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们的恩情 是同一类人
从“不醉”到“夜间”,依然是那三个男人,那三个气宇轩昂的成熟男人。酒吧里不乏俊男美女,他们三个却自成一道风景,引来许多人特别是女性的关注。可三个男人自顾自地喝酒聊天,完全不理会外来的目光,甚至偶尔发出几声轻笑。不过,何晓骏在听了乔天霖的话之后却是笑不出来了。
乔天霖说何晓骏欠他一个人情,而且看来这个人情他还不想何晓骏就这么欠着:“听说你们‘宏大’人事部的人手不够。”
何晓骏侧过头来看了看乔天霖:“我说乔老板,连我都不清楚我们‘宏大’人事部的人手够不够,你又怎么会知道?”
乔天霖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何总日理万机,不知道这些小事情很正常。不过,你们人事部确实缺人。”
陆原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何总经理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可我知道内幕。”
何晓骏“哦”地一声扬起了眉:“有内幕?”
陆原瞧了瞧何晓骏:“还记得我们那天去‘宏大’商量新版软件的价格问题?”
何晓骏点点头:“当时我在开会,你们在会客室等我。”
陆原接道:“拜托下次算好时间再让我们过去,‘原创’没了我们两个坐镇就散了军心,做事效率直接下跌五成,这个损失你要我怎么样跟你算?”
何晓骏敲了敲桌子:“这个事情陆总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麻烦说重点。”
陆原喝了一口酒:“时间观念是重中之重,我现在再提醒你是以防你公务繁忙总是忘记。”说完,陆原轻咳了两声:“你的那个秘书助理那天不是去做产检了吗?然后人事部是不是上来一个小姑娘代替她做事?”
何晓骏想了想应道:“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陆原接着说道:“那个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把咖啡洒在了桌子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我们英俊不凡的乔总而魂不守舍,还是纯粹因为业务不熟而闹了笑话。反正就是洒了咖啡,赔礼道歉,解释说自己是暂时来替秘书做助理的人事部职员,因为想着还有很多人事工作没做完所以洒了咖啡。”
何晓骏道:“没想到会客室里还有那么多故事。”
陆原笑了:“你高高在上的何老板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你知不知道我们乔总听了小姑娘的解释便问她人事部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么?小姑娘听到这么个高冷美男出了声,赶忙紧张地回他说本来也没那么多事情,可最近公司生意好,招聘了很多工人,每天都要统计考勤,安排培训还要处理宿舍的床位问题所以忙不过来。”
何晓骏抬眼看了看乔天霖:“你一句话就让我们‘宏大’的职员给你泄露了公司机密?”
乔天霖淡定地反问:“何总的公司机密原来就在这个档次?”
陆原看见这两个人抬杠心里就痛快,他不禁起哄:“我们乔总不做无间道的确是可惜了。”
乔天霖瞥了陆原一眼:“陆总,你才是反骨仔吧?”
何晓骏点头表示同意:“也只有乔总才会和他合作。”
乔天霖扬起嘴角:“何总,你也有股份在‘不醉’。”
何晓骏一拍大腿:“我们都着了陆总的道了!”
歌手的表演时间已经过了,酒吧里闪着不甚明亮的灯光,轻音乐缓缓响起。乔天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既然缺人,那么我推荐一个人进‘宏大’。”
何晓骏也喝下杯中的酒:“你很少开口要人帮忙,怎么今天开了金口,还用掉了人情?难道你们‘原创’就连一个人都塞不下?唔,让我想想,是你的那些桃花债所以要避嫌?”
陆原摆摆手:“我们‘原创’是要凭本事才能进来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塞个人来?”
何晓骏反问:“那我们‘宏大’就能随便进了?”
乔天霖又倒了杯酒:“第一,‘原创’现在确实不缺行政人员;第二,我和她的确不适合在同一间公司;第三,她的简历会通过正规途径发到‘宏大’,我相信她是可以胜任你们人事部工作的,但如果有何总的间接授意那么就万无一失了。”
何晓骏好奇了:“这么认真,你的女人?”
乔天霖纠正他:“算是我妹子。”
何晓骏脑子里念头闪过:“是‘盛记’?”
乔天霖点点头:“盛芳兰。”
陆原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你在为她铺路!”
乔天霖并不否认:“她没上过正规大学,但是考了夜大,已经毕业。现在做的是车间统计,想换份工作,盛婶让我帮她留意。”
何晓骏说道:“据我所知,我们公司对人事部职员的要求也不低,夜大毕业生没有竞争力。”
乔天霖同意:“所以要你的帮忙。像她这种情况去求职,很难被好一点的公司聘上。不过她不笨,在车间能做好统计,在‘盛记’忙里忙外手脚麻利,如果能进人事部也算是发挥特长。”
何晓骏沉吟着问道:“这么费心帮她,她对你很重要?”
乔天霖的眼睛望着吧台后面闪烁的灯火,声线低沉:“盛叔盛婶对我有恩。”
是啊,盛叔盛婶的确有恩于他。当年,如果当年他们不收留他,他可能会饥不果腹,也可能会露宿街头。是他们给了他满满的一碗粥,是他们给了他暖暖的一张床,虽然那碗粥里面只是有着几块连着肉星的猪骨,虽然那张床只是几条板凳一张棉絮拼起来的临时铺盖,可在那个岁月里,没有谁的日子好过。他们肯给素不相识的他一碗粥,一张床,已经是存着满满的善心了。
有句老话说的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既然他们开了口,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去做到。
听了乔天霖那么低沉的一句话,何晓骏心里明了,他微微颔首:“盛芳兰是吧?我会让秘书把这个名字给人事部主管。”
乔天霖收回目光,举起酒杯:“谢了。”
陆原看了看乔天霖没有说话,把盛芳兰安排在和“原创”关系这么密切的“宏大”,是真的好么?自从上次听到乔天霖在电话里和盛芳兰的谈话之后,陆原对盛芳兰的看法有所保留,阅人无数的他总觉得她绝不是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陆原的眼光还真的没错,盛芳兰的确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更加有心眼。她出生在一个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一年四季为了三餐而奔波的家庭;她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放弃了学业,进了工厂的流水线;她看着别的女孩子穿着华丽的衣服,背着名牌的包包,进屋有空调出门有专车,她的心里只有羡慕嫉妒恨。
她羡慕她们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她嫉妒她们可以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她恨自己不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于是,她又捡起书本,她去读夜大,她发誓要跟她们一样,跟她们一样拿着眼角去看那些自叹不如的人。
上天好像都听到了她的心声般的,在这个时候,她曾经的乔大哥回来了“盛记”。当他打电话给她,让她把简历投到“宏大”人事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入夜,家家户户的灯陆续熄灭,可盛芳兰的房间里却灯火通明,她打开了衣柜,把所有的衣服都铺在了床上。盛婶走了进来:“兰兰怎么还不睡?”
盛芳兰高兴地应着盛婶:“妈,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乔大哥打电话给我了,他让我把简历投到‘宏大’。我要选些衣服面试的时候穿,如果选不到明天就要去买几套了。妈你知不知道,‘宏大’是一间很大的厂,而且是在市里面,哪像我现在的厂这么偏僻。乔大哥说我可以去应聘他们的人事部职员,如果聘上了,我上班的时候就再也不用穿工衣了。”
听到女儿这么说,盛婶心里是开心的,可她又隐隐有些不安。城里面的人总没有郊区的人那么淳朴,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她也听过不少,她的兰兰能应付得过来吗?于是,盛婶问道:“人事部具体是管什么的?复不复杂?”
盛芳兰想了想:“人事部就负责人员调动和工资考勤,都是在电脑里操作的,不复杂。”
盛婶担忧:“你会那些电脑?”
盛芳兰笑了笑:“我做统计也要用电脑的,不过有些程序应该会不一样。这个你不用担心,乔大哥说如果进了公司,这些东西是会再培训的。”
提到乔天霖,盛婶又有了另一层担心:“天霖也在那间公司?”
盛芳兰的语气里透着失望:“我也想乔大哥在那间公司,可是乔大哥的公司名字叫做‘原创’,不是‘宏大’。”
盛婶拉过盛芳兰的手,心想长痛不如短痛,一番话便说得语重心长:“兰兰,以前你还小,天霖对你好,也是把你当作妹妹一样来对待。可他离开我们‘盛记’这么多年了,不管以前他对你有多么好,他已经不是你当年的那个乔大哥了。他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你还记得那次他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个女孩子吗?他们才是同一类人,我们不是。”
盛芳兰的心里一沉,妈妈都说了些什么?他说那个女孩子,乔大哥上次带来的女孩子,那个叫做林儿的女孩子,她和乔大哥,他们才是同一类人,而她和他们却不是同一类人。
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同一类人?
第四十七章 醉酒吻她夜 想念那美好
墙上的日历翻到了九月,深城的天气却仍是有些燥热。不过晚上倒不再像盛夏的季节那般闷热难当,有时候甚至会透出那么一丝丝的凉意。所以,只要你把窗户打开,让自然风吹进屋里,即便是不开空调也能睡得很舒服。可这样好眠的夜,儿却忽然醒了,不是热,而是因为她很渴,相当的渴。
睡得这么香的时候,儿可不愿意起床。她依旧闭着眼睛,试着吞了吞口水,却仍是不管用,喉咙干涸得在冒火在抗议。她暗自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抬手打开了床头灯,半眯着眼睛起了床,左摇右摆地走进厨房。
顺手开了厨房的壁灯,把大理石台面上玻璃罐里的半罐凉水倒出来,儿一股脑儿地一口气喝下。冰凉透彻的两杯水经过喉咙跑到了胃里,那个透心凉,把她的睡意全都给赶跑了。儿缓了缓神,这么渴,绝对是吃了水煮鱼片,特别是加辣的水煮鱼片的后果。
今天下班的时候,孟小莉不想回宿舍,便拉着儿一起去逛街。恰逢这季末的时节,几乎每一间成衣店都因为换季而出清打折,有些品牌商店甚至挂出了三折的广告牌。两个女孩子看到这样的折扣自然就按捺不住自己了。平时那些看着喜欢却又舍不得买的衣服终于有机会成为自己衣橱里的珍爱,哪能不试个痛快?
于是,几条街逛下来,孟小莉买了三套衣服,儿则买了一条亚麻的裙子,一条九分长的裤子,又买了两件丝质的上衣给妈妈,想着下次回家的时候带给妈妈穿,她一定会很高兴。但凡是女人,即便是活到了九十岁也还是喜欢漂亮衣服的,没办法,那是天性。
后来,两个人走得累了,抬头就看见了一间川菜馆。自从有过上火的经历,儿就有些忌口了,特别是对辛辣的食物,她会能忍则忍。可孟小莉却不管那么多,拉着儿就进了去,点了儿最爱的水煮鱼片不算,还吩咐服务员要加辣。加辣的水煮鱼片啊,是那么的美味,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忍住不吃?于是两个女孩子一边吃着加辣的水煮鱼片,一边喝着解辣的冰冻汽水,红嘟嘟的嘴巴**辣的胃。
可事实证明,人不能为了贪一时之欢,而没了基本的原则,你看现在不就硬生生地搅了这一夜的好梦么?儿这么想着,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准备回到床上继续去见见周公,把刚才那个未完的美梦续个尾结个局。
关好壁灯,儿往卧室走去,可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了客厅的动静。有贼!?这个念头甫一浮现,儿立即吓了一大跳。她贴着墙根站着,紧张得连动都不敢动。心里有一百几十个主意,甚至想到了报警,可万一没有贼呢?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却又似乎再没听见任何声响了。
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小区保安这样的严格负责,所有外来的人员都要登记了才能进来,有贼的概率应该是零点零零零零几啊!那如果没贼,就只能是自己没睡醒产生的幻听了?
儿抚着胸口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转回厨房的刀具架旁,从架子上取下锅铲。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她也不敢开灯,只能大着胆子沿着墙角挪到客厅电视柜旁。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依稀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影横躺在沙发上!
