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枫荣子逸(2)
张远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对于将军和驸马的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一直都在枫荣身边当差,就算枫荣不说,他也能看出点破绽的。
“将军,这是驸马......”
“撤下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枫荣的声音就又冷了几分,那些还没有说出口的话顿时就被他给咽回了肚子里面,上前将大部分的饭菜撤下,就留了离枫荣最近的两个菜,然后在枫荣的目光中,离开了营帐。
等他离开以后,枫荣才拿起筷子,慢慢的开始吃饭。
她不知道苏子逸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既然要断,那就断干净点吧。
这边发生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苏子逸的耳中,他听到后,也是沉默了好久,才说:“知道了,下去吧。”
第二天,枫荣还没有天亮,就已经起床了,她将军医送来的药喝完以后,就穿上盔甲直接去了指挥作战的营帐,天还早,所以营帐里除了她以外,其他的将领都还没有来。
等天差不多都亮起来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就有将领进入营帐了,看到枫荣,皆是一惊。
“将军应当好好养伤才是。”
大家都知道枫荣重伤在身,看到她竟然这么早就在这儿,一个个的都吓得不轻,就算这个公主不受宠,那也是公主,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那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已经无碍了。”
枫荣随意扫了一下来的人,冷淡的说着,那些将领看她的态度坚决,也不好说什么对于枫荣的脾气,他们也是知道的。
从将领们那儿,枫荣了解了这段时间珑国将士的情况,也知道了京城的大军已经赶到。她不禁眉头紧皱,对于凤九的本事,她也是知道的,即便自己能够与他打个平手,但是大军就不一定了。
之前是我众敌寡,如今却换了一个场面。
“父皇怎么说?”
她抬起头,看着众将士,其中一个将领恭敬地回答:“皇上已经让邻县的将士全部聚集到这儿了,如今军中的人与珑国的将士平分秋色。皇上还说,让将军速攻北城,只要北城一破,珑国就算是完了。”
枫荣点头,她也知道,可是北城久攻不下,她也在惆怅。
一直以来,天沁的将士能够夺珑国的城池,都是因为凤九未到,现在凤九镇守在军营,而自己又伤了他的王妃,只怕这次,会更不容易。
“大军先休整十日,十日后,再次进攻北城。”
她看着地图,目光坚定,这一次,不管怎样,都要夺下北城。
“是!”
将领们恭敬地应下,然后离开了营帐,枫荣看着地图上的珑国,目光在一个叫乌镇的地方停留下来,有些莫名的情绪从眼底划过,但是很快她就又是那冷漠的脸庞了。
在营帐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张远过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黄昏了。
张远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将军,今日的药也是放在食盒里的。”
“嗯,下去吧。”
枫荣朝他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以后,将食盒打开,果然里面有一碗药,那黑乎乎的模样,让枫荣眉头一皱,每次喝药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她苦着一张脸,将药一口全部喝完以后就端起一旁的水喝了几口。
等口中的药味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将饭菜取出来。
一连几天,她都待在这个营帐,没有回去,战争马上起,她就算是回去也睡不好,还不如在这里安心点。
就这样淡淡的过了两三日,营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苏子逸站在营帐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果不其然,枫荣正在里面看地图。
枫荣抬起头来,看到进来的人以后,愣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可是那双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的眼睛却是在告诉她,这个时候的她有多么的不平静。
“你的伤还没有好。”
苏子逸看着枫荣,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看她的动作好像是刻意在躲自己。
“快好了。”
不想与他多说话,枫荣只是冷淡的说了这句话后转身就要出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被他拽住了。
“你究竟怎么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一样,让枫荣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她觉得好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只觉得可悲。
叹了一口气,并不想说什么,她挣脱开苏子逸,抬起头,浅笑着,“单纯的不想见你而已。”
苏子逸愣住了,眼底有些莫名的情绪,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看着枫荣的眼神,他莫名的觉得烦躁,这是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很奇怪。
眼见着枫荣又要离开了,他伸手又拉住她的手,语气有些僵硬。
“你伤还没好,想去哪儿?”
“苏子逸,我的伤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枫荣冷冷的看着他,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情感,几乎没有任何的考虑,苏子逸就说出了心底的话。
“有关系!”
声音有点大,就好像是失态说出的一样,枫荣愣住了,准备往外走的脚步也停下来了,她扭头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你若是出事了,就不能兑现诺言了。”
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苏子逸那句话,让她一瞬间感觉自己真的是傻到了极致,她突然就看着苏子逸笑了,笑得那般的凄凉。
“苏子逸,你不用提醒我,到时候,我们就两清了。”
各不欠谁,到时候就能彻底的离开了。
她只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就离开了营帐,只剩下在原地发呆的苏子逸,苏子逸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愣怔,他今日来,其实不是因为这个的。
叹了一口气,他在营帐中待了好久才离开。
这边的时间定下来以后,大家就只等着几日后的大战了,按照枫荣的意思,最好一举夺下北城,那样,就能够直捣京城,这偌大的珑国就会毁于一旦。
现在正值过年期间,北城的百姓正在高高兴兴的过年,这个时候正是进攻的最好时机,那并非是天沁的子民,他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那是珑国的子民,凤九不管怎样也会先想想他们。
这个年,与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反正枫荣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军营里度过,根本就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不过,在与苏子逸成亲后,她倒是每年过年都会回府,明知道他不会与自己吃年夜饭,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坚持些什么,傻乎乎的。
“将军,将士们在等您呢。”
今夜,就已经决定要攻破北城了,将士们此刻正凑在一起热闹呢,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将士们起过年了,所以大家好不容易再等到这样的机会,就让张远来请她一起过去。
枫荣的目光无意识的朝自己的营帐看了一眼,是亮着的。她眼底划过无数的情绪,最终还是朝张远点了点头,说:“走吧。”
反正那个地方也没有人欢迎自己,反正在那儿,也不会有过年的气息。
这么多年傻已经足够了。
军营中一片热闹,大家都等着枫荣的到来,在军营里,他们不管枫荣是不是不受宠的公主,他们只知道,这个人是带领他们一次次的出身入死的将军,所以,大家对于枫荣来不来倒真的是挺在乎的。
虽然现在驸马也在营中,但是公主是可以把驸马一起带来的嘛,毕竟两个人过年还是没有一群人过年好玩。
枫荣到的时候,苏子逸已经在那儿了,最上面的位置是给她留的,她的身旁,就是苏子逸。她将目光放在身旁的张远身上,语气有些寒意。
“谁让他来的?”
张远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生气,连忙跪在地上,道:“是、是属下让人去请的驸马。”
他也是不想看到将军和驸马一直都这样嘛,这是在军营,要是让所有人都看出来破绽,那可就不得了了。枫荣眼神一冷,见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头大,不耐烦的朝张远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去坐下吧,决不能再有下一次。”
张远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就转身离开,生怕枫荣后悔,枫荣收回目光,看向坐在自己位置旁边的苏子逸,他脸上仍然是那冷漠的模样,对于这么热闹的场面,也没有一丁点的笑容。她认真的看了一眼四周,除了那一个位置以外就没有其他位置了。
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将领就已经看到了她,出声叫到:“将军来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将士们都一个个的精神抖擞的站起来,恭敬地朝她行礼,声音响彻云霄。
“恭迎将军。”
随着大伙儿的声音传入耳中,苏子逸也朝她看了过来,这下子就算是枫荣想要躲开那也躲不开了。她抬头挺胸,目光冷冽的只盯着自己的那个位置,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很是帅气的坐下。
“都坐下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枫荣子逸(1)
将士们听到她的话,一个个的朝她恭敬地点头,然后席地而坐。
天飘着小雪,夜里温度本就比平时要低一点,枫荣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一件披肩,觉得凉了,就开始喝酒。氛围正好,她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
只是,这样的小雪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大雪,越下越大,竟然有一种也许今年会是最大的一场雪一样。
“张远,你带几个将士去看看大雪是不是把路给覆盖上了。”
这样的天气,几乎是极少出现的,看着样子,应该是短时间不会结束了,张远听到她的话,随即带了几个将士离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将军,前方的道路还没有被覆盖。”
“大军,开拔吧。”
几乎没有任何的考虑,枫荣严肃的说着,在场的将士们都愣住了,其中一个将士有些不解的问:“将军,不是说明天才攻打北城吗?”
枫荣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看着底下的将士,道:“今日突然下雪,若是这雪一直下下去,那我们便不能攻打北城了,趁着现在雪还不大,先进攻。”
说完,就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开始准备东西,而那些将士,在原地愣了几秒,一个个的都放下手中的肉或者酒杯,回到各自的营帐开始收拾。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跟着枫荣打仗了这些道理还是知道的。
苏子逸跟随着枫荣回营帐,看到她正在戴头盔,上前抓住她的手。
“你为何一定要今日进攻,明明可以等大雪过后的。”
“我的将士,没必要为了我们的约定在这儿受罪。”
枫荣淡淡的说着,一只手将苏子逸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拿开,她冷淡的看着这个人,“若是败了,我亲自去抓了那国君,若是赢了,我们就两清了。”
这句话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军营,不知道为何,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苏子逸心底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她也许会一去不复返一样。
他冲出营帐,飞快的走到枫荣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枫荣,语气比任何一次都要冰冷。
“记住,你必须回来。”
枫荣淡淡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得不到回答,苏子逸就一直看着她,不放手,这样僵持了有几分钟,张远就从远处来了。
“将军,准备好了。”
他刚说完,就发现驸马和将军正拉着手呢,他愣了一下,正准备直接转身离开,就听到枫荣轻轻地说了一句“嗯”,然后挣脱开苏子逸的手,走到了他的前面。
来不及看驸马究竟是什么眼神,他连忙跟上枫荣的脚步。
在北城,早就已经知道了枫荣究竟会什么时候进攻的凤九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安排,不仅将北城中的百姓全部都换成了将士,还在北城外两侧埋伏了各一万兵马,就只等着天沁的大军来了。
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拖下去了,苏子歌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根本就不能好好地养伤,国君也不止一次的下旨问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打完,北侯府的叛乱还未解决,珑国腹背受敌。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所有的消息都是假的,他一个战神王爷的称号,就将在今天,这个时候,毁在一个叫枫荣的女人手上,珑国,注定失败。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胡一恭敬的朝凤九说着,从他打听到的情报,明日枫荣就会进攻,到时候,他们就能一举消灭,班师回朝了,想想就觉得高兴。凤九点头,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总是说不出为什么。
“胡一,你确定所有的消息都不会错吗?”
这样的错觉,是他第一次有,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他几乎觉得有点诡异。枫荣不是一个没有本事的女人,这是几次交战以后得出的结论,那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她的事情不应该这么好打听的。
被凤九这么一问,胡一也觉得奇怪了,从他到天沁一直回来,都实在是太过容易,就好像是故意让他们进去,再故意让他们出来一样。
“王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胡一对于自己的伪装技术还是有点信心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失败,不可能今日会失败。所以,他疑惑的看着凤九,凤九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今日好好守着,千万不能出差错。”
“王爷!不好了,王爷!”
胡一还没有回答凤九的话,一道声音就传入了他们的耳朵,是守在东门的一个将士,他浑身是血,已经看不清究竟长什么梦模样了,但是就听这个声音,还是有点像一直跟在古慕琰身边的那个小兵。
“怎么了?”
凤九冷厉的看着他,那将士磕了一个头,大声道:“天沁来袭,古将军身受重伤,东门已经守不住了,现在大军已经朝着北门来了。”
那不好的预感,终于印证了,凤九的目光更冷,还没有说话,有一个将士过来。
“王爷,南门已经被攻破!”
“王爷,西门被攻破!”
胡一完全呆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将士,失态的上前揪住他们的衣服。
“怎么会破呢?天沁的兵力全部都在北门!”
凤九的大脑飞快的旋转着,可始终,没有好的方法,所有的将士都以为,是明日才开始,可是今夜,天沁就已经进攻了,三门被破,他们出不去,城中的将士仅有几千。
还没有等他想出方法,枫荣就已经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不远处了。
那个女人,果真聪明。
凤九自问没有敬佩过女人,但是这个人,真的让人敬佩。
“凤九,你是她的丈夫,所以我不会杀你。”
她冷冷的看着凤九,说的话让凤九一愣,随即大笑,“枫荣,本王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话音一落,他就从腰间抽出长剑,朝枫荣而去,枫荣浅笑着,退后几步,身后的几个人顺势出来,这下子,凤九不得不认真的对待了,这几个人,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胡一,保护好自己!”
他扭头朝胡一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后,就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了,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一人和多人同时对打,更何况这几个人的武功还都不差。
凭着极高的警惕,躲过了几个人的招数后,凤九额头就开始冒汗了,这可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这五个人,配合得完美无缺,所有的招式都能够克制住自己,就好像,这是专门克制自己的。
一剑刺出去,能够悄无声息的被转化成零。他的眉头越来越紧。
大军已经攻进来,胡一也根本就抵不住那么多人,“滋”的一声,一把长剑刺入他的心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没有了生气。
这是一场肆无忌惮的杀戮,随着胡一的倒下,不停地有将士倒下,一个接着一个,血气,在整个北城蔓延。
就连凤九,也被面前的五个人逼得后退一步,一口血从喉咙喷出,随着那口血喷出,他的头发开始发生了变化。
夜色下,那银白色的头发太过亮眼,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包括枫荣,看着凤九那一头银发,同样是惊讶了,没有人见到过银发的人,就算是公主也一样。
随着那银发的出现,凤九的能力好像又提升了不少,竟然能够跟这五个人打个平手,见状,枫荣目光一紧,她不杀他,但是也绝对不允许他还能继续为珑国效力!
