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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宠爱只为你全文阅读

作者:木泠风     半生宠爱只为你txt下载     半生宠爱只为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想随心所欲 爱自由自在

    农历年前的最后一个礼拜,深城的街头已经被打扮得满是过年的喜气洋洋,可乔天霖却是无心欣赏。

    “原创”在上个星期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尾牙宴,作为老板的陆原和乔天霖自然是分身无术。本来就忙碌的工作加上宴席的应酬准备,又适逢要放大假前被缩短了的项目周期,时间怎么都不够用。

    所以,自从那晚他问过儿他值不值被原谅之后,他就再没去过“摘星苑”。一来是他闲下来的时候都已经深更半夜,他不可能再去打扰;二来是他没有听到儿给他的答案,他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想,或许她需要安静地思考。

    其实乔天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地去告诉儿关于祥叔的故事,更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地透露了那不堪的过往,然后去问她是否可以原谅。他只知道在那一刻,他不愿意让她就这么离开,就这么离开“摘星苑”,离开他的视野,离开他的生活。他想,或者,他们也还是有可能的吧?

    既然成三已经释怀,既然一切都已过去,那么,他们也还是有可能的吧?只要她愿意,愿意去原谅。所以,他干脆和盘托出,他索性揭开那伤疤,他告诉她他有着和祥叔一样的过去,他让她知道他曾经是个边缘人,曾经在灰色地带徘徊。

    可是,她却是没有回答。在听不到她回答的那一瞬,乔天霖甚至是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可以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去接受那样的事实?于是,他把自己埋在工作里,丢进应酬中,不去“摘星苑”,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他要让她自己去消化,去考虑。

    可乔天霖却并没料到,儿没有介意过他所说的类似祥叔的过往。她在意的是,她并不是他生命中那个亲近的人,更不是那个重要的人,她没有资格去说出原谅的话语。

    虽然乔天霖任由儿一个人去冷静去思考,可在那样繁忙的时间段里,他还是私下里打了电话给李阿姨,询问儿手臂的伤情。当听到李阿姨说出她的烫伤就要痊愈时,他也放了心。不过,他抽空去买下的口罩却已经在他的汽车里放了好几天。

    口罩是他特意买给儿的。正值病毒流行的时候,她每天都要在人群密集的地铁站公车里来回,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自己买口罩戴着以做防护。所以他买了口罩,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给她。那天,他在“飞迅”附近见客户,心下一动,便把车开到了她们公司门口,却没想到被他看见了想要追求她的方明。

    男人对男人的了解远比女人对男人来得深刻。乔天霖一看到方明就知道了他的目的,他知道他喜欢儿,他想要追求她。也是,像儿这样可人的女孩子怎么会没人喜欢没人追求?可他偏偏没办法心胸宽广地去祝福他们。看着方明那么近距离地站在她的身边,他怎么都不能够让自己若无其事平淡自如。

    本来,乔天霖打算把口罩给了儿就回“原创”,可他却是下了车,然后站到了儿的身后,最后还把她带回了“摘星苑”,在他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甚至对她道出了陈桦元旦结婚的事情。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她在圣诞节的那个夜晚问过的那句话,她问他怎么没和陈小姐一起,她以为陈桦是他的女朋友。

    乔天霖却是没想到他的这句迟来的回答让儿的心湖荡起涟漪一片。而最恼人的是他在说了这句话之后又开始隐形,不要说电话没响过,就连短信都没有一个。好在儿也习惯了他这让人捉摸不透的飘忽脾性,并不去纠结于他的隐形。而且她也忙着自己年前的工作,更何况她还没办法消化他那晚的解释。是吧,应该算是解释吧?他跟她解释说陈桦元旦结了婚。

    可并不想去打扰乔天霖的儿最后还是打给了他,那是因了“摘星苑”将要举办的晚宴。那晚,小区的保安前来敲门,递上一份白纸黑字打印的通知和一张明信片大小的彩色邀请函:“你好,我们小区物业部打算在年后的第二个周末举办一场自助餐晚宴,欢迎业主带朋友过来参加。这里是我们的通知和邀请函,麻烦你看一下。你们确定人数之后,就在这个通知上签个名,然后交到物业办公室。如果你没时间去交,打个电话让我们上门取也行。”

    儿拿着那份通知和邀请函看了看,当她看到邀请函上业主一栏写着大大的“乔天霖”三个字的时候,便指着乔天霖的名字疑惑地问道:“请问房子是这个人买的吗?”

    年轻的保安看着儿,奇怪地反问道:“当然,难道你不知道这房子是乔先生买的吗?再说了,如果房子不是他的,怎么做业主?”

    儿在关了房门之后还有点懵,这房子不是租的吗?怎么就变成乔天霖的了?带着满心的疑惑,儿也顾不上别扭了,她拿起电话打给乔天霖:“年后的第二个周末有一场自助餐晚宴在小区举办,刚才保安上来说,邀请所有的业主参加,也欢迎业主的朋友,你。。。。。。参加吗?”

    电话的那头传来手指飞快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了一下之后,儿听见乔天霖应道:“自助餐?小区的?不参加,你跟物业说一声就可以了。”

    儿“哦”了一声,乔天霖又问:“还有别的事?”

    儿顿了顿,答道:“没有了。”

    乔天霖“唔”了一声,说:“好。”跟着就收了线,完全没有解释过“业主”这桩事。

    当然,可能儿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忙着,没空理她。可他也没再打电话来提过这件事情。儿纳闷,在这里住了快一年,原来住的是谁的房子都没搞清楚,自己也真是够糊涂的了。

    儿挠了挠头发,算了吧,不想了,免得自寻烦恼,她又拿起电话打给了庄薇。上次问她的时候,她还和自己一样,不确定到底回不回老家过年,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如果庄薇不回去,那么即使她最后回不了家过年也不用担心这个假期会寂寞。电话接通了,是庄薇明丽的声音:“妹妹又想我了?”

    儿笑了:“当然,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痴缠?哦,不对,还有你的陆总!”

    庄薇“呵”了一声:“少给我贫嘴!我不回去过年的机率比较大,你回不回?”

    儿开心极了,姐妹就是不一样,都不用自己开口问,她就主动交代了行程。儿应道:“我不回的可能性比较大,爸妈老怕我惹上病毒,他们说和你在一起,他们放心。”

    庄薇哈哈大笑:“还真要谢谢两位老人家这么信任我,什么时候一定要去你家吃你妈烧的菜,想想都流口水。”

    大学暑假的时候,庄薇曾去过儿家小住,她把儿妈妈的厨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之后只要有假期就去蹭饭,直到毕业。

    儿也笑了:“好在两位老人家这么信任你,不然我一来深城就会被他们拖回去了。”

    庄薇佯叹一口气:“小妮子你得给我放规矩点,可别毁了我的一世的英名。”

    儿马上接道:“遵命啊大人。大人的狗窝搞了卫生没有?要不要小的我今晚过去帮您大扫除好过个干净的新年?”

    庄薇摇头:“不用了,陆老板叫了钟点工,我才没工夫操那些心。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儿掰着手指说道:“我要睡个懒觉,吃个午饭,洗个被套,逛个书店。”

    庄薇无语了,她嚷道:“你又不是胸无点墨的人,怎么志向还是吃饭睡觉啊?我多希望你下次跟我说你周末的节目是自我增值!”

    儿可不愿意象庄薇那样把周末的时间都贡献给了公司。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有多少个人能有属于自己的周末自由?她很享受这份无拘无束,所以她也不恼,嬉皮笑脸地应着庄薇:“我有自我增值的呀!日语班才毕业我就跟着报了个电脑软件培训,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我也很没有空的好不好?姐姐你放心好了,有你做我的偶像,我还能不卧薪尝胆积极上进?况且,不是说好了你负责攒钱养家的嘛?我现在只是提前进入貌美如花的角色,免得到时候被你圈养在家里适应不了三天两头找你闹,你说对不对?”

    庄薇在电话的那头哈哈大笑:“把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都给搬出来了,妹妹你也是拼了吧?不过,我倒是差点就把养家糊口这件大事给忘了。但是你也不能贪睡贪吃没了身材!我可不娶嫁妆不丰厚,腰身太肥美的姑娘!”

    儿这边赶紧头如捣蒜:“臣妾领旨,臣妾这就赶脚去攒嫁妆练身段,免得万岁爷您一个转身娶了别人家的姑娘。”

    儿所谓的攒嫁妆练身段无非就是泡泡图书馆,进进公园再爬爬山,庄薇哪里会不知道?其实她的心里也羡慕着晴耕雨读,昼耕夜读的生活;她也想闲来煮墨泼茶,院落笙歌。可是还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她靠着自己的辛苦和努力在公司取得了一些成绩,她需要投入更加多的时间和精力才可以再向前迈进。在工作中,你付出了并不一定得到,但是你不付出就什么希望都没有。所以庄薇只能把这些琴棋书画的奢侈留待以后,现在哪能随心所欲?

第一百零七章 羡慕嫉妒恨 要赴鸿门宴

    就如同大家一直揣测的那样,临近年边了,fd病毒仍然处于不受控制的状态,广大群众心里的担忧和恐慌是不言而喻的。可那些实在不想留在深城,要回老家过年的人也还是斗着胆子陆陆续续地回去了。

    孟小莉买的是今晚的火车票,所以一下班她就赶忙去打卡,打卡之前还不忘“刺激”了一下儿:“亲爱的儿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只能抛下你独自去享用爸妈给我准备的美食了。没我陪伴的这些日子,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做你的留守儿童吧!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好吃的给你的。”

    儿低声喊道:“就知道吃,小心肥死你!”

    孟小莉才不理会身后儿的羡慕嫉妒恨,她飞也似地跑回宿舍,拿了行李就往火车站赶。

    望着孟小莉一溜烟儿就不见了的背影,儿的确是有些羡慕。她昨晚和父母亲通了电话,他们担心车站和火车上的人多,空气不流通,有染上病毒的可能。所以在一番商酌考虑之后,父母建议她今年还是不要回家过年比较安全。

    不能回家过年,无论如何都是不甚愉快的。儿有些意兴阑珊地回到“摘星苑”,陷在沙发里不愿意动弹。今天是有些累了,年前总是会被客户追着出货的吧?以前在香城的电子厂,她不用直接面对生产部门和公司客户,所以对于整间厂过年前的忙碌并不能理解,可她现在的工作却是对这年前的疯狂深有体会。

    公司的客户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儿她们过年的假期却是那些客户的正常工作日。如果客户的订单不能在这大假之前出厂,等到年后,客户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生产线因为缺少原材料而停产了。所以,这争分夺秒的追货节奏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今天的儿之所以觉得累也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方明。自从上次乔天霖在公司门口对着方明抛下几句话把儿带走之后,方明在公司就没有再和儿说过话。本来不说话也没什么关系,可有一款工程图纸是客户下星期一要的,而负责这份图纸的工程师回了老家,儿只好打给方明。电话里,方明让儿跟他当面解释图纸用途。

    敲开方明办公室的门,儿就看到了他那张没有过多表情的脸。她心想,几天前还有说有笑热情洋溢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她按下心头的怪诞,耐心地和方明说明了图纸的用途,方明“唔”了一声,示意儿坐下:“我没有黄工电脑的密码,需要从资料库里面调这份图纸出来,今天都快下班了,肯定给不了你。”

    儿忙说:“不用今天的,明天收工前给我就可以了。”

    方明点点头:“我尽量。”

    儿见方明已经答应便起身告辞,却听见方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有些愕然地望着方明,却见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跟前解释道:“就是那天开车来接你的那个。”

    儿这才“哦”了一声,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却不再说话了。她想,既然他误会了,就让他误会吧。他误会了才不会再约她吃饭,她也不必再伤脑筋找理由来拒绝他了。

    方明盯着儿看了好一会儿都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又是问:“是不是?”

    儿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说道:“方主管,那我明天早上再提醒你这份图纸的事情。我还有一些邮件没处理,先上去了。”

    眼看着儿就离开,方明抬起了手臂,好像要去捉住她,却是什么也没握住。只见她纤细的身影翩然而出,到最后再也看不见。

    儿对自己今天的那个“嗯”字耿耿于怀,乔天霖他明明就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怎么可以回答方明“嗯”呢?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带着懊恼的情绪,儿更加不愿意动弹了。她窝在沙发里,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新闻里在播报着各大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的客流情况,今年的人流量比往年明显地减少了,看来病毒的影响力还不是一般的大。儿皱了皱眉,这样的局面会持续多久?

    年前的最后几天,“飞迅”公司里满是如火如荼般的紧张气氛。马上就要放假了,谁都急着把手头的工作全都给处理完毕。

    早上十点多钟,儿处理完了较急的事情便拨了个内线给方明,提醒他今天需要图纸的事情。

    其实像这种简单的小事,方明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工程师帮儿解决,可是他却没有。儿待人热忱大方,温雅有礼,而且还长得好看,气质出众,是他难得想要去追求的女孩子,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这几天,方明认真仔细地考虑了这件事情。他想,即使那个男人是儿的男朋友,即使他的男朋友看起来高大一点,帅气一点,也可能比他富有一点,可那也不代表什么。他们不是还没结婚么?在没结婚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且,他每天都有机会见到儿,那么,他们撞出火花的几率要高出许多。

    这么一番细细的思量之后,方明整个人都开朗起来,所以在接起儿打来的内线电话时,他的心情是愉快的。听着儿那清清脆脆的女声,他答道:“儿,你下午有时间就来我办公室,我跟你讲讲这图纸。”

    儿应了他,心想,难道那份图纸与众不同,需要特别注意才能发给客户么?她耸了耸肩,工程师的大脑结构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明白的。既然不明白就随他了,还是开始总结自己每个客户的重要事情比较紧要,万一迟交了这份总结报告,linda又要在电话里用粤语训人了。她们港城公司可没那么长的假期,所以有些事linda要知道详情,以防客户找上她的时候,她不明就里。

    手头工作多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当儿下去二楼找方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儿注意到方明的头发上擦了厚厚的摩丝,摩丝固定了他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显得硬朗了一些。可儿有点不习惯,因为这实在不是他平时的样子。

    方明发现儿在留意他的头发,心里有些得意。他想,人只要打扮打扮就精神了,这不,儿看着自己的时候都要比以前专注了。于是,他放柔了声音喊了声:“儿。”

    儿被方明这不同平常的声线给惊了惊,她心里想着今晚要不要回去煲碗清心润肺的汤来压压惊,嘴里却是应道:“方主管,那份图纸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方明点点头:“你过来我的电脑这边,我跟你讲讲。”

    儿说声:“好。”人也应声而动。

    方明坐在电脑前,用鼠标点开那份图纸。他找到图纸的第九页,告诉儿这一页的参数是和公司的某一类产品共用的,不过提供给这个客户问题不大。

    儿有轻微的近视,所以她凑得近些去看电脑,大致看了看那页的内容,点点头道:“明白了。”然后要退开。

    儿靠近电脑的时候,方明清清楚楚地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那样好闻的香气让他的心头一荡。等到他想要再闻得真切些,儿却是就要走开,于是他一下子捉住了儿的手臂。

    儿手臂上一痛,惊呼道:“方主管!”

    听到呼声,方明立刻放开儿道:“还没说完。”

    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还没说完。她退后一步:“哦?还有什么?”

    方明道:“记得提醒客户,这份图纸是我们公司的confidential文件,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泄露给第三方。”

    儿在公司做了大半年,这些基本的规矩她还是懂的,于是她又点头应道:“我知道的方主管,你把资料发到我邮箱就可以了。”说完就转了身。

    方明见她要走便站起身来:“今晚一起吃饭?”

    儿心里纳闷,怎么又提吃饭了?他不是已经以为乔天霖是她男朋友了吗?

    方明听不到儿的回答,又是走了过来:“没什么的儿,吃餐饭而已。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同事连一餐饭都没在一起吃过,而且我还有些事情想对你说。”

    儿情急生智:“方主管说笑了,我们不都是在公司饭堂吃饭的吗?怎么会连一餐饭都没在一起吃过?”

    方明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那怎么一样?你在公司饭堂和孟小莉形影不离,我可从来都没单独和你坐过一张桌子,想跟你聊聊天都难。不就是吃个晚饭么?真的这么不给面子?”

    儿已经想不起来这是方明第几次约她吃饭了,她只知道他约了她很多次可她却是一次也没去过。不过依照现在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方明早已计划好的,不然在电话里三两句就能讲清楚的第九页哪里需要她跑下楼来当面说?