儿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锅铲,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绷紧呈戒备状态,全然不觉自己的手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深深地嵌入掌心。怎么可能会有人进了来也没有丝毫撬门的动静?她心有疑虑,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冲到阳台上大喊“救命”的时候,却借着屋内的月光发现沙发上的背影有些眼熟。而这个背影适时地翻转过来,仰面躺着,哼哼唧唧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又没了声音没了动作,好像是入了梦。
那个人的嘟囔声竟是有些耳熟,儿的脑子里有念头闪过却也不敢确定。一阵沉寂过后,她麻着胆子靠近沙发,心想:“如果是贼,我就用铲子打他的头,然后大声喊救命。”
终于很近了,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仰面躺着的人是乔天霖!居然真的是乔天霖。月亮的清辉恬淡地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让他平日里棱角分明冷峻淡漠的脸庞显得柔和生动起来。
儿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他。不可否认,这个男人长得真心好看,那额头,那眉眼,那鼻梁,那薄唇,那下巴,哪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似的,让你挪不开眼睛。
儿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除了那一片月色,周遭是夜的漆黑。也许是这个即便睡着了也依然魅力不减的男人让儿停滞,也有可能是漆黑的夜色让儿浑然忘我。反正她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面前这个大喇喇躺着的男人是谁。她只是模模糊糊地想起了童年的夏天,想起了清澈流淌的河水和河畔滴溜光亮的鹅卵石。
这时乔天霖闷哼了一声,把儿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就坐到了地上。她有些尴尬地准备回去卧室,却隐约闻到了一阵酒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喝酒了,难怪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儿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准备烫一块热毛巾垫在他额头上,垫着毛巾应该会让他舒服些吧?等她拿了毛巾来到沙发旁,却又发现乔天霖的左手和左腿全都耷拉在沙发外面,手臂是横在茶几上的,而长长的腿则斜放在地上。
儿摇了摇头,她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回沙发,然后又蹲下来试图把他的腿也挪到沙发上。甫一碰到他的腿,儿一阵心脏漏拍,脸红如霞。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还好没醒。她拍了拍胸口,拿起那条折叠好的毛巾,正准备放到他的额头却突然发现乔天霖半眯着眼睛正看着她。
一接触到乔天霖的目光,儿刹时手足无措。就如同犯了错的孩子被大人逮了个正着,紧张害怕得恨不得马上消失在空气里。
其实儿在厨房热毛巾的时候,乔天霖已经醒了。陆原出差,晚上的应酬是他去的。那个客户是有名的酒桶,他也只能陪着他喝了不少酒。散席之后他叫了部“的士”,也不知怎么就报了“摘星苑”的地址。那时候还没有多醉,只是这酒的后劲足,让他在这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几个小时。
乔天霖是被厨房里若有若无的叮咚声吵醒的,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摘星苑”。现在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就是头疼,口渴,嗓子冒烟。虽然很渴,可他不想动,于是又闭上了眼睛。迷糊中他感到儿正在努力地搬他的腿,想象着她吃力的样子,他不禁想笑却又强忍着。正当他估摸着这丫头接下来要干嘛的时候,却觉得有团黑影突然从头顶盖了下来,于是他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是她恐慌而吃惊的大眼睛,平时扎起来的马尾辫散了开来,随意地披在肩上,几缕凌乱的发丝落在胸前显得那般的妩媚。更要命的是她光洁白皙的脖子下面那两道斜长的漂亮锁骨,再往下更可瞧见她薄薄睡裙里那隐约朦胧的美好。
忽然地,乔天霖就有了燥热的感觉,喉咙渴得发紧。他的思维涣散开来,下意识地一抬臂便捉住了她拿着毛巾的手,再往自己怀里轻轻一拉,儿便毫无防备地倒在了沙发上。乔天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几个动作这么快以至于儿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而在她还没从刚才的惶恐中醒悟过来的时候,就被压在自己身上的乔天霖给震惊了。她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声音。
乔天霖的身下是微微颤抖着的柔软而温热的女性身体,乔天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个让自己心疼的女孩子。他忽然觉得他对自己的心失去了掌控,竟然有些把持不住了。他看着她睁得溜圆的眼睛暗哑了一句:“你打算用毛巾我解渴么?”说完,他便一低头吻住了她红润柔软的唇。
儿的嘴本是惊讶地张开着,所以他畅通无阻地闯了进去。舌头碰到了她的,好甜啊!这样的清甜让他喉咙的焦渴如沐甘露,浑身舒坦通透,于是径自肆无忌惮地掠夺起来,抓着她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此时的儿完全懵住了,当他还带着些酒气贴上她的唇时,她竟根本不知道闪躲。直到手腕上的痛向她袭来,她才意识到他男性的强健的身体压着她的。宽松的睡衣在这拉扯中滑下了左边的肩头,露出白皙细嫩的半边柔软,她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听到儿的声音,乔天霖不由得一震,酒醒了一大半。他抬起头来,她手腕上明显的一圈红印提醒着他方才做的荒唐事。
迟疑了一秒,乔天霖便迅速站了起来走进冲凉房,打开水龙头,任水花宣泄地由头洒下。他这都做了些什么?竟然如此冲动!乔天霖一拳打在了墙上。是的,这两年太忙太累,几乎不近女色,可是对着儿,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站在花洒下,乔天霖慢慢平复了自己心理和身体的亢奋。可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那要命的口渴令他连吞咽都困难了,而更让他难堪的是,他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想念刚才的那个吻,想念着她唇齿间的甜美。
第四十八章 折翼的初恋 想和你终老
乔天霖冲进浴室的时候,儿本能地跑回了卧室。她反手关上门,一头扎进了枕头里,扯过被单胡乱地蒙头盖上,脑子里极其混乱地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儿才从惊心动魄的思绪中整理出一个结论:乔天霖,这个比她大七岁的儿时玩伴竟然亲吻了她!而且是这般亲密,这般唇齿相依的一个吻!
儿对吻的概念来自于书本的描绘和电影的桥段,而她对吻的体验则来自于那段无疾而终的大学爱情。其实有的时候她也会问自己,那就是爱情吗?没有书中描写的惊涛骇浪,也没有你死我活的刻骨铭心。
儿是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认识刘皓的,那时的刘皓已经升到大四。刘皓是学校的活跃分子,好像什么活动都有他的份。在儿之前,他有过两个女朋友,可在一起的时间都不长。到了大四,他却停歇了几乎所有的室外活动,一心一意做起了宅男。等到大家都以为他是潜心修炼以谋得一份有前途的职业的时候,他又忽然去追求起外文系的林儿来。
遇到刘皓那种属于学校风云人物的师哥,面对着他那快而迅速的追求,儿毫无悬念地沦陷了。只是她毕竟还未曾谈过恋爱,对于刘皓的某些亲密举动仍是有些放不开手脚的,比如说亲吻。
到了大四下学期,临近毕业的时候,刘皓自然是忙到焦头烂额。论文肯定是要交的,实习单位的去留也还在商讨之中。儿就是在那些说着毕业论文,谈着毕业文凭,聊着以后工作的言语之中被刘皓给吻了。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可她还记得当初刘皓吻着她的情形。他好像有点怕吓着了她似的,轻轻地拥着她。那是一个带着淡淡愁绪浅浅的吻,唇瓣之间的触碰已经让她心悸。她以为吻就是那样子的了,清清柔柔,酥酥麻麻。那样的吻和乔天霖的吻完全不一样,那样的吻哪里会牙齿撞牙齿,舌头碰舌头。
儿闭了闭眼睛,其实也所幸刘皓没有给她山崩地裂的爱情,她才不至于落到惨惨戚戚的情境。刘皓毕业后,没有回到家乡的城市,而是去了南方。刚开始的时候还与儿鸿雁传书相思互递,假期也会偶尔给她小小的惊喜。可渐渐地两三个月才有信一封,述说的都是人情的冷暖世间的不易,似乎郁郁不得志。适逢儿大三,还不谙世事,只有满纸泛泛的鼓励。
这样的爱情终究是输给了时间和距离,当刘皓在最后一封信的末尾写着:“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快乐如昔地生活下去。”儿就知道要发生的始终是发生了。
儿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没有晚自习。她把刘皓写给他的那封信认认真真地又看了一遍,然后仔仔细细地折叠好,夹在最厚的那本书的最后一页。等晚饭的时间一过,她便拉着最要好的室友,上了公共汽车,去了一间灯红酒绿的酒吧。
对于儿反常,室友很是奇怪。有一次同室的小萍生日,有人起哄说去酒吧庆生,顺便体验体验生活,儿却是提议去ktv。室友奇怪的是像儿这么一个并不热衷于酒吧的人不但主动拉她去泡吧,而且还要了一杯“bloody mary”血腥玛丽?
室友扯了扯儿的手臂,问她怎么了。儿笑了笑,笑容在那五光十色之中竟是透着无奈的悲凉。她从来都没喝过鸡尾酒,听说鸡尾酒的味道很诱人。她摇晃着杯中彩色的液体,毫不犹豫地一口灌了下去。那带着香味的液体进入了口腔,刺激着鼻腔,经过了喉咙,再辣辣地冲撞着胃壁。
儿不记得她到底喝了几杯酒,她只记得她的眼睛在眩目的霓虹中模糊了视线,她只记得酒吧外残留着她吐的一地的污秽。她想,她吐出来的不仅仅是那片狼藉,还有那渐行渐远的大学爱情。
其实爱情有什么好呢?它只会给你增加了烦恼徒留了伤心,哪里可以像友情那样的珍贵?当爱情走远的时候,只有友情还在身边。
儿想,好在自己幸运,交了个那么好室友,也只有这个室友才会在她醉倒的时候,半拉半扯着把她塞进出租车;也只有这个室友在她躺在宿舍床上胡言乱语的时候,一边唠叨着她却还一边拧过热毛巾给她洗脸;也只有这个室友在她缺课的时候,帮她在老师那里打马虎眼。
儿心下叹息,毕了业以后,她的这个室友和男朋友双双回到了北方的城市。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可有时候她仍然会想起她,想起她陪着她在酒吧买醉的夜晚,想起自己那段曾经美好的爱情。
是啊,即便是不在一起,过程也依然美好。他说他希望她好好地照顾自己,快乐如昔地生活下去,她便如他所愿快乐如昔。只不过,对于爱情她更加小心翼翼;只不过,在这快乐当中平添了几分沉静。
可是乔天霖,乔天霖却毫无预警地打破了她的这份沉静,让她猝不及防。她发现每当她面对着他的时候,总会失去思想般地随着他去,好像他的身上有一股魔力似的牵引着她。
自从上次他带她去了“盛记”粥粉面,让她扮演了那样的角色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找她,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她还记得那晚在沿江的栏畔,他问她,如果以后他还需要她帮忙来演戏,她愿不愿意。当时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答。难道她可以告诉他其实她并不希望那只是一场戏?
儿摇了摇头,她心里很清楚,明镜般的清楚,他和她就像是教科书上那两条永远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各自有各自的朋友要交,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要过,各自有各自的道路要走。可是,当她想得这样明白这样清楚的时候,他偏偏又要来找她,甚至是亲吻了她!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吻她,也不知道对他来说这样的一个吻代表了什么。可是于她,却是那般的震撼,震撼到她小小的心脏就快要无法承受!
在这样那样的思绪飞舞里,儿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阵,等她掀开盖住脑袋的被单,睁开了眼睛,发现窗台已经泛白了。昨晚的回忆浮了上来,她的心里又是一紧。侧着头想了想,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踮着脚走到门后面把耳朵贴了上去,可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他,是走了吗?
闹钟在七点准时唱着欢快的歌,把儿吓了一大跳,她赶忙转身扑到床前摁息了铃声。今天可是最为忙碌的黑色星期一,无论如何都是要出门上班的了。儿忐忑不安地打开卧室的门,探头探脑地望向客厅,好像没人。她期期艾艾左顾右盼地走了出来,当确定了屋子里是真的没有第二个人的时候,放心地舒了口气。
客厅里,她曾经紧紧拽住的锅铲安静地躺在茶几上,她曾经用温水泡过的白毛巾散乱地落在沙发里,这些似乎都在向她证实着昨晚事件的真实性。
儿怔了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她转身冲进了洗手间,加快了洗漱的速度,胡乱地往脸上抹了些润肤霜,打开衣柜随便扯了条裙子换好就出了门。
一路小跑的儿直奔地铁站,看着等地铁的人群,她的心里郁闷着怎么星期一上班的人就是要比平时多。当她挤进第二班地铁的时候,不由得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迟到。
等她在公司楼下的饼屋买了早餐,飞奔到公司,站在卡钟前,时间显示8:28分。还没有迟到,儿轻呼一口气,拍拍胸口走进了办公室。
老板们通常要九点钟才会来到公司,所以从八点半到九点这半个钟的时间也算是大家的happy hour了。如果没有什么紧急而重大的事情要立即处理马上跟进,同事们通常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闲聊着家常。
男同胞们一般都在说着电子游戏的关卡武器,聊着起伏跌荡的最新股情;女同胞们却总是感慨着猪肉白菜的每日涨幅,长吁短叹让人扼腕的狗血肥皂剧。
儿微笑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放好手袋,开了电脑电源,又扶了扶歪斜在花瓶里那株翠绿的水养文竹,然后拿起杯子,准备去茶水间吃早餐。
孟小莉眼尖瞧见了儿,立刻兴冲冲地晃到她的跟前:“儿,都八点半多了,没迟到吧?”