她骑着马,也加入了这场战斗。
以一敌六,即便这个人是凤九,那也会觉得吃力,更不用说枫荣的能力也不差。
那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那个城,注定是个杀戮之城。
那一战过后,战神威名不再有,珑国不再强大,随之而来的,是天沁的强大, 北城的战败,给了天沁一个极好的机会,天沁长驱直入,直到萧家萧翰出战。
国君开始全国各地寻找陈家消失整整七年之久的陈长安。
如今,沁王爷不知所踪,许家大公子战死沙场,珑国的大将,在那一场大战中,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竟然再也没有一个能够抵抗住天沁进攻的将领。
萧翰临危受命,从未带兵打仗的他,也只能起到缓兵之计,许家自从许清彦的消息传回来以后,许老就像是已经老了几岁一样,根本就不能再上战场了。
如今,只有一个被大伙儿要遗忘的名字能够救珑国于水火之中了,那个人,就是陈家陈长安。
当年陈长安带着大军,他虽然比不上凤九的威名,但是也不差多少。若是苏家的人还在,那他们也是这珑国的顶梁柱。
陈长安被国君提及的时候,几乎是每个人,都想起了苏家的三个公子,哪个不是人中之龙,随便一个人只要成长起来,都能让邻国害怕,可是已经没有了,那些人已经化为了灰烬,再也不会出现了。
从北城被破后开始,朝堂上反对国君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的是当初受过苏家帮助的人,有的是前朝的人。
总之,这珑国,还没有被天沁攻破,自己倒是快破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山野乡村(1)
在珑国,有一个名为十里香的乡村,位于乌镇一个偏僻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民风淳朴的人,大家对于天下大事不在乎,谁执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差不多的。
可是,就这样的一个小乡村里,最近也是怨声载道的。
“这国君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要增加赋税,再这样下去,我们老百姓可都没办法活了!”
“就是,还以为能够让我们过得更好,哪想竟然会这样!”
“要是当初苏家的......”
“刘家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被叫做刘家的女子连忙闭嘴,不敢再提,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但是不能说,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那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哎,对了,你家的土地还真的就那样白给那些人了啊?”
有一个人看着刘媳妇儿,有些不可置信,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这土地那可就是保命的,可是她竟然将一块大土地就白白的给了别人,这要是放在其他家肯定就做不到这样的。
刘媳妇儿笑了,说:“这土地留着也是留着,我一个女子也做不下来,你们也都知道,我家那个当兵已经那么久了,还没有回来,土地老是荒着也不行,还不如做点好事呢。”
“那些人来路不明的,你就不怕?”
“怕什么呀,那小媳妇儿一看就是个好人,还给我治好了病,咱们庄稼人不懂得别的,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吧。”
刘媳妇儿不想在多说什么,这村里的长舌妇太多,要是说起来只怕是一时之间说不完了,她随便再与这些长辈们寒暄了几句,便朝着自己的家中回去了。
等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中的两个小孩儿已经饿了,见到她回来,一个个的都跑上去抱住她的腿,撒娇道:“娘,我饿了。”
两个小孩儿用糯糯的声音说着,她眼角带着笑容,低下身,一边牵着一个小孩儿,笑盈盈的说:“今天有没有去姑姑那儿啊?”
“去了,姑姑还给我们糖吃。”
其中一个小孩儿开心的说着,将衣服里面的糖拿起来,递给了刘媳妇儿,刘媳妇儿叹了一口气,朝两个小孩儿说:“下次姑姑拿糖不能要,姑姑也不容易,知道吗?”
在这个年代,糖那种东西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吃得上的,每次自己的两个小孩儿都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是把一个土地先借给他们,现在这样,她倒是不好意思了。
“娘,姑姑说,让娘回来以后去一趟她那儿。”
一个小孩儿笑嘻嘻的说着,刘媳妇儿看了看天,已经快暗下来了,两个孩子也都饿了,她想了想,从房里将仅剩的几个鸡蛋拿出来,还拿了一袋米,提着就往后山走,还顺便叫上了两个孩子。
在十里香,后山仅仅只有她一家的田地,那也是无意之间再去的时候发现那些人的,其中有一个女子,笑起来很好看,她将自己的病治好了,但是却不肯收钱,只想借用一下她的那块土地。
那土地在后山放着已经很多年了,荒废了不少,一般她是极少去的,也就没有想什么,一口气就答应了。
那之后,村长曾找过她,说是村里的土地是不能外借的,没办法,她就只能说那是她家那个在外面认识的人,想要体验一下乡村的生活,也用不了多久,这才让村长也松口。
那姑娘身边带着一群男子,每个人都穿着黑衣服,很多时候她去都见不到那些人,只能看到一个睡在床上的男子,那男子一头的银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她没问过,姑娘也没说过。
沿着小路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就到了那个地方,刘媳妇儿大老远的就让其中一个小孩儿去跟姑娘说一声,自己拿着这么多东西,实在是有点累。
那小孩儿也是懂事,明白自家母亲的想法。
加快速度跑到那姑娘那儿,说:“姑姑,娘给姑姑拿了些米,姑姑让一个叔叔去接一下娘好不好?”
小孩子的话总是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纯粹,姑娘顿时笑了,她朝空中随便说了一句,“十三,去接一下吧。”
一个身影就出来了,在小孩子的面前,小孩儿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叔叔了,但是还是觉得很新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姑姑就随便说一句话就会有人出来。
等着他们都出去后,那姑娘才走进屋子,这个屋子是他们来了这儿以后才建的,与平常的农家房子有些不同,这房子里面有很多侍卫营的侍卫们布下的机关,就是怕有人随便闯入。
当然最外面的屋子是不会有的,只有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女子轻轻地掀开帘子,朝里屋而去,那儿有两个跟刚才十三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子,看到她进来,两个人都恭敬的行礼。
“王妃。”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到床前,看着安详的睡着的男子,眼底划过一丝哀伤,“今日如何了?”
那躺着的男子,没有了平日的风轻云淡,也没有了平日的冷傲,有的只剩下安详。其中一个侍卫恭敬的说:“并无异样。”
女子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两个人,“胡三他们要回来了吗?”
一晃眼已经一年之久了,前些日子,胡三因为打听到了卿九墨的下落,出去寻了,可是这都几个月了,还是没有见到有人来。
“王妃不必着急,相信过不了多久,胡三就会回来了。”
“嗯,你们先下去吧。”
没有任何声响,很快他们就离开了屋子,只剩下女子以及躺在床上的男子。那一头的银发,就在宣告着他的身份!
失踪的沁王,凤九。
而这个女子,就是苏子歌。
一年前北城破,等他们知道的时候,那城中的人已经全部牺牲,国君大怒,将军权交给了别的将领,而她,不相信那个男子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带着他的侍卫们,悄悄的进了北城,在城门,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凤九还有古慕琰。
那是她头一次看到凤九那般的狼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那面具,早就已经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如果不是还有一点鼻息,她真的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可是,他那样子,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她带着古慕琰和他一路南下,边走边寻访,所有的大夫都说已经没救了,根本没有再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这让她怎么接受?前一秒还在跟自己谈笑风生的男子,后一秒钟就变成了这样。她不信,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就死去。
古慕琰醒来以后,带着一部分的侍卫开始全世界的寻找卿九墨,可是快一年了,仍旧没有找到。
而苏子歌,就带着他以及剩下的一些侍卫来了这个小乡村。
每日都用最好的药,日复一日,他除了脸色慢慢的变好以外,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活死人一样。
“凤九,日后我们就在这个小山村了好不好。”
她一边用帕子为他擦拭脸颊,一边轻声的说,即便得不到回答也无所谓,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一般。
“现在,大家都觉得王爷已经死了,那就当他已经死了吧,只有凤九,只有苏子歌,我们就在这个地方过一生,生几个孩子,你教他们武功,我教他们医术。”
将帕子打湿,她一边拧着,一边将盆端起来走出去。
出去以后,她才看到刘媳妇儿已经来了,一旁的十三正拿着一袋米,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嫂子,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她带着凤九来的时候,没有地方,没有土地,侍卫营的人只能在山中找一块相对要平稳的地搭建房子,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不是刘媳妇儿帮忙,他们也不能这么轻松地就住下。
现在的他们,不能让人知道身份,要是传出去,只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她不知道凤九有没有仇家,但是很清楚的是,现在很多人不想他活着。
朝堂之上,是没有情谊可言的。
苏家帮过那么多人还尚且沦落到那样的地步,凤九平日不问世事,现在这样奢求有人能帮忙,简直就是做梦。
“苏妹子可别这么说,我这两个小孩子总是跑你这儿,你教他们识字已经是帮了我很多了。”
农村的人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加上这刘媳妇儿也是个好人,所以苏子歌自然就有些好感。她笑盈盈的看着两个小孩儿,“也是他们自己听话,嫂子真是好福气。”
“哎呀,这俩小子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孩儿他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个妇人,要是没有带好他们,只怕大家又得说闲话了。”
苏子歌对于刘媳妇儿的境地也是有所了解的,据说她剩下双胞胎兄弟以后,丈夫就被军队带走了,这一去就是五年,眼看着孩子都要六岁了,还没有一点消息。
第一百五十三章:山野乡村(2)
她也问过,刘龙(刘媳妇儿的丈夫)究竟是在哪个军营,刘媳妇儿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是进了军营,这珑国的大军那么多,她也仅仅只是在郴州和凤九带的军队里待过,将士那么多,也不可能全部都认全,所以也是爱莫能助。
“放心吧嫂子,等嫂子的丈夫回来了,看到两个孩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倒是实话,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兄弟,大的叫习文,小的叫习武,两个孩子都是很听话的,很多时候苏子歌看到他们就多希望自己当时能够怀上凤九的孩子,不然也不用那么揪心了。
因为刘媳妇儿来了,所以这屋子倒是热闹了不少。
苏子歌自从来了这个朝代以后,没有做过饭,绿竹虽然是丫鬟,但是一直都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对于做饭这些事情也是不清楚的,所以每次也就只有刘媳妇儿来的时候他们能吃上一顿好好地饭菜,其他时候都是随便做的。
有好几次,苏子歌都差点吃不下饭,要么是太硬,要么就是一锅汤。那些侍卫以及绿竹死活不让她下厨,说什么她是王妃,这样的粗活要是让她来做,等王爷醒了知道后一定不会轻饶他们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担忧,苏子歌实在是不能理解,明明凤九还沉睡着,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发现自己下厨呢?
只要自己不说,他们不说,不久得了么,但是大家还是死活不愿意,对此,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刘媳妇儿不是个傻子,这苏姑娘身边有侍女也有侍卫,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他们普通得到老百姓能够穿得上的,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只是这些东西她也没有见到过,就只能说这是不凡之物了。
她也是无意之间看到过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子,猜想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情才来了这个小山村,不过那些都不是她在乎的,她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妇,只知道好好对别人,别人也会好好对自己。
更何况两个孩子还在苏姑娘这儿学到不少的东西呢。
秋收农忙的时候,苏姑娘还会让一两个侍卫去帮她,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做梦也不敢想的,每年的秋收,她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每次都是收得最晚的,有时候因为太晚了,有些粮食都已经不能再用了,今年她却是最快的一个,让村里的那些人羡慕得紧。
刘媳妇儿的厨艺是不错的,也许是自己一个人要带着两个孩子,平日里做习惯了,所以来苏子歌这儿做个一两次饭也不会觉得累,即便苏子歌这儿的人很多。
“苏妹子,你那丈夫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啊?”
今日,刘媳妇儿总算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一句,她与苏子歌也差不多认识了一年多了,去年三月的时候她来这后山的地中看看,结果就看到了苏姑娘,当时自己一身恶疾,就连镇上的大夫也无能为力,本以为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了,准备看一下那块地能不能卖给别人,好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在自己离去以后还能好好地生活。
谁知道就遇到了苏姑娘,苏姑娘给了她药,将她一身的顽疾治好,而自己仅仅只是给了她一块土地,也就是当时吧,她看到过那个男子,一头的银发,双眼紧闭着。
苏子歌握着筷子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浅笑,“打仗的时候伤到了脑袋。”
她说得风轻云淡,但是那隐藏在底下的另外一只手却在轻轻地颤抖。
刘媳妇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是对于面前的这个苏姑娘更加心疼了,丈夫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女人家,没有儿女,也算是苦了。
想想过年的时候,若不是自己带着习文习武来这儿,还不知道他们竟然不过年,对于他们这些农家人来说,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那就是过年,可是苏姑娘竟然不过。
“苏妹子,你到这儿也这么长时间了,是准备一直住下去吗?”
等吃完饭以后,剩下的侍卫们将碗收下去,苏子歌则是和刘媳妇儿闲聊,听到刘媳妇儿这句话,她想了想,说:“暂时还不知道,他还没醒呢。”
“那你的父母就不着急吗?”
