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天下第九
慕儿姑娘看着半露风情的妙玉道人,脸色羞红,两双手捂着眼睛。鼻息咻咻,任是意乱情迷了。
“一个女儿家,何必像是一位男子。即便是男子,又何必羞红了脸。”妙玉道人说着,淡笑看着萧问道。
“你别乱看,他可是有了家室的人。”慕儿姑娘眨巴着眼睛说着,鼻息还是粗重。
这一众人,除了慕儿姑娘意外,他人皆是脸色赤红,却并非看着“春色”的潮红,而是冻得脸红。
“无垢在信中,称赞你为百万无一的天道灵种,我倒是不信。”妙玉道人沉吟着,一双妙目从上往下看了萧问道全身,继续说道:“只可惜,你并非是天道灵种,无垢看走眼了。”
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一介凡人,哪能入得麒麟妖圣的法眼。”
“哼,倒是好心性。”妙玉道人淡声说着,一张脸贴在萧问道面前。
一丝之间,便是鼻尖相抵。
萧问道面不改色的看着妙玉道人,说道:“冰清玉洁的圣者,非得耍****的性子。”
嘭!
只听天香池中,激出一道水柱,朝着他们一众人倾泻而下。
一念风起,只见他们一众人的头顶,悬着一道水弧。那水波潋滟,偏偏一滴不露,萧问道和妙玉道人双眸相抵,水火难容。
那妙玉道人又起千层浪,悬在众人的头顶,如同海啸倾山,气势骇人。
离火焚天,直冲那千层浪而去,便是水火相抵,不退不让。
“好手段。”妙玉道人沉吟一声,一步而跨。
天香池中的水浪,便如惊涛而下,悬在众人的头顶半寸。萧问道双拳一握,眸中泛着紫电,便是雷电而出。
妙玉道人冷眸一动,一把扯掉身上的衣衫儿,曼妙的玉体就在萧问道身前半尺。
萧问道淡笑而跨半步,便是两人的脚尖离着半尺之远,偏偏还是气色淡然,毫不在意妙玉道人的体香弥迷。
“前辈可知,覆水难收。”萧问道问着。
“哼,我只知翻手为雨。”妙玉道人说着,青丝被淡风一吹,飘到萧问道的鼻尖之下。离火泛白,便是无色之焱,从萧问道的脚底而出,飘到妙玉的周身,眼看着妙玉道人葱白的脚趾,动了几下。
水火相交,便如一盆瓢泼的热水,从一众人的头顶而下,便是妙玉道人的身上,也沾染水痕。
那水色浸染着妙玉道人的玉体,更显妩媚动人,千种风情。
“你们退下吧。”妙玉道人一呼,便入了天香池。
待萧问道这一众人消失在天香池旁,只见一位身着素白色道袍的道人,站在天香池一侧。
“他可是天道灵种。”那人问着。
“呵,他哪是百万无一的天道灵种。无垢看走眼,我也看走眼了。”妙玉道人沉吟着。
“哦,他是。”那人继续问着。
“他非人,非魔,非妖。定也非仙,非神,也非圣。”妙玉道人说完,整个身子便潜行道天香池下。
只见天香池下,长着一朵蓝紫相间的花,花色妖异,花蕊如发。
“诸位,这便是君临剑阁的铸剑阁。”玄**人说道。
一座青铜色的巨阙剑阁,剑阙之中悬着一柄长天巨尺,那巨尺就停放在剑阙之中,一旁放着一把乌褐色的巨锤。
“还望诸位,每人锤炼三下。”玄**人说道。
“为何,这柄巨尺不让炼器之人锤炼。”李仲出声问着。
“这是君临剑阁的祖师,筠连师祖定下的规矩,以他人之手,锤炼这柄巨尺。直到,巨尺如寸匕,便是君临剑阁的镇宗之刀。”玄**人解释着。
“剑阁祭刀,这是为何。”萧问道问着。
“呵,我那筠连师祖便是持刀的剑客。”玄**人说着,摆手请一众人锤炼那柄巨尺。
纳兰蝉衣和慕儿姑娘相应的锤炼三下,便算是尽了来客之道。
最后余下萧问道一人,他一步跨在巨尺之前,屈指在巨尺上一弹手指,声响沉闷。
“怎会与无极玄衣,一般的材质。”萧问道沉吟一声。
提着那柄巨锤,便以“淬金诀”一击而下。
一击,淬金。
二击,锻精。
三击,碎尺。
“这。”玄**人看着萧问道的锤炼之法,眼看着那柄巨尺如同半丈之长的棍棒儿。
“嗯,倒是一柄绝世铁尺。”萧问道淡然一说,转身即走。
他虽不知君临剑阁的筠连老祖何意,不过定与“心道”有关。不过,那都是君临剑阁的“家事”了。
“那是斗苍山,取自斗破苍穹之意。”玄**人说道。
不远处,站着一位小道长,那小道长身着一件淡灰色的道袍,持着一把散竹的扫帚,扫着斗苍山下的落叶。
“哎哎哎。”那小道师一连哀叹三声,倒还是亦步亦趋的将落叶扫在一处。
“白银师叔。”玄**人一呼。
那白银小道长抬着头,看着玄**长说道:“来客了。”
语气老道,可偏偏是个六七岁的稚童,耷拉着眼皮,看了玄**人一眼,问着:“三秋城的糖藕,可是有的卖了。”
“弟子,也有些时日不曾去过三秋城了。不知,不知那糖藕可还有的卖。”玄**人说着,两眸不抬。
“罢了,罢了。吃那糖藕甜的掉牙,不知也罢。可那冰糖葫芦,你怎不带点上来。”白银小道长促狭问着。
“那那吃多了也掉牙。”玄**人实在无言以对,只能信口开河。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牙还能掉么。”那白银小道长呲着嘴皮,口中门牙漏风,便是一口好牙,也不剩几个。
“噗嗤。”慕儿姑娘淡声一笑。
“咦,这小娘子为何失笑。不,不,不应当是姑娘,姑娘。”白银道长说道。
“你为何改口,怎知我是姑娘而不是小娘子。”慕儿姑娘问着。
“臀圆腿拢,哪有小娘子有这般紧致的一双儿腿。”白银小道师说着,两眸轻扬。
谁能想到,这六七岁的稚童竟然懂得看“臀相”,还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那你可错了。”慕儿姑娘听着小胸脯,挎着萧问道说道:“你看,这便是我的如意郎君。”
谁知慕儿姑娘刚说完,白银小道长便看着萧问道沉吟道:“气源通泰,灵聚归元。面额抱神,不像是不像是肾亏之人啊。”
萧问道听着白银小道长的言语,脸色一黑,说道:“不必胡言,她并非是。”
“哦,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白银小道长摇头晃脑的一番言语。
只听斗苍山的楼阁之中,传来一道冷哼之声,惊得白银小道长提着枯枝扫帚,又扫了几下。
“好你个彭二蛋,装的一回好腔调。”白银小师叔怒道。
那名为彭二蛋的男子,身着一身天青色寻常道袍,手中捧着山榛子,看着白银小道长说道:“这是我从后山摘得,孝敬小师叔的。”
谁知,那白银小道长横瞥了一眼山榛子,正咽着口水。小黑龙春春便一把夺过,嚼了几颗。
“你。”彭二蛋一脸不忿。
“春春,还给他。”萧问道沉吟着。
小黑龙龙目一翻,全然不将彭二蛋放在眼中,朝着他便是一撒,只见那山榛子散落一地。
“哟,倒是大脾气。”彭二蛋一呼。
“哼,人若无脾性,何必修斗破苍穹的天道。”萧问道沉吟着。
“好,斗苍山剪余峰。”彭二蛋一呼,眸中泛着怒气。
“战则战矣,不如打个赌。”萧问道沉吟道。
“好。”彭二蛋倒干脆。
萧问道双眼看着白银小道长,出声说道:“谁若是输了,买下整座三秋城的糖藕和糖葫芦,一块不能少,一粒也不能少。”
白银小道长一听萧问道言语,一蹦便是十尺高,两眸放光,说道:“甚好,甚好。”
斗苍山上,剪余峰上的一处道场。
君临剑阁在斗苍山的道人,皆是在一旁而观。虽说,这赌注颇为儿戏,可倒是值得一观。
那“彭二蛋”名字虽是不雅,可在斗苍山上也是一位“人物”。而彭二蛋的别名,也只有白银小道长而喊呼的。
“彭陌山。”只听“彭二蛋”拱手说着,提着一柄窄剑。
“萧问道。”
两人站定,便是厉秋之气,纵横在道场之上。
彭陌山一步而跨,一剑而起,身后却是花开风落,剑影儿飘逸。
“入得道门,何必非得装作是陌上佳公子。”萧问道一声淡然,一刹想起唐逝水的样子。
一剑而出,便是唐逝水的“碧海潮生”,只见彭陌山的窄剑,断为“四零八落”。
“好。”白银小道长从山下一呼,惊得斗苍山上的千鸟乱飞,皆是往白穹而出。
“一剑,为何是一剑。”彭陌山呆立当场。
“他 他只是嘴馋心急了”。纳兰蝉衣胡诌道,跟在萧问道的身后。
日落西山,夜幕映残阳。
彭陌山提着满筐的糖藕和糖葫芦,摆在萧问道一众人的身前,只听他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就这些了。”
“我信。”萧问道淡然说着,提着一块糖藕递到彭陌山的身前。
“来。”
他一摆手,便邀众道吃甜藕食糖葫芦。
白银小道长伸着小手,便想一手抓糖藕,一手抓糖葫芦。
只听萧问道问着:“君临剑阁的生剑阁,那人是谁。”
“哦,天下第九的剑仙。”
第三百零一章 剑碑悟道
听着白银小道师口中塞着糖藕,含糊不清的说着“天下第九”的言语。
萧问道便出声问着:“那天下八甲是谁。”
白银小道师两腮鼓囊囊的咽下口中的糖藕,说道:“你没听过天下八绝诗。”
“说来听听。”萧问道沉吟道。
“剑天不识青天高,一点乾坤断月寒。神君醒掌太一山,醉卧天东骑碧猿。百战黄沙问天道,暗雪山上冒苍苍。不动拜月少年侠,天骄女儿赤霓裳。”白银小道师说着,又塞满了满嘴的糖藕。
“何解。”萧问道淡声问着。
只见白银小道师,指着“葛二蛋”,呜咽的“哼哼”一声,口中早已塞不下任何东西了。
“天下大白的事,你却不知。”彭二蛋继续说道:“天剑阁离天为首,依次便是乾坤阁沧月,太一山天一神君,天东醉翁天海尧,百战天下的问天羽,暗雪山上左烈佛,拜月道祖苏堕,最后便是一代女骄赤练使的霓裳剑。”
彭陌山匆匆一说,萧问道便将这八人记得清楚,心中也有了思量。
“这天下第九是何来路。”萧问道沉吟道。
“不知,他为君临剑阁第一位悟碑人。不过,这天下第九人当真会是他。”彭陌山说道。
“为何。”萧问道问着。
“一剑断了剑阁阁主的玉麟剑,半步踏进生字剑阁。余下的八人不曾入过君临剑阁,不过定胜不过他的悟性。”彭陌山笃定道。
“那白帝城的白帝,在万海之域算的几流高人。”萧问道蹙眉问着。
“呃末流。”彭陌山说道。
“末流便是末流,我那老爹窃的那半截剑碑,如今还未参详完整,悟性忒差。”白星君言语直白,也是好不给白帝颜面。
“那剑墟无垢道师呢。”萧问道继续问着,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也是末流。”彭陌山还是直白说着。
萧问道嘴角一扬,心中便对这八人心中有数。看来九州的三族之界,当真是蛤蟆望天了。
忽尔,一阵金钟大鸣之声,响彻在斗苍山下。
“阁主出关了。”彭陌山说道。
君临剑阁的道场之上,只见一位年轻道人身着一袭浅紫道袍,身后背着一柄宽剑,凌空三尺看着一众人。
“你的剑不俗,人亦不俗,只是样貌俗了些。”那年轻道人一张口,便打起玄机。
“你的剑俗,人亦俗,只是样貌更俗。”萧问道信口而言。
“便是你一剑断了陌山的剑。”年轻道人又问着。
“你看到一剑,便是一剑。你看到十剑,便是十剑。剑不过心,心不藏垢,你看到了几剑。”萧问道反问而言。
“哼,一剑也未看见。”年轻道人说道。
“年纪轻轻何故便盲了目。”萧问道淡声调侃。
“只可惜我的心也盲了。”年轻道人出声说道。
“心药难医心病,心盲便挖了那颗心,再换一颗。”萧问道回道。
“挖了那颗心,人便死了。我不能死,便不能挖心。”年轻道人淡声说道。
“哦,目盲心盲,要心何用。”萧问道继续问着。
“活。”年轻道人一声沉吟。
西风淡淡,淡淡西枫,红枫无言,两人却对眸一望。
“请入剑阁。”年轻道人摆手说道。
萧问道迈步半尺,身后跟着纳兰蝉衣和白星君,余下的人便留在了剑阁外。
“哎,怎的非说的晦涩难懂。听着听着便饿了。”慕儿姑娘淡声说道。
“没想到,阁主出关便是为了他他们入剑阁。”彭陌山出声说道。
“怪什么可惜没了与你打赌的人。”白银小道师说着,咽下最后一口糖藕,背过身去提着稀疏的扫帚,继续扫着落叶。
剑阁之内,一目远眺之处,皆是乌黑色的石碑,碑上尽是怪异的纹路。
在这“妙”剑阁中,悟道之人,不下千人。皆是盘坐在剑碑前,抱朴在元府,潜心悟道之中。
“请。”剑阁阁主摆手,让一众人前往剑阁的一处楼阁处。
疏木草庐,寻常的茅草屋。屋舍之内,铺着几床被窝,倒算是干净明亮。
“陋室悟道,才知寸心何安。”剑阁阁主说道。
“这能待上几日。”白星君问着。
“愿待几日,便待几日。那剑阁的门,便在那里。留,请便,走请便。只需记得,这剑阁一生只能入一次,切记。”剑阁阁主淡然说道,便往剑阁外而去。
入得这草庐之中,纳兰蝉衣便收拾了一下。只听萧问道说道:“待不了多久的。”
纳兰蝉衣淡笑着,还是打了一盆清水,将那草庐内擦拭的窗几明清,才放下了手中抹布,长呼一口气。
“可今夜如何睡。”纳兰蝉衣看着草庐中的床榻,秀眉轻蹙。
“放心,你睡屋中。”萧问道说着一瞥白星君。
“自当是自当是。”白星君虽是稚童模样,倒是懂得人情世故。
“这屋舍又非你一人的屋舍,却来谦让。”忽的一人在木庐之外说着。
入目一望,只见一位年轻道人身着淡白色的道袍,那道袍之上满是土垢。手中持着一把镰刀,还挎着一只竹筐。
“在下神君山,宋岱。”那人拱手说道。
“刚才,你言下何意。”萧问道沉吟道。
“这木庐并非你们一众人独居之所,应当是”。宋岱说着,掐着手指不知在算着什么。
忽尔,那宋岱想起了什么,说道:“应当是八人一庐。”
“那那可有女舍。”纳兰蝉衣问着。
“呵,你大可放心。在这剑阁之中,谁也不会行苟且之事。”宋岱说着,将手中的竹筐放在身下。
他拿出几块竹笋,便洗着剥着,头也不抬。
萧问道看了宋岱一眼,便说道:“怎的,这剑阁还要亲自做饭么。”
“那自然,若不然还想着做纨绔。悟道,便悟最苦的剑道。”宋岱说着,便将竹笋摘剥干净。
“哼,看似吃苦,却是吃的假苦。”萧问道沉吟着,跨出这木庐之外。
宋岱听着萧问道的言语,眼眸轻抬,可还是一言不发。
“快苟汗入了养天亭。”只听一人大呼道。
妙剑阁并非是楼阙之中,而是在一处山岭之上。剑碑在崇山之中,而那养天亭便在半山腰上。
亭中盘坐一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袍,长发披在地上,身前摆着一柄石剑。
“悟道悟了几层。”那人问着。
“弟子愿一试前辈一剑。”苟汗说着。
“一剑,若是败了,进还是退。”那人问着。
苟汗眸中尽是忧绪,心中天人交集。他咬着下唇,说道:“退。”
那人抬眸看了苟汗一眼,石剑一出,金铭大作。
苟汗应声而倒,便是一剑都抵不过。他眸中掠过一道厉色,提着剑又是一斩。
一斩而出,剑气悬在那人的头顶。
那剑气就如一道冰霜,落在那人的头顶,不凝不散,哪能伤人半毫。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苟汗提着剑,趴在地上沉吟着。
“又何不公。”那人问道。
“你强我弱,便是不公。天资之别,便是不公。你便是我的不公。”苟汗怒道。
“哼,天下之大弱肉强食。你心中不公,可想着天下大公。”那人说道。
“有何大公。”苟汗问着。
“你是三岁的孩子么,便要我一句一句的说么。”那人说道,闭目盘坐。
苟汗站着身子,一把将手中的剑抛掷在剑碑之上,应声而断。
他亦步亦趋的往剑阁外而去,说道:“人留不在剑阁中,那这柄剑便留在剑阁中。”
“枉修剑道。”那人说着。
“快看,有人坐照千碑,朝趣字阁而去了。”又是一人大呼。