她问得那么大声,有几个同事已经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儿赶紧示意她小声点,拉着她进了茶水间。
孟小莉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怕什么,又不是她们出粮给你。”
孟小莉是相当不满意儿这么“胆小怕事”的。虽然她俩投缘,可她总是“嫌弃”儿过于低调,过于淡然,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儿忙着洗杯子倒开水,又把鲜奶放进微波炉,没工夫跟她计较。见她住了嘴便问道:“还没吃早餐吧?”说着递了个蛋糕给她。
孟小莉接过蛋糕撕开包装袋,张嘴就咬了一口,蛋糕还没完全咽下,她就急急地问儿:“你的试用期评估表下星期就要交了,有没有找机会探一探咱们老板的口风?”
不提这事,儿还真忘了。不过一想到linda冷若冰霜的那张脸,她不由得耸了耸肩:“探口风?还是算了吧,早点晚点知道结果又有什么不同?”
孟小莉可不赞同:“早点知道可以早点行动,免得被杀得个措手不及。”
儿喝了口牛奶看了看孟小莉:“还真把我们老大当成阶级敌人了?”
孟小莉摇摇头:“我只是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希望你能过了试用期,和我在‘飞迅’终老。”
儿边走边笑:“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可没想过要和你在‘飞迅’终老。赶快把蛋糕吃完,老板就要到了,我们没工夫闲扯。”
第四十九章 内心的柔软 她怅然若失
每个星期一好像都是固定的模样,对于乔天霖来说也不例外,星期一只是他忙碌的工作日里更为分身无术的一天。除了午餐,他今天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位置。
夕阳的余辉静静地洒在玻璃窗上,透着七彩斑斓的光。大办公室里的顶灯陆陆续续地被关掉,最后只留下走廊的灯在微弱却努力地照明。
平常的这个时候,陆原也还没收工,他和乔天霖一样,总是要把手头的事情基本处理完了才会离开办公室。可这个星期陆原出差,只剩下乔天霖孤军奋战。
大约两个小时之前,在外出差的陆原带着春风得意的语气打给了乔天霖:“你那里怎么样了?老姚是不是特别难搞?我这边的问题不大,明天把正式合同一签就可以回去了。”
乔天霖淡淡地回他:“也不是特别难搞,只是特别能喝。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招聘一组公关人员常驻‘原创’来招待这些嗜酒如命的人。”
陆原同意:“这个主意不错。你知不知道这个老姚,每次出去应酬他我都要提前告诉司机老高,让他有加班的准备。不过你的酒量比我好,应该不会被他给灌醉吧?”
乔天霖默了一下:“醉倒是没醉,只是忘了通知老高。”
陆原反问:“难道我不记得告诉你老姚是个酒鬼?”
乔天霖浓眉上挑:“你说呢?”
陆原努力回忆着自己出差前和乔天霖说过的话,却怎么也想不起他到底有没有提醒过乔天霖关于老姚是个酒鬼的问题。可转念一想,他又道:“我没告诉你那就对了,谁让你每次有应酬就一大堆的借口不去,什么都推给我。再说了,这是在考验你的应变能力和处世能力,如果你连老姚都能搞得定那没什么你搞不定的客户了。”
乔天霖“哦?”了一声:“那我岂不是要多谢陆总给的机会?”
陆原大言不惭:“当然,等我回去了请我吃饭。”
乔天霖没有拒绝:“好,等你回来我请吃饭,你来买单,顺便庆功。”
陆原立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他提高了音量:“你请吃饭,为什么要我来买单?”
乔天霖反问:“老板不应该体恤体恤员工么?”
陆原回道:“你怎么老是忘记你也是‘原创’的老板?”
乔天霖笑了笑:“可你是大老板,所以你买单。”说完,他也不等陆原再反驳便收了线。这两天要把改好的程序交给老姚,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花费在嘴皮子上。
等到乔天霖把那套程序摸了个底,知道如何去改进以满足老姚公司需求的时候,他觉得肚子饿了。抬起头来,他才发现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乔天霖关了电脑,站起身来,锁了门,走出办公室,却一下子不知道该去哪里吃饭。就这么恍惚间,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儿吃惊的大眼睛,还有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模样。一想到她,乔天霖不经意地勾起了嘴角,那个丫头的唇怎么可以那么柔软,软到他竟是不想放开。
陆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问他是不是被老姚灌醉了。他问的时候,乔天霖也在心里问了问自己,是醉了么?他摇了摇头,喝醉酒是要分很多种情况的。有的完全不省人事,有的半梦半醒之间,有的脑子清醒身体乏力,有的脑子糊涂还要再举杯。
对于自己的酒量,乔天霖还是有相当大的信心的。他能很好地把握醉酒的临界点,及时刹车,所以他觉得自己没醉,至少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不然怎么能够把“摘星苑”的地址准确无误地说给出租车司机听?
可如果不是喝醉了酒,他为什么就没有把控住自己去吻了她?为什么压着她颤栗的身体时自己的心会变得那么的柔软?难道是荷尔蒙在作怪?但好像也不是,在这方面他向来就有着很强的自制力。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管不顾地就去吻了她?
乔天霖的汽车在宽敞的大马路上行驶着,快速而平稳,可他的内心却如大风刮过的湖面,波澜重叠褶皱不断。不是早就想好了不能靠她太近,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护她周全的么?如果他和她瓜葛难分,他还如何中规中矩地护她周全?乔天霖是如此的矛盾,而在这冲突四起的矛盾之中,汽车竟不知不觉地开到了“摘星苑”的楼下。
熟识的保安见业主回来了,礼貌地向他问好。是的,其实这是乔天霖的物业,买了好几年。因为喜欢小区的环境,出行也方便,所以没有犹豫,就买了下来。现在楼市上涨,倒无意间增了值。房子装修好了,他便想着等闲下来的时候就接母亲姐姐过来小住,却没料到这里的第一个住客竟然是林儿。
乔天霖把儿初涉人世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可他也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自尊和骄傲,她肯定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接受别人帮助的女孩子,所以那晚的河堤上,他权衡之后才谎称房子是出国朋友的物业,他只是租客而已。
虽然多年未见,可乔天霖知道她是个倔强的丫头。还记得上次她踩着自行车在陡坡那里摔得那么厉害,必定是疼痛难忍的了,可她硬是把眼泪生生地给逼了回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脾性竟是没有改变,还一如**岁的年纪,外表柔弱纤细可心里却隐忍而坚强。
乔天霖停好车,搭了电梯来到门口,正犹豫着是自己开门还是敲门的时候,那道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儿拎着一袋垃圾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乔天霖,愕然中她没能挪得开脚步。
乔天霖低下头轻声问道:“要出去?”
儿就这么“唰”地一下子红了脸,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嚅嗫道:“是的,啊,不是,没有,我,我去倒垃圾。”
乔天霖点点头,闪过一边,让她出门。
“摘星苑”的垃圾箱每隔三层楼就设有一个在楼梯间,儿从楼梯口下了楼梯去扔垃圾。垃圾是扔了出去,可她的心里面早就不受控制地硝烟四起兵荒马乱起来。
她想,他的突然到来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昨晚的事情?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又会和她说什么?如果他开了口,她该怎么去回应?可那么尴尬的事情应该说些什么才显得不那么尴尬呢?怎么办?怎么办?是现在就回去还是再等会儿?可回去了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会显得自然一点?。
儿的手都快把衣角给捣腾破了,可两条腿却还是踯躅着徘徊不前。她挠了挠头发,怎么都想不出个完美的表情和没有破绽的语气,索性就松了手,放开那皱巴巴的衣料,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心里想,就当昨晚的事情被选择性忘记了,反正电视的剧情老是这个套路。
磨磨蹭蹭地爬了十几级楼梯,儿终于回了去。家里的大门还没关上,乔天霖打开了厨房的冰箱正在找着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也没抬头,仍是自顾翻看着冰箱里的东西,说了句:“怎么没什么可吃的。”
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八点四十六分,便轻声问道:“你饿了?宵夜吗?蛋糕在第一格,鲜奶在第二格。”
乔天霖关上冰箱的门,站直身,回过头看向儿:“我没吃晚饭。”
儿“啊”了一声,心想难道他是来吃晚饭的?害得自己瞎紧张了一番。不过他可没提前告诉她啊,他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乔天霖也觉得自己荒谬,这个时候跑来这里找吃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对儿说:“没事,我出去吃,你早点休息。”
看着他就要离开的颀长背影,儿脱口问道:“要不我煮个面给你吃?”乔天霖停下脚步,心里面有匹野马欢快地飞驰而过,他竟是这样的高兴。
儿进了厨房,乔天霖听到了煤气打火的声音。本来他想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过茶几上的杂志随便地翻阅着。既然她自告奋勇地要煮面给他吃,那么他也就不要给她压力了。不管她的面条做得怎样,他都要勉为其难地吃下去,免得败了小姑娘的热情。
不一会儿,乔天霖就闻到了煎蛋的香味,还好,闻起来没有煎糊。十几分钟后,一碗简单的面条放到了餐桌上。乔天霖起身走了过去,在餐桌前坐了下来。面条用大口径的白瓷碗装着,有蒜香,荷包蛋盖在面上。饥肠辘辘的乔天霖也顾不上那腾腾的热气了,挑起一筷子面,尝了一口,有麻油的香味飘散开来。他吃得好快,一会儿工夫,碗就见了底。
儿有些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抬头偷偷去看正吃着面条的乔天霖,生怕自己做的面不合他口味,让他饿了肚子。可没过多久,她就见到他站了起来,于是她也起身,走去餐厅。
乔天霖迎着她的目光,赞许地点点头:“还不错,出乎我预料。”
瞧见餐桌上空了的瓷碗,儿放了心:“今天的配料不够,不然还可以更好吃。”
乔天霖有些好奇:“怎么学会这样做面条的?”
儿答道:“这是我妈妈的招牌面。下面条之前一定要先调好汤底,再把面条放进去,而且面条也不能煮得太过,过了火候吃起来就不爽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收碗,乔天霖却拿过碗来:“我来洗。”
他越过她,带着他的气息,让她双颊泛红心跳失律。他在洗碗,她却像是被魔法师的魔杖点中似的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直到他道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才傻傻地坐下,看着紧闭的大门怅然若失。
第五十章 是他的努力 成为合伙人
陆原出差回到“原创”,带回来签好了的合同。对于深城以外别的城市的订单,“原创”接得相对少些。可这几年来,有了乔天霖的加入,“原创”向外的涉及面就越来越广,出差变成了平常不过的事情。陆原常说,也不知道乔天霖是不是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想要什么单子就有什么单子自动找上门来。
其实,只有乔天霖自己知道,他能让公司的订单越来越多,他能让自己被提拔被重用的速度成为行业中的佳话,除了他的专业水平之外,更多的是他坚持不懈的努力。像他们这样的软件开发公司,产品的价格已经没有太大上下浮动的空间,拼的也就是产品开发的周期和后期维护服务的质量了。
初来“原创”,乔天霖应聘的职位是软件设计师。他没有大学毕业证书,所以薪酬不高,可他毫不在意。
这些年软件行业的蓬勃发展,让他看好这个市场。可是要自立门户,他必须尽快强大自己。在“原创”,他旨在取经,他要积累经验,他要提升能力,他要确保迈出的下一步稳健无失。他会不耻下问,也会废寝忘食,他要把过去几年丢掉的专业给捡回来。
于是,在“原创”工作了一年之后,他制作软件系统原型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能贴近客户需求。于是,他们组的程序员和测试员很轻易地就缩短了产品开发周期,为公司赢得了更多的生意。
年底,看着他们组向上飙涨的业绩曲线,陆原心里是清楚的。虽然这肯定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可如果每个团队里有这么一个人来领跑,那么“原创”业务的扩张也就指日可待了。
“原创”是私有企业,文凭固然重要,可实力考核却是更为关键。陆原是个聪明的老板,否则也兼顾不了公司需求分析师一职。他知道好马要有伯乐,伯乐也倚赖好马。于是他破例提升了乔天霖作主管,加薪比例大,年底的奖金也相当丰厚。公司的资深设计师也不好说什么,谁都没有乔天霖那么用功和努力,他只是得到他应得的。
这个行业本来也就是看你做的产品如何,再多的言辞都是废话。更何况乔天霖也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他不想做的,恐怕你也强迫不了他。
在“原创”做了两年,乔天霖感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发展的空间,他想离开了,他需要收获更多的资本和资源去创建自己的软件公司。乔天霖准备提交辞呈的时候,也正是陆原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
“原创”本来是陆原和另外一个人合伙开的公司,可他的合伙人因故撤股离开,只留下陆原一个人忙里忙外。就在陆原一个人撑着“原创”唉声叹气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乔天霖,为什么不试试呢?