苏子歌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父母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家中还有一个三哥,但是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来到十里香以后,她让人去找过苏子夜,但是都没有任何消息,不仅如此,就连在青州的苏家后人们,都不见了,她现在就是一个孤立无援的人。
北侯带兵造反,被国君抑制,据说国君是想让绝析领军的,但是绝析拒绝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对于这个人的名字,苏子歌已经快要忘了。
那个老人,缠着自己非要自己叫他爷爷的老人,若不是侍卫提起,她都已经快忘记了。
萧翰领着大军在北方苦苦守着,这一拖就拖了一年多,陈长安仍旧不知道人在何处,国君也只能这样拖着。
“明日县太爷家的媳妇儿会到村里来收粮食,如今苏妹子也算是十里村的人了,想必那夫人也会来的,到时候苏妹子只需要将这米给他们就是了。”
不得不说,刘媳妇儿真的是想得周到,苏子歌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朝刘媳妇儿道了一声谢。
原来是因为明日县太爷家要来人啊,她就说嘛,这屋子里还有很多秋收时刘媳妇儿送来的粮食,现在怎么又会送来新的。
“一般给县太爷的粮食得是新米,我想着妹子不是农家人应该不懂,所以就专门为你们留了一袋,到时候妹子的这些侍卫些只要不露面就行了,那夫人也是个好说话的,不会为难于你。”
刘媳妇儿又叮嘱了几句后才带着自家的两个小孩子离开,苏子歌看着刘媳妇儿远去的背影,朝身后的一个侍卫命令道。
“去告诉二六,一定要好好保护刘媳妇儿,谁要是欺负她,别客气。”
她当初来十里香,全是刘家媳妇儿帮助,现在刘媳妇儿还处处为自己着想,她是很早就让二六在刘媳妇儿身边保护她了,但是有必要再认真的说一次,好人必会有好报的。
侍卫营的侍卫,胡一和一些侍卫已经在北城死了,剩下的仅仅只有四十个侍卫,其中有二十个侍卫和古慕琰在各地寻找卿九墨,容浚和绿竹以及五个侍卫不久前也被她命令出去寻找苏子夜了。自己身边只有十五个侍卫,有五个在处理凤九手下的店铺,还有十个在自己身边。
其中一个去保护刘媳妇儿,还有九个就守在屋子附近,每天监视着屋子周围,避免不懂事的人随便闯入。
凤九虽然是个王爷,但是过得远远没有其他的王爷舒坦,毕竟是个异姓王爷,国君是不会真心对待,所以这么多年,他自己手下还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产业。
他沉睡后,苏子歌就让侍卫去处理那些事情了,现在除了凤九自己手下的人以及自己知道他还活着以外,大部分人都认为凤九已经死了。
这种时候,苏子歌最感激的就是那面具,没有人见过凤九究竟是长什么模样,所以就算他痊愈了,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就是当朝的沁王爷。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侍卫们将烛火点上,在这村里,大晚上还能点上烛火照亮而不心疼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这一户了吧。还好凤九是个钱多的人,能够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当然这样的消耗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苏子歌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后就进屋了,朝空气中也说了一句“都休息吧”。
也不知道凤九是怎么训练这些侍卫的,竟然能够在凤九伤得这么重以后都死心塌地的跟着,简直跟自己这个妻子有得一拼啊,而且那些侍卫不管刮风下雨都会守在屋子外。
这么有素,看样子当初凤九训练的时候也是下了功夫的。
她将门关上后,那些侍卫才从暗处出现,其中有两个侍卫待在院子里,静静地守护着,剩下的侍卫才到一旁的屋子休息。
这已经是达成的共识了,每次休息都是两个人守着,剩下的人休息,如此轮换,对于这些苏子歌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等凤九醒了一定不能亏待这些人。
每日都会有侍卫去县城里拿药材,今日也不例外,大清早的,有两个侍卫就往县城而去了,凤九喝的药都是及其珍贵的,这小山村根本就没有,所以他们就只能从珑国各地搜寻,那王爷府中的药材,差不多都全部悄悄的送出来了。
但是那么庞大的一箱箱药,他们也不敢一次性全部送到这个小山村,要是一不下心泄露出去了,那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所以,就只能每天去县城拿药,一次性也不会拿很多,就一天的用量,不会有谁怀疑,顺便还能带回来关于朝堂上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四章:山野乡村(3)
今日,前去拿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让苏子歌惊讶的消息。
陈长安出现了。
这个消息也就只有他们知道,他们跟在凤九身边久了,对于这些人有印象,陈长安的名字不止一次被朝堂上的人提出来,他们也就对这个人更加敏感。
今日进城拿药的时候,他们在药堂遇到了他。
即便是穿着粗布麻衣,他们仍旧能够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就是所有人都在寻找的陈长安。有谁会想到曾经大名鼎鼎的将军如今竟然在一个小山村。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们跟随着他,在十里香附近却跟丢了。
如果不是陈长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从小接受的训练,绝对不会允许把人跟丢,除非那个人的本领在他们之上。
“他也在十里香?”
苏子歌有些疑惑,那两个拿药的侍卫点头,他们也没有想到,陈长安竟然也在十里香,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呢?这才是让他们最好奇的。
苏子歌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所以对于十里香的情况也不清楚,更不会知道陈长安就在十里香。这不仅仅对于侍卫们来说是个值得震惊的消息,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震惊的事情。
整整八年,陈长安在苏府灭府以后,就消失了,若他真的在十里香,那就说明,他在十里香生活了整整八年!
“你们在这儿守着,千万不能让任何人进去,胡三,你拿上米,跟着我去一趟十里香。”
苏子歌静静地说着,如果陈长安真的是在十里香的话,那么她一定要找到他。不管怎么说,就凭陈长安对苏家的帮助,她也得找到他。当年,他冒着生命危险去看望祖父他们,就说明,这个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侍卫们点头,胡三从屋内将昨日刘媳妇儿拿来的米带上,跟着苏子歌就往十里香而去了。
十里香的百姓们,此刻都在大路上等着呢,县太爷家中来人,他们都必须在路上候着,这是对县太爷的尊敬。虽然这国君不行,但是县太爷还是很不错的,十里香的百姓之所以能够过得这么好,都是这个县太爷照拂。
所以,也算是对县太爷一家的尊敬,大家都在路上候着,所以当苏子歌和胡三来的时候,刘媳妇儿家中竟是空无一人,就连习文习武也不在。
顺着小路延伸到大路,他们一路走过去后,才看到全部聚集在那儿的人们。
苏子歌从未出现在十里香,所以除了刘媳妇儿以及两个孩子,大家都不知道住在后山的人就是这个女子。
这会儿,她突然出现在这儿,大家看着她那衣着不菲,气质非凡,就算是再没有眼力见,也能够看出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且,他们竟然觉得那县城里的好多小姐们都没有面前的这个人有气质。
“这人是哪家的小姐啊,竟然会在这儿。”
“啧啧啧,瞧瞧那衣着,瞧瞧那举止,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咱们十里香什么时候竟然也有这样的小姐来了?”
大家都小声的议论着,刘媳妇儿看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苏子歌,愣住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苏子歌那可是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十里香的,以前她也曾叫过让苏子歌出来看看十里香的美景都被拒绝了现在她却自己主动地出来。
这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还没有等刘媳妇儿说话,她身边的习文习武眼睛都亮了,两个小孩子开心的朝苏子歌跑去,十里香的百姓们就看到两个孩子抓住那个漂亮女子的手,而那女子也没有任何的厌恶,竟然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因为那笑容实在是太好看,大家都看呆了。
就连刘媳妇儿也惊呆了,她每次见苏子歌都是在傍晚,那个时间根本就看不太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子歌竟然会是这么贵气十足的女子。
“姑姑,你怎么来了?”
习文眼睛笑得迷成了一条缝,很是喜人,这话穿在十里香的三姑六婆耳中,大家的目光就都看向刘媳妇儿,他们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刘媳妇儿也认识这么好看的女子了。
收到的大家的眼光,刘媳妇儿连忙上前,挡住大家的视线。
“苏妹子,你怎么来了?”
这村里的人平日就是生活过得太好了,所以一个个的都喜欢捕风捉影,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喜欢说,她可不想苏姑娘被他们到处乱说,再者,苏姑娘屋里还有一个人呢,要是到时候大家都争相而去,那可就不好了。
苏子歌看出了刘媳妇儿眼底的担忧,朝她一笑,道:“嫂子不必担心,我今日了只是来看看那县太爷家的媳妇儿的。”
那声音细细的,让人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好感。刘媳妇儿见她那样,也只能点头,苏子歌身边有几个侍卫她也是知道的,罢了罢了,到时候大不了她帮忙拦一下。
“刘家的,这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其中一个妇人笑嘻嘻的问着,刘媳妇儿看了那人一眼,随即不咸不淡的说:“李嫂子,这是我远方的亲戚。”
明眼人很清楚的就能看出刘媳妇儿是不想理会那李嫂子,所以大家也都不问什么,倒是那李嫂子不觉得有什么,一直在旁边问。村长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苏子歌以及胡三。
这两个人不是十里香的人,今日是县太爷家中来人,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他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到他们身前,以为胡三是当家的,便好声好气的对胡三说:“这位壮士,不知你们今日前来是有何事,一会儿县太爷家中就要来人了,不如你们先回避一会儿,等县太爷家中的人走了,你们再来?”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不满,苏子歌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胡三愣了一下,听完村长的话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苏子歌身上,这一眼很明显,村长一瞬间惊讶了,这男子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若还得听从后面的那个女子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这个女子的身份更不凡。
“村长,我们只是住在后山的人,今日也是前来迎接县太爷家的人的,村长不必担心。”
苏子歌笑盈盈的说着,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也说清楚了,可是这一说清楚,大家都震惊了,后山,他们不陌生的。
大家一直都是知道的,刘家媳妇儿把那块土地给了别人,本以为是男子,却没想到是个女子,这下子大家的脸色都青一块紫一块了,特别是平日那些看到有男子帮刘媳妇儿收庄稼的人,这会儿脸色更是尴尬得不行。
村长也是一愣,当初也只是刘媳妇儿来跟他说的后山的土地,他也没有见过那究竟住的是什么人。
“那平日帮刘家媳妇儿的男子不知道是姑娘什么人?”
村长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声音,这倒是让苏子歌眼前一亮,看样子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她笑了笑,说:“不过是手中的侍卫罢了,刘嫂子帮过我不少,农忙便让侍卫帮帮她。”
这话一完,那些一直在村里的谣言不攻自破,苏子歌对于什么谣言并不清楚,但是既然村长也问了,那她就干脆说得清楚点,免得大家误会。
村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另外一边,村长的年龄在这个村已经算是高龄了,走路很慢,苏子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传出一阵热闹的声音,大伙儿就都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热闹的声音没过多久,马蹄声就传入了大家的耳中,顺着看过去,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而来,身后跟着一排小厮婢女。
这样的马车在胡三和苏子歌的眼中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当初他们从北城一路南下的马车都要比这个马车精致十倍不止。
所以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这些十里香的百姓们来说就不是了。
他们这个小乡村很少有外人来,因为很多外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这儿是极少有马车的,只有每次县太爷家来人他们才能看见马车,这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马车了。
大家在看到这个马车的时候,就都跪了一地,那恭恭敬敬的模样让苏子歌一下子就猜到了里面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就应该是县太爷家的儿媳妇儿了。
在一群跪着的百姓当中,只有她和胡三站着,这就显得很突兀了。
那村长都摇摇晃晃的跪着,见这两个人不跪,大家都惊讶了,村长看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两个人没有跪下,正准备开口说话,那马车上的一个小厮就说话了。
“大胆刁民,见到县太爷的马车竟然不跪!”
那语气,就好像是跪县太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苏子歌在刘媳妇儿那儿听过很多关于县太爷的事情,知道那是一个清明的官,但是这小厮,好像并没有那么清明啊,那眼底的不屑实在是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山野乡村(4)
听到那句话,苏子歌和胡三自动的就忽略了,那小厮何时见过这样对自己的话视而不见的,顿时怒火不打一处来。
“没听到吗?跪下!”
苏子歌还没有说话呢,胡三手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起的一颗石子就朝那小厮飞去,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小厮的脑门,一声惨叫从他的口中出来,接着就是骂骂咧咧的一长串。
“区区一个县令,也敢让夫人下跪。”
胡三冷冷的看着那小厮,声音里带着狂傲,那是经常跟在凤九身边学到的,苏子歌有一瞬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看到了凤九。
那小厮还准备说什么,马车却被人掀开,一个穿着精致的女子从上面走下来,身边有一个女子搀扶着。
苏子歌看清楚那两个人的脸庞以后,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那女子朝小厮呵斥了两句,然后笑盈盈的扭头看着她这个方向,还没有开口,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不仅仅是她呆住了,就连她身边的小丫鬟也一起呆住了。
“白苏?!”
那女子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看着活生生的苏子歌,竟然失态的朝她跑来,伸手紧紧地捏住她的肩膀,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这下子,在场的百姓也都愣住了。
苏子歌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身上的病好像已经痊愈了,真好。
“是我。”
她笑盈盈的说着,那女子顿时泪流满面,捏住她肩膀的手有些颤抖,她失控的说:“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真好,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从县太爷的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毫无形象的看着那个住在后山的女子,这一幕让大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村长将两个人叫到自己的家中,大家才散去。但是对于那个住在后山的女子,倒是更加好奇了。
村长家的几个儿子都争气,所以屋子修得也不错,苏子歌和苏子苑在这小屋子里坐着,有些相对无言。
想说的话太多,可是真正到想说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又菱仍旧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那个曾经与自己一起照顾七小姐的女子,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模样了。若不是小姐那么激动,她都要认不出这个人了。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苏子歌好奇的是这个,荆州离乌镇不近,她怎么会带着又菱来这儿呢!
苏子苑无奈的笑了,笑容里带着点苦涩。
“苏家灭府你知道吗?”
见到苏子歌点头,她才继续说:“当初得知你去世后,我就带着又菱离开苏家了,想着去看看这珑国的山川,可是当我们走了没多久,苏家就出事了。大家都说家主背叛国君,公子小姐们都被处死,哥哥也死了,偌大的苏家,就那样倒下了。我因为没有在家,逃过了一劫,多年前,听说陈家公子在这附近出现过,便想着来这儿寻找他,想让他为苏家洗清冤屈,可是苦寻无果。”
她说这些的时候,带着愤恨,苏子歌愣住了,尘封的事情再次涌入脑海。
“白苏,你呢?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又会来到十里香?”
苏子苑疑惑的看着苏子歌,一个明明应该死去的人竟然会再次出现,她比任何人都要惊讶。
苏子歌浅笑着,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笑了,说:“苏子苑,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年化名白苏前往荆州,认识了苏子苑,即便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苏子苑仍旧对她极好,现在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了,苏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她作为苏家的嫡女,没有必要对她还有所隐瞒。
“不知。”
苏子苑也知道苏子歌的身份不简单,但是却从来也没有想过她究竟会是什么人。听到她这么说,苏子歌无奈的笑了,这个人还真是傻呢,竟然跟二哥一样,猜不出。
“我叫苏子歌。”
她是淡淡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苏子苑就愣住了,苏子歌,这个名字,苏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家嫡女。
苏子苑唇角有些苦涩,她知道苏子歌的身份不简单,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苏子歌,又菱在一旁也惊住了,看着苏子歌的眼神带着无尽的震惊。
看着他们的模样,苏子歌笑了,耸了耸肩。
“苏子歌又怎样?我还不是一样没有保住苏家,即便是去了一趟荆州,仍然没有拆穿那些人的阴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不甘,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仍旧觉得荆州的苏家一定有问题,只可惜当初自己走得太早了,要不然苏家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见苏子歌这样说,苏子苑突然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如果你是苏子歌,那么你可知道楼嬷嬷与大夫人是前朝的人。”
“此话怎讲?”
苏子歌皱眉看着苏子苑,前朝,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了,究竟这一切与前朝有什么关系,苏子苑看了一眼又菱和胡三,苏子歌示意胡三在门外守着,又菱也跟着出去。
等屋里只有两个人以后,苏子苑才将自己当初偶然之间听到的消息告诉苏子歌。
那时候,苏家已经灭府了,在来乌镇的途中,她去了一趟青州,想着陈家是在青州,他们一定会为苏家洗清冤屈,就是在那儿,她遇到了大夫人与楼嬷嬷。
苏家的人已经被株连九族了,她是运气好活下来的,可是楼嬷嬷与大夫人呢?