只见一道人影儿穿梭在剑碑之中,青光淡然,残影飘忽。
有人目中艳羡,则有人不闻不问。盘坐悟道者有之,举目而望者有之。
那处木庐之中,宋岱出声说道:“剑阁的剑碑之道,并非一蹙而就。你们可往妙不可言的妙麓亭,当作游览。”
他说完,便转身出了木庐。盘坐在一处剑碑前,潜心悟道。
妙麓亭,不过是妙字剑阁之下的一处亭阁。藤结庐,更像是一处草屋。
“烈酒在喉剑在腰,风花雪月盖诗画。”白星君看着妙麓亭前的两行字。
这妙麓亭中,立着一块石碑,碑面之上镂刻着君临剑阁的来历。
神道九百年,天降万道仙光。光落为石,石出为碑。自神道一千三百年,历经五百载,而立君临剑阁。
剑阁之内,剑碑一万三千九百道。
一剑一化生,万道归典。
“听闻,修得君临剑阁的一万三千九百道剑意。一念可断山,可填海,可弑神,可逆天踏万界,君临天下。”白星君沉吟着。
转身出了妙麓亭,萧问道看着君临剑阁中“妙”字阁的第一块剑碑。
悟道剑碑者,无非是观其形,望其意,悟其字。
萧问道淡然看了一眼第一块剑碑,剑意而出,穿那剑碑百道。
“一念悟道,坐照百碑。”白星君沉吟着。
只听一人大呼道:“有人坐照千碑,往趣字剑阁了。”
妙字剑阁之中,白穹划过一道弧光,泛着紫电残影儿
第三百零二章 鹊桥无仙
“是他。”宋岱看着那一身残影儿,便认出了新入剑阁的萧问道。
纳兰蝉衣刚捧着热粥,一下掉在了地上,看着萧问道往“趣”字阁而去。
“可惜那碗粥。”养天阁中的那人说道。
一步一踏,纳兰蝉衣将那石锅中的半碗白粥放在那人身前。
“怎的,你不喝么。”那人问着。
“前辈,冷粥可不好食了。”纳兰蝉衣说道。
“呵,这剑阁之中都知我做好吃的便是寒食。”那人看了纳兰蝉衣一眼,说道:“姑娘心善,可否能让这热粥冷的快些。”
“前辈不饿,便等些时日。”纳兰蝉衣淡笑着,转身即走。
“可有下粥的咸菜。”那人在身后问着。
“嗯,前辈等着。”纳兰蝉衣说完,便转身入了木庐。
半盆剑阁丘陵产的“黑蒿酸菜”,腌制的咸宜得当,泛着一股淡香。
“前辈慢用。”纳兰蝉衣说着,妙目看着那第一块剑碑。
“粥凉,菜咸。”身后呼噜之声大作,待纳兰蝉衣一转身,那半盆粥和咸菜,一丝不剩。
坐照悟碑,一念百转。
从第一块剑碑之前,纳兰蝉衣的残影儿穿梭在百碑之后。剑碑之中,藏匿的倒是有剑意。
一门剑碑,半分缥缈的剑意。
“女娃娃,可是心急了心上人。”那人一呼。
在“妙”剑阁中,大都知晓这“守关人”,一言不多。如同一尊泥像,若是不见他鼻息而动,就如死透的人。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纳兰蝉衣淡声问着。
“武赖。”那人回道。
“妙,人无赖。剑,也武赖么。”纳兰蝉衣淡笑着打着禅机。
“好端端的,非得说得晦涩玄机。”武赖说着,淡声说道:“你且坐下,坐而论道。”
“论剑道么。”纳兰蝉衣问着。
“论何剑道,论情道。”武赖说着,看着纳兰蝉衣。
纳兰蝉衣眸中泛凉,拱手说道:“前辈,告辞。”
“慢着。”武赖说着,继续说道:“你且看看我这石剑。”
一声哀叹,纳兰蝉衣“小叹”一声。一瞥那武赖的石剑,剑面平整,便是半点花纹也无。
“这是一座整石炼就的石剑。”纳兰蝉衣淡声说道。
“一座三千高的青峰,淬炼为这一柄石剑。你可知,这柄石剑需多时。”武赖道人问着。
“十息。”纳兰蝉衣回道。
“你了不得。”武赖道人说道。
“哦,当真是十息么。”纳兰蝉衣问着。
“嗯。”武赖道人一颔首,说道:“这是恩师赐下的石剑,一剑斩峰,二剑破石,三剑断壁十剑成剑。”
“那应当是位高人。”纳兰蝉衣沉吟道。
“嗯,高人。你可愿拜他为师,他可是绝世的高人。”武赖老道说道。
“哦,这万海之域的前八位人物么。”纳兰蝉衣问道。
“嗯,你且猜想是哪一位。”武赖问着。
“暗雪山左烈佛。”纳兰蝉衣说出心中所想。
“呵,聪颖聪颖。”武赖道人连声二赞,便蹙眉问道:“你可愿拜他为师。”
“不愿。”纳兰蝉衣一声决绝。
“为何不愿,你可知愿拜暗雪山门下的人,多如夜穹星辰。”武赖道人出声说道。
“跪一人为师,谁知是机缘还是祸根,我不愿。”纳兰蝉衣说道。
“只怕来不及了。”武赖道人一呼。
“你传信左烈佛了。”纳兰蝉衣说着,脸色一白。
“我在此守关一千三百年,在一千三百年前,我遇上一位心仪之徒。可惜可惜她一去不回,而你便是我看到的第二位心仪之徒,便让烈佛师尊来教,你定能。”武赖道人说着,只见纳兰蝉衣的眸子,泛着怒色。
“你当真是无赖,无赖至极。”纳兰蝉衣说道,转身即走。
悟碑百尊,纳兰蝉衣又是一团残影儿,穿梭在剑碑之后,便是一步跨入“趣”字剑阁。
天下奇事,绝不过三。
可在一日之内,便有三人坐照妙字阁千尊剑碑,而入趣字剑阁。
纳兰蝉衣一瞥武赖道人,转身便入了“趣”字剑阁之中,惹的悟碑之人艳羡。
不时,便有几人围坐在白星君的身旁,目光灼灼。
“你们想斗剑么。”白星君问着。
“他们两人和你一同入得剑阁,你可懂这剑碑的玄妙。”宋岱问着。
“我我要是懂剑碑的玄妙,何必还看你们这几双驴蛋眼。”白星君一声臭骂,盘坐身前的第六尊剑碑前。
剑意凉凉,趣字阁中倒是与妙字阁并无不同,半山腰上也是一座凉亭名为“牡亭”。
牡亭之中,安坐一位女子,那女子面貌生的狠厉,剑眉俾睨,英气。
“问道。”纳兰蝉衣一呼。
“咿又入得一人。”在趣字剑阁之中,几人看着纳兰蝉衣。
“诸位师兄,可见得一人身着赤衣的男子。”纳兰蝉衣问着。
“哦,奔横字剑阁去了。在这趣剑阁,他不过就停留了百息。”其中一人说道。
“多谢。”纳兰蝉衣说着,便看着趣字阁中剑碑。
一念悟道,便又是立在百尊剑碑之后。
“刚才那人的造化,登峰造极。她竟然也。”旁观之人一言而叹。
呼!
一道人影儿挡在了纳兰蝉衣的身前,便是牡亭之中的那女子。
“慢着。”那女子一声沉吟,看着纳兰蝉衣与那“横”字阁,一步之差。
“前辈。”纳兰蝉衣拱手一呼。
“如今,当真是世道变了,天下妖孽尽出。”那女子沉吟看着纳兰蝉衣。
“不知前辈可有指教。”纳兰蝉衣问着。
“那横字阁,也并非是个好去处。”那女子淡声说着,继续说道:“趣字阁山下的红芋头,是最濡甜的时候。你洗上几个,你我共尝。”
纳兰蝉衣一听这女子的言语,蹙眉问道:“前辈,非得拦着我么。”
“你我吃了这几个红芋,你便去你的横字阁,我绝不阻拦。可如今,这红芋头你是吃定了。”那女子英眉一竖,横眸看着纳兰蝉衣。
一念思转,纳兰蝉衣看着那女子说道:“好我便陪着前辈吃这趣字阁的红芋头。”
牡亭之中,半木盆的红芋头,摘洗干净。
纳兰蝉衣素手将红芋头,放在一过沸水之中,静待着红芋烂熟。
“前辈,何故拦我。”纳兰蝉衣问着。
“你好生之美。你我不必拘谨,我乃是赤练女帝的弟子,名为锦瑟。”锦瑟姑娘说着,英气稍减。
“锦瑟前辈,有话不妨直说。”纳兰蝉衣说道。
“话,我亦然挑明了。你看不上暗雪山,不会看不上我女帝阁吧。”锦瑟姑娘说着,妙目一半英气一半柔意。
“呵,我若是说不愿拜在女帝阁门下,锦瑟前辈便要出手么。”纳兰蝉衣还是那副决绝的神情。
“情缘未断,心系良人。”锦瑟姑娘淡笑着,继续说道:“也是,哪有少女不思春。”
呼呼!
石锅中的红芋头,早已煮的烂熟,沸水也是滚烫的冒烟。
“前辈,这红芋熟了。”纳兰蝉衣说道。
“熟了而你我之间,却生疏了。”锦瑟姑娘说着,素手提着一块熟透的红芋头,剥皮便往嘴里送。
“甜,今日的芋头最是濡甜。”锦瑟姑娘含糊说着,也不嫌芋头热烫,一口便吞下了一整个。
“前辈,我要闯关。”忽尔,牡亭外站着一位年轻的道人。
锦瑟姑娘看着那人,妙目一转,只见弹出一道剑气,便朝那年轻道人而去。
那年轻道人身手不俗,堪堪避过锦瑟姑娘的指尖剑气,擎剑而立。
“剑断了,你还要破关么。”锦瑟姑娘说道。
那年轻道人一瞥手中的剑,哪有断裂之痕。待他再抬首时,便是百道的剑气,朝他袭来。
“你的剑几斤几两,心中都不清楚,却想着悟透君临剑阁的剑道。”锦瑟姑娘说着,那年轻道人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锦瑟看也不看那年轻道人,还是看着纳兰蝉衣说道:“这芋头可还濡甜。”
纳兰蝉衣听着锦瑟姑娘的言语,一下将手中的芋头,捏碎在手心说道:“甜,甜的让人反胃。”
“哎,你可不知。若是在冰天雪地之中,捧上这一颗煮好的红芋头。那便是美到了心底,还打着颤儿。”锦瑟姑娘说着,又拿起一颗。
“前辈喜欢这红芋头,那便多吃几个。晚辈,告辞。”纳兰蝉衣站起身子,便欲踏进“横”字阁中。
“你可会抚琴。”锦瑟问着 。
“前辈,何故非得拦着我。”纳兰蝉衣淡声说道。
“你若不会,我便抚琴你来品鉴。”锦瑟姑娘说着,身前摆着一架梧桐琴。
弦音瑟瑟,渺渺如空。
只听锦瑟姑娘淡声唱着,一曲相思情话。
两情长久,在人间朝暮。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相见了无意,有意亡了心。
错怨,错缘。
几何宫阙上,鹊桥无仙侣。
锦瑟姑娘一曲弹罢,看着纳兰蝉衣说道:“你可知为何天阙的鹊桥上,没有仙侣么。”
纳兰蝉衣妙目半转,只听锦瑟姑娘说道:“仙道无情,断情才能证道。你若此时不断情,只怕仙劫难渡。”
“我愿意。”纳兰蝉衣说完,一步跨入横字剑阁之中。
第三百零三章 潦草一剑
君临剑阁之中的“横”字剑阁,当纳兰蝉衣一步跨入时,一抹赤色映入瞳孔。
却也并非是萧问道的那一身血衣,那抹赤色是在一人的头顶。
“横字剑阁一百三十五年,没来过新人了。”那人的头顶悬着一头血烈鸟,扑棱着翅膀看了她一眼,便盘旋在横字剑阁的白穹之上。
“前辈。”纳兰蝉衣一呼。
“没想到,惊蛰还有怕的人。”那人一呼轻抬眼眸。
纳兰蝉衣听着这人的言语,拱手说道:“前辈可曾见过身着赤衣的人。”
“哦,你来寻他的。可惜,他斩了我一剑去往“生”字剑阁了。”那人回道。
萧问道不过在半日之内,在君临剑阁闯下三道剑阁。便是纳兰蝉衣心中也泛起潋滟,妙目看着生字剑阁的方向。
“你也想入生字剑阁么。”那人问着。
“莫非,前辈也是八甲道人的门生。”纳兰蝉衣问着。
“嗯暗雪山看不上,而女帝阁也不放在眼中,不知神君山可否入你的眼。”那人说着,看着纳兰蝉衣的神色。
只可惜那人看着纳兰蝉衣的脸色,平淡如常,面如古井。
“哎看来神君山也入不得你的眼了。”那人一呼,嘴角轻扯。
“万海之域的八甲仙道,便是动一动手指,便让我灰飞烟灭。只是,晚辈不愿再拜人为师。只因,惹得祸根太多。”纳兰蝉衣淡声说道。
“美人多情仇,算不得是祸根。”那人指着一蒲团说道:“可否与我同饮一杯茶。”
纳兰蝉衣眸中泛着神思,心中想着萧问道亦然入了“生”字剑阁,心中倒是无忧了。
“前辈若是劝说我入神君山门,还是莫开口。”纳兰蝉衣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噎的那人嘴边的茶,都难以咽下。
“呵,你我能在这生字剑阁相识,便是千百年的缘分。休管它是机缘还是祸根,先饮下这杯茶,算是有了一面之缘。省的以后,刀剑相持时,下手不会太狠。”那人为纳兰蝉衣满上一杯淡茶,说道:“神君山秦射阳。”
纳兰蝉衣淡声说道:“一介散修,纳兰蝉衣。”
“人美,名字也美。只是不该一介散修,太苦。”秦射阳说道。
“呵,秦前辈若是再提拜师的话,晚辈就得告辞了。”纳兰蝉衣说着,身下的那杯淡茶便是端都未端起。
“老君若是看到你,怕是。”秦射阳刚欲提神君山,只见纳兰蝉衣便欲站起身子。
“慢慢慢,慢着。”他一声疾呼,便拦下了纳兰蝉衣。
两眼相抵,涓涓无声。
“你这一双眼眸,怪不得惊蛰会怕了你。”秦射阳口中提着“惊蛰”,那头血烈鸟便又盘旋在他的头顶。
“去去去,谁呼你了!碍眼。”他说着便把那头血烈鸟赶走。
“前辈,若是无事我便出剑阁了。”纳兰蝉衣心想,萧问道入了生字剑阁,怕是也不会久待,不如在斗苍山等他。
“剑碑悟道,你我便论一论剑道。”秦射阳说道。
纳兰蝉衣看着秦射阳的神色,心中倒是有一不解,说道:“不知前辈,可曾悟过剑阁的天书剑碑。若是悟碑,能入几阁。”
秦射阳听着纳兰蝉衣言语,扬眉淡笑说道:“你当真是刁钻刁钻极了。”
纳兰蝉衣看着秦射阳的苦笑,妙目淡然的看着他。
“这天书剑碑,我是一碑未悟。你可知为何么。”秦射阳说道。
“难道是秦前辈身在剑阁之中,天书剑碑的剑纹和剑意,早已了然于心。或者,便是终日看着这些剑碑,早已生厌。”纳兰蝉衣说出心中所想。
“都不是,只因我不识字。”秦射阳沉吟着,嘴角噙笑。
不识字的道人,还是神君山的得道高人。
秦射阳看着纳兰蝉衣的一番狐疑,便问道:“怎的,你不信。”
“剑碑又非凡界的文字,前辈识得不识得。怕是,碍不到前辈悟道吧。”纳兰蝉衣一番沉吟。
“呵,便是凡界的文字都不识得,你说我怎观其形,悟其道。”秦射阳嘴角含笑,一副自嘲的模样。
“以前辈的智慧,识得凡界之字怕是不难。恐怕,是与前辈所修的大道有关。”纳兰蝉衣说道。
“以前是懒,现在么是懒的登峰造极了。”秦射阳说道,倒是不在意纳兰蝉衣如何看他。
“额,不知前辈修得何道。”纳兰蝉衣心中好奇。
“剑道。”秦射阳回道。
“剑道勤为基,前辈的造化也是登峰造极。”纳兰蝉衣说着心中一叹。
“不,我就会一招。太一师尊曾说,只要我将这一剑式,使出百万斩。天下抵的住我的,不出二十人。”秦射阳说道。
一剑,便能跻身于万海之域的前二十的仙道之人。
“不知,前辈可否让我一见。”纳兰蝉衣说道。
“不可,你非神君山的门人。若是如刚才那人,看了一眼便斩了我一剑,我又亏了。”秦射阳说的,便是萧问道。
“你是说问道学了你的这一式剑招,才伤的你。”纳兰蝉衣问着。
“嗯,他非妖孽,而是妖孽之乱神。”秦射阳细细想来,也还是心中感叹。
嘶!
秦射阳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见他的后肩之上,血肉见骨,青筋翻出肉外。
“前辈,这是一颗玄紫丹,最是医治剑伤。”纳兰蝉衣说着,递出一个瓷瓶。
“不,师尊说过。我若是受伤,绝不可以丹药疗伤。”秦射阳说着,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
古怪的师训,古怪的神君弟子。
“那晚辈告辞。”纳兰蝉衣说着,便往生字阁的阁外而去。
“我那剑招,只有无情之人能学。他那一剑,当真是无情至极,你何苦遇上他。”秦射阳看着纳兰蝉衣的背影说着。
“咿,这人古怪。入横字剑阁不过一个时辰,便要出阁么。”身在横字剑阁悟道的一人,看着纳兰蝉衣出了横字剑阁。
“一道天地万道人,一人造化便让三界艳羡。”秦射阳淡声说道。
让三界之人艳羡的造化,那当是如何的造化!
悟道的那人听着秦射阳的言语,便蹙目看着眼前的剑碑,盘坐而悟。
淡阳西下,纳兰蝉衣出了横字剑阁。只见君临剑阁的阁主,站在道场之上。
“怎的,这君临剑阁也入不得姑娘法眼。一日,便也不待么。”剑阁阁主沉吟道。
“前辈可看见问道出阁了。”纳兰蝉衣问着。
“他还未出。”剑阁阁主说道。
“哎,我还以为他出了生字剑阁了。”纳兰蝉衣沉吟道。
“他入生字剑阁了。”剑阁阁主问着。
“我应当去生字剑阁寻他的。”纳兰蝉衣又是一声沉吟。
呼!
