，饶宗林就先开口道：“我大概知道，你们来找我是想说些什么了。”
郭玉菁淡淡地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饶宗林露出一抹苦笑，反问道：“如果我说我这么做是在保护可凡，你信不信？”
郭玉菁转头看王可凡，王可凡端起茶，吹了吹热气，喝下一小口后，平静道：“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就信。”
第一百零七章 解约（中）
饶宗林点起一根烟，郭玉菁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王可凡见到却不给面子。
“饶总，玉儿闻不惯烟味。”
刚吸进一小口的饶宗林闻言，尴尬地将烟头掐灭，喷出一股青烟，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可凡，你这次来是想跟我解约吧？”
王可凡点了点头。
饶宗林叹了口气，问：“你知不知道，和我解约，对现在的你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王可凡望着饶宗林并不马上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等待他说出下文。
饶宗林说道：“我在这个行里混了将近20年，摸爬滚打到今天，要说积累起多少人脉，并不比别其他大哥们多多少，论声望，也比不上程龙他们，但是有一点，程龙大哥他们比不上我，就是信誉。我这么多年来亲手带出100多个艺人，其中6个，现在已经是天王级别的超级巨星，剩下最差的，也至少能算得上是二线中的佼佼者。”
“行业上上下下都知道，我饶宗林为人办事，尽心竭力，但凡是能捧红的，我都会尽我的全力去捧，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艺人们愿意每年支付这么多钱给我的根本原因。所以相同的道理，如果你跟我解约，那也就相当于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你根本没法捧，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人品问题。”
王可凡问：“这话怎么说？”
饶宗林习惯xìng地摸了一下口袋里的烟，又马上想起郭玉菁在场，于是略显无所适从地将手放下，转而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小口后，接着说道：“简单说吧，解约无非是因为公司和艺人之间出现了矛盾。
而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和任何一个艺人闹过矛盾，所以即便我们解约之后，我站出来为你说好话，但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其他人看来，这件事的错误也在你身上。这一点，就算我有心帮你，也根本帮不了你。
到时候，其他经纪公司也一定会考虑这方面的原因，即便你有粉丝，有能力，他们也不会接手你。可凡，你知不知道，其实混娱乐圈，最关键的并不是能力和长相，懂得怎么待人接物才是最重要的。一旦你被人认定为人品有问题，就算真的是无辜的，可只要这种观念先入为主，对你这种刚出道的新人来说，打击几乎是毁灭xìng的。”
王可凡不声不响，见多识广的郭玉菁则是淡淡地来了句：“危言耸听。”
饶宗林笑了，“郭小姐，你觉得我在说鬼话对吧？”
郭玉菁点了点头，饶宗林道：“那是因为你对这个行业还不熟悉。”
这种鸡同鸭讲的思维方式差异，郭玉菁连还嘴的兴趣都没有，王可凡则是非常平静地说：“饶总，你接续说。”
“那我就好好跟你们讲讲。”饶宗林道，“现在要捧红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平台！全国最好的平台，自然就是各大卫视，各个收视率高的节目，还有近年来崛起的网站，想要进这些节目，自然是有门槛的。
这么说吧，一个艺人能不能上这些节目，艺人本身说了不算，节目的制作方也不能单方面决定，谁上什么节目，其实是两方人马妥协的结果。
一个节目要请艺人，节目组必须是和艺人所在的公司联系，而不是直接去联系艺人本人，因为很多时候，这种热门节目的节目组，在想着要邀请一个艺人的同时，势必有另外一个艺人的公司，也在联系他们。
一边是有经纪公司背景的艺人，一边是能力强大的个人，换做你，你是宁愿得罪一群人，还是只得罪一个人？所以出于对人脉关系的考虑，节目组势必都只能先选择有背景的艺人，而放弃他们所希望邀请的那个。
我们再试想看看，如果某位能力很强的艺人，又同时被舆论定xìng为‘人品不好’，那么他被这种当红节目邀请的概率，差不多就会是零。所有红火的节目，每时每刻，都有人等着排队补上。没有经纪公司肯接手的艺人，能耐再强，想红也没那么容易。可凡，解约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再考虑得清楚一点？”
饶宗林话里话外，基本上就是威胁。
王可凡心里好笑，他摇了摇头，一脸淡然地问道：“饶总，你就想和我说这些吗？你知不知道，我最擅长做的事情是什么？”
饶宗林内心里认定王可凡是仗着郭玉菁的能量在装腔作势，不由有点反感地皱了皱眉头，却听王可凡道：“其实到目前为止，我最拿手的工作就是推广产品。去年一年我dú lì制作了8个广告，累计为7家产品所属公司，平均增加销量69%，换算成销售额……超过5个亿。”
饶宗林听到这个数字，瞳孔瞬间扩大了一下，他很是诧异地转头看向郭玉菁，郭玉菁语气平静地补充道：“可凡是我们公司的隐形创意师，去年的全国最佳广告大奖，就是颁给他的。”
饶宗林有些凌乱了，他望着王可凡道：“既然这样，你干嘛还来吃娱乐这碗饭？”
王可凡道：“因为我乐意。”
饶宗林愣了半天，很是无语地点了点头，叹息道：“早知道你是玩儿票的，我也就不费这么多力气搞风搞雨了。”
王可凡笑着问：“那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听韩百川的话了吧？”
“不是我要听的话，这件事情，我也有苦衷啊……”
饶宗林拿起水口，一口全部灌下，然后很没风度地用衣袖擦了擦嘴，问道：“韩百川是干什么的，你们比我清楚吧？”
王可凡点了点头。
饶宗林继续道：“韩百川手里握着所有歌手的命脉，现在我手底下，有七成艺人是歌手，唱片、演唱会还有网络发行权，全都捏在他的手里。我原本想着，先雪藏你一段时间，等韩百川和郭小姐的事情成了，风声过去后再慢慢补偿你，但是现在看来……”
饶宗林摇了摇头，王可凡微微一笑，问道：“现在只要我在你的公司一天，就绝无出头之rì对吧？”
饶宗林嘴里发苦道：“可凡，咱们应该相互理解，国家机构改制之后，你一个歌手和韩百川做对，绝对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王可凡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世上不存在解不开的题目，饶总，你有苦衷，我能理解，不过既然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该办的事情，咱们还是抓紧办掉吧。”
饶宗林有些不甘愿地问道：“你真是铁了心了？韩百川他手上，可是有足够的资源彻底封杀掉你的！”
第一百零八章 解约（下）
“我有办法。”王可凡很是平静地回答道。
饶宗林显得有点激动道：“韩百川那可是硬手段，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王可凡微笑着说，“我不但是歌手，我还是一个广告人，我相信市场的力量。饶总，你说过，你的生意就是卖歌手对吧？”
饶宗林点了点头，王可凡道：“那这么看来，你做生意的套路显然还不太灵活啊。”
饶宗林好歹也是干这行20多年的人物，被王可凡这种甚至连入行都算不上的家伙一奚落，心里难免不痛快道：“可凡，你可别以为走穴多了就能红，对于新人来说，经常出现在那种低端的场合，只会降低你的身价！”
王可凡摇头回答：“我说的市场，不是指走穴，我说的是整个音乐圈的市场，所有能听到歌声的人，都是我的市场。饶总，你不能老是站在那么低的起点看问题，做事业的人，要有战略眼光。”
一个吃软饭的年轻人，居然和自己说“战略眼光”！
饶宗林简直要气炸了，他强压着内心的不爽，深吸了几口气后，以过来人身份，说教似的反驳王可凡。
“可凡，你年纪轻，觉得什么都简单，这点我能理解。我也年轻过，我年轻的时候，同样觉得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聪明人，其他是都是傻.逼。但是开口闭口讲战略眼光，是不是太浮夸了一些？再战略，你还能逃得过韩百川那只手不成？那可是国家机器！”
王可凡却是淡然道：“饶总，你太小看这一届的zhèng fǔ了。他们既然打定主意要让市场干市场该干的活，韩百川的手就不可能伸到每一个角落，只要他留给我哪怕一星半点的缝隙，我这颗种子就能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饶宗林忍不住道：“年轻人，太不知天高地厚！”
郭玉菁眉头一皱，冷声道：“饶总，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该跟着一起教训了？”
饶宗林一愣，旋即摇了摇头，叹道：“你们啊，真是太年轻气盛……算了，算我倒霉，才和你签了合同，没到半个钟头就遇上韩百川过来耍流氓。这赔偿金我也不跟你们要了，不过可凡，你可想清楚了，出了我这里的门，以后可就不一定有什么公司要你了。”
王可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饶宗林走到书桌旁，给公司的文案部拨了个电话。
三个人在这不大的办公室里默然无语地等候了将近十分钟后，一个穿着邋遢的文员，将解约用的合同送了进来。
饶宗林看也不看，直接递给王可凡道：“最后一条说的全额赔付我就不要求你履行了，不过今年的200万我不会还给你，还有，这个星期的三个通告，我已经和电视台签了合同，你录完节目后我才能完成和你最后的解约程序。”
王可凡在饶宗林说话的间隙，快速地将合同翻过。见没什么漏洞，便站起身来走到饶宗林身边，伸出手微笑道：“饶总，咱们好聚好散，有机会再合作。”
饶宗林象征xìng地和王可凡握了握手，却是摇着头道：“难咯。韩百川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不过30岁就能坐上那种位置，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说着，他松开王可凡的手，对郭玉菁道：“郭小姐，你能保得住可凡一时，保不住他这辈子。”
郭玉菁盯着饶宗林，说出了一句让他极为震惊的话：“我不会用自己的关系保他，如果我对他连这点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怎么会把自己交给他？”
饶宗林闻言，脑子里不由嗡嗡一阵乱响。
说的是啊！郭玉菁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肤浅到会委身于一个全无背景的歌手？
饶宗林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他依然尽力去捧王可凡，韩百川顶多摘了他这个经纪公司的牌子，但要是带着王可凡出国呢？在脱离中国的机构管理后，以王可凡这到刚出道就能让五六个一线音乐人为他跑龙套的变态实力，自己是否有可能将王可凡包装成下一个MJ？
饶宗林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杂乱的念头，但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他这几天似乎犯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错误。至于这个错误的严重程度，或许足以让他难过上整个下半辈子……
……
从北国大厦出来，饥肠辘辘的两个人，连忙找了家附近的酒店吃午饭。
王可凡倒也不觉得奢侈了，以郭玉菁这样的出身，他要是连吃顿饭都讲价，还真不像是个男人。
郭玉菁不是暴发户，点了酒店的一道招牌菜，又要了一个冷盘和一道平时喜欢吃的菜，再加上一个汤，算不上经济实惠倒也绝不浪费。
没一会儿，饭菜上齐，王可凡也不跟郭玉菁装样子，大口吃喝起来。
郭玉菁还是习惯xìng地端着，即便饿坏了，也不改她大小姐的作风，细嚼慢咽，吃相优雅得让王可凡恨不能上去亲一口。不过王可凡却知道，自己要是这么干，家教好到甚至吃饭时间绝不说话的郭玉菁，铁定会不高兴，说不定吃完饭后还会提前扮演起老婆的角sè，在自己耳边唠叨不休。
