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形势逼人(2)
“王爷,还没有消息。”
他将声音放到最低,还是被凤九听清楚了,他的目光猛的变得凌厉起来。
“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消息,侍卫营的人都是废物吗!”
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当初不把苏子歌带在身边是害怕战场上刀剑无眼伤到了她,结果现在好了,人不见了。这侍卫营的众人差不多将这个珑国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他冷厉的目光让胡七心惊,恭敬地道:“王爷,侍卫营的人已经将珑国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王妃,王妃或许是去找苏公子了呢。”
他这也是猜测,但是也就只能这样猜测了,要是让王爷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王妃的一丁点消息,恐怕会当场就让自己的脑袋搬家。
凤九知道苏子歌一向能躲,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躲过自己那么多人的搜寻,这倒是让他头疼了,要是再找不到,可能他就直接离开北城了。可惜的是,还没有等他想好怎么离开,营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来人急冲冲的。
“王爷,不好了,天沁又来进攻了。”
“走吧,去看看。“
凤九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杀伐果断,走到一旁将头盔拿上,就往外走。
北城因为遭受战事,百姓已经过得民不聊生,随处可见的都是伤者,在凤九没有来之前,这里已经被天沁的军队攻占,这是前几日才又收回的失地。
不知为何,在青州叛乱后,珑国所有一家叫万圣堂的医馆就全部消失了,一夜之间,就好像从来就没有这家医馆,包括北城的这家医馆。
这些事情,因为战乱,还没有精力去处理,不过凤九敢肯定的是,这医馆一定与叛乱脱不了干系。而这医馆背后的人应该也与北侯脱不了干系,他现在最摸不着头脑的是,北侯明明已经知道了苏子歌,为什么还会叛乱,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让他更无奈的是,古慕琰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混的,竟然是悄悄的混进了自己的军队,若不是被自己无意之间发现,恐怕他还一直都不知道,叛乱军头子的独子竟然在自己的军队。
他知晓古慕琰与苏子歌有些交情,且对苏子歌还不错,所以就没有告诉其他人,反正这军营里,只要古慕琰不到处乱跑,就没几个知道他身份的。
为了不让古慕琰暴露,凤九专门将他调到了荆州的军队里,荆州的将士们都没有见到过古慕琰,只知道是王爷叫来的,本来一开始大家都不太信任古慕琰,觉得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仅仅因为与王爷有一点关系就成为荆州的副统领,大家是不满意的。
可是一场战役下来以后,大家就一个个的都收回了自己的质疑。
古慕琰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一直都在学习如何上阵杀敌,兵书早就熟读,就算是刚进入战场的时候不适应,但是强大的脑子,让他很快就在军中立下了军威。
这倒是让凤九有些意外,本以为这古慕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纨绔子弟,结果让他吓一跳。
也因为如此,他将古慕琰提携到统领的位置,让他带着荆州的将士冲锋陷阵。别看古慕琰没有上过战场,指挥起来嗨头头是道的,打了几次胜仗以后,这荆州的将士们都信任起他了。
凤九到城门的时候,古慕琰已经与其他几个统领到了,看到凤九,都恭敬地行礼。
“王爷。”
“都起来吧。”
脚步没有停,凤九淡淡的说着,朝着城墙上而去。北城的城墙很高,这是珑国的防线,因为战乱,已经有些地方出现了缺口。他们能够抢回来完全就是因为城中的百姓相助。
城墙之上,将士们笔直的站着,看到城墙之外的大军,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带着惧怕,大家都热血沸腾的看着大军压近。
“这么多人,这天沁还真是下够了血本。”
凤九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身上的银白铠甲带着冷光,他只是看了下面的人一眼,就转身走下城墙,淡淡的说:“收拾一下吧,有场硬仗。”
是的,硬仗。
这是不管他有没有战略,这都是恶战。
北城现在顶多有一万的军马,青州的叛军速度实在是太快,他将身边的一万军马抽调去阻止叛军。京城已经派军前来,只是这最快到北城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这才不过几天,那大军是怎么也来不了的。
以为天沁会老实点,倒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进攻。
“王爷,领军的是枫荣的驸马!”
城墙上将那领头的看清楚的胡七下来恭敬的说着,凤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是谁不重要,反正都是一场恶战。
“胡七,将城中的百姓安置好,你带着一千将士在城中等着,待大军出去后,就将城门关上,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城门!”
“胡七的任务是保护王爷,还请王爷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
胡七在他的话刚说完的时候就“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眼底带着的同样是坚定。凤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浅笑,“你是觉得本王会死?”
“不,胡七只是想跟在王爷身边。”
“命令已经下了,你就在城中给本王守着。”
凤九的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口气,胡七还准备说什么凤九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就离开了。胡七是知道王爷的,可是,他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这样的对比,根本没有赢得可能性。就算是王爷是天神降世,也不可能一个人击破敌军。
大军很快就集结完毕,最终还是按照凤九所说的那样,胡七带着一千将士在城中候着,没有允许不能开城门。
很快,城墙外的世界就会成为人间炼狱。
凤九看着黑压压的大军,抽出剑鞘中的利剑,大吼,“开城门!”
笨重的城门,在凤九的那句话一出来以后,缓缓地打开,他骑着马走在将士的最前面,古慕琰紧跟其后。
城外,骑在马上的男子看见银白色铠甲的那人,目光一闪,有些恍惚,但是这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枫荣在一旁看着他,自然不会忽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恍惚。
“没事。”
她伸手握住男子的手,轻轻地说着,目光放在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
“他当年是怎么离开的,今天就怎么死!”
她的声音带着残忍,男子却摇头,声音沙哑,“留他一命。”
“他可是沁王,要是今日留他一命,他日没命的就是我们!”
“枫荣。”
男子的声音带着些无可奈何,还准备说什么的枫荣就不说话了,罢了罢了,留他一命就留他一命吧。
他们静静地看着珑国的将士们从城中出来,双方的将士一看就不是对等的,但是枫荣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能不能攻破珑国的关口,就看今日了。
“进攻!”
声音,是从她身边的男子口中说出来的,黑压压的一片,朝着珑的将士而去。
枫荣没想到,他真的会亲自指挥,有些恍惚。当年,这个男子也是在战场上。时隔多年,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看到他上战场了,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要上战场。
可是,她看着男子的胸口,有些难受。
当年,要不是自己,他也不至于再也举不起剑。
狼烟起,战事开。
震耳欲聋的战马声,在北城的城墙外响起。
凤九手中拿着利剑,朝着人群而去,没有人真正看到凤九上战场,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指挥。
现在看到他轻而易举的就杀出一条血路,珑的将士们一个个的都激动了。
“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双眼就都通红,手中的兵器朝着敌军的身上而去。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在这里,人心会慢慢的麻木。
就好像倒下去的那个人,没有生命一般。
城墙上,胡七死死地盯着那个银白色铠甲的人,看着他在人群中一次又一次的举起利剑,血已经染红了他的铠甲,也不知道究竟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胡七也不敢动,只能在城墙上看着。
那是他们的公子,本应该无忧无虑的活着,却被国君带进宫,封了王爷,若不是不能暴露公子的身份若不是这些年公子不愿意与国君撕破脸,他们何至于为了一个谋朝篡位的人拼命。
他双目通红,看着黑压压人群中的那抹白色,头一次恨国君到了极致。
战场上,凤九冷厉的看着四周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手中的利剑就好像是会说话一般,让人忍不住心惊。戴着面具的脸庞下,一双眼眸带着浓浓的杀意。
身上有着不少的血迹,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了,现在的他,整个人就像是修罗一般,在这个战场,肆无忌惮的杀人,平日那个风轻云淡的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一个闪身躲过砍来的长刀,手中的长剑朝那将士刺去,直入心脏。
唇角勾勒起一抹冷笑,他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形势逼人(3)
“你先到后面去。”
没有忽略凤九脸上的表情以及目光,枫荣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看着身边的男子,担忧的说,男子将目光放在枫荣身上,道:“无妨。”
即便是不能用剑,他也不用躲在后面。
枫荣见他这般,只能将身后的将士全部叫出来,道:“给本宫护着驸马,他若是有一丝一毫被伤到了,你们就别想回去了。”
声音带着一丝杀意,那些将士目光一惊,一个个的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见状,枫荣才抽出腰间的剑。
“驾!”
凌厉的女声,骏马朝着凤九的方向而去。凤九看到她过来,唇角的冷笑更加强烈。
这个人,今天,必须死在自己的手上。
他在心底默默的想着,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都解决完以后,两个人就面对面了。
“好久不见啊,沁王爷。”
枫荣冷冷的看着凤九,说出的话带着一丝杀意,与凤九想的差不多了,她不允许凤九继续成为天沁的隐患,答应了他不会杀了凤九,但是她可以让他永远不能举剑,永远不能上战场。
“本王可没想着与你见面。”
凤九冷笑着,枫荣听到她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不再废话,直接握紧利剑,朝凤九而去。
不远处的胡七看到战场中间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目光一凉,刀光剑影,那女子竟然能够在王爷的手中过招。
“我去,那女的真猛!”
将身边的人解决完以后,古慕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抹白色,目光一惊,自己在凤九的手下那可是一招都走不下来的,那女子竟然能坚持这么久,变态啊!
不仅仅是古慕琰震惊,就连另外一边的许清彦也惊住了。
那女子他也知道,天沁的公主,她当年不是一个弱女子吗?怎么几年不见,变得这么变态了?
凤九与面前这个女子过招的时候,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当年他不是不知道,即便有点本事,也绝不会这么厉害,可是看现在她在自己面前还能游刃有余的时候,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她了。
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他闪过朝自己刺来的剑。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一群人,他们训练有素,穿着的也是珑国将士的衣服,不过对于那群人,胡七却是陌生的。
看着那些人用极快的速度将那些受伤的珑国将士抬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们是什么人!”
他拉过身后的一个将士,指着下面那群人,冷声问。那人朝下面看了一眼,道:“回将军,那是郴州军队里的军医,每场战事都会由他们给受伤的人进行包扎。”
“郴州?”
胡七松开那将士,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看着下面的人。
其中有一个身影,竟是那般的熟悉,就好像......
“他们是何时出现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目光惊恐的看着那小兵,小兵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道:“就是跟着郴州的军队一起来的啊,不过听说里面有几个人是新来的,也正是因为那几个新来的,军医们才能这么有条理.......”
之后的话,胡七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呆呆的看着下面的人。
怪不得,侍卫营的人遍布珑国还是找不到王妃,怪不得珑国的店铺老板都说没有见过王妃,原来如此。
他死死地盯着城墙下,穿着将士衣服的胡一,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胡一既然已经出现在了这儿,那就说明王妃一定在。
他认真的看着偌大的战场,在人群中认真的寻找着,修罗的战场上,人山人海,他盯着那些身材矮小的人看。
约莫几分钟后,他看到了!
苏子歌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战事会这么大,没有人告诉他们啊,看着这一切,她有些震惊,不过仅仅只是数秒,她就收回了自己多余的情绪。开始准备救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做起来毫不费力。
“小姐,这样的战事,按理说军医是不能上前的!”
容浚看着这一切,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他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也清楚的。苏子歌也觉得不对劲,可是看着其他的军医都已经开始动了,她也就容不得思考,说:“先救人吧。”
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就这样,她在救下了很多人以后,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他的身后,有无数的天沁将士在悄悄的靠近。
眼皮突然一跳,苏子歌也顾不得这是不是战场了,朝着凤九大声喊:“凤九,身后!”
声音很大,与枫荣对阵的凤九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看,眼神一冷,躲过枫荣的利剑,朝身后的人狠狠地刺去。本来有机会能够伤了凤九,却被人这么一打断,枫荣眼底闪过杀意,看着不远处的小兵,趁着凤九不注意的时候朝她而去。
完全没有想到,竟然看到这个罗刹朝自己而来,苏子歌控制不住的往后退。
“呲!”
“王妃!”
“小姐!”
“公主!”
与那刺进身体里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几道声音,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苏子歌看着胸前的利剑,鲜血顺着已经流了下来,疼痛开始在身上蔓延,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嘴唇变得苍白,与她一样的是,枫荣在看到她的脸时,整张脸变得和她嘴唇一样苍白。
“对、对、对不起。”
枫荣声音止不住的发抖,握着剑的手也猛的松开,看着苏子歌那胸口流下的鲜血,她头一次不知所措。苏子歌深吸一口气,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可是面前这个人,她认识。
在倒下之前,苏子歌终于虚弱的说了一句话,“二哥。”
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差不多用尽了苏子歌的力气,枫荣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苏子歌,呆住了。她还没有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身影极快的出现在苏子歌面前。
还没有看清那个人,一道强劲的掌风就将自己打了十几米远,喉咙的血腥不受控制的吐出来,不远处的男子见状,连忙赶过来,握住枫荣的手,眼底带着点担忧。
“没事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枫荣就不住地颤抖,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声音沙哑。
“子逸,我、我伤了苏子歌......”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那带着面具的男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一僵,猛的抬头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女子,她穿着小兵的衣服,手上带着的......
“子歌......”
他喃喃自语,那个手镯,那是苏子歌的手镯,他眼底充斥着血丝,想要冲上去却被枫荣拦住了。
“不可以,不能去。”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抹白色,他正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浑身颤抖,还有几个人也想围上去,却被他的低气压弄得不敢上前。
“撤军!”
声音从枫荣的口中说出,她拉着苏子逸,离开了这儿。
凤九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鲜血从她的胸口直冒,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他轻轻地握住苏子歌的手,声音极大,“军医,让军医给本王滚过来!”
迷迷糊糊之间,苏子歌睁开眼睛,看见面前这个焦急的男子,笑了。
“凤九......”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只觉得好累,眼皮已经撑不起来了。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胸口好疼,可是她也来不及管了。
“小姐,大公子来接您回家了。”
是绿竹,她正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苏子歌有些茫然,睁开眼睛,入眼的竟然是一片竹林。她呆滞的看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竹林,呆呆的站起来。
“这是哪儿?”
