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图书火爆
“终于拍完了啊。”林清霞对着一望无际大海高兴地说。《彩云飞》和《红胡子》里的戏都已杀青,让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剧组的场工们正在收拾着器材,王梓钧躺倒在沙滩上,问道:“这里风景不错,要不要玩两天回去?”
林清霞笑道:“不玩了,我想马上回家。这可是赚到的最大一笔钱,一万块啊,一定要给爸妈买礼物。”
“随你吧。”王梓钧闭上眼睛,享受着清凉的海风。八月的天气,今天上午下了场暴雨,让空气清爽了许多。
郑镇坤那边已经打了好多次电话,催他过去参加庆祝《精忠报国》唱片销售总量达到60万张的酒会。王梓钧知道这家伙是想把自己骗过去谈开演唱会的事情。毕竟郑镇坤再豪爽,但商人总归是商人,有钱赚没有往外推的道理。王梓钧正当红,不开演唱会简直是浪费资源。
开就开吧,自己的肺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多赚点钱也不是坏事。只是,周蓝萍那里却得去说一声,他答不答应还不知道呢。
最让王梓钧纠结的是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清华大学上课了,若不是需要逃兵役,他还真不想再回大学校园里,现在这日子自由自在的多好。
坐着剧组的车回到台北市,琼瑶大方地请大家吃了顿大餐才散伙。
在台北车站,王梓钧和林清霞很快就见到疯狂的一幕,上百人排着队等着买书,见书店里的进货不多了,最后竟然哄抢起来。
“什么书这么好看?难道是琼瑶的新作吗?”林清霞奇怪道。
王梓钧指着那些人说:“你看那几人胡子一大把,像是看琼瑶小说的吗?”
林清霞抿嘴笑道:“那可不一定。”
两人说笑着叫来一辆计程车,经过几条街后,发现好几处书店都是爆满。林清霞忍不住问:“司机师傅,哪些人都在买什么书啊?”
司机回答说:“是古龙的小说。”
“古龙的小说?”王梓钧心想出版社那边终于有动作了。
司机从驾驶室里抽出一本《浣花洗剑录》,递给后面的两人说:“我也去买了几本,看着挺舒服的。听说不少人买了全套,那可是好几百块啊。”
王梓钧拿在手里随便看了看,这本《浣花洗剑录》是32开200页的精装版,但精美程度完全比不上王梓钧送给林清霞大哥的特别版。
当下的小说单行本就像是小册子,一本只有几万字内容,而且品相十分不好。汉麟出版社这套古龙精装版一出,顿时让众多武侠迷眼前一亮,有种武侠小说就应该这个样子的感觉。
买书的除了武侠迷外,还有许多闻讯而来出版商人和D版商人,想来他们已经磨刀霍霍,准备拿回去好生研究一番,依葫芦画瓢大肆出版。
除了这三类人之外,租书店也是购买的中坚力量。书店老板嫌现在的小说太薄,都是用线将三两本小说装成一本来出租,成本加起来比汉麟出版社的精装本还高。若是买精装本的话,既不用费力去自己装订,又可以以此吸引顾客,实在是一举两得。
总之,现在的销售情况好得出乎于东楼的意料之外,原本他第一版只印了十万册,这在出版业不景气的当时,已经算很高的印刷量了。没想到昨天上午反馈回来的情况就卖出几千本,下午由于口口相传,直接卖了一万多本,而今天上午的销售数量更是达到了两万本。
按照这个速度卖下去,那可怜十万册印刷量,估计一个星期就会消化完。于东楼咬着牙又加印了五万册,然后天天盯着销售情况。
现在《武魂》编辑部已经与汉麟出版社分开,另外租了几间房做办公室,收到的新作者书稿和读者评论稿堆积如山,刘荣作为编辑头子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武魂》属于月刊,第一期最后的销量是16万册,第二期已经快要发行,不知道可不可以在销量上再创新高。
两人在西门町的百货公司下车,林清霞为家人挑选好礼物后,突然想道:“梓钧,我要不要给你爸爸买点什么?”
王梓钧笑道:“下次去我家的时候再买吧。”
林清霞眼珠子一转说:“谁说要去你家了?”
“你别怕嘛,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的。”王梓钧逗她说。
“你才丑呢!拿着!”林清霞塞了个盒子在王梓钧怀里,装作生气离开。
王梓钧一看,居然是电动剃须刀,高兴地问:“送我的?”
“不想要吗?我拿回去给我哥。”林清霞说着要来夺。
“谁说我不要,连人都是我的。”王梓钧把她抱在怀里,蛮横地吻着她的香唇。
天啦,这里是百货商店!
林清霞眼角瞥到周围的人在注视着她,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但她很快就迷失在那湿吻之中,反而双手勾着王梓钧的脖子,开始激烈的回应。
不少人认出了王梓钧,好在这个时代没有八卦媒体,不然明天的头条绝对是两人拥吻的照片。但就算是普通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舌吻,依然是件稀罕事。
不少青年起哄着拍手叫好,王梓钧脸皮厚得居然朝四面挥手,林清霞羞赧的同时,其他女孩子羡慕的眼神让她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青霞,真的是你!”一个女孩子走过来,惊喜地喊着林清霞的名字。
林清霞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死党张莉仁,想到她看见自己刚才和王梓钧接吻,不知道心里会不会看轻自己。
如果没有王梓钧出现,张莉仁明年会和林清霞在逛街的时候被星探一起发现,然后一起去参加《窗外》女主角试镜。直到开拍的时候,导演都拿不定主意让谁来演,于是让男主角秦汉来挑,秦汉觉得张莉仁很适合。导演考虑再三,最终选了林清霞。
造化弄人便是如此,导演一瞬间的念头,就改变了两个女孩子的一生。
张莉仁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梓钧和林清霞,夸张地说:“青霞,是王梓钧啊,你好幸福!你是怎么和他交上朋友的?”
林清霞没来由地感觉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满脸笑容地说:“放假之前经常来学校送我回家的就是他啊。”
“啊!”张莉仁尖叫着抱着林清霞说,“我好羡慕你啊,我是他的歌迷啊,你能不能借给我两天。”
王梓钧狂汗,这女孩好率直!
说实话,张莉仁还是挺漂亮的,否则当初导演也不会一直为难该选谁了。
接下来张莉仁叽叽喳喳地问着两人各种问题,羡慕之情毫不掩饰,直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去恒毅高中逛逛,说不定就先认识王梓钧了。
最终她还是从林清霞那里借来王梓钧一个拥抱,那比林清霞发育还好的酥胸紧紧地贴在王梓钧的胸膛,然后他就看见旁边林清霞脸上古怪地笑,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075宫腾的危机
有了张莉仁的加入,王梓钧反而没了和佳人亲热的机会。
两个女人手挽着手,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不时地对王梓钧指指点点,发出清脆的笑声。
三人本打算一起到超市(这时已经有超市了,不过是百货公司的附属,规模不大)里买些日用品,谁知刚进去就听到喝骂声:“去你M的!你们超级市场收了日本人多少钱?报纸上都说了,炸生力面的油是从地沟里捞起来的,他们的面粉还有问题!我要退货你为什么不给我退!我干你老母,今天不退货老子砸了你的店!”
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站在超市中,地上放着几箱开封的生力面。
那超市经理面有苦色,解释道:“不是我不肯退,那家报纸报道失实,已经撤销报道向食品公司道歉了,你说的事情都是假的。”
“谁说是假的?”那大汉推了弱小的经理一下,后者站立不牢,连退数步,“现在十多个人吃了面进医院了,现在还在打官司!你就说一句,到底退不退!”
“退,我退!”经理不想闹大,让出纳过来全额退款。
“退款就行了?就为了退面,我从台南赶过来的,误工费、车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这些加起来一万块,你得照价赔我。”大汉嚣张道。
经理总算明白了,眼前这几人哪里是来退面的,简直就是来讹诈。他气得发抖,大叫道:“快给我报警!”
“报警就报警,我会怕你这个卖日本货的奸商?”三个大汉一起大呼,“大家不要在黑心商店买东西,他们是日本人的走狗。日本人专门卖黑心食品给台湾人,他们想让我们绝种……”
日本人强占钓鱼岛不过两个月,现在民间反日情绪很严重,特别是一些知识分子,直接驾着船去“占领”钓鱼岛,又被日本兵船驱赶回来。
三个大汉看似粗鲁,但这些话一讲出来,那经理立即就感觉到不对,连忙低声说道:“三位,有什么事情我们到里面慢慢说,在这里影响不好。”
三个汉子想了想,“大度”地说:“好,我们就给你一个面子。”
张莉仁担忧地说:“那个生力面不会真有问题吧?我上个星期还吃了一袋。”
王梓钧笑了笑,这三个汉子说得如此顺溜,不是白狼张安乐搞得鬼,他打死都不相信。
超市里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再愿意去买生力面,本来就不好卖的东西,现在更是无人问津了。
自从二十多天前《东方日报》报道了一则青年使用生力面食物中毒事件后,各媒体杂志开始连续不断的报道,其中有一家报道得太过分,不得不登报道歉,不过那道歉信息连垃圾广告都不如,放在最边角的一小块,不提醒的话,任谁都找不到。
现在市民已经对生力面议论纷纷,不少“受害者”还在与厂家打官司。最近几天,不少商店都相继遇到顾客“退货”事件,许多商家怕麻烦已经不再愿意进生力面的货了。
生力面的在仓库里的积货越来越多,工厂终于全面停工。
王梓钧的“王师傅方便面厂”已经开工了,不过生产的全是料包,连一条面饼生产线都没有。不过经过反复的实验,借助日清方便面的料包制作工艺,王师傅料包已经研发出三种风味。
……
**际食品公司。
宫腾正男愁眉苦脸地坐在桑正华的办公室里,作为日清公司台湾地区代表,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宫腾正男是日清老总的小舅子,以前是个米铺的伙计,自从姐夫发达后,便从此脱离了下层人的生活。后来日清向台湾进军,宫腾正男主动请缨,本来打算开创事业的他,一来台湾后就被台湾妹子给俘虏了,整日流连歌舞厅。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状况,终于把他给震醒了。除了生力面被人抹黑外,宫腾正男莫名其妙地在赌场里输了上千万台币。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回日本,不然追帐的非得杀了他不可。
“桑先生,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宫腾正男因为赌债的事情,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出手卖了吧。”桑正华说道,其实他手里的股份已经卖出去不少,不过最近王梓钧那边动作太大,让他心生警惕,手里还剩下大概一成的股份死活不肯松口。
“卖了?”宫腾正男有些为难,他可没有权利卖掉公司的股份,必须姐夫开口才行。姐夫那边也处在困难时期,自己若提出卖掉在台湾的公司,那不是找死吗?回去绝对被断绝经济来源。
“卖了吧,半年前我就提出要卖,是你说可以使生力面畅销,现在这个样子拖得越久赔得越多。”桑正华不停地劝道,不管对方准备如何做,反正宫腾正男的股份他会收下。
“这个我必须向国内请示。”宫腾正男说,“只是,谁愿意买下这个烂摊子呢?”
“我来想想办法。”桑正华假惺惺地说。
宫腾正男也想早点离开台湾,站起来鞠躬道:“那就拜托阁下了,日本国内我会去争取。”
宫腾正男离开国际食品公司后,独自回到自己家里。
这是一套豪宅,当然房子的主人不是他,而是他为了充面子,向一家去美国发展的台湾人租的。
刚打开门,宫腾正男就看到满地狼藉,墙壁上四个大字——欠债还钱!