吃到一半，郭玉菁手机铃声响起。
郭玉菁仿佛没有听到，直到那铃声响了超过一分钟，她才慢吞吞地放下筷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才从包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一看是宋梦瑶的来电，郭玉菁疑惑地微微皱了下眉。宋梦瑶向来是清楚她的习惯的，能在午餐时间给她打电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按下通话键，那头很焦急地说道：“郭总，委托我们做广告的7家厂商中，有3家在今天早上被抽检了，结果很糟糕。”
郭玉菁看王可凡一眼，然后打开了免提。
“怎么回事？”
宋梦瑶急促地回答：“三家都是食品厂，说是食品塑化剂添加过多，今天早上他们公司总部所在城市的质监局，今天早上突然收到了几千封投诉和举报的邮件。还有，现在网络上已经开始在流传说这些公司做的是虚假广告，我们公司已经被扯上关系了！”
郭玉菁静静地听完后，想了想，回答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回来再说。”
她挂断了电话，问王可凡道：“你怎么看？”
王可凡放下筷子，感叹道：“韩家的动作，真快……”
第一百零九章 明枪暗箭
算起来，饶宗林这些天干的事情，也算对得起郭玉菁付给他的薪水。
今天晚上王可凡要录的节目，是首都五星电视台的一档王牌节目，《五星夜谈》。基本上就属于饶宗林口中所说的一般艺人轮都轮不上的节目。
郭玉菁出于必须得有人“陪睡”的原因，今天自然没法回去，和王可凡在首都国际机场酒店订了一间双人房。至于公司的事情，不得已也就只能拖到明天再处理，毕竟这种事情，即便她现在赶回去，也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案来。
晚上6点半左右，王可凡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堂里，安静地等待着五星电视台派人来接。一身干练办公室服装的郭玉菁特别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俨然是王可凡新经纪人的架势，坐在他的对面。
郭玉菁确实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既然公司的事情暂时办不了，也就专心于王可凡的节目。
她盯着笔记本的屏幕，纤纤细指慢慢下拉着网页，逐字逐句地将有关《五星夜谈》的相关内容看过一遍后，有些奇怪地说道：“这明明是个文化谈话类节目，饶宗林怎么会安排你录这个呢？”
王可凡笑道：“姑娘，我又不是没文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郭玉菁摇头说：“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之前录的6档节目，全都是类似于采访访问吧？”
王可凡站起来坐到郭玉菁的身旁，拿过笔记本，打开自己的邮箱，调出这个这个星期的通告单。
郭玉菁稍微身子前倾，有点不习惯地抬了抬那多余的平光眼睛，王可凡指着屏幕说道：“后天和大后天也是采访类型的谈话节目，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也许是饶宗李一时间约不到那么多谈话节目让我上，只能拿这个来凑数？”
郭玉菁依然蹙着眉，却又微微颔首，轻声道：“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不过怕就怕韩百川今天就会对你下手。”
王可凡安慰郭玉菁道：“不用怕，不过就是一期谈话的节目，他韩百川就是能耐大得逆天了，能拿这个做什么文章？我什么时候还让你失望过？”
郭玉菁这才露出一个笑脸，转头看着王可凡道：“嗯，我相信你。”
过了一会儿，一辆商务保姆车驶到酒店门口。
电视台员工站在大厅里找了半天，一时间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超级帅哥王可凡，眼珠子倒是在郭玉菁身上逗留了半天。
王可凡实在看不下去，走到那人身边问道：“你找王可凡对吗？”
电视台员工点点头。
王可凡直接拿出身份证递过去，道：“我知道你没法相信，但我真的就是。”
那人拿着身份证抬头低头看了半天，总算将两个人归位到一起后，不由叹道：“哎呀妈呀，你这是特异功能吧！”
王可凡笑了笑，返身走到郭玉菁身边道：“玉儿，走了。”
郭玉菁将笔记本收拾好，自然地挽住王可凡，一起走出酒店。
前来接人的电视台员工见状，心里不由直冒酸水：什么世道，不过就是会唱几首破歌，居然能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幢三十层高的大楼前停下。
要说比阔气，首都五星电视台绝对不比央视差多少。
工作人员带着两个人一路到了16楼的节目演播厅，远远的，王可凡就见到节目主持人，五星电视台的当家花旦许chūn泥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工作人员领着王可凡和郭玉菁走到许chūn泥和那个中年男人跟前，轻声道：“汪导，许姐，王可凡来了。”
许chūn泥和汪明秋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两个人，疑惑的同时，双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王可凡淡定地伸出手，微笑着对汪明秋道：“汪导你好，我是王可凡。”
汪明秋讷讷地握住王可凡的手，不住道：“看起来……”
王可凡无奈地摇摇头，说：“汪导，什么都不用说了，这话我上个礼拜算是听过无数遍了。”
汪明秋干笑两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有些意外。你和电视上的样子，差得实在有些离谱。”
王可凡道：“没事，一会儿你看现场的录像，就不会觉得有问题了。”
汪明秋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多看郭玉菁两眼，问道：“这位女士是……”
“我叫郭玉菁，是可凡的女朋友，顺便客串一下他的临时经纪人。”
“我的助理今天身体不舒服。”王可凡随口说瞎话道。
汪明秋笑着说：“不要紧，不要紧，我要是有郭小姐这样的女朋友，也巴不得每天让她跟在身边呢！”
许chūn泥这时候道：“汪导，你不怕我把这话说给你家那口子听啊？”
“使不得使不得，chūn泥，你可别害我！”汪明秋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然后哈哈大笑了几声。
笑声起，四个人也就不那么认生了。
许chūn泥看一眼手表，对王可凡道：“王先生，你先去化妆间化个妆吧，再有十几分钟，我们就要开始录像了。”
“好。”
王可凡应了声，然后跟着一个工作人员往化妆间去，郭玉菁也跟着一起过去。
等两个人走后，汪明秋神sè微微一变，颇有点yīn沉的味道，问道：“小许，那两个专家是真的肚子里有料吧？”
许chūn泥点了点头，又面露不忍道：“汪导，人家王可凡好端端的，和我们近rì无怨往rì无仇的，咱们干嘛要整他啊？”
汪明秋皱眉道：“你当我想啊，那是音像中心的意思。”
“音像公司怎么了？又管不着我们台？”
“你怎么突然就变笨了！”汪明秋说着，拉起许chūn泥走到一处角落，见四下没多少人，才小声对她道，“那个女的，就是老韩家公子相亲的对象。”
“老韩家？哪个老韩家？”
汪明秋指了指天花板，“还能有哪个老韩家？”
许chūn泥闻言，只觉得一阵眩晕。即便她身处首都，可这种级别的高官，对她来说依然还是像珠穆朗玛那样高山仰止。
她摇了摇头，说：“这个王可凡，怎么什么女人都敢碰呢，真是不怕死。”
“就是说啊。”汪明秋附和着，又砸吧砸吧嘴，面带陶醉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换了是我，也也忍不住要给韩家公子绿上一回，那个郭小姐确实是……”
“汪导，我真跟你家那口子打报告了啊，看你这样……”
“别别，我就随口一说，我错了还不行？”
“你这叫随口一说，你看你嘴角边是什么东西？”
汪明秋伸手摸到一行口水，傻眼了，“那女人……我.cāo，她勾男人魂啊！”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才子（上）
7点15分。
演播室的舞台上，节目招牌式的八仙桌和四张太师椅已经摆好，灯光、摄影、音效各部门准备完毕，现场导播手势一打，主持人许chūn泥款款走上舞台，说出了熟悉的开场白。
“智慧人生，品味舍得。大家好，我是chūn泥，欢迎大家收看《五星夜谈》。今天我们节目请到了一位当下非常非常红的歌手，而事实上，他并不只是歌手，他身怀绝技，会使用18种乐器，他还是文艺大师，学贯中西……”
站在后台的王可凡和郭玉菁相视一眼，同样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狼来了”的表情。
文艺大师，这种词从主持人嘴里说出口，简直有一种要把王可凡推进火坑的感觉。大师这种词，在中国这种地方，也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用的吗？
郭玉菁有一次皱起了眉头，好在王可凡对自身的能力有着足够的自信，他摇摇头，轻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台上，chūn泥继续声情并茂道：“在我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在座的各位或许已经猜到了他是谁，但当我说出第二句的时候，大家也许又迷惑了。那么那个他，到底是不是他呢？咱们先来看一段视频。”
现场的LED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王可凡上个星期在皖南电视台录制的《非常距离》。
皖南电视台的台标自然是被覆盖了，不过屏幕上的王可凡一出场，还是惹得这边演播室里的小姑娘们发出一阵尖叫。
许chūn泥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帅得和郭玉菁十足相配的王可凡，又联系了一下他的真实面貌，先是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然后才微笑着继续道：“这个节目，是昨天晚上刚刚播出的，网上点击率特别高，而且现在网上也有好多人正在讨论，说王可凡算不算中国年轻人当中最有才华的，那么……我们先来听听，他在这期节目中都说了些什么！”
全场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王可凡用非常好听的声音，在讲中西方美术的比较。
这段视频足足播了有5分钟，视频被掐断，许chūn泥笑着问所有人道：“大家说，王可凡这段讲解，说得好不好？”
“好——！”
“那你们说，王可凡算不算中国第一才子？”
“算——！”
许chūn泥道：“好！那么现在，就有请我们的中国第一才子上场！掌声有请王可凡！”
王可凡整理了一下情绪，从出门处迎面走向许chūn泥。
“才子，晚上好，欢迎来我们节目做客。”
许chūn泥一脸高兴地说着，王可凡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算不上才子。”
而台下则是一阵的安静，所有人仔细地打量着和屏幕上一点都不像的王可凡，心生疑惑。
王可凡也懒得再解释了，和许chūn泥握了握手，说道：“我还不知道今晚上过来要和你们聊什么呢，照理说，谈话内容节目组应该是得先告诉我才对吧？”
许chūn泥笑着道：“对，按照惯例，我们确实应该先告诉你，不过今天为了节目的效果，也就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因为我们今天的主题是，真金不怕火炼。导演说了，要现场测试一下才子的含金量。”
后台的郭玉菁这下算是彻底恨上五星电视台了，要换做是一般的艺人，恐怕在听到这种标题后，直接就拍桌子走人了，哪有下这种狠手的？这哪里是什么测试，这根本就是整人啊！
郭玉菁生气，王可凡同样不爽。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却不能做出任何有损自己形象的事情。诚如饶宗林所说，等过些rì子他和饶宗林解约的消息一出来，自己必将陷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而如果今天他在这里发飙，那么不用说，“品xìng不佳”这个帽子，绝对会死死扣在他的头上。