她跟随着楼嬷嬷和大夫人,亲眼看到他们进了北侯府,苏子苑身边有一个侍卫,是她哥哥去军营的时候留下来的,跟着她就去了青州,她在外面等着,等那侍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重伤,只说了一句前朝,就断气了。
没多久,北侯世子就从京城回去了,各大家族的人都被国君召回京了,这其中也包括陈家,而陈长安就这样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北侯世子与苏家灭府有关系?”
苏子歌目光有些幽暗,苏子苑点了点头,继续说:“世子进宫没多久,苏家就出事了,世子一回青州,其他家族的人就都被召回京了,这其中必定有联系,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究竟是因为什么。”
说到这儿,苏子苑将目光放在苏子歌的身上。
“当时你应该是在京城,你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就算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苏子歌也回想不起来了,可是,她这会儿有些心凉。
一直在找究竟是何人害了苏府,却不曾想,那个人就在眼前!
“胡三!”
她朝着门外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冷冽, 胡三连忙进去,恭敬的看着苏子歌。苏子歌闭上眼睛收敛住里面的情绪,朝他冷冷的说:“让古慕琰回来。”
有些事情,是时候要弄清楚了,等到胡三离开以后,她才看着苏子苑,眼底有些不明的情绪。
“我先走了,至于你,好好活着。”
苏子苑是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苏子歌人已经走远了。又菱进屋,看着叹了一口气的苏子苑。
“小姐,她真的是嫡小姐吗?”
就算是现在,她仍旧不敢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小姐,曾经竟然与自己一同在苏子苑的周围,这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苏子苑看着苏子歌远去的背影,笑了。
“她若不是嫡小姐,楼嬷嬷为何一直针对于她,她若不是嫡小姐,京城来的丫鬟为何帮她。”
现在想想,才察觉当初竟然是有那么多的破绽,也许楼嬷嬷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折磨于她,不过都已经过去了,她带着又菱,将要拿的大米拿上以后,就离开了十里香。
既然嫡小姐现在已经在十里香了,那么陈家的公子应该也离出山不远了。
这天下,是时候重新变一下了。
苏子歌回到住处的时候,侍卫们正在门口守着,见到她回来都恭恭敬敬的行礼。
“王妃。”
朝他们点了点头,苏子歌直接进了里屋。
侍卫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王妃那样的神情了,现在突然看到她这样,一个个的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恭恭敬敬的继续站在外面。
苏子歌走进里屋,看着沉睡着的凤九,觉得自己竟然是那般的无能为力。
“凤九,你若是再醒不来,我就要走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看着那个熟睡中的人,只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苏家灭府的真相,我可能很快就能知道了,到时候我是要去报仇的,苏家人惨死,我不能就这样安安心心的待在这儿,你要是再不醒来,难道要看着我一个人去冒险,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切吗?你舍得吗?我这么多年才知道苏家的事情,还不是我自己查出来的,是不是有点丢人,祖父和父亲母亲一定会生气的,还有死去的苏子歌,他们都会生气的,所以一旦知道,我就会离开的,你快醒醒吧,我怕到时候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前朝旧事(1)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一晃眼又是一个月的时间,那一个月里,苏子歌每天都在院子里等着,等胡三将古慕琰带回来。
这段时间里,苏子歌也没有放弃寻找陈长安,但是始终找不到,凤九仍旧沉睡着,没有任何的好转,对于让凤九醒过来,苏子歌已经差不多要放弃了。
这日中午,苏子歌刚进屋给凤九喂药,胡三就带着古慕琰回来了,随着他回来的还有两个让她觉得不可置信的人。
“王妃......”
“啪!”
古慕琰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子歌就上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很快,古慕琰的脸上就浮现了几个手掌印,在场个人都惊住了,没有人见过苏子歌这么生气的模样。
周南看着古慕琰脸上的手掌印,就算是没有打在自己的脸上他都觉得疼,不由得说了苏子歌一句。
“女孩子家家的,温柔点嘛。”
“闭嘴!”
苏子歌冷冷的看着一旁的周南,走到一旁坐下,唇角带着冷笑。
“古慕琰,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打你。”
古慕琰动了一下唇角,疼得紧,但是此刻他早就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跪在苏子歌的面前,恭敬地说:“知道。”
那些他们一直想瞒着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卿九墨,自己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他们,他从来也不会相信真的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卿九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其他人也许不知道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跟着自己来,一定是因为找不到苏子歌了。
“你当年究竟与国君说了什么?”
苏子歌冷笑着,眼底的寒意让人觉得惊人,哪怕是卿九墨,也被这样的苏子歌给惊住了。
古慕琰闭上了眼睛,良久,睁开眼睛以后,才慢慢的说着当年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喜欢进出军营的少年,他知道自己生来的责任就是保护公主,那个公主,是前朝公主苏未央的女儿,同样也是前朝唯一的一位公主,但是无人知晓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那个孩子,是楼嬷嬷亲自带出皇宫的,可是在快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却被苏傅给拦住了,伤了楼嬷嬷,将孩子带走了。不久后,朝堂传来消息,国君的哥哥谋朝篡位,而公主被苏家的人杀了。
苏家成为了功臣,一下子就成为了世家大族之首。
而苏未央被囚禁未央宫,在未央宫含冤而死,大夫人就是苏未央身边的丫鬟。
不仅仅是苏未央惨遭羞辱,就连前朝丞相也被灭门,两个小公子,流落民间,那些曾经被苏未央照拂的人,暗地里开始筹划复仇的事情,但是想要复仇,必须除掉苏家。
苏家一日不灭,珑国就一日不能灭。
极少有人知道,如今的天沁陛下,是被苏未央救好的,所以北侯派人前往天沁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古慕琰就负责进京,表面上是去觅良缘,实际上是去灭了苏府。国君在看到天沁皇帝的信以后,果然大怒,偌大的苏府就这样没了。
可是,当苏家灭府了以后,他们又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苏以阳让陈长安将一块玉佩送到北侯府,北侯的人才明白,到底这么多年,他们所有的策划有多么的傻。
“我不是苏家的嫡女,而是前朝的公主。”
苏子歌苦笑着,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古慕琰点头,继续说:“苏家二公子,也是被父亲陷害才......”
原来如此,苏子歌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怪不得,她一直都找不到究竟是为什么呢。原来一切都是前朝的事情。
她突然将目光放在卿九墨的身上,冷淡的问:“那么他呢?他又是什么人?”
“前朝丞相的大儿子,凤墨。”
古慕琰恭敬地说着,随即又道:“公主,当年陷害苏府的事情,实在是不知情,没有人会想到苏以阳会用苏家嫡女去换公主的命,所以才会犯下错事。但是之后北侯府也一直都是弥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你啊!”
即便知道现在再说这样的话有点太过卑鄙,但是古慕琰还是得说,“或许你会觉得我们做的很过分,但是我们只能这么做。未央娘娘对我们有大恩,偌大北侯府的人,若不是娘娘,早就已经化为白骨,当初不知情,苏家在世人眼中就是薄情无义之人,连自己的女儿妹妹都能背叛......”
“所以呢?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让整个苏家偿命?”
苏子歌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她与他们不一样,在自己的生命中,那个名叫苏未央的女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陪着自己的一直都是苏家人,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她不需要知道。
这句话,让古慕琰和卿九墨的眼神都变了,卿九墨冷笑着。
“已经死去的人?那个死去的人是你的母亲,给了你生命,你生来就是要叛国的,你生来就是要推翻国君。苏家人只能算是这场战争中的功臣,他们的死,死得其所!”
他的声音带着恨意,苏子歌突然之间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多么的可悲,她抬头看着卿九墨,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看透过他,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严肃的气息就在这个小院子盘旋,苏子歌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这让她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以及侥幸活着的苏家人。
“你们两个走吧。”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卿九墨冷静的看着苏子歌,对于苏子歌的反应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那只是你们认为的。”
苏子歌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就转身进了屋子,卿九墨还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门口的侍卫们给拦住了。他们算是听明白了,这王妃就是苏家的那个小姐,而苏家的那个小姐就是前朝的公主。
他们就觉得奇怪嘛,怎么一个商铺的姑娘竟然会那么多,感情是未央娘娘的女儿,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与未央娘娘也有一点缘分呢。可惜王爷还没有醒过来,要是王爷知道了,肯定会很惊讶的。
被这些人拦住,卿九墨的脸色有些难看,那几个侍卫好像有些忌惮什么,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卿九墨才转身准备离开,那几个侍卫相互对望了一眼,有一个侍卫率先开口。
“阁下当真是凤相凤凌天的儿子吗?”
前朝凤相,凤凌天,那是一个能够跟未央娘娘相提并论的人物,可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凤相的名字,那个男子,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迷,哪怕是现在,仍旧有很多女子,在想起那个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唏嘘两句。
卿九墨的脚步骤然停下,扭头看着这几个侍卫,神色有些不好看。
“你们怎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于冷酷,让一旁的古慕琰都觉得奇怪,但是那几个侍卫却仍旧面不改色。
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侍卫,他恭敬地朝卿九墨行了一个礼,道:“若公子真的是凤相的儿子,那他日,王爷痊愈一定会上门拜访。”
他们只是侍卫,在凤九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他们是不敢说什么的。
卿九墨愣了一下,眼中的神色还未散去,突然想起来好像这一年里,凤九身边的人都是在寻找自己呢。他还以为是什么呢,对于朝堂中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大家都说沁王爷失踪了,他还以为这凤九是趁着北城破带着苏子歌归隐山田不问世事了呢。
“他怎么了?”
侍卫看了一眼古慕琰,随即疑惑的说:“世子没有告诉公子吗?”
古慕琰这会儿还在想着苏子歌对于这些事情都知道了,要是再也不理自己了怎么办,哪还注意到那侍卫在看自己啊。
也不管古慕琰的样子了,卿九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那几个侍卫。
“别看了,他没来得及说。”
一路上古慕琰差不多是和胡三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自己与周南都只是偶然之间遇到他们然后跟着来的,哪里会知道这凤九出了什么事。
“我家王爷已经沉睡一年多了,公子若是可以,还望公子能够看看我家王爷。”
几个侍卫恭敬地说着,一个个的都期盼的看着卿九墨,此话一出,卿九墨和周南可都是惊住了。一年前北城的事情发生以后,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军营里早就没有了凤九和苏子歌,他们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归隐了,感情不是归隐,而是重伤?
可是也不应该啊,以凤九的本事不应该这么惨的。
“为何没人找过我?”
卿九墨有些不解的问着,就算自己与凤九谈不上是什么朋友,但是他还是会为了苏子歌的面子医治他的。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对于面前这个鬼医也是很无奈。
那些散落在各地的侍卫们不就是在找他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前朝旧事(2)
“公子......”我们都找过您!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快领我进去看看你家王爷。”
卿九墨打断侍卫的话,那样子恨不得冲进屋子,凤九这不死不活的睡了一年,这个时候要是不好好看看,等他好了就不好看了。
那侍卫看了一眼卿九墨,想着他另外一个身份,便带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苏子歌正坐在卿九墨的床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卿九墨和侍卫进来竟然都没有任何变化。卿九墨多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床上的男子身上。
“他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到苏子歌的一句回答,他废话的多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答。
他扭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侍卫,道:“你们都出去吧。”
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屋子。原本像是在沉思着自己的事情的苏子歌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在卿九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起身走到他身边,眼底的神色太寒,让人有些害怕。
“救了,日后死的就是你。”
这话她说得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卿九墨也不会傻到认为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面前这个女子,知道事情以后的反应跟大家所想的完全就不一样,本来以为,她可能会表现得更激烈呢,可是此刻却是那般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卿九墨看着她,良久才笑了,那脸上的笑容竟是那般的轻松,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是吗?真好。”
有些事情,若是苏子歌不做,他反而会一直觉得难受,本来对于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子,他是可救可不救的,那个男人死不死跟自己没关系,到时候顶多是苏子歌难受一段时间,最后自己还是有可能会得到苏子歌的。
可是,他不愿意。
不愿意那么卑鄙的去得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
“你出去吧,我得先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卿九墨收回自己的目光,又恢复了那淡淡的模样,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苏子歌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根本就看不透他。
将目光放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上,她转身离开了屋子。
看着她离开,卿九墨那原本淡漠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落寞,他走到床头,看着那银色头发闭着双眼的男子,语气带着羡慕。
“若是能让她这般担心,躺着的是我该有多好。”
这声音实在是太小,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卿九墨自言自语着,这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安安静静的,他觉得可笑,自己竟然会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这些话,还真是魔怔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坐到刚才苏子歌坐的那根板凳上,这里是在乡村,不是在一个大家贵族里面,自然也就不会有那样的条件,不过即便是这样,他整个人看起来仍旧是谦谦如玉。
将一直随身佩戴的银针取出来,他开始认真的给凤九诊治。
随着银针扎入凤九的穴脉,他的注意力也开始高度集中,对待病患,他一直都是认真的,即便这个病患,是自己的情敌。
屋内究竟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人是不清楚的,当然大家也没有多少担心的,毕竟卿九墨在这珑国的医术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据说天沁也有人在找卿九墨,想让他为天沁的公主治病。
这些消息是凤九手下的侍卫在找卿九墨的时候听到的,原来,当时在北城,凤九之所以能够捡回来一条命,是因为公主旧伤未愈,与凤九交手的时候,即便是有人相助,也只能跟凤九拼个你死我活。
那就是活生生的同归于尽!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凤九沉睡,就像个活死人,而那公主,也跟凤九差不多了。
侍卫们将这些听到的事情告诉苏子歌的时候,苏子歌都忍不住唏嘘,枫荣一生都在战场,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即便自己知道战争残酷,但是还是对枫荣恨的咬牙切齿。
杀了自己的二哥还不够,现在还伤了自己的丈夫。
所以在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她只想仰天大笑,恶人终有恶报。
但是,那个时候,凤九的情况并不好。
在叹息枫荣的时候,她又觉得幸运,凤九能够活下来,真好。
“公主......”