他的情人小惠正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害怕地哭泣,见到他回来后,小惠扑到宫腾正男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我好怕,刚才那些人冲进来见到东西就砸,还说要是你一个星期内不还钱,就要抓我去做J女,呜呜呜……”
“别怕,别怕。”宫腾正男对小惠宠爱得不行,因为她不想日本的女人,只会一味的顺从男人。小惠会刷小性子,会撒娇,还会各种精彩的动作,若不是他在日本有妻子,早就娶小惠回去了。
“呜呜呜……他们还说……”
“他们还说什么?”宫腾正男问。
“他们还说你要是一个星期不还钱,他们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小惠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听说他们是黑.社会的人,经常杀人的。”
宫腾正男听了忍不住打个冷战,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回国。
076摇滚教主
宫腾正男再傻也知道有人在整他,但外面一千万台币的欠条却是实打实的。自从生力面厂爆出丑闻后,以前结交的官员也刻意疏远他。那些家伙都是些只认钱的败类,若是他现在有巨款开路,眼前的困境都不是困境,可是他哪有钱啊。
守在电话机前,宫腾正男犹豫了半天,终于提起勇气给姐夫打电话。
“叮铃铃……”宫腾正男刚摸到话筒,电话就响了,他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昏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传来姐夫严厉的声音,“台湾风味的料包已经研制出来了,你那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一开始不给我打电话!”
“刚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卫生事件,后来明白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连我们厂里的员工都收买了……”宫腾正男擦着冷汗,把现在困境详细地说了一遍,就连自己被人骗到赌场都没有隐瞒。
“什么?你说你欠一千多万台币的赌债?混蛋,你怎么不直接自杀!”电话机里愤怒地吼叫。
日清在垄断日本方便面市场后,在马来西亚、印尼等地的布局非常顺利。决策层因此志得意满,头脑发热地接二连三进军台湾、香港、韩国和美国市场,摊子铺得太散,各地口味不同,生产出的方便面出现不同程度的滞销。
特别是美国那边,日清公司根本就没有做市场调查就开了数家工厂,且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宣传广告。结果生产出来的方便面除了少数华裔、日裔之外,根本就没人买。后来一调查,日清公司的人直接傻眼了,原来西方人家里吃饭都用盘子,没几个家里有碗的,买了方便面都没餐具泡……于是日清公司为了迎合西方人的饮食习惯,又开始研制杯装方便面。可惜杯装面成本太高,售价是普通面的几倍,不但在美国没人买,就连方便面畅销的日本都无人问津。
连续不断的投入,日清公司已经出现了资金危机,其精力几乎都陷入美国市场和杯装面这两个泥潭。如果按照正常发展,直到明年赤.军制造恐怖活动,参与剿匪的日本警方吃杯装面的情景上了电视,杯装面由此畅销,日清公司才会扭转局面。
要命的是,现在台湾又出了这种状况!总公司那边根本就没有金钱和精力来处理,唯一的摆脱就是尽早摆脱在台地区的鸡肋生意。
电话里沉默良久,才终于说道:“真是个废物!你回日本吧,我明天派人过来处理。”
“可是,我的赌债……”宫腾正男焦急地说,他怕自己去机场的路上就被人做掉了。
“难道你还要我帮你还债吗?”电话里传来怒吼声。
……
就在日清公司派人来台的时候,王梓钧再次接到郑振坤的邀请。
办公室里,郑振坤抽着雪茄,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现在架子大了,得三请五请才能请到你过来。”
王梓钧插科打诨道:“您说的哪里话,我这不忙吗?忙着拍电影呢。”
郑振坤感叹说:“琼瑶这次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凭你现在名气,她的电影票房起码能增加三成。”
王梓钧笑了笑,没有说话。捡便宜是相互的,拍琼瑶戏是当下积累名气和增加粉丝群最好的办法。
“怎么样?身上的伤没事了吧。”郑振坤问。
肉戏来了。
“已经完全好了。”王梓钧说。
郑振坤感叹道:“前些年遇到刘家昌,我以为遇到了几十年一见的音乐天才。他果然不出我意料,别的不说,只一首《往事只能回味》就横扫了歌坛。现在遇到你,我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你知道现在你的拥趸们都叫你什么吗?”
“叫什么?”王梓钧最近还真没去了解过。
“摇滚教主、现代民歌之父,许多年轻人自称是你的教民和追随者,整天抱着吉他模仿你的样子到处唱歌。要不是现在还在放暑假,我估计不少家长会来我公司投诉,说你教坏他们的孩子逃课。”郑振坤笑着说,语气里有那么一点自豪的味道,毕竟王梓钧的专辑是他推出的。
王梓钧狂汗,咱也做教主了。
“对了,待会儿去仓库把你的信领走。”郑振坤说。
“什么信?”
郑振坤道:“歌迷的信,整整十个麻袋,邮递员现在看见你的名字就头痛。”
两人闲聊一阵,郑振坤问:“梓钧,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读书啊,我马上要进清华读书了。”王梓钧说。
说起读书的事,王梓钧突然想到了方南。昨天回家收到方南的来信,说他在歌林唱片公司得罪了经理的女人,现在被公司雪藏了,大学又没考上,准备去当兵。等服完兵役就回家里继承老爸的生意,不准备再唱歌了。
对此王梓钧只能叹息一声,方南的歌唱天赋比他好得多,只是他的脾气太硬了,恐怕军队会更适合他。
“读书好啊。”郑振坤语气里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王梓钧没能参加联考,断绝了上大学的机会。为了逃避兵役,他就可以帮王梓钧出国,安排个亚洲巡演什么的,又可以赚到钵满盆满。
认识王梓钧的时间不长,但郑振坤对其是非常了解的,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年轻人,从不甘心别人控制。郑振坤无法强来,只能用征求的语气说:“我准备为你开几场演唱会,你觉得怎么样?”
王梓钧道:“这个恐怕要去先问问周蓝萍老师,我答应他的,唱功没有达到他要求之前,不准开演唱会。”
郑振坤笑道:“放心吧,周老是个懂得变通的人,这样说只是激励你而已。”
“话虽这样说,但我已经答应他了。”王梓钧说。
“我就看中你这一点,一诺千金。”郑振坤不着痕迹地给他戴着高帽子,“后天我请了媒体和乐坛的一些人,庆祝我们的唱片总销量突破60万,你是主角,到时可要来哟。”
“放心吧,我一定准时到。”王梓钧点头说。
077派克金笔
在父亲和姐姐惊愕的眼神中,王梓钧叫人从车上搬下来十个麻袋。这玩意儿还真不好处理,总不能直接给扔外面吧,只能拿回家“火化”了。
“这里面是什么啊?”王梓芸好奇地问。
“钱。”王梓钧笑道,“整整十麻袋钱,我刚去抢银行了。”
“就会乱说。”王梓芸笑骂。
王梓钧指着这些麻袋说:“全是歌迷的来信,幸好我没公布家庭住址,不然有得头痛了。”
“全是信?”王梓芸惊诧道,“那得多少啊?”
王梓钧说:“攒了两个月,全寄到公司去了。找个地方烧了吧。”
“烧了做什么?说不定还有女孩子的求爱信呢。”王梓芸说着解开一个袋子,随便拿出一封拆了,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还是真是求爱信,连照片都有。爸你看看!”
王贤致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清纯的女学生。一向不苟言笑的王贤致居然颔首笑道:“这女孩子不错。”
王梓钧无语,让人搬进来一个大纸箱,是个电视机。商场的工作人员在外面组装着天线,找了跟竹竿很快就架好。
王贤致责备道:“你马叔家有电视,费这些钱做什么?”
王梓钧没有说话,等电视连好了才打开。
“啊,竟然是彩色电视,很贵吧。”王梓芸惊呼。
王梓钧笑道:“不贵。”
王贤致在那里,看了会儿电视新闻,朝王梓钧招了招手。
王梓钧跟着父亲走到里屋,只见王贤致从床头的暗格抽屉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
王梓钧恶搞地想,难道是什么家传的独门暗器?
“这只钢笔是J总统送给老师长,老师长又送给我的。”王贤致抚摸着手中的派克金笔,眼神有些复杂,“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没有什么好送的,这只笔你拿去吧。”
居然是老蒋送的笔?
王梓钧有些激动地接过来,解开笔帽一看,里面还略微保持着湿润,想来老爹这些年每天都在护理。
这钢笔上就像是有一股温暖,一直流到他的心窝子里,王梓钧合上钢笔说:“谢谢爸,我会好好保管的。”
王贤致坐在床边,拍拍床说:“过来坐,我们爷俩好久没聊过了。”
王梓钧过去挨着父亲坐下。
“我是个武夫粗人,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活了大半辈子,总算是有些见识。”王贤致目光定定地看着墙壁上的照片,“爬得越高,掉下来跌得越惨。你哥虽然不经常回来,但他做的事情我多少能猜到一点。当年杜月笙厉害吧,可最后依旧得夹着尾巴做人。你哥没有杜月笙的大智慧,日后恐怕不能善终。今后王家只能靠你了!”
王梓钧安慰道:“爸,哥没事的,现在他已经抽身出来做正经事了,下面的杂物他不经手。”
王贤致一听,厉声喝道:“混账,以后你不许再接触那种事!”见王梓钧有些不以为然,王贤致又说,“当年常德一战打得何等惨烈,老师长都打成抗日英雄了,还不是一样被委员长拿下。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
王梓钧默然,想想历史上陈启礼最后的结局,还真如父亲所说。当时竹联帮都被政府收编了,几个主要头头们全是政府联络员身份,还有正规编号的,结果一出事全被当局拉出来顶缸。
“我会注意的。”王梓钧点头说。
“你既然能上大学,就安心去读书。我们家祖上历代都是武师,出个文化人不容易。现在你终于能上大学,这是光耀门楣的好事。”王贤致说着脸上的皱纹也散开,“进了学后你那些什么唱歌、演戏全都给我放下,这是戏子贱业,赚钱再多,也没个身份。等你毕业了,做律师、做医生,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王梓钧狂汗,两个时代的人,价值观完全不同,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无法沟通,只能一边听一边点头。
王梓钧晃了墙上的照片,心中已有了说服父亲的办法。当下问道:“爸,你说我拍一部反映老师长,反映常德保卫战的电影怎么样?”
“不行不行,”王贤致连忙摇头,“这是委员长的忌讳。当年张恨水先生写《虎贲万岁》歌颂常德保卫战,如果不是他名气太大,恐怕都被戴笠害了。”
王梓钧说:“时代不一样了。爸,你听说过余师长去世的消息吗?”
“听说了。”王贤致黯然道。
余程万在香港死得很离奇。他妻子被黑.社会人绑架,余程万单枪匹马去营救,其家人悄悄跑去报警。警方赶到之后与匪徒发生枪战,一代抗日名将居然死于乱枪之中。甚至最后连是匪徒打死的还是警察打死的都不清楚,可谓是死得糊里糊涂。
更加凄凉的是,余程万的女儿因为家庭困难,70年代的时候不得不去当艳星养家,在荧幕上三点尽漏与男人肉搏长达十分钟,看得当时的观众目瞪口呆,鼻血狂飙。
王梓钧说:“余师长的死,一直有人造谣说是J总统派人干的,完全是一派胡言。做这种事对总统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惹来一身骚,以他老人家的智慧,会干这种事吗?”
“不会?”王贤致摇头说,“委员长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当年处置老师长,不过是杀鸡儆猴的手段,有人求情也就下台阶了,肯定不会再去下手。”
王梓钧笑道:“你说我们现在把《虎贲万岁》拍成电影,如果能放映的话,是不是在帮总统撇清嫌疑?”
王贤致点点头,但又说道:“只是还有些冒险。”
王梓钧道:“难道您不想当年那些死去兄弟的事迹让更多人知道?而且拍电影之前,我会寄剧本给蒋院长(蒋经国)亲自审核,只要他批准了,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
王贤致有些心动:“可以试试看。”
王梓钧问:“电影的名字就叫《喋血孤城》怎么样?”
“喋血孤城,喋血孤城……”王贤致口中不停地念着,似乎想起了三十年前那杀声震天的战场,“四方无援,拼死一搏,好名字!”