一人入了生字剑阁,而她只是不想进而已!
疏竹携清风,剑阁阁主直勾勾的盯着纳兰蝉衣。他,心动了一下。
并非是男女之情的心动,而是看到心中等了万年的人,就站在身前的感觉。
“妙趣横生的剑碑,你可悟出何种剑意。”剑阁阁主问着。
“嗯,一道缥缈的剑意。”纳兰蝉衣说道。
“出剑,斗苍山。”剑阁阁主说着,指着远处的斗苍山。
纳兰蝉衣看着剑阁阁主的脸色,擎着手中的仙剑,一剑斩下,潦草一剑。
一声晴天雷动,击破白穹之上的淡云。
如同在一汪池水中,随意扔下一颗石子,涟漪层层,润物无声。
“坏了。”只见白银小道长骑在短竹扫帚上,飘在道场之上。
斗苍山中的剑阁弟子,皆是凌空在白穹之上,看着斗苍山一抹惊骇。
“我还以为天剑阁的离天老道,秋后算账了。”白银小道长拍着胸脯,吓得小脸尽是细汗。
“剑阁三老。”剑阁阁主一声大呼。
忽的,从君临剑阁的楼阙中,凌空飞出三人。
二男一女,其中一位老道,身着一袭白袍,手中持着一柄墨色的剑。而另外一位则是年纪尚轻,身后背着三柄各色不一的仙剑。
余下的那女子,便是“水麒麟”妙玉道人,还是身着薄衾,乳涛汹汹。
“何事。”白袍老道问着。
“自然是为了这女娃子。”妙玉道人说着,一瞥纳兰蝉衣。
“那妙趣横生剑阁中,暗雪山入不得你的眼,赤练女帝的女帝阁也入不得,神君山你也看不上。不知君临剑阁你可能入眼。。”君临剑阁看着纳兰蝉衣,眉眼轻蹙。
纳兰蝉衣拱手说道:“如今我不愿再拜仙宗 ,也不愿再跪一人为师。”
“只要你愿拜在君临剑阁,明日我便退下剑阁之位,奉你为阁主。”剑阁阁主说着,眼神切切。
剑阁的三老,听着剑阁阁主的言语。三目相抵,便被剑阁阁主的眸光,盯得难发一眼。
“君临剑阁的君临剑,也归你所有。”剑阁阁主看着纳兰蝉衣的神色,继续说道:“即便你不喜,那他定能用的上。”
纳兰蝉衣心头一动,心知万海之域颇为艰险。君临剑阁以剑阁为名,却以君临剑为镇宗之剑,威慑四方。
“哼,古剑无痕不将暗雪山放在眼中么。”只听天外一人大呼。
纳兰蝉衣才知剑阁阁主,名为古剑无痕!
“左烈佛。”古剑无痕一声沉吟。
第三百零四章 烈佛争徒
暗雪山宗主烈佛道人,飘然落在君临剑阁的道场之上。
“这剑阁之主的位子,不坐也罢。”身着乌黑色道袍的左烈佛,看着纳兰蝉衣说道。
“我等问道出剑阁。”纳兰蝉衣说着,转身便入了斗苍山。
纳兰蝉衣看着斗苍山的一道剑痕,一剑贯穿了整座斗苍山。怪不得,白银小道长和余下的剑阁弟子,会惊慌而逃。
待一日,萧问道还未出那“生”字剑阁。
不过,生字剑阁之中,传来的阵阵金铭之声,就如闷钟。
萧问道没等出来,却等来了女帝阁的赤练女帝,持着霓裳剑。远远的看了纳兰蝉衣一眼,便在君临剑阁落了脚。
又等一日,萧问道还在生字剑阁之中。
只是生字剑阁之中,不是闷钟的金铭之声,而如磨刀的声音,音音刺耳。
君临剑阁的门宗弟子,这几日都是被这一顿的磨刀声,一下惊醒。
而在白日议论的时候,众人却做了同一个梦。梦中景象,娓娓说来的时候,竟然每个人的梦境别无二致,一模一样。
“你也梦见了滚雷阵阵,你也梦到了君临剑阁,如同火炭。”门下弟子私下议论。
而暗雪山的左烈佛和女帝阁的赤练女帝的到来,更让君临剑阁蒙上一层诡异的面纱。
“你们都梦得了滚雷,而我却梦到了冰糖葫芦。”白银小道师口中碎念,持着那把扫帚将地上的落叶归拢在一起。
谁知,一阵疾风而来,吹得那一地荒野四散。白银小道师便又拿着细竹扫帚,满院子的追着落叶而奔。
“你那么想吃糖葫芦,为何不下山。”纳兰蝉衣一时问着。
只听白银小道师说道:“师兄说了,扫不完庭院的落叶,不能下山。”
“那冬天不是可下山了么。”纳兰蝉衣说道。
“你可真笨,冬天不要扫雪么。”白银小道师说着,托腮看着剑阁之外的景色。
斗苍山上,又来了一位悟碑的人,身后跟着一位跟班儿。
悟碑的那人是个年约不过二十的小姑娘,名为清照。身后的跟班则是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名为画楼。
听闻那清照姑娘所言,皆是因这小跟班醉心“剑道”,才来这君临剑阁悟碑的。
谁知一日复一日,闲云别了太多野鹤。
萧问道在生字剑阁之中,还是未出剑阁,粗略算有一十三天了。
“你们谁下山,替我再买些糖藕。”白银小道长说着,手里握着半钱银子。
“嘴馋,还不下山。”慕儿姑娘一声调侃。
“哼,你当真是不如蝉衣姐姐可爱。”白银小道长说着,又托腮看着剑阁之外的景色。
慕儿姑娘一听拿她和纳兰蝉衣作对比,伸手说道:“我下山,去给你买来。”
白银小道长听着慕儿姑娘的言语,伸手将半钱银子放在慕儿姑娘的手心,呲牙说道:“除了糖藕,你且看看可有我趁手的玩意儿。”
“嗯。”慕儿姑娘颔首,便一蹦一跳下了君临剑阁的山门。
秋水忘川,望穿秋水。
白银小道师一双秋水色眸子,看着君临剑阁的山门,一言也不眨的看着。
李仲心中不放心,自然是跟在慕儿姑娘的身后,而小黑龙春春则是备着的瓜子,也见了底儿,再去买些。
时无叮当声,人有困乏意。
白银小道长打着盹儿,托着小下巴,看着君临剑阁的宗门。
清照姑娘闲来无事,写了一首新词,那小跟班画楼则用新词填下的字画,扎了一个风筝。
一只青鸢飘在斗苍山上,白银小道长又来了兴致。
眼看着薄日西垂,山下传来一声大呼之声。细细听着,便是慕儿姑娘的声音。
纳兰蝉衣擎着剑,凌空看着君临剑阁山下的几人,提着刀剑跟在慕儿姑娘三人身后。
她欲提剑而起,只见从君临剑阁之中,落下一道剑意。
一剑平山岗,再添无魂骨。
“杂碎。”左烈佛一目往下,慕儿姑娘身后的几人,便死在荒野草芜旁。
一剑杀几人,左烈佛事了拂衣去,还是端坐在君临剑阁之上。
“怎的,被人追杀。”纳兰蝉衣问着慕儿姑娘。
“哎,小黑龙与那卖瓜子的讲价。非说空城的瓜子一斤三文钱,而那人卖的瓜一斤十二文钱,她便掀了人家的桌子。谁知,卖瓜子的那人竟然是一方道宗的人,便有师兄弟为之出头。”慕儿姑娘跑的急了,脸上尽是大汗。
“我是故意掀了他的桌子,你看这是什么。”小黑龙说着,手中的须弥戒中满是瓜子。
还以为是何了不得的东西,原来是趁乱行窃。
“啧啧啧。”白银小道师口中怪笑,看着慕儿姑娘。
慕儿姑娘妙目一转,说道:“你的糖藕。”
糖油纸包着的糖藕,在慕儿姑娘的手中攥着,身后还提着一件物什儿。
“你背后的是什么东西。”白银小道长问着。
“哈,你看。”慕儿姑娘嘴角扯笑,说道:“一把新的扫帚,你来试试可算趁手。”
白银小道师看着慕儿姑娘的新扫帚,口中的糖藕差点咽不下去。
“你你还是大人哩。”白银小道师说着,咽下口中的糖藕便往斗苍山而去。
“这扫帚五文一把,还是我垫的钱。又大又新,扫落叶定会很快。”慕儿姑娘扯着喉咙一呼。
那白银小道师背着手,说道:“呱噪,呱噪。疏帚扫落叶,扫的不是树叶,扫的是心中浮躁。帚是剑,清风是剑,冬雪是剑,偏偏你却看不到。”
嘭!
在白银小道师一语而毕,众人心间悟出一道剑意,顿悟的剑意。
“说的什么,心中一阵烦躁。”慕儿姑娘沉吟着,提着那柄新买的扫帚,扫着院落中的落叶,都口中嘟囔道:“你看,就是好使。”
一连几日,慕儿姑娘都陪着白银小道师扫着院落的落叶。可惜的是,院子中的落叶就是扫不尽。
二十三天,萧问道在生字剑阁之中,还是未出。
只是生字剑阁之中,金铭之声化为雷动之音,如同春雨一般,一阵疯来,一阵雨歇。
暗雪山的左烈佛和女帝阁的赤练女帝,已然在君临剑阁待了有些时日。
天不燥,人不燥,白银小道长却急了起来,跳着脚追着慕儿姑娘。
“你扫,你扫你扫的如此干净,我如何修道。”白银小道师喊道。
“哼,我扫了一天一夜才扫的干净,你却赖我。”慕儿姑娘心中不服气,手中的新扫帚都稀疏了许多。
白银小道长看着院落中的干净的庭院,深吸一口气,又提着那把疏竹扫帚扫着院落的尘土。
“院中无落叶,树上无落叶,地上无落叶,可心中有千秋荒叶,不可不急。道中有尘,心中有尘,剑道亦有尘,我心无尘。”白银小道师口中念着道诀,手中的扫帚,将那不多的灰尘扫出院落之外。
“元府守一,道魂抱神。他他在破境。”清照姑娘一呼,众人皆是看着扫地的白银小道师。
只见白银小道师脚下踩着灵雾,经脉如星火,在他的道袍之下若隐若现。就如一尊透明的人,穴位经脉看的透彻。
纳兰蝉衣看着白银小道长的脚下步伐,心中堪堪记着,一步踩太白,半步抚摇光,半身折斗六,半丈归七杀。
“以万天星辰为剑道,这才是天地独尊的妖孽。”纳兰蝉衣说道。
白银小道长一步一动,周身尽是天地元气,引穴窍入体,他的脉络经纬皆是在一片元气之中。
慕儿姑娘深吸一口气,大声一呼,说道:“好饱啊。”
口中一吸,腹中半饱。
元府一出,却又饿的紧了。
左烈佛和赤练女帝凌空站在斗苍山外,看着白银小道师“扫地悟道”,不觉间便看了纳兰蝉衣一眼。
只见纳兰蝉衣的晴眸之中,尽是璀璨星光,如同一片星云在她的瞳孔中。
“她在悟白银的星辰变。”左烈佛淡声一呼。
“嗯,她入了女帝阁,我便陪她修道百载,定能胜过离天老道。”赤练女帝说着,眸中泛着异彩。
“呵,女帝当真不将我左烈佛放在眼中。”左烈佛说着,横目看着悟道的纳兰蝉衣。
星辰归灵,破虚立婴。
待白银小道长破虚立婴的时候,夜穹之上的星辰一暗,却又一闪。
天外流星,在斗苍山的山后划过,如同白银小道长的眸光,寸芒摇光。
“饿极,饿极。”白银小道师背着手,抚着圆肚。
君临剑阁阁主来到白银小道师的身前,端着一碗红枣薏米粥,说道:“来尝尝还对胃口。”
“师兄。”白银小道师颔首,接过那碗红枣薏米粥。
一碗而尽,却见白银小道师满口白牙,一颗不缺。
“这便是传说的天道灵根。”李仲颤声说道。
“何为天生灵根。”慕儿姑娘问着。
“道祖便是天道灵根,七步成仙的人物。”李仲说着,眸中一亮。
“哦,那蝉衣算何种灵根。”慕儿姑娘一问,众人又将目光放在悟道的纳兰蝉衣的身上。
眸如醉星,道玄道幻。
“她若在暗雪山,三十年必破虚为仙。”左烈佛说道。
“哼,她若在女帝阁,不出二十载。你没信心,可我有的是。”赤练女帝沉吟着。
两目相抵,争徒而战!
第三百零五章 如来如来
烈佛道人一怒百掌,怒火如风涛,直盯着赤练女帝的清水眸子。
“恼羞成怒,暗雪山的气量便这么小。”赤练女帝持着霓裳剑,一剑而斩。
脚尖踮在一处嫩荷之上,赤练女帝妙目一转,沉吟着笑道:“你我争徒,斗上千招也难分上下。”
“哦,你且说说如何分胜负。”左烈佛浓眉一扬问道。
“三局两胜,如何。”赤练女帝说道。
“三局比什么,如何为胜又如何为败。”左烈佛问着。
“你我皆是修道者,一比剑意,二比修为三么,比划拳。”赤练女帝晴眸一动,胸有城府。
“好,一比剑道,看的是心境。二比修为,看的是手段。三么,讲的就是运道。一命二运,运道使然愿赌服输。”左烈佛一声沉吟言道。
两人齐站在君临道场之上,面朝斗苍山的崖壁,对眸一望。
左烈佛的剑,剑如人名。一剑百齿,如同虎鲨之口,一刃凶猛,一刃钝厚。
一剑而出,朝着斗苍上的青松而斩,松树森森一摇,左烈佛便收了烈佛剑,淡然一立。
“剑道为狐,却沉稳如山。”赤练女帝说着,妙目一转说道:“怪不得有人称你为禅子剑,一剑为攻,却又转攻为守。”
待她说完,斗苍山的那颗青松,叶落为秃,半片树叶也不在树梢上。
“刚为金石,柔为弱水。刚柔为道,左烈佛的剑道已至化境了。”君临剑阁的阁主一声称赞,淡然看着赤练女帝。
赤练女帝持着霓裳剑,手心挽起寻常的剑花,便收剑而立。
砰,嘭,砰!
斗苍山上的青松,崩裂在峰顶,碎在山脚之下,如同风雪一般。
剑道为烬,算不得高明的剑道,不过寻常的剑花却让一株青松为灰,倒是颇为耐看。
“我败了,烈佛兄长好剑道。”赤练女帝一呼说道。
左烈佛哪能不知是赤练女帝留了余力,她手中的那柄霓裳剑,传说与离天老道的剑不分伯仲。
“嗯。”左烈佛淡然一声。
“修为呢,如何来比。”赤练女帝妙目看着左烈佛,风情潋滟。
“借天香池的水一用,可行。”左烈佛淡然说道,看着妙 玉道人。
“哼,借与不借,你烈佛道人可会听我的。”妙 玉道人沉吟着。
左烈佛不理她的阴阳怪气,说道:“刚才是我先出剑,如今就请赤练女帝先来了。”
赤练女帝将霓裳剑悬在腰间,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并。两指一并,指着天香池的一汪湖泊。
那天香池是在山巅之上,赤练女帝站在君临道场之下,本就处于下水之位。
所谓,水往地处流,这是天道方圆的法则。
两眸淡然,只见赤练女帝两指引着天香池的池水,往白穹而上。
“引水上天,算不得本事。”左烈佛耷拉着眼皮说道。
赤练女帝的嘴角噙笑,双指一动。只见天香池中的那道细水,顺着白穹的千里之地,如同天外青龙,翱翔在云道之上。
“引水能上云山宫阙二万里,不散不滴。”左烈佛看着赤练女帝继续说道:“不知女帝到了地仙之境的第几重。”
“呵,胜不过烈佛兄长便是。”赤练女帝说着,那道细水又从九天而下,落入天香池中。
不动如古井,滴水不出天香池。
“兄长。”赤练女帝淡声一呼。
左烈佛伸出右掌,一掌而出。只见天香池的一汪池水顺势而下,落在左烈佛的掌心之中。
水化万形,千变万化。
“好看,好看。”慕儿姑娘拍手大赞。
“呱噪。”白银小道长一瞥慕儿姑娘说道。
“你说什么。”慕儿姑娘横眉一看,便揪着白银小道长的耳朵。
白银小道长一呲牙,说道:“不与女人争长短。”
他说完,便凌空在斗苍山的半山腰处,气得慕儿姑娘只跺脚。
眼看着左烈佛掌心的水,如同戏法,一滴万形,半水便是千奇八怪中魑魅魍魉尽有。
引水入池,待左烈佛掌心的一汪池水,安静的躺在天香池中。
“蝉衣,这秃道怕是要做你的师父了。”慕儿姑娘在一旁说道。
“我输了。”左烈佛淡然说道。
“你怎么输了,耍的那么好看。”慕儿姑娘一下就跳了起来。
左烈佛看着慕儿姑娘淡然一笑,只知她是心仪弟子纳兰蝉衣的“好友”,便知淡笑一瞥。
“兄长,又让着我。”赤练女帝淡声说道。
“那么,你我便猜拳而定输赢。”左烈佛出声说道。
“好。”赤练女帝笃定说道。
“你来。”左烈佛呼了一声慕儿姑娘。
“何事。”慕儿姑娘出声问着。
“你来裁决输赢。”左烈佛说着,看着赤练女帝说道:“不知,女帝可答应。”
赤练女帝看了慕儿姑娘一眼,看她神色淡然淳朴。刚才,她的一举一动又收入眼中,憨态可掬。
“嗯。”赤练女帝颔首。
两人背过身去,只见慕儿姑娘站在两人中间,眼眸不动。
“三,二 ,一。”
待慕儿姑娘的话音一落,两人便伸出了各自的手势。
女帝为剪子,左烈佛为步。
“蝉衣,蝉衣你要拜这位姐姐为师了。”慕儿姑娘雀跃着大呼。
赤练女帝冲着左烈佛一拱手,说道:“兄长,承让。”
“一命二运,我的运道却是胜不过女帝。”左烈佛沉吟着,继续说道:“愿赌服输。”
赤练女帝看了纳兰蝉衣一眼,眸中大亮,如同星辰。
纳兰蝉衣嘴角一扬,学着萧问道的五分邪魅说道:“你可问过我。”
赤练女帝看着纳兰蝉衣的神色,一呼说道:“你你不愿。”
“不愿,你要杀了我么。”纳兰蝉衣妙目一转。
听着纳兰蝉衣的言语,噎的赤练女帝脸色一赤红,持着霓裳剑说道:“你既不愿,那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哦,女帝要在君临剑阁大开杀戒么。”剑阁阁主说着,身后站着剑阁三老。
“哼,你们挡得住我么。”赤练女帝一声冷哼。
白穹之上,一道惊雷而起,万里乌云,滚滚而来。
“看生字剑阁。”李仲在一旁大呼。
阵阵炙热的热浪,席卷在君临剑阁之内,方圆百丈之内的草木,一刹泛黄。
炎炎六月,却如仲秋。
生字剑阁就如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整座剑阁都笼罩在一片岩浆之中。
“这就是昨夜的梦境,一模一样。”剑阁弟子大呼着。
惊雷滚滚,却还有金戈马鸣之声。“生”字剑阁如一座炼丹炉,烧的通红。
“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从生字阁中,走出了一人。”剑阁弟子的口中,碎碎念着梦靥的场景。
那“生”字剑阁,就如同一颗心脏。
嘭,嘭,嘭!