“小姐,你怎么了?这不是竹林吗?大公子已经到了,绿竹来带小姐回去呢。”
绿竹的声音就在耳边,苏子歌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跟着她回了苏家,乌镇苏家。还是熟悉的摆设,祖父和大哥正在谈论着什么,看到她进门,两个人抬起头看着她。
“子歌,过来,来看看你大哥。”
祖父笑盈盈的说着,苏子歌直直的看着他,朝他们走过去,从未觉得那般困难过。
“大、大哥。”
她声音沙哑,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难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难道她只是做了一场梦?
“这孩子,怎么了,还哭了。”
祖父无奈的看着她,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没有任何的话语,就静静地哭着,直到身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她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枫荣和......二哥。
“二哥......”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幕,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果然是凤九,那么,接下来就是......
还没有等她想完,就看到枫荣手中的剑刺进苏子逸的胸口,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觉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不、不!二哥!”
她撕心裂肺的哭着,就像当年,什么都没有变,她又看着自己的最敬爱的哥哥,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重伤梦魇(1)
就和她想的一样,接下来,所有的场景都再次浮现,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能为力。
“子歌,我们成亲吧。”
她麻木的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那个女子......苏子歌!
是真的苏子歌,而她面前的那个男子,她并不陌生,萧家公子萧翰。她呆呆的看着他们,有些茫然。这......是苏子歌的世界。
“苏子歌”看着萧翰,脸上带着笑容,有些羞涩,有些幸福。她点头,说:“好。”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带着浓浓的甜蜜,苏子歌突然有些不解了,照现在看来,“苏子歌”分明就是和萧翰相爱的,什么都能骗人,但是眼睛不会骗人。
萧翰的眼中明显就只有“苏子歌”,那是只会看着心爱的人的眼神。
可为什么,当初自己来到这儿的时候,知道的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她正想着,看到场景一变,一个偌大的府邸,张灯结彩,人们的脸上都是笑吟吟的,这是他们的大婚!这下子,她突然就明白了,这是“苏子歌”生前的所有事情呢。
就和她想的一样,他们成亲了,之后的生活就和自己所知道的一模一样,萧翰不愿见“苏子歌”,她只能在那小屋子里一点一点的消磨对萧翰的喜欢,慢慢的由爱生恨。
直到苏家灭府,“苏子歌”对萧翰仅存的一点爱意也消失殆尽。
“你既然不爱我,又为何要娶我,既然娶了我,又为何要这般对我!”
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苏子歌”终于哭了,在得知苏府的事情以后,她第一次离开那个小院,找到了萧翰,哭得撕心裂肺。看着她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苏子歌心底一阵抽痛,就好像这些事情也是她经历的一样。
可是萧翰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苏子歌”,在她低头的时候,苏子歌分明看见了萧翰眼底深深地哀伤。
良久,在地上哭了好久的“苏子歌”终于站起来了,她脸上带着恨意,看着萧翰,声音带着苦涩。
“萧翰,你真狠!”
是啊,真狠。
苏子歌在心底轻轻地附和着,看着“苏子歌”落寞的离开这个院子,看着萧翰呆呆站在原地。这一次,苏子歌没有离开,莫名其妙的,她竟然能够留在这儿。
而萧翰,在“苏子歌”离开后不久,终于呆滞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底仍旧是浓浓的哀伤,苏子歌心底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但是又好像不知道。
萧翰低着头,她看不见究竟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周围散发的气息,让她很难过。这个场景持续了很久,直到外面有人来叫他,他离开。
那背影,显得那么孤寂,不知道为何,苏子歌有一种预感,也许当初的事情,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并没有等她思考,很快,又是另外一个场景,在那里,她看到了“苏子歌”,那个时候的“苏子歌”已经跟丧家犬一样了,脸上脏兮兮的,浑身颤抖,看着她面前的女子。
“是他吗?”
也不知道是多长的时间,她才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眼底还闪着一丁点的希冀,可惜,那女子看着地上的“苏子歌”,缓缓地蹲下来,伸手将苏子歌的下巴挑起来。
“你觉得呢?苏子歌,你真可怜,看看,现在的你,已经连一只狗都不如了。”
女子的话就像是毒蛇一样,让“苏子歌”浑身一颤,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女子继续说:“知道苏家怎么灭府的吗?你以为萧翰真的爱你吗?哈哈哈......这偌大的苏府,就是你害的,你的大哥,现在应该也已经死了吧,至于你那二哥和三哥,当年就已经死了,你以为外界的说法都是真的吗?别妄想了,苏家都没了,你觉得他们能活着?”
“陈长亭!”
“苏子歌”双目充斥着血丝,恨不得上前咬她一口,却被人拉住了。
她带着无尽的痛苦,看着面前这个蛇蝎女人,苏子歌呆住了,陈长亭......陈家的小姐,陈长安的妹妹。
“我大哥也真是傻,竟然一直帮你,呵呵,别怕,很快就到他了。”
这样的陈长亭陌生得跟自己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苏子歌心底有些喘不过来气。
“长安哥哥,哈哈哈......”
“苏子歌”突然扬天大笑,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陈长亭,我们真的是瞎了眼!”
“苏子歌,高高在上的苏家嫡女,永别。”
陈长亭冷笑着,留下了几个丫鬟,就离开了。
而“苏子歌”,曾经苏府最宝贝的人,在这个破旧的院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终含恨而死。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底带着无尽的怨恨、不甘。
萧翰回来了,在这个场景里,他来了这个破院子,看到了“苏子歌”身边的小丫鬟,也看到了“苏子歌”,没有任何气息的她。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他颤抖着,缓缓地蹲下来,轻轻地将脏兮兮的“苏子歌”抱在怀中,轻声道:“子歌,对不起。”
声音颤抖,他声音极小,仿佛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又好像是刻意小心翼翼的说,怕吵到了怀中的人儿。
“对不起......”
他重复的低喃,一滴晶莹竟然落在地上,一个大男子,抱着怀中的人,慢慢的失声痛哭,那声音就好像是失去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
苏子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堵得慌,仿佛一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看着萧翰的眼泪,不知为何,眼底也蓄满了雾气。
“看到了吗?”
突然一道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苏子歌伸手将眼中的雾气擦掉,眼前的场景又变了,这是苏府。那么说话的,她扭头,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是她。
“子歌......”
苏子歌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苏子歌”,不可置信。被她叫做子歌的女子浅笑着,道:“终于见面了。”
终于见面了?
苏子歌有些不明白了,看出来她的茫然,“苏子歌”走到一边坐下,风轻云淡的看着她,身上完全就没有怨气。
“这些年,我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笑盈盈的说着,可苏子歌却震惊了,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她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还活着?”
苏子歌声音有些沙哑,那“苏子歌”摇头,浅笑,“已经死了,就在不久前。”
死了?!
苏子歌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明明她笑得那般的灿烂,可是自己竟然觉得是那般的难受。
“我死了两次,再也活不了了。”
她笑着,就好像是在说着明天的天气如何一样,苏子歌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总算是开口了。
“为什么?”
那时候,苏子歌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有的时候她会很难过,面前的这个女子,真正的苏家嫡女,她所经历的,让人心疼。
嫁给萧翰以后,萧翰没有理会过她,在那院子里,她的所有心思都被磨灭,剩下的只有恨,不甘。她不知道,为什么萧翰要这样对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萧家的人都躲着她。
直到苏家的消息传来,灭府的消息让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她在询问完萧翰的那个夜里,发现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仅仅是因为他的一次醉酒,所以她怀孕了。
陈长亭,陈家的小姐,陷害于她,让她被囚禁在破院子里,孩子没了,家没了,爱人没了。
“我似乎过得很失败呢。”
她静静地说着,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也许正是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正常,苏子歌竟然觉得忧伤,她想伸手握“苏子歌”的手,却是直接从她的手上穿过。
“你......”
苏子歌震惊的看着她,她将双手抬起来。
“没事,反正也要死了。”
她就像是一个姐姐一样,看着苏子歌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关怀。
“子歌,我本来早就应该死的,若不是你,我也看不到祖父还有父亲他们;若不是你,我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真心相爱的人......”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才是苏子歌,我不是。”
苏子歌打断她的话,她已经猜到了。
“你要好好的活着,如果可以,麻烦你一定要让三哥好好活着。”
她轻轻地说着,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苏子歌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这么多年都活着,为什么突然要这样!”
“你忘了,那把剑,足以要了你的命呢。”
她浅笑着,消失在这个世界,苏子歌感觉心底有些东西被抽走,偌大的哀伤,将她整个人笼罩。她突然之间,觉得心底少了点什么,空空的,想找回来又怎么也找不回来。
她看着这个苏府,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苏子歌”消失的地方摆着的那壶茶还在,不然她都以为这一切是幻像了。
萧家的葬礼上,她也去了,看到萧翰在灵堂上大声的质问自己的母亲,那模样,与多年前一样。后来,没过多久,萧翰也死了。
这些事情,“苏子歌”不知道,她再也没有看见过,苏子歌即便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她也察觉,也许,从始至终,萧翰就没有变过。
他的心里一直都是爱着苏子歌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重伤梦魇(2)
“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营帐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了,躺在床上的苏子歌还没有任何醒过来的痕迹,凤九强忍着怒气,放低声音问着不敢喘气的军医。那军医听到凤九的话,额头不停地有冷汗冒出,但是王爷亲自问话,他又不敢不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王爷,王妃伤口的血已经止住,剑也拔出来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他低着头,不敢看凤九,生怕自己说的话让凤九更加生气。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啊,三天前王妃被抱进营帐的时候,已经是有气进没气出了,那已经是没救了的征兆了,作为军医,他对于生死这种东西早就已经看得淡了。
可是这是王妃啊,就算他想看淡也不能看淡。王爷可是把王妃的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他将身边的那些军医都叫到这儿来,大家一起医治王妃,直到昨晚才控制住了王妃的伤口,这才过了一个晚上,王爷就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王妃怎么还醒不过来了。
他不是神仙,对于救人的事情,只能慢慢来,可是王爷等不了,他就只能每次都这样来担保,也不知道究竟还要几天才是个头。
“都给本王滚下去!”
凤九看着这群没用的军医,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杀人,等所有人都出去以后,他才将目光放在床头脸色苍白的女子身上,此刻,她正闭着眼睛,安静极了。
眼角的泪珠再次落下,凤九心底一痛,轻轻地给她擦掉,听着她不停地低喃,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子歌,你究竟想到了什么。”
凤九有些茫然无措,一个人得多伤心,才能在昏迷中还不停地掉眼泪,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了,可现在凤九才觉得多么的茫然,在苏子歌的世界,他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
一室的沉默,除了他不时地擦掉苏子歌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又是这样过了几天,凤九终于离开了营帐,大家还以为苏子歌已经醒了,结果绿竹进去看了一眼,苏子歌还是躺着,没有任何变化。
那死一般的气息,在这北城的军营里蔓延。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苏子歌醒了。
睁开眼睛,看着这陌生的地方,苏子歌唇角扬起笑容,还没有等她笑多久,身上的疼痛就传来,她才想起来,自己可是身受重伤的。不过,这偌大的营帐怎么会没有一个人照顾自己?
明明昏迷之前,她是看到了凤九的。
她觉得口渴,肚子饿,想要喝口水,吃点东西,可是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让她劫后重生,有点委屈。
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好不容易才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本来想着睁眼就能够看见凤九的,就算是没有凤九,最起码也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守着吧,可是什么都没有,不仅是没有凤九,没有军医,就连绿竹都不在!
她只觉得委屈得紧,胸口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究竟是用了些什么药,疼得她只想骂人。
可是,她竟然连骂人都骂不出来。
声音沙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对于自己的状态,苏子歌简直想再一次睡过去。
她躺在床上,看着营帐的顶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实在是受不了,就两只手将身体撑起来,艰难的从床上走下来,然后一步一步的朝营帐外走。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是钻心的疼。
原来“苏子歌”说得不假,之前为什么她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感觉到太难过太开心太疼,都是因为两个灵魂将这所有的都承担了,如今,她已经离开了,就自己来承受所有,情绪也开始变得不像之前那么平稳了,身上的疼痛也是一样的更加敏感了。
伤口是在胸口,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伤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所以只能以一种龟速慢慢前行。
仅仅只是走到营帐门口,她都走了将近一刻钟,额头不停地冒冷汗。
“哗”
她将帘子拉开,冬日的寒风让她苍白的脸一瞬间更加苍白了,双手有些颤抖,还没有说话,站在营帐外的两个侍卫就转过头了,看到她正站在门口,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王、王妃!”
其中一个侍卫看着苏子歌,呆呆的叫着,眼底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下一秒,他就开始大声的喊:“王妃醒了,快去告诉王爷,王妃醒了!”
那声音让苏子歌差点就撑不住倒下去了,看了一眼那侍卫,要不是声音哑得说出来的话也听不见,她真的想跟那侍卫说,这么大声说话,很容易让自己再次昏迷过去的。
这两个侍卫除了叫那几嗓子以外,就没有其他动静了,苏子歌看到他们这样,恨不得将他们提起来扔出去,这都是些什么脑子啊,看着自己在这儿都已经快要站不起了,没说是上来扶一下,而是看着自己。
其实苏子歌是真的冤枉这两个侍卫了,苏子歌是什么身份啊,王妃!
他们没有那个胆子,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他们活剥了。所以,他们虽然看到苏子歌那苍白的脸色,除了叫人,没有任何方法。
苏子歌只感觉身体在渐渐地变凉,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两个侍卫,将帘子放了下来,眼不见为净,简直是更糟心了。她将帘子放下以后,胸口的疼痛更加明显了,她脸色苍白的有些不像样。
她看着不远处的床,真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下来。
现在好了,走不回去了。
她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架子,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上面,感受着身体不停地变凉,双手僵硬得有些止不住的颤抖,那架子承受着她的重量,摇摇晃晃的。
意识又开始模糊,她只感觉到胸口有些热意,想来胸口的伤口应该是裂开了。
“哐当!”
一声巨响,她也跟着倒地,再次昏迷过去,昏迷之前,她看见门口那两个侍卫掀开帘子,看到她倒在地上时,一双眼眸里带着震惊。
这个时候才知道着急!