古慕琰并未离去,一直都在院子里,站着,看到苏子歌直接走到一旁坐下,佯装没有看到他一般,他心底有些没底。对于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他也是很无奈的啊,他并不知道,仅仅只是在听从父亲的话而已。
几个侍卫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人敢帮他说话,笑话,敢陷害王妃家,那就是有十条命那也是不够杀的。
侍卫们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苏子歌了。
“公主,当初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从我出生开始,父亲就告诉我,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公主,我就是为了公主而生,若是一直不知道苏家的事情,那么在我们看来,苏家确实就是叛徒,我只能听从父亲的话,公主......”
他真的是一遍一遍的解释,从苏子歌出来开始,就一直在她的耳边说这样的话,如此反复多遍以后,苏子歌什么话也没有说,周南就听不下去了。
周南头大的看了一眼苏子歌和自己身旁不停地解释的跪在地上的古慕琰。
“王妃啊,你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呗,这小子又不是故意的,处于不同的环境,他也是无能为力啊,再说了,人家做这一切不也是为了你吗?这样一直让他跪着也不太好......啊,臭小子,你打我干什么,我这可是在帮你说话呢!”
被跪在地上的古慕琰狠狠地打了一下后,他忍不住咒骂,看向古慕琰的时候,却看到古慕琰只是一直看着苏子歌。顺着目光看过去,苏子歌竟然仍然不为所动。
“我说小子,这王妃都这般无情了,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他小声的对着古慕琰说着,古慕琰并未理会他,只是一直盯着苏子歌。
见到古慕琰这般,周南也就是无能为力了,无奈的耸了耸肩,他直接走到一旁坐下,也不管究竟现在是什么局面了。反正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医者。
在这个山野乡村的后山里,这个屋子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大家的呼吸声,竟然就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来打破这样的沉默。
不仅仅是外面沉默,就连屋内都是一直安安静静的。
“公主......”
“古慕琰,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苏子歌这一次,直接打断了古慕琰的话,她不是一个圣母,不能做到明知面前这个人是害了苏府整个家族的人以后,还能对他笑嘻嘻的,她不是没有心,她也不是一个冷血到那样地步的人。
在青州的那些日子,若是她知道这一切,那她宁愿睡大街也不愿意在侯府待着。
被她的这句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古慕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家已经没有了,你是想要我原谅你让你觉得好受一点吗?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让你好受呢?”
她冷笑着,目光直直的盯着古慕琰,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看出来一个洞。古慕琰低着头,静静地。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这一次,我就饶了你,走吧。”
不管怎样,古慕琰确实是帮助了自己不少,苏子歌也知道,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让她现在就杀了他为苏家报仇吗?
不能,她做不到,有些感情,不是说丢就能丢的,所以,她只能告诉自己,饶他一次,再次相见的时候,所有的都不能怪自己了,那个时候,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像现在这样心软。
“我.......”
古慕琰只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苏子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不管再怎么解释,苏家都已经灭了,他们确实是错了。
“古慕琰,这一年,就当是给你这条命的报酬吧,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离开了。”
苏子歌淡淡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后,就直接闭上了眼睛,也不管周围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不在意,也不想去在意。
见到苏子歌这般,古慕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朝着苏子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在场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对于古慕琰的那个礼还是清楚的,那是对公主才能用的礼节,他那么恭敬地对着苏子歌行了。
这些侍卫与古慕琰也算是相熟的朋友了,见到他这样一个个的都有些不忍心,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情也确实不是古慕琰的原因,但要说是苏子歌的原因吧,那就是更不可能的。
这事说起来也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不是他们这些侍卫能够说得清楚的,现在只能祈求,凤九能够快点醒过来,那样,他们就能直接问凤九了。
可是,几个侍卫看了一眼屋子,凤九好像并没有醒过来,就算就卿九墨在,那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第一百五十八章:长安回朝(1)
从卿九墨到是十里香开始,这一屋子的人要吃的东西就更多了,这对于苏子歌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对于刘媳妇儿这可就是大事了。
要知道,这十里香虽然只是一个小山村,但是这里民风也算是淳朴,大家都是很少见到有这么多的外来人的,更何况,这来的人一个个的还算不上是普通人。
就单单是看他们的穿着都能看出来这一个个的绝非是平凡人,她倒是一直都知道苏子歌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认识那么多人。
苏子歌并未告诉她自己究竟是叫什么名字的,刘媳妇儿也只知道她姓苏,其余的也就都不知道了,县太爷的儿媳妇来这十里香收粮食的时候,独独没有收苏子歌的,不仅如此,还对苏子歌甚是恭敬,那模样,就像是他们见到县太爷一样,不,比他们见到县太爷的时候还要恭敬。
县太爷的儿媳妇据说可是大家小姐,她都能够对苏子歌那般恭敬,那就说明了,苏子歌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村长这几日还总是到刘媳妇儿家中,左右旁敲的想打听一下苏子歌的事情,可是刘媳妇儿也仅仅只是与苏子歌能够谈上几句话,对于那些事情是不清楚的,所以每次都只能摇头。
这日,她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往苏子歌那儿去,院子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快要到农忙了,这段时间,十里香的书堂都差不多放了,刘媳妇儿从来都是在田间行走的,见到穿得那么斯文的一个人倒是有些拘谨了。
而且,这个人,她并不陌生,自家的两个孩子可都是在他的书堂听课呢。
“夫子今天来是不是我家两个孩子犯了什么错?”
她有些拘谨,说话也有些紧张,也不是说面前的这个人可怕,只是呢,这个夫子与别的夫子不太一样,在十里香,那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当然也仅仅是对于学业方面,平日里听说是个很不错的人,她也没有接触过,只知道,对于夫子,应该尊敬。
况且,这个夫子可是村长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
没有人知道究竟夫子是什么人,自己嫁给刘龙的时候,这夫子就已经在十里香了,对于他并不知道,不过当初刘龙说过,这个夫子不是一般人,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
自家的两个孩子,完全是因为自己这个做娘亲的没有能力送他们去学堂,这才送到了这个夫子那儿。
夫子虽然严厉,但学问确实极高的,教孩子学习从不收取什么银钱,这十里香有些没钱的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到那儿去。
“并未,我只是刚回来,没有看到习文习武,这才来叫他们去学堂。”
前些日子,他因为一些事情在镇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所以学堂也就暂时没有上课,前几日回来,迟迟不见习文习武去上课,这才找到了刘媳妇儿家。
刘媳妇儿听到夫子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家的两个小孩子好像确实是太久没有去学堂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实在是对不住了夫子,我最近太忙了,竟然忘记了,明天一定带着他们去上课。”
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跟夫子说话,所以难免觉得自己卑微,夫子点了点头,又再问了几句关于习文习武的事情就离开了。
而刘媳妇儿,看着夫子离得远些了以后,才走进屋子,将准备好的饼子带上,看到饼子,就想起了自己刚才竟然都没有让夫子喝口水吃点东西什么的。
想到这儿,她连忙走出屋子,想看看还能不能叫夫子回来,可是看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了夫子的身影,她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下次吧,等孩儿他爹回来了,再让他登门拜访。”
这样说着,她又走进屋子,将饼子用一张干净的帕子盖住,然后走出屋子,在外面上锁,然后才朝后山而去。
至于习文习武,那两个小孩子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去什么地方了,她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人影,便干脆不等了。
反正那两个小猴头要是看到自己不在家,一定知道往后山走。
此刻的后山上,两个小孩子正待在苏子歌身旁仔细的写着字,而苏子歌在一旁坐着,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有些暖洋洋的。这样的她,完全看不出来前几日还那般的冰冷。
“姑姑,姑姑,你怎么在发呆啊?”
习文叫了苏子歌好几次也没有得到回答,便凑到苏子歌身旁,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子歌,苏子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小孩子,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了笑容。
这是这几日,她为数不多的笑容。
“写完了吗?”
苏子歌看着两兄弟,浅笑着,习武这个时候放下笔,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朝她点了点头,声音很是好听。
“写完了姑姑。”
听到他这般说,苏子歌走到侍卫们临时搭建起来的桌子旁,看了一下两个人写的字。
也不知道这两兄弟的字究竟是谁教导的,小小年纪竟然还有笔锋。苏子歌对于他们在书堂学习倒是知道的,不过这些和她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宣纸上的字,点了点头,赞扬的说:“写的不错。”
一旁跟着在晒太阳的周南听到苏子歌的这句话,顿时也来了兴趣,走到桌子旁,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写的字,忍不住撇嘴。
“这字哪里不错了。”
虽然是小声的嘀咕,但是这屋子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即便是周南的声音很小,也仍然被三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三个人的目光都放在周南身上,这突如其来的眼神让周南有些莫名其妙,那些侍卫们都已经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这里现在也就只有自己和苏子歌以及这两个小孩子,卿九墨在屋子里给凤九进行针灸,根本没工夫搭理自己。
“看什么,我难道说得不对吗?”
周南嘴角抽搐着,说这话的时候却带着点小心翼翼,对于苏子歌的性格,他现在倒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无害实际上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可怕的女子。
额。
虽然周南自己现在也没有看到过苏子歌可怕的模样,但是他猜测,能够在凤九身边的女人,一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但是,人总有看错的时候,苏子歌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有什么可怕念头的女子,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度过自己的这一生,即便是到了现在,她所想的也仍然没有变。
所以,周南怕苏子歌,那就真的是因为害怕凤九所以推己及人。
“周南,你一个军医就这么闲吗?”
苏子歌让习文和习武继续练字,而自己则是看着周南,有些嘲讽的意味。周南对于她的嘲讽毫不在意,反正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军医了,随便嘲讽,他是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舒服的。
周南回到自己刚才坐得地方坐下,然后笑盈盈的看着苏子歌。
“王妃有所不知啊,现在的军队已经全部交给了萧翰那个没有上过战场的贵族公子,这仗一看就没有打的必要,也不知道那国君是不是傻。我这个军医呢,当初待在郴州军营里,只是为了自己开心,现在换了一个主帅了,我不开心了,自然就走了,干嘛没事给自己找气受啊。我这徒弟的本事,肯定不会让我饿死的。”
这周南心态倒也是真的好,说起那些事情就像是在和苏子歌谈论起明天的天气如何一般,让苏子歌有一瞬间想白他一眼。
“萧翰不是在军营也待过一些日子吗?”
苏子歌对于萧翰倒不是很清楚,但是很久以前还是有点了解的,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对于这些事情应该还是不会差太多。周南听到她的那句话,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那也叫军营吗?充其量也就是个家丁营,天子脚下,能有多少危险?那些所谓的御林军,你还真以为很厉害啊,没有上过战场,仅仅只是靠着在训练场上的那几下子,能够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相提并论?王妃,不是我周南开玩笑啊,现在大军就算是交到你手上也比在萧翰手上好。”
说到后面的时候,周南的声音很严肃,对于这些事情,他作为一个在军营待过很长时间的人,是很清楚的。
“萧翰熟读兵书,就算是再不济,也不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吧。”
苏子歌淡淡的说着,躺在软榻上,看着蓝蓝的天空,周南看着她这般,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管面前是不是还有两个小孩子。
“谁告诉你熟读兵书就有用了?萧翰这么多年在进城游手好闲,恐怕那些兵书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北方百姓叫苦,萧翰只顾着打仗,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随便走在大街上都能听到妇人孩子的哭泣声,那些被抓走的壮丁,在军营根本就什么都不会,除了当肉盾,别无是处。”
第一百五十九章:长安回朝(2)
“多少人说南方反叛,可是看看,南方的侯爷虽然叛乱,百姓却没有遭殃,北方是在抵御敌军,民不聊生,在萧翰的手中,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以及将士?”
苏子歌突然沉默了,她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清楚,在这十里香一年,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了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你们为什么要来?”
她不相信,周南跟卿九墨真的是无意之间碰到了胡三一行人,然后跟着来的,这个世界不会小到那种地步,天沁的侍卫,凤九的侍卫都在找卿九墨,他不可能不知道。
周南被苏子歌这一问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王妃不愧是王妃啊,没错,我们此次前来,就是希望王爷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如今的形势是,天沁的军队久攻不下,枫荣重伤跟凤九有得一拼,天沁的国君将太子派出来,那太子跟萧翰可以说是半斤八两,两个人竟然能够将很快就处理完的战事拖到现在那也是没谁了。
正是因为这一拖,侯爷府没有能力再拖下去了,在这地大物博的珑国,他们也只是有青州这么一个地方,所以不管怎样,他们需要得到凤九的帮助,苏子歌现在是公主,凤九与她已经成亲,他们也是赌一把,看看凤九会不会为了苏子歌而造反。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王爷并不是退隐,而是沉睡了。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情况,周南也遇到过很多次,不过都无能为力,现在对于凤九能不能醒过来,他们也只是听天由命的。
“周南,别想了,就算他真的愿意去,我也绝对不允许他去。”
苏子歌冷笑着说,那语气不带一丁点的感情,周南还想说些什么,其中一个小孩子就拿着自己的宣纸走到苏子歌身边,有些疑惑的问:“姑姑,王爷是什么?”
在这十里香都是小户人家,对于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都是很少知道的,加上这两个孩子还小,更不可能知道的。
苏子歌那冰冷的脸,在看到习文拿着宣纸走过来的时候就消失了,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这变化的速度让一旁的周南简直是叹为观止。
“习文和习武,今天听到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其实就算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现在有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所以她才会那般肆无忌惮的和周南在这儿谈论着这些。
习武抬起头笑嘻嘻的朝苏子歌点了点头,还没有来得及低下头,眼中就带着惊喜。
“娘!”
这惊喜的声音让苏子歌和周南都看向门外,刘媳妇儿正提着篮子顺着山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不知道刘媳妇儿究竟是提了些什么,苏子歌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空气中喊了一句“胡三,去帮帮刘嫂子”。
就看到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在习文习武激动地目光中朝着刘媳妇儿的方向走过去。
然后句看到刘媳妇儿惊讶的看着胡三,胡三看了一眼苏子歌得方向,刘媳妇儿才了然,将篮子递给胡三,自己走起来轻松多了。
等她到了这木屋子这儿后,才看到习文习武竟然也在这儿,并且两兄弟还拿着宣纸,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板着一张脸,朝两个孩子数落着。
“怎么又来姑姑这儿写字了?姑姑那么辛苦还要看着你们两个熊孩子?”