078庆功酒会
第二日王梓钧去拜访了周蓝萍,将开演唱会的事情一说,周老便让他先唱上一段。听完之后,周蓝萍轻叹了一声:“进步不慢,有待提高,开演唱会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梓钧知道周蓝萍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执迷于商演的巨大利润,而忘记了提高自身的能力。便说道:“老师,我觉得适当的商业演出能锻炼歌手的场面掌控和应变能力,也能找到自己的不足,调整自己的心态和风格。我现在每日的歌唱练习相当于练兵,商演相当于拉上战场真枪实弹地打仗,只要不被一枪打死,战斗力可能提升得更快。”
“哈哈,”周蓝萍被他的论调逗乐了,“怎么说你都有理。不过你那摇滚风可教坏了不少小孩,有商人趁机从美国引进喇叭裤,说是那边的猫王唱摇滚歌都穿这个。前些天满大街都是穿喇叭裤的青年,走起路来像扫帚一样。”
王梓钧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惊讶道:“我在路上怎么没看见?”
周蓝萍笑道:“少年队出动,一见到穿喇叭裤的就抓,抓回去不仅罚款还要剪裤脚,现在有喇叭裤的青年都不敢穿着上街了。”
王梓钧奇怪道:“少年队抓喇叭裤干嘛?”
周蓝萍道:“听说是喇叭裤有伤风化。”
王梓钧实在无法把喇叭裤和有伤风化联系起来,只能感叹河蟹神兽太强大了。
(记得以前看《康熙来了》,蔡康永就回忆过少年队抓喇叭裤的情形,听说很凶残、很口怕。)
“老师,明天郑老板那里有一个餐会,庆祝我的唱片总销量达到60张,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空?”王梓钧发出邀请。
“60万张了?”周蓝萍听得惊了一下,他只知道卖得很火,却没想过卖到60万张的地步。
其实这张唱片要是不被日本政府禁止售卖,销量恐怕还得再上一个台阶。即便如此,私底下走私唱片的日本人也不少,不少日本少年更是把王梓钧视为偶像。那偷偷摸摸地样子,有点像80年代初大陆歌迷顶着犯政治错误的风险偷听邓丽君的歌。
回到家里,王梓钧拿出稿纸,开始写《喋血孤城》的剧本。
后世沈东拍摄的《喋血孤城》王梓钧亦看过,里面亮点不少,比如刻画日本军官的形象很立体,以敌军之强悍烘托我军之勇敢等等。但影片最大的败笔就是每到快要**的时候乍然而止,把观众都搞成了怨妇。铁血与柔情之间不停转换,这种转换非常失败,常常把观众刚刚酝酿出的紧张情绪给冲散得一干二净。主演吕良伟儒雅有余、霸气不足,从头到尾像是在装酷耍帅,不像是在打仗……
那位拍贯了政教片的导演排出的商业战争片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王梓钧既然看到了,自然要去改变它。
首先是增加惨烈厮杀的战斗场面,略微减少爱情戏,而且场景切换不能太跳跃,最终的突围是亮点,可以说是能调动观众情绪的大**,原片之中居然一笔带过,实在是浪费!至于结局,自然要拍拍委员长的马屁,把其下令处死余程万拍成诸葛亮挥泪斩马谡,而余程万违抗军令丢弃阵地,也要弄成被部下强行架着突围。
反正王梓钧就准备拍成四个字——热血、煽情,让观众时而热血沸腾,时候热泪盈眶,至于爱情戏,那不过是个点缀而已。
这部电影在大陆上映前曾一度被看好,可是由于各种原因,票房十分悲剧,但看过的人在私底下的评价却是很高的。(除了宣传力度不够外,《喋血孤城》的档期悲剧得不行,被一大堆高宣传商业片围剿。)
放在这个时代,王梓钧如果弄出一部这样的战争大片,根本就不用担心票房,只是想拍成自己心中想象的那种感觉的话,拍摄预算至少在千万以上,把现在的王梓钧卖了也拿不出来。
电影成本1000万台币是什么概念?现在的香港年度票房冠军的票房才100万多港元,折合台币六七百万。即便是大制作,其投资也不会超过两三百万新台币。
若是王梓钧把预算公布出去,恐怕会直接被人当成傻子笑话——成本比冠军票房还高那么多,怕是投多少赔多少!
永远别小看观众的消费能力,别人李连杰80年代的《少林寺》,门票1毛钱,累积起来居然达到了一亿多。按当时大陆十亿人来算,男女老幼全算是,每人看一场才能达到这个数。
王梓钧依稀记得,几年之后,台湾有一部极为凶残的低成本文艺片,在台本土就狂卷票房4000多万,让港台两地的电影人跌碎一地的眼镜。
剧本创作的时候,王梓钧对于一些细节不得不去问老爹。
王贤致说:“你写这些,一定要把日本人的化学武器写出来,他们不仅使用芥子气,还在城里传播鼠疫,听说过去了好多年常德的百姓都还在受折磨。“
“我会的。”王梓钧写得很细,七八个小时下来才写两个场景。一想到拍摄时那些爆破场面他就一阵头疼,而且现在战争片的战场多是道具布景,王梓钧觉得很假,他想实景拍摄。
哎,算了,先把剧本写出来,拍摄的问题以后再想吧。
……
庆功酒会是在郑镇坤别墅里举行的,海山唱片在台北的所有艺人都参加了,还有诸如左宏元之类的幕后人员。香港、台湾,乃至东南亚一带的华人媒体也来了不少。
当王梓钧和郑镇坤一起在楼上谈完演唱会细节下楼的时候,大厅里镁光灯骤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说发唱片之前王梓钧还只能算个有潜力的歌坛新锐,那么现在已经是一战而定,成为大腕级人物。摇滚教主和现代民歌之父的名头不是白给的,除了台湾以外,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不管是正式场合还是私底下聚会,必唱王梓钧的歌。
王梓钧早就对媒体应付自如,丝毫不像刚出道几个月的新人,不时的还摆着造型供记者拍照。
“王先生,听说你刚刚拍完琼瑶的电影,以后是不是会往影坛发展?”香港《明报》的一个女记者率先提问。
王梓钧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是《明报》电影版的记者么?”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女记者不解道。
“没什么。”王梓钧笑道,“下次回香港的时候,麻烦你帮忙给亦舒带个信,就说上次她的评论我看到了,多谢夸奖。”
上次亦舒从台湾回去,写的专栏文章里,居然说王梓钧恃才傲物,脸上带笑,骨子里却带着看不起人的狂妄,把他从里到外给狠狠地剖析了一番。说实话,王梓钧看了文章后觉得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女记者忍不住笑道:“好的,我给转达的。不过,王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有进入影坛的想法。”王梓钧开玩笑说,“说不定下部戏还是我自导自演的。”
这话说出来自然没人信,都一笑置之。
《台视周刊》的记者问:“王先生你上次出了专辑后,就一直没有出过新歌,也没有参加过演出秀。是因为像外界传的那样,你肺部受伤不能唱歌了吗?”
郑镇坤抢先说道:“这完全是谣言,前段时间梓钧确实在休养,不过现在伤已经完全好了。今天除了庆祝唱片大卖之外,还有一个事就是宣布下个星期将举行王梓钧台北个人演唱会。”
一听王梓钧举行演唱会,那些记者立即询问详细情况,郑镇坤和王梓钧被缠了好一阵才摆脱。
之后,郑镇坤带着王梓钧开始介绍来客,骆明道、庄奴、谢雷、姚苏蓉、尤雅、甄妮……一个个只停留在记忆中的名人出来,让王梓钧应接不暇。
“你好,我是凤飞飞。”一个带着圆礼帽的美女主动和王梓钧打召唤。
“你好。”王梓钧对她可是如雷贯耳。七十年代台湾乐坛名头最响的有两位,那就是邓丽君和凤飞飞。时隔多年之后,网络上邓粉和凤迷不断的互相攻击,爆出两人大量的“丑闻”,令酱油党大呼过瘾。
“梓钧,飞飞歌唱得不错。”刘家昌和王梓钧勾肩搭背,算是向他引荐新人了。
凤飞飞和邓丽君两人都在刘家昌手下学习过唱歌,与邓丽君的天赋相对的,是凤飞飞的勤奋和努力,让刘家昌记忆深刻。
虽说凤飞飞背弃海山,跳槽歌林唱片的事做得不地道,但也不能抹杀她的努力和执着。
079专访
“飞飞姐可是我的前辈啊。”王梓钧笑道。
凤飞飞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王梓钧说这话不是纯粹的恭维,他是今年的中华电视台歌唱比赛冠军,而凤飞飞则是3年前中华电台的歌唱比赛冠军。两台渊源颇深,现在还在合用一栋大楼,里面的人员也互有来往。
只是凤飞飞在取得冠军之后,一直没有红起来,只能在酒店歌厅里唱歌谋生。前不久凤飞飞和母亲一起到海山来求郑振坤给她一个机会,郑振坤于是常识性地帮她发了一首单曲。如果按照正常轨迹来讲,这首单曲会小火一把,凤飞飞也因此被歌林看上,高薪挖了过去。
但现在多出个王梓钧,一下子出了十首经典,凤飞飞的单曲直接被压得俏无声息,以至于现在还在海山苦熬。
刘家昌说:“现在你可把我们这些作曲和唱歌的害惨了,一首歌只要不带摇滚或者民谣风,听众根本不买账。”
“这对刘哥你来说又不成问题。”王梓钧笑道。
上次在录唱片的时候,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深入讨论,刘家昌可以说是整个台北对于王梓钧的新曲风最为了解的人。
刘家昌道:“我帮飞飞写了几首歌,等下给你看看,细节的地方帮忙改一改。我第一次弄这种歌曲,有些不顺手。”
王梓钧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两人,一个才子,一个佳人,心想:难道有奸情?
“行啊,没问题。”王梓钧点头说。
凤飞飞听王梓钧答应,瞬间松了口气,接下来整个晚上便跟在王梓钧身边,若有若无地拍着马屁。
王梓钧偷偷地看了看被女人丢在一边的刘家昌,便见这哥们儿果然一脸郁闷。心想,凤飞飞功利心真够重的,听说去年她跟着刘家昌学歌的时候,把以前的男友也甩了。
除了王梓钧和郑振坤外,餐会上周蓝萍居然也受到了媒体和二线歌手的高规格对待。无他,因为他是王梓钧的老师,恐怕现在还有人认为大卖的专辑经过他操刀。
周蓝萍现在心情很好,即便他淡泊名利,但被一群人围着恭维,那种感觉怎么都不会坏。
左宏元笑道:“还是老周你厉害,提前收了这么个弟子,大大地长脸了。”
周蓝萍摇头说:“他还真能折腾。一张唱片把听众的口味都养叼了,现在除了《精忠报国》外,整个乐坛都处于低迷状态,大家一时都拿不出好的作品。若非是他在保钓游行中挨了一枪,恐怕都被乐坛联合给抵制了。”
左宏元说:“你不觉得他开了个好头吗?一脚踹开了封闭的大门,强逼着固守成规的音乐人进步。我猜到了明年,这阵低靡期后,当我们的音乐人吸取了新音乐的精华,台湾的音乐作品会来一次井喷式的发展。”
“但愿吧。”周蓝萍叹气道。
王梓钧好不容易摆脱了凤飞飞,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东西,那个《明报》的女记者又找了上来:“王先生,我叫秦璐,请问我能给你做了一个专访吗?”
“15分钟?”王梓钧问道。
“可以。”秦璐心中狂喜,她还是第一个给王梓钧做专访的人。
“问吧。”王梓钧说。
“王先生祖籍哪里的?”
“河北沧州。”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看来此言不虚。当初的保钓游行你是出于什么想法去参加的呢?”