剧烈的抖动着,如同一个人在大呼着气,喘息着厚重的胸膛。
“生字剑阁裂开了。”剑阁弟子一人大呼道。
一道如发丝的裂缝,从生字剑阁的阁顶,一下裂开到剑阁的底部。
“这这是什么。”剑阁阁主看着生字剑阁之中的一道赤影儿。
“非人,非剑。”烈佛道人沉吟着。
“是空空。”慕儿姑娘一呼。
只见空空的毛发如同赤焰一般,狐瞳泛着斑斓七色,妖冶至极。
“七变灵瞳。”左烈佛一声大呼,手中的剑不觉间擎起。
慕儿姑娘一下挡在空空的身前,左烈佛手中重剑略略抬起,而“生”字剑阁之中,迸发出一道剑气。
呼!
不过一刹间,左烈佛持剑的右臂,便断在当场。
赤练女帝看着从“生”字剑阁而出的剑气,深吸一口气,倒退半丈。
空空一跃在纳兰蝉衣的肩上,瞪着狐瞳看着生字阁。
“他出事了么。”纳兰蝉衣问着空空。
空空的狐瞳中泛着异彩,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生字剑阁。
那一座生字剑阁,如同火山一般,缭绕在君临剑阁之中。
生字剑阁,化为的火焰。从上而下化为七色,一道为红,一道为青,一道为蓝,一道为黄剑阁之顶的火色,则为无色之火。
“一火七色,这生字剑阁之中还有异宝。”赤练女帝淡声一呼,却是半步不迈。
“哼,一命二运这就是我们的命道。”彭陌山大呼道。
他残影如风,便朝着如火海的生字剑阁而去。
君临剑阁修道的弟子,看着“彭二蛋”的身影儿,疾行如风。
剑阁阁主看着剑阁的弟子,如同疯魔一般,不忌生死的往“生”字剑阁而去。
人染火色,化为骨粉。
百道身影儿,全然葬身在“生”字剑阁的七色狂焱之中,无一人而出。
“名剑祭魂,没想到竟然有百人祭剑。”只听生字剑阁之中,凭空传出一道言语。
烈焰潋滟,那“生”字剑阁早已看不出一丝当初的模样,就是一盏火灯笼。
“哎,再来千人万人祭剑,这才是一柄一念弑天的大杀器。”生字剑阁的那人一呼,一丝叹息。
“人执掌魔剑,少些杀念为好。”一道声音而出。
“这是夫君的声音。”慕儿姑娘一声大呼。
只见漫天烈焰的“生”字剑阁中,走出了一个人,手持一柄长剑。
“一剑如来一剑如来。”剑阁阁主古剑无痕沉吟着。
第三百零六道 邪君万邪
君临剑阁阁主古剑无痕,口中沉吟着:“一剑如来”。
生字剑阁化为火墟,横剑而持的那人看着古剑无痕,说道:“你还记得我么。”
那人身着赤色道袍,赤眉红发妖魅至极,赤瞳泛着幽光看着被他一剑断下的左烈佛,一瞥赤练女帝。
“前辈,悟道为邪了。”古剑无痕说道。
“哼,道分正邪,不过是你们蛤蟆望天,看不到邪道至境。你们扪心自问,心中当真没半点邪念。”那赤衣之人说道。
“人邪为魔,心邪为道。看来,入了生字剑阁的萧问道,才是邪源之本。”古剑无痕说道。
“他他是邪性,可是邪的不够正。”赤衣男子说着,一瞥纳兰蝉衣口中:“啧啧啧。”
“邪念易起,可**难平。”萧问道在生字剑阁的火墟中沉吟着。
“我剑仙万邪虽是好酒色,可也知有的色不能好。”万邪道人沉吟着,继续说道:“我收她为徒,寻伏天氏阴食族的事,就交给我吧。”
纳兰蝉衣听着万邪道人口中说着“伏天氏阴食族”,妙目一转说道:“你知晓伏天氏的下落。”
“不知。”万邪道人沉吟着,继续说道:“不过,以你的资质修我的万邪之道,也不算难事。”
“你该走了。”萧问道还是在剑阁火墟中说道。
“她不愿意我也不逼她。”万邪道人说着,转身即走。
“慢着。”纳兰蝉衣在身后一呼。
“哦,你可想好了。修万邪之道,需堕九邪之轮回,历经万邪噬魂。而且正邪不两立,你修了万邪之道,便被这所谓的名门正道追杀。可能,你的对手会是他。”万邪道人沉吟着,将最后的那个“他”字咬的颇重。
纳兰蝉衣看着剑阁火墟,怔怔的看了良久。微风荡起她的青丝,划过她的鼻尖,只听她说道:“我愿。”
“小友,你可听到了。”万邪道人望着剑阁火墟说着。
剑阁火墟之中,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火光斑斓,寂夜无声,可剑阁火墟之中的那道身影儿,镂刻在众人的眼里。
“蝉衣,你不欠蝶衣。那不是你的债,而是我的。”萧问道在良久的沉吟后说道。
“问道,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你才来万海之域的么。”纳兰蝉衣说着,眼眸含着一抹冰消,嘴角噙着一丝笑,说道:“你可忘了,我与蝶衣同为纳兰家的姊妹。”
她说完,拱手看着万邪道人说道:“师父在上,受蝉衣一拜。”
赤练女帝和古剑无痕看着一脸决绝的纳兰蝉衣,脸色划过一道暗淡,皆是沉默不言。
“好,这柄如来剑正好要人祭剑。”万邪道人说着。
淡风而起,万邪道人带着纳兰蝉衣便消失在夜穹之上。
“只怕离天老道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赤练女帝沉吟着。
“天道无咎,仙道有劫。这是她的道,也是万海之域的命数。”古剑无痕沉吟着。
寂火无涯,炎流冉天。
萧问道还在一片火墟的生字剑阁中,那一抹赤影儿就在火墟之中,泛着点点寸芒。
“他在炼化生字剑阁的如来剑心,他。”古剑无痕说着,欲言又止。
“哼,你想收他为徒,不掂量一下君临剑阁的斤两么。”赤练女帝说道。
“女帝何必嘲讽,他若不在八道道宗之中,怕是后患不低于万邪老道和那以后的魔头。”古剑无痕说着,眸中尽是愁绪。
“你想打断他的炼化之道,让他毙命在火墟之中。”赤练女帝扬眉问着。
“女帝不常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古剑无痕回道。
“你们谁也不能碰我夫君。”慕儿姑娘一下就跳将出来,张开双臂拦着古剑无痕。
“哼。”古剑无痕冷言一声,便封住了慕儿姑娘的经脉。
“师兄。”白银小道长一呼。
“怎的,你也要拦我。”古剑无痕看着白银小道长。
“他你杀不得,那如来剑心也绝不会认你为主。”白银小道长说着,看着古剑无痕继续说道:“师兄,你又不是没进过生字剑阁。”
在场的几人听着白银小道长的言语,一瞥古剑无痕,便知他心中藏着猫腻。
“师兄,你入魔了。”白银小道长说着,两指按在古剑无痕的眉心。
君临剑阁阁主古剑无痕的眸色上,藏着一层赤血之色,便是入魔的征兆。
那白银小道长按在古剑无痕的眉心,只见古剑无痕的眸色泛着一抹赤色涟漪,最后消散在黑瞳深处。
砰!
古剑无痕晕倒在白银小道长的脚下,周身笼罩在一丝淡青色的灵气之下。
“没想到,师兄入魔了近五百年。”白银小道长沉吟着,围绕着古剑无痕的淡青色灵气,愈发的浓郁。
“三老,带师兄去临苍阁。”白银小道长说道。
三老对望一眼,便将古剑无痕带到临苍阁中。那临苍阁乃是君临剑阁的苦修之地,闭关千年,才能出关。
这君临剑阁的阁主之位,算是易主了。
日月斗转,又是十日之后。
“哈。”慕儿姑娘打着哈欠,盘坐在生字剑阁的火墟之前。盘坐的腿有些麻了,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乌云袭来,夏雨淋淋。
“哎。这么大的雨都浇不灭这场大火。”慕儿姑娘看着天上的乌云。
一柄素白色的纸伞,撑在她的头顶,还是李仲站在慕儿姑娘的身后。暴雨打在纸伞上,李仲半个身子站在伞外,任凭暴雨而落。
“呆子。”慕儿姑娘淡声说着。
李仲浅笑而立,那柄素白色的纸伞就撑在慕儿姑娘的头顶,不偏不倚正好遮着她的整个身子。
“一个傻子,一个呆子。”春春看着雨中的两人,又看了小狐狸空空一眼,也在大雨之中淋着。
“都说狡黠如狐,奸诈如狐。可萧问道摊上的狐宠,也是一个傻狐狸。”小黑龙说着,提着一柄宽大的纸伞,也站在小狐狸空空的身前。
雨落狂急,雨歇一息。
烈阳当空,李仲收起了纸伞,看着慕儿姑娘伸出双手朝着剑阁火墟。俨然是将火墟当作了火炉,烤着衣衫的水痕。
“你也烤烤。”慕儿姑娘回身说着。
她回眸一看,李仲刚才湿透的衣衫儿,早已没了半点水痕,还是淡然的在她身后一立。
待身上的水痕干透了,掌心有点被剑阁火墟“烫”了一下,便收起了双手。
“炼化如来剑心,并非几日之功。”白银小道长说着,手中提着一包糖藕。
“立婴的前辈,却好这甜的发腻的东西。”慕儿姑娘说着,伸手便拿了一块。
“这君临剑阁的妙趣横生剑阁,与这如来剑心有关。”李仲淡声问着。
“嗯,几千年前剑墟临世。落下了万尊剑碑。那时,剑道惊才绝绝的人物,数不胜数。悟一剑碑,成就万仙之首。修道之人多为苦道,而落下的万尊剑碑,却成为修道之人的捷径。一念为仙,便一念为疯魔。”白银小道长说着,眸中泛着过往。
“当年的修道人为争一块剑碑,杀戒大开,血雨飘零。万海之域的八道仙宗,齐立君临剑阁。让门宗弟子为守关之人,不过是以防其他宗门,占君临剑阁为己有,二者,则是选徒。以悟碑的悟性,遴选弟子入门。而三者,知晓者甚少。便是生字剑阁,并非剑阁,而是一座困狱。那万邪道人在一千三百年前,一念悟透了一万三千尊剑碑,跨入生字剑阁。他也被生字剑阁囚禁了一千三百年,若不是萧问道入了生字剑阁他出不来。”白银小道长说着往事,又看着剑阁火墟中的身影儿。
“那如来剑心也是剑墟临世降下的么。”李仲问着。
“生字剑阁之中,只有一尊剑碑便是一柄仙剑,名为如来剑。其实剑墟临世的时候,还落下一具尸身,那具尸身上有着半本《如来剑典》。后来,那具尸身消失在乱世之中,而那半册如来剑典就藏在如来剑下。”白银小道长说道。
“你也进过生字剑阁么。”李仲问道。
“当年,师父就是死在了那柄如来剑下。而且,就是死在我和师兄的眼前。无人驭剑,却一剑将师傅斩杀。师兄,心中念念不忘,便入了生字剑阁。我心中放心不下,便也跟在师兄的身后。”白银小道长说道。
“无人驭剑,那是谁杀的你叔父。”李仲淡然问着。
“呵,谁知道呢。也许是如来剑中的剑灵,或是冥冥之中的驭剑之人。我和师兄肉眼凡胎看不到罢了。”
“那那岂不是幽冥之鬼。”慕儿姑娘听着白银小道长的言语,吓了一跳。
当年的旧事,只有他们师兄弟两人知晓。李仲也只是随口一问,看着白银小道长的背影儿,长高了不少。
呼!呼!呼!