“没事的,嫂子,我这不是也无聊嘛,习文习武来这儿倒是要热闹些。”
苏子歌笑吟吟的说着,刘媳妇儿只觉得不好意思,她也没有帮苏子歌什么,苏子歌却一直都帮自己,不仅让侍卫帮自己收庄稼,还让两个孩子在她这儿用宣纸写字。
这可是村长家中都很少的宣纸呢,那可是比米饭还要珍贵的东西,她往地上看了一眼,还有一些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宣纸,看样子应该也是自家的两个孩子用的。
“苏妹子,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啊,你来这儿我也没有帮到你多少,两个孩子总是麻烦你,还用这么珍贵的宣纸,嫂子虽然没买过这东西,但也知道贵的紧,你就这样让两个小孩子给浪费了,嫂子这日后都不敢来了。”
刘媳妇儿从嫁入十里香以后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从来不会贪图别人的什么,现在苏子歌这样,都让她不知道怎么报答好了,她也知道苏子歌这样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可是这样一味的对他们好,日后会娇生惯养坏的。
现在出去,这村里的人都说她家的两个孩子不像是山村里的孩子,不仅谈吐说话不同于其他小孩子,就连行为举止也不像是山村的孩子。
她作为母亲,自然高兴。
但有朝一日要是这苏子歌一行人离开了十里香,这两个孩子要是不能适应村里的生活那可就不行了。
苏子歌知道刘媳妇儿的顾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是很辛苦的,自己也是想帮帮这刘媳妇儿。加上这两个孩子自己也听话,所以,她就更喜欢了。
“嫂子,您不必担心,两个孩子就算是用纸,那也永不了多少,反正在这儿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让他们好好用,没准日后还能出人头地呢。”
苏子歌那脸上的笑容很温暖,让刘媳妇儿心底一暖,还准备说什么,却被苏子歌给打断了。
“嫂子今日带了什么好吃的了?”
刘媳妇儿这才想起来自己前两天去镇上买了些面,做了些饼子,见苏家的人也多了两个,便多做了点。她走到胡三面前,准备将那篮子拿过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几个侍卫叫什么名字她并不知道,也没问过。
毕竟自己是有夫家的人,要是让别的人抓到把柄,到处乱说,对谁都不好。
苏子歌朝胡三点了点头,胡三走到一旁,将篮子放在两个孩子练字的桌子上,把桌上剩余的宣纸捡起来,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回到苏子歌的身后。
刘媳妇儿这才将那盖着的帕子掀开,笑吟吟的说着。
“这是我自己做的饼子,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习惯,试试吧。”
她其实有些忐忑,这一屋子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对于这饼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很显然,她的这些顾虑都是假的,只看见苏子歌惊讶的走到篮子面前,看着里面放得整整齐齐的饼子,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后,点头朝刘媳妇儿笑了笑说:“嫂子好手艺。”
刘媳妇儿看到自己的饼子不仅没有被嫌弃还被苏子歌津津有味的吃着,顿时就更开心了。
看着苏子歌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她忍不住看呆了。
在这十里香那个,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个女子能够跟苏子歌一样吃东西那么好看,就算是看着她吃饭竟然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苏子歌咬了一口饼子后,看到习文习武那渴望的眼神,忍不住笑了,递了两个给小孩子,在让周南也自己拿了一个后就让胡三带下去给侍卫们了。
好像自从凤九出事以后,自己竟然对于吃喝玩乐这些东西都不太感兴趣了,但是这是刘媳妇儿的一番心意,所以她才吃完了一个,等吃完以后发现刘媳妇儿竟然一直看着自己,不禁笑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怎么了嫂子,难不成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刘媳妇儿收回自己的目光,由衷的赞叹。
“苏妹子真好看。”
苏子歌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就竟然会在刘媳妇儿的口中听到这话,这倒是让她惊讶了,不过随即也就笑了,朝刘媳妇儿也说了一句。
“嫂子也好看。”
这话是实话,刘媳妇儿的美跟别人不一样,她是山村里的人,所以皮肤有些黝黑,但是一双眼睛很美,心更是美。
两个小孩子看着两个大人互相夸赞,也不管说的是什么,只管着拍手,那刘媳妇儿看着他们拍手,这才想起来今日家中来的那个夫子。
她看着习文习武,说:“今天夫子来家中找你们了,明天记得去学堂。”
习文和习武听到这话,顿时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一个个激动地说:“夫子回来了吗?夫子回来了吗?”
看着他们两个人这般,刘媳妇儿无奈的点了点头,再说了一遍。
“是,回来了,今天还到家中去找你们了。”
苏子歌对于这样的夫子倒是觉得奇怪,竟然还能自己上门找学生,这未免太认真了吧,看习文习武这么高兴地样子,应该是很喜欢那位夫子的,这可不容易啊,要知道能够让这双胞胎同时喜欢的人可是没有几个的。
要知道周南来这儿,习文和习文就很不喜欢他,所以,苏子歌倒是觉得意外了。
“他们的夫子是什么人啊,竟然让两个人这么高兴。”
苏子歌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刘媳妇儿倒是认认真真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跟苏子歌说了一遍,而苏子歌,在听到那父子的事情后,愣住了。
第一百六十章:长安回朝(3)
“这夫子据说是七八年前来这儿的吧,具体是什么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嫁过来呢,只是听村里的人这么说得,据说他学问很高,就连村长也对他礼让三分,县太爷每次经过他家门口的时候,都会下马车走过去,久而久之,大家对于这个夫子也就恭敬了起来。前两年吧,他自己办了个学堂,不收银子,村里只要没钱去上学堂的孩子便都去他那儿了,我一个女人家,也没有银钱送习文习武去学堂,可这两兄弟又喜欢去学堂,这不,才把他们送到了夫子那儿。”
“那这个夫子倒也是挺不错的。”
苏子歌感叹着,没想到的是,在这样的一个山村,还能有这么好的夫子。
一旁的习文点头,一眼一板的说着:“陈夫子对我和弟弟极好,教我们写字,还让我们读他买来的书。”
苏子歌伸手揉了揉习文的脑袋,点头,看着刘媳妇儿,有些好奇。
“嫂子不是说这是十里香的人都姓刘吗?怎么会来一个姓陈的夫子?”
她是记得一次无意之间刘媳妇儿是说过的,刘媳妇儿笑了,说:“那只是很久以前了,十里香这几年来了一些其他姓的人,只是大部分都还是姓刘的,至于陈夫子,我一直都是不知道他姓什么的。”
她这也是头一次听到说夫子姓陈,刘媳妇儿的话刚说完,苏子歌正准备接话,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中带着些不可置信。低头看着身边的习文,然后认认真真的再问了一遍。
“好孩子,你刚才说那个夫子是叫什么名字?”
习文有些茫然的看着苏子歌,随即道:“姑姑,我不知道夫子叫什么名字,他只让我们叫他陈夫子。”
陈姓。
苏子歌不知道自己猜的究竟对不对,但是胡三带人将十里香都查了一遍,也没有听说过有姓陈的人,如果真的照刘媳妇儿和习文这样说的话,那她似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有个人姓陈了。
周南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苏子歌,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于苏子歌究竟在想些什么实在是不清楚,不过饼子倒是挺不错的。
苏子歌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刘媳妇儿留了下来吃饭,与其说是让刘媳妇儿留下来吃饭,不如说是让刘媳妇儿留下来做饭,其实就算是苏子歌不说,刘媳妇儿也是准备留下来做饭的,毕竟自己一家人已经接受过苏子歌太多帮助了。
等到吃完饭以后,刘媳妇儿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的时候,苏子歌问了一句。
“嫂子,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让我送习文习武去学堂呢?”
刘媳妇儿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子歌,苏子歌解释着。
“我也没有看到过这村里的学堂,也就是想去看看,正好明日习文习武也要去学堂,我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
听到苏子歌这样说,刘媳妇儿的疑惑顿时就没有了,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苏子歌,道:“若是苏妹子想去的话,那就让习文习武带着你去吧,只是别累着妹子了。”
“不会的,那就谢过嫂子了。”
苏子歌朝刘媳妇儿笑了笑,看着他们离开以后,才转身走进屋子。
这会儿,卿九墨已经将凤九身上的银针拔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卿九墨的银针有用,这几日凤九的气色是一日比一日好。
不过这些变化卿九墨是看不到的,为了避免卿九墨将凤九的真实面孔看到,她专门让侍卫去找了一个跟凤九之前戴的一模一样的面具。
自家丈夫的脸,只有自己能看,别的人,没有资格看。
所以,这段时间,凤九一直都是带着面具的。卿九墨也问过问什么都这样了还带着一个面具,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说归说,卿九墨还是不敢做什么的,苏子歌虽然没有说什么,他还是看出来了,她是不愿意别人看到凤九究竟是长什么模样的。所以给凤九治病的时候,他也就只能凭着脉搏来判断了。
“出去吧。”
对于卿九墨,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后,苏子歌就越发的觉得没必要假惺惺的了,什么师父,什么曾经喜欢的人,都是假的,那不过是卿九墨的把戏。
卿九墨对于苏子歌的话,即便是一万点的不想做,却还是出去了,顺带还将门给关上了。
苏子歌不管身后究竟有什么声响,她缓缓地朝那床头走去,那个曾经披着银白盔甲的男子,仍旧闭着眼睛,她小心翼翼的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下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起身,将端进来的水放在床头,然后将帕子打湿,轻轻擦拭着凤九的脸庞以及双手。
“明天我要去学堂看看,如果是他的话,我想劝他回去,苏家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百姓也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她这样自言自语也不是第一天了,所以都习惯了没有回答。
“你抓紧醒过来吧,否则我撑不住了到时候你看到的就不是完完整整的苏子歌了。”
良久,她才轻飘飘的说着,这句话跟其他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转身出去倒水的时候,忽略了那沉睡已久的男子,那修长的手指,竟然轻微的动了一下,弧度很小。
苏子歌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变化,她将被子拉高了一点,然后走到一旁,将头上一个简单的金钗取下来,放在梳妆盒里,再洗漱了一下后,走到一旁的另外一张床上,这个方向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凤九。
她唇角带着笑意,看着那个人,轻声说:晚安。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第二天的太阳就升起来了,苏子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好在时间不晚,她起床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胡三出去了。
昨天说了要送习文习武去学堂,卿九墨和周南也听说了,对于苏子歌的决定,他们是只能看着,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所以干脆就什么也不说。
反正也是个小山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媳妇儿一大早的就起床了,去地里将草除了一下,约莫着苏子歌快要到了这才收拾东西回家,将两个还在睡觉的孩子叫醒,给他们换上了一身干净利索的衣服,那衣服还是苏子歌让侍卫送来的呢,不得不说,苏子歌对这两个孩子倒真的是很不错。
这衣服不像是农家孩子穿的,所以刘媳妇儿就一直也没让他们穿,这不,今儿个是因为要让他们去学堂了,才将那衣服翻出来,苏子歌也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也没送多,就刘媳妇儿四套衣服,两个孩子一人也是四套。
不过她倒是极少看到他们穿,想来也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便不再让侍卫送了,免得刘媳妇儿为难。
换上了好看衣裳的双胞胎更是喜人了,两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刘媳妇儿竟然有一瞬间恍惚,还以为这两个小子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娘,快点,一会儿姑姑该到了。”
习文看母亲发呆,连忙出声说着,刘媳妇儿这才回神,笑吟吟的说:“好,好,马上就好了。”
她将两个孩子换上新衣服后,又用束带将他们的头发束起来,因为还小,所以这样束起来显得更加可爱了。看着两个孩子,她由衷的赞叹,朝两个孩子认真的说着:“你们要记住了,以后长大了要是有出息了,一定不能忘记姑姑,知道吗?”
想想自己没有认识苏子歌之前,不仅是自己身上带着伤,就连两个孩子也是面黄肌瘦的,而如今,自己毫发未伤,两个孩子越发的灵气。
对于她来说,这苏子歌就像是贵人一样。
两个孩子听到母亲的话,一个个的都使劲的点头,习武一向话少,但是这会儿竟然也说:“娘,我们长大了一定会对你和姑姑好的。”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没有大人的那些弯弯肠子。
刘媳妇儿听到这话,欣慰的笑了,一边牵着一个孩子走到院子里,等着苏子歌。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苏子歌以及胡三,这算起来也只是他们进十里香的第二次,不过大家对于他们倒也是很熟悉了,能够让村长都那么对待的,可不是普通的人物。
所以这一路走来,竟然有很多人停下脚步看他们。
苏子歌与胡三走到刘媳妇儿家的时候,还没有走上去呢,刘媳妇儿就带着习文习武下来了,两个小孩儿今日穿得很是喜人,看着他们,苏子歌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就露出来了。
“姑姑!”
两个小孩子笑嘻嘻的看着苏子歌,习文直接挣脱开刘媳妇儿的手跑到苏子歌跟前,伸手抓住苏子歌的手指。
苏子歌低下身,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孩子,说:“早上好啊。”
刘媳妇儿牵着习武这才走下来,朝苏子歌笑盈盈的说着,“苏妹子,那就麻烦你了。”
看着刘媳妇儿,苏子歌笑了,说:“嫂子客气那么多干什么,你快去忙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长安回朝(4)
等刘媳妇儿离开以后,苏子歌才认真的打量起两个孩子,今日两个人都穿上了好看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很舒服,习文还是一样的活泼,习武仍旧有些羞涩。
好几次苏子歌都怀疑是不是这两兄弟的名字起反了。
“走吧,带着姑姑去找你们的夫子。”
她笑盈盈的说着,习文便放开她的手,走在前面,说:“姑姑,我来给你们带路。”
那模样,甚是霸气,看得苏子歌哭笑不得,而习武则是安安静静的跟苏子歌一起。一路上欢声笑语,走出这小路以后,沿着一条大路走。
这是清晨,所以有很多去做农活的人,看着这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对于苏子歌大家都是知道的,毕竟县太爷的孙媳妇儿来那次实在是太震惊了,所以大家对于苏子歌以及她身后的那个侍卫都是惊讶的。
但是那两个孩子就让人不可置信了。
“那孩子是谁啊,也没听说后山的姑娘有孩子啊。”
“看起来好像还有些熟悉。”
经过他们身边的人们在身后讨论着,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认出来那两个孩子究竟是什么人。
“天呐,刚才那两个孩子是习文习武?”