“我觉得作为一个华夏子孙,遇到外族强占国家领土的时候,我不能沉默。”
“在你中枪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我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居然中枪了。”王梓钧开起了玩笑。
秦璐立即抓住了话头:“你是说当时你后悔了?”
“不,我做事从不后悔,因为后悔也没用。”王梓钧摇头说。
“听说你以前混过帮派,你对此也不后悔吗?”秦璐的机锋越来越利。
王梓钧笑道:“秦小姐这是在拷问我吗?对,我不后悔。但我不认为那样很正确,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都有轻狂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做错事后,不应该去想着后悔,而是如何去补救。”
“参加游行是你用来补救的赎罪行为吗?”
“不,我不需要向谁赎罪。而且秦小姐你不认为把爱国游行当做赎罪的工具太玷污爱国这一词汇了吗?或者,秦小姐做过什么错事,正在找赎罪的机会?”
王梓钧不经意地反击让秦璐不得不收敛起来:“那王先生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踏入歌坛的呢?”
“一个朋友要去参加歌唱比赛,我也跟着去凑热闹。不过好像我运气不错,正好得到了冠军。”
“听说你现在和海山唱片的合约跟其他歌手不一样,你是和公司五五分账?”
“其实差不多,我不会唱其他人写的歌,这个五五分账是包含有作词作曲还有演唱。一个好的词曲作者,甚至可以直接要三成的分成,我全套做齐,要五成并不算过分吧。”
“现在台湾有人把你称作摇滚教主和现代民歌之父,对此你怎么看?”
“大家抬爱而已。关于摇滚,我只是一个台湾的先行者而已,其实私底下还有不少摇滚爱好者,而我刚好比他们先成名。至于现代民歌,这是其他人的叫法,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它是旧流行曲与新流行曲的过度产物,不过我猜这种曲风会在校园里流行起来,因为它的曲调舒缓高雅,歌词优美而有韵味,非常适合学生们唱。”
“现在很多歌迷都很好奇,那个叫孔宣的武侠小说家真的是你吗?”秦璐问话的时候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因为明报的老大金庸前段时间来台,可是好好把孔宣夸了一番。但包括秦璐在内,许多人都无法理解,一个当红歌手,不好好地唱他的歌,居然跑去写小说!
“不错,游戏之作而已。”
秦璐笑道:“游戏之作?王先生难道不知道你的小说在香港卖得比你的专辑还好?”
王梓钧耸耸肩:“很正常啊,我知道香港人只喜欢听粤语歌。”
“那拍电影呢?你除了唱歌和写小说,又去拍电影,不觉得精力有些分散吗?”
“兴趣而已。”王梓钧道。
“听说这部戏的女主角是你亲自推荐的,而且是你的女朋友。”秦璐眼睛死盯着王梓钧看。
王梓钧笑道:“这个问题恐怕才是你今天问的重点吧?你消息够灵通的。”
秦璐抿嘴而笑,不置可否。
王梓钧顽皮地说:“对不起,无可奉告。”
080台北演唱会
王梓钧将要举行个人演唱会的消息,第二天成了台湾仅有的几家非专业娱乐杂志的头条。他的歌迷们自然欣喜不已,不少在外地的纷纷赶来台北,希望能参加王梓钧出道以来的第一场演唱会。
演唱会定在台北中山堂举行,由于郑振坤早有预谋,演唱会的许多准备工作早已做好。
王梓钧来到中山堂中正厅,发现在这里仅能容纳几千观众,与后世动辄万人的集会场所比起来,实在是寒酸了。
演唱会会场布置得十分朴素,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视觉和听觉效果。王梓钧看了整场演唱会的策划书,发现连伴舞都很少,更别提为自己编什么舞蹈动作配合唱歌了。
王梓钧本想在演唱会加入舞蹈元素,不过一来重新编舞时间来不及,二来自己那十首歌已经把乐坛引爆了,最好短期内还是别再玩新花样。因此他只给灯光师讲了一些后世常用的把戏,用来营造气氛,却差点被那灯光师逼着拜师。
现在是饥饿市场,海山唱片几乎没有过多的宣传,询问订票事宜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1971年8月25日,天气燥热。
台北中山堂前,排队的长龙从门口延伸到百米外。
王贤致被女儿怂恿着到场,看到四周人山人海,这才对自己儿子的影响力有了初步的认识,咋舌道:“这么多人,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子唱歌好听。”
王梓荣夫妇和吴敦、白狼等人走进中正厅,吴敦盘算着:“168一张票,这一场怎么说也有三四千人,那不是要赚几十上百万?白狼哥,要不我们也开一家唱片公司吧,做消防器材哪有这个来钱快?”
张安乐笑道:“又不是每张票都168,前面的贵些,后面的便宜些。若是我们能垄断整个台北的消防器材,这些都是小钱。”
王梓荣问张安乐:“白狼,那个日本人怎么说?”
张安乐答道:“还能怎么说?软磨硬泡了四五天,我估计他总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最后还是答应把手里的股份卖掉。哈哈,梓钧果然够聪明,我找人打听过,光是那几条生产线就值五十万,何况还有堆积如山的成品方便面。”
吴敦说:“只是那个国际食品公司的桑正华手里还剩10%的股份。这老家伙打得好算盘,估计是看出了猫腻,居然私底下和日本人谈判,想把对方手里的股份收过去,幸亏我们反应快!豹子哥,明天我找人把他给绑过来,就不信他为了钱连命都不要。”
吴晓珍突然说道:“梓钧说和气生财,还是不要见血的好。”
吴敦不爽道:“拜托珍姐,我们是帮会不是商人,和气生不了财。”
吴晓珍刚要说话,突然抚着胸口开始干呕。
王梓荣尴尬道:“晓珍肚子里有了,想积点阴德。”
“啊!”吴敦瞪大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朝王梓荣挤眉弄眼道,“恭喜恭喜!”
张安乐说:“既然这样,我们再和姓桑的谈谈吧。给他10%的股份也好,毕竟我们都是新手,他是专门做食品的,销售渠道很成熟,有钱大家一起赚。”
王梓荣迟疑道:“那帮里的兄弟前前后后忙了那么久,帮会只占30%的股份,是不是有点少了?”
王梓钧当初和张安乐谈的就是事成之后,王家要六成股份,剩下的能拿到多少,要看竹联帮自己去争取。
“不少了。”张安乐笑道,这次行动中大部分资金都是王梓钧提供的,那些钱足以建好两个方便面厂,而竹联帮只是出力而已。
观众席的另一边,孙希弼和他的姐姐孙希怜,以及一干台大的学生谈笑着落座。
自从上次中枪事件后,许多台大的学生已经成为王梓钧忠实的拥趸,特别是头天晚上一起打地铺的几十个人,人手一张王梓钧的唱片。
马英九有些拘束地坐着,身边是自己的妹妹马丽君以及妹妹的同学周美青(未来的马夫人)。马英九此时虽然非常英俊,但在感情上却有没有多少信心。他还有个绰号叫马胖,曾经体重达到85公斤,在大学连续两次恋爱都以失败告终。
马英九天天运动减肥,坚持了整整一年,终于变成了一个帅哥。
马英九和周美青尴尬地挨着,马丽君的撮合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彼此都有些放不开。
周美青打破尴尬问:“那首《我是中国人》真的是你们游行的头天晚上写的吗?”
谈起这件事马英九就眉飞色舞,说道:“对啊,那天晚上天气闷热,大家都睡不着,于是就决定唱歌。然后有人就说王梓钧会写歌,他也没有推辞,打开灯后,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词曲全部写了出来。完全是一挥而就!要不我们怎么个个都佩服他呢?”
周美青神往道:“你不知道,现在我好多同学都后悔没有去参加大游行,那可是历史见证啊。哈哈,其实她们是发花痴,想要和王梓钧共处一室呢。”
马丽君穿着件白T恤,一条蓝色牛仔裤,给人一种非常爽朗的感觉。她听到哥哥和自己同学的对话,实在是受不了两人的慢性子,谈个恋爱都快1个月了,还没进入正题。等到确立恋爱关系,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方南有些踌躇地走进大厅,按照自己手中的票号找寻着座位。他最近意志有些消沉,只等着部队的征招令下来,打着铺盖卷去当大头兵。若不是王梓钧亲自把演唱会门票寄到他家,方南今天都懒得过来。
找来找去,方南终于找到座位,居然是孙希弼旁边。
“方南?”孙希弼惊喜地捶了他一拳,大笑道,“还以为你小子不来了。”
方南勉强地笑了笑,眼睛盯着前方漆黑一片的舞台。他本来是歌林唱片准备力捧的新人,谁知因为长得太帅,被经理的情人看上,连续勾引了好几次。血气方刚的方南对于那个声誉不好的女人没什么兴趣,但拒绝就拒绝吧,他这人说话又不怎么会绕弯子,结果把那女人给得罪得狠了。居然恶人先告状,说方南要强暴她,还找来了证人作证。而嫉妒方南其他歌手,也趁机落井下石,不停地在公司上层的面前说着他坏话。
三人成虎,谎话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方南很快就被公司给雪藏,破灭了自己的音乐梦想。
上次通电话的时候,王梓钧表示可以帮方南说说情,也可以让他来海山唱片。但方南觉得已经完全把肮脏的现实看清,不愿再吃回头草。
中正厅里人头攒动,热情的歌迷把过道都挤满了。而中山堂外,还徘徊着不少没买到票却只想在外面听听歌声的狂热粉丝。
突然,中正厅所有灯光全灭,瞬时间一片漆黑。
一道炫丽的强光射过,映照出舞台上一个人影。
那人**着上身,身体精壮,背上还刻有“精忠报国”四个大字,静立在一方巨大的战鼓前。
“咚咚咚……”那人举起双臂,不停地打击着鼓面。沉闷的鼓声响起,像是愤怒的咆哮。
“啊……”台下传来阵阵尖叫声,因为他们都认出了那击鼓的人是谁。
081震撼
这时候人们开演唱会都是中规中矩的,灯光打着,歌手在上面一首一首地唱下去,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更没想到利用灯光去达到某种特殊效果。所以刚才整个大厅陷入黑暗的时候,很多人还以为是停电了。
以前登台必须穿着正装,穿牛仔裤上台还是前几年张帝打破的。前不久当局甚至弄出个限制令,禁制(男)艺人留长发,禁制艺人在公共场合穿着奇装异服。
也正因为其他演唱会的平淡,王梓钧只略玩了点小花样,就让台下H了起来。按说艺人在台上是不能裸着上身的,可王梓钧背上“精忠报国”四个字又让卫道士全都闭嘴。
随着击鼓的动作,王梓钧背上雄壮的肌肉不停耸动,更让下面的女歌迷疯狂大叫。
“晕了,有人晕过去了!”
“快掐人中。”
“掐不醒!”
“快送医院。”
“人太多,送不出去。”
“快抬起来,大家把她举起来传出去!”
“……”
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王梓钧第一场演唱会第一首歌的前奏音乐刚刚响起,就有一个女歌迷兴奋得晕倒,被众人举在头顶传到中正厅外。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
王梓钧鼓槌一丢,转身唱了起来,而背景音乐里还夹杂着马蹄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短短十多秒的时间,就把听者带入了千军万马的战场。
台下一些专业音乐人听得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编曲的?