有了想法,陆原便找了乔天霖,问他有没有意向做公司的架构工程师。这个职位本来是由陆原的合伙人担任的,可他合伙人都走了快两个月,陆原还没聘请到一个合适的人来代替。
陆原的这个提议让乔天霖的心里亮了一下,他愿意尝试新的东西,他喜欢专研新的技术,他觉得他的未来可以被触摸得更具象化,而不是盲目地孑孓前行。
当乔天霖在兼顾主管的同时又把架构工程师做得游刃有余的时候,陆原想不爱他都难了。他明白乔天霖是一条游龙,而唯一能让这条游龙留下来的办法就是让他入股“原创”。
对于陆原的开门见山,乔天霖也并不感到惊讶。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了解陆原的为人和性情。他想,与其自己重头开始去操办一间新公司,不如和陆原一起创业。
可那时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资金买下“原创”一半的股份。所幸楼市看好,他就把自己名下的那套小公寓给卖了,筹到的资金入了“原创”三成的股份。而这两年,“原创”的生意呈直线上升,收益甚丰,乔天霖又买入了两成股份,与陆原名下的股份持平,成为了真正的合伙人。
不过,他这个合伙人却总是要被陆原提醒自己的身份地位。譬如在公司里要和善亲民,譬如在客户面前要春风和煦,又譬如在外应酬要积极主动。乔天霖听了,点着头一一照单全收,可却依然是我行我素。就好比现在,陆原拿着签好的合同来到他的办公室让他请客吃饭,他仍然是那句话:“好,我请客,你买单。”
陆原生气:“我帮公司签了大单,你就吃点亏请我吃个饭都不行?”
乔天霖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合同:“那我签的单,谁来请我吃饭?”
陆原一把抢过那份合同,果然是老姚的亲笔签名,他乐了:“我们这半年都不用做了。”
乔天霖抬眼瞧了瞧陆原:“陆总这志气。”
陆原不理乔天霖的揶揄:“居然不跟我说,瞒到现在?”
乔天霖淡淡地答道:“也是昨晚才搞定的,你才回来,我怕影响你倒时差所以没打给你。”
陆原一拳打在乔天霖的肩上:“倒什么时差,我又不是出国。”
乔天霖点点头:“还好不是出国,不然回来不但要倒时差还要重新适应母语,那我们的饭局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陆原正想反驳,乔天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便摁下了接听键:“兰兰,有事找我?”
电话的确是盛芳兰打来的:“乔大哥,是我。上次跟你提过一起吃饭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才有空?你看我已经在‘宏大’上班了,可一直都没机会谢谢你的帮忙。”
乔天霖想了想便道:“晚上加不加班?”
盛芳兰忙说:“不加,这个礼拜开始已经没怎么加过班了。”
乔天霖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那今晚七点你在‘宏大’楼下的士多店等我,我过去接你吃饭。”
等乔天霖收了线,陆原便好奇地问道:“怎么我才出了趟差,你就和那个盛妹妹发展起来了?”
乔天霖看了看陆原:“今晚我请你吃饭。”
对于盛芳兰来说,这个下午的时间过得太漫长。她来‘宏大’上班已经有几个星期了,可这几个星期以来她连乔天霖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刚被人事部聘上的时候,她打过电话给他,他说能进‘宏大’是件好事,他让她认真学好好干。后来她约他一起吃饭,他说忙,他说如果他有时间就会告诉她。但是她都等了这么久,他也没找过她,所以她再一次打给了他。
盛芳兰想,他愿意见她,和她一起吃饭,说明她在他心目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而且吃饭这种事情,你来我往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不着急,不怕没有见他的机会。只要有机会见到他,他们就有一万种的可能。
对于自己的容貌,盛芳兰很有信心,因为周围的人都夸她长得眉目清秀身材高挑,所以只要穿上漂亮的衣服,她相信她比那个林儿要强上一百倍。男人,不是都看女人的外表吗?那么她就要好好打扮打扮,乔大哥肯定会注意到她的。
盛芳兰这么琢磨着,上班也没了心思。她一下班就跑回宿舍换衣服去了,甚至还精心地涂了口红描了眉。
当挎着精致小包的盛芳兰等在士多店的门口,看到一辆霸气的黑色私家车的车窗摇下,露出乔天霖那张帅气的脸的时候,她的心情是无比兴奋和激动的。在踏进汽车的那一刻,她甚至回头向外张望,如果有同事知道她是被私家车接走的,该有多有面子!
可是汽车副驾位上的另一个人却泼了她一头冷水,怎么乔大哥和她吃饭还会有别人?这时陆原回过头来,对着盛芳兰说道:“我想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我还记得你们‘盛记’的干炒牛河很好吃。”
乔天霖看了看后镜中的盛芳兰:“兰兰,这是陆总,上次去过‘盛记’。”
盛芳兰的脸上忙堆出笑意:“陆总,你好!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上次你们三个人一起来宵夜,其中一个还是我们‘宏大’的总经理何总。”
陆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原来你在‘宏大’上班了?听说你们何总做起事来不近人情,他对下属好不好?”
盛芳兰点头:“何总对下属当然好了。”
陆原奇怪:“你们人事部经常有机会接触到何总?”
盛芳兰脸上一红:“在公司里我还没见过何总,不过他是总经理,对下属肯定好。”
陆原“呵呵”一笑:“小姑娘你这就不厚道了,都没见过你们何总,怎么就可以肯定他对下属好了?反正他又不在这里,你说他不好他也不知道。”
乔天霖打断了陆原:“别难为她了。”说完,他又安慰盛芳兰:“陆总喜欢开玩笑,你听过就算了。”
陆原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没开玩笑。还有,小盛姑娘,你在‘宏大’有没有见过何总的亲妹妹?何总的亲妹妹也在‘宏大’上班,那长得比何总还要好看,简直就是如花似玉貌美如仙。不过,这一点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位何总的亲妹妹说我们乔总是她的男朋友。我想知道,这个传言在你们公司有没有成为公开的秘密?”
盛芳兰在“宏大”上班只有几个星期,与同事也还并不熟悉,公司高层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可当她一听到陆原说何总的亲妹妹是乔天霖的女朋友的时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陆原看了看乔天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在来之前,陆原问乔天霖:“好像你连何家大小姐都还没搞定,现在又跑出个粥粉面档的女儿,难道不怕这日子乱得睡不安宁?”
乔天霖淡漠地接道:“那就麻烦你唱个黑脸,先帮我搞定今晚的这个。”
于是,陆原极尽发挥,这顿晚饭注定是有人吃得毫无滋味了。
第五十一章 男人沧桑感 飞舞蝴蝶多
“宏大”是一间有着两千多人的大型公司,宿舍就在厂区里面。因为盛芳兰的家离得远,所以她申请了宿舍的床位。
盛芳兰从乔天霖的汽车里出来走向宿舍的时候,脚步是有些沉重的。她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去望着汽车开走的方向。
陆总说乔大哥是何总妹妹的男朋友,而乔大哥也并没有否认,那么这件事情是真的?盛芳兰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根本不是那个叫做林儿的女孩子,而是何总的亲妹妹。
如果说她的竞争对手是林儿,是那个素面朝天净色衣裙的女孩子,那她还有机会。可如果说她的竞争对手是何总的亲妹妹,那她还能做些什么?她又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来去跟“宏大”董事长的女儿竞争?
盛芳兰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乔天霖的崇拜和执着就是一场没有醒来的梦,这个梦做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有人来告诉她,她的这个梦是时候醒了。
其实,当她的母亲盛婶跟她说她和乔天霖不是同一类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清楚的,只不过她不肯承认,更不想放弃。而现在,她知道了乔天霖是何总妹妹的男朋友,她又会不会甘心地从梦中醒来?
深城市区的一条主干道上,一辆黑色的prado suv飞驰而过。副驾驶位上悠闲自在的陆原看了看专心专意开着汽车的乔天霖问道:“就这样对待你的仰慕者外加你恩人的女儿?”
乔天霖目不斜视:“我怎样对她了?”
陆原的手在汽车扶手上拍了拍:“在古时候,你这种行为叫做斩立决。你想想,你用这种斩立决的方式去对你恩人的女儿,会不会太无情?算了算了,反正你也就是个无情的情人,不在乎多这么一出。诶,说实话,你觉得我今晚的戏怎么样?我的眼神我的表情是不是很到位?特别是当我说到何总亲妹妹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有共鸣的。不过我们何大小姐的条件还真是不错,你对她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乔天霖瞥了陆原一眼却默不作声。陆原又继续说道:“我估计这个小盛姑娘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她的对手是自己东家的女儿,还有什么可比性?就算是用脚趾头她也能想到在你这里她是没戏了。”
乔天霖终于开了口:“她能越早明白就越好。”
是啊,让那些无望的等待尽快结束,是对她最大的仁慈而不是伤害;让那些无果的单恋扼于摇篮,才可以让她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幸福。
对何晓曼,他只当她是好友的妹妹,一开始便没有男女之间的心动。他看她,就像是看着任何一个美貌的女子一样,平静而平淡。对于这世间女子的美貌,他早已有了免疫力。
对盛芳兰,他离开“盛记”的时候,她才读初中。她在他的心里就只是盛叔盛婶的女儿,他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待,怎么可能会有男女之情?如果不是上一次陆原点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盛芳兰会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细细算来,他们大概有七八年未见了吧?哪里想得到会是这样?
七八年未见?当这几个字眼再一次从乔天霖的脑海里滑过的时候,没来由地他就想起了林儿,想起了那个沉静却明媚的女孩,想起了那个灵巧却呆傻的女孩,想起了那个有着柔软双唇的女孩。她是怎样矛盾的一个女孩子,她身上的多面性让他有些着迷,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去回味着那个酒后的吻,那个吻是那样的软糯香甜,一直酥软到他的心里。
他和她不也是这许多年未见么?他最后一次见到她,那么远远地看着她的时候,她不也是在读着初中的年纪么?可他怎么就让她融化了他的坚韧,他怎么就让她柔软了他的内心,他怎么就让她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汽车在陆原居住的“世纪豪庭”门口停了下来。陆原发出邀请:“上去喝两杯?”
乔天霖顿了顿,然后摇摇头:“下次吧。”
陆原“唔”了一声说道:“明天去‘宏大’,看能不能把那份改版软件的合同最后给订下来,我们一起?”
乔天霖松了方向盘:“我们下调的那几个点,晓骏没问题?”
陆原叹了口气:“这都谈了几个月了,他再不点头就对不起我们两个了。更何况我们给他让利了那么多,他还能不同意?”
乔天霖看了看陆原:“他跟我提过,这几个月他在想办法说服他们家老爷子给公司改系统。老人家总是保守些,对于任何的改变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不用说这个改变还要烧钱了。晓骏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去疏通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再等等,不急。”
陆原的性子与乔天霖恰恰相反,特别是在签订合同这种事情上他们的差异就更为突出。陆原是那种拟好了台词写好了剧本就希望马上结案陈词皆大欢喜的老板,而乔天霖却是那种以高效率做好充足的准备,挂好鱼饵撒开大网,然后慵懒淡定地等待收网的老板。不过这样大的差异不但没有让他们意见不合,反而是起到了取长补短的作用。
陆原听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生意难做!”
乔天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只愁着事情多得忙不过来。”
陆原点头:“忙不过来是一方面,生意难做又是另一方面,总之开间公司不容易啊,什么事情都要想得周全!不怕跟你说,上次去发廊剪头发的时候,被发型师找到了两根白头发,我这心里郁闷得失眠。钱是赚到了,可白头发也跑出来了。”
乔天霖勾了勾嘴角:“没有白头发的男人怎么会有成熟的沧桑感?没有沧桑感的男人怎么会有小姑娘喜欢?陆总你这是自然熟,刚刚好。”
陆原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说过那么多的话,就这两句我觉得受用。”
乔天霖抿了抿薄唇:“受用就好。”
陆原正准备下车,却又回过头来问乔天霖:“‘宏大’派人送过来的请帖放在你台面了,看过没有?”
乔天霖点点头:“看过了。”
陆原问:“那你去不去?”
“宏大”的董事长结婚三十周年纪念,请帖是邀请乔天霖和陆原出席当日的宴会。陆原见乔天霖不应他,又道:“你跟晓骏这么铁,跟他们家老爷子又有几句聊,如果你不去,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
乔天霖默了一下:“两个月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对于这样的宴会,其实乔天霖是不太愿意去参加的。自从何晓曼由消极怠工到积极主动地去“宏大”上班,何老爷子多多少少地知道了个中原因。老爷子是认识乔天霖的,当年“原创”到“宏大”做软件推广演示的时候,老爷子也去了旁听,乔天霖正是当时的会议主导者。小伙子年轻英俊,做软件的专业技术很强,在场的所有问题他都能从容应对,所以老爷子对乔天霖的印象很深刻。
当老爷子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因为乔天霖的缘故而对上班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变化的时候,心里也是赞许女儿眼光的,他甚至让秘书告诉乔天霖有时间可以去他们家吃顿便饭。虽然乔天霖迄今为止还没有去应邀,可老爷子对他的看法和态度已经是了然。试问,当乔天霖去了宴会,面对老爷子的时候,他又该怎样去应答?