王可凡心里清楚，自己的一炮而红，赢来的可不是只有掌声。这些rì子里来，不知暗地里有多少人红着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王可凡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微笑道：“chūn泥姐，你这可真是为难我了，我可没有宣布自己是才子啊。”
“诶，可凡，你这话说得没错。你是没宣布，不过刚才现场观众的喊声那么响，他们认定你是，你就是了啊！所有人的荣誉啊头衔啊，不都是别人给的么？”
王可凡微笑不语，许chūn泥又道：“好了，咱们先请王可凡就坐，接下来按照老规矩，我们还会请出两位艺术方面的专家，来和我们一起聊今晚的话题。首先有请，首都电影学院摄影系摄影专业副教授肖志媛肖女士！”
一个年纪约莫40岁左右的端庄女子，落落大方地从外面进来，虽然不算漂亮，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着明显的学院气质。
王可凡心里估摸着，这个专家大概假不了了。
肖志媛走到王可凡身边，朝王可凡轻轻点了点头，但神情中，却透着一股不服。
王可凡大概也能猜出她的心思，堂堂一个重点大学的教授，居然跑来和一个年纪不到30岁的歌手坐而论道。平心而论，王可凡要是没这身本事，自己也会觉得辱没了她。
等肖志媛落座，许chūn泥继续道：“下一位，有请来自首都戏剧学院美术系电影美术学专业教授，李存梅先生！”
60出头的李存梅一出场，现场立马响起了不输刚才王可凡在屏幕上亮相时的掌声。
而就是王可凡，也不经动容。
要知道，王可凡所看过的很多书中，就有这位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大师的名字。对于中国艺术界来说，李存梅简直就是国宝一样的存在啊！
老先生jīng神矍铄，大步流星地走上台，微笑着和chūn泥握手后，又分别和肖志媛还有王可凡握了握手。
中国文人向来的臭脾气就是，但凡真有本事的，像肖志媛这种，在人多的时候必然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子，但李存梅却完全没有。他的神情中不见半分傲慢，平易的态度，不禁令王可凡有点折服。
王可凡也不管是否正在录像，脱口而出道：“李教授，我读过很多你写的书。”
“哦？”李存梅有点好奇地上下打量王可凡一遍，笑问道，“都看过我写的哪些书啊？”
“《美术蒙太奇》、《电影视觉》、《美术jīng神》还有《人文美术学》……”
李存梅听着王可凡将这些书名一一报出，他先是好奇，然后是高兴，可再接着脸上就没了笑意，等王可凡再一口气报出三四本书，算下来也就是他这辈子所有的著作之后，李存梅忍不住来了句：“年轻人，贪多嚼不烂啊……”
第一百十一章 第一才子（中）
汪明秋站在后台，看着微微蹙眉的美人，却没有走过去搭讪。
王可凡和李存梅的表现，让汪明秋这会儿已经有点没了找郭玉菁搭讪的心思。
王可凡能一口气报出那么多书的书名，足以证明他绝对不是一个绣花枕头，因为李存梅要来参加这次节目的消息，是完全保密的，王可凡根本没有可能提前准备好。
而李存梅给王可凡一句“贪多嚼不烂”的评语，却不代表他对王可凡有成见，却是出于他一贯来教书育人的习惯。那么谁有资格能让李存梅亲自授课呢？戏剧学院内，寥寥无几的几个博士生罢了！
汪明秋感到有点不对劲了，可许chūn泥的心思，却远不及汪明秋这个老狐狸细腻。
美女主持人只是在心里想着赶紧把这期烦人的节目给做过去，连带着，连主持节奏都不自觉地加快了。
“两位教授，都是咱们国内这个圈子里的巨擘，你们能不能谈谈，对王可凡艺术造诣的第一印象？肖教授，您怎么看？”
肖志媛看王可凡一眼，脸上有着些许玩味的神情，她微笑着道：“我怎么看啊……第一眼看，王可凡长得没屏幕上好看，但仔细看，他确实和屏幕上是同一个人，这种屏幕的光影效果，作用在他身上，非常的明显啊！”
现场的观众们听肖志媛这么说，终于恍然大悟，也有女孩子发出遗憾的叹息声。但是许chūn泥却听出来，肖志媛表意上的不正确，又或者说是——不屑。
她连忙接着问：“肖教授，那您对王可凡之前在视频里说的那些怎么看？”
“那些话啊？水平相当一般！”肖志媛终于还是没能憋住那一股文人相轻的情绪，态度很是认真地说道，“错误倒是没有错误的地方，但是说得还是有点泛泛，没有特别创新的观点，在我看来，都是陈腔老调……”
肖志媛一开口，话就仿佛河水从破口的堤坝涌出来一样，挡都挡不住。
而她水平又高，记忆力又好，居然将刚刚视频里播放的王可凡所说的那些内容，每一句都拆开来一一点评。
一口气足足讲了十几分钟后停下，然后语重心长地教育王可凡道：“王先生啊，我知道你读了不少的书，但是艺术分门别类无数，一个人应当在有限的时间里，量力而为。你看你的本行是音乐，那就专心研究音乐上的问题嘛！”
王可凡遇上这种老学究，当真是无语，只能点头表示虚心接受，敷衍过去。
站在抬头的汪明秋的眉头，越发皱得有点紧。王可凡目前的表现，距离韩百川所要求的“让他大大地丢一个人”，可还是有很长的距离啊！
“这些专家，怎么搞的……连咬人都不会……”
台上，许chūn泥见肖志媛讲完了，更不敢冷落李存梅，忙道：“李教授，您需要点评一下吗？”
李存梅摇了摇头，淡淡然道：“肖教授已经把所有可以讲的都讲完了，咱们聊点别的吧。”
可就在这时候，王可凡却插嘴了。
“李教授，不如我背一段《美术jīng神》给你听吧。”
李存梅一怔，旋即笑着道：“年轻人，那么厚厚一本，你能背下来多少？”
“可以全都背一下。”
肖志媛忍不住冷笑，李存梅却没有半点怀疑的意思，而是说：“从头开始，背给我听听。”
王可凡稍稍在脑子里检索一下，接着张口就来。
“当代美术的jīng神，是人文的jīng神，是以人为本的jīng神。真正的艺术，必然是全人类的艺术，无论年龄、职业、信仰、受教育程度，所有人都认为好的作品，并且所有人能都从中感受到作者yù要表达的实质的作品，才称得上是具有美术jīng神的作品……”
王可凡一口气，把《美术jīng神》从序言背到了第二章，整整十几分钟没停下，中间有几段，甚至连李存梅自己都有些淡忘了，听到王可凡背诵的段落，才又重拾起来。而全场上下的观众，更是有一种目瞪口呆，王可凡这十几分钟的时间，可是背了有将近几万字啊！
几万字！就算是事先准备好，一个正常人恐怕也不可能背得下这么多吧？
等王可凡背完第二章，再想往第三章去的时候，李存梅连忙打住，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再给我背背《电影美术学》看看。”
王可凡这次想都不想，张口就来。
“电影美术，是服务于电影的专业美术技巧……”
后台，一心等着交差的汪明秋已然瞠目结舌。
这段录像要是放出去，不但无法让王可凡丢人，搞不好还真得坐实了他“中国第一才子”的名头吧？
正想着，汪明秋一转身，居然见到一个身穿军服的女子，径直走到了郭玉菁身边。
正在欣赏王可凡表演的郭玉菁见到来人，不由奇怪道：“小顾，你怎么来了？咦？你回部队了？”
郭玉菁指着小顾肩上的两杠三星说着，小顾点点头，轻声道：“爷爷还是放心不下你，让我再来看看。”
“爷爷让你回来跟我一起住吗？”
“没有。”小顾摇了摇头，“爷爷他还是很生气。爷爷说，让你们录完节目后回家一趟，爷爷想亲自见见王可凡。”
郭玉菁脸上一喜：“真的？”
“爷爷说他拿你没办法了。”
郭玉菁拉起小顾的手，欢喜道：“只要让爷爷和可凡见一面，他就一定不会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汪明秋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走到两个人跟前，问郭玉菁道：“郭小姐，请问你家是……军人家庭吗？”
“对。”小顾点点头，然后报出了郭玉菁爷爷的名字。
汪明秋听完后一阵发晕，冷汗止不住地就从全身上下的汗孔里钻出来，短短十几秒时间，原本干燥的内衣，居然眨眼就湿透了！
他愣愣地看着郭玉菁，心里咬牙切齿道：“韩百川你个王八蛋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郭将军的孙女婿……你们神仙打架，干嘛拉老子当炮灰……”
正想到这里，汪明秋突然一惊，再探头往外一看，见正有工作人员将一幅画拿上去，连忙就要冲上去阻止。
那东西一出，王可凡的脸可就丢定了。而眼下的情况，汪明秋宁可跟韩百川闹翻，也绝对不能让王可凡有什么差池啊！
对饶宗林来说，总管中国音乐圈的韩百川说的话是圣旨。
但韩百川和他汪明秋有多大关系？
郭将军的孙女婿，这个身份，才真要他这个老首都人的命哟！
可汪明秋匆匆跑上去两步，却被身后一股怪力拉了回去。
小顾跟提溜小鸡儿似的拎着汪明秋的领子后沿，jǐng觉地冷声问道：“你想干嘛？”
汪明秋苦着脸道：“我想上去救场啊……那幅画……”
“我知道。”郭玉菁打断了汪明秋的话，淡淡然道，“用不着你救场，这点东西，难不倒我家可凡。”
郭玉菁嘴角挂着笑，台上那点东西，何止难不倒王可凡，根本连她都能看出其中的破绽来。
今天这个局，哪里是什么水来土掩，分明就是培土生金啊！
第一百十二章 第一才子（下）
在王可凡将李存梅所着的7本书挨个儿背了一次后，现场的观众怀着极为不可思议的心情，情不自禁地开始鼓掌，甚至出现只能在首都那些小剧场中听见的京式叫好。
节目录到现在40多分钟时间，除了一开始肖志媛说了十几分钟王可凡的各种不是，剩下来几乎就是王可凡的个人秀。
且不说这个秀到底jīng不jīng彩，但至少足够震撼。
掌声持续了整整5分钟，在许chūn泥再三的要求下，现场的观众们才安静下来。这时候，那些坐在前排的小姑娘们，已经开始用完全不一样的眼光，审视起原来相貌并不出众的王可凡来。
许chūn泥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依照汪明秋原先的安排，笑着朝镜头道：“如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啊，王可凡确实基本功非常扎实。不过呢，既然今天请来了两位专家学者，咱们对王可凡艺术水平的测试，当然不能只停留在这种程度上。来，请工作人员把咱们今天的‘大菜’拿上来。”
话音落下，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个长长的纸盒走上舞台，将东西递到许chūn泥手上。
许chūn泥拿着纸盒，问台下道：“大家猜猜，里头会是什么？”
“书法！”
“国画！”
底下很是配合地互动了几句，许chūn泥笑着道：“反正这种盒子，不是装书法作品就是装绘画作品对吧，唉，这个问题太简单了，难不住大家啊！”
一边说着，许chūn泥将盒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一个画轴，解开绳子后，将画轴搁在八仙桌上，平铺开来。
镜头特写给到桌面，只见那是一副山水国画，一条小河从两侧青山之中蜿蜒而下，河上飘着一直竹篙，竹篙上站着一个年轻的船工，由远及近，活生生地仿佛要从画里走出来。从现场的LED屏幕上看，这幅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立体感，让人难以相信，这居然是用国画的手法绘画出来的。
画面一出，现场个别几个对国画略有研究的观众，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许chūn泥笑着道：“大家先别惊讶，这才是考题的题干，现在呢……我来宣布一下真正的问题。肖教授，李教授，还有王可凡先生，能不能请你们三位，对这幅画做一下点评？”
舞台后，汪明秋又开始流汗。这个题目，可是首都电影学院某年的导演系三试终极考题啊！
后来答出这道题的考生，今时今rì已然是中国导演界的支柱人物。而对于王可凡这个从来就没有接受过相关培训的歌手来说，能看出这画里的问题，显然没有可能！而如果王可凡要逞一时的英雄，乱说一气，后果自然是让韩百川抓住把柄。
而让韩百川抓住把柄后，王可凡的星途，恐怕就要堪忧了。至少在今后不会太短的一段时间里，王可凡脑袋上得一直贴着类似“不懂装懂”但要比这个定义还恶毒十倍以上的标签。
对于新人，尤其是公众人物来说，这相当于让王可凡一下子从歌星变成笑柄。
韩百川完全有办法、有渠道、有能力，通过这点小事搞臭王可凡！
但是……
汪明秋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郭玉菁，心里甚是不解。这个女人，凭什么认定王可凡在艺术领域的全知全能？
这个时候，台上的李存梅说话了。
老先生依然用平缓的语气，轻声说道：“我想先听听小王的回答。”
王可凡微微一笑，但刚要回答，却被文人意气发作的肖志媛抢先道：“不如我先说吧，刚刚我点评过王可凡在视频里说的那些话，不如这回让王可凡点评回来。”