光辉乐队的四人站在幕后一脸兴奋,因为今晚演唱会有几首歌都重新精编过,是他们和王梓钧共同探讨出的结果,其过程让他们受益匪浅。
自从王梓钧火起来以后,光辉乐队也成了各歌厅、夜总会争抢的对象,酬劳一路上涨。现在他们已经加入了海山唱片公司,并且正在自己写歌曲,可能再过两个月就能发片。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亮起来,干冰制造出无数的雾气,两队穿着戏剧服装的人马捉对厮杀,打得好不热闹。这些人都是王梓钧提出建议后,郑振坤从外面请来的戏班子。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身后的戏班子打得热闹,王梓钧在前面只顾唱着歌。
突然两个小兵拿着东西冲过来,下面的歌迷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王梓钧双臂一展,那两个小兵直接把一套鱼鳞战甲给他套在身上,头上还戴着一顶白银狮子盔。只眨眼之间,刚才击鼓的雄壮汉子就变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
不就是耍帅吗?王梓钧上辈子是偶像歌手,别的不会,装酷耍帅是吃饭的家伙,那些东西实力派们伤不起的。
“啊!!!”男歌迷们只是觉得王梓钧的动作非常帅气,恨不得自己也去找一套这样的盔甲来穿着。而一些女歌迷就忍不住了,尖叫声一个比一个高,好像是在比赛谁的叫声响亮一样。
“晕了,又晕了一个!快抬出去!”
王梓钧也看到了台下的情形,心中苦笑不已,这些玩意儿几十年后都是司空见惯的,可放在现在冲击力实在太过巨大。
不光那些歌迷疯狂,下面的专业人士一个个都被震得不行。特别是几家唱片公司派过来的人,现在是一边擦汗一边想着怎么给自己的老板汇报。
原来还可以这样编曲,原来还可以这样开演唱会!
“郑老哥,真是大手笔啊。”郑振坤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感叹道。
“哪里哪里。”郑振坤谦虚着说,他虽然见过彩排,但现在心里的震撼不比其他人小。
郑振坤看着台上拔出宝剑的王梓钧,心中感叹:少年奇才啊!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套住,直接用钱看来是不行,只能用人情,要让他想走都不好意思。或许还可以分一点公司的股份给他,这样他就根本不用走了!
歌迷们不停地吼叫着,只觉得此行不虚,和眼下的演唱会比起来,之前的那些都是渣渣。
马丽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歌手,她现在心跳加速,血液不停地往脑子上涌。马丽君猛拉了一下马英九,问道:“哥,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马英九摇头说。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王梓钧拔剑挥舞,后面的战鼓由一个彪形大汉击打,那鼓声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好像每一击都敲在人的心头。
大厅里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而那些中山堂外没买到票又不甘心离开的歌迷听到里面震天的声响却是心痒难耐。
萧丽珠和闺蜜此刻就守在外面,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叫喊声和歌声。她上次本该取得歌唱大赛第二名,谁知决赛上居然突发阑尾炎,与名次失之交臂。
在王梓钧出唱片的那一天,她和身边的许多女性朋友一样,都成了王梓钧忠实的歌迷,可惜没能买到演唱会的门票。
“幸好演唱会连开三天。”萧丽珠的闺蜜向往地看着里面,“丽珠,我哥说他一个朋友有关系,一定能弄出几张明天的门票。”
“弄不着就算了吧。”萧丽珠说,闺蜜的哥哥正在追求她,她可不想白占人便宜。
“门票啊,明天演唱会的门票,欲购从速!”一个骑着年轻人骑着机车过来,挥着手里的票高喊道,不是柯受良是谁?
听到有人卖票,顿时有一大帮人围过来。
柯受良喊道:“只有五张,先买先得,后买没有,每张承惠伍佰元。”
“这么贵,是贵宾票吗?”有人问。
“贵宾票没有,全是过道的站票,爱买不买。”柯受良无耻地说。
“过道票五百,你怎么不去抢!”一个男生大骂。
那男生身边的女生则悄悄地拉他的手说:“亲爱的,你就买一张嘛,人家想进去看看。”
“他这是在敲竹杠。”男生不为所动。
“哼,你要是不买,我就和你分手!”女生甩开男生的手,转身背对他。
柯受良又喊道:“还有两张,最后两张啊……”
男生顿时急了,大喊:“我买,我买!两张全要。”
柯受良摊出手:“两张门票,承惠1000元。”
男生红着脸说:“能不能少点?我身上带的钱不够……”
——————
昨晚好友来重庆,喝了五个小时的酒。一直喝到凌晨三点,哥本来喝了七瓶啤酒屁事没有的,最后居然又每人一瓶二锅头……回家吐了又吐,现在头还是疼的。
082祝你一路顺风
一曲结束,王梓钧在戏班子的掩护下退到幕后,由工作人员飞快地扒下盔甲,换上一身牛仔装。
前台的灯光熄灭,再次亮起来时,光辉乐队已经各就各位,演奏着舒缓的音乐。
朦胧的蓝色灯光中,王梓钧踏着干冰雾气缓缓地走出来,拿起话筒轻轻开唱。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
……”
疯狂的歌迷也从刚刚的兴奋中渐渐放松下来,静静地听着那深情的歌声。黑胶唱片虽然现场感比磁带和CD要好得多,但毕竟不如原唱,在这里的大多数歌迷都是第一次现场听他唱歌,只觉得比唱片里唱得还要好。
下面坐在贵宾席里的左宏元不禁想起王梓钧在录唱片时的糟糕模样,朝身边的周蓝萍笑道:“老周啊,这小子进步不小,看来你花了不少心思。”
周蓝萍摇头说:“我哪有花什么心思,放羊而已。这孩子悟性十足,而且肯下功夫,想不进步都难。”
左宏元笑道:“老实说,刚才开场的时候把我震得不行。活了四十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被人从音乐上震住,那曲子编得太妙了。怎么说呢,给我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不管是风吹、马叫,万般声响皆可入乐。不是形容好的歌声是天籁吗?天地间本身的声响才是最动听的。你这个弟子天赋比我们要高,创作时也比我们放得开,前途不可限量。”
“你可别太抬举他。”周蓝萍指着台上说,“刚才弄得像小丑一样,他这是唱歌还是在唱戏?”
左宏元听了心中一动,拍手道:“为什么唱现代歌曲就不能像唱戏那样又唱又打又跳呢?我觉得这种方式可行,而且效果还很不错,只要上面不限制,这种演唱方式一定会发展起来。”
“细想一下还真有可能。”周蓝萍思索道,“把歌词中的意境用舞台剧的方式表现出来,再配合着音效和灯光……哈哈,感觉怎么像是在拍电影一样。”
两位四十多岁的音乐人,此刻根本无法想象,几十年后会有一种叫做MV的东东。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
祝你一路顺风
……”
歌声唱到**处,原本安静下来的歌迷再次被调动情绪,不过这次没有先前那么激烈而已。来这里的人,大多是王梓钧的忠实歌迷,俱都站起来轻轻的和唱。
王梓钧一手拿着话筒,朝下面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挥手。当他身体朝向哪面,那边的歌迷就欢呼起来,让王梓钧不得不转向另一边挥手,免得顾此失彼。
这首《祝你一路顺风》是当年吴奇隆因为好友陈志朋要去服兵役而作,唱的时候把陈志朋感动得稀里哗啦。
停顿地间隙中,王梓钧看到下面有些黯然,更多的是迷惘的方南,他拿着话筒说道:“我一位好朋友要去当兵了,这首歌送给他,希望他前途光明。”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
方南听着歌声,眼眶有些湿润,他心情难过地问孙希弼:“胖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孙希弼说:“谁说你没用?你这人特讲义气,打架从来都冲在最前面。就是嘴巴不给人留面子,好几次当着全班的面揭我丑,气得我恨不得弄死你!”
方南点点头,他早意识到自己的毛病,只是那秉性却难以更改。
“不管怎么说,你和梓钧,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祝你学业顺利!”方南哽噎道。
台上王梓钧接连唱了五首歌,台下的歌迷却比他还累,许多人嘶吼着,声音都沙哑了,却一直不肯歇下来。
凤飞飞站在刘家昌身边,感受着现场快要爆炸地气氛,幻想着台上唱歌的人就是自己,难耐心中的激动,身体都在发抖。
“什么时候我才能达到这种层次呢?”凤飞飞失神地想,她常在歌厅夜总会唱歌,但台下的听众最多就百十来人,和眼前数千人的场面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刘家昌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作为专业作曲兼歌手,以及未来的导演,刘家昌现在正细细体会着王梓钧精编过的曲调和舞台设计。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心随你动
昨天花谢花开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心随你痛
明天潮起潮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这首《往事随风》在演唱的时候更加劲爆,光辉乐队的四人全都站起来,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而王梓钧则是退到和他们平行的一条线上,融入了整个乐队。
台上唱得越癫狂,下面的歌迷就吼得越癫狂,这一首唱罢,王梓钧立即隐匿到幕后。
当歌迷们以为他又去换装的时候,光辉乐队却将他们的乐器搬到舞台前面,队长冯乃凯开口说道:“王梓钧身上的伤刚好不久,连唱五首歌,身体有些疲惫,请大家谅解。现在由我们光辉乐队带来一首《执着》,希望大家能喜欢,我们乐队的唱片也将在10月1日正式发售……”
王梓钧在后台不停地擦汗,化妆师不得不再次给他补妆。今天天气实在太热,在这个没空调的地方,穿着牛仔装唱了近半个钟头,差点让他中暑。
而光辉乐队夹带私货的主意是郑振坤出的,对于王梓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郑振坤不好强求,只能转而力捧光辉乐队,至少那四人比王梓钧靠谱敬业多了。
“王先生,这是一位女士让我交给你的。”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悄悄地说。
王梓钧接过一看,却是一朵玫瑰,上面还附有一张绯红色的信笺纸,却是不知哪位女歌迷春心大发,约他演唱会结束后到酒店幽会的。而且那是家顶级豪华的酒店,想来写信的女人是个富婆款姐。
王梓钧前世经常遇到这种情况,除了一些碍于面子的实在无法推掉外,其他的都是一笑置之。他顺手就将信笺扔到垃圾桶里,待前面光辉乐队一首歌唱完,提着吉他再次登台。
083落幕
光辉乐队唱完之后,王梓钧没有直接上台,三个小时的时间,不是他一个人能唱满的。
走上台去的是凤飞飞,她穿着一袭淡绿色长裙,头上戴着宽檐礼帽,踩着烟雾如同凌波仙子而来,唱的是她刚刚发行的单曲《初见一日》。
听到她的歌声,王梓钧暗暗叫好,不愧是和邓丽君齐名的女星。虽说她的唱功此时还不及邓丽君,但是以她拼命般的学习态度,想来假以时日必会大红。
台下的观众大多数都不知道凤飞飞是谁,但许多男性却觉凤飞飞实在漂亮,暗暗打听台上那女歌手的姓名。
《初见一日》是老式流行歌,曲调不错,但有了王梓钧前面的对比,让人觉得那编曲实在糟糕。好在下面的人吼了半个小时,也是在有些累了,便把凤飞飞唱歌的时候当做休息时间。
毕竟是王梓钧的演唱会,没有谁落嘉宾的面子,等风飞飞唱完下场时,大都报以鼓励的掌声。
凤飞飞下台后,歌迷们本以为是王梓钧上场,谁料到上来的居然是甄妮,没听多久,都觉得有些等得焦急。
甄妮在此时也是一线歌手,本来实力不俗,歌声好听,奈何下面的人都是王梓钧的歌迷。还没等她一首歌唱完,许多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直到她下台的时候,掌声雷动,却不是因为她唱得好,而是歌迷们庆祝她终于唱完了。
在歌迷等得饥渴到极点的时候,灯光再次黑了下来。
这次他们已经有了经验,都纷纷凝神屏息,想看看到底会出现什么情况。
一盏盏灯光亮了起来,仿佛在刚才二十多秒钟的时间里,整个舞台就换了个天地。
台上绿油油的一片,多了两排拍电影用的道具树。一颗大树的掩映下,出现一间小房子,从小房子的窗户里隐约可以看到不少小学生在上课,隐隐传来朗诵课本的声音。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王梓钧居然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道具树的秋千上晃个不停。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啊啊啊……王梓钧……王梓钧……”台下早就等得心急的歌迷直接癫狂了,甚至有人冲上台来,最后被工作人员拦住才作罢。
甄妮和尤雅相视苦笑,她们几个月前还是最顶级的歌手,出门经常被人认出要签名,今晚的光芒却被台上那人给占尽了。
而郑振坤旁边那位则是诧异的问道:“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那颗挂着秋千的树起码有几百斤吧!怎么转眼就出现了?”