一个刚经过他们身边的妇人不可置信的说着,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惊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蹦一跳的小孩儿,那身上华贵的衣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穿得起的。
“你说是谁?习文习武?那刘家媳妇的双胞胎儿子?”
“啧啧啧,穿得可真好。”
“也不知道是攀上了什么贵人,竟然能穿得起那么珍贵的衣服。”
在村里,大家都没有坏心,但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还是有的,比如羡慕别人,嫉妒别人。这刘媳妇儿一直都是弱势,在这十里香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婆婆家中孩子众多也从未管过,加上那婆婆也并非是人善之辈,当初刘龙娶刘媳妇儿那老婆子就不同意,要是这两个孩子穿的那般好的事情传到那老婆子那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去年那姑娘让侍卫给刘媳妇儿收庄稼,被她那婆婆知道了,直接撒泼到刘媳妇儿那儿,现在要是让老婆子知道了,肯定又有事情了。”
“这刘家媳妇儿摊上那样的一个婆婆也是命不好。”
“若说是命不好,怎么又遇到了贵人,若说命好,嫁过来不到一年丈夫就进了军营,生孩子都是自己一个人。”
“算了算了,大家都别说了,快去干活吧,这刘家的事情还是刘家人自己处理去吧。”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这人群才散去。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些人专门看不得别人过得舒坦。趁着大家伙儿都不注意,就直接往刘婆子家中去了。
从刘媳妇儿家到夫子的家并不远,所以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姑姑,到了。”
习文朝苏子歌咧嘴一笑,苏子歌点头,放开了习武的手,说:“你们去吧,姑姑就不进去了。”
习武看了一眼苏子歌,然后乖巧的走进了学堂,习文想说什么的,看见弟弟那么听话的就进去了,也就跟着进去了。
夫子已经到了,还有一些村里的孩子也到了,大家都没有认出来习文习武,在这学堂里,一直穿的最差的,身上带着无数的补丁的就是习文习武,这会儿突然进来了两个衣着华贵,还举止有礼的孩子,大家都好奇极了。
毕竟都还是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多的心思,看到两个人,大家只觉得新奇。
还没有人开口说话,夫子就看到了这两个孩子,也愣了一下,但是就只是一下,他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个人,道:“习文习武,今日为何穿得这般好看?”
他唇角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让小孩子很容易就亲近,习武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夫子,倒是率先回答。
“回夫子,这是姑姑送的衣服。”
小孩子朝夫子行礼,一板一眼的,倒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这样的规矩夫子并未教过,他看到习武这般,忍不住皱眉。
“这礼节又是谁教你的?”
这样的礼节,只有世家大族才会的,这十里香仅仅只是一个小山村,怎么会有人会这样的礼节,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他脸上骤然严肃起来的表情让习武顿时觉得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小声的回答。
“是姑姑教的。”
这些日子夫子不在,他和哥哥一起经常去苏子歌那儿,倒是学了不少的东西,这是姑姑说的,见到夫子一定要行礼,那样才有礼貌。
又是姑姑。
夫子的眉头不禁一皱,见习武那缩了一下的肩膀,顿时察觉到自己好像是严格了点,这都还是小孩子呢。随即朝习武一笑,说:“习武真是有礼貌。”
这句话,让习武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姑姑是骗他的呢,没想到是真的,他不由得眼底带着点笑意。
站在一旁的习文见到夫子那样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等他们两个小孩儿坐下以后,夫子才开始了今天的讲课,而在门外的苏子歌,早就已经泣不成声。
那个声音,她不陌生,哪怕是极少听见,她还是能够很明显的就区分出来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不知道怎样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以为失去的东西,再次回归,心里有些酸楚,也有些激动。
他为了苏家,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大公子,竟然甘愿在这个小山村生活八年!
这让她如何能够平静得下来,这分明可以跟他没有关系的,可是他却不闻不问的在这小山村待着,过着最平凡的生活。
她真的很难想象,当初在京城,那个脸上带着笑容,衣着华贵,朝自己极其温柔的说自己名字的男子,在这样一个地方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王妃......”
一旁的胡三看苏子歌哭得厉害,便出声叫了一句,苏子歌伸手将手放在自己的齿间,生怕自己哭泣的声音传出来,她努力的平复着心底的那些情绪。
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她才沙哑着声音朝身旁的胡三说道:“胡三,一会儿你把两个孩子接回去吧。”
“可是王妃怎么办?”
胡三问道,他的责任是保护王妃,不是其他人。
“没事,我想跟表哥说些话。”
她轻声低喃,好像从自己认识陈长安开始,就没有叫过他表哥。当年在皇宫里,因为有陈长亭,她便觉得陈家的人也许都是差不多的,可是这个表哥,却一次次的在陈长亭与自己当中选择了保护自己。
胡三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苏子歌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学堂,那些想说出口的话,便全部吞进了肚子里,对于苏子歌的事情,他们侍卫营的人,也是才知道。
恐怕胡一是很早就知道的,可是在北城的大战中,他已经死了,剩下的侍卫营的兄弟们,都没有与苏子歌真正的相处过,根本就不知道王妃真名叫什么。
如果不是古慕琰,他们恐怕一直都不会知道,王妃就是曾经名动天下的苏家嫡女,苏子歌。
那个名字,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尘封了太久,现在就算苏子歌这个名字说出去,只怕也很少会有人能够想起来这是苏家的嫡女。因为随着这个名字尘封的,还有偌大的苏家。
多么的可悲,曾经那个能够让珑国为之一振的苏家,已经化为白骨,消散了。
时间有时候真的是最能够消磨人的,它能让人忘记曾经辉煌一时的事情,也能让人忘记曾经痛不欲生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家族的悲剧!
胡三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但是对于苏家也是有所耳闻的,苏家嫡女更是曾经流传在大街小巷的人物,苏家的三个男子,哪个不是人人尊敬人人敬仰的男子?
很多时候,苏子歌也会想,是不是这么多年自己都是在做一个梦,梦中的一切梦醒之后都没有发生。
“胡三,在我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的离开了。”
也许是她实在是需要一个能够诉说的人,所以她轻轻地说着,一双眼睛看着学堂内,听着里面的读书声,浅浅的笑着。
胡三恭敬地站在苏子歌的身后,他跟着苏子歌也有很长时间了,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而苏子歌此刻需要的也只是一个能够听着自己说的人。
“我十二岁离开京城,去了乌镇,本以为这样就能躲避祸乱,让苏家免遭灭门之苦。十四岁,大哥去乌镇接我回京,我却悄悄的离开了乌镇,去了荆州,想查出害苏家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亲眼目睹了二哥惨死。十六岁,病重回到了京城,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苏家嫡女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废物,曾经有人说,苏家就像是一棵大树,在它身后的树枝太多,我是想当个闲云野鹤的人,可是现实不允许,苏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相信我。十七岁,苏家灭府,满门抄斩。”
第一百六十二章:长安回朝(5)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更加沙哑。
“祖父,大哥,母亲,还有苏家上上下下的人,为了让我能够活着,全部被斩杀,而我,只能在刑场眼睁睁的看着。我和三哥,带着剩下的苏家族人,逃到了南蛮,用了三年的时间让他们相信我们,再成为族长,五年的时间,才鼓起勇气再次回到珑国,那年,我二十二岁。二十三岁,成了王妃,一年后,凤九就出事了。”
她浅笑着,明明是在说着以前的事情,眼泪却不争气的一直往下掉。
“我找了那么久的仇人,最后却是我自己。”
她喃喃的说着,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抬头看着这天空,还是一样的美,胡三在一旁站着,听着她说得这些话,只觉得对这个王妃更加敬佩了。
“王妃,王爷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苏子歌浅笑着,轻声道:“一定会醒的。”
接着就是一长串的沉默,直到这学堂放学,苏子歌才躲了一下,而胡三,则是去带着习文和习武回家。
没有看到苏子歌,两个小孩子还有些失落,不过有胡三这个很厉害的叔叔,他们也还是高兴的,其他的小孩子看到习文习武被接走了,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羡慕。
等到他们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夫子才开始收拾书本。
天已经快要暗下来了,一天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有时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注意就已经没有了。
他最后再扫了一眼屋子,确定该收的东西都收完以后,才出门将大门落锁,刚转身,那才踏出的脚步就停住了。
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人,他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带着不可置信,带着震惊!
“表哥,我是苏子歌。”
时光倒流,第一次见面之时,他说的话。
“表妹,我是陈长安。”
时光轮回,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八年之久,见到苏子歌,他竟然会有一种恍若隔梦的感觉。
看着面前这个对着自己笑颜如花却眼眶通红的女子,他有些木讷,就连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差点没有反应过来那是在叫自己。
“陈、长安。”
他轻声低喃,有些自嘲的笑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从离开京城来到这个小山村开始,他就已经心如死灰。
“表哥,你还知道我吗?”
看到这样的陈长安,苏子歌那通红的眼眶更红,哪怕是现在,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个人,也是温润如玉的,而面前的这个人,满脸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无欲无求,穿着麻布衣服。
陈长安看着她,点头,浅笑。
“你还活着,真好。”
这么多年来,无数次的想,若是离开了京城,她会不会过得不好,会不会被抓,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倒是心里舒坦了不少。
“你这么多年,怎么过的。”
苏子歌强压住心底的情绪,看着面前的男子,轻轻的问着。陈长安耸了耸肩,道:“你不是看见了吗?就是这样过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是在受罪,可是在苏子歌听来,却是那般的难受,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顺着脸庞滑下来,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对不起。”
苏子歌声音有些哽咽,她强忍着哭声,却不知道这样在他看来,更让人心疼。
“子歌,是陈府对不起你。”
他叹了一口气,上前将苏子歌眼角的泪水擦掉,轻轻地说着,苏子歌直摇头,说:“陈家不欠苏家什么,你却为了苏家,在这山村待了整整八年!”
想想那个曾经称霸一方的大将,再看看面前这个无欲无求的夫子。
苏子歌这般,让陈长安那原本拿着书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下,他喃喃的道:“已经八年了吗?”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竟然已经是八年。
从京城来到这儿,竟然不经意间就八年了。
他看着苏子歌,脑海中最后的记忆还是在皇家学院的时候,一晃眼,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你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子歌。”
陈长安轻轻地说着,“能够在这个山村里无忧无虑的活着,多好。我不用担心什么天下,不用管理什么军队,珑国的荣辱兴衰与我无关,百姓安康与我无意,也没什么不好。”
他说得毫不在意,可是苏子歌却莫名的觉得难受。
她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眼底的不甘。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在找他,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竟然会在这个地方。
“已经八年了,这珑国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珑国了,表哥,你难道能看着珑毁在天沁的手中吗?”
不管怎么说,珑国不能变成其他的国家,她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不管当朝国君与自己有什么仇恨,她都不希望更多的百姓遭受痛苦。
听到苏子歌的话,陈长安只是淡淡的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那又如何,这国早就该毁了。”
他的话中,带着一点恨意,苏子歌觉得意外,自己憎恨国君可以理解,可是面前这个男子也这般,未免也太过于奇怪了。
“子歌,你可知道当年你祖父与我说过什么?”
陈长安突然看着苏子歌,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落寞,也带着点绝望。
看着他这般,苏子歌红着眼眶疑惑的看着他。
“他让我放下兵权,护你一世平安。”
那个老人,一个让人尊敬的老人,竟然在牢房里对着自己跪下来,只是为了跟他说这个,那个时候,他能如何选择,国君糊涂,陈家无义,早就对这个朝堂失去了心的他,除了离开,好像没有了其他的路了。
所以,当年他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这么多年才会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
“为何?”
苏子歌不解的看着陈长安,为何祖父会对陈长安说那样的话,这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从陈长安的口中说出来,她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会是苏以阳说的。
“因为你是前朝公主。”
直到苏子歌回到后山中的屋子后,脑海里回荡的也仍旧是这句话,她有些呆滞,整个人有些不对劲,这样的不对劲不仅仅是周南看出来了,还有卿九墨和侍卫们,大家都不敢上前跟她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苏子歌,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爆发了。
只看见她安安静静的走进屋子,将门关上。
卿九墨在外面看着她这般,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周南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不要觉得难过。”
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南,卿九墨再次看向那屋子的时候,刚才的那些情绪便就都消失不见了。
他朝周南点了点头,道:“师父,距离凤九醒过来应该也没有多长时间了,再用不了多久,就让大家都收手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子歌才起,若苏子歌不愿意,那他们做这一切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他这话一说出来,周南也不觉得惊讶,点了点头,同时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策划已久的叛乱,就因为苏子歌的一句话,结束。
这样说出去可能有些可笑,但是这些遗留下来的人都是未央娘娘帮助过的人,他们的存在就是让公主活得舒心,若是叛乱让公主觉得不舒心了,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这两个人究竟说些什么苏子歌是不清楚的,她缓缓地走到床头,看着仍旧躺着没有什么知觉的凤九。
眼眶一瞬间红了,鼻尖酸楚,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为什么还睡着,我要撑不住了。”
她哭泣着,声音哽咽,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凤九的手,眼泪滴在他的面具上,有些冰凉。
“祖父在死之前都还惦记着我,苏家所有人本来是可以不死的,可是为了保护我,都死了,我该怎么办?”
她这段时间真的是知道了太多的事情,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掉了,她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孤魂,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却偏偏让她卷入这些事情,这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的人。
“凤九,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嚎啕大哭,这哭声直接传到了门外,那站在外面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凄厉的哭声,让人忍不住揪心,卿九墨有好几次想要破门而入,都被周南给拦住了。
对于苏子歌来说,能够这样大声哭出来是最好的,哪个女子能够在知道这么多事情以后还能无所事事?
她能够忍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在外面听着苏子歌哭声的卿九墨心底同样也不好受,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也许真的是做错了,自认为是为了苏子歌好,却不知道早就在不经意间,将苏子歌往绝路上逼。
如今,不管怎么决定,苏子歌都是最难做的那个人。
“师父,这么多年,是不是我们都错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长安回朝(6)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南听得清楚,周南叹了一口气。
“有没有做错,谁又知道呢?”