    儿暗忖,方明这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如果她再推搪还真是有点扫他面子了。况且,同事之间一起吃个饭也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儿应了下来,只道:“可我今晚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

    方明连说:“没关系,你加几点我都等你。”

    儿含糊地“哦”了一声,便急速地出了方明办公室的门。

    踏着从二楼通往四楼去的楼梯,儿心想,难道今晚真要去赴这场鸿门宴?

第一百零八章 他向她走来 她毫不设防

    儿从二楼方明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来打开电脑显示器,从收件箱里找到方明给她的图纸看了看之后便发给了客户。等她处理好了新的邮件,又把几张客户的新订单录进系统,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儿托着腮帮子看着电脑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心里有些郁闷,怎么自己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这样的情形当中来了?对方明,她自认为没说过任何不得体的话,没做过任何让他误会的事,可他怎么就盯着自己不放了?

    平时有孟小莉做挡箭牌,上次又有乔天霖突然出现。可是现在,孟小莉回了老家,乔天霖也已经好些天没有联系,试问还有谁会来打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儿越发坐立不安,她甚至想随便编个理由来爽约。可如果这次她又找借口溜走,估计她和方明这表面上友好的同事关系从此就会画上句号,但她真的不太愿意跟方明单独相处。

    其实公平地讲,方明也是个很不错的男子,可儿实在没有想过要和他谈朋友。不过原因并不像孟小莉所说的,方明的个子不如乔天霖高,气场不如乔天霖强,身家不够乔天霖丰厚,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没有感觉。是了,没有感觉,方明没有让她心动的感觉。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骤然响起,把儿吓了一跳,她赶忙拿起电话说了声:“你好!”

    方明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儿,是我。”

    儿坐直了腰身回道:“哦,方主管。”

    方明笑了笑:“怎么还叫我方主管?”

    儿愣了愣,她不叫他方主管难道还能叫他方明?她也只不过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吃饭而已,什么时候已经熟络到能够不叫他方主管了?听不到儿的声音,方明又是喊道:“儿?”

    儿晃过神来:“诶,我在。”

    方明的心情好像很不错,他语气轻松地问道:“事情还没做完?”

    儿马上答道:“是的,还有好一些,估计一时半会儿收不了工。要不今天你就别等我了,下次我再补请你?”

    方明怎么可能会放过今天这个机会而答应了儿下次再约?他柔声说道:“不急不急,工作就要慢慢做,几点我都等你。对了,你现在饿不饿?你喜欢吃什么?不如我下楼买点零食给你?”

    儿一个激灵,他买零食给她吃?这又是什么故事?她急忙去制止:“不用了方主管,我的柜子里面有大把的零食吃不完,再买就没地方放了。”

    方明又笑了:“想不到你还真的爱吃零食,可怎么都吃不胖?”

    儿的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怎么方明居然说出了这样亲昵的话语?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他们两个是热恋中的情侣,可天知道,他们离“情侣”两个字简直是十万八千里,八竿子都打不着边。儿真心无语,却又听见方明自顾自地说道:“你差不多收工了就打给我。”

    放下电话之后,儿叹了口气,在电话里都敢说出这样的话,到了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又说出什么让她更加尴尬的话来。到了那个时候,到了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她总不能像现在这样装作没听到般的沉默不语吧?

    儿忽然觉得烦躁起来。如果方明不是她的同事,她倒大可以地去拒绝。可他们是工作上有着联系的同事,太过直白的拒绝总不妥当。那么,她今晚又该如何去应对?

    儿微蹙着眉心,随手拿起一支铅笔在桌面放着的那叠白纸上胡乱地写着字,一笔一划地写,横七竖八地写。她写着写着就发现乔天霖的名字一个又一个地跃然于纸上。看着乔天霖的名字,儿的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既然上次乔天霖能忽然出现从天而降,那么这次也能,是不是?想到这里,儿心里一阵激动。她也管不了会不会打扰乔天霖了,反正她现在需要他。

    乔天霖接到儿电话的时候,刚结束了一个会议。这几天他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连电话都不曾给过儿。上次还是儿打给了他,问的好像是小区自助餐的事情。而此刻,乔天霖看到来电显示上儿的名字,不由得眼睛一亮,低声问道:“有事?”

    儿知道乔天霖很忙,上次不得已打给他的时候,她听到了电话那头他的手指飞快敲打键盘的声音。不过现在的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听到他的声音,她赶紧问道:“不好意思,是我。你吃了晚饭没有?要不你来我公司接我,我请你吃?”

    乔天霖诧异:“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你生日?”

    儿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想请你吃饭,你有没有时间?”

    乔天霖当然是没有时间的,会议结束之后他还有个饭局。司机老高已经在“原创”的楼下等着了,想必陆原也已经下了楼。年底了,有很多应酬他也推不了。毕竟是一间公司的老板之一,他也不能所有的应酬都不参与,特别是一些常年有订单的客户,一年走到了尾,总要私下里约出来维系关系。

    可儿是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的,除非是有事情商量或者真的需要帮忙。而现在她特意打电话给他,只是想请他吃饭这么简单?乔天霖沉默了,这可不是他所认识的林儿。

    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儿有点着急,干脆和盘托出:“是这样的,呃。。。。。。还记得上次我们公司那个方主管方明吗?他约我吃饭,我,嗯。。。。。。不太想去。你都知道现在的病毒很厉害的对吧?所以还是不要出去吃,安全一点。你说是不是?”

    乔天霖霎时明白了,就知道这个丫头有古怪。他的嘴角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也不再追问什么,只是答道:“好,如果不塞车,半个多钟可以到,你等我。”

    问题解决了,儿开心得打了个响指:“这个童年的小伙伴在关键时刻还是很给力的!”

    深城“飞迅”公司的四楼大办公室里,照明灯已经稀稀疏疏地关了许多,儿却仍是没有收工。她看着自己桌面满纸的乔天霖三个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才只顾着想怎么推脱和方明的晚餐,却没留意到自己已经是划了满纸的乔天霖的名字。无缘无故地写这么多他的名字做什么?

    儿一把扯下那张白纸,把它揉成一个小团扔进了字纸篓。可过了一会儿,她又蹲下去从字纸篓里找到那小团纸,把它打开又抚平,最后叠好放进自己手提袋的夹层里。他的名字,写在纸上,满满的一张纸,就这样丢弃在公司的字纸篓里,好像不是那么好吧?

    本来废纸丢在字纸篓里是最正常不过事情,可她的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她不想把他的名字丢进字纸篓,她要把这张纸带回去处理。

    由于路况不是很好,乔天霖四十几分钟之后才到。他在“飞迅”的对面路边找了个位置停好车,然后打给了儿。不到十分钟,便看见儿和那位姓方的主管从公司门口走了出来。他打开车门,长腿一伸就站到了车外。

    方明走在儿身边,边走边问:“儿你是江城人吧?”

    儿应道:“是的。”

    方明又问:“那你过年回不回老家?孟小莉好像是回去了吧?”

    儿点头:“是的,她回去了。今年我应该是不回了。”

    方明心下一喜:“在深城过年?”

    本来儿要回答“是”,可转念一想,方明是本地人,如果她告诉他她在深城过年,他会不会又来约她?于是,她说得模棱两可:“可能吧,我要和朋友商量商量,还没决定。”

    方明不能肯定儿口中的朋友是不是那个男人,可他不想问,有些事情还是装糊涂比较好。不过他万万没料到他想装糊涂,有的人还偏要跟他作对,不让他装糊涂。

    儿一踏出公司的大门,就偷偷地四处张望,谁知一抬眼便看到了乔天霖远远地站在马路的对面,是那般风姿飒飒的模样。她赶紧低下头去,心里琢磨着三个人碰了面,怎样的台词才算得上是不露痕迹的开场白?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乔天霖迈着大步向她走来。

    冬天里的正月底,晚上快到七点钟的时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样的寒冬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即便是在南方的都市也同样是有些冷的。就在这寒冷的暮色沉沉的冬季夜晚,乔天霖踩着细碎的月光,横过宽阔的马路,穿着笔挺的黑色呢子大衣大踏步地朝着儿走来。他带着一身的光芒,就这么朝着她走来,不早不晚,不偏不倚。

    林儿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常常回忆起这一幕。她想,如果说在这晚之前,乔天霖这个名字还只是在她的心门之外犹豫徘徊的话,那么这晚之后,这个名字就随着他越来越近的铿锵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她的心里。

    或许他就是她命中注定逃不开的劫吧?或许他就是她一生之中必定要经历的难吧?如果不是劫难,她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去给他打了那个求助的电话,她怎么会毫不设防地让他一步又一步地走进了她的心里?

第一百零九章 战役无硝烟 让她看不清

    月凉如水,星子眨眼,实在是一个适合情人们约会的夜晚。

    可就在这样的一个晚上,在好不容易才制造了机会可以和林儿单独相处的这样的一个晚上,方明又一次地看见了乔天霖。在看到乔天霖的一瞬间,方明那颗原本火热跳动着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虽然在前几天,方明已经把现在的局面分析得很透彻,也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作了设想,可当情敌再次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还没等方明把情绪调整过来,乔天霖已经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很有礼貌地说道:“你好方主管,我们又见面了。本来今天来这里接儿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你给了我一个惊喜。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吃饭?”

    儿心虚了,她紧张地瞧了瞧乔天霖淡然的脸庞笃定的神情,心里琢磨着,他怎么就可以把谎话说得那么自然那么随意,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方明本来是和儿并排走着的,乔天霖这么一来,就站在了他和儿的对面,怎么看都是乔天霖打扰了他们,破坏了他的好事。思及于此,方明便不想对乔天霖客气,所以态度也是冷淡:“上次走得急,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儿的这位朋友。不过也没关系,既然是朋友,我们一起吃个饭也是没问题的。可是你看,今晚我已经和儿约好了单独晚餐,连餐厅都订好了,不过可惜的是我只订了两个人的位置。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还是下次再约吧!”

    乔天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他好像没有听到方明说了些什么似的,一步就跨到了儿的身侧,然后伸出长臂揽住了她的肩:“起风了,冷不冷?”

    对于乔天霖的举动,儿很是愕然,她吃惊地看着乔天霖,结结巴巴地回答:“啊。。。。。。不,不冷。”

    可当她看到乔天霖眼底那抹捉黠笑意的时候,脑袋瓜子一转,又是说道:“是哦,起风了,好像是有点儿,有点儿冷了。”

    乔天霖的手臂稍稍用力,把儿往自己的怀中轻轻一带,儿便转了个方向。现在的情形反倒变成了乔天霖和儿站在一起,方明却是站在了他们的对面。

    这个好似不经意间的举动让乔天霖只用了十几秒钟就扭转了形势,把这主次关系给划了个清楚分了个明白!

    方明眼睁睁地看着乔天霖把儿从自己的身边带过,看着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和他高大的身体有着那样亲密的接触,他不禁气急攻心:“这位朋友你这是在做什么!?儿答应了今晚和我吃饭!”

    乔天霖的嘴角噙着一丝讥讽:“哦?原来儿答应了方主管?”

    方明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当然!”

    乔天霖点点头,却是把儿揽得更紧。然后他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儿的发顶,声音是那般的温存而宠溺:“傻丫头,你不记得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了吗?你不是说一定要好好庆祝的?怎么忙晕了忘记了又去答应了方主管?你就不能长点记性?”

    儿的肩膀被乔天霖用力地揽紧,他和她贴得那样的近,近到她的鼻子里面全部都是他男性的味道,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乱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而他却好似还不够,还要去轻吻她的发顶,那样柔柔的一个吻,更是让她三魂不见了七魄。

    乔天霖也不等儿去答他,又是抬起头来,对着方明说道:“你别看她长得好像很机灵的样子,可有时候真是傻得不行,做她的男朋友就没哪天可以省心。我们认识一周年这样的大日子她都会忘记,你说我该怎么罚她才好?”

    方明的状态不比儿好多少,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即便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儿的男朋友,即便这个男人已经站在了儿的身边,即便这个男人说出了那些只有情人间才会有的话语,他统统都可以忍受!可是,可是这个男人却吻了她!这个男人亲吻了她的秀发,这个男人竟然在他的面前摄取了她的馨香!

    方明咬了咬牙关,脸上挤出笑容:“想不到你也这么了解儿,不说你还不知道,有时候在工作上她真的是容易犯傻。”

    听了方明的话,儿觉得自己确实是傻了,不是傻子的傻,而是傻了眼的傻。什么叫做在工作上容易犯傻?难道方明是她的老板?他和她在同一个部门?他清楚地知道她每天的工作,具体到每一件事情?可都不是!他们最多也就是某些工作领域上不频繁的交集,他又是如何了解到有时候她会在工作上犯傻的?

    儿张了张嘴,她想要去辩解,她不想平白无故地就被人否定了自己的工作能力,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社会的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了。她懂得谦虚明白忍让,可她也知道不能任人是非颠倒事实。

    正在她要开口的时候,乔天霖却是快了她一步:“生活上的事情她是有些糊涂,可工作上我倒是相信她的能力,知道她不会马虎。不过,如果儿真有什么专业上的知识不太明白的话,还请方主管多多指点,毕竟她从学校出来的时间不长,工作经验肯定还不足。这以后,儿有了方主管的指教,我就大可以放心了。”

    方明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他的神态从容淡漠,他的语气平缓冷静。他不但给予了儿极大的信任去否定了方明言语中的不实之处,又把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稍稍提出,最后还把谁是主场谁是次场的关系挑了个明白!他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方明给踢到了外人的场子里,让方明怎么往下接都是错!

    方明有些力气使不出来的感觉。他有着十八般的武艺,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杀伤力地打出,却是招招打进了棉花堆里。他把平生所学武艺中最厉害的那一招都使了出来,可对方却是不接招,只一个轻巧的凌空移步就避开了他的杀手锏。等他的招式用到尽了,转身一看,才发现对方站在他的身后云淡风轻地摇着纸扇。

    他只能无奈地放下他的武器,因为他已经无招可出,他已经败下阵来,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败下阵来。可明明还没有开始和他对决,怎么就败了下来?就连那气势都输得一干二净!

    方明一惊,是的,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已经没了任何的气场和气势!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语调也不激昂,甚至是面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方明确切地感受到了他那慑人的森冷气场!

    方明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今天是这个男人和儿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那么,他们在一年前就已经认识了。所以,错不在他,错的是他和她相遇的时间。如果他和儿相识得更早些,形势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她还没结婚,难道不是吗?

    方明对着儿喊了声:“儿!”

    儿有些慌乱地看着方明:“方主管,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忘记了,忘记今天是我。。。。。。是他和我认识一周年的日子,我。。。。。。”

    方明打断她:“没关系的儿,以后我们还有大把时间吃饭。你不是说过下次请我的么?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太晚,外面是冷了。”

    他又看了看儿,然后转身离开。

    目送着方明远去的背影,乔天霖仍是没有松开他的手臂,他就这么一直揽着儿直到他的汽车旁。

    儿站直身子,心想惨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同事下班经过看到了这一幕。可转念又想,好在今天的时间不早,大多数同事应该已经回去了。

    乔天霖看着儿的眸子由暗转明由深转浅,心里好奇这个丫头又在想些什么,便问道:“帮你打发了他,又后悔了?”

    儿忙摇头:“怎么会?”心里却想,“帮我打发方主管,你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直接就把我推到了你女朋友的位置上,还说着什么一周年的纪念,做了那样亲密的动作。真给同事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八卦我了。”

    乔天霖又道:“这个方主管也算是年轻有为,你就不考虑考虑?”

    听到这样的话语,儿忽然想捉弄一下乔天霖,便答道:“是在考虑呀!所以给他一点困难,看看他是会知难而退还是会勇往直前。我可不喜欢懦弱的男生。”

    乔天霖盯着儿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扯了扯嘴角的弧度:“是么?原来你是在考验方主管。”

    他是那样专注地盯着她看,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比星子还要闪亮的东西在隐约浮现,好像是要照进她的心里将她看透般的让她躲闪不及。可她却是不愿意让他看透,她迎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当然!”

    乔天霖点点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绕过车子走向驾驶位的那边,留下儿在副驾位的这边站着。

    儿朝他看过去,只见路灯刚好就在他的身后,那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橘色的光晕笼罩着他,让他整个人都似嵌在一层光影之中,让儿怎么看也看不清。

第一百一十章 他向她贴近 和你一起过

    “飞迅”公司对面的马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prado suv,林儿就站在这辆汽车的旁边发着呆。

    乔天霖在驾驶位的车门旁正准备拉开车门坐进去,却瞧见了站在对面发愣的儿。他的长臂伸直,用手拍了拍车厢的顶部:“在看什么?上车了。”

    儿“哦”地一声回过神来。工作了一天本是累了,又还没有吃晚饭,一阵忽如其来的北风吹过,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忙转身去开汽车后座的门,却是听到乔天霖低喊道:“坐到前面来!”