郑振坤得意道:“想学吗?想学就交学费。”
“行,你要多少开个价。”那人咬牙说道。
《童年》的曲调虽不激烈,但却技能调动气氛。王梓钧挥一挥手,台下的数千人就跟着挥舞起来,形成一道道好看的波浪,煞是壮观。
王梓芸也站起来挥手说:“爸,梓钧唱得不错吧。”
王贤致嘀咕道:“第一首还不错,至于后面的。哼,靡靡之音,还不如听老家的河北梆子。”
后面穿着卡通套装负责推着秋千的工作人员越推越高,直到王梓钧一次次地荡到顶点,离地三米多高。看得下面的歌迷一次次惊呼,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啊……”无数人一起惊叫,只见王梓钧突然在空中的时候从秋千上脱离,大家都以为他要摔了。
突然,王梓钧在空中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到舞台上站稳,还笑着朝下面招招手。
“呜……混蛋……”一些女歌迷又惊又喜,猛地哭了起来,然后又是破涕而笑。
台下林清霞一头大汗,不停地拍着胸脯。林丽霞埋怨道:“这家伙还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大概唱了半个小时,王梓钧再次回到幕后休息,由其他歌手上场,同时也是让兴奋地歌迷稍微缓解一下情绪。如是三次,整场演唱会才开始落下帷幕。
“这是今天晚上最后一首歌,感谢大家一如既往对我的支持,谢谢。”王梓钧鞠了一躬,说道,“《大约在冬季》,送给默默支持我的每一个人,谢谢你们!”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
长时间的唱歌已经让王梓钧的嗓子有些不舒服了,唱这首歌时,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这样抱着吉他站在台上,深情地自弹自唱,那淳厚的歌声飘荡在中正厅的上空。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的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
“王梓钧……王梓钧……不要走!在唱一首!”当帷幕慢慢落下,王梓钧的身影慢慢地消失的时候,许多人不停地呐喊着,一些人更是推开工作人员朝幕后冲去。
刘家昌等人看得脑袋直接当机了,他们开演唱会时,下面的反应最多是大喊大呼,哪里带这样追赶不让走的。
……
第一天的演唱会就这样结束,直到中山堂的人渐渐散尽。一个十多岁的少女随着人流涌出,她手里捧着一只玫瑰,兴奋地走在街道上。她在演唱会中,花了大笔钱买通工作人员送了一封情书到后台,约王梓钧晚上一起共进晚餐。
少女心里这样想的:妈妈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表姐最近也烦我了。全世界只有梓钧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他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他接到信后一定会来。
世界上有一种精神疾病叫做强迫症,他们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不容改变的。
在后台累得直喘气的王梓钧丝毫没有意识到,他随手一扔的玫瑰和信笺会搞出多大麻烦。
接下来两天里,王梓钧每天都会收到一封约会的信,他虽然有些感动于对方的执着,却实在没有兴趣单独去见一个完全陌生的歌迷。
——————
不好意思,这章稀里糊涂发漏了。
084自杀风波
隔日几家娱乐杂志的封面,无一不是王梓钧演唱会的照片,或赤身击鼓,或战袍裹身,或吉他清唱。
《中视周刊》是这样评价演唱会的:“两个月以前,这个神奇的年轻人让我们领略了华语摇滚的魅力,在亚洲歌坛掀起一股改革的风暴,他的追随者将他称为摇滚教主……
两个月后,那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在一开场时就震撼全场。灯光、舞蹈、造型的设计别出心裁,留给之后其他的歌手很大的借鉴意义……
昨日回来的路上,我与丽风唱片的曾先生有过谈论此事。曾先生说,他现在非常后悔当初没有答应王梓钧的要求。现在看来,当初初出茅庐的王梓钧所提出的那些苛刻条件,其实并不是异想天开——他确实值那个价。如果能选择的话,他还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放宽。因为一个王梓钧,现在海山唱片已经把其他唱片公司甩了老大一截……
在专业人士的眼光里,昨晚的演唱会的成功,除了先前所说的灯光等表象因素外。歌曲的排列选择也非常的科学,抒情和热血的歌曲基本是交叉进行。在将歌迷的情绪撩拨到极点后,开始短暂的‘降温’,然后再次带动气氛。整场演唱会将近三个小时,大多数时候歌迷都处于兴奋状态——以至于有三位女性观众由于亢奋过度引起昏迷,最后住进了医院。我在这里告诫想要去看王梓钧演唱会的歌迷们,有心脏病或者身体弱的千万别去……”
这个时候没有网络,演唱会也不会在电视里播放,因此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盯着那几本娱乐杂志。《中视周刊》对王梓钧演唱会的极力推崇,让原本不是太关心演唱会的人也开始关注。特别是演唱会上昏迷的三个女歌迷,更成为这几天街头巷尾谈论的趣事。
相比于娱乐杂志,《中国时报》这样的正规报纸也对此演唱会有所提及,想来这与郑振坤的打点有关。只不过这几家报纸无一例外都是对王梓钧开场“精忠报国”的报道,提倡艺人要爱国爱党,不要一味的贪图享乐。
台湾由于实行报禁,整个岛内的报纸就那么几家,而且全部在当局的管控下。不能做报纸,于是大家都去办杂志,1971年的时候,台湾共有三千多种杂志,繁荣得近乎畸形。所以说被杂志称赞和被报纸称赞,那完全是两码事。《中视周刊》的推崇或许只能让其他艺人眼红,而《中国时报》的报道则完全让人嫉妒!
连续三天的演唱会让王梓钧有些疲惫,现在正躺在酒店的客房里呼呼大睡。王梓钧一共出了十首歌,加上《我是中国人》,演唱下来也就个把钟头。每晚三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不得不掺杂进去其他艺人的老歌,再请海山的歌手作为神秘嘉宾献唱,才把三个小时排满。
最高兴的还是要数凤飞飞这样的二三线歌手,能在大型演唱会上登场,会让他们人气增加不少。至少再去歌厅唱歌,价码都会提升。
“叮铃铃……”床头的电话响起。
王梓钧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左宏元兴奋地叫声:“我老婆生啦,我老婆生啦!”
“哦,恭喜啊。”王梓钧还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估计是继续打电话给别人报喜。
王梓钧被吵醒后也懒得睡了,起来洗漱的时候突然想起左宏元的女儿是谁——左安安,年轻时是偶像歌手,后来的作曲家,曾经帮梁咏琪、范玮琪、许茹芸、SHE、飞轮海等写过大量的卖座歌曲。
王梓钧好奇心起,想去看看这位日后名人婴儿时的样子,于是打个电话问明了地址,就跑出去买辆婴儿车朝医院去了。
等他到的时候,产房内已经聚集了许多来道贺的人,大多是左宏元的学生和朋友。
看到王梓钧推着一辆婴儿车进来,刘家昌笑道:“还是梓钧想得周到,不像我们只知道买水果。”
“左老师,恭喜恭喜!”王梓钧打拱道。
左宏元四十多岁了,中年得女,喜得智商变成了负数,不停地说:“同喜同喜。”
左安安的妻子在床上听了笑骂:“你这人,生女儿怎么个同喜法?”
众人狂笑,左宏元也反应过来,尴尬得直打哈哈。
王梓钧笑着说:“怎么不能同喜,我认这个小家伙做干妹妹不就行了?”
这个气氛下,也没有人怀疑他怎么知道生的是个女儿,纷纷起哄叫好。
左宏元摆手说:“不行不行,你认我女儿做妹妹,我不是白占你便宜?干脆我女儿拜你做干爹算了。”
周蓝萍听了大笑:“这样挺好!”
左宏元此时智商下降,一时没转过弯来,便领着王梓钧去看女儿。
小孩已经出生了多时,脸上的褶皱差不多都消失了,但身形很小,像是个小耗子一样。她的眼睛微眯着,透出一条缝来,时而伸缩着小胳膊腿。(经常看到重生小说的书评区有读者骂作者没常识,说什么婴儿出生不能睁眼。其实大多数不能睁眼,但少数真的可以出生不久就睁眼的。)
“宝宝。”左宏元把女儿抱起来说,“快叫干爹!”
“左老师,孩子取名字了吗?”王梓钧问。
左宏元说:“还没有,你是她干爹,你来起个小名吧。”
王梓钧脸上浮起恶搞地笑容说:“要不就叫安安吧,一生平安。”
左宏元亲吻着女儿的脸道:“好好好,就叫安安。”
也许是左宏元的胡渣把女儿扎疼了,小孩子很快就呜呜的哭起来,把他慌成了一团。
众人正在看左宏元笨拙的动作哈哈大笑,这时郑振坤走进产房,二话没说拉着王梓钧就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王梓钧见他一脸严肃。
郑振坤没有说话,而是递给王梓钧两份报纸。
上面一份是前两天的《明报》,花了一整个版来报道王梓钧的专访。从他穿开裆裤到开演唱会,比上次郑振坤安排的报道还要详细,而且里面加了武侠协会等内容。最惹人注目的是王梓钧在武侠协会成立之前的晚宴上与林清霞手挽手的照片,以及两人上次在百货公司接吻的照片,不知《明报》是从哪里找来的。反正王梓钧和林清霞的恋情是彻底曝光了。
这也没有什么,现在的娱乐圈还没有变态到像八十、九十年代那样必须隐婚。
不过王梓钧再看下一张报纸时,整个人直接懵掉了。上面说的是一个新加坡的富家女因为狂爱王梓钧,这次专门坐飞机过来参加王梓钧的演唱会。包括演唱会期间,她一共写了三十多封情信给王梓钧,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直到看到《明报》的报道,知道王梓钧已经有了女朋友,一时想不开直接割腕自杀了。
目前正在抢救中……王梓钧看到最后那一行字稍微松了口气,没死就好,不然自己罪过就大了。
郑振坤道:“这个女孩在香港自杀的,刚才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救回来了,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想见你一面。”
王梓钧听了直拍自己额头,疯狂的粉丝是明星最喜欢的,但同时也是最头疼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她)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郑振坤说道:“这个事有点难办,不去是不近人情,去了怕是会起到反作用,要是其他的歌迷也有样学样……”
王梓钧想了下说:“还是过去一趟吧,香港媒体那边要先沟通一下。”
08514K
坐在飞机上,王梓钧看着窗外大朵大朵的云彩飘过,直觉得这一趟来得非常扯淡。记得上辈子他在大陆也是红得发紫,却从没有什么粉丝自杀之类的传闻。自己从重生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5个月啊,怎么会出这种事?
日本赤.军因为偶像毛太祖与尼克松握手可以自杀,歌迷因为偶像成龙有女朋友可以自杀。
难道这个时代的粉丝真那么疯狂?
王梓钧揉了揉额头,头疼这件事怎么解决。
“这是那个女孩子的资料。”郑振坤翻出一张纸递给王梓钧。
蔡安茜,英文名Angelia,15岁,新加坡富商蔡昇翊之女,李光耀的外甥女……
王梓钧一看到李光耀的名字差点摔倒在地,下意识地骂道:“搞什么,新加坡国父的外甥女身边难道没保镖吗?怎么会让她自杀!”
郑振坤摊摊手说:“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碰到。”
飞机在香港启德机场降落,海山唱片公司香港分部的车很快把两人载到医院。
到达医院后,王梓钧两人首先见到的不是蔡安茜及其家人,也不是医院的医生,而是一大堆媒体记者。
香港的记者可没有台湾那么和善好说话,你是地头蛇还好说,打个招呼狗仔队不敢乱说。但王梓钧是个外地佬啊!