王可凡转头看肖志媛一眼，倒也没怎么不快，只是觉得这位老教授xìng格太过强势，心里暗想她这种xìng格，也不知道嫁出去了没。
许chūn泥见气氛有点不对头，心里一边埋怨肖志媛不懂做人，一边又忙打圆场道：“这个提议不错，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过肖教授这么一说，倒是把我们测试王可凡的难度又给调高了，王可凡，你应该没问题吧？”
王可凡心说没问题就有鬼了，万一这老女人把能说的都说一遍，我还点评个屁啊！
但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王可凡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点头道：“试试吧。”
“那么，咱们请肖教授先来点评一下吧。”许chūn泥道。
肖志媛将画卷转了个个，正面看了十几秒后，朗声道：“从国画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副失败的作品！”
此言一出，现场的观众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论断，显然完全出乎他们的意外。这么逼真的一幅画，怎么会是失败的作品呢？
而后台，郭玉菁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肖志媛所说，就是她心中的标准答案。而这么一来，王可凡一会儿还要怎么点评？附和着点头说对吗？
那样的话，情况简直比说错还糟糕。
郭玉菁几乎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在网络甚至平面媒体上见到诸如“草包王可凡”之类的字眼。
一念及此，郭玉菁不由转过头，冷冷地看了汪明秋一眼。
汪明秋很是委屈地皱着眉头道：“要不这一段，我让人掐掉？”
郭玉菁冷冷地问：“你当现场这么多观众里，就不会有韩百川的人？你想掐掉，韩百川肯吗？”
汪明秋咬牙道：“他又管不着我！”
“那他父亲呢？”汪明秋脸sè一白，忙问，“那现在怎么办？”
郭玉菁冷着脸，一言不发。
台上的肖志媛显然非常满意观众们此时的反应，每当她抱着一种专业上优越感，给一大群自命不凡的才子才女们讲解这些偏高深的学问时，大脑里仿佛就会源源不断地分泌出多巴胺来，产生说不出的快感。
肖志媛大声地继续道：“这幅画最大的败笔，在于河流中这只行进的竹篙，竹篙破坏了画面整体的静态美。本来这幅画的主题是为了表达隐逸山间的‘静’，竹篙的加入使得整个画面充满了动感，却又没有使动静两种频率结合在一起，让好端端的一幅山水画，反而走形成了漫画，中不中，西不西，失败至极！”
这么一解释，全场上下，不由全都点头起来。
肖志媛说得是极，国画所擅长的东西，本就是一种意境，但这幅画却仿佛是在炫耀技巧，而用水墨来表现西方绘画的技巧，又难免让人产生违和感。
所以即便这幅画生动无比，但从表现手法来看，确实是失败的。
现场观众这些对肖志媛有些肃然起敬了。
舞台后，郭玉菁略微皱起了眉头。
这种情况下，王可凡还能怎么评论呢？
肖志媛说完，转过头看王可凡一眼，王可凡朝她微微地一笑，却没有马上做出回应。
许chūn泥心里暗叹一声说谁让你惹上韩百川那种公子哥，旋即很快将这种情绪隐藏下去，微笑着问王可凡道：“王可凡，肖教授说完了，你怎么看？”
王可凡看了看李存梅，李存梅轻声道：“年轻人，随便说就好。”
王可凡点了点头，先是问了肖志媛一个奇怪的问题：“肖教授，您是电影学院的教授吧？”
“对。”肖志媛既骄傲又略微不解地点了点头，然后脑子一转，脸sè立马就有了变化。
王可凡看出肖志媛的心思，微笑着道：“肖教授，您应该是被‘国画’这个概念给圈住了，思维定势啊！”
肖志媛不吭声了，王可凡继续道：“肖教授刚才说的，完全没有错，但是不完整。”
台底下的观众们闻言，不由露出兴奋而疑惑的神情，舞台后，郭玉菁眼睛一亮，嘴角再次扬起。
确实，从一开始，所有人的思维，都陷入了一个定势之中。
谁说一定要从国画的角度来品评这幅画的？！
王可凡站起来，走到舞台的背景LED板跟前，指着上面的画卷，指点江山，侃侃而谈。
“大家看这幅画两侧的留白，这个留白和画面本身构成的比例像什么？胶片对不对？其实如果从电影的角度来看这幅画，这显然是一个非常有创意的作品。这只竹篙的存在，让整个画面拥有了动态感，不过肖教授说它失败也没有错，因为古时候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艺术观念的。
这幅画的纸张很新，应该是现代的作品，而在现代，国画功力能达到这个程度的人，绝对不会犯这种观念上的错误。所以我的结论是，这幅画是在临摹原件的基础上，被故意添上了这么一只竹篙！”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然。
许chūn泥不由转头问李存梅道：“李教授，你怎么看？”
李存梅深深地看了王可凡一眼，慢慢地点了点头，道：“说得好啊！这幅画上的竹篙……是我应电视台的要求，昨晚临时添上去的。”
满座皆惊！
第一百十三章 节后首唱
李存梅的话，让汪明秋彻底呆住了。
汪明秋本以为自己才是这次鸿门宴的设计者，但李存梅所说的事情，他却完全不知。
显然韩百川在电视台里不止安排了他一个人。
汪明秋深吸了一口气，韩百川这些人的勾心斗角，惨烈程度确实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范围太多。但是不管怎么样，有鉴于得罪不起的王可凡这下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他应该也就不用担心，在节目录制结束后被台里的纪委或是人事部找去喝茶聊人生。
舞台下，得到李存梅肯定答案后的观众们，这会儿简直喊得山呼海啸的。
许chūn泥也懒得阻拦了，等观众们兴奋够了，许chūn泥又将今晚准备好的另外两分作品拿上来，不过这回倒是没什么幺蛾子。
坐在太师椅上的王可凡三个人各抒己见，分别品评过后，节目也就到了尾声。
许chūn泥无不真诚地朝着镜头说道：“大家都知道，一个人的时间和jīng力总是有限的，很多时候，我们总抱怨学会一门手艺太过于困难，但是今天我从王可凡身上学到了一点，如果想要收获，就必须得付出艰辛。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王可凡身怀绝技，尚且27岁才出名！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朋友们，从今天起，开始加倍努力吧！”
话落，许chūn泥正要接上最后的台词，台底下观众却不乐意了。
“还没唱歌呢！”
“对啊！我们来是想听王可凡唱歌的！”
一两句喊声过后，全场上下都开始叫唤。
而这一次，由于成孙国没跟来，根本就没有人提醒现场导演说王可凡不能唱歌。面对这么合理的要求，再加上郭玉菁这位官家大小姐就站在边上，汪明秋连忙给导播做手势。导播见状，又跟许chūn泥使眼sè。
许chūn泥会意后，问王可凡道：“王可凡，能满足一下大家的心愿吗？”
王可凡点点头，微笑着问所有人道：“大家想听什么？”
现场齐声高呼道：“《祖国母亲》！”
王可凡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是随xìng地叫苦道：“天啊，你们听不厌啊！”
前排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大喊道：“听不厌！你唱的歌，全都听不厌！”
王可凡站起来往舞台前走了几步，顺手接过一个麦克风，笑着道：“胡说，让你单曲循环听100次，MJ的歌你也能听吐了。”
众人一阵轻笑，王可凡问：“唱一首章靓颖的《天下无双》好不好？”
此问一出，现场不由沸腾了。且抛开女歌男唱的这个难度不说，章靓颖的《天下无双》，可是连一般女歌手都不敢唱的，全国各地那么多在酒吧里驻场的职业歌手，敢挑战一下这首歌的，估计连三位数都达不到。
郭玉菁平时其实是不怎么听歌的，但这首歌实在是太有名气，她听到王可凡的话，不由笑着对小顾道：“看来这个星期一嗓子都没唱，可把他憋坏了。”
小顾点点头，问：“要找人教训一下饶宗林吗？”
“算了。”郭玉菁摇摇头，“他也有他的难处，和气生财吧。”
汪明秋听两个女人用好像对付一只蚂蚁似的口吻，讨论着一位在音乐圈里地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时间又觉得腿肚子发软。
台上，三个工作人员将一架钢琴搬了上去。
王可凡好久没碰这东西，见到后难免觉得手痒。
坐上去随手先弹了一小段《小夜曲》，手感差不多后，向许chūn泥点了点头。
伴奏响起，王可凡弹着复调，让观众们在美妙的前奏中安静下来，与此同时，一种迥异于原唱而又忠于作品的唱腔，圆润而嘹亮地响彻在大厅里。
“啊……”
长长的哼鸣，让演播厅里的听众们，渐渐感觉到了浑身毛孔的闭合。
仿佛能触及灵魂的声音，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身的鸡皮，王可凡的歌声，显然比他的学识有着更加直观的震撼感！
一开始咬着牙和王可凡较劲的肖志媛，这一刻彻底被折服了。光这一小段的鸣唱，即便她身为女人，也绝对无法唱出来。而那种介于通俗和民族之间的歌唱技巧，身为艺术类专业教授的她，此前更是闻所未闻！
而众人的震惊中，歌词出口。
“穿越红尘的悲欢愁帐，和你贴心地流浪。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
圆润如牛nǎi巧克力的嗓音，婉转着唱完一句后，以一个惊艳的哑音收尾，不但毫不见半点做作，甚至让歌曲多了一种全新的演绎方式。至于这种逆天到变态的技巧，即便以许chūn泥的见多识广，一时间脑子里也想不到谁能成为王可凡的模版。
又或者说，谁能有资格当王可凡的模版？
“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剑的影子，水的波光，只是过往，是过往……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啊——！”
就在许chūn泥惊叹间，王可凡一个海豚音，居然让摆在桌面上水杯里的水，明显地颤动了起来。她再也没能忍住，嘴巴大大地张了开来。chūn晚之后，她一直以为王可凡一嗓子唱破一个玻璃杯只是简单的魔术而已，但是此刻，许chūn泥知道那或许不仅仅只是魔术和搞笑！
极高的嗓子，让演播厅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这么美好的声音，谁愿意去打断？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枯萎了容颜难遗忘，嗯哈啊……”
王可凡唱完最后一个音节，双手停在琴键之上，现场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愿意首先打破这种余音绕梁的气氛。
整整一分钟，针落可闻。
而后，一阵仿佛能掀翻屋顶的掌声响起，王可凡微笑着朝所有观众们点了点头，在各种尖叫声中，走回了后台。
许chūn泥愣了半天，才连忙对镜头道：“各位观众，这一期的《五星夜谈》到此结束，欢迎下周同一时间继续收看……”
一直待在后台的汪明秋见到王可凡过来，态度已然有了180度的变化。这厮恨不能长出一条尾巴摇给王可凡看，笑容可掬地拍马道：“王可凡，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有才华的年轻人，我觉得你就是去北大当教授也不过分哪！”
王可凡谦虚地敷衍了一句，一见到小顾也在，不由奇怪道：“小顾姐，你怎么来了？”
小顾淡淡道：“我是来接你和菁菁的，爷爷说想见你。”
“爷爷？”王可凡脑子微微短路半秒，转过一看郭玉菁，见她笑嘻嘻的样子，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
“当然就是我爷爷啦！”
郭玉菁轻轻挽住王可凡的胳膊，在汪明秋略显呆滞的目光中，走出了演播厅。
一个可以在三更半夜见到前任国家领导人的歌手，出场费是不是该再含蓄地加一点呢？
一颗汗珠默默然从汪明秋的额头上滑下，他舔舔发干的嘴唇，居然有种脱水的感觉……
第一百十四章 祸起萧墙
《五星夜谈》前前后算起来，录了整整有3个小时左右。
从电视台大楼出来的时候，首都的街头再不见来时的拥堵。
不过即便路上车子再少，小顾还是依然用不紧不慢的速度开着，对于她来说，时间永远都没有郭玉菁的安全重要。
车子稳稳当当地从三环开进二环后，速度变得更慢。
王可凡饶有兴趣地远远望着位于首都最中心的那座旧时皇宫，从皇宫后门过去的时候，郭玉菁向王可凡介绍说那门叫做“神武门”。