    儿低头瞅了瞅汽车的后座,然后抬头问道:“后座没放东西呀!不能坐吗?”

    乔天霖没好气地说道:“叫你坐前面就坐前面,哪来那么多问题?”

    哎呦,生气了?他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儿不解。不过既然他不高兴了,她还是少惹他为妙。人家大老远地从城东跑到城西,二话不说地过来这里打救她,她怎么都不好逆了他的意吧?

    于是,儿拉开副驾驶位的门,又想,自己不是一直坐后排座位的么?怎么忽然之间他又要她坐前面了?汽车前面这个副驾驶的位置难道不是传说中女朋友或者太太的专位么?她又不是他的谁,坐在这个位置上又算什么呢?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是乔天霖的手机。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陆原,今晚别等我了。”

    儿不知道陆原在电话的那头说了几句什么,她只看见乔天霖把手机拿到了离他左耳稍远一点的地方,然后说道:“明晚我请吃饭。”说完,他也不听对方回了什么话,直接就收了线。

    儿问道:“你的工作还没做完是吧?”

    乔天霖一边发动着汽车,一边应了句“没事”。然后他又把暖气开得足些,因为刚才那么大的风,他想她一定觉得冷。等到汽车驶上大路,乔天霖提醒儿:“系好安全带。”

    儿听话地拉出安全带,费了一些力气才把扣钮插进去。乔天霖看了看她,问道:“饿了吧?去哪里吃饭?”

    儿忽然想起自己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的是要请他吃饭的,于是接道:“是有点饿了,你想去哪里吃都可以,说好了我请你的。”

    乔天霖扬了扬眉:“你不是说现在病毒盛行,不适合在外面吃饭么?”

    之前儿着急,生怕乔天霖不肯过来,所以打电话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自己前言不搭后语。那会儿,她只想他快来解救自己,却没想到他还记得,甚至是在此刻说了出来揶揄她。可这样的借口说都说了,也不好意思跟他解释说她是一时心急胡扯的吧?既然如此,儿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把球踢给他:“是啊,病毒这么厉害,你说我们该去哪里吃饭才好?”

    乔天霖却是不说话了,他好像看穿了她心里面的小心思,要等着瞧她到底怎么收场似的。

    儿忽然有些恼他了,怎么总是这样?明明知道她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他来接她,可他就是喜欢为难她,像极了儿时那个顽劣的少年。这么想着,儿的心里竟是一犟,也不出声了。她扭过头去,只顾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夜景。反正方向盘在他的手里,他爱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

    其实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几天只要一想到乔天霖,她就会有些生气。她有些气他不明不白的言语,她有些气他不清不楚的态度,她有些气他稍显暧昧的举动,她有些气他不带商量的靠近,她更气自己总是被他的一句话语或者是一个动作给搅得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宁静。

    就像今晚,他这样随随便便地就把她给揽了个满怀。她知道是她自己请他来帮忙,她也知道他是在做戏给方明看,可他已经揽紧了她,他已经表明了身份站稳了立场,那他还吻她的发顶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难道他不知道她也会胡思乱想的么?

    愤然中的林儿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了,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乔天霖就发现了这一点。他心想,到底还是小孩子的脾性,他一句话就把她给惹得生气了。他暗笑了一下,问了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儿没有回头,闷声说道:“没看什么。”

    乔天霖“呵”地笑出声来:“没看什么?没看什么怎么鼻子都快贴到车窗上去了?”

    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就要挨到汽车的窗玻璃了,便回过头来,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睛看着车子前方,问道:“这不是回‘摘星苑’的那条路么?”

    乔天霖点点头:“是的,我们回去。”话还没落音,他又把汽车拐进路旁的小道停了下来:“你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儿看着他下车,看着他横过马路,看着他高大稳健的背影进了一间西饼店。她心想,不提“摘星苑”倒好,提到“摘星苑”,还真的有些生气。明明“摘星苑”的那套房子就是他自己买下来的物业,可他偏偏说那是他移了民的朋友的房子,他只是个租客而已。

    如果不是那天保安上来派发自助餐的邀请函,她林儿还不知道会被隐瞒多久。最恼人的是他并不为这件事情做任何的解释,哪怕是只字片语都不曾给过,让她猜不透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又存着怎样的心思。

    车窗外面是一片的辉煌灯火,汽车里的电台又在播放着动人的歌曲,那是一首《爱如潮水》。这个台湾歌手的声线特别,很适合唱这类情歌,而宗盛大哥的歌词更是儿的最爱,所以她听得入了神。这个世界上会不会真有一个男子为了一个女子而心碎?

    不问你为何流眼泪,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

    且让我给你安慰,不论结局是喜是悲,

    走过千山万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美。

    既然爱了就不后悔,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答应我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就在儿跟着歌曲哼唱的时候,乔天霖上了车。他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了她:“好听?”

    儿一边打开塑料袋,一边点头:“《爱如潮水》,哲哥的歌。”

    塑料袋里面有七八个不同口味的蛋糕和几盒鲜奶,儿的肚子顿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原来自己真是饿了。她也不管刚才是有多恼乔天霖了,她拿起一个蛋糕,拆了包装就往嘴里送。蛋糕的香甜马上充斥着儿的口腔,然后跑进了她的胃里。胃里有了食物,她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这简直让她怀疑自己刚才生气究竟是因为乔天霖还是因为肚子饿了。

    乔天霖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温声说道:“这只是买给你垫垫肚子的,别吃太多,等下回去煮面吃。袋子里面有两盒牛奶已经让她们用微波炉热了一下,你拿出来喝,别噎着了。”

    儿忽然觉得自己好没节操。古人尚且不为五斗米折腰,自己居然为了一个蛋糕就完全没了礼数,而且对乔天霖也是立刻地恼怒不起来了。谁让他做事这么细致,考虑问题又这么周全,让她挑不出毛病。她正想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失礼,乔天霖却是忽然问道:“你觉得那个姓方的主管真的可以做你的男朋友?”

    对于乔天霖这突转的话题,儿一愣,明明还是在说着吃蛋糕煮面条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又回到了方明的身上?儿吞下口中的蛋糕,正想着要如何跟乔天霖去说明,汽车停了下来,原来是红灯。

    儿扭过头来去看乔天霖,却没想到他靠近了她,他那英挺的五官就在她的眼前,那熟悉的气息又是萦绕而来,她忍不住就要抬起手来去捂住自己蹦蹦乱跳的心。然后她又听到他说:“他不够好。”

    他不够好?方明不够好?如果方明不够好,那么谁才够好?儿想问,可她张了张嘴,却没有了声音。这样的问题,你叫他怎么去回答?

    乔天霖越来越挨近,近到就连他的呼吸声她都听得到。儿紧张得全身上下都绷紧了,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他做什么。就在她紧张到手心都要冒出汗来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庄薇:“嗨,我的小情人,你在干什么呢?”

    前面的红灯转了绿灯,乔天霖坐直了身体,汽车沿着主道行驶。

    儿把嘴里残留的最后一星点蛋糕咽了下去,说道:“在吃蛋糕。”

    庄薇立刻叫道:“哈,又给我逮到你在好吃懒做了!别告诉我你肥了十斤,本少爷我可不喜欢小胖妞!”

    儿偷偷看了一眼乔天霖,然后用手拢着嘴,轻声问道:“你收工了没?”

    庄薇哀叹了一声:“当然没收啦,这不抽空告诉你,我不回家过年了,留在这里。”

    儿高兴极了,在和庄薇的打情骂俏中收了线。放下手机,她忍不住对乔天霖说道:“太好了,庄薇不回去过年,我放了假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乔天霖侧目看了看她:“你和她,很要好。”

    儿连连点头:“是啊,好得不要不要的!”

    乔天霖笑了笑:“我也不回去过年。”

    儿“啊”了一声,冲口问道:“那你和谁一起过?”

    汽车已经开到了“摘星苑”的地下车库,乔天霖停好车,侧过身体,抬手把儿嘴角的蛋糕碎末轻轻抹去,磁性的嗓音在这冬季的夜里带着蛊惑:“如果我说我和你们一起过,你觉得怎样?”

第一百一十一章 树德莫如滋 击疾莫如尽

    深城的酒吧“夜间”。

    平时的这个时候,“夜间”的人气是很旺的,可今天的生意却明显的清淡了许多。一来是受fd病毒的影响,大家对于封闭密集的场所有了顾虑;二来还差两天就要过农历新年了,在深城打拼了一年的外来人员有很多都回了老家,所以没什么顾客也是正常的事情。

    酒吧里的音乐声轻柔地响起,没有过多的喧哗反倒给今天的酒吧平添了几分雅致。而在那些稀稀落落的顾客当中,有三个气质不凡的男人闲散地坐在吧台前微笑着举杯。

    陆原对着乔天霖说道:“不是你提议来这里,我还以为只有‘不醉’冷清,原来这‘夜间’也好不到哪里去。”

    乔天霖喝了一口酒:“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何晓骏叹道:“我们乔总为了知己知彼宁可把钱放进人家的口袋,这个代价倒是不小。”

    陆原道:“反正他是要请客的,你还管他把钱丢给谁?晓骏你知不知道,他可不止一次放我飞机了,而且每次都是在要应酬客户的节骨眼上,他一个电话就说有事不来了。哦,不对,他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有哪次不是我主动打给他的?本来今晚是要宰他一顿,让他请吃饭的,不过没办法,工作做不完,晚餐在公司解决了,只好便宜了他。”

    何晓骏笑道:“今晚的这些酒好像也不会比一餐饭便宜吧?”

    说到了钱,乔天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晓骏,那笔钱你收到了?”乔天霖说的是元旦假期他们一行几人去农庄比赛钓鱼,他输给何晓骏的那笔钱。当时他没带那么多的现金,所以回来之后就转账给了何晓骏。

    何晓骏点了点头:“早收到了,我不是发了短信给你?”

    陆原拍了拍何晓骏的肩:“兄弟,我们乔总哪有时间去看短信?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好命,什么事情都有人安排好,就连你的秘书都有助理,何总你老人家只需要把签名练得漂亮帅气就万事大吉。我和天霖可就惨了,别说秘书助理,就连个秘书也没有,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事无巨细,一天到晚忙得像只陀螺。”

    乔天霖瞥了陆原一眼:“你是一天到晚往庄薇那里跑得像只陀螺吧?在公司,我可没见陆总你有多忙。”

    陆原也不否认:“我这叫做事业爱情两不误。别说我没提醒你,从明天开始我就放假了。你知道我家里还没开始收拾,年货也没开始准备,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过自己能有三头六臂。”

    何晓骏反过来拍了拍陆原的肩膀:“做老板做到这个地步,你们俩也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一下了。不说别的,最起码也得请个年轻貌美的秘书,不能做事也能养眼啊!”

    乔天霖将杯中的酒全部喝下:“不同行业不同做法,很正常。”

    陆原摇摇头:“天霖,你的思想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现在的老板有几个是没有秘书跟在身后端茶递水的?不如年后我们也请个秘书回来帮忙处理处理琐事,顺便也跟一把潮流。”

    乔天霖斜睨了陆原一眼:“跟潮流?你不如去海边冲冲浪刺激一下平淡的生活。‘原创’有人事有前台有工程师,岗位齐全职责分明,你请个秘书是来帮你做软件编程还是做数据分析?好像这些都不是秘书该做的事。当然,如果你想请个养眼的漂亮姑娘,我倒是没意见。只是,你征求过庄大小姐的意见了?”

    一提到庄薇,陆原就有点头大了。这么难追的姑娘还是陆原平生第一次遇见,可他还偏偏喜欢,怎么办?想到庄薇,陆原又想起了林儿,想起了元旦度假时发生的事情,便问道:“晓骏,一直没机会问你,乔天霖的那个兰兰妹妹怎么做起你的秘书助理来了?”

    何晓骏沉吟了一下:“我原来的秘书助理休了产假,金秘书就从公司内部把她借调了上来。不过,她现在已经被调回人事部了。”

    陆原和乔天霖是怎样聪明的人物,他们心里立刻地就明白了盛芳兰被调回人事部的原因。一间公司的老板,最忌讳的就是职员的不诚信。你可以傻,你可以笨,你可以工作效率低,可是你不能没有做人最基本的操守。

    农庄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在这样一群智商超高的人面前,盛芳兰那些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蒙混过关?所以,假期过后,待到金秘书回归岗位,何晓骏便把金秘书叫进了办公室。盛芳兰是金秘书从人事部借调上来的,也应该由她来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办公室里,何晓骏问得开门见山:“金秘书,你觉得小盛适合做你的助理?”

    其实金秘书把盛芳兰由人事部调上来总经办,完全是考虑到何晓骏和盛芳兰可能存在的朋友关系,而现在大老板这么直接地发问让金秘书不禁一怔,难道元旦的出游出事了?她揣摩着老板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何总,是不是小盛没把事情安排好?”

    何晓骏顿了顿:“小盛肯做事,也细心,就连带上湿手巾擦手这种小事情都能考虑到,也确实是难能可贵。不过,她的人品就不得而知了。”

    金秘书心下奇怪:“带上湿手巾,带上我们公司自己的茶包,诸如此类的事情是我在她的出游计划里添加的内容,她说是她想到的?”

    听了金秘书的话,何晓骏不由得愣了愣,那个叫做盛芳兰的女孩子有着怎样的心机!不可否认,职场如战场,你必须抓住任何的可能任何的机会,但如果一昧地追求上位而把道德廉耻抛诸脑后,那么,这个人怎么能够飞得高,又怎么能够走得远?

    何晓骏暗自叹息,如果不是乔天霖的关系,他恐怕立刻就会让盛芳兰离职,他不允许他的公司里面有这样的人存在。可是,既然乔天霖托他照顾,他也不能就这么叫她走。最后,他给了金秘书指示,把盛芳兰调回人事部,但是不能接触任何有关公司机密的工作。

    所以,今晚,当陆原来问的时候,何晓骏告诉他,盛芳兰现在已经被调回人事部了。乔天霖当下凝眸,其实这也是他早已猜到的事情。他甚至以为何晓骏会将盛芳兰解雇,毕竟没有哪个老板会愿意留个定时**在自己的公司里。不过现在看来,何晓骏还是给了他足够的面子,竟然还是把盛芳兰留在了“宏大”。

    乔天霖倒满杯中的酒,隔空敬了敬何晓骏:“谢了。”

    何晓骏笑了笑:“举手之劳。不过,她的思想教育课肯定上得不好。”

    乔天霖当然不知道盛芳兰除了故意去烫伤儿之外,还把金秘书的功劳据为己有。只是,故意去伤害她人,已经是让人不耻,更何况事后还不承认。不管她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她都不可能再得到别人的尊重和信任。

    陆原听了何晓骏的话,说道:“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我跟你们说,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只要是陷入了感情的纠葛都会神志不清。所以,罪魁祸首还是我们的乔总。她盛芳兰不去伤害陈佳佳,不去伤害庄薇,就只是盯着你的林儿,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陆原没想到,口舌之争从来都占上风的乔天霖这次却是点了头:“是我没处理好,我有责任。”

    陆原惊讶地看着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我说乔总,你是不是喝高了?居然承认你有责任?”

    乔天霖抬了抬眉:“春秋时期《左传》有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何晓骏笑了笑:“陆原,你还是输了。”

    乔天霖又是说道:“《左传》里还有一句话叫做‘树德莫如滋,击疾莫如尽’。所以晓骏,公事公办,不用给我面子。人这一辈子,不摔过跟头,不吃点苦头,永远都不会长大。”

    是的,特别是像盛芳兰这样的年纪,正处在动荡不安的心理时期。她现在接触的人可能都是她从前没有接触过的,她现在做的事可能也是她从前没有做过的。所以,她看不清前路,她辨不明对错,她会去走一些她不应该去走的路,去做一些她不应该去做的事情。她需要人来引导,来教诲,把她不正确的思想彻底地连根拔起,不能姑息。

    乔天霖想,他让盛芳兰进“宏大”也未必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可能,他是要找时间再去看望盛叔盛婶了。

    听了乔天霖的话,何晓骏应道:“这个我有分寸,希望她被调回人事部之后能想清楚她到底错在哪里。不过,你最好是找她聊聊,你把她当妹妹,她可不一定只把你当作哥哥。”

    陆原喝下杯中的酒:“晓骏别理他,他就是桃花债太多,还不清。我说就要过年了,你还真飞y国?”