她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受不住那疼痛,昏迷了过去。
凤九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只是出去看一眼军中的情况,这几日天沁突然安静的有些不寻常,他将散落在各地的侍卫收回来,如今都到了北城,他看苏子歌应该暂时醒不过来,便出来去看一眼自己的那些侍卫,没想到还没有跟那几个人说几句话,就有侍卫来说王妃醒了!
在侍卫们震惊的目光中,他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这个营帐。
“王妃在军营?”
那些侍卫是清楚的,他们在珑国到处寻找王妃,结果王妃在军营?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一脸茫然,连忙跟上凤九,军营里,就看到一个穿着华贵带着面具的男子在前面飞快的走着,要是仔细的看的话,他竟然是在跑。而他的身后,跟着的一群侍卫,也在跑。
“那个人......是王爷?”
“是吧。”
军营里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爷,这还是他们那个王爷吗?那着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王爷啊!
等凤九终于风尘仆仆的冲进营帐后,看到的就是一群军医在苏子歌面前,而苏子歌紧闭着双眼,那张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没有一点血色。
“怎么回事!”
他目光带着杀气,走到一个军医面前,将他生生的从地上提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地狱来的修罗,让人心底一寒。不说那军医,就算是侍卫营的侍卫,看到他这样,一个个的都惊住了。
“王、王爷!”
那军医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声音颤抖。
“王妃、王妃........”
“王爷,王妃刚才醒来走到营帐外,伤口裂开了,不必担心。”
另外一个军医不卑不谦的说着,那结结巴巴的军医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生怕他一下子就将自己的脑袋给拧下来。好在,他在听到周军医的话后,就松开了自己,虽然是被扔在了地上,但是捡回来一条命的感觉真的很不容易。
他不停的磕头,周军医看了他一眼,扭头继续看着床上的女子,她的伤口已经全部裂开了,只能全部重新包扎,可是绿竹姑娘被王爷关起来了,他一个男子,根本就不敢给王妃换药。
“王爷,还请王爷将绿竹姑娘叫来,让她给王妃换药。”
他朝凤九说着,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听到以后,什么都没有想,就让人去将绿竹带过来。
绿竹、容浚还有胡一,三个人被关在北城的地牢里,突然有人将自己带出去,知道是关于王妃的事情以后,她加快了脚步,一双眼睛哭得红肿。
王爷将他们关起来,她连小姐的面都见不到,这几日担心得根本就合不上眼。
等她踏进营帐的时候,看到一营帐的侍卫,愣了一下,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床上,苏子歌正躺在上面,脸色苍白。
第一百三十九章:重伤梦魇(3)
她一双肿的跟核桃差不多大的眼睛顿时就流下了眼泪,她也不管凤九是不是就在一旁,直接朝着苏子歌而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
声音带着浓浓的哀伤,她是叫的小姐,而不是王妃。凤九眼底一寒,却没有说什么,将目光放在周军医身上。那周军医收到王爷的目光,扭头看着地上的绿竹。
“绿竹姑娘,你先过来给王妃换一下药。”
他将药都放在床头,把该注意的事项仔仔细细的告诉了绿竹就带着人出去候着,凤九在他说完后,也带着身后的侍卫们全部出去了。
营帐里,就只剩下了绿竹和苏子歌。
看着昏迷的苏子歌,绿竹一双眼睛又带着氤氲,她小心翼翼的把苏子歌胸口的白布解开,那已经凝在一起的血迹让她眼眶一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将军医留下来的药小心翼翼的洒在伤口上,她将那布满血迹的布条取下,用一块新的布条给她包扎好,这一系列的动作,很轻,让慢慢转醒的苏子歌欣慰。
“绿......竹......”
她沙哑的声音传入绿竹的耳中,太过沙哑,甚至都没有发出声音,可是绿竹却一瞬间就将目光放在苏子歌的身上,看着她睁开的眼睛,终于哭了。
“小姐,你吓死绿竹了,小姐,呜呜,绿竹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小姐了!”
这几日,她心惊胆战的,这会儿看到苏子歌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这哭声让外面的人震惊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凤九一瞬间就掀开帘子,看到了已经醒过来的苏子歌。
眼底闪过狂喜,他大步的想要朝苏子歌走过去,却被苏子歌给制止了。
“绿竹,让他出去。”
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口型凤九还是知道的,他呆呆的看着苏子歌,可苏子歌却不再看他。绿竹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王爷,还没有说什么,就发现他退了出去。
“小姐,你先别说话了。”
绿竹见他已经出去了,便又将目光放在苏子歌身上,听着她那根本发不出来的声音,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走到一旁,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的喂给苏子歌喝了几口。
觉得喉咙舒服多了,苏子歌朝绿竹点了点头,还是这个丫鬟了解自己。
“小姐,你为何不见王爷?”
她虽然生气王爷不让自己照顾苏子歌,但是却知道王爷一直都守在小姐身边的,实在是不知道为何苏子歌不愿意见王爷。苏子歌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被帘子挡住,也看不到什么,她看着绿竹,问:“容浚和胡一呢?”
从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他们,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他们是应该一直都在的啊。她不说还好,一说绿竹的眼眶就红了。
“自从小姐昏迷后开始,王爷便将我们关了起来,他们现在还在牢房。”
苏子歌叹了一口气,早就应该猜到了,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他们。
“对不起......”
“小姐,绿竹生来就是保护小姐的,这次小姐竟然受伤,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绿竹打断苏子歌的话,她看着只能躺着的苏子歌,恨不得躺着的是自己,那样小姐就不用受罪了。
苏子歌浅笑,可是她不敢大喜大悲,胸口实在是疼得紧,她朝绿竹笑了一下,说:“让凤九进来吧。”
声音不大,但是绿竹却听得明白,“那绿竹去给小姐熬些清粥。”
见苏子歌点头后,她才将手边的药收拾好,朝着外面走去,凤九以及军医们都站在营帐外等着,见到她出来,凤九的目光紧紧地看着她。她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行礼道:“王爷,王妃让你进去。”
话音刚落,就看见面前的人消失在视线,她扭头看着晃荡的帘子,才往厨房而去。
凤九大踏步的走到床前,看着苏子歌,双手有些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良久,他才拉着苏子歌的手,轻轻地放在手心。见他这般,苏子歌的眼泪顺着脸颊就下来了,心里委屈万分。
想她刚醒来的时候,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就觉得难过。
没想到她竟然哭了,凤九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他声音同样有些沙哑,眼底还带着血丝,苏子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问我!竟然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醒来什么都没有,你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吗?”
她一边说着,眼泪就一边往下流。凤九没有见她这般过,只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不说话,凤九,你是不是准备重新找一个王妃了!”
没有得到回答,苏子歌哭得更厉害了,胸口一阵阵的刺痛,她也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大喜大悲,但是,她也控制不住啊。
凤九是知道她现在的情况的,在外面的时候,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王妃太过激动,所以他只能好生的哄着。
于是乎,在外面的一群人就听到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没有,本王怎么可能再娶呢?”
“那你怎么不在,我醒来就只有一个人,你不在,绿竹也不在,我连喝水都不行!”
“是本王考虑不周到,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放了容浚和胡一。”
“不行,他们没有保护好你,还欺骗本王!”
“你就是不在乎我的感受!”
“......”
“看吧,你都不说话了,凤九,你都不回答我的话了。”
“好好好,放了,放了。”
接着,从营帐里传出王爷的声音,命令外面的侍卫将胡一和容浚放了。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营帐里面,即便是被帘子挡住,一群人还是想给王妃投去一个崇拜的眼神,那杀人如麻的修罗,竟然在她的面前一句重话都不说。
“这......真的是王爷吗?”
侍卫营里的一个侍卫呆滞的说着,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王爷这么温柔的声音?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相信了当初胡一跟他们说的话了,只要有王妃撑腰,什么都不用怕。
当时他还不相信,现在看到了,不得不信。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在王妃身边当差,他都想去了!
“还不快去!”
在场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些什么,就被王爷的一声怒吼给惊住了,一群人连忙散了。他们随便一句话那可是都能传进王爷的耳中的,偷听王爷和王妃讲话,要是让王爷知道了,那还不得翻天。
大伙儿这样一想着,离开的脚步就越快了。
地牢里面,得知王妃已经醒来的容浚和胡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侍卫营的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胡一这么狼狈,一个个的都忍不住笑了。
胡一在侍卫营那可是老大,可是现在竟然这么惨兮兮的,一直都是他训练这些侍卫,侍卫里面好多人都想看着胡一出丑,现在终于看到了,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笑,笑什么笑!”
胡一看了一眼侍卫营的人,淡淡的说,“王妃在军营,每场战役都救活了不少于一半的将士,就算是被关怎么了,丢脸吗?”
他的声音不大, 却正好足够那些侍卫营的人听清楚,大家本来带着笑容的脸上,都收了起来。
胡一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和容浚出去了,他得赶紧去看看王妃这会儿怎么样了。
若是之前,他仅仅只是因为王妃嫁给了王爷,那么现在,就是因为王妃真的是个奇女子。有谁能够在战场面不改色的救人?一个女子,带着他们,救活了那么多的人,这样的人,能够嫁给王爷,是他们王爷的福气。
和王妃在行军的途中,不见王妃有任何一点的不满,不喊苦喊累,一直都是跟大家一样。
等他们来营帐的时候,绿竹刚好熬好粥,准备给王妃送进去,看到他们两个人,愣了一下,“你们怎么出来了?”
“是王爷下令放的。”
容浚说着,将目光放在绿竹身上,见绿竹并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便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凤九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让他们进去。苏子歌已经睡着了,她实在是累得紧,与凤九说了一会儿话就直接又闭上眼睛睡觉了。
凤九看到三个人,眼底带着冷意,他可以不计较他们带着王妃离开青州,但是没能保护好王妃那就是不行的。
“若是还有下次,本王定会取了你们的性命。”
他这句话不带任何的情绪,要不是苏子歌不停地说这件事与他们没有关系,不能惩罚他们,他真的想直接将这三个人扔出去,当然绿竹除外,那可是苏子歌亲近的人。
三个人恭敬的点头,绿竹走到一旁将粥放下,道:“等王妃醒了以后,劳烦王爷喂给王妃喝点,不然身体会撑不住。”
她说着,又退到一旁,跟胡一和容浚站在一起,看着他们三个人,也许是因为苏子歌已经醒过来了,所以凤九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他朝三个人挥手,冷冷的说:“都下去吧,胡一带着容浚去侍卫营,我要知道天沁枫荣的消息。”
有些事情,是得算一下了。
第一百四十章:再次相见(1)
胡一和容浚接到凤九的命令后,去侍卫营带着一些人就离开了北城,而绿竹则是照顾苏子歌的起居。
自从苏子歌醒来以后,凤九就命人将北城最好的药材都买来,见北城的不多了,还派人去了临县,在一长串的补药滋润下,苏子歌的伤口好得很快。
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苏子歌受伤以后,天沁的兵马就没有进犯过北城,这其中的原因太过蹊跷,凤九派出的人还没有回来,大家就按兵不动,一直到京城来的大军到了北城。
凤九让剩下的侍卫营的人在苏子歌休息的营帐外看着,而自己去看新来的大军了。
已经能够稍微活动一下的苏子歌也知道凤九很忙,这是在战场,不是在家中,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所以在知道凤九有事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待在营帐里。
绿竹端着熬好的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子歌正安安静静看书的样子,那模样绿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王妃,怎么突然看起书来了?”她笑盈盈的走到苏子歌身边,将粥放在她面前,然后得体的站在一旁。苏子歌朝她一笑,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看着桌上绿竹刚端进来的粥,秀眉一皱。
“绿竹,怎么又喝粥啊!”
她不满的说着,这早上喝粥,中午喝粥,晚上还是喝粥,就算是绿竹换着花样来,她也受不了啊,一看到这白粥,她就实在是没有胃口。
“王妃,军医说了,您现在还病着,那剑是擦着王妃的心口而去的,要不是那剑歪了一下,王妃这会儿早就已经......”绿竹说到这儿的时候眼泪就直接顺着脸颊落下来了。
苏子歌对于她这般,很是无奈,这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每次绿竹一来就会跟自己说这个事情,好不容易这两天不说了,现在好了,又开始了。
“绿竹,我这不是没事嘛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桌子上的粥端起来,皱了一下眉头,还是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绿竹在一旁看到苏子歌端起粥喝了,即刻破涕为笑,道:“王妃早喝不就是了?”
她也是很辛苦的,王爷出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王妃按时吃饭按时吃药,不能留下一丁点的病根。她这在军营这么长的是一段时间,跟着苏子歌给大家疗伤的时候,对于这些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那可是王妃自己说的,身上有伤口的时候,特别是有大伤口的时候,那是能不吃辛辣油腻的食物就不吃的,这不,她才每天煞费苦心的准备粥。
为了不让王妃喝腻歪,她还每天都去北城,看看有没有什么菜,换个新花样。
她也是不容易的!
“最近枫荣没带军前来?”
对于这件事情,苏子歌是很好奇的,按道理说,两军交战,一定会在敌军有事的时候进攻,这就是趁你病要你命。但是奇怪的是,枫荣在刺伤了自己以后竟然安静的可怕。
她听身边的那些侍卫说,这段时间枫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仅没有进攻,还只防守在自己安营扎寨的地方。
“王妃不知道吗?那枫荣据说回去以后大病一场,情形与王妃差不多,这天沁的兵马才会如此安静,否则,早就攻打北城了,不过,也不用担心,王爷早就备好了一切,现在京城的大军也到了,根本就不用害怕。”
“谁说我害怕了。”
苏子歌白了绿竹一眼,原来是枫荣病了啊,怪不得呢!
“绿竹,你扶着我出去看看。”
整天都待在这破营帐里面,她都快要憋出病了,绿竹听到她这话,没有动,有些为难。
“王妃,如今天寒地冻的,外面已经是白雪皑皑,王妃如今有伤在身,这般出去只怕是不妥。”
她这也是实话实说,王爷离开的时候,让自己一定照顾好王妃,要是王爷回来看到王妃又病重了,那她可真的就是难辞其咎了。
本以为这样一说,王妃能够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苏子歌在听完她的话以后,兴致勃勃的问:“下雪了吗?大不大?”
绿竹愣了一下,想着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那已经快要到脚踝高度的大雪,点了点头,说:“从几日前就开始下雪,已经在地上形成很厚的积雪了......”