王可凡笑着道：“皇帝就是不一样，就算是用来跑路的后门，名字都得起得‘英明神武’。”
毫无笑点的冷笑话让郭玉菁嘴角微微一样，然后轻声对王可凡道：“待会儿见了爷爷，可不准这么油嘴滑舌的，爷爷喜欢说话老实的人。”
王可凡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慢行，由东向西开过神武门后，在一个大十字路口左拐，沿着一大片传说是前朝摄政王宅邸的建筑前行，又开进一处绿化极好的新建住宅区。
说是新建住宅区，却不是新式建筑，放眼望去，一溜的四合院。
又开了将近5分钟，挂着军牌的红旗车开到一处小院门口，站在门口的卫兵看了眼车里的人，立马放行通过。
车子缓缓驶进院子停好，王可凡从车上下来，郭玉菁终于松开了他的胳膊。
显然老人家在不喜欢年轻人油腔滑调的同时，也不乐意见到年轻人在他面前秀恩爱。
小顾走在前头，进了一幢在云云四合院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的住宅楼。
楼体看起来有些陈旧，外墙上满是枯黄的爬壁虎，让人可以依稀想象出夏天时候这里的模样。
王可凡随着小顾和郭玉菁走进略显狭窄却非常明亮的楼道，每层只有一扇门，走到3楼，小顾停脚步，按响了那扇应该是近几年才刚刚安装的、看起来还崭新崭新的防盗门上的门铃。
等候三五秒钟，一个面相淳朴的中年妇女将门打开，见到郭玉菁和小顾，再一看站在一旁的王可凡，立马露出了微笑。
“菁菁，带男朋友回来了啊？”
郭玉菁大方地点点头。
“王妈，他叫王可凡。”
“知道！知道！上chūn晚的那个嘛！”王妈笑嘻嘻着让开身子，然后转身从玄关的鞋架上拿出三双拖鞋摆到地上，一边笑着说，“就是看起来有点不太像。”
王可凡微笑着道：“王妈，等看多了就觉得像了。”
三个人换上鞋子进去，王妈说道：“你们来得刚刚好，有一个老先生也才刚刚到呢。”
王可凡一看表，见都已经10点多了，居然还有人来串门，不由有些奇怪。
不过这个疑惑，马上就被打消了。
走进客厅，王可凡就见到两个年过60却都显得极为年轻的老头，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谈笑。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刚刚在电视台里见过的李存梅！
至于另外一个，不用说，是郭老将军无疑了。
远远的，郭老爷子见到郭玉菁，马上笑着道：“玉儿回来了！”
郭玉菁领着王可凡上前，轻声道：“爷爷，他是可凡。”
郭老爷子抬头看王可凡一眼，随口道：“坐下谈谈。”
王可凡坐到老爷子对面，然后又笑着朝李存梅点了点头，李存梅微笑回应，然后对郭老爷子说：“郭首长，你的这个孙女婿，水平相当高啊！”
郭老爷子点了点头，问王可凡道：“小伙子，猜猜看，为什么李先生会在我家里？”
王可凡心念一转，马上有了答案。
“郭爷爷您搭着韩百川的船，给我又套了一个圈。如果我上套了，那就是韩百川干的好事，玉儿不会怪您，如果我没有上套，那您就能稍微放心一点。”
郭老爷子点点头，算是变相承认道：“确实有点小聪明。”
郭玉菁闻言，不由露出一脸想发作而发作不得的样子，郭老爷子见她这模样，淡淡地解释说：“玉儿，这小子要不是真材实料，爷爷这么做可就是挽救你的下半生。”
郭玉菁无奈地点了点头，王可凡却是不卑不亢地赞同道：“郭爷爷说得对，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嗯。”郭老爷子应了一声，算是对王可凡目前表现感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跟公安查户口似的问王可凡家祖宗十八代的情况，王可凡一一道来。
问了二十来分钟，郭老爷子终于停止了对他家底的摸排，叹道：“小王啊，照理说以你这样的家世，你就是再有能耐，我也是不会同意玉儿嫁给你的。”
王可凡静静听着，郭老爷子停顿半刻又说：“不过我大儿子，就是玉儿的大伯，他跟我说你是个有想法有抱负的年轻人，你想把唱片卖到非洲土著部落是吧？”
王可凡笑着道：“这算是一个比喻，我的意思是，我的东西要卖遍全世界每个角落。”
“这个我明白。”郭老爷子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能力，做其他工作更好？我想安排你先进北大任教，三两年内，你可以和李先生一起做一篇大文章出来，到时候我就想办法把你调进文化部门，用不着十年，就能爬到韩百川上面，要是福大命大，将来入阁也能有你的份。”
王可凡心里乐了，居然连“入阁”这种词都出来了。他假装沉思了半刻，微笑着拒绝道：“郭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玉儿需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您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并不是只有当了官才能衬得起玉儿。”
郭老爷子微微皱眉，沉声道：“小伙子，你得搞清楚，你现在生活在哪块土地上。”
王可凡微微一笑，说：“中国也好，美国也罢，社会发展的规律总是不变的。在美国里根能当总统，奥巴马说起来也算是全民偶像。郭爷爷，虽然在您眼里娱乐圈里的人都一文不值，但我可不只是娱乐圈的人，也不会永远只是一个歌手而已。”
郭老爷子却不买账，他摇摇头，说道：“终归是卖艺的，上不了大台面。”
王可凡知道，他和郭老爷子算是彻底不可能有共同话题了。
两个人一阵沉默，李存梅见时间不早，气氛不对，就先起身告辞。
郭玉菁送李存梅出了门，正折返回大厅时，包里又响起了动静，拿出来一看，又是宋梦瑶打来的电话。
她按下通话键一边往屋里走，才听宋梦瑶说完第一句话，就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郭总，你快上网看看，现在满世界都在说我们公司只做虚假广告，而且王先生是我们公司的创意师的事情也被扒出来了，所有的门户网站和论坛上，都有无数水军在给王先生和我们公司泼粪。刚刚公司里值班的人收到了一封急件，说市工商局明天就会来查我们！”
郭玉菁脸sè有点发青，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情绪平复下去后，淡淡道：“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挂断电话，郭玉菁走到王可凡和郭老爷子跟前，言简意赅把事情说了一遍。
郭老爷子闻言沉默一会儿后，沉声道：“你和百川那孩子的事情，是我们家不对在先，现在韩家怎么搞，我们都只能看着。那个广告公司……倒了就倒了吧，难不成我们家还真靠这东西吃饭？”
郭玉菁不声不响，郭老爷子又接着对王可凡道：“小伙子，看到了没，你就算再有名又怎么样？被人搞臭了，不就什么都没了？”
王可凡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虚得很，干脆就不回答。
但岚帝广告却是郭玉菁的心血，她一改往rì的淡定，对王可凡道：“可凡，咱们现在就回去。”
王可凡马上起身，却被郭老爷子拦住。
“你们回去就能把败局扳回来了？这么大晚上的飞回去折腾不嫌累吗？”
郭玉菁有些失分寸道：“爷爷，那怎么办？”
“才多大点事情，慌什么？”郭老爷子指了指王可凡，“他不是学富五车吗？问他！”
郭玉菁转过头看王可凡。
王可凡想了想，道：“郭爷爷说得对，这事情急不来，咱们明早再走吧，总能想出办法的。”
郭玉菁这才点了点头，郭老爷子很是无语地叹息道：“宁可听他的，也不听我的，真是泼出去的水哟……”
第一百十五章 金蝉脱壳
王可凡和郭玉菁当晚就在郭老爷子家的客房睡下。
郭玉菁心里装着事情，自然就没心情和王可凡恩恩爱爱，于是某男便又经历了一个只能隔着衣服过干瘾的痛苦夜晚。
次rì一大早起来，郭玉菁已经略微稳住了心神。
不急不赶地吃过早餐，又和昨晚早睡的nǎinǎi告别之后，两个人才由小顾载着往机场去。
小顾送两人到机场后，并没有跟着一起走。
取机票、换登机牌过安检，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过道坐上飞机。
才不过早上7点15，机舱内并没有多少人。
郭玉菁坐下后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十几条短信，摇了摇头，将手机递给王可凡。
王可凡逐一看下来，发现所有自己给做过广告样片的公司，7家里居然一天之内被查了5家！
王可凡微微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韩百川家里，手够长的啊！”
“没办法。”郭玉菁道，“他们家的能量，刚好就是集中在这一块，所有和文化产业能搭上边的，他们差不多都能插一脚。”
“广告业……也算文化产业的一种吧……”王可凡点了点头。
正说着，王可凡的手机突然也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王可凡顿时一阵头大。
偏偏是在这个心烦的时候，梁静居然又来了电话。
郭玉菁一看王可凡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淡淡道：“接吧，难得人家对你一往情深的。”
王可凡多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梁静的声音里，显然少了一些往rì的活泼，多了一分难言的惆怅。
“王可凡，我要走了。”
“走？”王可凡一愣，“去哪里？”
“去你找不到的地方，我要出国留学了。”
王可凡苦笑道：“我说大小姐，你这可是刚刚转学才半年啊！”
“是啊，还不是被你害的。”梁静不快道，“现在在国内，点开网页就是你的新闻，这么搞下去，我的失恋后遗症什么时候能好？”
王可凡有些不知该说什么，随口问道：“新闻上都说了些什么啊？”
“可难听了，你要不要听？”
王可凡回忆了一下论坛上那些家伙的素质，刚要说不，那头却忍不住道：“还是读几条给你听吧。”
“王可凡这个小白脸真不要脸，唱歌就唱歌，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什么都敢胡说，误人子弟，垃圾一个！”
“卧槽，这年头真是诡异啊，谁都他妈能跨行业发展，这个傻.逼不是唱歌的吗？怎么跑去做广告去了，做广告也算了，不要误导别人啊！虚假广告，王可凡你个人渣死全家啊！”
“还有……”
“行了行了，我大概知道了……”王可凡连忙打断，又问，“你这回打算去哪里留学？”
梁静大声道：“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你会抛下那位郭大小姐和我私奔去吗？”
王可凡嘴角抽抽两下，那头突然声音一变。
“小王，早上好啊。”
王可凡一愣，忙说：“梁书记好。”
“哦……梁书记了，前些天还管我叫梁叔叔，好你个小子，攀龙附凤的本事挺强啊！怎么，嫌我这个小书记没人家上将威风，所以看不上我家小静了是吧？”
这话着实有点刁钻，王可凡一听之下，居然有点心里发虚。
确实，要说梁静一直对自己百般支持，自己怎么搞着搞着就和郭玉菁睡一张床了？
王可凡这时只能叹气说：“梁叔叔，您别这么说。小静对我的好，我永远记在心里……”
“不用解释了，越描越黑。”梁博雄淡淡道，“好在你还没跟小静做出什么事情来，要不我还真饶不了你！”
王可凡讪讪一笑，那头又嘱咐道：“我听小静说，这几天好像有很多人在故意整你，梁叔叔看在你和小静一场情分的面子上提醒你一句，遇上这种事情别急着站出来反驳，要反击就得有一击制敌的必胜把握，谁先急，谁先输。”
“谢谢梁叔叔，这话我记住了。”
电话又被梁静抢了回去，她大叫道：“偶像，虽然咱们感情破裂了，但我还是很乐意当你的粉——啊，爸，你敲我头干嘛？！嘟嘟嘟嘟……”
王可凡拿着手机傻了半天，然后叹出口气，挂断。
这时候，王可凡耳边响起一句酸溜溜的话：“小静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王可凡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问郭玉菁道：“不想公司，改惦记我啦？”
郭玉菁嗯了一声，挽住王可凡的胳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小声说：“你比公司重要。”
这一刻，王可凡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选择和郭玉菁在一起了。
……
2个多小时后，飞机在机场降落，宋梦瑶早早地就等在机场外。
远远地见到郭玉菁和王可凡，漂亮的小助理就疾步匆匆跑上前道：“郭总，市工商局的人8点多就到了，等了你们好久了。”
郭玉菁问道：“有说些什么了吗？”