剑阁火墟的七色之焱,猛涨了几分,只见萧问道盘坐在火墟之中的身影儿,也愈发的清晰。
剑意渺渺,整个君临剑阁之中都飘着一丝缥缈的剑意。
忽尔,就在君临剑阁方圆百丈之地,盘坐了不下万人,闭目悟道。
“他们这是。”慕儿姑娘问着。
只见李仲和白银小道长也当场盘坐,感悟着那一丝缥缈的剑意。
第三百零七章 兵圣之墟
缥缈剑意,心神一戈。
生字剑阁的缥缈剑意一出,盘坐在君临剑阁的修道之人,皆是心神一震。
悟道而坐,道心和神魂各操金戈,相杀相合。
“你们悟得到这一丝剑意么。”生字剑阁的火墟之中,再次传来萧问道的声音。
神魂又是一震,便是李仲都头皮发麻,一下便睁开了眼。
白银小道长看着火墟的萧问道,沉吟着说道:“剑意霸道,这如来剑心的剑道更是霸道。”
他话音刚落,生字剑阁的“七色流焱”便开始虚化。
“你们还不走,等着祭剑么。”白银小道长一声大呼。
在君临剑阁方圆之地的道人,听着白银小道长的言语,却还是一动未动。
“哼,君临剑阁早已名存实亡。祭剑你且来试试。”一位身着淡灰色的道袍的中年道人,挑着眉毛看着白银小道长。
“听闻,君临剑阁有一位天生道种的人物,七岁立婴。”又有一人大呼,一瞥白银小道长说道:“你就是那天生道种的小孩儿即便空有修为,又有何用。”
白银小道长听着这几人的讥讽,面色不改,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
火墟的七色流焱淡化为雾,渐渐的看到一道人影儿。那人身着一身赤衣,如血斑斑。
“夫君。”慕儿姑娘一声大呼。
“你们都走不掉了。”萧问道一声沉吟,杀气已起。
小黑龙春春看着萧问道血瞳邪生,一把将慕儿姑娘和李仲裹挟到千丈之外。
“夫君,又不会杀我。”慕儿姑娘说道。
“那不是他。”小黑龙春春沉吟道。
“他死了。”慕儿姑娘目瞪而问。
“不,他怎会那么容易死去。”小黑龙春春说着,看着君临剑阁的方向。
“嗯,他定是与如来剑心的主人,做了交易。”白银小道长也沉吟着。
君临剑阁外的数万道人,一拥而入君临剑阁之中,皆是朝萧问道杀去。
萧问道血瞳的赤色,如同身上的血衣一般,渗着血珠。
“一百三十一颗瓜子。”小黑龙春春淡声说道。
血雾初霁,君临剑阁的血色还未散尽。一众人看着君临剑阁的血雾,如同一张血网。
“呕呕。”慕儿姑娘俯下身子一个劲儿的干呕。
血味呛人,李仲轻轻的拍着慕儿姑娘的后背。过了一阵,慕儿姑娘才算好转。
乌云又起,慕儿姑娘看着天上的乌云滚滚,笑的如同雏菊。
那柄纸伞,又擎在她的头顶,遮着大雨。
“不我想淋淋雨。”慕儿姑娘一把推开撑伞的李仲,仰着小脸站在风雨之中。
雨歇又止,可周身的血腥味还是不散。
君临剑阁的血雾,在这一场大雨过后,总算能看到君临剑阁的剑阙穹顶。
“夫君。”慕儿姑娘沉吟着。
萧问道擎着剑站在君临剑阁的道场之上,血瞳早已淡去,他嘴角一扬故作邪魅,一步一步跨过尸山血海。
“夫君。”慕儿姑娘朝着萧问道一呼。
“走。”萧问道淡声说道,转身出了君临剑阁。
“人魔一念,得心惜心。”白银小道长在他后身说道。
萧问道一往无前,将君临剑阁远远的甩在身后,就像是甩开一颗树。
“是不是将蝉衣找寻回来。”慕儿姑娘说道。
“不,就算整个凡界的人都要杀她,我也保她无虞。”萧问道沉吟着,继续说道:“天么,不就是用来捅破的么。”
慕儿姑娘听着萧问道的言语,说道:“那若是我捅天一个窟窿,你会不会也替我补天。”
萧问道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往前走着,满目邪魅。
兵圣城,乃是离“圣墟”最近的一座城池。
“这兵圣城中,只有一家道宗。”李仲说道。
“天祥门,立宗三十载。”萧问道沉吟着。
寻常的一处客栈,客栈的老板娘也是半老徐娘,风韵还有四分。她妙目一转,看着萧问道这一众人,面生的很。
“诸位,吃些什么。”老板娘淡笑着问道。
“吃货点菜。”慕儿姑娘眨巴着眼,看着小黑龙春春。
“最贵的最好的。”小黑龙春春眼都不眨的说道。
“慢慢慢。当真不花你家的钱,败家玩意。”慕儿姑娘一声揶揄,看着老板娘说道:“一壶烈酒,再来几个荤菜。”
老板娘听着慕儿姑娘的言语,接话说道:“来上三斤驴肉可行。”
“不行,不行。”慕儿姑娘连连摆手继续说道:“我家夫君,爱驴如命。”
老板娘一听,掩嘴轻笑,便看了萧问道几眼,说道:“公子心善,那换上酱牛肉可好。”
“好好。”慕儿姑娘颔首说道。
待老板娘转身吩咐小厮,萧问道将一个须弥戒放在慕儿姑娘的身前,说道:“金银之物,萧家是不缺的。”
慕儿姑娘看着身前的须弥戒,端详了一阵,问道:“这如何来用。”
“忘了,她没半点修为。”萧问道沉吟着。
“没事,总有闲暇的时候,我来教她道法。”李仲说道。
“不,我让夫君来教。”慕儿姑娘说着,便将须弥界握在手心中。
酱牛肉入味七分,微辛厚香。烈酒不算太烈,只是呛人。
慕儿姑娘抿了一口烈酒,吃了几口酱牛肉,便趴在木桌上,醉酒而卧。
“呵,尽听些说书人点菜,学匹夫豪杰。”小黑龙春春说着,猛灌了一口烈酒。
慕儿姑娘趴在木桌之上,口水流在口边,手心握着的须弥戒倒是不松手。她口中不知在梦呓着什么,哈喇子倒是流了一滩。
“好端端怎的醉了。”老板娘看着慕儿姑娘,摇曳着腰肢又在他们的木桌上,放了一壶新茶。
“老店老酒,还有一位如此貌美的老板娘。”李仲淡声说道。
“诸位,可是为了圣墟而来。”老板娘说道。
“不知老板娘可有三十芳华。”李仲沉吟着,在木桌上放上一锭金子。
老板娘妙目一转,瞥了一眼那锭金子,便坐在了李仲的木凳之上,说道:“客官豪气,可我扈花娘可不敢拿。”
“老板娘放心拿着,只是谈心。”李仲说道,替老板娘斟满一杯酒。
“诀儿上楼。”老板娘大声一呼。
酒肆的跑堂小厮,一溜烟儿的跑上楼阁,看了萧问道一众人一圈,说道:“花娘,可有吩咐。”
“把金梧桐的地下花酿,挖出来喝了。”扈花娘沉吟道。
“三百年还是五百年份的。”那小厮问着。
“一千三百年的那坛子花酿。”扈花娘一声大呼。
“那坛子酒可是花酿和藤公的相识之酒,只余下一坛。喝了,可就没了。”小厮抬首说道。
“哼,他是没口福喝了,不如与有缘人痛饮。”扈花娘说道。
小厮愣神了片刻,只见扈花娘一声狠厉说道:“莫不是等我死了,这酒才能端上来。”
“是是。”
不过半刹间,那小厮便将一千三百年份的花酿,摆在了木桌上。
酒坛古朴,乃是墨玉所凿,酒香不溢。
“闭门谢客。”扈花娘说道。
小厮低着头,便往酒肆的楼下而去,关了酒肆的木门。
“客官,来尝一尝我珍藏的花酿。”扈花娘一边斟酒,一边继续说道:“这酒本是我与藤公,喜结连理的喜酒,今日便饮了吧。”
“我与我家先生,虽是好酒之人,可也不敢喝这一坛子酒。”李仲淡笑着。
萧问道饮着的还是半碗烈酒,看也不看那一坛子千年份的花酿。
“呵,我也是心急如焚,诸位勿怪。”扈花娘说着,低眉而叹。
“有求于人,不妨明说。”李仲出声说道。
“哎那我就直说了。”扈花娘低眉顺目的浅尝一口花酿,继续说道:“藤公与我相识一千三百年,他与我同修为仙侣,便在兵圣城修道。后来,圣墟临世,这一去便一去不回。”
“你怎知我们是因圣墟而来。”李仲沉吟问着。
“面生,而又年纪尚轻。”扈花娘说道。
“兵圣城中,来往道人不下数十万,年纪尚轻者绝非只我们几人,你又为何笃定我们前往圣墟。”李仲说出心中所想。
扈花娘看着萧问道的一身血衣,刺的双目一痛,深吸了一口气。
“直觉还有就是他手里的那柄剑。”扈花娘说道。
“我家先生的剑,有何蹊跷。”李仲淡声问着,后身不藏匿杀气。
“你们定是刚从君临剑阁而来,而他手中的那柄剑刚杀了不少人。”扈花娘沉吟着,妙目半转,饮下一口花酿。
“继续。”萧问道沉吟着。
扈花娘听着萧问道的言语,鬓角的一滴汗珠,落在了粉色衣襟儿上,立即就干了。
“剑染杀气,先生定非常人。可这兵圣城方圆之地,只有圣墟入得诸位法眼。”扈花娘说着心中猜想。
“余下的不必多说了。”李仲沉吟着继续说道:“我们是去圣墟,却不为救人或是寻人。”
扈花娘听着李仲的言语,拱手说道:“我扈花娘是有所求,可绝不会强人所难。”
“哦。”萧问道淡声一呼。
只见扈花娘的手中,拿出一副画卷,画卷之上描画了一位年轻道人,眉清翩影,冠玉之貌。
忽的,慕儿姑娘坐直了身子,大呼一声:“结账。”
第三百零八章 彼岸荼蘼
慕儿姑娘醉眼惺忪看着扈花娘手中的画像,口里一呼说道:“这这不是夫君么。”
扈花娘淡笑一瞥萧问道,若不是他着一身血衣,倒是与年轻的藤公有五分相似。
“呼呼。”慕儿姑娘又打起轻鼾。
“即便你拿出藤公的画像,恐怕我们也不会去寻他。”李仲说道。
那扈花娘看着李仲的神色,低眉说道:“我绝不会强人所难,诸位请看。”
只见扈花娘的手心握着一个淡青色的玉瓶,妙目一转看着李仲和萧问道。
“祭魂瓶。”李仲说道。
“先生,看来精通镇魂之道。”扈花娘说道,将那祭魂瓶放在木桌上,说道:“这是藤公的一缕精魂。”
“哦,精魂未灭,他还未死。”李仲沉吟道。
嘭!
扈花娘一下跪倒在他三人的身旁,低眉顺目朝着他们一众人磕了一个头。
“我可不缺磕头的人,你就是磕破了头这藤公我们也不见得会寻到。”李仲面色不动,一副心肠铁石的模样。
“若是磕了一个头,便能找回藤公我便是磕死在这儿,也心甘了。”扈花娘垂首说道。
“起来。”萧问道淡声说道。
扈花娘站起身子,说道:“藤公远赴圣墟,本是为了寻一样东西。他留下这缕精魂,便是为了一丝念想。他定是寻到了那样东西,被困在圣墟的一处禁地之中。”
“哦,圣墟若是没有宝物,想必也不会有人舍死而去。看来你想将那东西,当作筹码。”李仲沉吟着,继续说道:“那东西说来听听。”
“无心兵圣的圣典。”扈花娘说道。
萧问道面色一动,脸上尽是失望之色,毫不掩盖心底的落寞。
扈花娘一看萧问道神色,眉目一动便说道:“圣墟之中,乃是一代兵圣的陨落之地,绝非只有圣典这一宝物。”
“哦。”萧问道淡声说道。
他心中也知晓,那鬼族的无常天逆珠和伏天氏阴食族,哪能一蹴而就。
“嗯,若是寻着这圣典,那藤公若是不愿该当如何。”李仲沉声说道。
“他若不给,我定当以命相抵。”扈花娘笃定说道。
“哼。”萧问道轻哼一声,站直身子。
“若是寻到,便以圣典相抵。若是寻不到,花娘不可记恨。”李仲说道,心中有了一丝希冀。
“那是,那是。”扈花娘说着,便将藤公的魂瓶收在怀中。
“这圣墟之地,如何而入。”萧问道问着。
“天祥宗近日倒是有去圣墟的道人,可是。”扈花娘沉吟着,直截了当的说道:“只是那天祥宗规矩颇多。”
“谁立规矩,还不一定呢。”李仲说道。
“嗯,明日天祥宗就有募人之会,诸位可以一试。”扈花娘说道,便退下了阁楼。
待到半夜之时,慕儿姑娘才算醒转看着周身环境,坐起了身子。
只见萧问道盘坐在床榻之下,她看着棱角分明的萧问道。凑近了看着萧问道,眼睫几眨。
“早睡。”萧问道闭目一说。
慕儿姑娘如同受惊的兔子,绷直了身子 ,便躺在床榻之上,让锦被裹了个严实。
她再睁开一瞥床榻外的萧问道时,哪还有他的身影儿。
推开窗,沧月婆娑下一人独坐在楼阁之上,身影儿落寞的如同倒在木桌上的酒瓶。
翌日,慕儿姑娘睡到日上三杆,看着扈花娘浅笑着看着她。
“我夫君呢。”慕儿姑娘问着。
“他们去了天祥宗,试一试募人之选。”扈花娘说道。
慕儿姑娘听着扈花娘的言语,身子又颓废的一弯,说道:“午时,他们便回来吃饭么。”
“额,若是中了募人之选,恐怕得留在天祥宗了。”扈花娘说道。
她一下在床榻之上,绷直了身子。踢着绣鞋便往屋舍外而去,口中哭腔说道:“他抛弃了我么。”
“姑娘。”扈花娘一声大呼,眼看着慕儿姑娘奔出了酒肆。
慕儿姑娘看着萧问道站在酒肆的门前,眼眸一红一呼说道:“你为何舍我而去,为何不让我跟你一起去圣墟。”
“你留在酒肆之中,扈花娘定会顾你周全。那圣墟之中,乃是险恶之地,保不得你的周全,便救不回蝶衣。”萧问道沉吟道。
“你我。”慕儿姑娘结舌说着,最后只能垂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萧问道将买好的糖藕糕点,塞到慕儿姑娘的手里,说道:“我若回不来,你便回去幻丘仙山。告诉蝶衣,不必再等。告诉半夏,不必再做孤苦的守墓人。”
身影儿寥寥,一下便不见他们三人的身影儿。
慕儿姑娘捏着手心的糖藕糕点,小声说道:“你若不弃,我便不离。只是只是我何时能入你的心。”
天祥宗坐落在兵圣城的北面,立宗三十载,门宗楼阁倒是恢弘大气。
道门之前,立着数十人,倒是不算多。
那数十人侧目看着萧问道三人,抱胸环立。目光扎扎,扎在萧问道的瞳孔中。
“诸位仙道。”只听一位身着天青色道袍的道人,站在天祥宗的石门前。
众人皆是侧目而望,看着那人拱手继续说道:“天祥道宗,募人之选凭的是手段。入选者,奖赏丰厚。落选者,不可再踏入天祥宗半步。”
“不知天祥宗的募人之选,所为何事。”忽的一人问着。
“入选再说。”那人说完,背过身去。
就在那人转身的一刹,一道剑气从那人的指尖迸发而出,朝着那发问之人。
那人提剑一挡,那道剑气倒是毫发无伤。
“剑断了,你还有颜面留在此处么。”那道人沉吟着。
发问之人,一瞥手中的剑,一下裂开一道缝,断剑落在尘土之上。
天祥道宗之中,青峰林立在后山之中。鹤鸣阵阵中,只见那青峰的石面上,刻着“千仞峰”三字。
“募人之选,看的是手段。只选十人,诸位仙道各凭本事了。”那人说道。
千仞峰上,立着一红衣道人,俾睨的看着千仞山下的众人。
“不动南名。”有一人认出了那人。
“霆圣宗的南名道人。”又有一人沉吟着。
“嗯。天祥宗的前身便是霆圣宗,他正是霆圣宗的宗主不动南名。出一剑,若能伤他一毫者 ,便为胜者。”那人说道。
“不动南名乃是圣者之尊,一剑怕是。”又有一人说道。
“各凭本事,胜者为王。”那人说着,便站在一侧。
“而败者为寇,没想到一介圣者沦落到这步田地。”一位身着素白色道袍的道人,擎剑而立。
“原地不动,才可算数。”天祥宗的道人沉吟着。
擎剑的道人,在原地而定持剑而起,一道狂暴的剑气,朝着南名道人而去。
一剑碎发,伤了一毫。
那人出剑留有分寸,旁观的道人皆是一愣神,便跃跃欲试。
出剑伤毫者,已有五人。一毫未伤者,也有几人。
李仲本想擎剑一斩,只见萧问道噙笑说道:“我来。”
人身未动,残影掠光,他凭空消失在原地。
千仞峰上的不动南名,还是一毫未伤的立在原地。看着萧问道神鬼难测的身法,却没想到是“绣花枕头。”
“立即退出天祥宗。”那道人沉吟着。
“天佑祥门。”萧问道看着天祥宗的一处石碑念着。
“哼,莫不是还要我赶你走么。”那人说道,眉间尽是怒气。
“好一个胜者为王,败者则死。”萧问道口中“死”字一处,问道剑便刺在那人的眉心。
这一剑缥缈莫测,站在千仞山下的道人,皆是一愣神。
而李仲早已擎起长剑,站在萧问道的一侧,满目杀气。
“好小子。”不动南名出声一呼,飘落在千仞峰下。
天祥宗的弟子,看着不动南名落在山麓之下,皆是眼眸对望,身形颤巍。
“祸根祸根,我便说留你是祸根,谁知他不听劝,非得让你受千刀之刑。”天祥道门的大殿之上,又立着一人。
“狠人道君狠人剑,只可惜心眼太小。”不动南名说着,提起一人的剑杀去。
那人蹙眸而立,看着杀气汹汹的不动南名沉吟道:“若是三百年前,我定死在你手里,不过如今。”
不动南名擎剑已起,剑落如风斩在那人的头顶。
“这般道行,你还不如自刎了好。”那人眸中迸发出一道狠厉之色。
剑弧如芒,天地一动。
天祥宗的白穹之上,两人缠斗半晌。死在他们两人剑气之下的云鹤,不下千头。
“你的剑慢了些。”那人沉吟一呼。
一剑刺在不动南名的心口,血色染衣。赤衣更赤。
“三十年前,你未殒命。如今,还是祭了我的剑。”那人说着,身形却朝地下跌去。
不动南名一瞥躺在地上的道人,说道:“孟夏,你可还记得当年杀我的东西么。”
孟夏道人口中含着一口血沫子,提声说道:“缚仙困神,彼岸荼蘼。”
“正是。”不动南名沉吟着,一剑敲碎了孟夏道人的脑袋。
一剑毁元府,一脚碎地仙金丹。
“有胆识,有气魄。”不动南名看着萧问道沉吟着。
萧问道看着不动南名,指尖划过一道雾气,说道:“彼岸荼蘼,好毒的药。”
第三百零九道 杀伐由心
一缕淡色的荼蘼毒烟,在萧问道的指尖一动坠落在脚下。
“你。”周身站着的天祥门弟子,一息殒命。
便是来天祥门的道客,看着萧问道的瞳孔下泛着一抹赤色,便知命不久矣。
抽剑之声,难绝于耳!
“杀伐由心,白骨如山。”不动南名看着萧问道沉吟着,继续说道:“你当真是剑墟的弟子么。”
“废话不必多讲,那人不杀你定有缘由。”萧问道侧目说道。
“哼,奸诈如狐,当真是奸雄。”不动南名说着,继续说道:“为了入圣墟的一样东西,他才留我一条性命。”
“呵,那就前往圣墟。”萧问道说完转身即走。
不动南名看着萧问道的背影儿,指尖落下一丝白色粉末,洒在了尸体上。
血肉尽消,白骨累累。
“这才是狠人之道,杀人必见白骨。”李仲沉吟着,却起了提防之心。
“放心,我绝非是恩将仇报之人。”不动南名说着,便跟在萧问道的身后。
御剑而起,四人凌空在白穹之上,看着山川浮影千里江河。
“你可曾去过圣墟之地。”萧问道问着不动南名。
“这方圆万里之城,心神向往圣墟者不下亿万。而身临圣墟者,不过万分之一。”不动南名沉吟道。
“哦,看来我们也是去送死罢了。”李仲说着,脸色倒是一丝不惧。
“死,哪有这般容易。”不动南名说着,脸色一拧。
“直说。”萧问道淡声说道。
“圣墟并非无主之地,也非寻常的仙冢遗地。这圣墟之中,乃是灵虚族居住之地。灵虚族则是以噬魂之道,修炼为道的。天地间游荡魂魄,便是灵虚族的灵食。同族相残,虚魂相噬,就是灵虚族修道的道法。”不动南名说道。。
“灵虚族以魂为食。”萧问道沉吟道。
“嗯,噬魂之道,残忍至极。”不动南名沉吟着。
萧问道嘴角一扬,嘴角尽是嘲弄之意说道:“在人族面前提残忍,谁能残忍过人心。”
不动南名听着萧问道的言语,一声不发,淡淡颔首。
跋涉万里之地,四人落在一处名为“斗罗城”的一座城池,看着周身的人。
“圣墟就在斗罗城以北的天漠之中,也是离圣墟最近的一个地方。”不动南名说着,往一处楼阁而去。
三人跟在不动南名的身后,入了一处名为“高锁楼”的地方。只见入阁之中,看到一位身着绮罗蓝衫的女子,淡笑着看着不动南名。
“取物。”不动南名说道。
“本以为你死在了兵圣城,没想到又活着回来了。”楼阁之上站着一位貌美女子,身着一袭赤色锦衣一呼。
那女子一瞥不动南名,又看了他身后三人,眉目一动。
“你何时相信外来之人了。”那女子说道。
“人,分什么内外,志同道合便是自家人。”不动南名回道。
“是志同道合还是一丘之貉,只有你心里才知道。”那女子说着,扭着腰肢下了阁楼。
“鱼姑娘也这般婆妈了么。”不动南名看着那女子。
“呵,我乃高锁楼的鱼穷秋。”那鱼穷秋说完,妙目看着萧问道那三人,继续说道:“不知三位高姓大名。”
“张三。”萧问道一声沉吟。
“李四。”李仲淡然一笑。
小黑龙春春口里嚼着瓜子,看着鱼穷秋说道:“王麻子。”
“没见到传说的风尘三侠,当真是有。”鱼穷秋掩嘴笑道。
“风尘三侠。”小黑龙春春沉吟着。
“呵呵,三位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偷花的张三拐驴的李四,还有磨剪子的王麻子。”鱼穷秋说道。
“哼,老娘刀都不磨,还磨剪子。”小黑龙春春说着,淡淡的看了鱼穷秋一眼。
“那姑娘定不是磨剪刀的王麻子了。”鱼穷秋又是一问。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小黑龙春春眉目一扬,便是看也不看那鱼穷秋。
“呵,一身龙帝之气的人,想必也不会做磨剪子的营生。”鱼穷秋一眼便看出了春春的真身。
“不动南名。”萧问道一声沉吟,一瞥鱼穷秋说道:“我时间宝贵。”
“本以为是你收的仆从,没想到人家才是主子。”鱼穷秋说着,看了萧问道好几眼沉声说道:“好俊俏的小哥,好一柄仙剑。”
不动南名不理鱼穷秋的言语,说道:“取物。”
“我带你去。”鱼穷秋扭着腰肢,往高锁楼的一处地宫而去。
青铜巨门,镂刻着如蝌蚪的符文,斑斑而亮如同萤火。
“这是天诀甲子锁,锁纹若是错上一处,你我便万劫不复。”鱼穷秋说道。
“高锁楼的规矩,我们都知晓。”不动南名说着,身退半丈。
只见那鱼穷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并,一道青色的灵气在她指尖扬起,朝着天诀甲子锁而去。
“天诀甲子锁有八十一道暗锁,有无穷无尽的变化。一重变化,衍生万道变数。”李仲看着天诀甲子锁沉吟着。
吱吱!