    何晓骏叹气:“没办法,举家上下一起飞。老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想推都推不了。”

    陆原笑道:“也是你们老爷子晒金童玉女的时候了,现在不出去显摆显摆,等到孙子出来了就没时间了。”

    何晓骏无奈地看了看陆原:“陆总您还想得真够长远。你怎么计划?还是留守大本营?”

    陆原点头:“我有什么办法?两位老人家年纪都大了,我平时也很少回去,过年就陪陪他们。不过陪他们过年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每年都要被那些三姑六婆七姨八婶磨耳朵,催你早点成家,那些话你不听还不行。”

    乔天霖笑道:“以陆总的能力,抱个孙子给他们看也没有难度。何必每年这么痛苦委屈了自己?”

    陆原瞪了瞪乔天霖:“你比我好很多?你今年不回去,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为了逃避你们家的女团攻击。”

    乔天霖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跟病毒抢争头条。”

    何晓骏有了兴趣:“天霖也留在深城?那我回头看看能不能跟老爷子请个假,不飞英国了,那里的气候我想想都后怕。”

    陆原嗤之以鼻:“就你能说得服你们老爷子?还是省省吧!安心坐你的飞机。”顿了顿,陆原又是问乔天霖:“别给我猜中了,你不回家过年,是因为林儿吧?”

    是因为林儿吗?乔天霖扪心自问,是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头的甜蜜 是峭壁嶙峋

    2003年1月30日,农历年二十八。今年没有年二十九,所以年二十八之后就是大年三十。

    既然今天就是年二十八,那么,过了今天儿就正式放假了,假期一直到大年初七才结束。

    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那些紧急的应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那些要赶在年前出的货也在运输途中了,再有新的工作也只能等到年后回来处理了,所以这最后的一个工作日与之前的忙碌比起来竟是显得有些空闲了。

    儿坐在电脑前,心不在焉。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早就请了假回了江城,在父母亲的身边腻歪着吃着零食,又会和林槐青聊天斗嘴论江湖,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着火炉烤火取暖。可是今年,因为这样严重的流行病毒,她不得不留在异地他乡,坚守着工作岗位。

    本部门的同事有一半以上是外地人,大多数都回家过年去了,只有儿和另外几个同事今天还在上班。邻桌的同事李萍也在昨天回了老家,可她办公桌上的座机今天早上已经响了好几次了。

    李萍和儿分管不同的客户,又在不同的组别,所接触的客户产品也属于不同的性能范畴,所以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接电话,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应付客户的询问。可犹豫过后,儿还是站起来去接了。

    电话是李萍的一个客户打来的,客户的工厂在t国。他说他们有一批货很急,之前已经和李萍沟通好这批货要寄dhl联邦快递,可是到了现在他还没看到李萍发快递单号给他,他不确定这批货是否有寄出。

    按道理来说,市场部的每一位同事在放假之前就应该在电脑邮件中设好了automatic outoffice notice(外出自动回复通知),并且处理好了自己所有的事情。如果实在是有悬而未决的事情需要帮忙,休假的同事必须将工作交接给本部门当值的back up同事跟进。而李萍并没有要求back up,说明她年前的紧急工作已经完成,客户再有新的任务过来也要等到年后。所以儿本来不想听电话的原因也是想到就算是听了电话也未必能给她的客户任何帮助,反而有可能因为解释得不周全,让客户更加不满意。

    不过,当听到李萍的这位客户只是要快递单号时,儿便放了心,这个倒是容易。于是,她在电话里询问了他们公司这批货物的订单编号,又记下了这位客户的电话就收了线。

    回到自己座位上,儿在公司的电脑系统里查询着这个订单编号,却是查不到相关的出货记录,更不用说快递单号了。于是她挂了个内线给货运部,原来那批货是昨天下午才寄出的,货运部的同事还没来得及把快递单号输入系统。

    儿心里了然,她让货运部的同事告诉她快递单号,然后回了电话给客户。李萍的客户得到了回复,知道货物已经寄了出来,当然是很高兴。在电话里,他连声感谢儿的帮忙,还提前祝她新年快乐。

    收到祝福,儿自然是开心,不能回家过年的低迷情绪也好了几分。她又想起那晚,乔天霖在听到她和庄薇不回老家过年的消息之后,用他那对深邃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用他那略嫌粗砺的大拇指轻轻抹去她嘴角的蛋糕屑,然后又用他那充满蛊惑的声线问她,如果他和她们一起过年,她觉得怎样。

    汽车里的空间是那样的狭小,小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像是要交织在了一起,她的嘴角还留有他指尖的温度,她的身上还沾染着他好闻的气息。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魔法师的魔杖点过的精灵,本来也是修炼成精功力深厚的仙女,可是魔高一丈。他就是比她高那么一丈的魔法师,让她没了思想没了主意。

    儿在心底叹气,为什么她可以在赵刘平面前嘻哈说笑,她可以在张扬面前淡定自如,她可以在方明面前从容不迫,可偏是在乔天霖的面前就乱了方寸?实在是一道想不出方程式的数学题。儿摇摇头,这是天题,无解。

    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泡好的蜂蜜水,数学题解不出,蜂蜜水还是可以喝的。儿笑得无奈,正要把杯子放下,手机却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是乔天霖醇厚而磁性的男声:“今天还开工?”

    也不知道是蜂蜜水冲得太浓,还是因为乔天霖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儿心里一阵惊喜的同时又发散出一丝丝的甜蜜,这样的甜蜜又在瞬间荡漾开来,她的眼角眉梢都不自禁地飞扬着笑意却忘了去应他。

    乔天霖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疑虑地喊了声:“儿?”

    儿忙答道:“嗯,我在。”

    乔天霖只能再问:“今天还开工?”

    儿点头:“是的,今天最后一天,明天就放假了。”

    乔天霖“嗯”了一声:“我明天还要上班,你在‘摘星苑’等我,我下午收了工就去接你,我们一起去陆原家。”

    儿应道:“好。”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庄薇今晚会过来‘摘星苑’。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乔天霖剑眉一挑,说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忙碌的一年终于过去了,期盼了一年的假期也终于是来临了。“飞迅”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在清理着办公台,脸上洋溢着笑意。下班的时间到了,大家互道了“新年快乐”的祝福之后就急冲冲地各自回家,家家户户都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着过新年的。

    儿本来打算等到庄薇到了就在外面一起晚餐,可我们庄大小姐的工作没完没了,直到晚上九点才来到“摘星苑”的楼下。

    儿下了楼,在小区门口接到了庄薇。庄薇把行李箱往儿手上一递,双手拢了拢自己的红色外套:“怎么外面这么冷,冻坏姐姐我了。”

    儿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挽住庄薇的臂弯:“姐姐你在这么冷的天气还穿着短裙,不冻坏才怪。”

    庄薇白了儿一眼:“办公室很闷热的好不好。”

    儿摇摇头:“臭美还找理由。”

    庄薇也不反驳,挨着儿走快两步:“原来这个小区是这么大的?肯定贵死了!”庄薇知道儿住在这里,可她却是没有来过的。

    儿看着上行的电梯数字,点点头:“肯定是贵的。”电梯在32楼停了下来,儿拿出钥匙。

    庄薇瞅了瞅儿:“诶,这些日子你们两个有新动态么?”

    儿把大门打开,提了行李箱进去,不解地反问:“什么动态?”

    庄薇进了屋,换好鞋子,听到儿这话,不由得把头一抬:“傻了吧?你和乔天霖,拍拖了?”

    “拍拖?”儿惊讶地提高了音量。

    庄薇急忙用手遮住儿的嘴:“嘘,小声点,不怕人听见啊?”

    儿赶紧转身关了门:“哪有拍什么拖?”

    大门一关上,庄薇的声音就响亮了起来:“喂,丫头,你们不拍拖,这样在一起算什么?别跟我说你们是从小就认识,他帮忙是应该;也别跟我说这么大一间房子是他不住所以就一声不吭地让给你了;更别跟我说他之所以不收你的租金是因为租金已经交了,这些我全部都知道。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儿哭笑不得:“我们没在一起啊!我知道的事情已经统统向你汇报了,这房子真是他自己不住,空着才让我住的。不过。。。。。。”在这件事上,儿还是有点心虚的,他是真的不住才让出来的吗?

    儿看了一眼庄薇,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庄薇问道:“什么事竟敢不跟我说?让我猜猜,是他想通了,收了你租金?还是他打算把房子空在这里不给你住了?反正以他的收入空着一套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他还差你那点租金?”

    被庄薇一股脑儿地抢白,儿笑了:“薇薇姐,如果你退休了,不如改行去做神算子。记得在自己的太阳穴贴上两块膏药,再戴上一副黑色墨镜。不然会显得你很不专业,没生意的。”

    庄薇拍了一下儿的脑袋:“翅膀硬了?连你姐姐都敢调戏!?”

    儿揉了揉脑袋:“哪里敢调戏你!我只是想说,这房子其实不是他租的,是他买的。不过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庄薇愣了愣:“我就知道!在你跟我说这房子是他租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问题!你想想,堂堂一家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会在外面租房子住?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相信!好啦,现在的问题来了。你说像他这样一个连吃饭都要挤时间,睡觉都要在公司的大忙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照顾你?你又不是他的谁,他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来照顾你。难道他没跟你表白过什么吗?”

    儿一怔:“表白?”

    庄薇急了,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他吻过你没有?肌肤相亲呢?”

    “没有呀!”儿本能地回应她,却忽然想起他喝醉的那晚,那个短暂的吻,那个压在身上的男性的身体。情境在脑海里甫一出现,她立即红了脸。

    “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脸红?心虚了?被人吻了是不是?”庄薇眼尖,不饶人地追问起来。

    儿走快几步去了卧室:“都说没有了,你先冲凉,我拿两条新毛巾给你。”

    看着儿的背影,庄薇摇摇头,心想,“惨了!这个丫头九成九是喜欢上乔天霖了。可像乔天霖那样的一个男人,是这个傻丫头把握得住的么?”

    庄薇的担忧却也不是庸人自扰,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有太多的诱惑和陷阱。你以为你已经避开雷区绕道而行,却未料那条康庄大道的尽头是深渊万丈峭壁嶙峋。

第一百一十三章 醉意阑珊夜 良宵不虚度

    2003年的fd病毒让一部份在外的游子打消了回家过年的念头。人越多越密集的地方越容易被病毒感染,在疫情还没有得到控制之前,预防还是相当重要的。

    鉴于这次病毒的严重性,乔天霖、儿和庄薇也决定留在深城过年。

    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陆原了。他近乎死缠烂打,屡败屡战的诚意终于得到了庄薇的首肯,两个人正处在如胶如漆的阶段。这样的时期让他们分开一天都度日如年,更何况是悠长的七八天了。

    陆原的兴奋溢于言表。在这病毒肆掠的时候,本不应该如此,可他气定神闲地说:“我们国家经历过更困苦的时期,还不是众志成城地挺过去了?相信我们的国家领导人,相信我们政府一系列的抗病毒措施。等你们回过头再来看,就会发现这个病毒是小菜一碟。只要大家听从领导安排,做好防疫工作,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传染。相信我,疫情很快就会被控制的。”

    陆原的这番话说得信心满满,到最后还热情地邀请了乔天霖、儿和庄薇去他家欢度春节,甚至是买好了窗花,贴好了对联,请了钟点工把整个屋子侍候了个亮堂。

    终于到年三十了。下午四点钟左右的光景,乔天霖便把汽车开到了“摘星苑”的楼下,他按计划从“原创”过来接庄薇和儿一起去陆原家过年。

    当乔天霖从车子的倒后镜里看到披着柔顺长发,穿着呢子风衣,套着短裙黑袜的儿时,不禁心中一动,这个丫头倒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本来儿是不想穿短裙的,虽然是在四季不分明的南方,可冬天也还是冷的,不过她实在是拗不过庄薇。庄薇说:“儿如果你还是穿着牛仔裤平跟鞋的话,那我的丝袜短裙岂不是显得太过招摇?”

    儿笑道:“不是显得你太过招摇,只会突出你的玲珑你的美。”

    庄薇大眼一瞪:“好吧,你继续穿着你那条破牛仔裤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会跟林爸爸林妈妈通电话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

    明明说好了今天早上打电话回家给家里报平安,顺便让父母亲听听庄薇的声音,好让他们知道她是和庄薇在一起过年,请他们不用担心的,可庄薇竟然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儿也是醉了:“我说庄大小姐,您今年贵庚?还喜欢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庄薇拿着指甲剪轻轻地磨着指甲的边缘:“管它是小孩子还是成年人的把戏,反正有效就好。我们老板的口头禅就是,‘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你们只要告诉我做不做得到’。有时候想想其实也对,这个社会谁在乎你付出了多少?没有成绩,你所有的付出都是无用功,统统要重新来过。所以小姑娘,别说姐姐我不教你,过程虽然重要,可结果才是王道!”

    于是,在庄薇的软硬兼施下,儿妥协地穿上了短裙裤袜,最后还被庄薇一把扯下了绑住马尾的头绳。她说她就要别人睁大眼睛看看她的儿妹妹有多么的美丽。果然,乔天霖眼底的欣赏让儿红了脸。

    庄薇心想,还说他俩没问题?这都满眼爱意情深款款了!

    当乔天霖的汽车开到“世纪豪庭”,三个人下了车进了屋,站在客厅看着小山般高的那堆吃食,又瞧见放在电视机柜旁的那一大株桃花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陆原不理会他们的笑声,只是去厨房找了三个杯子。等他泡好了茶,把杯子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茶几上已经是连杯子都没了落脚的地方,那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零食小吃堆满了整个茶几。

    乔天霖放下手中的果篮和礼盒,走过去拍拍陆原的肩:“恭喜你陆总!完全可以胜任家庭主男一职了,连桃花都没忘记去买。”

    陆原有些尴尬地瞪了乔天霖一眼,然后走到庄薇面前,搂住她的肩膀,试图中止她的笑:“都是买给你和儿吃的,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买了一点。多是多了些,可过年嘛,必须年年有余。这几天你们两个就负责吃喝玩乐,我和天霖负责下厨做饭。”

    乔天霖终于被陆原逼到了底线,开什么玩笑,还要负责下厨做饭?他一反平日的言简意赅:“陆总,除了今天晚上是大年三十打烊之外,楼下的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随时去买,不用把家里装扮得像个便利店似的。还有,你这段时间不务正业,满脑子都是桃花,什么事情都扔给我,‘原创’到底是你的亲生儿子还是我的?难道你不知道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拉我下厨!?厨房的事情我可搞不懂,你这个专业的家庭主男想怎么整就怎么整。我要去看电视了,把这么多天没看的新闻全给补上!”

    乔天霖说完跨步就要走开,陆原赶忙拦住他:“我知道乔老板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可我也是为了我们几个能有个美好难忘的大年三十才不得不把公司全权交给了你。今晚你必须要喝多两杯,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来来来,现在先跟我进来,没你的帮忙我可成不了气候。”

    陆原一边说着一边强行把乔天霖拖进了厨房。

    庄薇和儿看着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地走进厨房,不禁笑得要岔气。两个人加起来都好几十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这是儿第一次来陆原的家,她打量着客厅的家具摆设,数了数那四房两厅,又看着敞开式厨房里忙碌着的两个人的身影,心想,“这两个人买楼的品味怎么都一样?也是这么多房间,也是高得让人眼晕。乔天霖32楼,陆原28楼。难道他们就不觉得房间太多搞卫生很痛苦?难道他们就不觉得楼层太高站在阳台上会脚软?”

    庄薇把自己的行李放好,抬头便看见儿站在客厅里,正望着厨房发呆,便调侃道:“我说妹妹,这个年轻有为英俊帅气的乔老板就在眼前了,还要偷偷地去看哪?再说了,这背影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走过去正大光明地看正面嘛!”

    儿脸上一热:“我哪里有看他了,我只是在想陆原怎么也住得这么高?想不到他们两个平时老抬杠,可实际上还挺像。”

    庄薇笑道:“估计男人都是好高骛远的脾性,而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他们不臭味相投怎么会在一起开公司?诶,我说你别借此机会岔开话题,我在问你哪,这个乔天霖看起来的确是无懈可击,不过,你真的准备好了?”

    儿无语了,刚才她想的明明就是这楼层的问题好不好?怎么忽然之间就被庄薇剖析成了这个样子?正在儿不知道怎样去辩解的时候,陆原如天神般地解救了她:“快点来个会摘菜叶的姑娘!让这个败家的公子滚一边去!搞了大半天还理不出几条菜来!一箩筐的菜叶子都要让他给丢光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今晚没青菜吃了!”

    儿听到陆原的呼喊,立刻地就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厨房:“我来,我来帮忙!”