宋梦瑶一脸焦急道：“没有，他们就说要亲自和你谈，还带来了好多资料。郭总，我们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咱们广告公司也是收钱办事，客户的产品质量有问题，本来就是质监局的事情，还能赖到咱们头上不成？”
宋梦瑶点点头，又说：“从昨天开始，已经有好多客户跟我们退了订单了，还有今天早上，创意部有两个员工交了辞呈。”
“真是墙倒众人推……”郭玉菁摇了摇头，又用淡淡的口吻道，“算了，不过是几个鼠目寸光的家伙，走了就走了，省得留在公司浪费预算。”
说着，郭玉菁转头问王可凡道：“可凡，你觉得这事情最坏能坏到哪里去？”
王可凡道：“大概就是岚帝广告给我陪葬，大家一起身败名裂吧。”
宋梦瑶脸sè都白了，郭玉菁居然露出一个微笑，道：“梦瑶，不用担心，你的饭碗丢不掉，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郭玉菁淡淡说：“我打算暂时不做广告了。”
“不做广告？”宋梦瑶一脸迷茫，“那做什么？”
郭玉菁指了指王可凡，问道：“给中国最好的歌手出唱片怎么样？”
第一百十六章 暗战开启（上）
高耸入云的塘城市世贸大厦，今天屋顶的云却是愁云。
王可凡和郭玉菁一走进一楼，就感觉到了来自各个方向充满不同含义的眼神。
宋梦瑶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个人身后，怀里紧紧地抱着装有公司各个证件的公文包。
走上电梯的时候，宋梦瑶甚至感觉腿脚有点发软。
郭玉菁刚刚所说的话，实在有些太过疯狂。
岚帝广告虽然甚至连富江省第一都还算不上，但好歹目前的市值也在5000万上下，而且依然公司今年的业绩，两三年内申请上市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就在公司发展势头大好的情况下，就因为市工商局的一次临检，郭玉菁居然就做出了改行的决定，不夸张说，这都不应该叫疯狂，而应当叫疯了。
宋梦瑶用略显得无措的目光看着郭玉菁挺得笔直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王可凡依旧神情淡然的侧脸，她实在想不通，像郭玉菁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要把宝押在王可凡的身上。
说到底，他逆天了也就是一个靠卖唱混饭吃的歌手啊！
电梯停下，门刚打开，郭玉菁就见到门外站满了岚帝广告的员工。
“郭总！”
“郭总回来了！”
“郭总，工商局来了6个人，一个副局长带队的，现在就在办公室里……”
郭玉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跨出电梯。
王可凡非常明事理地跟在郭玉菁身后，此时此刻，所有人的主心骨是郭玉菁，而不是他。
众人让开一条路，郭玉菁如女王驾临，沉稳地往会议室走去。
在几十名员工跟随其后，浩浩荡荡到了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的门这时正大开着，里头6个人见到郭玉菁，不由得全都站了起来。
郭玉菁没有跟6个人打招呼，反而先转过头，对所有人道：“你们不用进来，我和王可凡就够了。”
说着她向宋梦瑶伸出手，宋梦瑶楞了2秒，回过神来赶紧把手里的包交给郭玉菁。
郭玉菁看王可凡一眼，王可凡微微一笑，做一个请的动作。
郭玉菁嘴角上扬，一步跨进了自己的主场。
王可凡随手将门关上。
乱哄哄的嘈杂声，随着大门闭上，再也听不见了。
郭玉菁淡淡然走到会议桌的主位上坐下，然后王可凡就听到了曾经在郭良将口中所听到过的那种命令式的口吻。
她简单地说道：“坐。”
甚至都懒得拿正眼看这群人。
6个人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尴尬，郭玉菁这种态度，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领头的市工商局副局长关良伟略微皱了皱眉头后，硬是挤出一个笑，吩咐身边的同事们道：“大家坐下说，坐下说。”
6个人这才落座。
刚一坐下，郭玉菁马上将公文包打开，拿出里面的文件。
王可凡将文件递给关良伟，郭玉菁开口道：“这位领导……”
“我姓关。”
“关局长，这些文件，全都是岚帝广告的相关经营证件，每一个证件都是按照规定合法办理，没有半点作假和疏漏。”
关良伟心不在焉、装模作样地随便翻了两下，根本都没看完，就点头道：“贵公司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非常放心的。毕竟岚帝广告这两年发展很快，现在说是塘城市的第一广告公司也不为过，不过……郭总应该明白，如果只是为了调查贵公司的经营资格，我们也不会来这么多人吧？”
郭玉菁点了点头，道：“你们为什么来，我心里清楚。给各位领导看这些证件，只是为了表示我们公司所做的一切，全都问心无愧。”
“呵呵……”关良伟干笑了两声，拿食指敲了敲桌面，想了半天后，才终于说道，“郭小姐问心无愧，这点是好的。zhèng fǔ也希望所有的企业，都能赚问心无愧的钱。
不过这年头啊……不是企业本身问心无愧就能没事的，还得看市场反应，看人民监督，有的时候，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打扰你们啊，这几天工商局收到很多投诉，都是关于贵公司诚信问题的，想必……郭总应该有所耳闻吧？”
“嗯，听到过。”郭玉菁淡淡地回答道。
关良伟微笑着问道：“那郭总觉得，这些话的真实xìng怎么样？”
郭玉菁道：“我没看到过质监局对那些产品的检测报告，对这些事不好妄下评论。”
关良伟转头看一个年轻下属一眼，年轻人马上递来一份厚厚的报告单。
关良伟往前一推，推到郭玉菁跟前，郭玉菁拿过来，随手交给王可凡道：“可凡，看看。”
王可凡当着众人的面一目十行翻下来，不到10分钟看完之后，微微一笑，朗声道：“这里一共涉及5家公司的6件产品，其中2件产品确实存在添加剂过量的问题，但超出的是国际标准，而不是国家标准。另外4件产品的结尾报告，与中间论述有相互矛盾的地方，也就说是，根本是错误的结论！”
“你胡说！”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大叫起来。
王可凡淡淡一笑，道：“敢不敢去找几个这方面的专家来对峙？”
那个女人一下子不吭声了，关良伟皱了皱眉头，问郭玉菁道：“郭总，请问这位先生是……”
不等郭玉菁回答，王可凡马上道：“我叫王可凡，是岚帝广告的创意师。”
“王可凡？”关良伟盯着王可凡看了半天，隐隐约约认出来一点，不由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问道，“你该不会是真的是上chūn晚唱歌的那个吧？难道网上传的是真的？”
王可凡点了点头。
之前大叫的女人马上又开口道：“你明明就是一个唱歌的，在这里冒充什么专家？”
王可凡转过头，用前所未有的凌厉目光盯着她道：“这位领导，你觉得看一份有着对照数据的检验报告，需要多少专业素养，你看不明白，只能说明你不够聪明，如果你没有新的有建设xìng的意见，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请不要贸然开口可以吗？”
女人被王可凡的气势唬住，愣神了半刻后，忍不住冷言嘲讽道：“哟，了不起，还真当自己是大明星了，还没正经红呢，就这么盛气凌人了。我再不专业，也总比你这个唱歌的懂行吧？”
王可凡放下文件，问道：“这位女士，从首都找一个相关方面的权威教授来，只需要2个小时，你愿意等吗？”
关良伟心里清楚这份报告确实就是扯淡，连忙打圆场道：“专家就不用再请了，王可凡先生的节目昨天我看过，《非常距离》里的表现非常jīng彩，我相信你的水平。其实这份报告的可信程度，确实是值得商榷的……”
郭玉菁冷冷道：“那么拿一份错误百出的报告来调查来给我们看，关局长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第一百十七章 暗战开启（下）
第一百十七章 暗战开启（下）
关良伟不要脸说：“郭总，这份报告也不是完全错误啊。至少王先生刚刚也承认，至少有2件产品不合格。”
郭玉菁问：“国标不是达到了吗？”
关良伟自己把自己搞得前言不搭后语，异常窘迫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虚道：“郭总，这不是民意吗，现在大家反应这么大，我们当地监管部门，总得做做姿态。”
王可凡突然插话道：“关局长，我有一个疑问，想让你解答一下。”
“什么？”
“这些报告，都是质监局对产品所属公司的出示的，到底关我们广告公司什么事情？”
“这……这不是说你们做了虚假广告嘛！”
王可凡冷声道：“关局长，我们是广告公司，只负责满足客户对产品的宣传需求，如果一家广告公司在承接业务时还需要注意产品本身的质量，那么要那么多zhèng fǔ监管部门干什么用？所以这件事情，第一不归我们管，第二我们管不着，第三我们也根本不需要管，关局长，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有……啊，不！怎么就不需要你们管了，你们多少也是要负责的嘛！现在这么多人投诉，全都是说看了你们的广告才去买这些虚假产品……”
“关局长。”郭玉菁轻轻一声叫唤，就让激动中的关良伟安静了下来，她淡然地看着关良伟，平静地问道，“那么按照你的想法，我们公司，该负多大的责任呢？”
关良伟犹豫了一下，沉声说：“暂时停业整顿，等风声过去再说怎么样？我也是为贵公司的名誉着想，这是民心所向，民意不可违啊。”
郭玉菁点点头道：“关局长说得对，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不过说起来，我们岚帝广告，这算是遭了不白之冤吧？”
关良伟叹了口气：“没办法，委屈郭总了。”
郭玉菁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督办我的公司的？”
关良伟一惊，郭玉菁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话语连珠道：“这种所谓的民意，根本就是造谣！你们工商局在一没证据二没缘由的情况下要求我们停产，关局长，你就是这么保护地方企业的利益的吗？你有没有查过那些网上言论的来源？你就不怕我去纪委举报你们？”
关良伟脸sè都白了，“郭总，这……我们也是听上头的话办事，没事儿谁会花这么多时间找你们谈话啊！”
郭玉菁这时候突然淡淡一笑，神秘兮兮地对关良伟道：“关局长，能不能让你的人先出去？”
关良伟一怔，看了边上一眼。
两个机灵的年轻人马上站起来说要去上厕所，另外两个年老一点的，在犹豫了几秒后，也走了出去。
只剩下之前那个和王可凡呛声的女人。
王可凡微笑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了句：“这位领导，坐太久，伤肾。”
女人冷哼一声，道：“我走了，谁能证明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郭玉菁淡淡道：“你不出去，岚帝广告就一天都不会歇业。”
关良伟颇有些无奈地对那女人道：“老秦，为了工作，忍让一下吧。”
姓秦的女人嘟囔了一声，不快地出了门。
这时候，等会议室的门反锁上，关良伟终于忍不住问道：“郭总，您想跟我说些什么？”
郭玉菁微笑着问：“关局长，你应该知道，我家里的一些事情吧？”
“有耳闻，有耳闻！”关良伟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郭总，坊间说的关于您的消息，都是真的吗？”
郭玉菁点头道：“稍微夸张了点，我爷爷还不至于能‘杀人不犯法’。”
这话一出，相当于坐实了郭玉菁身份的真实xìng。
关良伟不由越发态度良好起来。
“郭总，那您有什么指示呢？”
“指示不敢当，我不过就是仗着家里一点余威，能有幸和关局长平等地做一次对话而已。”
关良伟尴尬地笑着说：“我怎么敢和郭小姐平等，郭小姐您是……”
“不说这个了。”郭玉菁摇了摇头，突然问出一句让关良伟心脏差点骤停的话，“关局长，你想不想把自己职务上的那个‘副’字去掉？”
关良伟顿时瞪大了眼珠子，语气有些发颤地问道：“郭小姐，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敢说一定能办到，但是我现在有办法。”
关良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禁不住那顶乌纱帽的诱惑，忍不住问：“什么办法？”
郭玉菁笑着道：“我需要您为我们作证，证明我们公司，是在无辜的情况下被叫停的。”
“然后呢？”
“然后你的直属领导，不就得接受调查咯？”