待天诀甲子锁大开以后,那地宫之中传来几道“吱吱”的声音。
入眼一看,一只浑身金黄的老鼠在这地宫之中。
“地听鼠,怪不得藏在这样的地方。”李仲看着那老鼠,眼眸一亮。
“哦,你那徒儿便是为了他,才囚禁你三十载么。”萧问道沉声问着。
“地听鼠又名噬金鼠,以金银为食,去往圣墟必带上它。”不动南名说着,拿出一把金子洒在那地听鼠的身前。
只见那地听鼠,赤金色的鼠眼看着不动南名,伸出浅白色的舌头便一通狂吃。
噬金如吃米,萧问道也禁不住看了几眼。
“十万两黄金,三十年的光阴。”不动南名沉吟着,那地听鼠便钻进了他宽大的道袖之中。
一众人出了地宫,而鱼穷秋却邀他们登上高锁楼顶,摆了一壶“黄时”酒。
剪红烛,观夜女。
萧问道一滴不沾那“黄时酒”,也就懒得看美人散舞了。
“老酒洗尘,美人驱祸。这一杯黄时酒,敬南名兄长。”鱼穷秋说着,一饮而尽。
“我何时是你的兄长。”不动南名淡声说道。
“便是刚才,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兄长。不知,兄长应是不应。”鱼穷秋沉吟道。
“若为兄妹,我是“应”也不好,不“应”也不好。”不动南名一语双关,不过是一声调笑。
“兄长,还是闷骚的性子。”鱼穷秋说着,妙目看着萧问道三人,继续说道:“不知前去圣墟,可否带上两人。”
“你也要去么。”不动南名沉声问着,眼眸一定。
“不,那圣墟之地乃是得道高人才敢去的地方。我这一介女流,便是给我十个胆子,也绝不会去那种地方。”鱼穷秋浅笑讪讪,浅尝一口黄时酒。
“如今,你便是给我十个胆子,我还真不能应你。”不动南名说着,淡笑低额。
鱼穷秋一听不动南名的言语,便妙目看着萧问道,一呼说道:“这位兄长,不知应是不应。”
“他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你喊他一声兄长。不怕你的列祖列宗,从墓冢跳出来打你么。”不动南名说着,也是看着萧问道的神色。
“那我喊一声少侠可好。”鱼穷秋看着萧问道的神色,如同止水。
“生死由命,去便去吧。”萧问道沉吟着,也不多言。
“少侠,痛快。”鱼穷秋说着,便站起身子往外而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只见鱼穷秋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那年轻的男子身着黑色道袍,一根木簪插在头上。而那女子生的明眸酷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儿,一张鹅蛋脸桃腮带笑。
“拜月宗,秦之炎。”那男子一呼。
那女子看着周身的几人,说道:“一介散修,阿大。”
没想到这女子生的模样乖巧,却是一个难缠的主。口喊“阿大”,如同萧问道口喊“张三李四”,不过是心口胡诌。
“乔儿,不可无礼。”鱼穷秋一声斥责。
“他们能说张三李四,我为何不能说阿大阿二。”那乔儿姑娘粉腮一鼓,看着鱼穷秋说道。
“高人自有高人的规矩,你何时能修为至立婴,也可立自己的规矩。”鱼穷秋倒不是一味的苛责,还是让她明了“高下之判”。
“无妨,以后我们就称乔儿姑娘为阿大姑娘。”李仲淡声说道。
“那我谢过李四高人。”乔儿姑娘倒是不吃亏。
“快将门宗和真实姓名,禀告给诸位仙道。”鱼穷秋言语一冷,秀目瞪着她。
“乾坤洞,南宫小乔。”那乔儿姑娘说着,便站在一旁。
“一位是名列第七的拜月宗,一位是名列第二的乾坤洞我们也不敢自称前辈了。”李仲淡声说道。
“呵,门宗之位,与我又有何干。难道因我是拜月宗的弟子,敌手便会弱我七分。还是因我是拜月宗的弟子,无人能杀我。门宗的虚名,如我看来不如一堆粪土。粪土尚可滋养田地,而虚名不过是一道烧糊的菜看着恶心,吃了更恶心。”秦之炎沉声说道,面色淡然。
“俐齿伶牙,险恶人心。”萧问道随口一声沉吟,看着那秦之炎。
夜色不凉,世间空有人心凉!
第三百一十章 当时明月
拜月宗的秦之炎听着萧问道的言语,神色一丝不动,不置可否。
“他若是碍着我,我不会手下留情。”萧问道说完,便转身而出高锁楼阁。
“生死有命,是我家先生的规矩。守规矩者,生。不守规矩者,死。”李仲说完,便也转身而出。
小黑龙春春看着南宫小乔和秦之炎,说道:“他的脾气不好没办法。”
余下的鱼穷秋,看着不动南名说道:“你怎会与他这样的人相识。”
不动南名老眸一动,回道:“我能与你这样的人相识,与他又有何不可。若是比心毒,你胜却他千倍。”
吱吱!
地听鼠在不动南名的袖袍中,怪叫几声。
“杀气。”不动南名一声沉吟。
他话语刚落,鼻尖就嗅到浓烈的血腥味,渗到这屋舍之中。
“我在这高锁楼中,从未一天安生过。”鱼穷秋说着,深吸了一口血腥气。
“人,我杀了。不问出处,下不为例。”萧问道的声音,在楼阁外响起。
“你在试探他。”不动南名怒声而起。
“哎。”鱼穷秋暗叹一声。
“一拍两散,各不相欠。”不动南名说完,便往外而去。
“兄长。”鱼穷秋一声疾呼,说道:“这是我的错,不过是一探这几人的修为,能否与兄长一道前往圣墟之中。”
“你是不放心他们吧。”不动南名说着,一瞥南宫小乔和秦之炎。
“不瞒兄长,圣墟毕竟是神君山的地界。”鱼穷秋沉声说道,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哼,天下八宗虽非一心,可同属道宗。你这话偏颇了吧。”不动南名一个字也不信鱼穷秋所言。
“不必再说了,投石问路。手里也得有问路的石头,手里多两颗问路的石头,不好么。”楼阁之外萧问道的声音响起。
不动南名一瞥南宫小乔和秦无炎,说道:“你们可听到了。”
“前辈放心,我会安心做一颗石头,听话的石头,尸体一样的石头。”秦之炎说着,脸色还是如同平常。
“故作城府,小心没命。”萧问道一沉吟,下了高锁楼。
天漠黄沙,烈阳灼地。
“圣墟就在天漠以北的圣者山上,也是灵虚族的圣地。”不动南名说道。
“妖破虚为圣,灵虚族也是妖族的一族么。”萧问道心中不解。
“是也不是。”一旁的秦之炎说道。
“说来听听。”李仲接话说道。
“圣墟之地,乃是一代兵圣的殒身之地。而那一代兵圣,真身便是龙象一族。仙殒在圣者山上,死后的神魂也还是龙象族。圣墟之地,乃是妖圣一族的埋魂之墟。而在圣墟群居的灵虚族,则是妖圣一族的逝魂儿修。妖圣陨灭的魂魄,不愿重归幽冥的轮回地,便在圣墟修道,成为了灵虚族,他们当属于异人之族。”秦之炎娓娓道来说道。
“妖,破虚为圣。死则,为灵虚。”萧问道沉吟着。
“嗯,圣墟莫测,十入十死。”秦之炎又沉吟着。
“哦,十入十死。你们不怕死么。”萧问道说道。
“修道若是畏死,还何必逆天而行。”南宫小乔说着,一脸不惧。
“不怕死和送死,可不一样。”李仲淡声说道。
“哼,大道生死,晦气的很。”南宫小乔说着,便冷颜一凝。
“问道。”不动南名忽的一声沉吟,喊着他的名字颇为不自在。
“何事。”萧问道沉吟着。
“一路上我也未问,不知你们三人前往圣墟,所为何事。”不动南名问着。
“碰运气。”萧问道淡声说道。
不动南名看着萧问道不愿多说,便也闭口不言。
天漠归远,人影儿渐有。
“诡行城,好诡异的名字。”李仲看着落下的城名,一众人迈入诡行城中。
“前往圣墟之中,则是要到神君山的外门。”不动南名说道。
“嗯。”萧问道淡声一应。
忽的,急马而奔在诡行城的大道之上,掀的人仰马翻。
马蹄之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仰着头看着铁蹄而下。
南宫小乔残影掠地,刚想抱起那小女孩儿,那匹烈马便倒在她的身前,马身碎为几块。
剑口齐整,一气而出。
砰,砰
“谁杀了我的马。”地上几下震动,走来五人。
“你看投石问路的石子,投了出去。”萧问道淡笑着,看也不看南宫小乔。
南宫小乔救下的小女孩,挣扎着挣脱她的柔怀,一溜烟儿便不见了。
“是你杀了我的马么。”一位七八岁的蓝衣小孩儿,出声问着。他的额头,点了一颗红痣。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南宫小乔神色一动。
“是,以命抵命。不是,你便指出杀马的那人。”那小孩儿说道,手中持着一根金丝鞭子。
“走,不看热闹了。”萧问道淡声一说,便往前而去。
“是他,是他杀的。”南宫小乔怒指萧问道的背身。
“还以为你比他强些,谁知也是假仁假义。”萧问道一瞥南宫小乔,拿她与秦之炎作比较。
“哼,你都不管我的死活,我何必在意你的生死。”南宫小乔叉腰一呼。
“哦。”萧问道沉吟着,便转身看着那五人。
“那马可是你杀的。”那小孩儿说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萧问道模仿着南宫小乔的口吻问着。
“是与不是,你都得以命抵命。”那小孩儿说着,周身的四人拔刀而起。
残影迭起,四命呜呼!
“皮糙肉厚,让我出了两剑。”萧问道淡声说着,那四人早已身首已分。
“你你杀了我的四剑仙。”那小孩儿瞪目一呼。
“这世道剑仙可真是不值钱了。”萧问道说着,一步一步往那小孩儿走去。
“爹爹。”那小孩儿一声大呼。
萧问道看着那小孩儿的舌根,一道极影在眼前划过。蹙目一看,身前站着一人。
那人的眉心也点了一颗红痣,紫发蓝眸,着一身银色的道袍。怀中抱着那小孩儿,看着萧问道。
“敢在诡行城,敢动我儿子的你是第一个。”那人沉声说道。
“神君山十三道君李鳌。”不动南名一声沉吟。
“李鳌口气可真大。”又是一道言语而起,众人一望。
那人短发无须,身形修长,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眸中尽是坚毅。
“商无锡。”李鳌看着来人,怀里抱着的正是那个小女孩儿。
“姐姐。”那小女孩儿冲着南宫小乔一呼。
商无锡一看南宫小乔,淡然颔首。然后,怒目一瞪李鳌。
“要战便战。”李鳌一呼,提剑而起。
“哼。”商无锡冷哼一声,从后身拿出一把菜刀。
刀剑相抵,寸芒闪现。
李鳌身退半步,擎剑蓄力而落,一剑斩在商无锡的刀刃上。
只见商无锡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刀起刀落。李鳌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
“两断刀法,上百年还是只会这一式么。”李鳌沉声说道。
“好使,就是好刀法。”商无锡又将菜刀插在后背的布腰带上。
“不亏是太一老君的弟子。”李鳌淡声说着,拽着那小孩儿便往远处而去。
“哎,我这两断刀法,虽能克制他的剑道却也难伤他。”商无锡说着,浅笑着看着萧问道一众人。
“这大哥哥的剑法也很快。”那小女孩儿说道。
“嗯。”商无锡淡然颔首,又将她抱在怀里继续说道:“你们得罪了李鳌,不妨去往我家里。米粥管饱,包子管够。”
不动南名拱手说道:“叨扰了。”
一处草庐,寻常的包子铺。三张桐木桌子,摆在包子铺的院落前。
“回来的正好。”只见一位二十几岁的妇人,看着一众人说着。
“大哥。”
“大哥。”
那妇人身后站着两位男子,一胖一瘦。看着商无锡,连声说着。
“便是这位姑娘救了女儿。”商无锡说着,看着南宫小乔。
“多谢仙子。”那妇人一呼。
“举手之劳,不过以后还是得小心看着她。”南宫小乔也不贪功,淡然说道。
“嗯,多亏了仙子和诸位仙道。”那妇人又是一作揖。
“来来来,尝尝我夫人的手艺。”商无锡说着,将新出笼的包子端了上来。
包子铺前,人影如织。
“一人只能买一个。”商无锡的夫人说着,便将新出笼的包子送买客手中。
商无锡的两位兄弟,便在一旁帮忙。
“李鳌是神君山十三道君,你是太一神君的弟子为何水火不容。”南宫小乔出声一问。
“我算不得神君山的弟子了,就是一介武夫。”商无锡摸着那小女孩儿的头说道。
“哼,若是大哥不出神君山,哪有李鳌坐道君的位子。”那消瘦的男子,大声一呼。
“尘尹,不可再多言。”商无锡沉声说道。
“尘尹说的无错,若不为因我你绝不会是在这诡行城卖包子。”那妇人说着,脸色一暗。
“原来是为了夫人,怪不得商兄会在此地。”南宫小乔沉吟着,继续说道:“若是有人能为我弃道,便是讨一辈子饭我也心甘了。”
商无锡一看那妇人,说道:“当年师尊让我断情证道,我便用那把菜刀断了我与神君山的仙缘。”
“为何不肯。”萧问道出声问着。
“不肯,哪有缘由。”商无锡说着,眸中尽是无尽爱意。
萧问道咬了一口包子,如同蝶衣的手艺!
如同当时明月。
第三百一十一章 折天圣墟
一口包子,一念相思!