    等到大家七手八脚地张罗好饭桌,摆上酒水,端上菜肴,已经快八点了。很明显,他们之中没人是精通厨艺的能手,更无法与老一辈的年夜饭相提并论,不过碟子里的菜式也是小巧精致清香四溢的。

    陆原从橱柜里拿来两瓶酒,又招呼大家围席坐好,开了电视,刚好春节联欢晚会拉开了序幕。

    乔天霖开了车过来,今晚是不能喝酒的了,所以陆原只能逮着庄薇和儿作陪。他好不容易和爹妈请到假,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自己的地盘过年,不喝酒尽兴怎行?

    于是,陆原把两瓶开了的红酒都拿到了餐桌,又取了瓶白酒,俨然不醉不罢休的阵仗。庄薇和儿当然不敢沾白酒,可就算是红酒,摊上陆原这种劝酒的节奏,不到十点,两个姑娘已经是醉意阑珊了。

    乔天霖皱了皱眉,这样喝下去可不行,于是端起酒杯:“好了好了,明天就是新年了,大家碰碰杯。希望来年心想事成,新年快乐!”

    陆原喝了些白酒,又兑了些红酒来喝,已经是微醺的状态。他一听乔天霖这么说,就眯着眼睛瞅了瞅他:“兄弟,我开的这瓶可是拉菲啊!这么好的红酒你不让我们喝个痛快,才十点钟就新年快乐准备走人了?不要告诉我你是急着**一刻!?”

    乔天霖也不示弱:“既然是拉菲,那我也不在乎它是不是82年的了。不如这样,就由我来陪你喝个痛快,然后今晚留在这里欢乐今宵怎么样?”

    陆原这下可一点儿也不醉了,他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这么难得才制造了二人世界,你别给我搅黄了。拜托你们两个从哪里来的就赶快给我回哪里去!”说罢便起身送客。

    儿喝得有些头晕,听到“回去”两个字便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却一阵目眩地晃了几下,乔天霖赶快伸手去扶稳她。陆原打诨道:“抱着抱着,扶不住的。”

    乔天霖懒理他的调侃,从椅背上取下儿的外套给她披上,然后扶着她走向门口。庄薇半靠着陆原也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她又倚在门栏旁,瞅了瞅喝红了脸的儿,看了看扶着她的乔天霖,然后悠悠地说了一句:“照顾好儿。”

    乔天霖朝庄薇微一颔首便抬手按了电梯的下行键。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在他们面前开了门。就在乔天霖和儿走进电梯的那一刹那,陆原还在怪笑着:“兄弟兄弟,这个时候一定要听我的,良辰美景千万不能虚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醉无可拒 他说带她去

    深城的高档小区“世纪豪庭”,乔天霖扶着林儿从电梯里出来步入地下车库。地下车库的温度比外面低,阵阵寒意袭来,让儿打了个寒噤醒了些酒气。散了些醉意,儿一抬眼便发觉自己是半倚在乔天霖身上的。她很想站直身子,却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可这么亲密地相互倚靠着,不像情侣像什么?

    乔天霖按响了手中的车钥匙,找到了自己的汽车,把儿扶到了副驾驶位上坐好。儿喝多了酒,脑子本来就不大清醒,她软软地靠在汽车座椅上,完全就忘记了要系安全带这回事。乔天霖侧目看了看儿的状态,不禁摇了摇头,然后侧过身去帮她系安全带。

    乔天霖这么一靠近,儿的如兰气息便拂到了他的脸上,是温热的一片,夹杂着一些酒的香气。他稍稍侧过头,就看到那如痴如醉的嫣红映在她瓷白的脸颊,她那被红酒沾染过的嘴唇更是显得湿润欲滴。

    乔天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深深的叹息又开始叮呤,心底的柔软又开始遍布每个器官。儿,我始终是逃不开你!

    他的唇最后覆上了她的,轻轻的触碰,温柔地占有,辗转不肯离去。

    儿被乔天霖的吻搅得完全清醒了,她的心脏像豆大的雨点落下那般乱七八糟没有节拍地擂动,脑袋里面一片空白!直到乔天霖把车开到了大马路上,她才试图让自己的心跳找到规律。他这是在干什么?一言不发地就把她给亲了?虽然他对她说陈桦已经结婚了,可他也没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呀?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地亲了她?

    “他吻过你没有?肌肤相亲呢?”庄薇的话犹在耳边。儿从眼底悄悄地瞅了一眼认真开车的乔天霖,脸上的红晕遍及颈项。

    这个吻又算什么呢?

    深城,在还没被开发之前其实只是一个小渔村,可自从建市二十多年以来,深城倚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改革开放的有利政策,发展得迅猛无比。全国各地有很多才华横溢的年轻人都慕名而来,期望着能在这样的一片自由天空大施拳脚。到最后,也确实有相当一部份的人拼获了自己的领地而定居下来。

    如此这般的循环之后,深城外来人口的数目越来越多,到如今居然占了深城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所以每逢过年,深城都有那么一点儿在唱空城计的感觉,因为那些移居在深城的饮食男女会趁着公司放大假回老家,回去看望家中的老人孩子亲戚朋友。就算今年的病毒让一部份人不得不留了下来,可深城的街头依然是清冷,完全失去了平时热闹拥堵的模样。

    乔天霖的住宅“摘星苑”和陆原的“世纪豪庭”相距不远,汽车驶出“世纪豪庭”的车库之后沿着主道一直前行,过五六个红绿灯再转几个弯就到了。儿望着车窗外的灯火,心情慢慢平静。今天是大年三十,往年的这个时间,她已经在奶奶家门口的空地上放着烟花了。想到这里,儿不禁喃喃自语:“如果可以放烟花就好了。”

    因为火灾的安全隐患,很多城市都严禁私人燃放烟花,深城当然也有明文规定,即便是大年夜也不例外。

    儿说得小声,乔天霖却是听见了:“想家了?”

    儿“嗯”了一声,又点点头。是啊,还是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想奶奶弟弟,想姑姑婶婶,还想那些一起放烟花的亲戚朋友。

    乔天霖提议:“想家就打个电话吧,他们应该还在看电视。”

    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三十五分,于是拨了个电话。家里的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是妈妈的声音。儿喊了声:“妈。”

    妈妈很高兴,估计是回过头去对儿爸爸说了句:“是女儿!”然后开心地应着:“儿,吃了年夜饭没有?那边冷不冷?有没有多穿点衣服?”

    儿忽然就觉得有一块硬物梗住了喉咙,让她发不出声音来。她的鼻子一酸,在电话的这端拼命地点头。为了不让妈妈听出异样,她只能强压住所有的情绪,憋了一句:“我都好。”

    虽然儿尽量掩饰,可女儿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肝宝贝,做妈妈的哪有不了解的道理,她知道儿肯定是想家了。妈妈当然也是想念儿的,可她不愿意自己的闺女大过年的也不开心,便主动岔开了话题:“过年这段时间你和庄薇要互相照顾,尽量自己做饭吃,不要偷懒随便叫个外卖打发自己。馆子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健康,而且现在的病毒又那么厉害,一定要注意卫生,出门戴上口罩。”

    儿放下手机后,心想,她这算不算是骗了爸爸妈妈呢?虽然她是和庄薇在一起过的年三十,可现在却是分开了。如果被爸爸妈妈知道坐在她身边的人是乔天霖而不是庄薇,那他们该有多么的不放心。

    这一路上人少,车更少,乔天霖的汽车畅通无阻地开着,不到二十分钟就把车开到了“摘星苑”的地下车库。

    其实,乔天霖的心里并不像他外表那般的平静。他想,他终究是欺负了这个小姑娘了。为什么又要去吻了她?

    如果说那晚的他是因为喝醉了而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如果说后来的那次也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唇,那么今晚呢?今晚的那杯红酒他只是浅尝即止,难道那样的一小口红酒也让他醉了么?

    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没有醉的,可是,他的心呢?他的心在靠近了她之后却是醉了,醉得完全失去了方向,醉得卸了盔甲,柔软得一败涂地。

    乔天霖的内心矛盾着挣扎着。

    林儿,林儿,你这个林家的小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汽车终于熄了火,乔天霖侧过头看了看儿:“家里还好?”

    儿收拾好心情,带着些微的鼻音答道:“是,还好。只有我爸妈在家,林槐青跑出去了,说是和同学看电影。”

    乔天霖问:“大学?”

    儿点点头:“嗯,大三了。”

    乔天霖若有所思:“大三,最好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年纪。”

    儿笑笑:“他还老说不够自由,成天和我妈闹别扭。”

    乔天霖打开车门:“给点时间吧,他总会明白的。”

    儿跟着他下了车:“是啊,他现在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乔天霖锁了车,淡淡地应了一句:“没长大的孩子倒是最快乐的。”

    不知为何,儿从乔天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无奈和伤感的情绪。她顿了顿,竟是想去排解他的无奈驱散他的感伤。于是走快两步,她跟上了他的步伐,问道:“诶,我们江城河堤对面的那个小岛你去过没?”

    乔天霖点点头:“当然。”

    一听这话,儿来了兴致:“真的,你什么时候去的?那岛上到底有些什么?”

    乔天霖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儿忙问:“好玩的东西?那到底有些什么?”

    乔天霖噙着笑意:“长这么大你都没去过?”

    儿一脸的好奇:“是啊,我爸不让我游过去,他说那是个无人岛,很危险。还有,大家不都在传着那个神秘的故事,说有一对好年轻的男女在那里殉了情。你说是不是真的?”

    电梯到了,乔天霖让儿先进了去,然后一步跨了进来,说道:“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探个究竟。”

    乔天霖是绝对不愿意去提那个殉情故事的,即便那个故事是世人杜撰的,可那样的悲剧却并不是没有。他不愿意儿去感叹那样一个悲情的故事,更不愿意她在新年前夕沾染了不快乐的情绪。

    他非常清楚也相当明白,江城邻里的老一辈没有几个人看好他。不过他也不在乎,他从来都不太在乎别人的话语别人的眼光。即便他知道,他在他们的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只会四处闯祸的孩子王;即便他知道,他是他们口中那个只会打架闹事的三教九流,他也不在乎。他依然我行我素。

    其实他早就知道,儿的家人也是极不愿意自家的孩子亲近他的。在那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每当他看到她的父亲皱着眉头,把她从他的身边喊回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一点。当今社会不乏因为父母反对恋情而上演的闹剧甚至是悲剧,如果那主角换成了她,势必也是左右为难的。他不愿意她也落了俗套,入了那进退维艰的境地。

    恐怕这也是他内心挣扎的原因之一吧?

    乔天霖面对着电梯的数字按钮,那么儿自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她一抬头,视线刚好落在了他的肩上。

    儿想,她没听错吧?他说如果有机会他带她去那个无人的神秘小岛?可他们又哪来的机会可以一同回了老家,一同去到那个小岛?那个小岛可是爸爸的禁令所在,如果自己私自跑了去,爸爸肯定会生气。再被爸爸知道自己跟乔天霖一起上了岛,那就不仅仅是生气这么简单了,她知道爸爸从来就是不待见他的。

    儿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天就是要让她做了一个不听话的女儿,让她和爸爸不待见的人站在了一起,站在电梯这狭小的空间里,站在好像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

    儿一米六三,本来不算矮,可即使她穿了一对小高跟,视线也刚好到乔天霖的肩。乔天霖的肩很宽,穿什么衣服都能撑得起。这件黑色的呢子大衣穿在他一米八几的身上,就是显得那样的潇洒随性。

    她忽然想到,就在二十分钟之前,她靠在了那宽阔结实的肩头;就在二十分钟之前,这副肩膀的主人吻上了她的唇,霸道而温柔。

    儿脸颊发烫,悄然低头。

    她的心乱得就像是大风过境之后的鸟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缠绵小精灵 唇齿难相忘

    电梯在32楼停了下来,走到家门口,儿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屋,乔天霖却是没有动。他静静地站在门外,身形高大而挺拔。

    他在门外,她在门内,她转过身来看着门外的他竟有那么一瞬不真实的感觉。走廊的灯在他的身后倾泻下来,灯光是那样的明亮,亮得让她可以看到他发端上折射出来的光泽。可是不知怎的,儿却瞧出了他的落寞,而这落寞里甚至还掺和着无以言状的孤寂。是的,他是那般的耀眼,但却又是那般孤寂地站在那里。

    这样的画面定格于儿的眼中,印刻在儿的心底;这样的画面让她想走过去,再走近些去看看他眼中是否真的有寂寞的痕迹。于是,她心念一动,便冲着他喊道:“嘿,怎么不进来?这可是你的家,你这个主人打算一走了之,让我这个客人一个人守岁么?”

    乔天霖的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连他自己都有些愕然,他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期待,期待着和她在一起。一秒钟的停顿之后,乔天霖换了鞋进了屋:“我们江城的老一辈总是唠叨着大年三十不能一个人守岁,我一直觉得,这个习俗很好。我先冲凉,你继续春晚。”

    儿笑着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下,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来,拿着遥控想把电视机打开,却是听见客用的冲凉房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电视里,几乎每个频道都在播放着春晚的节目,热闹而欢腾。可儿的脑海里面却是想象着一个男子在冲凉时的情形,她不禁有些赧颜,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儿在腹诽着自己的同时又想,她坐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要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等那个男子冲完凉一起看电视?这样的想法让儿更加尴尬得坐立难安了。于是,她站起身来,走去卧室的冲凉房。她想,浑身的酒气,也该洗洗了。无论如何都比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湿漉漉地从冲凉房里走出来要强。

    儿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乔天霖正把被子卷着放在沙发的一角。他的个子高,弯着腰的背影略显疲惫。是哦,吃饭的时候,他们在说陆原忙着准备年货,所以这两天都没怎么去公司。为了年前完成项目,乔天霖捱了好几个通宵,甚至是在大年三十的今天还加班到下午才收工。这样的轮轴转,他怎能不累?

    不知怎的,儿忽然就一阵地心疼,心疼他的劳累,心疼他的落寞,心疼他的孤寂。她想,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是那样的坚忍不拔,可其实他也是需要人去疼惜的吧?而此时此刻的她是多么愿意去做那个疼惜他的人。

    林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乔天霖的背影,她在心里默默地积攒着勇气,然后慢慢地却坚定地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如果她能预知未来,预知今晚踏出的这一步会让她今后跌坠崖壁,她会不会,她又能不能停下脚步?恐怕,恐怕也是不能够的吧?

    乔天霖放好被子直起了腰,转身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儿。她半湿的头发随意地散开,乌黑的眼睛像是笼着一层雾气般地看着他。她的眼里有那么多的情愫在翻腾着,他全部看得到。

    乔天霖微微闭了闭眼睛,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在低声轻唤着:“丫头,你实在是让我毫无办法。”

    怎么会有办法呢?林儿就是与乔天霖前世缠绵悱恻的那个精灵,注定了今生来找他去续那未果的姻缘。此时此刻,他不再去纠结自己是否配得上她,也不再去考虑她的父母是否会反对。他只知道他喜欢她,他想宠着她,他想和她在一起,他会和她一起去面对。

    没有那么多的条件,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当爱情铺天盖地地袭来,没有人可以清醒地走开。你只想抓住,紧紧地抓住放进心里,不再躲避不再逃离。

    乔天霖的黑眸看着林儿的眼睛,专注而温柔。然后,他勾了勾嘴角,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暗哑:“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儿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他的声音给蛊惑了,不然她怎么会伸出了她的手臂?

    乔天霖的心里一悸,浑身上下一阵激荡。是她的手臂环在了他的腰间,是她的脸庞贴在了他的胸膛!于是,他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身,他的脸贴住了她的发顶!

    一阵女性的清香萦绕过来,让人心神荡漾。笼着这沁人心脾的香气,乔天霖开始亲吻儿如丝的秀发,又低下头来亲吻她光洁的额,秀气的眉,小巧的鼻。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抱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他的脸贴着她的,搂着她的腰往下稍一用力,两个人便跌在了沙发上,她倒进了他的怀里。还是那样柔软的沙发,还是那样夜的深处,还是那样的一对可人儿。只是这次没有喝醉,只是这次心在交杯。

    儿感觉自己一会儿飘在云端追随那振翅的雀儿,一会儿踩着轻盈的脚步在山间欢快地起舞,满山遍野的花蕾竟在这舞的旋转中春光烂漫地吐蕊绽放。为什么她的心是那样的快乐和欢喜?快乐到想大声地呼喊,欢喜到心要跳出胸腔都还是不够。

    看着儿那清亮的眼眸忽闪着又转朦胧,乔天霖知道这个丫头又神游四海了。她竟然敢在他满腔柔情百转千回的时候发呆?乔天霖恼了,他咬咬牙,决定把她拉回来。

    他的嘴唇毫不犹豫地覆上了她的,却发现她竟然傻傻地不懂回应,心下深深地叹息,动作也愈加温柔。他暗哑地低声说了一句:“闭上眼睛。”便轻轻地撬开她的贝齿向四周探求。

    不知为何,乔天霖仍然品到了那股香甜,那醉酒的夜晚初次亲吻她的香甜。而此刻,他的四肢百骸瞬间便被这股香甜充斥得芳香四溢,这样的唇齿之间恐怕是此生难忘!