关良伟恍然大悟，但却还是有所疑虑：“是不是会有风险？”
“我不知道。”郭玉菁摇摇头，又慢悠悠说，“关局长，常言道，富贵险中求……”
关良伟皱了皱眉头，问道：“郭总，是否方便将您的大概想法跟我说一下？”
“当然可以。”郭玉菁微笑道，“只要关局长你同意为我作证，我今天就会暂停岚帝广告的营业，并且遣散掉所有能遣散的员工。”
关良伟没想到郭玉菁居然会这么爽快，然后又听郭玉菁接着道：“关局长，有些事情，其实你不明白。看起来这次的事件好像是针对我的，但事实上，王可凡却是真正的最大受害者，你难道没有看见，有人正借着岚帝广告的事情，拼命地往王可凡身上泼脏水吗？”
关良伟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即便你们不要求我们停业，为了他，我也会主动停业。”
关良伟奇怪道：“但是停业了，不就意味着你们心虚，王可凡先生的骂名，不就也被坐实了吗？”
郭玉菁笑着道：“所以我才需要你给我们作证啊，只要能证明岚帝广告是无辜的，那么王可凡也就是无辜的，他的名誉就能恢复。”
关良伟恍然大悟：“原来郭小姐打的是这个算盘！”
郭玉菁点点头，又说：“不过对于演艺人员来说，被毁掉的名声，就很难再赚回来，所以我们必须在一个最好的时机，出示您这个人证。我可以想您保证，王可凡收回名誉的那一刻，就是您扶正的那一天！”
关良伟的呼吸有点急促，他心动地问道：“大概……大概多久？”
郭玉菁道：“那得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打这场仗，不过我相信时间不会太久的，顶多……半年之内！”
半年……
关良伟握了握拳头，忍不住问道：“郭小姐，您需要我怎么帮您？”
“简单。”郭玉菁拿出手机，打开摄影，镜头对准了王可凡和关局长。
十分钟后，一段台词堪比《无间道》的大戏，一条过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 关张大吉
第一百十八章 关张大吉
工商局的人走后半个小时，郭玉菁将岚帝广告公司的其他四位骨干，叫进了会议室。
技术总监黄昌珉，营销总监莫克欢，行政总监方如璐，还有创意总监谷大用。再加上宋梦瑶、王可凡，一共七个人，连会议长桌都坐不满。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点闷闷的，黄昌珉几个人感到有些不自在。
但是没有人吭声，因为坐在主位上的郭玉菁还没有开口说话。
而且他们全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即便郭玉菁不说，他们心底里大概也能猜出，接下来要听到的消息，可能会夸张得非常离谱。
郭玉菁沉默了有差不多十来分钟，一张口，果然就说出了让所有人感觉接受不来的话。
“我要辞去岚帝广告的总裁职务，并且从公司撤资。”
四个人面面相觑，唯一一个女总监方如璐轻声道：“郭总，你要是撤资的话，我们公司就相当于一分钱不剩了啊！”
郭玉菁点了点头，轻声道：“对，所以我需要你们投个票，我想知道，你们是想继续留下，还是另谋他路。如果选择留下，今后的工资，我照常支付，如果离开，我会按照合约，一次xìng付给你们一百万的赔偿金。”
“那其他员工呢？”方如璐又问。
郭玉菁回答道：“今天之内，我会把他们全都遣散掉。”
“郭总，那留下的人，岂不就成了光杆司令了？”谷大用大叫起来。
“没错。”郭玉菁道，“接下来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内，岚帝广告应该是不会有业务了，我只是想留下这个公司的壳而已。”
“只留下公司的壳……为什么？”谷大用一脸愤懑道，“郭总，工商局那群家伙，到底想让我们怎么样？明明是客户公司出了问题，凭什么要我们公司付出代价？这个道理，到哪里都说不通啊！”
郭玉菁摇了摇头，叹道：“谷总，这里头的事情，我不方便跟你说。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不是针对我们公司的，而是针对我个人的，只要我留在这里一天，岚帝广告就会遭受打击一天，但只要我离开，针对公司的舆论打击，就会马上消失。”
黄昌珉插嘴道：“郭总，你家里的背景，我们都是知道的，谁敢这么光明正大地给你下这种黑手啊？”
郭玉菁淡淡一笑，道：“既然你都知道我家的背景，那也就应该不难猜出给我下黑手的人，是哪个级别的。”
黄昌珉脸sè一变，低声道：“那就不奇怪为什么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郭玉菁又接着说：“事情，现在就摆在这里，大家也都清楚了。是走是留，各位表个态吧。”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一直讳莫如深的莫克欢，第一个开口道：“郭总，其实我一直很看好岚帝广告的未来，尤其当我们拥有了王可凡这么好的创意师后。”
王可凡朝莫克欢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莫克欢继续道：“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您离开公司，那么就坐实了外界的传闻，所有人对我们公司的印象，就会变成岚帝广告公司是个只会做虚假广告的公司。对于我们来说，诚信这个最重要的无形资产，将会变成负值。一个诚信为负的公司，就是业务能力再强，也是无法生存的……”
郭玉菁没有让莫克欢继续把话说下去，她打开支票本，刷刷画下一大堆圈圈，撕下来直接递给莫克欢，轻声道：“老莫，以后如果还能东山再起，我一定还会去挖你的。”
莫克欢非常实诚地接过支票，然后看王可凡一眼，摇了摇头，笑着说：“岚帝广告最吸引我的东西，已经没了。”
郭玉菁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莫克欢盯着她明亮的双眸，认真道：“你。”
“谢谢。”
郭玉菁伸出手，与莫克欢轻轻一握。
莫克欢走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爷们儿得一塌糊涂。
有了这样榜样，同样一开始就抱着人财两得的心思来的黄昌珉和谷大用，也就干脆地拿了一百万的遣散费走人了。
倒是方如璐的选择，让郭玉菁有些出乎意料。
“郭总，我想留下。”
郭玉菁奇怪道：“为什么？”
方如璐反问道：“是不是咱们公司，要停业整顿好久？”
郭玉菁点点头，方如璐笑道：“这样的话，我岂不就赚了。与其拿那一百万走人，我还不如拿着自己一个月小几万的工资，整天不用干活过惬意的生活。如果哪天您能东山再起，我这应该算是复国功臣吧？”
宋梦瑶忍不住笑话道：“就你算盘打得jīng！”
方如璐反问：“难道你不留下？”
郭玉菁莞尔一笑，方如璐又道：“只可惜走了谷大用和黄昌珉，技术人员和创意师，可不好找。”
“不怕。”郭玉菁摇摇头，转头看王可凡道，“还有可凡呢。”
方如璐一怔，一脸恍然道：“郭总，我怎么感觉你分明就是利用这次机会，搞大清洗运动啊！”
“胡说。”郭玉菁淡淡地责怪了一句，再一看时间，道，“不早了，先去吃个午饭，下午把员工都遣散掉了，我们就把这层楼给退了。接下来的几个月，每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才行啊！”
方如璐奇怪问道：“郭总，您到底想干嘛？”
郭玉菁微微一笑，说：“保密。”
午饭过后，王可凡陪着郭玉菁去了一趟银行。提了两个皮箱，整整两百万的现金出来。
回到公司后，郭玉菁让宋梦瑶拿来一张标有所有员工名字的表格。
下午上班时间一到，正因为公司出了事而无所事事的员工们，就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宋梦瑶叫进郭玉菁的办公室。
郭玉菁利索地开除员工的过程，让王可凡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花果山十三太保——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整个下午，抱着纸箱从塘城市世贸大厦出来的小白领一个接一个，岚帝广告公司“倒闭”的消息，自然传遍了整个大厦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省内的其他广告公司，也都收到了风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等郭玉菁把公司里的员工都开完，网络上已然一片沸腾。
说岚帝广告该死的有之、说王可凡是个装.逼的大骗子的有之，还有见到郭玉菁的照片后说要将她XXOO千百遍来为民除害的更有之。
而面对这些低俗、下流充斥着各种仇富、妒忌已经幸灾乐祸的心理情绪的评论，郭玉菁甚至连反驳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反驳有什么用呢？
说岚帝广告是被人冤枉的，是王可凡是受陷害的，就会有人相信吗？
现在哪个社区平台没有韩百川安排的水军？
甚至连平面媒体都开始做一些不负责任的报道，网络就更指望不上。
郭玉菁跟最后一个员工握手道别的时候，已然夕阳西下。
200万遣散费，花掉了189万。
也有提出要留下来和公司共存亡的，却是被郭玉菁婉言拒绝。
夜幕擦黑，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可凡、郭玉菁还有宋梦瑶三个人。
郭玉菁从老板椅上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一身优雅的办公室制服，被她美好的身材完全地撑开。
王可凡看着她，却没有一丝yù念。
郭玉菁看了一眼窗外灯火辉煌的夜sè，转过头，对王可凡轻轻一笑，道：“可凡，该轮到你养家了。”
王可凡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没多久，那头接通后，传来一句郭玉菁和宋梦瑶都听不懂的话。
因为是德语。
老伊万非常激动道：“王先生，我等了你足足两天，用中国的成语说，就好像等了6个秋天那么漫长！”
王可凡用流利的德语回答道：“抱歉，伊万导演，让你久等了。我想告诉你，等办好签证，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回德国。”
“哦！真的吗？感谢上帝，真是太好了！”伊万大声道。
“那么到时候再见了。”
王可凡微笑着挂断电话，郭玉菁虽然听不懂，却马上吩咐宋梦瑶道：“梦瑶，你在休假之前，还有两件事需要办。”
宋梦瑶认真地点了点头。
郭玉菁道：“第一，把房子退了。”
宋梦瑶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帮我和可凡，办两个德国护照出来。我的所有关系人脉，你都可以去用，不过要快，最好在一星期之内。”
“德国？”宋梦瑶吃惊道，“郭总，你和王先生要去德国？”
郭玉菁道：“度蜜月不行吗？”
宋梦瑶向来是能管得住嘴巴，不该问就不问的。她点点头，笑着道：“那祝您旅途愉快。哦，对了，办护照要用的东西，王先生应该要先回玉州市拿吧？”
王可凡突然想起来成孙国那货刚好被自己发配到玉州市了，正好算是废物再利用，道：“不用，我让人送过来。”
说着，拿出手机，又拨通了成孙国的号码。
那边接通后，居然显得比伊万还要更加激动。
“可凡哥！你终于给我来电话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坏消息是现在你现在的名声算是毁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在网上有特殊代称了！”
“什么代称？”
“王骗子！”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你的微.博粉丝，从原来的80万，一天之内涨到了300多万！”
“这么生猛？”
“是啊！全都是骂你的！”
王可凡：“……”(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 声名狼藉
第一百十九章 声名狼藉
郭玉菁说要去德国度蜜月这句话，就仿佛是一个信号，两个人非常默契地克制着生理上的冲动，又度过了一个纯洁到叫王可凡抓狂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醒来，王可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结果这家伙身体实在好得太变态，冰敷反倒刺激了他某个部位的凶xìng，看得郭玉菁面红耳赤，娇羞不已。
好在这些天的琐事，足够让两个人暂时把男女之事抛到脑后。
吃过郭玉菁亲手做的爱心早餐，两个人大早就往机场赶去。