这一处木庐之中,仿佛在寒门的雪庐。一双人朝朝暮暮,粗茶淡饭尽是百味。
“大先生。”门外一道声音响起。
侧耳一听,便知晓这是商无锡的女儿。眯着眼凑近在门缝中,看着屋内的情景。
“你可有事。”萧问道蹲下身子问着。
“大先生,你看。”那小姑娘说着,手心握着一把狗尾草。那狗尾草的模样,如同一只蚱蜢。
萧问道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送我的。”
“嗯。大先生,可还开心。”小女孩浅笑问着。
“嗯。”萧问道淡淡颔首。
“那好,你跟我来。”小女孩一脸笑意,拉扯着萧问道便往屋外而去。
古槐森森,虽是过了五月槐花盛开的时候。可那青槐叶叶茂盛,绿盎叠叠。
“大先生。”那小女孩一呼,说道:“你可愿为我劈开这颗树。”
半夜三更,却没想到这小女孩性子古怪,却让他与一棵树“较劲”。
本想擎剑一斩,只听身后一声“重哼”,便在萧问道的身后。
“萧先生。”商无锡在身后一呼。
“嗯。”萧问道看着那颗古槐,侧目看着商无锡。
“夜深了,还是回屋早些安眠。”商无锡说着,抱起了那小女孩。
“商前辈,不知她叫什么名字。”萧问道淡声问着,看着他怀中的小女孩。
商无锡听着萧问道的言语,沉思片刻说道:“商烟雨。”
一语落地,商无锡便入了屋舍,木门紧闭。
萧问道又看了一眼古槐,便躺在木榻之上,睁眼等到天亮。
“先生,那古槐有何玄机。”李仲淡声问着。
“不必理会。”萧问道说着,便一把推开了屋门。
“大先生。”商烟雨小脸一嘟,拉扯着萧问道的衣角。
“来来来,到我的怀里来。他浑身都是血腥味,闻之欲吐。”南宫小乔说着,便将商烟雨抱在怀里。
那商烟雨直勾勾的看着萧问道,半目不离萧问道的脸庞。
“你们前往圣墟,我带你们去。”商无锡一呼。
不动南名一听商无锡愿意带路,拱手说道:“劳烦商兄了。”
萧问道扯了一把路边的狗尾草,手指将狗尾草编织为“兔子”模样,放到商烟雨的手中说道:“待你十八,我再归来。”
没头没尾的“八个字”,让一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便是商无锡还有他的夫人,也是一愣神。
“好,拉勾。”商烟雨说着,伸出右手小拇指。
萧问道伸出手指与她一拉,便转身而走。血衣缥缈,人影消瘦。
“姐姐,大先生身上的血腥味,有点甜呢。”商烟雨呲牙笑着,看着南宫小乔说道。
南宫小乔一愣神,说道:“他是个魔头,你可离他远些。”
远行几人,朝着圣者山而去。
“入圣墟,不是要征得神君山的允许么。”李仲问着。
“李鳌不过是仗势而起,假模假样。入这圣墟,得看我这把刀。”商无锡说道。
一柄寻常的菜刀,一个不肯断情的仙道。
圣者山下,白骨尸身。随处可见,不下万具。
“圣墟分十三层,一层一层的灵虚人,修为都不同。我只上过圣墟九层,那灵虚者的修为,可媲美通圣境界。”商无锡说道。
众人皆是沉思不语,不动南名说道:“圣墟之地,最忌心贪。”
“快看,那人有圣者令。”圣者山下一人大呼。
万人一望,只见商无锡侧目一瞪,杀气外露。围观的众人,皆是往后退了百丈。
“人心不足蛇吞象,非要去趟圣墟的浑水。”商无锡说着,一步迈入圣墟天阁。
初入圣墟天阁,身着神君山道袍的弟子,朝着商无锡躬身说道:“拜见,圣者。”
“圣墟玄门,何人看管。”商无锡问着。
“柳如否师兄。”那人回着。
商无锡淡然颔首,便带着萧问道一众人,入了圣墟天阁之中。
地如明镜,穹如星辰。
“你便是柳如否。”商无锡看着身前那人。
那人身着神君山的道袍,蹙目看着商无锡,说道:“弟子柳如否,拜见圣者。”
“嗯。”商无锡淡淡扬首。
“弟子,还要看一眼圣者令。”柳如否说着。
“你要看。”商无锡沉声说着,眉眼一低。
“啊。”
待柳如否的惨叫之声而起,只见商无锡提着他的衣襟儿说道:“那就入了圣墟再看。”
一刀而起,一刀而落。
“传说,两断刀法,可断世间万物。”不动南名沉吟着。
“那不是传说。”商无锡说着,一步迈入圣墟之中。
那柳如否被商无锡提在手上,挣扎了几下。只见圣墟之中,苍穹之上悬着苍月,诡异至极的绿月。
“吼吼。”苍月之下,一个身如百丈的灵虚族,看着他们一众人。
身如白骨,眸中一片乌芒。
“这是。”李仲问道。
“妖圣族的魁豹一族。”商无锡说着,便将柳如否扔到空中。
那魁豹灵虚一口将柳如否,撕成碎肉,生生咽下。然后,一步跨在众人的头顶。
商无锡持着那柄菜刀,凌空一起,说道:“只能吃废物的废物。”
刀落而下,那魁豹灵虚便一劈为二,身如碎骨散落一地。
“这就是圣墟的第一层,你们若想出圣墟,便要等绿月泛白。”商无锡说着,转身而出圣墟玄门。
“他为何能自由进出这圣墟。”李仲问着。
“也许是因为他的那柄刀。”秦之炎说着,看着身前的数万灵虚小妖。
刚被斩杀的魁豹尸骨,皆是被灵虚的小妖,分而食之。待那灵虚的小妖,将魁豹的尸身吃得一丝骨渣不剩,便看着萧问道这一众人。
秦之炎猛起一丈,擎剑而斩。剑式古朴,不过就是横斩竖切,乱杀一通。
“这圣墟之中,也没奇特之处。”李仲沉吟着,看着圣墟的景象。
剑削狂砍,只余下秦之炎一人杀在灵虚族之中,眸中尽是杀气。
“你们当真不帮他么。”南宫小乔一呼,看着萧问道的神色。
“哼,磨磨他的剑也好。”萧问道说着“磨剑”,不过是想抹掉秦之炎的心性。
好大喜功,故作城府的心性。
灵虚族如同冬雪一般,蜂拥朝着秦之炎扑去,眼看着他便湮没在灵虚族的之中。
剑声凿凿,却愈发的小了。
“一层无趣,速战速决。”萧问道沉吟着,便提剑而起。
离火在问道剑的剑尖之上,如同一道初阳的寸芒,朝着灵虚族的万众之妖斩下。
一剑碎骨,半步踏虚。
“好诡异的异火。”不动南名一阵沉吟。
“比不上你的彼岸荼蘼。”萧问道说着,便看着累垮的秦之炎问道:“你要去几层。”
秦之炎看着萧问道的眼眸,仿佛一眼能看穿他。他耳鬓滴着细汗,悬在尖下巴上。
“七层。”秦之炎回道。
“如是敢多上一层,我就。”萧问道话未说完,不言自明。
就在一众人斩杀了数万灵虚的时候,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灵虚族。不远不近,就在百丈之外。
“谁说它们没有灵智,多聪慧的灵虚族。”萧问道说着,看也不看跟在身后的偌大族群。
圣墟之中,虽是分着十三层。不过,一层相隔如同楼阁。
只见那圣墟的楼阁,矗立在那绿月亮之上,直达天穹。
“我总感觉,有人在那月亮上看着我们。”李仲沉吟道,禁不住看了那月亮一眼。
“圣墟可不是寻常的须弥界,而是有人在此开天辟地。”萧问道说着,一瞥那苍月之上的一抹素白。
“先生,看的到他。”李仲问着。
“嗯,很丑。”萧问道嘴角一扬,便提剑看着圣墟二层之地。
他回首看着跟在身后的灵虚族,那灵虚族吞噬了同族的尸骨,身形陡然一变。本是空洞的瞳孔,泛着一抹蓝光。
“你们可知这灵虚族,另外的名字么。”不动南名沉吟着,继续说道:“它们名为不死族,看似它们死了,实则又在它们的同族的身体中活着。”
“寄生蛊术。”李仲沉吟着。
“不,并非是蛊术,而是灵虚族的传承。”不动南名说着,一步跨入圣墟的第二层。
“百僵灵虚。”秦之炎看着身前的庞然大物。
那百僵灵虚如同蜈蚣一般,身形百丈,巨首擎在天穹之上,俾睨的看着他们一众人。
一步而踏,便朝着萧问道重踩而下。
尘烟四起,萧问道凌空站在那百僵灵虚的头顶,俯瞰整个圣墟。
百僵灵虚眸中泛着浓烈的青光,口中冒着一股白烟,喷洒而下。众人一退,便站在这百僵灵虚的周身。
“还有。”南宫小乔出声一呼。
那灵虚族身形不一,如这百僵蜈蚣,又如百丈灵蛇
不动南名提剑而杀,朝着灵虚族的前心而去,一剑而穿,又是一剑横斩。
碎骨就如一尊玉瓶,摔砸在地上,散落四方。
“灵虚无心无脏,就是一具骨架。”不动南名一呼,便又厮杀而来。
“蛮力么。”萧问道淡声说着,脚下的百僵灵虚就一分为二。
“力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浮云。”不动南名说着,剑芒四起。
“力量实力。”凭空一道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浑身赤色的灵虚族,一边抓食着“同族”一边狞笑着瞪着他们!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生血铃
那口吐人言的灵虚,脸上戴着一个面具,一半为白一半为黑。两眸幽幽,只有寒光。
这灵虚将周身的“同族”一嚼而进,口中还有一丝的残渣。
嘭!
不过一刹间,那灵虚如风而起,拽着南宫小乔的脖子,便往远处遁去。
不动南名一剑而起,直抵灵虚的后心,剑刺一入,南宫小乔就在灵虚的手心之中一阵挣扎。
“吼,来杀。”那灵虚说着,将南宫小乔送入口中。
李仲却在此时,手中朝着那灵虚扔出一颗天青色珠子,打在灵虚的手腕上。
灵虚一把将南宫小乔松开,回着头看着李仲。
“异人鬼差族。”灵虚口吐人言,脸上的面具便在一息之间,又换了一层颜色。
面额如雪,两腮乌黑,而那下巴上一层妖异的赤色。
“白面折天。”不动南名一呼。
“看来月亮上的灵虚,并非空望。”李仲沉吟着。
圣墟二境,便有“折天”境界的灵虚,绝非寻常。
“咳咳。”南宫小乔俯身几咳,眸中尽是星芒。
“折天境界的灵虚,便是归元巅峰的道人。”不动南名沉吟着。
秦之炎听着不动南名的言语,双指一并,他的掌心晃过一道银色符文。
一掌而去,身退百丈!
那折天灵虚看着胸口的掌纹,扭动了一下脖子,又一踏而来,口中呲着骨牙。
一息之间,身如细沙。
折天境界的灵虚,便在身前化为一阵风沙,随风而逝。
淡青色的一粒珠子,在灵虚的骨沙之中。秦之炎本想捡起,小狐狸空空却一口衔着,放在了李仲的手心。
“灵虚念珠。”李仲沉吟着。
“没想到这折天境的灵虚,还有这般神物。”南宫南名说道。
“只要你肯将这灵虚念珠给我,我绝不会再踏上圣墟山。”秦之炎一呼,看着那灵虚念珠满目热切。
“哼,你上不上圣墟山,与我何干。”萧问道淡声说道,看也不看秦之炎。
“你。”秦之炎眼眸一动,藏匿不住怒气。
萧问道嘴角一扬,故作邪魅的说道:“你想抢,便出手。”
“这折天灵虚本就是他斩杀的,为何这灵虚念珠不能给他。”南宫小乔秀目一瞪说道。
“你不知一句话么。”萧问道沉吟着,乖戾的说道:“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而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小人。”
故作小人,怪戾邪魅。
“哼,你愿不给我便不要。”秦之炎说着,脸上哪还有半点怒气,又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若是手痒,你就提剑。若是心痒,你就杀人。忍不过是让我更提防。”萧问道说道。
“你从未信过我,不管是隐忍还是忍让,都是徒劳。”秦之炎说着,便侧身而立。
“你这灵狐倒是灵气十足,没想到比我的地听鼠,还会寻宝。”不动南名沉吟着,看着萧问道的小狐狸空空。
地听鼠也站在不动南名的肩上,一瞅空空。
“这灵虚念珠有何妙用。”萧问道出声问着。
“灵虚念珠中,有生前妖圣的一丝魂意。重重百世,说不定这一颗念珠中,就有百位妖圣的记忆。功法修为便是藏宝之地,都可能在这一丝魂意之中。妙,还是不妙。”秦之炎淡声说道。
“前来圣墟者,都是为了这灵虚念珠么。”萧问道问着,心中也起了不同的心思。
若是一颗灵虚念珠有百世之人的记忆,那么寻找“无常天逆珠”,定有线索。
“圣墟乃是一代兵圣的殒身之地,绝不是只有灵虚念珠。兵圣之物,不下十万。若是能寻到兵圣的念珠,才是逆天之物。”南宫小乔说着,却不深谈。
萧问道哪能不知南宫小乔的心思,她来这圣墟之中,必有所图。
她也在怕,怕萧问道的“小人”行径,怕他的蛮横不讲理,不知怜香惜玉。
“灵虚念珠还是先生留着吧。”李仲说着,将那灵虚念珠放在萧问道的身前。
“不,既然是空空给你的,它定有深意。你不能忘了,空空可是踏破凌霄的仙尊人物。”萧问道口中胡诌,便是想唬一下他们。
他也没看清秦之炎掌心的“符文”是何物,又是如何一击斩杀了折天灵虚的。他,要让秦之炎心中畏惧,也是震慑他人。
谁知,小狐狸空空的狐瞳之中泛着一抹灵性,看了萧问道一眼。
那一眼,他看到空空的前世今生。
魂海一动,再复清明。
不动南名听着萧问道的言语,禁不住多看了空空几眼,便将地听鼠又放在了宽大的袖袍中。
立在肩上,太扎眼了。
绿月一动,便在一息之间,化为乌黑之月。
那折天境的灵虚,破碎的面具只余下一半,便被萧问道捡了起来。
他试着在脸上戴了一下,猛地看了秦之炎一眼。
秦之炎深吸一口气,看也不看那双藏在面具后,深邃妖冶的瞳孔。
如同漩涡一般,一入难出!
漆月无声,灵魅嘤嘤。
忽远忽近的几道声音,在圣墟三境的疏林之中,声声乍起。
在圣墟三境之中,树如骷髅,遍地尸骸。
地听鼠一下钻出不动南名的袖袍,朝着远处的骨林而去,眼中冒着蓝光。
不动南名身如细风,紧跟在地听鼠的身后,一下便钻入骨林之中。
侧耳几听,鬼祟之声乍起!
“前辈,我愿往左而去,不会与我争吧。”秦之炎先声夺人,看着萧问道说道。
萧问道一瞥秦之炎的神色,说道:“嗯。”
淡声颔首,萧问道便朝不动南名的骨林而去,全然不看秦之炎。
那秦之炎看着萧问道的身影儿,迈出一步,便想一看究竟。
“你若不往左,我就宰了你。”萧问道背身而说。
秦之炎双拳一握,看着那一抹血衣,朝左而行。
“这么能忍,看来必有后手。”李仲沉吟着。
在这圣墟之中,小黑龙春春还是不忘嗑瓜子,看着秦之炎说道:“人之畏死,就如同吃喝拉撒。不过,本能。”
一片骨林不下千里。
漆月更显得妖冶鬼祟,可小黑龙春春还是一副淡然模样,一步迈入骨林之中。
“呼!有人拽着我的脚踝。”小黑龙春春一呼。
脚下一抹黑藤,当真是缠绕在春春的脚踝之上,如同一只黑手。
小黑龙脚踝一歪,生生拧断了那“黑藤”之根,便又迈步一前。
谁知,一步一藤,生生的拽着小黑龙的脚踝,步步难行!
一拳而起,小黑龙砸在地面之上,骨林一颤。
谁知她的一记重拳,砸在地面之上。周身又冒出无数的黑藤,缠绕在她的周身。
她口中的一粒瓜子,落在地上,看着萧问道。
一念起,离火诀!
离火如风,朝着地上的黑藤而去。那地上的黑藤触手,一下便缩在了地面之中。
小黑龙拍着小胸脯,惊吓未尽。
“走。”萧问道提着问道剑,剑尖上一抹无色离火,离那地面不过一厘。
忽尔,身前一道黑影儿越出,如同一块白布,悬在众人的头顶。
“白面灵虚。”南宫小乔说着,凌空而起。
“灵虚族最难缠之一。”秦之炎却站在身前半丈之外,继续说道:“我也无奈,被这地下的白面灵虚,逼到此处。”
不论真假,萧问道都不置可否。
白面灵虚朝着南宫小乔落下,如今才看清白面灵虚的面貌,身如白瓷,面首惨白。
李仲掌心擎着一个血色的铃铛,发着阵阵的金铭之声。
谁知那白面灵虚听着那铃铛,皆是朝着李仲而去。
他的手段,总是神鬼莫测。便是萧问道,也不曾见过李仲的血铃铛。
“你们来杀。”李仲一呼,便引着白面灵虚而游走在方圆之地。
杀念一起,萧问道便也遏制不住。
几人拼力斩杀,周身的白面灵虚都化为齑粉,散落在脚下。
风雷紫芒,暴雷而动。
萧问道的周身如同无间幽冥,黑雷间杂着赤电,如同临世的暴君。
六尊手段,不单是为了灭杀白面灵虚。一是震慑秦之炎,二是为了苍月上的那灵虚之主。
摧枯拉朽,一念灭世。
李仲手中的血铃铛,还在指尖动着。声声清脆,如同天籁,却不知这白面灵虚,为何痴狂。
一滴血色,从血铃铛中滴落在地。
“这是。”萧问道看着李仲的脸色残白,血铃铛的血滴连着滴落。
“三生血铃。”李仲说着,眸中尽是血丝说道:“三生血铃乃是勾魂所用,这白面灵虚之众,我只能将魂念寄放在三生铃中。引出地下的白面灵虚,才能一击而胜。”
丝丝血色,渗入地下。
“以魂为媒,你倒是对自己挺狠。若被这白面灵虚,吞噬真魂,你怕是走不出圣墟了。”南宫小乔说着,掌心也多出了一个血色铃铛。
“舍命,才能保命。”李仲将“三生铃”放入怀中。
圣墟之中若有淡风,必有鬼祟。
南宫小乔手心的血铃铛,一阵微动,却声声刺耳。
“闪。”秦之炎口中一呼,朝着南宫小乔而去。一剑刺在她的侧身,刺在她身后一头半尺灵虚的头顶。
那灵虚如同木桩,不过就在南宫小乔的膝盖处。
周身尽是骨骼的乍响,只见不远处的一株“白骨树”上,地听鼠站在树梢上,惊慌的看着他们。
疾风掠影,入目一望。
不动南名的头颅就在地面上,黑瞳泛血,如同活埋的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执一念
不动南名的头颅紧贴在地面上,赤色的眼瞳看着不远处的一众人。
“他还未死,你们不救么。”一个半身高的漆黑灵虚,踩着不动南名的头颅。
骨骼乍响,谁也未想到会在圣墟三境遇上能将不动南名踩在脚下的灵虚族,看不出修为的灵虚族。
李仲手心握着三生血铃,清灵一动,尽是清风之声。
“御魂灵器。”那满是乌黑的灵虚,一眼看出李仲三生血铃的出处。
“无用他不是灵虚。”李仲淡声说着,眸中泛着煞气。
“是的,无用。”那“灵虚”踩在不动南名的头颅上,一下又将不动南名的头颅踩入地下半分。
余下一双瞳孔和一头赤发,还留在地面之上。
秦之炎身如狸猫,掠影而起,一剑挑起刺在那“灵虚”的眉心。剑入黑额,折身便退。
“灵体。”秦之炎一呼。
忽的一下,那漆黑的“灵虚”睁开眼睛,尽是一片幽白的瞳孔,盯着他们所有人。
“灵体你们的眼界太窄了。”那“灵虚”说着,便掠影而起。
无影,无声,无念,无风。
“你们没听过圣墟的圣灵么。”那“灵虚”游荡在周身,身如鬼魅,却不似鬼魅。
一阵风起,一阵血光。
那难以名状的“灵虚”,如同一柄无形的刀剑,它伤人无形,而它却如一团黑气。
“呵,圣灵么。”萧问道看着左手手背的血痕,舌尖一舔那一抹血色,漫步在那一团离魅的黑气中。
问道剑上,一缕无色的离火。萧问道的右瞳突兀的一变,瞳孔涟漪如同金芒,一圈一圈的延伸在识海深处。
“一道如来,我要那众生烟消云散。”萧问道口中沉吟着。
如来剑心,便在他的眉心显现出来。眉心的那道金芒,如同幽邃的星云,无尽无灭。
一抹璀璨而起,萧问道的那抹剑心,在众人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如同一粒豆火,燎原万里,无穷无尽。
待那抹金芒从众人的眼中褪下,只见圣墟三境的“灵虚”都被吸进萧问道的一寸剑心之中,萧问道的周身都在一片乱魔之中。
“涤荡千魂万魔,执掌善恶。”萧问道口中沉吟,声声乍尔。
放声大笑九千年,我说地覆翻天。
挥斩天怒,苍穹烈日不过脚下亡魂。
我说为善,天地为善。
为一人,而恶。
恶,谁又能胜过我!