    儿被成功地由花丛中拉到了沙发上,乔天霖正闭着他那对好看的眼睛专心地似沉醉般地吻着她。他的舌在她的嘴里灵巧地索取,一如他喝醉的那晚让她无所适从。

    辗转中,她被他压在了身下,她又感受到了他男性的身躯是多么的强健有力。他仍是那样细细密密地吻着她,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意乱情迷。

    这时,倒数的呼声从电视机里传来,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乔天霖那么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丫头,新年快乐!”

    林儿是被轻微的锅碗瓢盆声惊醒的。看看床头关掉了的小闹钟,她“呀”地一声坐了起来,已经十点三十五分了。厨房里是什么声响?

    她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让自己回过神来,昨晚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乔天霖这个名字在这样一个尚有寒意的春的清晨从她的心上滑过,竟是如此的温暖甜蜜。她抱着被子坐在床头,忽然好想告诉庄薇,他吻过我了,是真的吻。儿用手指抚了抚自己的唇,那里好像仍留有他双唇的滚烫。

    可是他并没有表白,没说他喜欢。但也可能他说了,她没听到。她只记得最后她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睡着了,至于怎么睡到床上的就完全断片了。是自己爬上床的?还是他抱着她上床的?天哪,是他给自己脱的外套?儿就这么胡乱地猜测着,连乔天霖在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

    乔天霖叹了口气,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发呆。而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爱发呆的小丫头?以至于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清晨,他都无法躺卧温暖的沙发,一大早就起了来,坐在她的床头看她酣睡的样子。

    乔天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睡觉可以睡得这么深沉而香甜,沉到他在床头坐了那么久,甚至还亲吻了她的额头,她都没有醒来。既然睡得这么香,他也不忍心叫醒她了。于是,他出了卧室,独自在厨房忙碌着煲粥洗菜,而这样的事情是从来都没有在他的人生当中发生过的。

    乔天霖望着依然抱着被子浑然不知今夕此地的儿,目光温柔而宠溺。他薄唇轻启,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满足和惬意:“睡醒了?”

    听到乔天霖低醇浑厚的男声,儿才恍然。她迅速地抬眼望过去,只见他环臂胸前,斜倚在房门旁。他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扬,高挺的鼻梁立体成影,幽深的眼睛蕴着笑意。他一米八几的高大身躯几乎撑满了整个门框,慵懒的神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儿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办法挪开眼睛。想着这样的一个男人昨晚亲吻着自己,那么的细腻那么的亲密,她的脸又烧了起来。

    乔天霖没有忽略那一抹绯红,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托起儿的下巴,捉狭道:“看了这么久,看够了没有?看得脸都红了,是想我吻你么?”

    他这么一靠近,浓烈的男性气息夹杂着清爽的剃须水味道立刻就袭了过来,他那好看的上扬的眉眼更是贴近了她的。儿又管不住自己的心跳了,脸烧得更厉害。她结结巴巴心虚地辩解:“没,没啊,没有看啊。”

    “哦?是吗?”乔天霖没有放开自己的手,他把儿的下巴抬高了一点,略带冰冷的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角。这样的抚触让儿浑身一颤,她忍不住低声轻哼。

    乔天霖握了握拳头,她的低哼让他浑身酥麻,她的柔软让他心神激荡,他几乎是无法自持了。乔天霖用了平生最大的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在儿的唇上留下一记深吻之后便放开了手:“打个电话回家吧,我到客厅等你。”

    是哦,大年初一呢。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在家过年,还傻傻地坐着在这里发呆?儿赶紧拿起手机给父母拜年。

    林槐青居然已经起了床,在电话那头叫嚣着说儿找理由不回家,让他今年成了众矢之的,明年他也来个异地团圆之类的,云云。。。。。。

    放下电话,父母的关切叮嘱犹在耳边。突然好想躲在家中的被窝里假寐,然后听着妈妈轻轻走过来温柔地唤醒她的声音。

    儿叹息着起了床洗漱,喝完了粥就看到乔天霖走到书房听电话去了。怎么他好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那样的忙碌?儿摇摇头,收拾好碗筷便进了厨房去洗碗。每年初一,奶奶也是拿着这么大的一个碗盛着满满的红枣鸡蛋莲子糖水端到儿面前,想方设法地让她喝下。一想到疼爱自己的奶奶,儿鼻子发酸,红了眼眶。

    不过还好有乔天霖,还好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远离家乡几百公里的这里,和她在一起,照顾着她,包容着她,温暖着她的那颗想家的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力于感情 他溃不成军

    爱罗琦斯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们对自己的感情最无能为力,让我们非但不能控制它,还不得不服从它。”

    乔天霖想,自己恐怕是应了这句话吧?自成年以来,他就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大学时期和陈桦的那段恋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那个时候,他被迫中止学业,没有拿到大学文凭就踏进了社会的大门,奔波于一日三餐之中。颠沛流离的生活捉襟见肘,几百公里外的恋情终是结束,可那时的他也并没有陷入怎样的悲伤之中。这让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情感淡薄的人,男女之情不可能成为他的羁绊。

    于是,他我行我素,他放任自我,他徘徊夜吧,他游走花丛。既是寡情的人,就不用为了谁,也不必等着谁,更无须守着谁。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去谈洁身自好?所以,他这几年过得颇有些戏谑人间的况味。

    等到这样的日子习以为常,等到他留给别人的印象是高冷的花花公子的时候,他买下了“原创”的股份,他收敛了放浪不羁的生活。一来,是“原创”的业务让他分身不暇,二来,是他已开始厌倦游龙戏凤的日子。而这种倦怠感在去年的大年三十夜,他在江城的河堤看到儿之后愈显强烈。

    林儿,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她的独立自主,她的坚韧好强,她的胆小害羞,她的快乐伤感,她的欲说还休,还有她的明媚可人。。。。。。她的身上有如此众多矛盾的个性,她的模样有如此变幻多端的棱角,而这些棱角折射出来的不同光芒都让他着迷,让他想亲近,让他想把她捧在手心细细地观看。

    他的一颗心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起伏,他的一颗心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悸动。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原来蛰伏着如此强烈而深厚的感情,强烈到让他自己都被震撼,深厚到让他自己都看不到底。

    于是,他害怕了,他瑟缩了。他怕自己这样的感情来得太过猛烈,他怕他给不起她美好而纯粹的生活,他怕他的过往给她带来任何的伤害。她是那样的清澈而透明,而他却是这般的复杂而浑浊。

    既然如此,就默默守望吧!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配得上更优秀的男子。可是,他的心怎会有那么多的不甘愿?他终究不是圣人,他根本做不到牺牲小我。于是,在赵刘平面前,在张扬面前,在方明面前,他扮演着这样那样的暧昧角色,或许,那就是他心底想要的角色吧?不然怎会演得那般的传神?

    他觉得,他还是能够掌控大局的;他觉得,他还是能够把握自己情感的。他之所以要让赵刘平,张扬和方明误会,那是因为他们几个都还不够优秀。他告诉自己,等到那个诚心喜欢儿的更优秀的男子出现之时,就是他离开她之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他觉得自己还能够勉强控制住自己情感的时候,他又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在那星子潋滟的天幕下,在那醉眼朦胧的眸光里,他又是吻了她!

    其实,那样的一个吻并不能代表什么,轻轻浅浅,稍触即离。不过麻烦的是,他竟然沉溺在那个轻浅的吻里不能自拔。可他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去吻了她呢?

    成三的出现让他明白自己不可以再留恋,他和她的每一次靠近都只会给她增加危险。所以,他告诉自己,他再去看她一次,他要亲眼看到她是安全的。于是,他去了“摘星苑”。

    “摘星苑”,他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下,她安好无恙。他刚要把悬着的那颗心放下,她却对他说,她想要搬离,搬离“摘星苑”,搬离他的视线,搬离他的生活!

    在那一刻,他竟是有些慌乱。即便是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即便是对着别离做好了打算,可当她开口对着他说出要搬走的话语时,他没来由地心慌。他怎么能够让她就这样地离开?于是,他轻轻吻上了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他又紧紧地抱住了她,像是抱住了渴望已久的宝贝。

    她的唇是那么的柔软,即使是那样快速的触碰都让他沦陷;她的发是那么的清香,即使是几分钟的拥抱都让他沉醉。在那个瞬间,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曾经优秀卓越的少年,他多么希望自己有个没有任何污点的过往。可是,没有如果;可是,回不到过去。

    于是,他松开了她,他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他让她暂时不要搬走,他对她说,等到可以搬的时候,他会通知她。是的,他仍需护她周全,在还没有确定成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时候,她仍需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成三没有伤害到她,她却被盛芳兰烫伤了手臂。看着她小臂上铜钱大的伤痕,他心疼不已。都是他的错,是他的冲动,是他的自私才让她受了那样的委屈!而那个时候,成三已经释怀,应该不会再构成威胁,那么,她又会不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不知道,因为他恐怕她会觉得他老,因为她说她正在考虑是否让追求着她的方主管做她的男朋友。他从来就没有主动追求过女孩子,对于女孩子们的小心思,其实他并不了解。所以,他竟然也开始有些不自信。因为,那个方主管,是比他年轻一点吧?

    可是,老天爷好像有意在帮他,她和庄薇没有回老家,而是留下来深城过年。他压抑住心底的高兴,他对她说,他和她们一起过。

    大年三十,他们在陆原家吃得很开心。她喝了不少红酒,醉意朦胧。他带她回“摘星苑”,却是没有控制住地在汽车上吻了她。

    那时的她,身上漾着淡淡的馨香;那时的她,双颊泛着迷人的红晕;那时的她,醉眼带着茫然的迷;那时的她,红唇透着娇艳的光芒。那样鲜甜而又美好的一个她离他只是咫尺之遥,试问他怎么可能不去吻她?

    送她到了门口,他应该是要回公司了,可是,他竟然不想走。

    以前,即便不回老家过年,一个人留在深城,他也并不觉得孤单寂寞。他会去陆原家里聚两餐,他会去祥叔那里蹭蹭饭,他会去酒吧买买醉,再不济也会和某个顺眼的姑娘来次***。那是多么荒唐而又无聊的过去!

    不过,再怎么无聊,他也没有感到过孤单寂寞。因为,在他看来,人生本就是如此。人多的时候,他不觉得热闹;没人的时候,他也不觉得孤单。他不知道他这样的脾性是不是跟父亲的早逝有关,他只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会更加的无拘无束。

    可是昨晚,当他站在门外,看着门内她纤细的背影,竟感到了寂寞。是那样强烈的寂寞的感觉,忽然间就像潮水般地向他涌了过来,让他猝不及防。所以,他不想离开,他想陪伴,想有个知心的人陪伴。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够在这异乡的夜晚相互取暖。而她,却是他在那一刻唯一想要陪伴的人。

    她还是转过了身来,心有灵犀般的喊他进屋,他的高兴溢于言表,他想,这个丫头还真是懂他。他想着要好好地跟她一起守岁,迎接新一年的到来。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竟然在这个万籁寂静的夜晚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胆怯小心却坚定温柔。他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完了!”

    是的,他完了,他早就知道!还管它什么门当户对,还理它什么以后将来!他只知道,在那一刻他彻底地缴械投降,他输得心甘情愿!他只知道,在这个大年初一的早上,他为这个喜欢发呆的小丫头忙忙碌碌却是如此的身心愉悦。

    大年初一,是拜年的日子,照例有许多的电话打进来给乔天霖拜年。有亲戚朋友,有下属同事,有合作伙伴。乔天霖一一接了,他又打了电话回家,最后也没忘记打给几个重要的客户。人在商场,总是身不由己。

    当乔天霖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时候,看到儿还在厨房便走了过去。他在她的身后站了几秒钟,发现她拿着同一只碗,任由自来水冲洗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乔天霖抬手关上了水龙头,说道:“不是跟你说了让我来洗的么?”

    听到乔天霖的声音,儿愕然地抬起头来,黑黑的眸子里盈着泪。

    乔天霖拿下儿手中的碗,放到洗碗池旁,然后他擦干了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她黑眸里晶莹的泪滴到了他的心里,剔透地搅疼了他的心。

    “又想家了?”他好像总能知道她的心思。

    儿“嗯”了一声,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前。乔天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小臂上的烫伤还没好完全吧?还洗碗做什么?这么大了都不会照顾自己。”

    儿的声音闷闷地在乔天霖的胸前响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疤痕而已,每天都有擦你给我的药膏,疤痕的颜色也淡了很多。而且,我伤的又不是手,是手臂,怎么就不能洗碗了?”

    乔天霖“呵”地笑出声来,儿只听见他胸腔的震动,连声音都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别人不做事高兴还来不及,只有你喜欢抢着做事,还真够特立独行。”

    儿抬起头来看着乔天霖的下颌:“帮你洗碗我很开心,比做我自己的事情更开心。”

    其实儿这两句也并不能算是情话,可飘进乔天霖的耳朵里却是比那些露骨的情话更为动听。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更加紧地抱住胸前的她,只觉得满腔的柔情迅速蔓延到五脏六腑,让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魅惑男人吻 你侬我侬词

    深城,“摘星苑”,3202号房。

    大年初一的早上,一对人儿偎依在沙发上,紧紧地相拥,静静地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好像没什么可以让他们分开。

    这样美好的时候,却是有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静好的氛围,是陆原的吵嚷声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喂,我说我这一厨柜一冰箱一屋子吃的东西,没你们两个搞不定啊!”

    乔天霖恼怒他的打扰,没好气地回道:“是我们让你把整个超市搬回家塞满冰箱橱柜的?要吃要扔自己解决!”

    陆原听出了乔天霖的不悦,可偏要继续:“我说乔总,乔老板,乔大少爷,新年第一天,要保持好心情。我知道您现在没空,不过没关系,您就晚上过来,我们做好一桌子的菜等你们,必须得过来!听懂了?两个人别只顾着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儿靠在乔天霖的怀里,耳朵贴着乔天霖的手机,自然也听到了他俩的对话。儿想,从陆原这样的理科生嘴里蹦出《我侬词》?心里一乐便笑道:“连陆原都会来两句你侬我侬的《我侬词》了,这绝对是庄薇的功劳,把个成功的商人活生生地变成了个摇扇的书生。”

    读书的时候,乔天霖仿佛听过这首词,不过那时的他无心于这些女孩子家的风花雪月。现在听到儿提起,却又有了几分兴趣。于是他放下手机,双臂揽紧了她,低声询问:“这《我侬词》有什么典故?”

    儿抬起头来,故作认真地清了清嗓子:“这位同学你可听好了,《我侬词》可是有故事的。话说元代有个很出名的才子叫做赵孟,偶然间认识了年轻貌美才华横溢的女子管道,两个人情投意合琴瑟和谐,便拜了堂成了亲。嫁给了赵孟的管道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却因为日复一日的操劳而不复年轻时的美丽动人婀娜多姿。也不知道赵孟是因为开始嫌弃管道日渐老去的容颜还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平淡无聊,便一心想着要纳个妾室回来。虽然在古代,纳个妾室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管道是个风雅清高的人,她实在不愿意如同那时的一般女子一样,与人共有一个夫婿。于是,我们才智过人的管夫人便水袖轻挽,秀美微蹙地作了这首词。让人没想到的是赵孟读了这首词之后还真的被感动了,从此打消了纳妾的念头。”

    乔天霖嘴角噙着笑意,低头吻了吻儿的秀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适合去讲故事?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事,你却把它演绎得好像是亲眼所见似的。就连人家作词时候的神态动作你都了解?难不成你就是当年那个在管夫人身边伺候着磨墨的丫头?”

    儿笑了:“还不瞒你说,那个时候,听了这首词背后的故事,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这样的一副画面,我就觉得管夫人是姿态高雅地作出了这么好的一首词。”

    乔天霖也笑了:“管夫人真的这么厉害?一首词就让赵孟放弃了齐人之福的梦想?”