乔天霖可以对何晓骏直言不讳,可以对何晓曼婉转相告,但是老爷子毕竟是长辈,他该以什么样的言语去诉说才是正确?
乔天霖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他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根递给陆原,一根给自己点上。其实他早就戒了烟瘾,只是在应酬客户的时候或者是思绪烦乱的时候才吸上几口。
陆原把车窗摇下,吐了几个烟圈:“我知道你不想去,可人在江湖,有时候也由不了自己。你做了‘原创’的合伙人,坐在了乔总的位置上,没办法你只能付出更多。对何家大小姐,如果你有那么一点意思不如就试着交往交往,到最后喜欢上了也不一定。可如果你真的是半点意思都没有,倒不如找个机会跟她讲个清楚,免得人家老爷子把你当做准女婿来看待。”
乔天霖的脸被烟雾笼罩着看不清表情,他有些沉闷地开了口:“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晓曼说,像她这种性格的富家女,怎么说都会伤了她的自尊。毕竟她是晓骏的妹妹,我不想这么直接地让她丢了面子。可我的意思晓骏是知道的,他应该已经跟晓曼暗示过了。晓曼不傻,她应该听得懂晓骏的话。这段时间她的电话是少了,可只要我去到“宏大”,她还是会照旧出现,所以我并不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如果她明白了,我再郑重其事地跟她去谈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果她不明白,我还真要好好地想想措辞去让她明白。”
陆原把烟蒂掐灭,然后非常同情地拍了拍乔天霖的肩膀:“乔总,我陆某已经自诩是被女人缠得烦了的钻石级别王老五,可比起你来我自叹不如。虽然有时候我羡慕你身边漂亮的蝴蝶飞来飞去总比我多,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原来命犯桃花的确是伤脑筋。不过,作为兄弟,我还是想赠你四个字‘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乔天霖心下一哂,像他这样的人还能求到幸福?还能得到幸福?
谁知道呢?试问谁又能够知道!?
第五十二章 撼动的故事 他们的位置
儿在“飞迅”工作了三个多月,人事部让她填写的试用期自我评估表已经交了上去,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也没人告诉她公司对她的表现满不满意。
评估表刚交上去的头两天,儿还会时不时地揣测一下到底能不能过了这试用期,可后来她也费事想了。反正她尽了力地去学,努了力地去做,至于老板们是个什么态度她哪里控制得了?有句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急也没用。
看见儿来去自如地这么淡定,孟小莉却是着急了。她每天都会照例问儿有没有什么消息,好像等着结果的人是她似的。儿拍着她的手背说道:“小莉同学,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高考结束等分数的那段时间。唔,也不对,你比我等分数的时候还要紧张。”
孟小莉白了儿一眼:“那是当然,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要和你在这里终老的吗?如果你没能留下我找谁跟我一起终老去?这可关系到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我能不紧张吗?”
儿笑了:“陪你终老可是你一厢情愿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了?再说,你能对我有点信心么?三个月都过去了,还没叫我走人,又没安排别的同事接手我的工作,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听了儿的分析,孟小莉觉得有道理这才稍稍放了心。的确,以linda的性格,如果对儿不满意,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怎么可能会拖到这个时候?
今天是星期五,每个星期五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飞迅”楼下都会停着一部浅灰色的十五座商务汽车,汽车是公司专门为那些港城的职员准备的,用来接送他们往返港城公司和深城公司。
linda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把儿叫进办公室的,那时儿正在给客户回一封邮件,写到一半就接到了linda让她进去的内线电话。她赶紧把邮件保存到草稿箱,关了电脑显示屏就进了linda的办公室。
linda见儿进来便停了手头的工作示意她坐下:“本来应该早点和你谈一谈的,可一直忙得没时间。如果我再不找你,恐怕人事部的电话又要打来催了。在这里做了三个月,觉得工作怎么样?”
面对linda,儿难免有些紧张,她答得中规中矩:“工作很顺手,公司产品的型号基本熟悉,客户的各项要求也在跟进当中。”
linda低头翻看着手上的那几张试用期评估表:“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手客户,熟悉公司运作已经是不错的了,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听到客户任何的投诉,这一点我很满意。现在跟我说一说你对公司有什么要求,又有什么提议。”
儿愣了愣,linda问她对公司有什么要求和提议?想了想,儿说道:“公司挺好的,各方面都很健全。可如果每个部门都能积极主动地配合工作,以客为先,我想那会更好。”
linda赞许地看了看儿,然后在评估表上写了几行字又签了名:“希望你可以保持这个态度和冲劲继续为公司服务。薪资方面会上调八到十个百分点,最后以大老板的批核为准。”
儿心里一阵雀跃,试用期过了!
linda看了看电脑显示屏上的时间,便起身开始收拾桌面:“接下来你也要找时间去了解一下你们组其她同事手上有些什么类型的客户,等哪天要做back up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儿也站起身来,朝linda点了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你赶时间回去了是吧?”
linda难得地笑了笑就要往外走:“每天这么追命地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强迫症了。”
儿看着linda的背影,心想,其实做女强人也是不容易的,起码留给自己的时间是少得可怜。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可能你觉得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却是乐在其中。所以工作有时候也像是脚上穿着的鞋子,好不好,舒不舒服,合不合适,所有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
孟小莉见linda回了港城,连忙走到儿身边:“怎么样?跟你谈了?”
儿轻声回答:“谈了,过了。”
孟小莉高兴地大声说道:“过了?太好了!”
孟小莉的声音引来了几个同事们的目光,儿忙扯了扯孟小莉的衣袖:“收工了再说,快回到座位上去。”
两个小时眨眼便过去,下班的时间也到了。孟小莉按捺不住地走到儿桌前:“喂,linda怎么说?”
儿瞪了孟小莉一眼,低声喝道:“拜托小莉同学,您能小声点吗?这么高调做什么?”
孟小莉无奈地压低了声音:“又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不可以高调一点?”
儿关了电脑准备收工:“走吧,我们出去再说。”
两个女孩子挽着胳膊一起出了公司大门,孟小莉问道:“linda有没有给你加工资?”
儿点点头:“有的,有多少还不确定。”
孟小莉的眼睛一亮:“这么说有人要请吃饭咯?”
儿作状敲了敲孟小莉的脑袋:“你的脑子里除了吃还能装点别的吗?”
孟小莉一脸的认真:“除了吃还有你呀!没有你谁陪我去吃?”
儿忍不住笑了:“好吧,小吃货,我们现在就去吃!”
孟小莉问:“那去哪里吃?加工资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不能只请我吃拉面。”
儿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哦,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不吃拉面那就去吃肠粉,好吧?”
孟小莉整张脸都写着不满意:“拉面和肠粉有区别吗?”
儿回答得一板一眼:“当然有区别啦!而且区别很大的,不然怎么一个叫拉面一个叫肠粉?”
孟小莉气馁:“好吧,我还知道你叫林儿,我叫孟小莉。”
儿乐了:“走吧走吧,等工资发下来,我们再去吃大餐。现在我很想吃肠粉。”说完,儿便拉着孟小莉就去坐了公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间店铺离这条街不远。
等孟小莉站在“斋记”门口的时候不由得愣了愣:“我说儿同学,本姑娘还没有削发为尼,对斋菜没有兴趣。”
儿拖着她往里走:“此斋不同彼斋,吃了你就知道了!”
走进店铺,环顾四周,仍是那么几张桌子,仍是稀疏的几个客人,上次坐过的最里面靠窗的那张桌子也仍是空着的,而祥叔仍是戴着那副老花眼镜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计着账。
儿微微一笑,带着孟小莉走到最里面靠窗的那张桌子前坐下,伙计过来给了她们一张餐牌,儿却是不看:“要两碗鱼腩粥,两碟肠粉,一碟瘦肉,一碟牛肉。”
伙计接了单去了厨房,孟小莉奇怪地连声发问:“这么熟?连餐牌都不用看?来了很多次?很好吃?”
儿抿嘴一笑:“这么多问题?吃完了再问好不好?”
孟小莉不肯:“背着我偷食?吃了这么多次才带我来?以后遇到东西好吃的店子我也不告诉你。”
儿帮孟小莉倒了杯茶:“哪里敢背着你偷食?我才来过一次。”
孟小莉不信:“才来过一次就这么熟?”
儿点点头:“只有一次。”
是啊,只有一次。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就是那般的深刻入心,有些陌路人看见过一次就觉得相熟已久。他只带她来过一次,她居然就把这里的地址记在了心里。对于地理位置,她从来都没有过好记性,可是她却把这里记下了,她不知道是因为祥叔和祥婶的故事撼动了她,还是因为他在讲述他们故事时候落寞无奈的嗓音让她铭记于心。总之,她没有忘记这个地址,她又找了来这里。
伙计端上了粥和肠粉,儿夹了一筷子牛肉肠,对孟小莉说:“这个趁热吃,很香的。”
孟小莉不客气地吃了一大口肠粉,然后点点头:“味道不错哦!”
儿吹着热气腾腾的鱼腩粥:“当然,不好吃怎么敢带你来?”
晚餐的时间,店子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祥叔已经从柜台后面出来帮忙上菜。在经过儿那张桌子的时候,他顿了顿,又从厚实的黑框镜片后面看了看儿,然后停了下脚步:“你不是上次那个长得水灵又能说会道的丫头么?”
儿扬起了嘴角:“是的祥叔,我就是那个丫头。”
祥叔笑了:“怎么,天霖那小子没有救济你,你跑我这来蹲点了?”
儿点点头:“祥叔记性真好,还没发工资,所以我来这里赊账。”
祥叔装作生气的样子:“小丫头好的不学就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坏习惯!你也赊账他也赊账,你们让我怎么搞得清楚那盘账?”
儿忍不住笑得咧开了嘴:“那祥叔你就请我帮你算账,我不要工资只要你管饭就好了。”
祥叔明显地怔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难怪他会带你来这里,原来你和他一样。”
儿没有听懂祥叔的话,便问道:“祥叔你说什么?我和谁一样?”
祥叔却是没再说下去,他摆了摆手朝另外一张台走去:“不用赊账了,每个月末来我这里帮我盘点,算不清楚那盘账就给我饿着!”
孟小莉好奇地听着儿和祥叔的对话,只觉得自己是在云里雾里听不明白:“你又说自己只来了一次,可一次就能和老板这么熟?还可以赊账?我说林儿,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儿对孟小莉笑了笑:“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快喝你的粥。”
是啊,也没什么隐瞒的。如果说真有私心的话,也就只不过是她想再吃一次那晚他曾经点过的粥肴,她想再坐一坐那晚他们曾经坐过的位置。在她在知道过了试用期的今天,她就想来这里。
至于到底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要来,她也没去细想,只是忽然间想来,于是就来了。
第五十三章 那一碗面条 是他的气息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儿也不例外,就连平日里确认订单交货期拖拖拉拉的a车间主管都好像回复得特别快似的,这些天实在是让儿身心愉快。快乐的好心情总是想去与人分享的,于是儿回到“摘星苑”,吃过晚饭便打了个电话回家。
儿的父母亲已经知道儿离职去了深城的事情。儿女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世界,纵然是有一万个担心也只能由得她们去了。不过,当他们得知庄薇也在深城的时候,心里也稍稍安定。庄薇那个姑娘他们认识,成熟稳重礼貌又大方,儿和她在一起,肯定会互相照应。虽说是放心了不少,可那些关于注意安全注意身体的老生常谈却是每次都要叮嘱的。
儿收了线之后便哼着歌儿去冲凉了。冲完凉之后,她还是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又拿起手机打给了庄薇:“睡了吗?”
庄薇在电话那端喝道:“这才几点就睡?拜托你姐姐我还是个年轻的现代人,这么早就上床的人不是奶奶辈至少也是妈妈辈的了好不好?”
儿被庄薇抢白却也不气:“刚刚给我妈打电话,她还称赞你贤良淑德礼貌有加,嘱咐我凡事跟你商量向你请教,你说如果被她知道你以前的一举一动都是装模作样的,会不会后悔所托非人?”
庄薇把眼一瞪:“怎么会所托非人?本姑娘我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是难能可贵的超标准淑女一枚。听林妈妈的没错,以后跟着我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
儿扑哧一声:“连主席的语录都用上了,我还能拒绝你做我的师傅?”
庄薇也笑了:“打给我不会只是想跟我聊人生谈理想吧?”
儿回道:“当然,那么肤浅的事情我们见面了再做。现在只想告诉你我被我们的linda老板pass了,正式签了‘飞迅’。”
庄薇毫不意外:“我们的儿怎么可能过不了试用期?我可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也不看看是谁**出来的。这件事情充分证明你们那位铁腕女魔头还是有点眼光的,经理的位置没白给她。如果他们这次不签你,你就赶快来我们公司,让他们后悔去!”