和饶宗林尚未完全了结的合同中，还剩下最后两场通告。一场在今天下午，一场则是明天晚上。
至于成孙国这个助理，俨然只剩下帮王可凡跑腿的作用，出远门已经根本用不上他陪同。
上飞机，趁着还没起飞，郭玉菁打开笔记本，查看起了有关王可凡还有岚帝广告的新闻。
一看之下，便越发觉得韩百川是要把王可凡往死里整。
昨天傍晚，塘城市工商局一前一后发布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接到群众举报的企业，所生产产品的各项指标全都合格。第二个消息则是，岚帝广告接受工商局的建议，即rì起进行停业整顿。
再看两条消息的发布间隔时间，可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间隔时间是一个小时，按照这个逻辑，也就是岚帝广告在掌握到了可以洗清自身清白的证据的情况下，却选择了停业！
这说明了什么？
心虚啊！
网络上的人才不会管工商局到底是先查的哪个，又先做的哪些事情，网民只会根据官方消息的前后顺序来判断事情的因果。
郭玉菁微微皱着眉头打开底下的评论，果不其然，骂声之巨，简直能排山倒海。
韩百川这一招确实足够yīn损，他充分地利用了消息的不对等xìng和人xìng中恶毒的一面，制造出了岚帝广告“畏罪潜逃”的假象。
而靠着悠悠众口，他根本都不需要再接着做什么，王可凡的名声就又被搞臭了不少。
如果说前一天网上愿意相信王可凡不是骗子的人还有一半，那么此时，差不多已经有八成的网民，在心里给王可凡贴上了骗子的标签。
这样一来，王可凡在前天刚刚播出的《非常距离》里的表现，也就自然而然被人骂作了“吹厉害”。试想，一个学历并不算高并且还品德有问题的歌手，何德何能可以夸夸其谈中西古今的艺术文化？
郭玉菁一条条评论看过去，越看越觉得生气。
她原本就是一个多少有着jīng神洁癖的人，平时也很少有空闲能去关注这些评论。今天甫一接触到这么多恶毒的言论，一时间竟是气得有些哆嗦起来。
王可凡看郭玉菁脸sè不对，连忙拿过她手里的笔记本，一看上面乱七八糟的话，居然笑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郭玉菁不复以往的淡定，颇有些生气地问道。
王可凡这种千年diao丝万年宅，可以说自从有网络开始，他就是在这种语言环境中长大的，所以即便今天这些评论里头的内容涉及到了自己，王可凡却依然能保持一颗强大的平常心。
王可凡笑着道：“别看这些，现在愿意在网上喷人的，不是脑子还没长全的小屁孩，就是脑子长残的老屁孩，剩下的那些都是水军。中国人这年头活得这么辛苦，谁还真有那闲心来管我一个娱乐明星到底是不是骗子啊！”
郭玉菁听王可凡这么一解释，总算是释然了一些，不过心里头还是有点不快：“这些人说话太难听。”
“比这难听的多了去了。”王可凡道，“不过玉儿，网上这么大动静，不见得就对我们完全不利。”
“这话怎么说？”
王可凡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说一个人出去打猎，把孩子放在家里让狗看着，结果打猎回来，发现自家的狗站在门外，嘴边都是血，那人以为是狗吃了孩子，一怒之下一剑把狗刺死了，等进了屋后却发现，孩子好好地躺在摇篮里，而摇篮的旁边，躺着一只野狼的尸体。玉儿，你说那狗要是没死，以后的待遇，应该会很不错吧？”
郭玉菁点了点头。
王可凡一脸严肃道：“我现在就是那只还没死的狗，等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无辜的之后，我获得的，将比失去的多得多。”
郭玉菁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她轻拍了王可凡一下，笑着道：“你这都什么破比喻啊！”可旋即她又慢慢收起了笑，担忧道：“韩百川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我恐怕我们一出国，国内的舆论就会变得对你更不利。”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王可凡轻轻握住郭玉菁略微有点凉的手，温言道，“说到底，对于演艺人员来说，名声也好，外部评价也罢，这些都是其次的。千万句恶毒的咒骂和诽谤，也敌不过一件真正的好作品。娱乐业是高度市场化的产业，舆论和行政力量，都影响不了市场的选择。”
郭玉菁嗯了一声，把头枕在王可凡的肩上，轻声说：“我相信你。”
……
市场是否受舆论和行政力量的影响，这其实是一个伪命题，因为结果永远有很多种。
但电视台的态度是否受舆论的影响，却是一目了然的。
最后两场通告，王可凡录得极为难受。
头一场，那个主持人仿佛是认定了王可凡品行不良，专门挑一些非常刁钻的题目来问。偏偏在这风口浪尖上王可凡发作不得，只能小心地应付着，几个小时录下来，以他旺盛无比的jīng力，居然也有点吃不消。
最后一场，王可凡则是遭遇了冷暴力。节目组另外请来4个过气艺人，一个一个让他们说淡出娱乐圈后的生活状态，等轮到王可凡的时候，主持人却是突然打断了这个进程，让王可凡预测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出公众的视野。cāo蛋得无以复加。
结束完所有节目的录制后，王可凡和郭玉菁连夜飞到首都，和饶宗林将解约的手续办完。
又在国内盘桓了一天，宋梦瑶终于发来消息，说护照已经搞定。
当天下午，当宋梦瑶将护照送到首都后，王可凡和郭玉菁，便同伊万坐上了前往德国的航班。
翌rì，各大网络媒体的娱乐版块上纷纷登出一致的标题——《王可凡潜逃国外，疑做贼心虚》。
王可凡的声望，几乎降到了不能再降的地步。
而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在成孙国最后的含泪通知里，王可凡得知自己的微.博粉丝，突破了500万大关……
身处两万五千米高空之上的王可凡俯瞰白云，面带自信。
“退一步，我能赢回全世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黎明前
第一百二十章 黎明前
德国时间3月6号凌晨2点，一架从中国出发，途径印度新德里的客机，在经过长达8小时的飞行之后，终于降落在柏林国际机场。
王可凡、郭玉菁还有伊万以及伊万的翻译四个人从飞机上下来，除王可凡之外，其余三人都是一脸倦容。
这种情况下，即便伊万对工作再热情高涨，也不可能再有jīng力拉着王可凡去看片子了。
王可凡和郭玉菁，跟伊万一起找了家就近的酒店先行住下，伊万从柏林雇佣来的那位中文翻译，则是被老导演非常客气地炒掉，回家去了。
到了酒店，订了两间客房。
伊万将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跟王可凡道：“王先生，明天早上见。”
说完，就叫来一个值夜的服务生，帮着把行李提着，一起上了电梯。
王可凡和郭玉菁坐着另外一部电梯上到12层的豪华客房区，找到房间后，开门进去。打开灯，郭玉菁脱下外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到了。”
王可凡放下行李，走到郭玉菁身后，帮她捏了捏肩膀。
郭玉菁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抱住王可凡，轻声问道：“你累不累？”
王可凡三俗地在郭玉菁耳边说：“可以奋战到天亮。”
郭玉菁脸上微微一红，娇嗔道：“真流氓，现在还有心情想那种事！”
“我都当了这么久的和尚了，再憋下去，那东西都要充血过度坏死了。”
王可凡苦着脸说着，将身子和郭玉菁贴得更近了一些，那不良的器官贴在郭玉菁的小腹上，让她顿时脸上一阵发烧。
郭玉菁轻轻推开他，说：“别闹，明天早上还得办正事呢！”
王可凡哀怨道：“玉儿，我觉得这件事也是正事啊。”
郭玉菁一脸疲惫地摇了摇头，王可凡总算是有了正形，柔声道：“开玩笑的，先睡吧，一个月都等过来，还差今天不成。”
郭玉菁微笑着在王可凡脸上亲了亲，然后从旅行箱里拿出换洗的贴身衣物，进了浴室。
王可凡听着里面哩哩啦啦的水流声，咬牙切齿地小声抱怨：“又是一个该死的纯洁之夜……”
……
第二天清晨，yù.求不满的王可凡，早早地被老伊万的电话吵醒。
从被窝里爬出来，刚刚洗漱完毕，老伊万就找上了门。
三更半夜才睡下的老伊万，此时居然jīng神头十足。
刚进了客房的大厅，老伊万就大声对王可凡道：“王先生，我们抓紧时间吃完早饭，然后马上去我设在柏林的临时工作室！”
“临时工作室？”
伊万点了点头，说：“本来这个工作室，是为了应付今天的柏林电影节租用的，作为剧组人员的一个落脚点。不过因为我的片子还没有剪好，迟迟无法公映，所以就非常遗憾地错过了今年的电影节，这个工作室也就暂时闲置了。哦，对了，王先生，从这一刻开始，就是工作时间了，我会按照rì薪来支付你的报酬。”
王可凡点点头，问：“那我们今天干什么？”
伊万道：“今天的工作首先是看一遍我的样片，然后我会跟你讲解一遍我对这部片子的想法，最后，你再跟我讲一讲你对影片的剪辑思路。如果这个思路符合影片的jīng神，我会给你一周时间，来剪出一个粗略的版本。如果效果足够好，我们就正式签订一份加盟合同，我将聘请你为影片的剪辑师，影片上映的时候，剪辑上就写你的名字。”
穿戴完毕的郭玉菁从卧室里出来，恰好听到这段话，就让王可凡翻译给她听，王可凡翻译完，郭玉菁马上问道：“如果成品达不到你想象中的预期呢？”
王可凡把这个问题说给伊万听，伊万爽朗地笑了笑，道：“那两位就当是来德国旅游了吧！”
郭玉菁虽然有些气恼伊万不负责任的说法，但她却明白这是东西方文化差异造成的心理落差，老外才不会跟你讲什么客气，他们认为自己的直接，乃是务实的表现。
王可凡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点点头，痛快地答应道：“好的，伊万导演，你们的要求非常合理，那咱们早餐后再见。”
“王可凡先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到的。”伊万说完，很是开心地出了门。
……
这顿早餐，郭玉菁吃得相当不踏实。
伊万导演的这条路子，可以称得上的是目前他们唯一的翻身机会。
王可凡的能力，她自然是百分百相信的，但是艺术这种东西，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看法，伊万虽说找了王可凡七个月，但这中间，他肯定也找了不少人来做剪辑。而到现在，影片居然还没有能剪出来，可见伊万对影片剪辑的要求，苛刻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王可凡虽然没郭玉菁这么担心，不过郭玉菁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但他却不能让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
王可凡心里清楚，郭玉菁从小到大，怕是没遇上过像现在这么棘手的麻烦。而如果不是两个人执意地要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惹出这些事来。郭玉菁还能继续为她广告帝国的梦想奋斗，而自己也早就应该在国内红得发紫，或许连个人演唱会都开过好几场，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但是，自己有因此感到后悔吗？
王可凡想到这里，突然放下手里的面包，他抬起头，温柔地盯住有些心不在焉的郭玉菁。
郭玉菁愣了愣，她微微一笑，难得在吃饭的时候开了口：“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王可凡轻轻握住郭玉菁的手，柔声道：“今天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困难的一天，但即便输了，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
郭玉菁淡然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王可凡摇摇头，认真道：“其实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梦想，只有野心。”
“没有梦想，只有野心？”郭玉菁有些奇怪道，“那现在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就是我的梦想。我一定会实现自己曾经的野心，来守住现在的梦想。”
郭玉菁霎那间眼眶泛红，哽咽着连连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