他吞噬无尽圣墟三境的“灵虚”,而将不动南名踩在脚下的“圣灵”,不过也化为一团尘烟。
“圣灵之虚。”萧问道淡声沉吟着,眉心的那道如来剑心,一刹间便消失在他的眉心。
“先生,无事吧。”李仲出声问着。
“无事,这圣墟中的圣灵,就如温好的淡酒。”萧问道沉声一说,一瞥乌月。
待那圣灵之虚被他吞噬,一切烟消云散。地底的不动南名,一下就挣扎而出。
“呸。”不动南名口中吐着秽气,深吸一口气。
“那东西是何物,怎会控魂。”不动南名问着,地听鼠掠在他的肩上。
“圣墟之中,自生自长的灵物。吞噬殒身在圣墟万妖的魂念,修道为灵。不过,这都是乌月之上,那人的手笔。”萧问道沉吟着,一往无前的漫步者。
“先生,圣墟三境的灵虚,皆被你被你灭杀。圣墟四境,不过就百丈之遥。”李仲沉声说着,只见不远处的料峭黑山,便是圣墟四境之地。
“不,那圣灵之虚的一道魂念,残留在我的识海之中。”萧问道沉声说着,捕捉着那道魂念,说道:“九界玉符,你们谁听过。”
当九界玉符从萧问道口中而出的时候,李仲脸色一阵潮红,心血一下冲在头顶,鬓角之下尽是虚汗。
而不动南名眸中晃过一抹惊悸,南宫小乔和秦之炎更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那那九界玉符,你知道了。”李仲颤声说着。
萧问道伸出右掌,一下拍在李仲的左肩上,说道:“你若是心系这九界玉符,那我们便寻来。”
“先生。”李仲颤音更重,仿佛被一口馒头噎在喉咙处。
“说。”萧问道看着李仲,便知他有事瞒着。
“问道。”不动南名却在此时一呼,继续说道:“我愿用全部身家,换那九界玉符。”
萧问道嘴角一扬,盯着不动南名说道:“你是欠我债的人,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谁再出一言,斩杀当场。”
众人倒呼一口冷气,便是不动南名也噤如寒蝉。论修为,不动南名胜过萧问道“二境”。
一人归元巅峰,一人通圣。
若在凡界之中,若是有人敢在不动南名的身前,大放厥词。
只怕,尸骨都凉了许久了!
而不动南名却忍气吞声,面色毫无不甘。
李仲眸中泛着思绪,说道:“我跟在你身旁,便是为了一入圣墟,借你的手拿下九界玉符。”
“哦。”萧问道不置可否的神情,继续看着李仲。
被人“利用”,何人能心甘。可在萧问道的心里,不被人利用的才是庸才,他不是庸才李仲也不是。
“当年师尊曾来过圣墟之中,他虽为“鬼差族”。可也知晓鬼差一族,不过是阴阳两界的摆渡人。摆渡灵魂,一世碌碌,他心中不甘便一入圣墟。只可惜师尊身临圣墟之中,就被人偷袭重伤。”
“你那不死人的师尊,恐怕另有隐情。”萧问道沉声说道。
“毫无隐情他是我出手废的。”李仲沉声说道,眸中泛着一抹狠厉,说道:“他以我为炼魂鼎,淬炼在圣墟得到的一缕灵虚的魂念。而就在他潜心炼魂修道的时候,乃是我与周易师弟,一同废掉他的修为。”
他言语一闭,拿出一柄三寸之剑。剑色幽幽,青芒一动。
“定魂石炼就的剑,一剑刺魂,再在心口扭上三圈,如同定魂钉定魂万载。”李总说完,闭目不言。
萧问道一眼看着这柄三寸的定魂剑,笑道:“你被你的师尊骗了。”
“骗了。”李仲沉吟着。
“呵,只怕你的师尊就在你我的身后,就在那圣墟之外。他老谋深算,你这定魂剑并未废了他的修为。他不是不死人,你还是他的炼魂鼎。”萧问道沉吟着。
“他他跟来圣墟了。”李仲颤声又是一动,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你怕他,还是你一直都怕。”萧问道蹙眸看着李仲。
“抽魂炼道,生不如死。”李仲说着,瞳孔一缩。
“那这九界玉符,可能胜他。”萧问道沉声问着。
嘣!
李仲心间的一道心弦,就在那一刻绷紧了,又一下断开了!
“先生,那可是九界玉符。”李仲颤声说道。
“你喊我一声先生,便配的起这九界玉符。”萧问道说道。
“你们别再叙旧了,那不动南名和南宫小乔早已寻那九界玉符去了。”小黑龙春春说着,磕着瓜子瞥在萧问道。
萧问道嘴角一扬,却看到秦之炎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你为何不去寻那九界玉符。”萧问道沉声问着。
“师尊常教导我,虎口夺食,容易丧命。”秦之炎说道。
“呵,你存了螳螂捕蝉的的心思,不过还是收好你的剑。剑有双刃,伤人伤己。”萧问道沉吟着,便往前而去。
不动南名和南宫小乔还是未能忍下“九界玉符”的诱惑,早已消失在圣墟三境之中。
圣灵之虚的魂念,藏匿在萧问道的识海之中。
圣墟虽为一方“天地”,可蹙目望去,也是无尽之地。而九州之地尚有边缘,可这圣墟之中,难望其远。
圣墟四境的圣门之前,萧问道又回首看了一眼圣墟三境的景象。
“先生,入了圣墟的四境那九界玉符。”李仲话未说完,不言自明。
“谁说,九界玉符在圣墟三境之中。”萧问道沉吟着,贴耳在李仲的耳旁,窃窃几语。
秦之炎看着他们两人“耳语”片刻,眸中一动,虽是心痒可还是静观其变。
李仲听着萧问道的耳边“窃语”,脸上晃过一道轻松,拱手说道:“先生之恩,李仲万世不忘。”
“万世不忘,你也得活过万世。”萧问道说着,一身赤衣湮没在圣墟四境的圣门之中。
一道炙热,扑面而来!
便是萧问道也是心神一颤,那抹炙热在周身挥之不去,如同梦靥。
天地一变,再不是圣墟前三之境的幽暗,而是烈焰狂沙的火焰之山。
这一方天地之中,苍穹之上只有一抹粉红的身影儿,她立在白穹之上,看着萧问道的一众人。
一片粉红的细沙,洋洋洒洒如同三月杨花,飘荡在这烈焰山上。如同轻纱幔帐,又似是似水流年的红粉骷髅。
“长生天和地,亘古阴与阳。你是何物又是谁人心头醉鬼,踏上不归路。”白穹之上的红粉灵虚,缥缈的说着几句话。
“这是幻虚,闭灭六识。”秦之炎一呼,可眼眸中尽是一抹柔色,一抹难以掩盖的惊惧和安心。
转念,谁是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河山。
转念,又是一杯黄土,不过葬在方圆。
仙凡之别,谁能抹去前世今生的心上人。
万劫不复的,不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却是一梦一呓的心上人,醉在枕边的人。
一刹之前,萧问道晃过纳兰蝶衣的容颜,也有她的梨涡浅笑,虎牙晴眸。
“我执一念我不葬身白骨黄土,便守你一世无忧。”萧问道眸中一动。
我不贪,只守你一世无忧
第三百一十四章 心上醉鬼
幻虚的手段,便是幻化为每个人心底的人。天下修道者,断情证道者有之,为情舍道者也有之。
萧问道心中贪念,便是不断情证道,也要执子之手百世不变。
贪念越深,幻虚所幻化的心上之人,更难断舍。
一念封天为痴狂,只是断舍难离心头醉鬼!
修道成痴,他不是
萧问道不过是因道而生,不算痴狂,不算疯魔!
他是纳兰蝶衣的心上醉鬼,可她也是一世不能断舍的人儿,这是他的逆鳞
萧问道的瞳孔中,一抹纳兰蝶衣的浅笑,那是他从雪庐的门前把她从花轿上抱下的浅笑。
两人不识,只是一面!
识海中的那抹清明,还停留在萧问道的眼眸中
似真似幻,是我是她!
擎剑而起,刺在“纳兰蝶衣”的腹下,一念梦碎!
他心中不忍,刺在幻虚幻化蝶衣的眉心和心口。因为,那是他都不忍触碰的地方。
他看着剑尖刺透“纳兰蝶衣”的下腹,剑尖上染着血色,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
脸色越来越白,指尖上还有一丝的血色,也在他的眼中流逝着
“夫君夫君。”她躺在血色中,如同在幻丘仙山接下那逆天一剑。
声声残声,让萧问道神思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他嘴角颤着,再也没有了故作的邪魅狂狷,没有了狠厉狂躁,没有了屠遍天下的弑杀之心。
“夫君你为何杀我。”纳兰蝉衣在他身前的血泊中,挣扎着问着。
萧问道看着幻虚幻化的纳兰蝶衣,仰着头看着白穹,一滴清泪顺流之下。
一滴泪,滴在她的脚尖上。
“亦幻亦真,只因你还睡着,我却一世清醒。”萧问道识海中的清明,并未让他沉沦在幻虚的幻界中。
“夫君我好疼。”“纳兰蝉衣”捂着腹部的血色,一抹柔色盯得萧问道,心中发毛。
“啊。”萧问道仰天狂吼,也难让心口的那抹阴郁,从心中而出。
一剑而起,邪眉一挑。
“似真似幻,是真是假。我心中之疼,容不得你来践踏。”萧问道一剑刺在“纳兰蝶衣”的心间。
就在剑尖刺在她的心间时,他就像是喝了一口毒酒!
心冷,冷到了极点。
他想过沉沦在幻虚的幻界中,毕竟“她”在这里,即便这一切都是幻想,即便这一切都是劫数。
嘭!
幻虚幻化的纳兰蝉衣,化为粉色的风沙,飘的愈发的远了。
双手的指尖里,握不住那道风沙,握不住她的衣衫和晴眸,握不住她的最后一眼。
但他知晓,他还是握住了让她起死回生的那道清醒。
庆幸清醒,又在懊恼清醒!
哪怕是她的噩梦,他当真是不愿醒来
风沙而逝,再回首时,又是剜心的一人。
“道儿来喝了这碗鹿奶。”于漾柔用一根红缨,绑着她的青丝。
“娘亲。”萧问道口中一呼,将她手中的鹿奶,打翻在地。
“幻虚,我定会抽你筋扒你皮,让你再无万劫不复,不得超生。”萧问道转身一呼,又是一剑。
若是说纳兰蝶衣是他心间最重要的人,那于漾柔就是他心头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不正山下的风雪,那一针一线的衣衫儿和指尖的针血,她站在不正山前的顾盼和期待。
那是他的娘亲,即便他能修道为仙帝。只要于漾柔扬着手,他都要跪着受着。
有人说,那是身为子女的孝道!
可大道三千,谁曾以“孝”为道。断情证道者,都以为心肠铁石才能修仙道。
仙,不过也是人么!
“道儿道儿。”“于漾柔”的心口,刺着问道剑的剑尖。
她双手紧握着双刃,血色淅淅沥沥的嘀嗒在地面上。她仰着慈目的眸色,看着萧问道的瞳孔。
“娘亲不在,记得加衣。还有记得让你父亲少饮酒,雪国太冷了。”于漾柔柔声说着,将剑尖又往心口一刺。
血色染地,萧问道口中抖动着
他的心一颤一颤的,颤动的如同雪夜的昏鸦。他孤零零的站在当场,他看着幻虚幻化的“于漾柔”,化为尘土。
紧绷着身子,他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在想,这是幻虚的幻界,还是他心底的小世界。
幻化为风,却心如止水!
眸中又幻化出了多少旧人模样。
他心底呐喊而狂躁,他擎剑指天怒吼在这方圆之地。
天不求人,我不求天!
不管黑夜,乌云,白火,霹雳。
不管孤魂,野鬼,仙人,凡人。
我踏一叶孤舟,跨仙凡万劫。
你在这儿,我在这儿!
随风葬花,以我埋魂。
风不停,我便随风走。
刀劈剑凿,我便把酒迎风。
你在风的那头,我就随风而去。
天涯,末路。
伤心,绝地。
我不持绝情剑,不做绝情仙。
十步杀一人,血洒杯口。
如是恨我怨我,我愿你一剑封喉。
情深孤魂,皑皑白骨。
我为孤魂,一人就走黄泉九幽。
死沉沉沉,不惧。
若我无情成道,不过残魂骷髅。
死心起,绝难撒手
萧问道心中一片死灰,如同多年没有清扫的灶头,他闭着眼
一剑而起,颤声迭起。
一斩“半夏”,发小之情。
二斩“蝉衣”,忘死之情。
三斩“逝水”,过命之情。
四斩“百屠”,相惜之情。
五斩“蚤休”,相携之情。
六斩“空空”,主仆之情。
七斩“易慕白”,护犊之情。
八斩“含寒”,师徒之情。
九斩,九斩九斩“萧启山”,父子之情。
“吼。”萧问道如同狂躁的野兽,青筋在他的脖颈上,丝丝暴起。
“幻虚,可还有我不能斩杀之人。”萧问道仰天一吼。
世间可有我不能斩杀之人!
一刹之间,萧问道又置身在一片烈焰之山上。他眸中尽是杀气,他心神之中还藏匿着心头的人。
通体粉色的幻虚,凌天在白穹之上。
“你。”幻虚口中沉吟,却又幻化为纳兰蝶衣的模样。
幻虚如同一道轻烟,飘散在萧问道的周身。一息为蝶衣,一息为蝶衣一息为逝水,一息为百屠。
“呵,若是让你救心中一人,斩杀世间万人。你可愿可愿。”幻虚幻化为纳兰蝶衣的样子,问着萧问道。
“哼,吾若不仁,天地为刍狗。我且问你,你心中可有惧怕,可有心头醉鬼。”萧问道说着,将手心中灵虚面具,戴在了脸上。
“化虚你是何人。”幻虚一呼。
“凌驾于天地的人。”就在萧问道口中一呼的时候,化身为虚。
他的灵虚面具,如同脸谱一般,一道为白,一道为红。他的眼眸散发着灵虚之气,邪魅的擎着问道剑。
幻虚看着萧问道一念化虚,一下便幻化为一具半人高的灵虚。
“你可知晓,人族化虚便万劫不复么。”幻虚说着,擎着一柄斩魂刀。
“哼,蝶衣魂飞魄散的一刻,我就身在幽冥地狱之中。万劫不复这炼狱快活了些。”萧问道擎着问道剑,一刺而出。
那幻虚又使出幻化手段,不过还是萧问道最亲近的人,他最在乎的人。
化虚为灵,萧问道早已将那份执念放在心间。
一剑入骨,一剑剜心。
幻虚在萧问道的剑下,化为丝丝碎骨。它还是一念幻化为纳兰蝶衣的爱意,幻化为于漾柔的慈目。
“心堕九幽,你不过是跳梁小丑。”萧问道蹙着灵虚的眼孔,贴着幻虚的额面。
一剑而起,幻虚消散在萧问道的眼前。
“吱吱。”小狐狸空空站在蹲坐在萧问道身前,七色灵瞳泛着呆呆的目光。
一旁的秦之炎,擎剑而立,看着萧问道说道:“看来前辈心中牵绊。”
他还未说完,便看到萧问道满眸杀气,只听萧问道说道:“不要试着打探我的内心,你会葬身在好奇心中。”
秦之炎看着萧问道的眼眸,只能垂首而立,便是看也不看他的眸色。
萧问道一看李仲,也是不受幻虚所化幻界的牵绊,心中一丝异样。
“先生,定是好奇我的幻界之中,有何牵绊之人。”李仲淡声说道。
“周易么。”萧问道沉声说着心中所想。
“不,我难以下手的是师尊,他在我心底最重。”李仲眸中泛着忧绪,说道:“虽说,我和周易将他废为不死人,他也假装为不死人,甚至就在圣墟外等着格杀我。可我心中不恨。”
这一场幻虚之战,让李仲又放下了执念,可又捡起了“师徒”之中的执念。
历经万劫,人修仙道。
可笑,可笑!
百转轮回的时候,仙人最想做的是“凡人”。而在凡人之中,又希冀仙人的通天手段,铁血心肠。
幻虚的灵虚念珠,被萧问道捏在手心中,看着念珠中的那抹魂念。
“这幻虚的念珠我留着。”萧问道颤声说道,深呼一口气叹道:“我若是不能将蝶衣起死回生,我便做一世的幻虚,一世不愿轮回的幻虚。”
“先生你修的可是九尊大道。”李仲沉吟着。
“呵,无她又有何用。”萧问道淡声说着。
几道身影儿,一入圣墟五境之中。
只听李仲说道:“那藤公的魂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