“扶我出去。”
还没有等绿竹说完,苏子歌就打断她的话,绿竹愣了一下,直摇头。
“不可,王妃,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这对您的身体没有什么好处的!”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阻止,可是苏子歌决定的事情,哪里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她见绿竹那坚定的模样,自己借助手上的力量从椅子上坐起来。
“王妃,真的不能出去啊!”
绿竹见她这样,有些急了。苏子歌对于这么奇怪的绿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疑惑:“为何不能?”
“要是王妃今日出去了,那王爷回来一定会怪罪的!”
“绿竹,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苏子歌也并不是要绿竹为难,她真的只是因为太久没有离开营帐了,觉得憋得慌,所以才想要出去看看。但是看面前绿竹的模样,她似乎也是死了心的不让自己出去。
“王妃若是执意要出去,那也得等军医来看看才能出去。”
绿竹看着苏子歌那坚定地模样,总算是退了一步,但是苏子歌自己就是一个医生,对于自己的情况,她还是清楚的,再说了,要是自己真的到了那种不能出去透风的地步,她也不会难为绿竹。
“行,你去叫吧。”
她点头,看着绿竹走出去,有些无奈,明明自己没什么事情,还非要让军医看看,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无奈的摇了摇头,察觉到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以后,她缓缓地起身,步履蹒跚的走到旁边的架子旁,伸手将披肩拿下来,然后系上。
这些天调养的很不错,所以她也能够走到营帐门口了,没有之前那般吃力,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又碰到哪儿。
冬季的北城,比任何地方都要冷,这种冷不同于乌镇,只要穿多点那就没什么事情,苏子歌对于这个也是知道的,所以出来之前,她拿了一件很厚的披肩,上面全是暖洋洋的羊毛。
但即便是这样,打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冷风从外面吹在她脸上,她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哈......”
她将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等差不多适应了这个温度,她才走出营帐。
“王妃要去什么地方?”
营帐门口的两个人看到她准备出去,连忙问道。她看了一下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之前那两个傻乎乎的人了,想了想,说:“逛逛,在后面跟着吧。”
她这也是以防万一,要是自己走到一半实在是走不动了,这两个人还是有点用处的,而且除了这个用处,她实在是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那两个侍卫相互对望一眼,点头。
他们都是侍卫营的侍卫,是王爷专门抽调出来保护王妃的,自然是王妃去什么地方他们就去什么地方。
所以,在军营,就能够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在前面缓缓的走着,而身后跟着两个武功还不错的侍卫。
对于这个女子,大家不会陌生的,现在偌大的军营,也就只有两个女子,一个是当今沁王的王妃,还有一个是王妃身边的丫鬟。
大家对于王妃身边的这个丫鬟倒是挺熟悉的,毕竟绿竹每天都会经过这些地方,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了。
这个女子,一看就不会是绿竹,而且衣着那般的华贵,要是还猜不出来她的身份,那大家就真的是傻到家了。
所以,一路上大家都会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走路的会停下来行礼,做事情的会停下来行礼,搞得她自己都有些无法适应。
“属下见过王妃。”
又是一群人停下手中的事情开始跟自己打招呼,她有些无奈的笑了,停下了脚步。
“都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
话是这样说没事,但是大家怎么可能会不管她,这可是王妃啊,沁王身边的王妃。
就单单是王妃就已经让他们不得不恭敬了,现在又是沁王的王妃,大家的恭敬自然会更深,而且,大家都知道了,王妃这段时间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王妃就整日跟王爷在一起,要不是王妃被敌军所伤,大家都还不知道,王妃已经来到了边疆。
那些被王妃救下的将士们听说救他们的是王妃,一个个的都震惊了,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看到绿竹,大家才确定那个给他们疗伤的人真的是王妃。
没有人想到一个王妃竟然会做这些事情,大家一个个的不明所以。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王妃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女子,不仅仅是对身边的人,她真的是对跟多人都很好。
是以,大家在知道王妃重伤以后,一个个的都很担心王妃的安危,奈何王爷一直都在王妃身边,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见上王妃一面。
第一百四十一章:再次相遇(2)
因为这样,他们就只能在绿竹为王妃做事情的时候进点绵薄之力,比如,帮忙买一下药材啊,帮忙升一下火啊,帮忙熬一下药啊。
反正大家能够帮忙的,都在帮忙。
本以为是再也见不到王妃了,谁知这会儿又见到了。
苏子歌经过伤兵营的时候,脚步控制不住的想要往里面走,却被身边的侍卫给拦住了。
“王妃,现在您不能再去了。”
那侍卫恭敬的说着,对于王妃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当时了,王妃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了,现在王妃进去只会让其他的军医也不知道怎么治病的。
苏子歌愣了一下,长叹一口气,是啊,自己已经不能再去了。
她呆呆的看着这伤兵营,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时本来只是看到伤亡惨重想帮一个忙,没想到自己急陷进去了。前世是个医生,她对于病人很熟悉,知道怎么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从一开始的想帮个忙,到最后的上战场,她自己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初凤九带着大军离开青州以后,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胡一才答应带着她来边关的。谁知道,没有赶上凤九的大军,倒是赶上了郴州的大军前往边关。当时军中军医生病,大军行军竟然没有人能帮忙,本来准备拖到北城的,没想到就遇上了苏子歌他们。
出于一片好心,也想着这是去北城的将士,苏子歌便看了一下那位军医,竟然就是在青州巷子里的那个男子。
那个拥有现代器材的男子,苏子歌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郴州军营里的军医。
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没有打开,她便留下,跟随着郴州的大军一同前往。胡一觉得不妥,认为应该尽快追上凤九的军队,以防万一,谁知道当他们准备先走的时候,前方传来消息,凤九已经带领大军进攻天沁了,这样一来,前方战乱不安全,为了苏子歌的安全着想,胡一便只好同意苏子歌的建议,跟随着郴州的大军。
在路上,那军医醒过一次,看到苏子歌倒是没有多少惊讶的,对于他这样的反应,苏子歌更觉得奇怪。
因为一直苏子歌一行人都是男装打扮,所以也没人能认出来当中有两个女子,军医与大军说了一下,就直接让这四个人在军营中当临时的军医了。
大家对于苏子歌的本事也是见过的,能够将军医治好,肯定是有一番本事的,剩下的三个人是跟在她身边的,就算医术不济,那也比他们这一群糙老爷们好。
所以,这就顺顺利利的混进了郴州的军队。
那军医说,再见到她没什么惊讶的,能够认出来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苏子歌在他那儿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比如他为什么会是郴州军营的军医,他手上又为什么会有听诊器,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州。
那军医叫周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青州人,从小就在青州市井长大,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又一次偷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偷到了一个大人物身上。
“她生得很好看,那是我才十一岁,本以为自己应该死定了,可是她却说......”
周南说,那个女子将他带在身边,在青州的那些日子教他医术,还将她一直宝贝的东西也给了他,他就是凭着那些东西,一步一步的成为一名大夫,然后进入了郴州军营。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州,那完全就是因为那小巷子里,就是当初那女子住过的地方,为了感谢她,周南将那里买了下来,平日军营里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去那儿给百姓们看病。
周南并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但是看那女子的妆容打扮,应当不是普通人家。可惜周南还没有知道她名字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周南说,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女子,到处打听也没有人说见过她。
苏子歌按这周南说的这个时间推算了一下,周南如今也快三十二了,那二十一年前的人,能够拥有那些东西的,只会有一个人!
苏家嫡女,她的姑姑,前朝贵妃娘娘!
苏未央!
她并没有告诉周南自己知道这个人,而是说,她偶尔也看到过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还以为周南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所以才那般激动。
他们到达北城以后,周南说,战场上伤病众多,她既然会医术,那就跟着一起救人吧,胡一是一万个不同意,带着她去了凤九的队伍,但是当时凤九正好不在军营,他们根本进不去,守在外面的将士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无奈,又回到了这支队伍。
这就安安心心的给伤病们看病。
原本绿竹、容浚还有胡一是不会这些的,苏子歌为了让大家都能派上用场,就让周南在军营里找了一些知晓点药理的人,然后随便训练了一下,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本来是很安全的,谁知道凤九带兵与枫荣对峙那日,有人来通知他们,让他们去前线。
那个小兵事后怎么找都找不到了,苏子歌才明白自己是被人给陷害了,只是这兵荒马乱的,还有人有这个心思来陷害自己,看样子是对自己的行踪很了解的。
她左右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便也作罢了。
只是凤九知道了以后,就将自己侍卫营的侍卫抽调了一些在她的身边,专门保护她的安危,这不,身后的两个人就是。
“你们是胡多少啊?”
苏子歌自己一个人闲逛觉得无聊,便出声问身后的两个人,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尴尬一笑,随即回答苏子歌的问题,
“胡十六。”
“胡二一。”
两个人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完全不会觉得尴尬,但是苏子歌一听到这名字,唇角的笑容抑制不住的溢出来。实在不是她的问题啊,本以为他们是骗自己的,没想到,凤九这侍卫营的侍卫们真的就是用数字来取名字的。
“那胡一是你们的老大?”
“王爷才是老大,胡一只是......”
那个名叫胡十六的侍卫骄傲的说着,谈到胡一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苏子歌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两个侍卫,饶有兴趣的问:“胡一只是什么?”
“胡一只是比我们先一步跟着王爷而已。”
胡二一说着,有些不甘,看这两个人的模样,苏子歌就知道,这一定是平日里受尽了胡一的欺负。一看胡一就是一个老狐狸,平日里跟着凤九,那些鬼点子简直是多的不能再多。
这侍卫营那么多的侍卫,他平时没事做的时候,肯定没少欺负他们。
“胡一人呢?”
她从醒来以后,就见过胡一和容浚一次,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凤九也不让人告诉自己一声,要不是这会儿和这两个侍卫说起来,她都差不多忘记了。
“胡一和王妃身边的容侍卫一同前往探取敌情了。”
这次,胡十六倒是没有什么咬牙切齿的,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肯定是看到胡一出丑然后开心了。
苏子歌觉得有意思,在心底想着抽个时间一定要看看凤九这侍卫营究竟是怎样的,竟然有这么一群好玩的人。
还没有等他想多久,从远处就传来了绿竹的声音。
“王妃!王妃!”
声音很大, 除了她的声音,还想还有其他的声音。苏子歌这才想起来好像没有和绿竹说一声就直接出来了,她朝胡十六说着,“你去看看绿竹干什么呢,动静这么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军营出了什么大事了呢。
胡十六点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去,没多时,他就带着绿竹和一个将领出现在自己面前,苏子歌还没有说话,绿竹就先声夺人了。
“王妃,你吓死绿竹了,绿竹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小暖炉放在苏子歌的手中,碰到她手的时候,那冰凉刺骨让她眉头一皱。
“这么冷的天,王妃也不拿个暖炉,要是病情加重怎么办,军医都说了......”
“绿竹,我没事,这位是?”
苏子歌连忙打断绿竹的话,生怕她这一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绿竹被苏子歌这么一打断,就将目光放在那个将领身上,随意恍然大悟,道:“这是王爷派回来的将士,说是今日王爷暂时不回来了,让告知王妃一声。”
苏子歌点头,“好了,知道了。”
她这不在意的模样让那将领有些尴尬,想着王爷将自己派来时候的表情,要是就把这么一句话带回去,只怕王爷会不高兴吧。
他想着,然后恭敬地朝王妃行礼,硬着头皮道:“王妃有什么话要属下带给王爷的吗?”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汗颜的低下头,一个常年行军打仗的人,来充当传话人,他也很无奈啊,但是今日王爷是真的回不来,从京城来的军营里,出了一些事情,急需要王爷处理。
第一百四十二章:再次相遇(2)
他是王爷身边的将领,虽然没有胡一那么了解王爷,但好歹也是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人,王爷对王妃怎样,大家不瞎,现在要是能够传一句王妃的话过去,相比王爷身上那可怕的冷气息也能消散不少。
“哦,让他别太累了。”
苏子歌想了想,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看着那将领感激的离去,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为何那般高兴?”
她看着身后的三个人,疑惑的问着,胡二一认真的想了想,说:“或许他是最近打仗打傻了。”
苏子歌耸了耸肩,觉得胸口有些疼,这外面寒风凌凌的,她现在还是在受伤当中,不能出来太久。
“绿竹,咱们回去吧。”
她扭头看着身后的绿竹,轻声说着,反正自己也没想着能出来多久,只是需要透透气,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要是再不回去,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身边的这些人也不好交代。
绿竹点头,上前扶着苏子歌。
苏子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走多远,所以回去的路上有绿竹扶着,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只是刚进营帐,苏子歌就浑身一颤,身上的寒冷越发的明显。
“绿竹,你去把郴州军营里的周南军医叫来。”
对于自己的这个反应苏子歌也是清楚的,无非就是因为被寒风吹了一下,但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寒风,这军营里的军医并没有周南有用。
绿竹也是跟在苏子歌身边的,对于周南自然也是清楚的,周南的医术在郴州军营里那可是响当当的,她听到苏子歌这样一说,连忙点头,“是了,我都差点忘了,周军医那么厉害,一定能尽快治好王妃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出去,往郴州的军营而去。
郴州军营里,那些将士们都已经知道了苏子歌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绿竹的,现在偌大的北城军营里,就只有两个女子,一个是王妃,还有一个是王妃身边的侍女。
大家都看到过绿竹穿士兵服的样子,现在蓦然之间看到绿竹穿着女装的样子,大家都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当时给他们治病的真的就是个美娇娘。
但是绿竹就站在这儿,也由不得他们信不信了。
周南看到绿竹倒是有些惊讶,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将目光放在绿竹的身上。
“怎么了?居然有时间来我这儿。”
他在战场上就看到了那一幕,对于王爷那焦急的模样,他才知道一直在自己身边帮忙的几个人究竟是谁。那可是王妃啊!堂堂王妃竟然会在军营里帮忙,这让他实在是觉得在做梦。
但是再想想,当初在青州的时候遇见苏子歌,他们身上华贵的衣服,再加上在军营里他们还没有换上小兵的衣服的时候,一个个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能够穿得起的。
当时他只以为这又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可能会想到这是王妃。
不管是谁,都不会把这个人想成是王妃吧!