儿点点头:“linda这个人虽然是严厉刻薄了一些,可在工作上倒是不含糊,我还是有所受益的。”
庄薇问道:“她给你加人工了没?”
儿“嗯”了一声:“不过具体加多少还不知道,说是要等大老板批核。”
庄薇满意地叹道:“这才像话!国庆记得过来帮我搬家顺便让我宰你一顿。”
儿笑道:“当然,已经跟我爸妈请了假,国庆不回老家了。”
庄薇高兴:“妹妹怎么这么乖?想不喜欢你都难。”
儿正想调侃她几句,却听到了门铃的声响,于是匆匆收了线,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她看到了乔天霖。自他上次的造访到今天已经有两个礼拜了,儿早就习惯了他突然的到来,也习惯了他离开之后的悄无声息。可是,当她又看见他的时候,她还是听见了自己心脏狠劲乱跳的声音。
儿开了门,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有了按门铃的习惯,明明他是有钥匙的。看到站在门内的儿,乔天霖便用他那低沉而磁性的男声非常客气而礼貌地问道:“我能再吃一碗你做的面条么?”
儿“噢”了一声,为了他那样迷人的绅士风度而“腾”地一下子红了脸。也顾不上请他进来,她逃也似的一溜烟跑进厨房忙碌起来。
乔天霖换了鞋,一脚踏进屋里。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了一大半的《包法利夫人》,乔天霖皱了皱眉,她喜欢看这类书?厨房里飘来香味,这次是火腿蛋,竟然还有青菜,红红绿绿地衬得一碗面煞是好看。
其实这两个星期乔天霖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不来这里。算什么呢?邻家哥哥?幼时玩伴?好朋友?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怎么好意思又来?而自己也没有搞懂为什么这么想过来这里。只是那么地想来,便再也按捺不住地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却还是在那样的一个时间里来了。
一路上,乔天霖的脑海里翻腾着思忖,不就是一碗面么?这么普通的一碗面竟可以让自己如此这般地记挂着?这些年也算是吃遍了山珍海味各地特色,却也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可这么一碗简单至极的面条却让他流连忘返牵肠挂肚。如果不是面的原因,难道是因了做这碗面的人?
乔天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之上,露出坚实的臂部肌肉。儿的眼睛看到那男性力量的曲线,竟是脸上一热,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坐到了沙发上。
乔天霖却像是没有留意到儿的尴尬般,一边优雅地吃着这碗让他朝思暮想的面条,一边问道:“听说你过了试用期,做得还开心么?”
儿有些惊讶:“是啊,才过的试用期,你怎么知道?”
乔天霖一派淡然:“我有个同事的女朋友刚好在你们人事部任职,前几天一起吃饭碰巧就提到这件事,不过你应该不认识她。”
儿恍然:“原来你有认识的人在‘飞迅’。”
乔天霖像是知道儿心里在想着什么似的说道:“是认识,不过你能入职跟这个没关系。”
儿想想也是,以linda的个性,她完全不会因为熟人介绍就给面子,相反,她会更加地苛刻。所以儿点点头:“我明白。”
乔天霖又问道:“工作和同事都还好?”
儿应道:“都好,工作上已经没什么问题,同事也挺好,做得很开心。”
乔天霖“唔”了一声:“既然这么好,那过了试用期要不要请些同事一起庆祝一下?”
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小的事情庆不庆祝都没什么所谓,倒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都想请你吃饭的,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顿了顿,她又道:“还有上次我摔伤,是你垫的医药费,李阿姨的工钱也是你给的,一共多少啊?我得还给你。”
乔天霖扬了扬眉:“要算得这么清楚?”
儿忙道:“要的要的,你看这房子的租金你又不肯要,我来深城也一直是你在帮忙,怎么好再让你那么破费?”
乔天霖没有应她,却是喝下最后一口面汤,又起身洗好碗,然后抬脚走到儿跟前。他那浅灰色的衬衣袖子还是高高地挽着,看起来洒脱而随性。他那幽深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又好似在看向更深的某处。
儿的心缩成一团,在乔天霖的视线里绷紧了身体无法动弹。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或者是做错了事,以至于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而他那样的眼神,那样深邃的眼神之中竟是有着一抹别样的温柔。她很怀疑是不是灯光太亮,让看花了眼,可她的确在他那样的眼神里,在那抹时似有似无的温柔之中心悸不已。
就这样四目相交地对望着,直到儿在乔天霖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影子里是她那身不太得体的睡衣。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忽然间就有了意识,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想去房间换身衣服,也没去想乔天霖就在眼前,所以她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膛。就在她被他的胸膛弹回,快要向后仰下的时候,他及时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乔天霖浓烈的男性气息立即包围了儿,她的心里一漾,又感觉腰间那只手的力量加重了,带着些灼热,就好像一道电流般从腰部遍及全身,让她没了力气。
待儿站稳,乔天霖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这是个怎样莽撞的丫头!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问道:“急着去哪里?”
儿低着头,面泛红潮,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情急中说道:“我,我,我想去喝水。”
乔天霖摇摇头,走进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出来递给她。儿忙接过一饮而尽。看着儿缓了神,乔天霖问道:“真想谢我?”
儿连连点头:“是啊,你什么时间有空?想去哪里吃饭?”
乔天霖挑了挑浓眉:“吃饭就免了,不过今晚的面条倒是好吃。如果我能经常吃到这样的面条那也不错。”
儿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答应:“只要你愿意来,面条随时都可以的有。”顿了顿,儿又道:“不过,我星期二和星期四没那么早回来。”
乔天霖心里一沉:“约了朋友?”
儿摇摇头:“我报了个短期的日语提高班,读书的时候修过日语的,太久不用怕忘记,星期二和星期四是要上课的。”
乔天霖听了,心里竟是一松,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划着那么好看的弧度:“嗯,自我增值是件好事。可能顺利通过试用期也是件好事,值得贺一贺。这个星期六晚上没约吧?我们去ktv唱唱k,可以叫上你要好的同事。”
儿答应了,想了想又是问道:“我们去哪间ktv?我先去订个包厢。”
乔天霖没来由地心情愉悦:“你把自己和你的同事带上就行了,其它的我来搞定。”
儿看着乔天霖蕴含着笑意的眼睛,心里慨叹,又是他来搞定?
那么,她到底是要做多少碗面条给他吃才能足够表达自己的谢意?
第五十四章 思绪理还乱 关系定位论
乔天霖离开之后,儿又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
他洗好的碗筷已经放进了消毒碗柜,餐桌也擦拭干净了,连厨房的灯都被他细心地关上。
古人有云:“君子不入庖厨。”
可他分明是个风度翩翩事业有成的君子,却把厨房里这样小的事情做得井井有条。更重要的是,长得那么帅又生得那样酷的一个人,还能烧得一手好菜。他的菜烧得真是好吃,有时候,儿会想起她刚来深城生病的那晚,他给她做的清粥小菜。明明是最简单的榨菜肉丝和橄榄菜炒四季豆,可那味道却是极好的,就连生病没有胃口的她都就着那菜肴喝了满满的一碗粥。
所以,像他这种屋里屋外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的男人,就算是再低调也很难不被女孩子喜欢吧?
儿想,都说少女怀春,可自己早已不是十六七岁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老是思想脱轨,尽琢磨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责她吧?
每当她静下心来,理智非常地把他们那天晚上的肌肤相亲看作平常事的时候,他总是会跑过来这里和她见了面,摧毁了她的意志,扰乱了她的心神。就像刚才,他那样凝视着她,用那样的眼神凝视着她,难道他不知道他的黑眼睛就好比一汪深潭,会让她沉溺其中么?
儿把自己埋进沙发里,搂着抱枕细细地回想。那天晚上,他应该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一身的酒气?而醉酒的人通常都是神志不清意识混乱的,那么他的吻也就只能解释为酒后失常了?可不管是正常也好失常也罢,他毕竟是真真切切地吻了她,她感觉到了他结结实实的存在。他们贴得那样的紧密,完全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在毫无节拍地“嘭嘭”作响。
儿觉得自己陷入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境地,就为了这样一件烦心的事情,却还不能够对别的人说起。她胡乱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然后假装潇洒地耸了耸肩,最后下了定论:“那就是个意外,林儿你要把这个意外彻底地忘掉!”
她坐起身来,拿过茶几上的那本《包法利夫人》,翻开没看完的那个篇章,决意抛开他对这件事缄默不提的原因,一心一意到书里面寻找她的黄金屋去了。
无论如何,对于乔天霖相邀唱k这件事情,儿还是有些雀跃的。她认认真真地学习,兢兢业业地工作,又能得到上司的认可,心里其实乐开了花。虽然这还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可起码有了个好的开始。她快乐着喜悦着,而现在有一个人重视了她的快乐,并即将和她分享这份喜悦,她想不高兴都难。
不过这只是儿心底里自己的小秘密,并不想让人知道,也更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在公司里广而告之她过了试用期的事情,所以她决定只约孟小莉一起去唱k。
星期五中午,趁着和孟小莉在饭堂吃饭的时候,儿问她:“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飞迅”公司的饭堂没有儿在香城电子厂的大,但是伙食要好些,当然价钱是会贵一点,不过每餐都有水果。如果你选择了更贵的套餐,还有真材实料的浓汤补充营养。
今天的孟小莉就点了一份营养十足的浓汤套餐,她听见了儿的发问,也顾不上嘴里塞得满满的饭菜就含糊不清地应道:“干嘛?约我?”
儿瞪了她一眼:“我又不跟你抢着吃,狼吞虎咽地做什么?”
孟小莉用了十几秒钟把菜都咽下,然后喝了一口汤:“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饿?下个星期我有个客户过来看厂,搞得我们linda老板紧张得不行,一个会就开了两个多小时,想吃点零食都没机会。更痛苦是今天下午还要和她一起下产线巡拉,看看生产部还有没有什么纰漏。”
儿看了看孟小莉:“不错哟,有本事去找生产部的纰漏了?这说明你在老板心目中还是有实力的。”
孟小莉摆摆手:“我能有什么实力?还不是跟在老板后面写读书笔记?如果记错了或者是记少了,还不知道会被怎样处罚!”
儿叹道:“所以古时候有伴君如伴虎,现在有陪老板如受苦刑。”
孟小莉又喝了一口汤:“你现在先别呛我,等你有客户过来的时候就知道痛苦了。”
儿笑了笑:“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们小莉同志有多辛苦又有多痛苦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没给工作压垮却被饭菜噎喉,慢点吃!”
孟小莉咧开了嘴:“别担心我,我打小就这样吃饭,噎不死我的。”
儿问:“客户过来看厂的所有事情都是由我们部门安排的吗?公司流程不是写着由质量部作主导,市场部和其它部门作配合的么?”
孟小莉往嘴里送了一块排骨:“流程是对的,这些事情本来不全是我们安排。可你也知道linda的脾气,别的部门做事她都不放心,最好就是公司里所有的部门全归她管,她就不会说这个部门的老大效率低,那个部门的老大踢皮球了。”
儿笑笑:“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跟了个全公司最强的老大,想不优秀都不行?”
孟小莉斜睨了儿一眼:“优不优秀我才没兴趣。有一句粤语说得特别好,我举手举脚地赞同。你知道是什么吗?”也不等儿应她,便摇头晃脑拿腔拿调地说道:“无惊无险又系一天!”
儿撞了撞她的肩:“小女子实在是胸无大志!”
孟小莉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小女子。我只求每天可以顺顺利利地开工,平平安安地收工。linda大人不要有事没事地把我喊进她的班房就好。”
儿喝了一口汤,今天的汤是沙参红枣煲乌鸡,想不补都难。她咽下那鲜浓的汤汁,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这份工作对你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还不小,要不哪天我们约个心理医生咨询咨询?”
孟小莉拍了一下儿的手:“就我们这收入,还心理医生?挂号费给得起不?你也别尽在这里调侃我,还没说明天有啥事呢?”
儿答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有个朋友约我明晚唱k,如果你有空就一起去?”
孟小莉转了转眼珠:“朋友?什么朋友?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儿无奈地看向她:“你的脑袋瓜子里面就不能豆腐是豆腐,白菜是白菜啊?什么女朋友男朋友的?拜托你到时候千万别乱说话。我和他都是江城人,现在大家同在深城工作,我过了试用期,他替我高兴。也就是普通朋友聚一聚唱唱k而已,你能不能不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孟小莉听了,饭也不吃了,她放下筷子,一脸的八卦:“别说我没提醒你,像这种随便找个理由吃吃饭唱唱k的桥段通常都是普通朋友晋级成为男女朋友之前的固定节目,不要跟我说你不懂这些套路。诶,废话少说,快告诉我他多大了?在哪上班?长得帅不?人品怎么样?”