    儿的头靠在乔天霖的胸前,又抬起手臂去摆弄他衣服口袋上的图案,然后轻声答道:“管道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用天生丽质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她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她在书法上的成就还特别高,与东晋年间的女书法家卫铄并称为中国历史上的“书坛两夫人”。虽然她被元仁宗册封为魏国夫人,可她并不好名利,反而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甚至在赵孟官场失意的时候作了好几首词,有一首还道尽了她的心声。好像写的是‘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名浮利不自由。争得似,一扁舟,侬月吟风归去休’。诶,这意境!是不是写得很好?”

    乔天霖点头:“的确是个才女。难怪你这只菜鸟会这么崇拜她。”

    儿轻轻地捏了捏乔天霖胸前的肌肉:“你才是只菜鸟!有胸肌的菜鸟!”

    乔天霖捉住儿忙碌的小手:“既然你这么喜欢管夫人,又偏爱《我侬词》,那就背给我听听,看看你还记得多少?”

    的确,儿是偏爱《我侬词》的,从读到这首词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忘记过,所以整首词能不差分毫地背下来。于是,乔天霖听到了她轻声软糯的一字一句:“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儿一念完,乔天霖就松了手臂上的力道。他抬起儿的秀气的下巴,声线暗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话音未落,他便低下头去吻她弯弯眉毛,吻她带笑的眼睛。儿闭上了眼睛,止住了笑,全身心地去感受他唇的温度,直到这唇落下来滑到了她的唇边。麻麻酥酥的感觉遍布全身,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马上就要破腔而出,小小的身体已无法承受跳动带来的冲击力。儿“嘤叮”一声软绵绵地倚在乔天霖的臂弯里。

    儿的娇呼浅吟把乔天霖的心冲撞得七零八落,他勉强收拾着心神,在儿耳边轻声呢喃:“我们认识已经有一年了吧?”

    儿模糊地答道:“不是的,我们认识已经有二十几年了。”

    乔天霖在心里轻笑:“哦?原来都这么久了?既然都那么久了,你愿不愿意继续下去,和我在一起?”

    这般醇香浓厚的低语让儿前一秒还跑着百米冲刺的心脏在这一秒突然刹车急停,不会跳动了。他在说什么?他在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这是在表白么?这个冷傲的男人是在向她表白么?

    儿瞪大了眼睛有些错愕,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面忽然就闪过那天电影院门口,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年轻女子窈窕的背影,然后定格于他和一个美丽衣裙的女孩子在电视新闻里相拥跳舞的画面。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放纵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她任由他热烈的亲吻,她任凭他紧密的拥抱。可是,她的心底还是藏着一道裂缝的。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虽然,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可她仍是不愿意做出那些违背良心的举动,她不想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第三者,所以,当她迷惑于他是否在向她表白的时候,她迟疑了。

    乔天霖看着儿大大的错愕的眼睛,没来由地有些心慌。平时淡定自如运筹帷幄的他,此时竟是没了把握。这个丫头怎是这般吃惊的模样?难道她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么?

    从乔天霖透着焦灼不安的眼睛里,儿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她想,如果她现在才来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会不会太过矫情?可是,在没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所以,她咬了咬下唇,轻声问道:“那个在舞会上跟你跳舞的女孩子,还有那个在电影院门口的女孩子,她们,都是陈桦么?”

    乔天霖一愣,电影院门口?舞会上?记忆的闸门打开,迅速搜到了与之相对应的场景。原来,那天在电影院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果然是儿;原来,他和晓曼跳舞的新闻还真的被她看到。

    乔天霖苦笑了一下,然后又是高兴:“在电影院门口你是看到了我所以才逃走的?逃得那么快,连电影都不看了?可你为什么要逃走?难道就因为我身边站着另一个女孩子?”

    儿的脸上一热,低下头去:“我哪有逃走?只不过刚好有事走得急了些。”

    乔天霖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儿的下巴:“不会是吃醋了吧?”

    儿扭开脑袋:“是你想多了。人家问你问题你就好好回答不就得了。”

    乔天霖笑了:“她当然不是陈桦。”

    儿一怔,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随即儿又恼了,既然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来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做什么?早就知道像他这样的男子身边肯定是不缺女伴的,可为什么自己还是控制不了地一头扎了进去?这是实在不应该的事情!

    儿恼乔天霖,却是更恼自己。恼自己的明知故犯,恼自己的一时放纵,更恼自己的情不自禁。这样的情难自禁让她迷失在他的怀里,迷失在他的吻里,迷失在他的气息里。可现在又该怎么办才好?

    儿忽然觉得委屈,既然已经是问了,既然已经是知道他有了女朋友,那她还在这里做什么?于是,她吸了吸鼻子,闷声说道:“不是陈桦,那她是谁?”

    听到儿浓重的鼻音,乔天霖却是心疼了。他重新揽过她的肩膀,把她的头紧贴在他坚实的胸前,她又听到他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发出,是那样的夺定而自信:“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我的过去不值一提,因为现在,只有你。所以,我们要在一起。”

    他说,那是他的过去。而现在,他只有她。而且,他和她,他们要在一起。那么,他没有女朋友,他是真的在表白了?当儿肯定了这一点之后,霎时心花怒放起来。可她忽然间就很想捉弄他,捉弄一下这个高冷的男人:“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呃。。。。。。儿。”乔天霖清晰而坚定地说道:“做我的女朋友!”

    儿装作疑惑的样子:“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么?”

    乔天霖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哪有什么女朋友?”

    儿不依不饶:“怎么可能,乔总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乔天霖有些恼了:“你听谁说我有女朋友的?”

    见乔天霖蹙起了眉头,儿“噗嗤”地笑出声来,她揽住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哼唧道:“还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就亲了我,哪里来的这么大胆的人?”

    乔天霖终于明白了儿是在调侃自己,不禁松了口气,顺势抱起她:“胆子倒是挺肥的,竟然敢戏弄我?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无需再掩藏自己的情感。乔天霖似乎重又回到了童年,做了那个霸道自信却快乐无忧的孩子王。而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儿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庸人自扰 谁为情所困

    大年初一的晚上,乔天霖和儿如约来到了“世纪豪庭”,陆原的家里早已是灯火通明。

    今天一早,陆原就打了电话给乔天霖让他和儿晚上过来吃饭,因为他们家里的冰箱已经被塞得满得不堪重负了。陆原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实在是没有居家过日子的经验。他也不想想,就他和庄薇两个能吃得了多少东西?

    当乔天霖打开陆原家冰箱的时候,不禁觉得好笑:“我说陆总,都什么年代了,您还怕过年在外面买不到吃的?我真替你们家的冰箱难过,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主人?搞得它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工作。”

    陆原不以为然:“冰箱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就是现在有东西把它给塞满,平时还不是清闲得打瞌睡?再说,也就是今年找了点事给它做,以前过年哪里用得着它?”

    儿在旁边听了笑道:“陆总说得对,这个冰箱应该感恩戴德地多谢您给的机会,让它可以负荷满满地不停劳作不分昼夜。”

    陆原看了看儿:“这才一天不见,怎么儿你说话的语气开始像我们乔总了?你年纪小不懂事,可千万要睁大眼睛想想清楚,不要被那些**湖给带坏了。而且,我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陆总,不要给我尊称‘您’。我自问年轻力壮精神充沛,你这么叫我还不把我给叫老了?”

    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是我不对,我一定改。”

    乔天霖斜睨了陆原一眼:“她哪有不对的地方了?小学老师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有礼貌?”

    陆原抬手指了指儿和乔天霖:“你们两个,这是不是叫做一唱一合?”

    乔天霖微微颔首:“这个词用得还算准确。”

    庄薇有些受不了陆原和乔天霖的针锋相对了,她对着陆原说道:“现在还不做菜,恐怕今晚要到九点才可以吃饭了。”

    陆原走到庄薇身边,抱了抱她的肩:“不会是饿了吧?饭已经在煮了,你也早把菜洗好了,上锅炒起来很快的。”

    庄薇拍了拍陆原搭在她肩上的手:“中午吃得那么晚怎么会饿?我就是不想吃了就睡,让脂肪横向生长。”说完,庄薇便要把陆原推进厨房。

    陆原侧过头来对乔天霖说道:“一起吧?你的刀功比我好,今天要切牛肉。”

    乔天霖叹了口气:“怎么来你家做客总要下厨房?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谁是主人谁是客人?”

    陆原笑着把乔天霖拉进厨房:“在我这里你还算得上是客人?没让你洗碗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乔天霖摇摇头:“以后别再叫我过来!”

    陆原把煲好的汤锅从煤气炉上端了下来:“兄弟,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孤单寂寞冷。所以麻烦你这些天每天来我这里报到,顺便展示展示你精湛的厨艺。”

    乔天霖从刀具架上取下切菜刀:“每天来报到?你倒是会想。”

    陆原把洗好的牛肉递给乔天霖:“我不会想怎么玩得转‘原创’?对了,‘日成’的那张单还没搞定吧?”

    “日成”是陆原和乔天霖跟了好几个月的客户,本来计划是在年前把合同给签下来的,可这两天陆原没时间去公司,所以有些具体情况他还不了解,现在想起来了便要问个究竟。

    乔天霖点点头:“肥佬王还要我们在价钱上让步。”

    陆原一听就没好气地说道:“那个肥佬王也太cheap了吧?他们那套软件是度身定造的,费了我们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我们又没开大价,他还好意思讨价还价?”

    乔天霖的衣袖挽起,认真地切着牛肉:“所以我没让步,把他们晾到年后,等晾到凉了,肥佬王自然就会来找我们了。”

    陆原表示赞同:“没错,我们的设计满足了他们所有的需求,像‘日成’这种急于上市的公司哪还有时间再等别人帮他们研究一套新的软件?就算是研究出来了,又能比我们的好?性价比能有我们的高?”

    乔天霖淡淡地笑了笑:“陆总还挺自信。”

    陆原把洗好的青菜放在滤水篓子里,准备起锅炒菜:“那是当然,‘原创’是我的亲儿子,亲生的儿子有几两肉我还是知道的。更何况还有你在这里坐镇,我怕什么?我们就放心等到年后,看那个烂鬼肥佬王怎么来求我们。”

    乔天霖摇摇头:“求我们倒是未必,不过他会肉痛。你想想,一开年就要划这么一大笔订金给‘原创’,他的心里肯定不爽。”

    陆原爆香了姜蒜,把肉片倒进去过油:“我比他更不爽!本来这笔钱应该年前就过帐的。”

    乔天霖把切好的牛肉装到盘子里:“这些钱迟早都会进你的盘子,有什么好着急的?”

    陆原熄了火,又把肉片铲了出来用碗装好,然后拍了拍乔天霖的肩膀,眼睛里写满了八卦:“我说那条美人鱼进了你的盘子没有?”

    乔天霖冷哼一声:“陆总,其实你不应该做软件。”

    陆原奇道:“原来我还可以做更高科技的东西?”

    乔天霖转身准备走出厨房:“是的,更加高级的娱乐传媒。”

    陆原听了深表遗憾:“没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全才,好像没什么行业不适合我的。如果我做娱乐传媒,也就是顺手拈来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找时间发展发展这门副业,等年纪大了就转行,因为做软件实在是太烧脑,我可不想过早地被庄薇看到我的白头发。”

    两个身形高大的成熟男人在敞开式的厨房里侃侃而谈,默契地做着厨工。两个阳光明媚的年轻姑娘在客房柔软的大床上,手舞足蹈地聊着心事。

    今天,当儿和乔天霖一踏进陆原的家门,庄薇就发现了他俩的不同寻常。趁着两个男人在厨房里舞刀弄枪的时候,庄薇便把儿拉进了客房,问道:“搞定了?”

    “什么搞定了?”儿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庄薇可不再放过她了:“别跟我装傻!小姑娘你面带桃花红粉菲菲的样子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儿应道:“瞎子能看到颜色?都说薇薇姐你有天赋做算命的先生。黑色墨镜往鼻梁上一推,谁都不知道你是真瞎还是装瞎。”

    庄薇白了儿一眼:“回答问题,好好说话!你把我们乔总收进口袋了?”

    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她笑着揽住庄薇:“嗯,他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好开心啊薇薇姐,原来我是真的好喜欢他,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一丝感动没来由地划过庄薇的心房,她回抱住儿:“傻丫头,像乔天霖这样有魅力的男人又有几个姑娘能扛得住?更何况你还这么笨。可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绝对是不少的,你有没有想过怎么面对?”

    儿凝神看着庄薇:“他说他的过去不值一提,他说他要和我在一起。”

    庄薇有些担忧:“上一次就一个不足挂齿的盛芳兰都让你伤痕累累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会有谁出现。他一句不值一提就可以将过往的情史一笔带过?这样恐怕不行。”

    儿扭过头去看着窗外墨黑的天空:“那次被烫伤也算是个意外吧?而且,我是心甘情愿地被盛芳兰误会,不能怪他的。不过,其实我的心里也不踏实,他身边的女孩子确实不少。可是薇薇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说他没有女朋友,他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明知道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可我就是拒绝不了。因为,我也喜欢他。”

    是啊,无法拒绝,是因为喜欢,那么的喜欢。尽管他曾和别的女孩子一起看电影,尽管他也曾和别的女孩子翩然起舞,尽管她心里明白他和陈桦一定有着她不知道的过去,可她还是无法拒绝。

    他说,现在,他只想和她在一起。那么,就在一起好了。不去管他的曾经,也不去理他的过去,只要现在的他是和她在一起,只要现在的她是真心欢喜,只要他的未来她可以去参与。那么,就在一起好了!

    她不懂得夜观星像,也不能够预测未来,她只知道,如果今天的她拒绝了他,那么,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她肯定会后悔。所以,就这样吧,不思不虑,不管不顾!

    庄薇叹息了一声:“缘由天定,庸人自扰。希望他对你是真的。”

    儿想了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对我有多真。可是我知道他对我很好,好到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庄薇怀疑地问:“你给了他?”

    儿迟钝了一下才明白庄薇指的是什么,霎时羞红了脸摇摇头。

    庄薇握着她的手,严肃地说:“如果你还不能确定,如果你还没有把握,就需要保持些清醒。虽然我也知道你们这架势也很难保持清醒,不过还是慎重些好。你又不能像我这么英明神武收放自如,千万不要到时受伤了还得姐姐我为你两肋插刀,我容易吗我?”

    儿被庄薇逗乐了,她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想得够清楚才和陆原在一起的吗?”

    庄薇沉吟地摇摇头:“其实没想清楚,也确实没办法想清楚。只是,我的运气还不错吧,陆原,他应该是个可以托付的男人。”

    爱情?究竟要如何才能去想清楚爱情这件事?如果真的可以想得清楚,那么这个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个为情所困的人了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盛开的蔷薇 把她骗到手

    这个新年假期的儿就像是被丢进了蜜罐里不谙世事的孩子,快乐而甜蜜。无论她怎样的努力都控制不了眼角眉梢散发出来的笑意,也更加无法顾及陆原的调侃和庄薇的忧心。

    儿隐藏不住的喜悦毫不吝啬地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连小区那个在去年上门派发自助餐邀请函的保安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同寻常。

    保安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对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当然是印象深刻的,特别是这个漂亮的姑娘还曾经懵懂地问过他乔先生是不是业主这种无知的问题。而这些天,这个姑娘总是出现在乔先生的汽车里,笑嘻嘻地坐在乔先生的身旁,早上晚上地出出入入,所以他对她的印象也就更加深刻了。

    乔先生高大英俊出手阔绰,漂亮姑娘小巧动人温文有礼,保安心里琢磨着这个漂亮的姑娘不是屋子的女主人就是乔先生的女朋友。可他转念又想,如果她是女主人,怎么会不知道房子是乔先生买的?难道是乔先生想给她惊喜?如果她既不是女主人又不是女朋友就只有可能是乔先生的情人了。反正在深城这个地方,大把的有钱人过着左拥右抱的生活。可是,姑娘还这么年轻就做了别人的情人,也实在是可惜了。不过,看着乔先生那坦然的样子,又不像是做着这种事情的人。

    年轻的保安心里纠结着,一边脑补着儿和乔天霖的故事,一边弯着腰望着汽车里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说道:“乔先生这是出去拜年吧?祝你们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儿听了,也喜笑颜开地大声对他说着祝语:“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乔天霖冲着那保安点了点头,然后拿了两封利是递给他,便把车开出了“摘星苑”。汽车驶进了主道,来到了第一个红绿灯的十字街口,乔天霖侧过头来看着儿问道:“小丫头你是中了**彩还是跟人打赌赢了钱?这兴奋的劲头估计连那小保安都看出来了。”

    儿的笑在嘴角漾开,像一朵盛开的蔷薇灼热了乔天霖的眼睛:“承你贵言,我不但是中了**彩而且还跟人打赌赢了钱,怎么这么大的事情我没告诉你么?”