“周军医,王妃病了,让你去看看。”
绿竹笑盈盈的说着,目光朝周南身边的那个男子看了一眼,她总感觉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一样,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人看到绿竹同样也愣了一下,听到“王妃”二字的时候目光一凝。
周南对于身边这个人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察觉到他的反应,周南眉毛一挑,朝绿竹点头,道:“马上就去,刚好我这弟子回来了,也去看看王妃吧,或许会对王妃的伤有什么帮助。”
对于这些事情,绿竹是不太清楚了,但是看周南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应该是不会骗自己的,再说了自己也曾经看到过很多人凑在一起给一个人看病的情形,所以她点了点头,等周南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带着他们往营帐而去了。
苏子歌在营帐里休息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声响传来,睁开了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坐起来,营帐就被人给掀开了。
好在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也不会有什么失礼,加上她又是一个病人,这样一来就更不会觉得失礼了。
“王妃,周军医来了。”
绿竹进营帐以后,看到苏子歌还在床上躺着,便出声叫着,苏子歌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的说:“我看见了,没瞎。”
说着就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坐起来,周南身边的那个男子在听到苏子歌声音的那一瞬间身体就僵硬了,他目光直直的看着被绿竹慢慢的扶起来的女子,那张脸庞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完美的重合。
苏子歌坐好以后,才发现绿竹带进来的是两个人,有一个她很熟悉,是周南。还有一个......
她唇角的笑意一瞬间凝固。
“好久不见。”
沉默在屋子里持续了太久,那男子才出声打破了这个沉默,那低沉的声音,不同于凤九,凤九更多的是飘飘然,而这个人,更多的是真正的冰冷。
即便是说这句话,他身上的气息仍旧带着冰冷。
“好久不见。”
苏子歌浅笑着,脸上除了那一瞬间的凝固以外,没有其他的什么表情,那平淡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两个人只是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
对于苏子歌来说,面前的这个人确实就已经是朋友了,可是卿九墨却沉默了好久。
他看着苏子歌,与当初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注定了没有可能。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即便是早就知道了,心头仍旧有些刺痛。
对于他们这样的对话,周南有些惊讶,疑惑的问着:“你们?认识?”
卿九墨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一直放在苏子歌的身上,生怕自己一离开目光,她就消失了一样。苏子歌并不觉得有什么,有些事情已经放下了,就不会有之前的痛彻心扉了。
“我的师父。”
苏子歌朝周南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说着。周南明显的察觉到苏子歌说出那句话后,自己身旁的这个人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卿九墨这样呢。
对于王妃,这段时间他还是接触了不少,的确是个奇女子,也难怪自己的这个徒儿会这般的反应,只是,这就奇了怪了,这王妃既然是卿九墨的徒弟,那就应该是先认识卿九墨而不是王爷啊,怎么现在让王爷娶了苏子歌?
他在心底默默地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王妃什么时候有的师父?”
对于苏子歌的这句话,惊讶的不仅仅是周南,就连苏子歌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是一脸的惊讶,她一直都跟在王妃身边,怎么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拜了师父?
苏子歌浅笑,淡淡的说:“在荆州的时候有的。”
这话她说得极其简单,至于是怎么与卿九墨认识的,她并没有说,也没人会问。周南是不敢问,她是谁啊?就算她以前真的是卿九墨的徒弟,那现在也是王妃,不是任何人都能跟她问话的。绿竹是不能问,她知道自家王妃的性格,若是想说,自己就会说,哪里还需要自己来问啊。
这么多年既然王妃都没有提起过这个师父,那就说明这个人不是她愿意提起来的。
对于这些事情,绿竹还是大概知道的。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子歌给打断了。
“您为何会在这儿?”
对于他那没有说完的话,苏子歌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就先声夺人。卿九墨愣了一下,眼底带着落寞,他沉默着,一旁的周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笑嘻嘻的看着苏子歌。
“王妃,您若是九墨的徒弟,那就得尊我一声师祖了。”
他那不成形的模样,哪还有之前的古板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精。不过他的话,确实让苏子歌惊讶了,她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转换,就用一种很客观的态度来看。
这卿九墨是闻名天下的鬼医,可这周南呢?
只是一个青州的小大夫,凭着好运气进了郴州的军营,一副无害的的模样。
苏子歌突然觉得,这个周南也许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能够教出卿九墨这样的徒弟,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她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
“所以,你是他的师父?周南,你不是说你医术一般吗?”
苏子歌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竟然会看不透他。嘴角永远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对呀,我医术确实一般,但是我徒儿争气啊,这医术那可是极少有人能够比得上的!”
周南笑盈盈的说着,语气中还带着骄傲,看着卿九墨的眼神简直是各种自豪。苏子歌嘴角抽搐,也懒得想那么多,浅笑着说:“既然如此,师父,麻烦你给我看看病吧。”
她将目光放在卿九墨身上,眼底带着疏离的笑容,不得不说,这样的眼神对于卿九墨来说,真的是极其伤人,但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底那么多话想告诉她,可是终究没有机会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再次相遇(4)
他叹了一口气,从周南的手中拿过药箱,缓缓地走到苏子歌身前,半蹲着,声音带着不容易察觉的温和。
“把手给我。”
周南和绿竹在一旁,看着卿九墨这么......接地气的一幕,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绿竹算是听出来了,这个男子,就是闻名天下的鬼医卿九墨。
那可是与王爷能够同起同坐的人,不,比王爷低一点点的人,就算是国君遇到他也会给三分薄面的。
卿九墨在这珑国的名声与王爷那简直是有得一拼,不过王爷是皇家人,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不得不做,而卿九墨是江湖人,他向来是随心随遇,没有人能够要挟他,也没有人能够对他不尊敬。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永远不生病,所以有的时候,宁愿得罪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也不愿意得罪一个医者。
不同于其他的医者,卿九墨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救人全凭心情,在他的手中,就没有救不活。可是,这也就导致他太清高了,以至于在行医过程中就算他再无礼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对于卿九墨的徒弟她也听说过,大家都说,卿九墨曾许下诺言,此生只会有一个徒儿,她还想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卿九墨收为徒弟,结果那个人就是王妃,这简直是太刺激了。
周南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一直清冷不善言语不懂得低头的男子,此刻竟然会半蹲在地上,给那个女子把脉,这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是从来都没有发生的。
这就好像是一个幻象,太不真实了。
他看着苏子歌的目光有些复杂,能够让卿九墨这样倾心而对的人,已经不多了。他突然有些感慨,这么一个女子,怎么就嫁给了王爷了呢。
“你之前的伤没有好好调理?”
卿九墨的眉头紧蹙,连带着声音都带着点严厉,苏子歌愣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自己从荆州回到京城的时候,那场大病让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虚弱,这么多年,三哥用各种补药,才好转了,没想到这一次又受伤。
“没事,并无大碍。”
她淡淡的说着,卿九墨看这她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怒火直烧,但是面前这个女子,他舍不得冲她发火,所以他只能将目光放在一旁的绿竹身上。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声音不大,可是绿竹却觉得浑身一凉,她看了一眼苏子歌,见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再看看看着自己的卿九墨,道:“当初小姐在荆州生了一场大病,回来以后身体就一直都不太好,本来这么多年调养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又受伤了。”
她也没有想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如果可以,她还希望受伤的是自己呢。
不过,她看着卿九墨,目光有些不善。
这个人不是王妃的师父吗?徒弟生那么大的病竟然都没有医治一下,那么冷血,现在又假兮兮的来关心自家王妃算是怎么回事?
卿九墨在绿竹的话一说完后,身体僵住了。
荆州。
他将目光放在苏子歌身上,眼底是浓浓的哀伤。那哀伤实在是太过明显,苏子歌想要忽视都不行,无奈之下,她只能叹了一口气,看向他,还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中。
“当年,我并非故意不赴约......”
他说着,却戛然而止,看着苏子歌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苏子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了,她摇了摇头。
“没事,师父有事情徒儿可以理解的。”
她一边说着,脸上一边带着浅浅的笑容,卿九墨看着她这样的笑容更难受,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气氛,有些凝固。
周南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叹了一口气,出声道:“九墨,给王妃开药吧。”
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将来更不会有。周南知道这样很残酷,但卿九墨的一生注定是孤独的。
卿九墨回神,收回眼底的情绪,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几盒药丸,放在苏子歌的面前。
“一日三粒。”
声音冷淡,就好像刚才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他一直都是那个冷冰冰的鬼医。
苏子歌看了一下小瓶子,点了点头,说:“绿竹,送一下周军医和师父吧。”
她完全没有给卿九墨再次开口的机会,朝一旁的绿竹说着,绿竹点头,朝周南和卿九墨笑了笑,说:“军医,公子,请。”
卿九墨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子歌,转身离开了营帐,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周南见状,连忙跟上,还回头朝苏子歌笑嘻嘻的说:“王妃,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也就掀开了帘子出去了。
外面的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周南出来的时候,那个男子正背对着自己,背影那般落寞,他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行了,走吧。”
声音不大, 但是足够卿九墨听见,他扭头再看了一眼营帐,将所有的情绪都收回,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周南看着他这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这个孩子,从跟着自己开始就是极其听话的,现在这不冷静的样子,还是极少看见。
一路上的沉默,卿九墨在前面静静地走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快到郴州军营的时候,周南突然出声。
“当年,你那么急着回去,是因为她。”
不是反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卿九墨的背影僵了一下,并没有停下来,算是默认了。
周南见状,更是长长的叹一口气,当年要是知道他那么急着回去是因为有女子在等他,他才不会让他远离珑国呢!可惜,天意弄人,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能够预料的。
“那些药丸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吧。”
周南在万圣堂的时候常常看到卿九墨一个人在药房里准备各种各样的药丸,当初他还以为他是要拿去做什么呢,想跟他要两颗死活不给,没想到今日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给了那个女子。
他这个师父,还真是有些吃醋呢。
这次,卿九墨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点点烛光,唇角带着一丝极其不容易发现的笑容。
“她不喜喝药,觉得太苦,每次都苦着脸。”
声音淡淡的,有些空洞,他突然想起来,当初在荆州的时候,他悄悄的在苏府看着她喝药,被她当时那视死如归的表情给逗乐了。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吧,他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女子好像比自己更小心翼翼。
明明是苏家的大小姐,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偏偏要当一个小丫鬟受罪,本以为她会受不了的,没想到她竟然那般坚强,不哭不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淡定,就好像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前那么懂事的姑娘,在喝药的时候竟然会是那样的表情。
好像,就是那个时候,他的那颗心,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那怎么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回去?”
周南好奇的问着,按道理来说,自己让面前这个人离开珑国去办事情,也要不了太久的时间啊,反正是一定能够按时回去的。
听到他的话,卿九墨唇角的笑容随即变成了苦笑。
“师父。”
他长叹一口气,声音带着些不可忽视的哀伤。
“我与她,注定不会有结果,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爱上她。”
如果没有爱上她,或许自己就不会心软,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南听到他这句话,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造化弄人了,上一辈的恩怨,这一辈来还。他看着卿九墨,当初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要肩负起那么多的事情,很多时候,他也会想,究竟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可是那个人惨死皇宫,而自己是受她恩惠的,不仅仅是自己,这偌大的珑国,一半的人都是受过她恩惠的人。没有人能够接受她的惨死。
那么善良,那么高贵,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子,没有人能够想象她的结局是那般的凄惨。
周南上前拍了一下卿九墨的肩膀,声音低沉。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卿九墨收回自己的情绪,看着一旁的周南,摇了摇头。
“无妨,师父对我有教养之恩,娘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我不帮她,那就没有人帮她了,我父母还有弟弟,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
他淡淡的说着,声音带着些冷硬,有些事情生来就是注定好的,他既然生来注定与她为敌,那就一直为敌吧。
“以后一定会再遇到一个女子的。”
周南只能这样安慰着,可是他自己清楚,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会有人能够代替的,他摇了摇头,朝着郴州的军营走去。身后的卿九墨看着他的背影,眼角一滴不易察觉的泪水顺着一边的脸颊落下,他伸手轻轻地擦掉,唇角带着浅笑。
声音就像是风一样,在空中飘荡。
“不会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北城一游(1)
京城来的大军,在凤九的安排下,有秩序的在北城安扎下来了,这对于北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天沁的大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一直都没有进攻。
在最有可能胜利的时候放弃了进攻,现在大军聚集北城,这个时候,就不是他们想进攻就能进攻的了。
凤九不喜战争,一直都是能不打就不打,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如果可以,他只想与最爱的人一起在一个小山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看到天沁没有动静以后,他也就不动了。
胡一他们还没有回来,就算是国君下令让他进攻,他也要等到胡一他们回来以后得到确切的消息以后再去。
没有胜算的战事,他从来不打。
因为凤九让三军休息,所以这北城一时之间倒是又恢复了一点繁荣,将士们在城中帮着那些百姓修葺房屋,一派欣欣向荣。这一段时间,苏子歌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至少不会走一段路就觉得伤口疼了,只要不剧烈运动,什么都是好的。
卿九墨将那药丸给了自己以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其实早就已经将那些事情看开了,加上自己现在有凤九,当年的那些事情,她已经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不知道卿九墨对于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但是自己当年是真的喜欢他,一个来自异乡的一缕孤魂,再一次相信爱情,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朝她泼了一盆冷水,让她不得不冷静。
她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对于感情更胆小,她已经不敢主动了。
“想什么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凤九竟然已经进了营帐,可是她却没有察觉到,她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子,唇角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什么时候回来的?”