儿很不客气地白了孟小莉一眼:“算了,小莉同志你还是不要去了。到时候你走过去问人家家里有几口人,上个月的工资是几位数,试问我颜面何存?”
孟小莉激动地挨近儿:“真是知我者林儿也!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就想问这个来着,赶紧地跟我透个底!”
儿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这个活宝成了好朋友。她叹了口气,终归是没有再去理会孟小莉,任凭孟小莉的声音在耳边如蚊蝇般絮絮叨叨不停不休。
这两天乔天霖有点想不透自己的行径。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会为了一次见面而隐隐期待。可这又有什么好期待的?一个女孩子而已,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而已,最多也就是一个儿时熟识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同?
这些年,对于女孩子,乔天霖的态度从来都是有眼缘的就处一处,不合拍了就分开。他对待感情可以相当的理智,就像对待工作一样有条不紊。所以长久以来,他虽然不能完全做到雨露不沾翩然转身,却也从不拖拖沓沓不清不楚。可是对于林儿,他却没了那份洒脱和从容,在他的心里居然第一次没有办法给一个女孩子定位了。
她不是公司的同事,不是客方的代表;
她不是自己的亲戚,也不是自己的女朋友;
那是普通朋友?可他们又好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普通朋友是不会把自己的房子让给她住了还处心积虑地哄她是租赁下来的。普通朋友是不会一个电话就飞奔了过去,唯恐慢一点她就会遭遇什么不测似的。
那如果超越了这普通朋友的关系,就只能是好朋友了。可他们分明不是那样的熟络,更称不上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于他们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彼此,他们根本空白于未见的这些年,他们相互的印象还停留在孩提时代。
既然她是这样一个还算不上好朋友的普通朋友,他又为什么会对她那样的用心?他的那份用心是他在过去的岁月里不曾对别的女孩子有过的。而她与别的女孩最大的不同是,她和他在同一座城市长大。
等乔天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丝豁然开朗。对了,就是这个原因了。他和她还能有什么?他总不能把她也当作他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女子。像他这样的人,有着他那样历史的人,也更加不能走进她的生活,不能走进她纯粹透明的生活。
乔天霖的心里忽然间又升腾起一些不知所以的不痛快,他不知道这不痛快只是因为他明白了自己终究不能够在以后的将来成为她世界里的一份子。
第五十五章 做黄金剩女 是那样安定
星期六的下午,儿午睡醒来却不想起床。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不干不燥,舒服得让人只想一直就这么眠下去。
正当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伸手蹬腿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她翻着身“滚”到了床沿,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按了接听键:“喂,你好。”
乔天霖听到了儿略带沙哑的女声,猜想她是不是还在午休,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没睡醒?”
甫一听见乔天霖低沉醇厚的嗓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儿吓了一大跳。她猛地坐了起来,把手机拿到眼前,好像要确定般地看了看来电显示,果然是乔天霖。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像个贪吃贪睡的人被抓了个正着,心里慌着猛跳地想去否决:“不是不是,我。。。。。。呃,睡醒了。”
乔天霖想象着她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的弧度:“公司有个应酬,我应该是没时间赶过去接你了。你晚饭后休息一会儿,八点半在‘悦晶’卡拉ok门口等我。呃,知不知道‘悦晶’在哪里?”
儿忙说:“没关系的,我搭个‘的士’过去就好了。呃,如果你今天有事,我们改天再约也是可以的。”
乔天霖顿了顿:“改天?不用了,就今晚。”
乔天霖的笃定让儿没了担心,于是应道:“哦,那好。”
挂了电话,儿才察觉自己刚才一直在点头。她心想,她对着手机点头谁能看见?难道是睡得太多变傻了?
走出客厅,儿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3:10分,原来自己毫不客气地睡了一个多小时。她思忖着约孟小莉在哪里见面,便又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给孟小莉打了过去:“小莉你在哪?”
手机铃声响了六下之后,孟小莉才接了电话。听到儿的发问,她鼻音浓重地“哼”了一声:“在梦里。”
儿“哈”地大笑了起来:“亲爱的孟小莉同学,在没有打给你之前,本人有着无比深刻的内疚感。内疚着这大好的时光没有用在工作上,也没有用在学习上,更没有用在为事业而努力奋斗上,而是那么浪费地全部贡献给了周公。可是在打给你之后,我这无比深刻的内疚感立马消除了一半。原来还有比我更加虚度光阴的人哪!”
孟小莉嗤之以鼻:“有话快说,别像我妈似的拿大道理来压我。”
儿无语,恨不能即刻站在孟小莉面前,让她张大了双眼离周公远点:“唉,我终于明白我妈看到我赖床时候的心情了。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说的就是我们这群人。好了,为了从此以后能够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孟小莉同学,现在,立刻,马上,起床!我们出去吃饭!”
孟小莉无比痛苦地爬起来:“就你废话最多!哪见啊?”
儿想了想:“五点半,市中心商业一条街的麦当劳门口。”
孟小莉打着哈欠:“你手里拿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啊?”
儿回答得一本正经:“亲爱的,和你约会肯定是拿黑玫瑰的,不然怎么可以彰显出你的与众不同?”
孟小莉在那边叫嚷着是不是有人骨头发痒了欠揍,儿也不去听,等她闹完就挂了电话。抬头看看时间还不算晚,她便拿起了扫帚,打湿了拖把,几间房子和厨房客厅被她全部打扫了一遍。
这么一通忙下来就四点半有多了,于是她洗干净了手,打开衣柜,翻来翻去却不知道该穿哪件衣服。红色的太俗气,黄色的太耀眼,白色的太清冷,蓝色的太沉静。套装过于正式,裤子过于休闲,裙子又过于典雅。
儿十指插进头发,胡乱地挠了挠,心里有点鄙视自己。又不是见什么大人物,也不是做什么大事情,只不过是一起唱唱歌,聚一聚而已,怎么搞得神经兮兮地为了一件衣服思来想去?
儿甩了甩头,不是已经想好了那只是一场意外的么?以平常心对待大家的相处就好了,平常心,平常心就好。这么想着,儿定了定思绪,随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的暗花圆领长袖棉质t-恤,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换好了衣服,她照了照镜子,镜子里是一张神采飞扬的年轻脸庞。
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就是嘛,去卡拉ok厅这样的场合就是要随意一点,怎么舒服怎么穿就对了。她又瞧了瞧自己一头披散的长发,索性找了根黑色皮筋绑了个高高的马尾辫。嗯,休闲得彻底。
孟小莉在麦当劳门口的长椅上刚坐下,儿就到了。看着穿得悠闲自在的林儿,孟小莉张大了嘴:“我说你也太不重视这个约会了吧?怎么就穿成这样?裙子呢?高跟鞋呢?小坤包呢?都去哪里了?”
儿哑然:“我是穿得有多失礼,才能让你这么大惊小怪?”
孟小莉怒其不争:“有人约你唱歌,就说明他对你有意思,这样的机会你都不知道把握?穿得不淑女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套条烂鬼牛仔裤过来?这印象分不全给扣没了?唉,人靠衣装,靠的是衣装!天生丽质也要靠衣装的,你到底懂不懂?”
儿瞪大眼睛看着孟小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条理清楚的了?”
孟小莉站起来就要把儿拉回去换衣服:“赶紧的给我去整条裙子穿上!”
儿笑傻了:“我说孟妈妈,您这是有多着急要把我给推销出去啊?”
孟小莉白了她一眼:“算了,你没得救了,我也懒得管你,准备做你的黄金剩女吧!”
儿赶紧点点头:“黄金剩女这个称谓我怎么听怎么喜欢!”说完,也不理孟小莉的白眼,拉着她就去找吃的。
孟小莉喜欢吃煲仔饭,儿便和她找了间生意红火的煲仔店,开开心心地吃完又瞎逛了一通商城之后,就坐车去到那间名叫“悦晶”的卡拉ok门口等乔天霖。
八点半刚过,儿便看见乔天霖的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儿都不认识,倒是孟小莉眼尖,对着那个女孩子喊道:“嗨,于芸。”
原来于芸就是乔天霖口中他在“飞迅”人事部的朋友。只是她负责安全方面的工作,儿入职时间短,所以还不认识。
乔天霖朝儿点了点头,问道:“等了很久?”
儿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刚到的。”
乔天霖下了车,跟在他后面的那辆车子里面又下来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乔天霖向儿介绍道:“我们公司的陆总,陆原。”
陆原看起来年纪稍长,虽然没有乔天霖那般出色的外表,但却有着一对相当睿智的眼睛,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儿想,这样的公司老板总不能直呼大名吧?于是礼貌地打招呼:“陆总你好,我叫林儿。”
陆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乔天霖让“原创”的前台小妹订了个ktv的包厢的。他走进乔天霖的办公室问他:“什么事要去ktv?庆功?”
乔天霖抬起头来:“陆总不说,我还忘了庆功这回事。陆总有没有时间今晚一起去?”
陆原来了兴趣:“原来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又约了哪个小妹妹?这次换地方了?不去吃饭去唱k?我可不介意再唱一次黑脸。”
乔天霖笑了笑:“陆总您还真有兴致。”
陆原点头非常同意:“我很有兴致了解你的私生活。让我想想,经过上次我精彩的演绎,‘盛记’的那个妹妹应该不会再骚扰你了,那这次又会是哪个妹妹?”
乔天霖摇了摇头:“不是妹妹,她不一样。”
于是,在乔天霖这句淡淡的不一样中,陆原推掉了所有的活动,一心一意地想要看看乔天霖口中那个不一样的妹妹究竟是如何的不一样。
当陆原看到白衣长裤马尾高束的林儿时,觉得这个还真不一样。女孩子并不是那种让人一眼就惊艳的类型,相反地,她就如山间的小溪,林中的小花,清丽清雅又清澈,特别是那双明净的眼睛,让你忍不住想要去看清里面闪耀的光芒。
陆原听见儿称呼自己陆总,连忙摆摆手说道:“千万别叫我陆总,那些什么老板什么老总统统都是大腹便便老气横秋的,我这么年轻英俊风流倜傥哪能跟他们那些人一样?既然你是天霖的朋友,就随他叫我陆原好了。”
陆原的风趣适时缓解了大家初见时的陌生气氛,笑开了感觉就熟络了许多。
几个人里面那个身材略嫌矮小的男人就是于芸的男朋友王勤了,他是“原创”的高级工程师,白净的皮肤戴着金丝眼镜。于芸长得娇小玲珑,跟王勤站在一起倒也般配。他俩非常友好地和儿握了手,而于芸和孟小莉熟识,也就聊开了。
其实乔天霖让王勤叫上于芸一起来是有私心的。毕竟于芸在“飞迅”已经工作了好几年,虽然和儿并不在一个部门,可一间公司里有几个熟识的人总是好的。出门在外,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很多时候依靠的都是那些相熟的朋友。可乔天霖事先并没有告诉儿他会带他们公司的同事和朋友过来,所以儿还是有点紧张局促的。她看着他们几个穿得都很正式,心想,自己的这身衣装终究是不太礼貌了。
乔天霖见儿低着头瞅着自己的牛仔裤和便鞋,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他靠近她,低下头来,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今天下午见客户,晚上又有应酬,所以我们穿得隆重些。结束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时间太仓促,衣服也没来得及去换。”
儿抬起头来,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他的脸,看到了他淡淡的笑意,看到了他鼓励的眼神,忽然间她就觉得心里安定了下来。是那样的安定,安定得没有丝毫理由。
是他带给她的安定么?儿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再局促不安,她不再紧张不适,她微笑着倾听着孟小莉和于芸的谈话,她镇定自若地和他们寒暄,她从容不迫地应答着他们的问题。
第五十六章 K歌的夜晚 他与她共舞
乔天霖和陆原生得那样的高大,浑身上下散发着成功男人特有的气场。而几个女孩子也漂亮大方,着实养眼。他们就这么站在歌厅门口说着话,惹来路人的频频回首。
孟小莉凑近儿的耳朵:“是不是最高的那个?是不是那个乔总?不会吧?你偷偷藏了个这么个优质股,居然还沉得住气?”
儿赶紧捏了几下孟小莉的手:“麻烦您老人家不要乱说话,今晚就当一回哑巴好不?”
孟小莉瘪了瘪嘴,挽着儿的手臂,随着一众人鱼贯而入。
歌厅的前台站着几个年轻的浓妆女孩子,看见乔天霖和陆原便直了眼睛地忘了询问。乔天霖却是泰然自若地报了手机号码和自己的姓,其中一个女孩听了赶忙用传呼机call了一个男服务生出来,带他们去订好的包厢。
穿过前台,经过大厅,儿看见了一个偌大的舞池,可能时间尚早,还没人跳舞。那耀眼的霓虹灯兀自在舞池的顶端卖力地旋转着,彰显着黑暗中的灯火辉煌。
绕过舞池,他们来到了包厢门口。服务生把包厢门打开,请他们进去。包厢很大,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孟小莉朝里面看了看就在儿耳边惊呼:“怎么订了这么大个包厢?我们才六个人,太浪费了吧?”