    乔天霖“唔”地一声:“既然是赢了钱,那就把元旦输的钱还给我怎么样?最多不收你利息。”

    儿瞪大了眼睛:“我是不是真的输了你很多钱啊?多到你要来向我讨债?”

    乔天霖看着前面的绿灯,不紧不慢地踩着油门反问道:“你说呢?”

    儿想了想:“好吧,等我把奖票兑了现就分一半给你。”

    乔天霖勾起了嘴角的弧度:“这么大方?”

    儿爽快地答道:“当然,前提是等我的奖票兑现之后。”

    乔天霖剑眉一挑:“想不到你除了大方之外还这么狡猾。”

    儿很认真地点点头:“我爸常说狡兔都有三窟呢,所以人在江湖要留个心眼。我是完全领悟并彻底贯彻了我们家*****的方针政策,抱着被人卖了坚决不帮人数钱的决心出来闯荡的。”

    乔天霖终于忍不住地低声笑了起来:“林家的小姑娘从小就不是吃素的,这个我知道。”

    儿也乐了:“兄台你也太了解我了,打小我就喜欢吃肉,如果我妈不告诉我吃蔬菜皮肤好,估计我是不会沾素食的。而且,我们林家还有一条家训,你想不想知道?”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乔天霖“哦?”地一声踩下刹车:“说来听听。”

    儿摇头晃脑地说道:“我们不能缺乏善心,但是我们不能滥用善心。在仔细认真地辨别了真假之后,我们才可以对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对于我一不小心就把你口袋里的钞票输给了别人这件事情,经过我的追查探究,的确属实。所以,在我的奖票还没有兑现之前,我可以管你的晚餐。毕竟,我要为你的损失承担一部份责任。”

    乔天霖忽然挨近儿,在她的脸侧迅速地亲了一下,把儿吓了一跳。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响起:“你这是要养我的节奏?”

    儿义正言辞地应道:“我哪里养得起你乔总?不过你搭个晚餐也还是可以的。外面餐馆里的东西虽然味道浓郁些,可老去吃也是不太健康的,而且又那么贵。”

    乔天霖笑了:“开始心疼我了。”

    儿的脸上一热:“心疼你做什么?只是那天输了那么多钱,我也没办法一下子还给你。做你的晚餐也是顺便而已,反正我一个人也是要做饭的。不过,你要不要上来吃就随便你了。”

    乔天霖听了,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了一句:“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吃你做的晚餐。”

    乔天霖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有一辆汽车呼啸地超车而过,儿只听到了末尾的两个字,好像是模糊的“晚餐”?等她侧过头去,却只看见乔天霖被外面车灯瞬间打亮的脸庞和他轻启的薄唇。于是,她问:“你刚才说什么晚餐?是不上来吃晚餐么?”

    可乔天霖却是不想再说多一遍了。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儿的长发:“你做的饭,我当然会上去吃,面条也行。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吃过你做的面条了。”

    儿躲开乔天霖的手:“那是因为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去‘摘星苑’了呀!”

    说到“摘星苑”,儿又想起那个眼熟的小保安,于是问道:“其实,‘摘星苑’的房子真是你的吗?如果真是你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还编排了一个出国的朋友,骗我说是租的屋子?害得我在那个小保安面前好没面子,还傻傻地去问他谁是业主,估计他听了我的问题内心是崩溃的。我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听着儿连珠炮般的发问,乔天霖一个急刹车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也不管儿被震得前仰后俯。他随手解开了安全带,然后栖身过来,抬手轻捏儿的脸蛋,头一低便吻向她那弯弯的嘴角。他的磁性的男声在唇齿之间低沉魅惑地溢出:“不瞒着你怎么能把你骗到手?”

    如果换了平时,他猛然这样的急刹车,后面的汽车早就鸣笛抗议了。幸好是过年假期,深城的新一代移民有很多都回了老家,路上人烟稀少,才让乔天霖的车不至于被别人按喇叭表示不满。

    乔天霖的汽车最后在一间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儿奇怪:“不是去陆原家吃晚饭的吗?怎么开到这里来了?还要买东西吗?可是他们家已经不缺什么了。”

    乔天霖应道:“今天不去陆原家,我们没有义务去帮他解决冰箱里的食物。而且,总要给点私人空间给彼此吧?”

    儿问:“那,既然不去陆原家,你来超市做什么?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在‘摘星苑’里准备晚饭才对呀!”

    乔天霖耐着性子答道:“可是,我今天不想下厨。”

    儿接道:“没关系,我来做。其实我真的会做几个小菜的。像番茄蛋,青椒肉片,炒土豆丝,蘑菇汤这些,我都会的。不过,别的菜就不怎么拿手了。要不我们把这几菜的食材都买回去,今晚我做给你吃?”

    乔天霖摇摇头:“我想,我还有大把机会吃你做的番茄蛋。”

    儿化身为问题少女般的又问:“那不来超市买菜,你要买什么?吃的东西‘摘星苑’基本上都有了,难道唯独缺了你想吃的零食?”

    乔天霖彻底没了耐性,他侧过身去霸道地吻住了儿的唇:“你怎么总是这么多问题?”

    他的忽然栖近让儿几乎没办法呼吸,更不用说再问其它的问题了。可乔天霖却是不管,一直吻到儿捶打着他的肩膀,低喊救命的时候才放开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提这么多问题!”

    儿连连摆手:“不问了不问了,以后你带我去哪里我都不问了。”

    乔天霖扬了扬浓眉:“去哪里都行?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儿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往外走:“把我卖了刚好还债。这样我们就无拖无欠了。”

    乔天霖看着儿踏出车门,心想,丫头还挺醒目,知道在车子里面他不会放过她。可她胆敢说出两不相欠的话语,他又怎么能够轻易地饶恕她?于是,乔天霖快速地下了车,几个跨步就追上了儿。他的手臂一伸就把儿揽进了怀里:“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儿哪里还敢再说一次“无拖无欠”?他们俩个现在已经是纠缠不清的局面,怎么可能无拖无欠?所以,当乔天霖说他没听清的时候,儿的心里升腾出上帝保佑的庆幸。她对着乔天霖耳语:“我说你不会把我卖掉的,因为我又会煮饭又会做面,你才不舍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她的呼吸清清浅浅,她的香气萦萦绕绕。乔天霖的心神一荡,便收紧了手中的力道,然后低下头去亲她的发顶:“是么?我舍不得么?”

    大超市的停车场,虽然人不算多,可总有人经过。他把她抱得那么紧,又是亲吻她的发,让她极不自在。于是,儿挣扎着身体低声道:“拜托这里是停车场。”

    谁知这位先生听了,回答得慢条斯理:“我当然知道我们在哪里。”

    儿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知道还不把我放开!”

    乔天霖“呵”地笑出声来:“怕什么?难道是怕被人看见?”

    明知故问!儿在心里狠狠地发着牢骚:“你说呢?”

    乔天霖松了松手臂:“丫头,你总要习惯。”

    儿郁闷:“我为什么要习惯?”

    乔天霖在心上叹息,为什么要习惯?

    因为,那是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因为我会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地去看你,情不自禁地去抱你,情不自禁地,去吻你。

第一百二十章 因为她喜欢 所以他珍藏

    深城一间大型超市的三楼,乔天霖拖着儿的手:“我们需要买些礼物给祥叔。”

    儿惊讶:“祥叔?他也留在深城过年?”

    儿之所以感到奇怪是因为年前她去“斋记”帮祥叔盘点的时候,祥叔还说要回老家的,却是没想到他留了下来。

    乔天霖点点头:“他没回,估计年后会回去一趟。”

    儿听了有些开心:“想不到过年还可以见到祥叔。”

    乔天霖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我们今晚去他那里吃饭。我想,如果小老头能收到他喜欢的礼物,肯定会很高兴。所以,我们来这里,礼物由你来挑。”

    儿最怕给人买礼物了,因为你很难琢磨人家到底喜欢什么。所以她一听到乔天霖的这句话立刻就感到头疼:“为什么要我挑?”

    乔天霖理所当然地答道:“不是你挑难道要我来挑?”

    儿反驳:“当然由你来挑!你认识祥叔的时间比我长,了解祥叔的喜好,肯定知道买什么礼物最合适。所以,当然由你来挑!”

    乔天霖揽着儿的肩,说得气定神闲:“那好吧,我们直接过去‘斋记’,不用买礼物了,反正小老头高不高兴都这样。”

    儿被乔天霖的反复无常给气到了:“怎么来了又不买?”

    乔天霖回答得一本正经:“我想了想,去‘斋记’还带什么礼物?我可从来都不讲究这些。只不过今天你也去,又恰好是过年,所以我才带你来买礼物。可既然你都不介意空着手去拜年,又不在乎祥叔收到礼物是不是会更高兴,那么我也就只有悉听尊便了。勉强总是没有幸福的,对吧?”

    儿彻底无语了,她转身就走,心里愤然,什么时候她才能有本事赢了他?乔天霖看着挣脱了自己手臂直往货架那边冲的儿暗暗地笑了。这个傻丫头!

    其实儿心里还真是没有底,她并不知道应该买些什么送给祥叔才好。浏览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儿叹了口气。就在这叹息声中,她忽然想到祥叔是吸烟的。然后她又记起祥叔上次在点烟的时候因为没了火柴而放弃了抽烟的场景。

    那次,她刚好做完盘点,站在柜台外面,想跟祥叔说声再见准备回去了,却看到祥叔在满柜子地找火柴。于是她问祥叔为什么不用打火机,祥叔竟是回答说他还没看到有哪款打火机合了他的眼。既然是这样,说不定她可以试试能不能买到合了他眼缘的打火机?

    有了主意,儿舒展了眉头,也不理她身旁的乔天霖,径直朝着烟酒柜台走去。让儿没想到是,烟酒专柜在这个超市里居然占有如此大的面积,看来吸烟喝酒的大众还真是不少。专柜的销售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走过来,后面又跟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便迎了过去:“请问需要买点什么?”

    儿在柜台前站定:“你好,我想看看有没有特别一点的打火机。”

    销售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她一时没听明白,打火机不都是用来点烟的吗?难道还有其它的功能所以特别?她不解地问道:“特别一点的打火机?”

    乔天霖从儿身后跨上前来:“麻烦你把外形独特一点的打火机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销售这才恍然大悟,忙转身去背后的专柜里找打火机。儿却是觉得奇怪,销售没听懂她想要什么,可乔天霖怎么会知道她的意思?

    很快的,柜台上就摆了十几个打火机。红黄蓝绿青橙紫,颜色倒是不少,可每个都那么普通,没有儿喜欢的款式。她有些颓然地看着那些打火机,问道:“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选择?”

    销售摇了摇头,停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一些在仓库,不过那些都没什么人买,太重了,放裤袋里不方便。”

    儿的眼睛一亮:“难不难找啊?如果不难找,可不可以麻烦你把那些也拿出来看看?”

    销售犹豫了一下:“应该也不难找,可那些打火机价钱贵,携带又不方便,都没人买。”

    儿忙道:“没关系的,买给老人家,说不定他就喜欢。”

    销售看了看乔天霖,见他也微微颔首,便转身进了后面的仓库。看着销售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儿抬头去问乔天霖:“你怎么知道我想找的是外形独特的打火机?你早就知道祥叔会喜欢特别一点的打火机但就不告诉我是不是?”

    乔天霖抬手刮了刮儿的鼻子:“我怎么可能知道祥叔喜欢什么?两个男人之间哪来那么多的细心?只不过,我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所以能猜到你的心事。”

    儿瞪了乔天霖一眼:“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乔天霖凑近儿:“我已经很正经了,可如果你想要看我不正经的样子,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身体又是挨着她了,他的气息又是聚拢了来,儿心上一跳,忙挪开自己的脸:“不用了,谢谢。”

    乔天霖轻声地笑了,正想再逗弄她,销售却是走了出来。当销售把手里的盒子打开放在柜台上的时候,儿便高兴了,她要找的就是这些奇形怪状的打火机。

    在这盒打火机里,儿拣起一个银灰色的复古款。这个打火机拿在手上有着沉甸甸的重量,它不像大众化的打火机那样按下打火键就出火,它的出火口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的盖子。当你打火的时候,那盖子应声而开,“叮”地一声清脆悦耳,然后火苗应声窜出。儿立刻说道:“我要这个。”

    乔天霖的眼睛瞅了瞅儿,手指却在那个盒子里面翻了翻。很快地,他的手里又多了两个差不多款式的打火机:“这两个也要。”

    柜台里站着的销售一下子就高兴了,平时没人买的又贵又重的打火机,今天居然一次卖了三个!她笑着写着售货单,又问道:“你们要不要买两条香烟?新年期间买两百块钱烟可以参加抽奖一次,上不封顶。”

    儿想了想,也好,买了打火机来送人却不买香烟好像是有点奇怪,于是应道:“能介绍焦油含量少一些的香烟吗?”

    销售一听,忙从身后的柜架上抽出一条长白山和一条中南海介绍道:“中南海的焦油含量很低,不过味道比较淡。长白山的焦油量也低,价钱贵一些。现在的人都注重健康,知道焦油对身体有害,买什么牌子主要就看个人喜好了。”

    儿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乔天霖:“祥叔喜欢抽淡一点的烟吗?”

    乔天霖的手指敲了敲玻璃台面,然后对着销售说道:“长白山和中南海各两条。再来两条云烟,印象红的那种。还要两条芙蓉王,软蓝的那种。”

    儿张大了嘴,低声说道:“你疯了?买这么多条烟来做什么!?”

    乔天霖扯了扯嘴角的弧度:“不是你要买的?”

    儿偷偷掐了掐乔天霖的手臂:“一下子送这么多条烟给祥叔?是鼓励他继续危害自己的身体还是嘉奖他已经在危害自己的身体?”

    乔天霖被儿逗乐了:“在把这些烟送给祥叔的时候,麻烦你重复一遍这句话,我也觉得他到了该戒烟的年龄。”

    儿想,如果眼神也可以是利器,乔天霖肯定已经被她秒杀了好几次了:“你就不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乔天霖点点头,在儿的耳边低语:“说实话,我是想参加抽奖,说不定中了头奖就连本带利地给赚回来了。”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众目睽睽,儿真想捶他几十下来解恨:“你就这么喜欢赌?”

    乔天霖默了一下:“我是个天生的赌徒。”

    儿却是愣了,他说他是个天生的赌徒?明明这句话已经到了放任不羁的境界,可她怎么就觉察到了那些许的悲凉和无奈?

    终于,两个人买好了打火机,买好了香烟,还买了些中老年人需要的营养品,汽车很快就开到了“斋记”的门口。儿问道:“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进去?”她实在是不明白乔天霖为什么要买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送给祥叔。

    乔天霖答道:“当然不是。拿一份给祥叔,留一份给盛叔盛婶。”

    儿恍然:“你还要去给盛叔盛婶拜年。”

    乔天霖想了想:“未必有时间拜年,而且他们也应该回了老家。不过,年后总要找个时间去一次的。”

    儿多多少少有点明白盛叔盛婶对乔天霖的恩情,所以也很理解。只是,他去“盛记”,岂不是又会见到盛芳兰?那他还会要求自己一起,去扮演他女朋友的角色吗?也不对,不是扮演,现在的她就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她却是不太愿意再去面对盛芳兰,面对那个曾经将她烫伤,曾经说她是第三者的女孩子。

    乔天霖扭过头去瞧了瞧儿,却只见到她恍惚的侧脸。他凑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沉声说道:“盛叔盛婶那里你不用理会。”

    儿心里一惊,难道这个男人真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她想什么都瞒不过他!像是怕自己心底的小秘密都被他发现了似的,儿忙推开乔天霖的手臂下了车,又打开汽车后座的门,弯着腰把礼物分成两份。

    乔天霖跟着下了车,走到儿身后:“这么急下车?怕我吃了你?”

    儿直起身子,抬起头来,手心里摊开打火机问道:“我怕你做什么?只是要分礼物呀!你说三个打火机该怎么分?”

    乔天霖低下头去,又环住儿的腰:“你最喜欢哪个?”

    儿看了看手中的打火机,拿出纯黑色带着细细白边的那个:“这个质感很好,又特别,我最喜欢这个。”

    乔天霖从儿的手中拿过这个打火机,然后放进上衣口袋:“那两个都送给祥叔,这个,我留着。”

    儿转过身来:“原来你也喜欢这个。”

    乔天霖笑了笑,是的,他也喜欢。可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

    因为她喜欢,所以,他想要珍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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