凤九走到她面前,将头上的头盔取下来,放在一旁,道:“刚刚。”
苏子歌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减,凤九被她这样子逗乐了,唇角也不自觉的带着点笑意,他伸手将苏子歌从椅子上牵起来。
“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去看看北城。”
这几日,因为天气不好,所以就算是苏子歌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凤九也不让她出去,绿竹可是告诉他了,鬼医说苏子歌身体虚弱的。
听到鬼医来过军营的时候,他确实是惊讶了,没有想到那个曾经与自家媳妇儿有过一点故事的男子竟然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来军营,不过,他是没有任何的担心的,苏子歌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想必那鬼医走得时候表情不是很好看。
所以不管这几日苏子歌怎么说,他都不让她出这个营帐,而自己因为军中的事情,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对于苏子歌他也觉得很过意不去。
成亲才几天他就奉旨出兵北上,将自己的娇妻留在青州,结果娇妻没有在青州反而是在自己的军队里面,还差点就出了大事。
这段时间自己又忙着军营的事情,对于苏子歌都没有什么时间陪她。
凤九真的是恨不得将那枫荣拖出去狠狠地揍一顿,虽然他好像也不能轻而易举的将她随便打,但是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这不,今日在军营里处理事情的时候,看到有阳光,出来一看,就看到了高挂天空的太阳,这对于北城的冬天来说,那可是极其难得的,看天沁的样子,应该是想等这个冬天过去,国君这两日又换了说法,说天寒地冻的,将士们也许会受不住北城的寒冷,等开春了再看。
所以,他也就没有前两天那么忙了,看到天气不错,直接将军中的事情丢给了许清彦,而自己,则是回了自己的营帐。
“我才不去。”
苏子歌挣开凤九的手,这几日她确实是很生气,每天都看不到凤九人,大半夜的自己睡着了以后才回来,大早上的自己还没有醒就离开了。明明营帐之间隔得不远,还不回来看自己一下。
要不是每天绿竹将他的话传达给自己,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个相公。
这日子简直是太憋屈了,不是说夫妻之间都有一个蜜月期吗?怎么他们还没有经过蜜月期就直接到了平淡期了。
所以,这两日她很生气,却找不到地方撒气。今天一早,绿竹就说了外面的天气不错,可她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刚才刚看到凤九高兴过头,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这会儿他说出去逛逛,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当中。
凤九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弄的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苏子歌那面无表情的脸庞,明明刚才还是艳阳天,这会儿就变了。
“怎么了?”
他上前轻轻地牵着苏子歌,嗓音温柔。苏子歌不满的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大题小做了,明明人家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自己却耍小孩子脾气。
可是......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红,她不想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妻子,那不是她想要的,如果找一个丈夫反而是给自己添堵的,那自己岂不是有病。
心底仿佛有两个人一样,她也是一个不知道怎么与夫君相处的人,所以就觉得自己应该很大度,但实际上自己好像并没有很大度。
“到底怎么了?”
凤九被苏子歌红红的眼眶吓一跳,焦急的问着,被他这么一问,苏子歌立马就笑了,不过还是佯装很生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说:“下次不能把我丢下了,明明自己说了不会再丢下我,结果出去的时候都不带我,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营帐里,你是打算让我无聊死吗?”
她愤愤不平的模样让凤九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苏子歌那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模样,他只觉得惊奇,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眼底止不住的无奈与笑意。
“子歌,我从未将你丢下啊。”
最近太忙确实是没时间陪着苏子歌,但是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害怕自己来看她以后,就舍不得出去了,怕她跟自己说想出去,而自己不忍心拒绝。
“走吧。”
苏子歌从他怀中冒出头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让凤九哭笑不得,点头,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披风,细心的给苏子歌系上以后,才牵着她朝营帐外走去。
天气真的不错,营中的将士们一个个都出来了,享受着极少的阳光。
冬日的阳光不同于夏日,这是真正的温暖,能够扫去人心中无数的阴霾。
苏子歌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长长的吸一口气,感受着外面的气息,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要不是身旁这个人,她也不用再营帐里待那么长的时间了。
“见过王爷王妃。”
凤九一直都牵着她的手,以至于这军营里那些原本对自己不太熟悉的人这会儿都知道了自己,她觉得有些尴尬,正准备抽回自己的手,一道欠打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哟,这不是王妃和王爷吗!”
语气中的戏谑就算是不想注意都不行,这个人还真的是很久没有见了呢,没想到今儿个倒是出现了,自己生病那段时间怎么没见到他来给自己解闷。
“哟,这不是世子么?”
她懒洋洋的看着古慕琰,用同样戏谑的口气说着,那古慕琰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苏子歌,顿时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把王妃怎么了?”
在他的记忆中,苏子歌那可是一直都是知书达理的,现在这个女子,完全就是一个小痞子的感觉啊。
“你说呢,当然是杀了。”
苏子歌笑盈盈的说着,古慕琰嘴角有些抽搐,看着一旁的凤九,鼓起勇气调侃了一句。
“王爷,你都不管管你家王妃?看看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以前那个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王妃呢?”
他本来是开玩笑的,也没想着凤九能回答自己,结果没想到的是,凤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声音有些清冷的说:“无妨。”
这句话实在是包含了太多,古慕琰短时间实在是想不出这中间究竟是有多少意思,不过他明白的是,这两夫妻明显就是欺负他一个人嘛。
苏子歌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凤九,忍不住笑了,她倒是没有发现,原来王爷还有这样的潜质啊,简直是说话精简又有道理。
她收回目光,看着古慕琰,有些疑惑。
“你前些日子去哪儿了?”
古慕琰听到这句话就将目光放在凤九身上,恨不得将他暴打一顿,当然这个也就只能想想了,凤九是谁啊,且不说身份自己比不了,现在还是苏子歌的夫君,自己根本就无从下手啊。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打不过凤九,所以这些个想法也就只能是想法了。
凤九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神色一凝,淡淡的朝他看去一眼,就那么一眼,让古慕琰觉得全身冰凉,忍不住在心底叹气。这个阎王,还真是个罗刹,也就只有在苏子歌的面前才会那么无害了,就应该让苏子歌也看看他在三军面前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北城一游(2)
“北城被战乱破坏得太严重,我帮忙重建呢。”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着,那愤愤不平的模样,苏子歌不用想也知道是身旁这个男子的主意。不过这些都是军中的事情,她也不会插嘴,反正跟自己也没有关系。
凤九淡淡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走吧。”
古慕琰看着这两个人,听到凤九的那句话,立马问:“王爷,您和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他可是知道苏子歌受伤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伤得有多严重,偶尔在军中听到大家说王爷不允许王妃离开营帐半步,军中的军医时时刻刻都在营帐外守着。
今儿个怎么会带她出来了。
凤九对于这个问题,只是听一听就没有下文了,但是苏子歌不一样,她再怎么说与古慕琰也有些交情,更何况,如今北侯叛乱,古慕琰也算是惨兮兮的了,自家的父亲叛乱,儿子却在平息叛乱。
所以她笑盈盈的看着古慕琰,说:“王爷说要带我去看看北城,你要不要一起?”
她本来只是客气一句,结果古慕琰一听,毫不客气的立马跟上,“好啊,正好今日我也没事做。”
苏子歌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的男子因为古慕琰的那句话,握住自己的手收紧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放开,脸上仍旧是淡淡的,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样。
她看了一眼古慕琰再看了一眼凤九,无奈的摇了摇头。
北城已经在古慕琰的努力下恢复了太多,随便上街都能够看到已经在摆摊的百姓们,战争所留下来的破碎好像能够掩饰一般,若不是路上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脸上带着绝望神色的人,她都有些怀疑这真的是北城了。
城中的百姓都是认识凤九与古慕琰的,所以一路走来,大家都对他们很恭敬,至于苏子歌,从来都没有出来过,大家自然都是不知道的。
“王爷,今儿个要不要再喝上一夜?”
经过一个酒楼的时候,老板看到凤九脸上的笑容简直要将整张脸布满了,那谄媚的模样就好像凤九不只是第一次来一样。苏子歌挑眉,静静的看着那老板。
凤九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子歌,见她并没有什么变化,正准备开口,苏子歌就说话了。
“既然老板都这样说了,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王爷。”
她笑盈盈的模样,让人摸不清楚,凤九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苏子歌就已经走进了酒楼,他有些欲哭无泪,不仅仅是他,就连他身旁的古慕琰也有些愣住了。
看着苏子歌的背影,身后的两个男子连忙跟上。
酒楼的装扮倒是挺有意思的,不像是酒楼,倒像是......青楼。
是的,苏子歌进来以后就愣住了,这根本就不像外面所看的那般嘛,随处走来走去的女子,让她似乎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怪不得那个老板看到自己进来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对劲呢,原来是因为这样。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唇角的笑意不减,走到一旁,叫住一个姑娘,道:“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那姑娘扭过头来一看是个女子,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住,她尴尬一笑,不知道如何回答苏子歌的这个问题,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那老板就进来了。
老板朝她摆了摆手,她便退下去了,老板有些无奈的走到苏子歌面前,他并不知道苏子歌的身份,所以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这位姑娘,我们这儿是不招待女客人的。”
他说得很是委婉,苏子歌不是傻子,这样了要是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可就是傻子了。她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老板身后不远处的两个男子,此刻都冷着一张脸,就好像是四周的人欠了他们几千万一样。
没有敢惹他们,这北城,可是没有人不知道带着面具的男子是谁。
“我就是跟着王爷的军医,今儿个跟着王爷出来见见世面的,老板就破个例也不行?”
苏子歌浅笑着,朝凤九那儿看了一眼,察觉到凤九也看着自己,她脸上仍旧是淡淡的表情。凤九看着她这般,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正准备开口,却看到那掌柜的已经朝苏子歌鞠躬,然后离开了。
他走到苏子歌面前,正准备伸手牵住她的手,就被她躲开了。
“王爷,走吧。”
苏子歌淡淡的笑着,也不等凤九回答,就直接往楼上走。古慕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苏子歌以及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的凤九,突然之间有些后悔跟着他们了。
看着两个人,他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然后才跟上去。
苏子歌走到一间屋子面前,然后打开门进去......
“王爷~你终于来了,奴家都等了你好久了......”
苏子歌的手蓦然僵住,鼻间淡淡的花香,让她那颗心,有些冰凉。她看着那个整准备朝自己扑上来的女子,目光有些凉意。那女子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进来,还是一个女子,也是尴尬了。
立马站好,有些疑惑的问:“你是何人?”
苏子歌牵强一笑,看着身后跟上来的凤九与古慕琰,出声淡淡的道:“王爷身边的军医。”
声音不大,在场的人能够听得明明白白,凤九那准备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他准备上前拉住苏子歌,可苏子歌却直接将门全部推开,走了进去。
那模样,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他心底带着一丝疑虑,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自称奴家的女子看到苏子歌直接进屋,身后确实是王爷,也不怀疑,笑盈盈的看着王爷和古慕琰,娇嗔一笑。
“二位爷可是有些日子没有来了呢!要不是掌柜的告诉环儿,环儿今儿个还就错过了呢。”
那娇媚的语气让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同时一震,一个人是因为不可置信,还有两个是因为担心。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两个人都将目光放在苏子歌的身上,看到她那平静的模样,凤九只觉得心底好像有太多的茫然。
“咳咳,环儿啊,今儿个呢,你先去忙,我们有事情要商量。”
古慕琰突然出声,以免环儿再说出更多的让人不可置信的话,到时候后果那可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了。
环儿也看出了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她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还细心的将门给带上。她一离开,凤九就开口了。
“她是军......”
“王爷好兴致。”
苏子歌笑盈盈的打断他的话,觉得自己竟然是那般的可笑,原来没有自己的那段日子,他也不无聊。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很忙呢,结果是忙着来这儿啊。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多言的人,看着坐在她面前的凤九,她觉得心里竟然是那般的难受,就好像,痛彻心扉,快要死掉了一样。
她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所以猜到了他可能是知道一切,也在所不惜。
结果呢,好像并没有跟她想象的一样呢。
“凤九。”
她浅笑着,笑容那么冷淡,疏离,让人有些害怕。
“你是不是因为我与你有过婚约,才决定与我成亲的。”
就像一颗巨大的石头,扔进了一汪清泉,“咚”的一声,溅起了水花。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睁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苏子歌,不约而同,两个人脑海里同时冒出来的一句话就是,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
凤九好久才木讷的开口,苏子歌浅笑,“你与三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凤九呆住了,看着苏子歌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不解以及茫然。
他沉默了好久,才说:“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婚约。”
如果没有婚约,如果不是知道苏子歌的身份,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也根本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造化弄人,本以为能够瞒一辈子。
苏子歌点头,笑了。
“我以为,你会骗我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苦涩,面前这个人竟然连一句安慰自己的话都不愿意说呢,还真是可悲。
“王妃,刚才那个人是军中的人,那都是陪着王爷欺骗敌军的。”
古慕琰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苏子歌也不知道这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些什么,害怕些什么。
总是莫名其妙的就难受,莫名其妙的就想哭,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对劲了。
“嗯。”
她轻轻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心里一直有些事情没有弄明白,所以整颗心都是悬着的,本以为成亲以后,就能够消除那些顾及,但好像并没有呢。
“子歌......”
凤九察觉到苏子歌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伸手准备握住苏子歌放在桌子上的手,却被她收回去了。
“你跟三哥说,因为我们有婚约,你才娶我的,那你爱我吗,你喜欢我吗?”
苏子歌淡淡的说着,是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管自己怎么欺骗自己,也忘不了他与苏子夜的对话,午夜醒来,总是自己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北城一游(3)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成亲以后却变得那般的敏感,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凤九对她,与其说是宠溺,不如说是顺从。
不管她说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事情究竟对不对,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成亲了。
“古慕琰,北侯一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转而将目光放在古慕琰的身上,古慕琰还没有从苏子歌的知道自己身份的震惊中走出来,这会儿听到她的话,有些茫然,不知道究竟该从什么地方说。
苏子歌叹了一口气,浅笑。
“好像所有人都希望我能好好地。”
可是,我一直都不好。
她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出口,自嘲的笑了,看着面前那沉默的男子,起身离开了酒楼。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不傻,该明白的她都明白,该知道的她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当年为何苏家的人要将还小的她送到乌镇?很简单,她和有一个人实在是太像了,为了不让国君看到她,苏家的人让她远离京城。
那梦中,苏子歌死去以后,还有一个故事,她并不知道。
那冷清的院子,终于来了一个男子,那是萧翰,他抱着“苏子歌”,失声痛哭,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直到长亭进来,看到这一幕,她说:“萧翰,她已经死了。”
“我答应了你们那么多,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那个男子,就好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没有生气,就只是呆呆的说着,他抬头看着长亭,笑了,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的癫狂。
“陈长亭,你不是喜欢凤九吗?凤九不是喜欢你吗?哈哈哈,可你们知道苏子歌是谁吗?哈哈哈,你骗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过我,真正的皇家血脉不是你!你以为凤九是喜欢你这个人吗?要不是你身上有那个人的血脉,你觉得他会正眼看你吗!”