他们从一开始接触苏家开始,好像这一切就已经是注定了的,只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也不知道是哭了有多久,里面的声音才小了点,渐渐地就没有了声音,苏子歌这一哭,让外面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而屋内,那个一直睡着的男子却仍旧没有什么变化,苏子歌看着他,伸手将他的面具取下来,露出那张脸庞,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凤九,我不准备继续陪着你了,我要去找国君,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苏家不能永远都成为别人的回忆。”
她轻声的说着,那个沉睡中的人就好像是听到了她说的话一般,眼角竟然也滑落了一滴泪水,只是苏子歌泪眼朦胧,根本就没有看到。
从苏子歌回来开始,她的话就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不管是谁跟她讲话,她都好像是听不见一样,就算是习文习武两个小孩子来,她也是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二六回来。
这日,卿九墨刚进屋开始给凤九扎针,胡二六就火急火燎的回来了,介于最近这几日苏子歌有些不太对劲,所以胡二六就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胡三说了一遍。
听完后,胡三才知道原来是王妃送的那些衣服让刘媳妇儿平白无故的遭受了劫难,可是这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处理的,想了想,他还是走到苏子歌身边,将事情说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苏子歌竟然扭头看着他说话了。
“刘婆子是谁?”
她开口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胡三连忙解释,“是刘媳妇儿的婆婆,为人一直很尖酸刻薄。”
胡三把胡二六说得话都说了一遍,苏子歌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你们都留下来吧,刚回来的几个侍卫跟着我去一趟。”
不管怎样,这刘媳妇儿在这里帮了自己实在是太多,要是不管,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再者,这刘媳妇儿也是因为自己才会这样的,要是自己都不去处理,那还有谁能帮她。
前几日那些去寻找卿九墨的侍卫就已经到了十里香,苏子歌想着自己离开十里香是肯定不能一个人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带几个侍卫一起出去。
凤九这儿她不放心让自己不熟悉的侍卫看着,所以自己就必须得适应用新的侍卫。
那几个侍卫听到苏子歌的话,都上前,跟着她去了十里香。
此刻的十里香,很是热闹,那刘媳妇儿家中,布满了人群,大家一层围着一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办酒席呢。
这十里香出了名的泼辣刘婆子今儿个一大早就带着家中的那几个男丁跑到刘媳妇儿这儿来,说刘媳妇儿是个不检点的。
大概说的就是,刘媳妇儿整天往后山去,后山侍卫多大家都是知道的,这刘媳妇儿已经嫁做**了,还整日整日的往那儿走,这简直就是不守妇道。
还说什么刘媳妇儿有好东西都不知道孝敬婆婆,让两个还没有马高的孩子穿好的布料都不给老人家,这简直就不是一个媳妇儿应该做的事情。
这老婆子说得时候完全就没有想到她自己从未帮过刘媳妇儿,这么多年都是刘媳妇儿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可是大家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就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苏子歌带着侍卫们赶到的时候,那老婆子正指使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准备闯进刘媳妇儿的屋子。
这简直就是强盗的做法,苏子歌没有心情跟他们玩其他的,直接就让身后的侍卫上前将那三个男子抓了起来。
自己身边的侍卫,那都是经过训练,根本就不是这些山野村夫能够相提并论的。她看着那三个人被抓住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
村里的人对于那侍卫并不陌生,在这个山村里,也就只有那个女人才会有这样的侍卫,一直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习文和习武两兄弟看到苏子歌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朝她跑过去。
刘婆子看到苏子歌,那身上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穿着,不过她才不怕呢,她又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这刘媳妇儿是自家的媳妇儿,她管教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你就是后山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这刘婆子一开口说话,就让人生不出一丝她是老人不能打的冲动。
苏子歌朝身后的几个侍卫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侍卫就走到她身边,有些为难,道:“夫人,我们不能欺负老人女人还有孩子。”
那是从进侍卫营开始就定下的规矩,到现在都还没有人破过,苏子歌冷冷的看着他,冷笑:“我是谁?”
侍卫的脸有些发白,苏子歌再次说:“她辱骂的是谁?”
这话让那个开口的侍卫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抱拳道:“属下知错!”
声音铿锵有力,苏子歌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并未说话,那刘婆子看到这样的架势,自己给自己打气,说:“就知道弄这些花花架子,别以为你是富家夫人就能够管我们的家事。”
在刘婆子看来,连村长都不会管这些事情,那别人就更不能管了,也不管这个面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围在周围的人都被刘婆子说的话给惊住了,要知道,这个夫人那可是县太爷的儿媳妇儿都尊敬的人,根本就惹不起。
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卫在听到刘婆子继续说下一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苏子歌没有看一眼刘婆子,而是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侍卫。
“你听见了?”
她声音带着点嘲讽,冷冷的看着侍卫,又说:“别忘了,现在所有的人说我,都相当于是在说你们的主子。”
这几个侍卫都是才跟着自己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她可以理解,但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下一次。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卫听到苏子歌的这几句话,眼中带着惶恐了,连忙恭敬地说:“属下知错,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见他这般,苏子歌才让他起来,然后这才将目光放在刘婆子身上,淡淡的开口道:“扔出去。”
说的话毫不客气,在场的人都被她的那句话给惊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蔼的女子,完全就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说扔人不眨眼的人。
她身后的侍卫听到这话有一瞬间嘴角抽搐,这是什么情况?
天知道,他们上战场杀过人,在牢房杀过人,但是对于这样的事情倒还真的是没有处理过。
“夫人......”
有个侍卫还想说什么,那个原本跪在地上的人就直接朝那刘婆子走过去了。凤九的侍卫都挺高的,这样一走过去,那刘婆子脸色都变了。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不能管。”
她大声说着,就想要苏子歌把这个马上走到自己面前的侍卫给带走。可是并没有,这当中其实不仅仅是刘婆子想听到那个声音,就连苏子歌身边的侍卫们也想听到苏子歌制止的声音。
等那个侍卫走到刘婆子身边后,刘婆子还在骂骂咧咧,只是这骂骂咧咧中多了点害怕。她的三个儿子被三个侍卫抑制住,只能红着眼睛看着。
那侍卫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深深地朝她鞠了一躬,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低沉的跟刘婆子说了一句“得罪了”。
一瞬间,苏子歌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锤敲击了一般,脑海里无数的场景变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有些失态的快步走到那侍卫面前,将他即将伸出的手按回去,声音有些沙哑。
“你们都不用管了。”
她声音不大,所有的侍卫都愣住了,有些不解的看着苏子歌,明明前一秒还那般强硬,这一秒竟然会变化这么多。
那个跟刘婆子说话的侍卫退到一旁,松了一口气。
“都放手吧。”
苏子歌朝另外三个侍卫笑了笑,说着,那三个侍卫相互对望一眼,随即放开了那三个男人。这一幕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大伙儿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也不管大家究竟是怎么看的,苏子歌扭头看着一旁的刘媳妇儿,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浅笑,道:“嫂子,我身边的每一个侍卫,双手都不是用来欺负百姓的,对不住了。”
她也知道这刘婆子确实不算一个好人,但是她同样也不能。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刘媳妇儿上前握住她的手,说:“苏妹子,你已经帮了我够多的了,没事,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
她一直都觉得退一步等到刘龙回来就好了,可是这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见到刘龙回来,如今婆婆又这样带着人来。
苏子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屋子,顺便跟着离开的,还有那几个侍卫。
第一百六十四章:长安回朝(7)
一路的沉默,等离刘家远些了,苏子歌身后的几个侍卫都停下了脚步,抱拳跪在地上,恭敬地想要说什么,却被苏子歌给打断了。
“走吧。”
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掺杂任何的情绪,可是那几个侍卫却分明在这当中听出了沧桑。
看着渐渐远去的苏子歌,他们连忙起身,跟上去。
苏子歌并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切的行为,都被一个人看在眼底。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南在院子里休息,还以为起码要很长时间呢,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只有苏子歌一个人回来,那几个侍卫在后面一点的地方。
苏子歌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自己的软榻上,不修边幅的躺下,双腿交错搭在一起,这一幕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周南,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周南有些诧异,他将手中的医书放下,思考了一下,说:“这不是应该问九墨吗?怎么跑来问我了,我也没有看到过王爷,不清楚。”
空气中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周南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奇怪,正准备再说个一两句,苏子歌的声音就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有时间你问问他吧。”
这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他有些没有听清楚,再问她的时候,她却是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了。
又是几天过去,听胡二六说,那刘媳妇儿跟婆婆家中直接断了关系,村长还作证了,这让刘婆子再想去也没有理由了,这些消息并不是苏子歌想听到的,所以她只是听完就忘了。
直到五月初六这天,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在这个小村子里传遍。
苏子歌那日正在屋子里给凤九喂药,被门外的声音给吵到了这才出门的。
自己这不大的院子里,平日里那些都在暗处的侍卫今日都出来了,在院子里不知道是在讨论着什么事情,看到苏子歌出来以后,声音才消失了,这并不妨碍苏子歌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曾经被苏子歌叫去查看陈长安究竟有没有在十里香的侍卫恭敬地回答说:“王妃,陈家大公子在十里香的消息已经被国君所知晓,过几日便会有朝廷命官前来迎接陈公子回朝。”
这就像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一样,让珑国所有人不可置信,也让苏子歌震惊。
她有些茫然,看着面前的侍卫,喃喃自语:“他的消息,为何会被所有人知道。”
这本是她自己的低喃,被侍卫听了去却以为她是在问自己,便恭敬地回答说:“是陈公子自己散发出去的消息。”
侍卫们已经疑惑过了,一直以来都在这个小山村里面生活的陈长安,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消息,只要他愿意,大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珑国这么多年没有找过他,等到天沁大军进攻,沁王爷出了事情以后才这样大张旗鼓的寻找陈长安。
时隔多年,又有几个人能够知道这陈长安究竟在什么地方。
可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陈长安竟然自己将消息散发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如果说他是想为珑国出力,那一年前国君放出消息他就应该回去的,为何要拖到这一年之后再告诉世人自己在十里香。
“他在何处?”
苏子歌将目光放在身前的侍卫身上,有些失神。那侍卫恭敬的说:“县太爷已经带着人来接了,这会儿应该是在村口。”
这些消息刚散布出去没多久,国君就知道了,大军如今都在北方,所以也就没有人来迎接陈长安,原本国君是想让陈长安的父亲前来的,但是时间太紧,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就让县太爷派人来迎接了。
陈长安在珑国的地位是极高的,当年即便是苏家的三个公子还在世,那也毫不逊色,那县太爷对于陈长安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因此带的都是看起来很有气势的衙役。
这也不能怪他,一个县太爷,手下就只有衙役了,这乌镇的大军也不归他一个县太爷管啊。
陈长安对于这些毫不在意,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又怎会在意这个场面。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站着,没人敢上前说一句话,包括那县太爷。
此刻,他已经将脸上的胡茬刮掉了,穿了一身简单的衣服,看起来比前段时间苏子歌见到他的时候精神多了,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一些成熟与稳重。
十里香的百姓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的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
这可是大家族的公子,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家小户的人能够正眼相看的。
就连年龄大的老人们,都从村里面走了出来,大家在村口,看着那整整齐齐的衙役,不敢抬起脑袋。陈长安盯着那小路口看了好久,眼中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太阳已经开始西行,那县太爷胆大的看了一眼陈长安,正欲开口,就看到那小路口正徐徐走来一个女子。
他已经许久未来这十里香了,对于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样一个女子根本不清楚,这突然之间看到有些惊讶,让他更惊讶的是,那个女子竟然眼中不带一点恭敬,直直的朝面前的陈长安走去。
那女子,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有气质的女子,就连那些城中的大家小姐也没有这女子有气质。
不过,这有气质是一回事,对陈长安不恭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是何人,见了陈公子竟然不行礼!”
县太爷大声呵斥着,在场的除了那些年过八旬的老人们不用行跪拜之礼,其他的人可都是恭恭敬敬的跪着呢,这女子竟然这么大胆!
苏子歌火急火燎的从后山赶过来,看到陈长安还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就听到了县太爷的呵斥,顿时眉头一皱。
“你是何人?”
她清冷的说着,那县太爷还没有见过这么没有礼貌的人,但是好脾气的他为了不让陈长安看到自己管理的百姓当中有这么没有礼节的人,只得朝陈长安赔笑,道:“陈公子,这女子并非是十里香之人......”
“我知道。”
陈长安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打断了,然后将目光放在苏子歌身上,在县太爷震惊的目光中朝苏子歌浅浅一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声音不小,足够让所有人听清楚,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都讶异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来的女子,顿时一个个的眼中布满了惊恐。又是那个后山的女子,竟然认识陈公子!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些百姓的想法,苏子歌只看着陈长安,心中有些酸楚。
看着那张带着成熟的脸庞,她低头将眼底那些莫名的情绪敛去,然后再抬头看着陈长安,浅笑着。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十里香,为什么让自己再次处于那个争斗当中?
陈长安大笑,良久,才认真的看着苏子歌。
“因为我发现,这样做好像并不能好好地保护你。”
你有没有一瞬间,大彻大悟。
一瞬间的泪崩,想要抱着一个人失声痛哭。
他的话刚完,苏子歌眼眶一瞬间通红,她不敢开口,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哭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段时间,她常常会想起这个表哥,在京城,他就跟三个哥哥一样,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甚至为了这个,不惜遭到自己亲妹妹的怨恨。
一个大将军,就因为祖父的话,甘愿在这个小山村默默无闻八年之久。如今,又因为自己,再次上战场。
“谢谢。”
所有的话最终只化为了这两个字,苏子歌恭恭敬敬的朝陈长安行了一个礼,面前的这个人受得起,苏家欠他的,自己欠他的,实在是太多。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在十里香好好地,等他醒了,也别再回京城了。”
最后一句话,他只用了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得,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大男孩儿一般,也不等苏子歌说什么,就转身上马,然后将目光放在县太爷身上,说:“走吧,县太爷。”
听到他的话,县太爷连忙收回自己惊讶的表情,跟着离开。
这一长串的衙役在百姓们看来甚是威风,可是苏子歌却浅笑了,这样的场面,还配不上他。
等到队伍远去以后,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才站起来,不过大家这下子连正眼看苏子歌都不敢了。能够让陈家公子说保护她之类的话的,任这个人再傻也不会看不出来这女子身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就连村长,在临走事前,都还看了苏子歌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小村子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
本以为她只是某位小姐,与县太爷家的儿媳妇儿关系不错,现在看这样的趋势,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