郑振坤看到记者就是一脸铁青色,他打点的那些钱怎么能组织狗仔队的执着?此事件的当事人一个是当红歌星,一个是新加坡国父的外甥女,卖点十足,只要能弄出点什么内幕,那就赚翻了。
“王先生,听说你骗情又骗色,最后让那个女生怀孕后置之不理,才引起她的自杀。请问你对这个事有什么解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记者兴奋地用不太标准的国语问。
王梓钧气得差点踹他一脚,还没动手,旁边一人又问道:“王先生,听说你女朋友因为你脚踩两只船,正在和你闹分手,请问是真的吗?”
“王先生……”
“请问……”
王梓钧板着脸朝里面闯,跟这些家伙没什么可说的,越解释越糟糕。
蔡安茜住在高级病房里,刚上楼就走过来几个保镖样子的大汉,问清王梓钧两人的身份后把他们放过去。那些记者还想跟上,却被几人拦住:“各位记者朋友对不起,我家小姐需要安静!”
进入病房,只见房中站着一男一女,床上还躺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想来就是那个自杀的蔡安茜了。蔡安茜长相只能算中等,有些柔弱,此时正挂着吊瓶睡得正香。
“嘘!刚刚睡下,先别叫醒她。”房间里那个中年男人做了个让王梓钧噤声的动作,然后把他们引到病房外说,“我是阿茜的父亲。你就是王梓钧先生吧,我女儿房间里都是你的海报,我认得你的。”
王梓钧尴尬道:“真是非常抱歉。”
蔡晟翊摆手说:“不关你的事,我女儿有强迫症,情绪容易失控。这件事如果给王先生带来什么麻烦,还请原谅。”
王梓钧一听,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说没有麻烦。
经过蔡晟翊的解释,王梓钧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位蔡小姐借口要和表姐李伟玲一起来香港玩,结果当晚就借着上厕所搭上了去台北的飞机。隔了一天之后,她打电话给李伟玲哭诉说她约了王梓钧见面,结果对方不肯来见她,还说什么整个世界都没人要她,她不想活了。李伟玲好生劝说,终于问明了地址,把她从台湾接到香港,结果才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发现她在洗手间割腕了……
等把事情说明白,王梓钧和郑振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有点多余。
“王先生能在香港多呆两天吗?我表妹见到你之后情绪可能会好一点。”李伟玲今年十八岁了,身材高挑,剪着短发,像个假小子一样。这位新加坡国父之女日后是脑神经专家,也不知道和表妹的病有没有关系。
王梓钧听了有些为难,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整件事算来算去他也有点责任,当晚收到玫瑰和信笺后他直接扔垃圾桶里了,并没有当回事。
“两位远道而来,还没有用餐吧?”蔡晟翊让李伟玲带着两人去外面的餐厅,等女儿醒了再通知他们。
李伟玲边走边说:“王先生,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还是想麻烦你开导一下表妹。自从我姑姑去世后,她就一直很自闭,后来又患上强迫症。前段时间听了你的歌以后才开始有了笑容,每次见到我都说你的歌很好听。可能你的话对她还起一点作用……”
“这个,我试试吧。”王梓钧一阵头疼,觉得自己好像沾上了一个大麻烦。
见到王梓钧和新加坡国父之女一起下楼,那些记者的相机顿时闪成一片,王梓钧闭着眼睛也能想象他们明天会怎么说。
“李小姐,请问你在和王梓钧拍拖吗?”
“李小姐,你是不是和自己的表妹争夫,才迫使她自杀的?”
“……”
王梓钧听各种问题越吻越离谱,终于按耐不住,悄悄地两拳出去,将靠的最近的一个记者直接给凑趴下。由于人挤人,根本看不清王梓钧出拳,连倒四五个那些记者根本不知道是谁揍的。
“啪啪啪……”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拍着巴掌,原本混乱的人群居然渐渐有了秩序。
郑振坤看见来人心中一松,分开记者走了出去。
来人身后还站着几个小弟,他手虚空一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听他说道:“各位,我在茶餐厅给大家订了位子,今天就麻烦各位看在我细佬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哪里哪里。”
“有细哥请客,我们当然要去。”
“……”
不多时,在场的记者居然全部走光了。
王梓钧小声问道:“这人谁呀?”
郑振坤说:“14K。”
王梓钧问:“你喊来的人?”
郑振坤苦笑着说:“我哪里使唤得了他们,是我求了台湾一个朋友。”
“哦。”王梓钧明白了,14K最初本来就是国民.党特务组织,其中K字就是国民党的缩写,71年应该和台湾那边还有联系。
086唐山大兄
王梓钧还是第一次见香港的黑.社会,除了这位叫细佬的人外,后面几个小弟穿着跟普通市民没两样。
此时的14K是香港当之无愧的第一社团,手下兄弟达八万人之多,连当局都不敢轻易招惹。不过接下来几年14K就开始走下坡路了,随着“和记”的复兴以及“义字堆”的崛起,还有14K老一代话事人的离世,14K逐渐分崩离析。到七十年代末,14K帮众只剩下五万人,而且凝聚力大不如前。
细佬身体有些发福,脸上的络腮胡子没有刮干净,说的国语含糊不清,但勉强能让人听懂。
“王先生,明天大佬请您在兰桂坊喝下午茶。”细佬说话的态度很恭敬,但语气里带着一种命令的味道,让王梓钧非常不爽。
郑镇坤跟14K的人没什么交道,他只是托朋友请细佬来摆平那些记者而已,哪里还找过什么大佬?不禁问道:“请问是哪位大佬?”
“我们大佬叫陈恪华。”细佬说。
郑镇坤听了脸色一变,他实在想不到怎么把14K的老大给惊动了。
细佬没等两人回答,便说:“明天我开车来接两位。”
这算是强请吗?王梓钧玩味地看着他。
细佬被王梓钧的眼神盯着不爽,也没有发火,带着小弟转身就走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李伟玲问。
王梓钧笑道:“一些陌生的朋友而已,李小姐不必在意。”
三人在保镖的护送下,找了一间餐厅坐下。
李伟玲说:“现在新加坡的歌厅里都是王先生的歌,人气盖过了港台所有的歌手呢。”
“过奖了。”王梓钧谦虚道。
“什么时候王先生去新加坡开演唱会啊?到时候我一定来捧场。”李伟玲客套道。
“这个就要看公司的安排了。”王梓钧搞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只能迂回招架。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18岁的少女就放松警惕,李伟玲的父亲可是李光耀。
李光耀的形象一直很正面,新加坡从独立到建设成花园城市,他在里面功不可没,所以被称为新加坡国父。可政治家永远是多面的,他与“马共”合作争取了新加坡的独立,成立新加坡自由邦后又与马来亚政府合并为马来西亚,共同打击“马共”,逮捕当初的盟友;最后不满马来西亚的种族沙文主义而退出马来西亚,在前几年新加坡重新独立。
从李光耀的政治历程来说,可谓是左右逢源,手段厉害到极点。这样的人,他的女儿能是好相与的吗?
李伟玲迟疑了一下说:“时隔这么多年,我也不瞒李先生。我姑姑是‘马共’的高层,因为掩护她的同志撤退而被击毙的。下逮捕令的正是我的父亲,当时表妹才七岁。现在我们全家对表妹的病情都很担忧自责……”
“咳,”王梓钧赶紧打断她的说话,“李小姐,这些都是你的家事,我并不感兴趣。”
李伟玲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说:“你可能不了解妄想症患者,她们孤僻、自闭、不信任身边的人,相信自己所幻想的东西。表妹现在几乎不和我们说话,每次说话也是提起你,我想,如果想要治好她的病,只有你才能帮忙。”
“如果我能治好你表妹的病,我非常乐意。但是,”王梓钧说道,“我并不是医生,而且我马上要开学了,并没有时间。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来香港探望她一下,希望你能谅解。”
李伟玲道:“当然,不过王先生也可以到新加坡来留学啊。恕我直言,台湾现在的政治和社会气氛都不是很好,不利于王先生今后的发展。而且,以王先生的才干,到了新加坡一定会得到重用。”
王梓钧气极而笑,说了半天对方居然是想要他当一个长期陪护。这样的事情若是换做了一个普通的男人,肯定会点头答应。因为这样可以直接攀上新加坡第一家族,今后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都会一帆风顺。
但王梓钧重生一次,可不是为了赔小孩子玩的。
而且这位李小姐打的好算盘。现在新加坡从马来西亚脱离出来才几年时间,除了发展经济之外,一直致力于文化建设。若是能把王梓钧带到新加坡,甚至是移民过去,那么以王梓钧现在表现出来的潜力来看,加上新加坡政府刻意的包装,其在东南亚民间影响力将大大增强。而王梓钧就可以成为新加坡对周边国家文化输出的工具。
“对不起,李小姐,我真的很忙,在香港最多呆两天就走。”王梓钧脸上带着歉意道。
李伟玲看了他半晌,见他不为所动,只好点头说:“那就麻烦王先生陪表妹两天了。”
回到医院,蔡安茜已经醒了,见到王梓钧狂喜着就要扑过来,差点把吊瓶都给带翻了。
“梓钧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蔡安茜欢喜,接着又冲自己的父亲和表姐喊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梓钧哥哥单独在一起。”
蔡晟翊拍拍王梓钧的肩膀,说道:“麻烦你了。”
李伟玲和姑父走出病房,避开郑镇坤小声道:“他不同意。”
“不同意?”蔡晟翊诧异问,现在台湾的前景堪忧,大学生都挤破头想出国,自己开出的条件难道不能打动对方?
蔡晟翊问:“阿玲,你怎么看这个人?”
李伟玲道:“以我现在对他的接触来看,他谦虚、礼貌、平和,不过这些都是表象。他身上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并且非常有主见。”
蔡晟翊道:“国内那些马来种族份子一直蠢蠢欲动,现在新加坡迫切需要有一个在文化娱乐界有影响的华裔名人,最好是青年的名人。除了阿茜的病以外,也是在为你的父亲考虑啊。”
李伟玲说:“再劝劝吧,实在不行可以先邀请他到新加坡开演唱会。听说他和邓丽君关系不错,可以邀请他们一起来,效果会更好。”
……
剪辑室里。
邹文怀、罗维和李小龙正在看刚刚剪辑出来的《唐山大兄》毛片。
“这里,这里,这段剪掉,让画面更凌厉一点。”邹文怀突然说道。
剪辑师宋明揉着发红的眼睛,按邹文怀的意思将它剪掉,很快再次播放。
四人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仅从画面上就远超现在的动作电影。
“完了吧?完了我去睡一觉。”宋明打着哈欠站起来,他为了剪《唐山大兄》,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星期了。
罗维喜道:“文怀,我们这部片子肯定大卖,狠狠地扇邵氏一耳光。”
邹文怀也是满心欢喜,又转头问李小龙:“布鲁斯,你觉得怎么样?”
“剪得很好。”李小龙对剪辑出来的影片也很满意,只是他突然问,“你们听过《精忠报国》吗?”
“听过啊。”邹文华茫然道,“连泰国那边都有卖,问这个做什么?”