陈长亭在他的话说完以后,目光变得阴翳,她冷冷的看着萧翰,残忍的说:“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整个萧家你都保不住!”
说完,也不管萧翰究竟是如何反应,直接就离开了这个小院,萧翰在身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子歌,明明你才是那个应该高高在上的人。”
声音很小,他捂着脸,痛苦着,声音嘶哑。
在萧家的侧门那儿,一个人影等着陈长亭,看到她出来,那人上前,声音浅浅的,那是苏子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她听见男子说:“长亭,处理完了吗?”
何其残忍的一句话,何其冷漠的一句话。
苏子歌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北城的大街小巷,有些茫然。
梦魇中的那个男子,带着面具,永远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是凤九又是谁?他与长亭伉俪情深的样子,与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她忍不住自嘲,真正害死“苏子歌”的不是萧翰,是陈长亭和凤九。
摇了摇头,她缓步朝北城外而去。
本以为,自己能够忘记梦魇中的一切,但好像不行呢。就算自己想忘记,现实也不让她忘记。凤九,一个真正的薄情的男人,没有爱过人,没有喜欢过人。这么一长串时间,她只希望他能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但好像是不行呢!
酒楼里,眼睁睁的看着苏子歌的离开的凤九觉得心底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猛烈,他眉头一皱,紧紧地盯着门口,可是始终都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古慕琰终于回过神来了,看到屋内只有自己和凤九,有些疑惑:“王妃呢?”
“走了。”
凤九的声音有些落寞,古慕琰睁大了双眼,“走了?!”
这兵荒马乱的,王妃一个弱女子,王爷会让她自己离开?
凤九收回自己的目光,点头,“嗯,走了。”
古慕琰立马走到窗边,往外面看去,并没有看到苏子歌的身影,顿时有些着急了。
“王爷,你不快点去找?”
凤九没有动静,古慕琰不禁睁大了眼睛,“王爷!外面兵荒马乱的,王妃现在可是还受着伤呢!”
凤九的双手不由得紧握,他看着窗外,他又何尝不想追出去呢,可是让他怎么回答苏子歌的那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她的身份才开始保护她,但是慢慢地好像又不是了,没有谁能够让他动用侍卫营的所有侍卫去寻找,即便她的身份很高贵。
也没有谁能够让他将自己所有的后盾摆在明面上来,只是为了找到她。
没有!
但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古慕琰没有看到凤九动,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连忙离开酒楼开始去找苏子歌的身影。在北城的城门看到了那个身影,在她身边的还有两个人。
他连忙走上去,走进了才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脸庞,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冷厉。
“王妃,王爷找你呢。”
他上前,佯装是凤九让他来找苏子歌的,但是苏子歌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看向那两个人。
“王妃......”
“古慕琰,你丫的有病吧!”
苏子歌的突然之间大骂,她这会儿真的是怒火中烧,找不到地方撒气,这古慕琰还有事没事就在自己面前提到凤九,凤九!凤九!她的人生就一定要围绕着凤九吗?
“怎、怎么了?”
被苏子歌这么一骂,古慕琰也愣住了,刚才他实在是没有听清楚究竟凤九再跟她说些什么啊,现在要他怎么猜?
苏子歌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古慕琰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过来了,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她声音极冷,像是在为自己说,也像是在为死去的“苏子歌”说一样。
“我不是我,懂吗?我不是苏子歌,我也不是你们所谓的那个人,这样你们满意了吗?他凤九当年能为了那个人杀了我,现在也一样,明白吗?”
她不想要这样的感情,不需要。
那个古慕琰身后的人在她的话说出口以后,浑身一震,几乎是没有考虑,就直接上前紧紧地捏住她的肩膀。
“你不是她?”
那眼神恨不得将苏子歌吃掉,苏子歌愣了一下,看清楚面前这个人脸上的面具以后,她突然就觉得好笑,看吧,他真的是因为那该死的血脉。
“王爷,是不是很失望,我不是她。”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满满疏离让凤九愣住了,不由自主的就放开了捏住她肩膀的手,可是苏子歌却一步步紧逼。
“怎么?我不是她以后,你就不喜欢我了?凤九,你的心就究竟是什么做的?能够狠到这样的地步。”
凤九看着这样的苏子歌,心底有些刺痛,他伸手拉住苏子歌的手,紧紧地,苏子歌就算是想挣开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拽走。
“凤九,你还记得我刚到青州的时候,你第一次见到我说得话吗?”
苏子歌突然之间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凤九蓦然停下脚步,他转过头,看着面前女子眼底止不住的哀伤,叹了一口气。
“子歌,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当然记得,我没有不喜欢你,也不在乎你究竟是谁,我与你成亲并不是因为身份,与你三哥说那些事情也仅仅只是因为那样他才会把你嫁给我,那个所谓的公主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是我必须知道,如果你不是公主,那么真正的公主究竟是谁,我得找到她,这是我生来的责任。”
苏子歌眼底的哀伤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凤九的这一番话给震惊住了,呆呆的不知所措得看着凤九,还以为自己听到的这一长串是听错了。
“刚才在酒楼你问我的时候,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才没有回答,但并不代表我不懂,子歌,别胡思乱想了,你所担心的完全不会发生的。”
凤九也不知道究竟苏子歌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自己确实是一直以来都是跟着自己的心在走的,若是仅仅因为苏子歌的身份,他才不会让自己那么将就她呢。
看着凤九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苏子歌呆呆的,这下子听了这么多话,倒真的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好了,咱们先回去吧。”
凤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今天还专门让胡三和胡七准备了那么多呢,结果就这样浪费了,不过今天的一切实在是太可疑了,苏子歌一向不会这么激动,突然之间这样,是在是太过奇怪。
还有那酒楼,他与古慕琰也就去了一次,那是枫荣悄悄潜入北城的时候,他们为了混淆她的视野所以才去的,当时那老板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今儿个竟然那般热情。
苏子歌刚才大骂了几句,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凤九牵着自己的手,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王爷,发生什么了?我们不是要去看看北城吗?”
那样子,就好像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根本就不知道一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南疆迷香(1)
凤九停下脚步,看着苏子歌的目光有些疑惑,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刚才我与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不出所料,苏子歌果然摇头,一脸的茫然,还没有等凤九说下一句话,她就觉得好像很累一样,顺着就倒在了凤九的怀中,她这反应可吓坏了凤九,连忙紧紧地抱住苏子歌,紧张地问:“子歌,怎么了?”
苏子歌疲惫的张开双眼,喃喃的道:“好累啊,王爷,我们回去吧。”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力气,累得紧,凤九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得放松,他将苏子歌抱起来,原路返回,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刚才在城门口,有一个人是鬼医。
他与苏子歌并没有走太远,所以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仍旧站在城门口没有什么走动的三个人。那三个人看到凤九又返回来,一个个都惊讶了,再看到他怀中的那个人,三个人同时震惊了。
卿九墨目光一凝,也不管究竟是不是大街上,也不管苏子歌现在是不是王妃,直接大步走到凤九面前,将昏迷的苏子歌的手拿出来,认认真真的诊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浓眉紧凑在一起,怒火在心底不停地升起来。
良久,他才放下苏子歌的手,靠近了一点,在苏子歌的衣袖上闻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放在凤九身上,声音带着极致的嘲讽。
“王爷真是好本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王妃带伤在身,还中了南疆迷香!”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尽是一僵,古慕琰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苏子歌。
“怎么会中南疆迷香?王妃明明一直在军营!”
凤九眼底有一丝杀意略过,他将目光放在古慕琰身上,声音带着无尽的冰凉。
“带兵把刚才那酒楼抄了,留下掌柜的。”
听到他这句话,古慕琰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将城门口的那几个小兵给带上,这个时间再回军营只怕那些人早就跑个一干二净了,还好的是,北城正在重建,所以城中的将士也不少。
一群带刀穿着盔甲的将士朝酒楼而去,北城的百姓们都站在道路的两旁看热闹,只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子最先走进酒楼,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出来后冷冷的只说了一句话。
“烧了。”
大白天的,远远地就能够看见北城中大火熊熊,没有人敢上前说什么,这可是军家的事情,他们只能唏嘘这么大的酒楼一瞬间化为灰烬。
古慕琰看着身边带来的将士以及那已经被烧起来的酒楼,狠狠地将手中拿到的一小个盒子扔在地上,眼底也尽是杀意。那些将士都是随便被拉来的,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看到他这般,一个个的茫然极了。
一个稍微能够在古慕琰面前说上一句话的将士恭敬地开口。“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是翻东西又是烧酒楼的。”
古慕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抬头看着这酒楼,“都听好了,酒楼的人,下毒谋害王妃,安律当斩!”
声音在这不大的地方回荡着,大家都睁大了双眼,原来是因为谋害王妃啊,那这就是罪有应得了!
大家眼底那仅存的一丝疑惑都没有了,刚刚问话的那个将士也不等古慕琰说话,朝身旁的一个小兵严肃的说:“去,把城门锁了!”
那小兵领命,飞快的朝城门跑去,当他到了的时候,城门早就已经落锁了,他又只能回到酒楼那儿。
古慕琰听到小兵的话,点了点头,朝身边的那个将士说道:“去,在军营带个五百将士过来,我就不信抓不到他们!”
他冷冷的看着这北城,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伤害王妃,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王爷让他调查的事情还没有着落,看样子跟这群人也脱不了干系。
那将士还没有到军营,就看到一大群将士朝自己而来,他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这是王爷派来的人呢,看样子王爷应该是知道酒楼的人应该逃了,所以才会找这些人来的。
这样一来又省了一些时间。
军营中,沉闷的气氛,让大家都知道了王妃出事了,军营中大部分人都是王妃救回来的,听到王妃出事,那些伤兵一个个的都要去找那些杀千刀的报仇。
周南回去的时候,看到大家那愤慨的模样,忍不住点头,但是他制止了。
“行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呢,你们去有什么用啊,王妃没什么大碍,放心吧。”
这话,让军营的将士一个个的安心了,周南看着他们那样子,忍不住气结。
“你们一个个的,我救你们的时候没见到你们这么感激!”
那王妃不过是救过他们一次,这些人就一个个的感激涕零,这区别对待得他很不开心。其中一个伤兵笑嘻嘻的看着周南,说:“周军医,您要是也向王妃那样身份高贵还为我们这些人治病,可能我们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是实话。
周南不再废话了,那王妃的位置岂是别人想坐就能坐的,他才不要为了这些兔崽子的尊敬而难为自己呢!
看着不远处的军营,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姑娘也真的是傻,一连被人中害,自己还是个大夫,竟然没有察觉到。好在卿九墨没有离开,要是卿九墨被他使唤去了其他地方,只怕就没有人能将苏子歌的体内的余毒清除干净了。也不知道她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南疆迷香,他也仅仅只是在书本上看到过, 这一生根本就没有见过,有谁会没事往南疆去啊,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进去还能不能出来都是一回事。
也只有自己这个本事大的徒弟有幸去过一次南疆,将南疆的那些本事学了个明白,他当初知道以后可是差点吐血的,有多少大夫想明白南疆的迷香怎么消除,都没有那个运气,自己这个徒弟运气倒也真的是很不错呢。
据说,南疆迷香是用来迷惑别人的,这迷香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是专为女人设计的,相传当初的南疆族长被自己的妻子背叛,研究了这样的一种迷香,让自己的妻子陷入了梦魇,不能醒来。
这迷香不仅仅能让人陷入梦魇,还会让人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那段时间做的事情是什么会完全不知道,而且,这迷香带着剧毒,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时间一长,这毒在体内就会慢慢的膨胀,开始侵蚀人的五脏六腑。
周南也疑惑了,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用这么恶毒的方式去害一个人。
不仅仅是他,就连在营帐里给苏子歌配药的卿九墨也震惊了,这样的迷香,虽然纯度不够,但是已经足够让苏子歌陷入昏迷,看样子那个想害苏子歌的人也是下够了本。
迷香纯度不够就在里面加了其他的毒,他的目光有些凌厉,连带着看凤九的眼神也不好了。
本来以为苏子歌嫁给他以后能好好的,至少要比与自己在一起更好,结果这才多久啊,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
“你究竟有多少仇家!”
卿九墨冷冷的看着凤九,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了那些须臾的东西放弃苏子歌。凤九同样很担心,但是听到卿九墨这样的话,顿时冷笑。
“本王的仇人可没有会南疆迷香的。”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现在苏子歌的昏迷,他比任何人都担心,听到卿九墨的这句话,简直是怒火不打一处来。
“卿九墨,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只有你才能救子歌,但你若是一直拖延时间,那我也不介意直接带着子歌去闯闯那南疆!”
这还是凤九极少数的失态,卿九墨对于凤九的了解就像是凤九对自己的了解一样,他很明白,这个时候凤九这么紧张了代表着什么。
心底还是有些苦涩,但是他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行了,我也知道孰轻孰重,她是我的徒弟,用不着你担心。”
“她是本王的王妃。”
凤九对于卿九墨的话毫不示弱,他也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与苏子歌有过一段故事,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不在乎,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苏子歌的过去。
“凤九,你难道都不好奇吗?”
也许是出于想让面前这个自以为得到了苏子歌的男人也痛苦一下,所以卿九墨讥笑着说。
凤九看着昏睡中的苏子歌,笑了,将目光又放在面前男子身上。
“为什么要好奇,就算曾经你们之间真的相爱,那又怎样?她的现在将来都只会有我一个人,你注定只能成为她的过去,所以,就算是成为她的过去你就觉得我应该很愤怒吗?卿九墨,本王永远也不会成为她的过去,她这一生,本王护着、宠着、爱着就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南疆迷香(2)
卿九墨有一瞬间愣住了,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看向苏子歌的时候,眼尖的竟然看到她眼角的泪水,嘴角的苦涩再也抑制不住。
他看向凤九,语气中带着点羡慕。
“真好。”
只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让凤九沉默了,他看着这个与自己太过相似的男人,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他离开了苏子歌,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一定不是因为不爱苏子歌了。
爱一个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容易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个人,看着苏子歌的眼神太明显了,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卿九墨将需要的药配出来以后将所有的药都递给凤九,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这些,是给她的,你记得每隔三日就让她服用一颗,一个月后就没事了,至于这些多余的药,是给她调养的。”
现在的他,也只能这样做了。凤九从他的手中接过,点头。
“凤九,我并不是输给了你。”卿九墨突然说了一句话,他自嘲的看着不远处的苏子歌。“若不是我的身份注定了只能伤害她,她是不会认识你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凤九看着他眼底,莫名的,竟然为面前的这个人感到难受。
他丝毫也不怀疑卿九墨说的话,就凭着现在看到的,他也可以确定的是,卿九墨一定不会比自己爱苏子歌少,所以在这样的事情上,他也丝毫不会怀疑究竟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幸运的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他突然有些庆幸,当初自己能够下定决心。
卿九墨离开以后,他走到苏子歌身旁坐下,看着那紧闭的双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子歌,谢谢你。”
昏迷中的苏子歌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虽然已经昏迷过去了,但是对于外面的人说得每一句话她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见。
也许是卿九墨走了以后自己太累了,这才真的睡了过去,所以对于凤九说得那句话,她没有听见。
此时的天沁营帐。
“公主如何了?”
苏子逸已经守在枫荣的床前将近一个月了,枫荣自从那日大战过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军中的军医都说是内伤,只能慢慢养。他曾经也在凤九的手下当值,明白凤九的本事远远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驸马爷,再过几日公主便可以下床了。”
其中一个军医说着,将枫荣手上的银针都取下来,看到苏子逸摆摆手后,便离开了营帐。
枫荣将目光放在苏子逸身上,笑着道:“我没事。”
“子歌已经醒了。”
苏子逸的声音淡淡的,枫荣听着这样的语气,嘴角有些苦涩,果然呢,之前那个人,也许是自己伤糊涂了,苏子逸怎么会温柔以待自己呢,他应该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对。
“驸马,我并非有意伤她。”
不管苏子逸是怎么想的,枫荣仍旧解释着,这已经是她伤重后不知道第几次与苏子逸这样说了,不出她所料,苏子逸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
“我知道。”
声音那般薄凉,枫荣点头,不再说话了,苏子逸看了她一眼,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一句话,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你为何要说那么多次。”
苏子逸突然的声音传入枫荣的耳中,她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到的仍旧是那双淡漠的眼睛,心底那刚升起来的一点小火苗顿时就消失了,她笑了,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
“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乎。”
在乎在乎我,在不在乎我说的话。
后面的话枫荣没有说出来,也没必要说。自己与面前的这个男子,注定不会有结果。天沁的人都说,她有一个好驸马,与别的驸马不一样,他从来也不会去混各个青楼,也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别的女子。
除了常常带着面具以外,还真的是没有任何缺点呢。
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很多时候,枫荣都会产生错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就算谈不上爱自己,但也不会厌恶自己。可是怎么会这么简单呢,让他一辈子也不能举剑的是她,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这个男人哪里是不愿意看别的女人一眼,他只是不愿意看天沁一眼,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一个就连自己的女人都不看的人,你还能奢求他什么?
苏子逸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他神色有些莫名,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道:“公主现在既然已经差不多好了,那就可以进攻了。”
大军已经驻扎多时,朝中不停地有官员来这儿,为的就是让枫荣尽快发兵,但是知道枫荣还重伤在身,大家就都没有说什么,但是现在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不能再用这样的理由了。
枫荣看着面前这个淡淡的男人,还真的是无情啊。
明知道敌军的营帐里有自己的亲妹妹,却仍然让自己发起进攻。
“子逸,我们退军吧。”
枫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着,这句话实在是太轻飘飘了,苏子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子,她此刻的脸庞还是带着苍白,唇上没有什么血色。
这样的枫荣,比平日里少了一点英姿飒爽,多了一点楚楚可怜
心底深处好像有些东西慢慢发芽,苏子逸目光有些复杂。
“为何?”
“不为什么。”枫荣浅笑着,“累了,不想打了。”
“你说过,要帮我。”
苏子逸淡淡的说着,枫荣愣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再跟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那般的从容,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让枫荣那颗心变得越发的冰凉。
她苦笑,是了,自己曾经答应过他的。
“驸马先下去吧,本宫知道怎么做。”
苏子逸看了一眼她,对于她脸上的表情不是不清楚,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所以他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枫荣,然后转身离开营帐。
待他离开以后,枫荣那原本一直死死撑着的身体“轰”的一声直接倒在床上,眼底深深地哀伤再也抑制不住,她看着营帐上空,一个受伤也不会哭的女子,竟然开始抽泣。
当年,凤九带着苏子歌离开以后,她翻身下马,看着地上被自己刺了一刀的苏子逸,明明已经重伤了,可是唇角却还是带着笑容,让人心疼。
那伤口流着血,她竟然意外的发现,这个男人,还有气。
在天沁,她找了最好的太医,为他诊治,还欺骗父皇,这是自己回城的途中见到的一个可怜人,那段时间,她将军中的事情全部丢下,每日都在床头守着,只希望他能再次睁开眼睛。
那个时候,看着他睡熟的模样,她竟然心跳会莫名的加快,就那几个月的时间,对于这个男人,她一颗芳心就只在他的身上了。她想着,等他醒来以后,一定要告诉父皇,此生除了这个人以外,其他任何人他都不嫁。
几个月后的一天,太医来报,说他醒了,她将手中的事情全部放下,去见了他。
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成亲吧。”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就是一个震惊的事情,但是除了震惊以外,还有无尽的开心,可是还没有等她高兴多久,他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但是用极其冷淡的话说。
“枫荣,你若是答应,他日珑国灭,国君交给我处置,我们便成亲吧。”
她生来,头一次觉得那般的难受,生不如死,她开始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救他回来,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的,她深爱着这个男人,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她越是和他接触,对他的爱就越深。
那日,在府中的池塘,她头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来到自己的将军府这么长时间,那是头一次看到他的笑容。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无法忽视那个笑容,即便并不是对自己笑的。
即便是他的脸上还带着一道伤疤,她也觉得山河为之失去了颜色。
他的笑,那般的温暖。
那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并不是一直都是冷漠的人,他原来也是爱笑的人,他原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想起他对苏子歌的样子,想起百姓的传言,她才明白,他会笑,只是不愿意对着自己笑。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时的心软,她走上前,看着他笑容一点点消失在脸上,她生出一种一定要面前的这个男人只为自己笑一次,哪怕就一次也行。
所以,她答应了。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她与皇帝大吵一架,因为苏子逸。
皇家的儿女是绝对不能与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成婚的,不仅仅的皇帝反对,就连朝臣也反对,她用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皇帝的一句承诺,换来了与他成亲的机会。
就算是现在,她也忘不了,当时所有人看着自己失望的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成亲还要顾及那么多。
第一百四十九章:枫荣子逸(1)
她对皇帝说:三哥娶了三品大臣的女儿,每天都是早上出去晚上才回家。四哥娶了丞相的女儿,整日流连青楼。我不愿意这样,此生非他不嫁。
所以,她的婚姻,除了百姓,没有任何人祝福。
成亲当日,她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凤冠霞帔,皇帝不看好的婚事,有谁敢去?枫荣也无所谓,反正她不受皇帝喜欢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他们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拜了个堂,就算是成亲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枫荣都一心一意的对待苏子逸,即便苏子逸根本不会正眼看她。
不过,她是觉得没什么了,本就是自己对不起他。
她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就算他没有感激,但最起码也不要那么恨自己,但好像不太可能呢。
那么多年里,苏子逸永远都是在书房,一旦枫荣去找他,他就会沉默,什么也不说,这个时候,就只有枫荣一个人唧唧喳喳的说自己从别处听到的。
一个人的心是会冷的,苏子逸那些年里,让枫荣都觉得无能为力,一颗心千疮百孔,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了。
可即便是这样,苏子逸那偶尔的一个笑容还是容易让她立刻忘记之前得事情,如此多次,直到有一天枫荣也累了,不愿意这样了。
很多时候,枫荣都告诉自己,苏子逸不是不喜欢自己,他只是因为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苏子歌成亲的消息传到天沁以后,她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如果告诉苏子逸他应该会很开心的,所以兴高采烈的跑到他的书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当时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才意识到,好像一直以来,自己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别人都说,她有一个好驸马,从来都不会与其他的女子有瓜葛。
她只能苦笑,他岂止是不想与其他女子有瓜葛,就算是自己,他也恨不得躲得远远地。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书房,每日天未亮就离开将军府,去了军营,晚上等所有人都熟睡了以后,才会回来。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苏子歌的婚期,也近了。
那日她在军营处理完事情以后,天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她在营帐里想了好多事情,想着想着就觉得难受。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坚强,若不是从小父皇不喜,哥哥们厌恶,她也不会去军营,也不会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她与别的皇子公主不一样,那些人都有后盾,自己没有,她的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丫鬟,偶然之间被皇帝宠幸,生下了一个女儿。皇帝一生只爱皇后一人,所有的子嗣也都是皇后的子女,只有自己,算是皇帝的耻辱。
在军营里,她比任何人都拼命,比任何人都刻苦,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成长为让皇帝都不能忽视的将军,这其中的辛苦不是别人能够理解的。
她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人喜欢过她。
这一生也就只有苏子逸这么一个人,她全心全意的爱着,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回府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府中的烛火还是燃着的,她推开门,苏子逸正在烛光下看着书。那模样,让枫荣那颗原本已经死去的心,又有了一丝回暖的气息。
但是现实是那么的残忍,苏子逸说,苏子歌的婚期要到了,希望她能陪着他一起去看看。
那个时候,枫荣多恨自己,明明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爱自己,却还是不愿意拒绝他的要求。她果真就陪他去了,那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掉眼泪。
十里红妆,让她的眼也跟着红了。
她这才明白,成亲,要有大家的祝福,那才叫成亲。苏子歌多幸福啊,有爱她的丈夫,有时时刻刻为她着想的亲人,还有从各地而来的贵族小姐们为她祝福。
而自己。
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成亲那日,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一群看不起自己的公公。
她当时根本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苏子逸面前失态了,也是那个时候,她突然明白了,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
苏子逸当时看到她流泪的时候,是震惊的,可她已经不想注意这些了。
她说:“苏子逸,你走吧,不用跟我回天沁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那么累的去喜欢一个人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么多年,就算是我囚禁你的吧,再见。”
那日,她一个人吹了很久的冷风,想让自己清醒,想让自己明白。
失魂落魄的回到将军府后,却看到苏子逸已经回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府中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会与其他人说话。对于这些,枫荣已经不在乎了,她开始变回了之前那冷淡的模样,又变成了大家熟悉的那个女将军。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每天都见到苏子逸,不管是在后花园还是池塘,每次回来都总是能遇见他。有些人,不想遇到的时候偏偏就能遇到。
枫荣当时觉得竟然是那般的可笑,当初拼了命的想要见到他,却怎么也见不到,现在不想见到了,又天天都在自己的面前晃荡。
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皇帝突然让她进宫。
一个陌生的人在皇帝的身边坐着,也不知道是与皇帝说了些什么,皇帝命她带领大军进宫珑国。
接到这样的命令的时候,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在大殿上恭敬的朝皇帝说了一句话。
“待我归来,我要解甲归田。”
在皇帝惊讶的目光中,她离开了大殿,去了军营,这一次,整整三天没有回府。
等她总算是把军营中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回到府中,看到了在门口的苏子逸。她嘲讽的笑了,这一次没有无视他,而是上前,直直的看着他,眼底带着的是无尽的哀伤。
“驸马,永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彻底的离开我了。”
说完,也不管苏子逸眼底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倔强的走进了将军府。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她是那么喜欢苏子逸,如果知道自己会这么喜欢他的话,她当初一定不会伤他。
可是事已至此,她这么多年的一颗真心已经补救了。
他不爱自己,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他从未爱过自己,不管付出多少,他都一样不会正眼看自己。
攻打珑国,她将苏子逸也带来了,当初是答应了他,现在就应该履行诺言了。她枫荣从来也不欠别人,不管是谁,既然是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伤到苏子歌的那一瞬间,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惊慌,她不害怕自己受伤,也不害怕自己失败,但是她害怕伤到他在乎的人。很不巧的是,苏子歌就是他在乎的人。
所以,当苏子歌倒下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也差不多要倒下了,她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凤九的掌风袭来的时候,她分明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她不愿意。
就好像那样自己能够好受一点,身上的疼痛超过心底的疼痛的时候,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
那是,她头一次看到苏子逸用另外的眼神看自己,带着她也分不清的情绪,他将自己抱住,可是她却觉得那般的难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只说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
那个抱着自己的男子身体僵硬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她离开了这儿,回到军营后,所有的军医都被他叫来,迷迷糊糊之中,她竟然看到了他眼中的焦急。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为了自己焦急吗?
等她醒来以后,才发现,这一切也许就是她的幻觉吧,他还是那淡淡的模样,根本就不会正眼看她,就算每次跟他说起苏子歌的事情,他也不会看自己一眼。
枫荣收回自己的思绪,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不停地滑落。
她真的很累,很累。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太累了,没多时,她就又睡着了,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营帐里点起了烛火,桌子上还放着饭菜。
应该是某个士兵送过来的,她缓缓地起身,将鞋穿上,然后走到桌子边,坐下后,才看清楚究竟是些什么菜。
她眉头紧蹙,她自幼在军营长大,对于吃饭这些事情倒是不挑,但是也绝对不会浪费,什么时候她的饭菜也有这么多了。
“张远,进来。”
她出声叫着,一个守在营帐外的将士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掀开帘子进去,恭敬的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这些饭菜是怎么回事?”
枫荣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这是长期在军营里所练出来的,张远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再次恭敬的说:“禀将军,那是驸马为将军准备的。”
有一瞬间的沉默,枫荣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良久,才冷冷的说:“都撤下去吧,留两个菜就行了,告诉驸马,日后不用劳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