李小龙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给电影加一首主题曲,像《精忠报国》那样风格的,听说唱那首歌的歌手来香港了。”
“对呀,可以找王梓钧唱主题曲。”邹文怀拍手道,他却不是为了让电影更好看,而是想借助王梓钧现在的当红势头,狠狠地宣传一把。
罗维为难道:“请他恐怕很贵吧。”
邹文怀说:“不贵,多的钱都出了,还在乎那么一点。我马上去找他。”
087拜访余家
“梓钧哥哥,我写给你的信你是不是没收到啊?你怎么一直都不给我回信呢?”蔡安茜抓着王梓钧的手腕,生怕他跑了,可怜巴巴地问。
王梓钧感到头大无比,早知道就不来香港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与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相处。只是见蔡安茜瘦弱可怜的样子,他却不忍心去伤害,说道:“对啊,上次公司的仓库漏水,可能把你寄来的信都淹了,所以我没收到。”
蔡安茜笑着拍手说:“我就说是这样的,表姐还不相信。梓钧哥哥,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就像是老朋友一样。”
王梓钧觉得自己和她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沉默了一下问:“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蔡安茜垂下头,带着哭声说:“爸爸妈妈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活着真没意思。”
“别。”王梓钧大惊,“你别这样想。”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蔡安茜的脸像是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脸上挂满了笑容。
王梓钧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乱,想了下才说:“我喜欢那种坚强的女孩子,她不会遇到困难和挫折就自杀。你是这样的女孩子吗?”
“不是。”蔡安茜低头沮丧道。
“那你想成为这样的女孩子吗?”王梓钧问。
蔡安茜肯定地点头说:“想。”
“我喜欢的是满了18岁的成熟女人,你今年有18岁吗?”王梓钧问。
“没有。”蔡安茜摇头说。
王梓钧道:“这就对了。如果想让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变得坚强起来。而且要活泼,和其他人多说话,多交流,这样才我才会喜欢。要不我们来一个约定,等你到了18岁的时候我们再见面,那时候如果你变成活泼开朗又坚强的女孩子,我们就做好朋友。”
“好啊。”蔡安茜眼睛一亮,不过随即黯然道,“不行,那个时候你已经结婚了。”
“怎么会?”王梓钧心想,再过三年恐怕她就能把我忘了吧。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看报纸上说的。”蔡安茜道。
“那是报纸为了增长销量乱写的。”王梓钧辩解说。
蔡安茜道:“那你要答应我,我18岁以前,你不准有女朋友。”
“好,我保证。”王梓钧硬着头皮说。
“拉钩。”蔡安茜伸出小指。
“拉钩。”
拉完钩后,蔡安茜心情非常愉快,笑道:“梓钧哥哥,我想听你唱歌。”
“好,我给你唱歌。”王梓钧不得不清唱起舒缓的歌曲,一首接一首,直唱了一个多钟头,失血过多的蔡安茜才沉沉入睡。
王梓钧吐了一口气,心情烦躁地走出病房。
“谢谢你,王先生。”蔡晟翊感谢道。
王梓钧道:“不用客气。我想我该走了,台湾那边还有一些事情。令嫒经过我的开导,应该不会再做啥事了。”
蔡晟翊道:“王先生就没有想过去新加坡发展?”
王梓钧道:“我很看好新加坡的前景,不过现在还没有离开台湾的打算。”
蔡晟翊遗憾道:“其实现在新加坡经济已经起飞,迫切需要文化界的人才,如果王先生有兴趣的话,那边会给你大开方便之门的。”
“很感谢你的赏识,将来可能还要麻烦您。”王梓钧也不把话说死。
“这是我的名片。”蔡晟翊取出一张烫金的片子,“晚上吃顿便饭吧?”
“不了,晚上我还要拜访一个香港的朋友,下次吧。”王梓钧客套说。
“那以后再联系。”
与蔡晟翊握了手,王梓钧逃命般的离开医院。
郑振坤追上来问:“回台湾吗?”
“你忘了明天14K的邀请?”王梓钧问。
“那明晚再走吧。”郑振坤想了想说,现在如果拍拍屁股走人,不给14K面子,那下次来香港就不好过了。
王梓钧道:“今晚我要去拜访一个朋友,麻烦郑总派司机送一下,我对香港的路不熟。”
“朋友?”郑振坤奇怪道,“我记得你没来过香港啊。”
“是家父的旧友。”王梓钧说。
“那行,让阿翟带你去转转,买点东西再去。我待会儿直接坐出租去公司,明天一起去14K。”郑振坤说。
郑振坤留下的司机叫阿翟,是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瘦小机灵。在郑振坤走后,阿翟连忙帮王梓钧开车门,问道:“钧哥,去哪里?”
“先带我去买点礼物,嗯,就是送朋友家长辈补品什么的。”王梓钧道,他要去拜访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父亲的老师长,抗日名将余程万的家人。
花了两个钟头的时间,王梓钧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塞在后备箱里,上车道:“去尖沙咀。”
拿着父亲给的地址,王梓钧来到九龙闹市区的一片住宅。这里的房子已经非常老旧了,在二十年前可能还算不错,但现在看起来却非常的破败。
找到地址的所在,王梓钧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房间里响起洪亮的声音。
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警惕地看了王梓钧一眼,问道:“你找谁?”
“请问这是邝琼华老太太的家吗?”王梓钧问。
邝琼华就是余程万的原配夫人。
“你找我妈做什么?”汉子不耐烦地反问。
“你是余师长的公子吧。”王梓钧笑道,“你好,我爸是令尊当年的警卫员王贤致。这次我从台湾来香港,父亲特意让我来拜访。”
“王贤致?”汉子想了想,突然惊喜道,“你是王叔叔家的小子?快进快进!”
汉子把王梓钧放进门,朝里面喊道:“妈,王叔家里来人看望你了。”
“哪个王叔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摸索着出来,眼睛似乎有些毛病。
汉子说:“就是当年背过我,还教我打拳那个王叔。”
老太太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王蛮子嘛。”
王梓钧偷偷一笑,想不到自己老爸当年还有这么个外号。
进入房间,王梓钧四下一看,发现里面是两室两厅,但从地上些和房间摆设来看,恐怕住了好几口人。而且房里没什么家具,一台电视机又破又旧,不知从哪里淘来的。
晚景凄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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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在我工作最忙的一周里强推呢?悲剧。
先前加班回来听了几遍厨子哥填词的《加州旅馆》,越听越好听,有兴趣的去百度视频搜厨子哥。
088邀请
余程万的大夫人生有两子两女,两女俱已出嫁,长子亦不在家,给王梓钧开门的汉子叫余勇德,是长房次子。
余勇德早年在香港做过警察,后来父亲死后被人排挤,又开店铺做过商人。但他不善经营,生意也失败了,卖了店面现在正在当出租司机,勉强维持生计。
“来,孩子,让我摸摸。”老太太走过来,颤巍巍地用手在王梓钧的脸上抚摸,半响才笑着说,“浓眉大眼,骨正庭宽,是个靓仔。”
余勇德解释说:“我妈的眼睛现在只有一点光感,看不清人。”
王梓钧问:“有治好的希望吗?”
余勇德说:“哭瞎的,前些年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用。”
“来,孩子,坐下。”老太太拉着王梓钧坐在沙发上,摸着他的手背说,“多好年没人来过家里了,你爹还好吧?”
“身体硬朗的很,多谢老夫人关心。”王梓钧道。
老太太突然想起什么,对儿子说:“快去给你舅舅打个电话,他当年跟王蛮子可是拜把子兄弟。”
“好,我这就去。”余勇德说着下楼打电话去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老太太问。
“王梓钧,今年十八岁了。”
“是在读书还是在做事啊?”
“马上读大学。”
“读大学好,比你爹有学问。”
“……”
老太太似乎是很久没和外人说话了,一句不停地和王梓钧拉着家长。过不多久,余勇德就带着一个60多岁的老头子进来。
老头子叫旷文清,是老太太的族弟,余程万当年的副官,也是王梓钧父亲的拜把兄弟。
旷文清一进门就认出了王梓钧,笑道:“像你娘多些,长得挺俏,老哥怎么不过来?”
王梓钧道:“台湾出来有些不方便。”
旷文清叹气道:“师座死的时候我也不敢通知他,当年台湾到处都是白色恐怖,一个不好就要死人。”
王梓钧说:“下次有机会我爸一定会过来的,在老师长坟前上一炷香。”
“师座死得惨啊,那些狗特工。”旷文清气愤道,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难道真的是台湾的特工干的?”王梓钧诧异道。
旷文清说:“肚子上一排子弹,一看就是冲锋枪打的,一般的警察和匪徒哪里有这种枪?当时师座郁郁不得志,发牢骚说了几句蒋某人的坏话,没几天就出了那个事情。”
“老蒋的气量没那么小吧?这么做对他有害无益。”王梓钧问。
旷文清拉了一张板凳来坐下:“下面的特工为了立功,自作主张干的。可笑一代名将,居然死在小人手里。”
天色渐晚,余勇德的妻子和儿子、女儿也回来了,这不怎么大的房子就显得有些挤。
余勇德的妻子蒯芳见家里来人,脸色有些不愉快,但一见到王梓钧买来的高档补品后,立马笑脸相迎。
反倒是余勇德读高中的女儿把王梓钧认了出来,不可置信道:“天啦,你是王梓钧?你怎么来我家了?”
余勇德作为出租车司机,自然熟悉王梓钧的歌,不过他从没把人和歌联系起来,此时听女儿一说,才知道最近话题众多的歌手居然是他父亲老部下之子。
蒯芳拉着女儿到里屋,问道:“这个人你认识?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余勇德的女儿余晓曼说:“妈,你连王梓钧都不认识,真是落伍,现在的红歌星啊。”
“那就是很有钱了?”蒯芳喜道。
“妈,你别老是什么事都谈钱啊。”余晓曼不高兴道。
蒯芳拉下脸说:“不谈钱你们吃什么?不谈钱老太婆拿什么买药?”
“妈,小声点,别人都听见了。”余晓曼觉得很丢脸。
两人在房里声音不小,外面王梓钧几人听得都是一阵尴尬。
王梓钧问道:“余大哥工作还忙吧?”
余勇德横了他刚走过来的老婆一眼,笑道:“还不错,我和一个朋友轮着开车,我晚上他白天。”
“熬夜很伤身体的,余大哥有没有兴趣做专职司机?”王梓钧问。
余勇德有些意动,问道:“什么公司?”
“海山唱片公司(香港)。”王梓钧道。
余晓曼高兴道:“爸,那公司好,出入都是明星,可以要好多签名。”
王梓钧说:“其实这都有些委屈余大哥了,我们家在台湾有一些生意,刚开了一家工厂。若是余大哥能去那边,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管理职务。”
“是做经理吗?”蒯芳着急问。
余勇德有些不满妻子,喝道:“你闭嘴!”
王梓钧道:“可以做安保部长,就看余大哥愿不愿意过去。”
余勇德的父亲就是被台湾特工害死的,他对那边始终心有余悸,最后表示想去香港海山公司试试。
吃饭的时候,王梓钧向老太太说:“老夫人,我想拍一部歌颂余师长的电影,这也是我父亲的一个心愿。”
老太太沉默一阵,叹气说:“人都去了那么多年,还拍来做什么?”
王梓钧肯定地说:“就因为过去了那么多年,才更要让世人得知他们的功绩。不为余师长一人,而是为常德死去的八千虎贲。”
旷文清赞同道:“说得好,现在的年轻人,早就把我们给忘光了。”
“到时候我想请余大哥来演余师长。”王梓钧说,这个想法是见到余勇德后才有的。在写剧本的时候他就一直思考着该让谁来演余程万,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影片里余程万的戏份不算少,但并不太需要演技,只要余勇德能够模仿他父亲身上那种气质便可。
“我?”余勇德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没有演过戏。”
蒯芳在桌子底下使劲地踩他脚,低声道:“拍电影很来钱的。”
余晓曼也不断地怂恿:“爸,去嘛,拍电影很好玩的。”
余勇德迟疑道:“那我试试?”
吃完饭后,余晓曼不停地缠着王梓钧给她将娱乐圈的趣事,最后又要了几十个签名才作罢。
逗留到**点钟,王梓钧才告辞离开。他今天其实主要是来找艳星余莎莉的,谁知道余程万的大老婆和二老婆居然没住在一起,而余莎莉是二老婆生的女儿。
看来明天还得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