好在孟小莉的惊呼被左右隔壁飘出来的歌声给掩盖,只有儿听见了她在说些什么。孟小莉的话语入了儿的耳朵,她急忙扯了扯孟小莉的手臂示意她噤声。
这时,又有一名男服务生走了进来,手上拿了几张餐牌。乔天霖接过服务生手中的餐牌看了看,问道:“有什么想吃的么?”
陆原调侃道:“乔总是主角,主角点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乔天霖“哦?”了一声:“看来刚才的餐桌上陆总还没喝够,那就再来十罐啤酒怎么样?”
陆原摆摆手:“乔总您真会开玩笑。”
乔天霖笑了笑,他把餐牌上的每种小食都点了一份外加啤酒十罐。大家咂了咂舌却也不敢说什么,老板的心思谁能揣摩?
孟小莉见状捅了捅儿的腰悄声问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儿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孟小莉想了想,也不纠结了,看着大屏幕的电视机里自动播放着的歌唱画面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话筒,清咳了几声之后说道:“各位,为了祝贺我们林儿小姐顺利通过试用期,今晚大家就不用客气了,请放开你们的嗓门大声地歌唱吧!”话音刚落,她就第一个跑到点歌机前找歌去了。
其实在场的几个人都还不知道今晚乔天霖请他们过来ktv的原因,听到孟小莉这么一说,赶忙附和着祝贺儿。陆原问:“过了试用期是好事,哪家公司?”
儿答道:“是‘飞迅’电子。”
陆原奇道:“哦?‘飞迅’?是间大公司,和于芸一起?”
于芸被点了名,就接道:“陆总,我们不同部门,儿她是市场部。”
陆原听了点点头:“市场部很好,走在前端,与时共进。”
乔天霖扬了扬嘴角:“想不到陆总还会用四字成语。”
陆原“切”地一声:“我还会用六字成语,乔总你想不想听?”
王勤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两位老板又要抬杠了,于是打岔问道:“陆总乔总想唱什么歌?我帮你们点。”
陆原摆摆手,在乔天霖的身边坐下:“你们年轻人唱,不要管我们,儿唱多几首,今晚你是主角。”
儿笑了笑:“也就是找个理由大家一起唱歌,我哪里是什么主角?等你们哪天有空了,我请吃饭。”说完,她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其实像这种场合她更愿意做不起眼的配角,可以安然自在无拘无束。
这时,震耳的音乐声响起,孟小莉开始唱她的《黄土高坡》了。
几个人轮番唱着歌,而乔天霖和陆原却好像真的只是过来买单的老板。他们在包厢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坐着,听着自己的伙计尽情高歌却一味地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就算是偶尔抬起头看过去,都只是点头示意大家玩得尽兴,直到儿拿起话筒唱歌,他们才停止交谈。
那是首粤语版的《一人有一个梦想》,儿的广东话还颇有韵味,婉转流畅的声线让人疑是原唱:
如告知某一些的恋爱结果会心伤,曾愉快一试何妨。
如告知我的一些感觉你不会欣赏,谁共你一般思想。
不知哪里风向又传来了花香,再次编织心中的幻想。
一人又一个梦想,两人热爱渐迷惘,三人又三种爱找各自理想。
一人变心会受伤,两人愿意没惆怅,三人痛苦恋爱不再问事实与真相。
儿坐在包厢最里面的角落,这是离乔天霖最远的位置。乔天霖在听歌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她,只是看着屏幕下方打出来的歌词似在沉思,他思忖着:“这个丫头曾经有过一段让她心伤的恋爱么?”
其实儿是很喜欢唱歌的,读大学的时候她甚至还踊跃地参加过合唱表演团。只是今晚,她发现除了陆原和乔天霖,其他三个人都热衷于话筒,所以只唱了一首歌便作罢。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一点,包厢里的空气有点闷了,儿便走了出来。过道很长,包厢的门会时不时地被人打开,各种各样的音乐和歌声充斥着耳膜。她笑了笑,加快两步走到了大门口,那些声响都被抛诸脑后,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已至夜深,这座城市却仍是不肯罢休地持续燃烧着她的热情。看着车水马龙灯火璀璨,想着自己来深城这几个月的经历,儿有些恍惚地出了神,以至于乔天霖站在了她的身后都没有察觉。
乔天霖发现儿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有些担心便寻到了门外,可他在这里站了起码五分钟她都不知道。他暗地里摇摇头,两步跨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乔天霖突然出现在眼前,儿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无言。乔天霖却是正色道:“你的防范意识也太差了吧?我在你后面站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如果换了别人,真把你掳了去,也是相当有可能的。”
“哦,我只是想事情有些出神,没留意你来了。”儿喃喃地微微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好像有点生气呢!
儿的头一低就露出了她那白皙娇嫩的后颈,在这夜的深处,竟自有那样的一抹温柔让乔天霖的心突自软弱起来。他不忍心再责备,温声说道:“进去吧,再玩一会儿,大家就散了。”
儿点点头,跟着乔天霖走进了歌舞厅。在他们经过舞池的时候,音乐正响起慢四的节奏。乔天霖的心中忽然一动,人就停了下来。儿跟在他后面,他这么一停,她差点就撞到了他的身上。乔天霖轻轻扶了扶儿的肩,问道:“跳个舞怎么样?”
儿没有正儿八经地学过跳舞,所以听到乔天霖的相邀不禁有点发慌:“跳舞?可是,我不太会跳。”
“跟着我就好了。”乔天霖淡然地应着她,轻揽着她的肩滑向了舞池。
悠扬的萨克斯风缓缓流淌,乔天霖的右手搭在儿纤弱无骨的腰上。当他发现自己的心因了掌心的那片柔软而更加沉溺下去的时候,不由得闭了闭眼睛。他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带着她慢慢地跟上了节奏。
儿分明地感觉到他的左手擎着她的右手,他的右手抚在她的腰际,他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从腰际蔓延至全身。那样的温度并不灼人,可不知怎么就是那样炙烫着她的肌肤,令她心慌意乱脸红如潮。虽然变幻的霓虹掩饰了她红透了的面颊,可是终究是不能静下心来跟上他的步伐,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跟上节奏?几次都踩在了他的皮鞋上。
舞池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在她的腰上稍稍用力,令她更靠近自己,以免和其他人碰撞。她清楚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在她的头顶拂过,她清楚地感受着他强烈的男性气息环绕着她的身心。这样的接触让她的脸蛋热得发烫,烫得好像就要烧着了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滚烫燃遍了全身,连她的喉咙都异常地干渴起来。
一支舞曲接近尾声,儿放慢了脚步,想着她就要从这片火热之中解脱出来,不由得缓了口气,可乔天霖却没有放开他的手。等到舞曲已然停止,另一支曲子的音乐响起,他又带着她旋转起来。
儿抬起头来,不解地看了看乔天霖,他正低着头看向她,他那墨黑的眼睛里竟是闪着别样的光芒,眼底有不明就里的温柔一闪即过,让她来不及捕捉。
儿的心里一悸,赶忙低下了头,紧紧地盯着他衬衫上的第三粒扣子来平复自己不停翻滚的内心。他的西装早已脱下,穿着简单挺括的白衬衣,那白色在霓虹灯下泛着幽幽的淡蓝色的光。
与儿那一瞬的四目相交让乔天霖的心底一颤,他竟然又是想去吻她,想吻上那两瓣如花的红唇,想吻紧那丝丝如蜜的香甜。可是,她又是低下头去,她乌黑的发顶让他回过神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他还要让她误会?难道他还要让醉酒后的事件重演?如果他再去吻她,她一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个轻浮浪子。
这么想着,乔天霖的心里竟是一急,便俯下身来,在儿的耳边低语了一句:“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话音刚落,乔天霖就有些懊恼,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人的想法的了?从来都不理会别人怎么想怎么看的乔天霖居然跟一个丫头澄清这种事情?且不说这样的解释是越描越黑,更何况他本来也就是个登徒之仕!
既是如此,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第五十七章 红尘多作弄 得不到爱情
深城,“悦晶”卡拉ok娱乐城的舞厅,萨克斯风的美妙乐声仍在悠扬地吹起,儿却没了情绪去欣赏去品味。
乔天霖用低缓磁性的嗓音说着那天晚上他喝醉了的话语,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入了儿的耳,进了儿的心,这让她刚刚还在翻滚着的火热的内心霎时如临冰窟。
她不敢抬头,她不敢去看他,她生怕他又再说出别的更甚的话语,她不想再听。内心的寒意蔓延到身体四肢,她的背脊不自觉地挺直,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僵硬。
是的,是喝醉了,因为醉了,所以吻了你,这个吻别无它意,所以请你不要胡思乱想。他是这样的意思么?那么她有胡思乱想么?
没有的,她没有胡思乱想,她早就理清了思绪。可也不知怎的,她的脚步全都乱了套,他的皮鞋已经被她踩得没了颜色和光泽,但她却依然是跟不上他的舞步。
儿在心里沉重地叹息,她怎么可能跟得上他的舞步?她早就知道像他这样的男子,有多少漂亮的性感的妖娆的女子鞍前马后投怀送抱,她林儿却怎样都成不了那样的女子。
怎样都成不了,她早就知道。
虽然她也明白那晚的他的确是醉了,虽然她也清楚那晚的吻只是酒后失礼,虽然她也了然他和她仅仅只是儿时玩伴的关系,可当他亲口告诉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因为醉酒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那样的委屈那样的不开心。
这么混乱的舞步这么繁杂的内心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跳下去的了,乔天霖搭在儿腰间的手稍稍用力便带着她滑到了舞池的边缘。两个人出了舞池,从通道经过,走到包厢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嘈杂的笑骂声和高亢的歌声,热闹得让人觉得有些吵。
乔天霖推开门,陆原看到跟在他后面儿,不禁调侃道:“还以为你们两个走丢了,正准备发个寻人启事去找找,没想到你们这又回来了。这么长的时间,去了哪里?”
乔天霖没有去回答陆原的问题,却是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问道:“是不是够钟散了?”
陆原朝着正在唱歌的孟小莉努了努嘴:“我看是还没玩够,正嗨着。”
儿听着他俩的谈话,又对着陆原扯出一丝笑容,便走回自己角落的位置坐下。孟小莉似模似样地在唱着《热情的沙漠》,儿却是再也提不起兴致。
过了午夜十二点,唱歌的人累了,听歌的人也乏了,点歌机子里面还有长长的歌单也实在是没有气力去唱了,大家说笑着下次要再来把还没唱完的歌给唱完。嬉闹中,孟小莉浏览着那串歌单说道:“我们帮乔总和陆总点的歌他们一首都没唱。”
陆原笑了笑:“今天你们是主角,我们听歌也是一样,下次有机会再唱。”
孟小莉当然不敢去勉强两位老板唱歌,于是指着那首《相思风雨中》问于芸:“诶,你们俩的歌,还唱不唱?”
王勤看了看陆原和乔天霖,便拿起麦克风:“今晚多谢两位老板请我们唱k,那我们就把这首《相思风雨中》送给大家。”
音乐声响起,熟悉的旋律撞入耳膜,歌神和她拍档的身影在电视屏幕上来回重叠: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潇潇风声凄泣暴雨中。
人海里漂浮辗转却是梦,情深永相传飘于万世空,
当霜雪飘时,但愿花亦艳红,未惧路上烟雨蒙。
啊,寄相思风雨中。。。啊,寄痴心风雨中。。。
抱月去,化春风云外追踪鸳侣梦,恨满胸,愁红尘多作弄。
。。。。。。
是啊,红尘作弄,为何相遇?
乔天霖买了单,一行人便出了“悦晶”。“悦晶”门口三三两两地停了些计程车,孟小莉问儿:“我们坐‘的士’回去吗?我和你好像不同方向。”
陆原听到了便说:“这么晚了,怎么可以让你们女孩子单独回去?这样吧,我送王勤他们两个,乔总送你们两个。”
孟小莉看了看儿,又看了看乔天霖:“乔总你送我们?”
乔天霖点点头:“当然。”
于是,大家互相告了别,各自上了车。
儿和孟小莉坐进了汽车的后排座位,乔天霖问了孟小莉的宿舍地址便发动了汽车。
孟小莉本来还想和乔天霖寒暄几句,可看见他一脸淡漠地专心开车的模样又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来。她的性格不像儿那般沉静,而车厢里面这么寂然,她就快忍受不住,于是对着儿说道:“想不到于芸的粤语也还可以,我来深城好几年了都还没学会说一句完整的本地话。不过,她的咬字没有你准,你唱得也比她好听。诶,怎么今晚只唱了一首歌?”
儿的思绪浮游,被孟小莉扯着手臂问问题才回过神来:“啊?什么?”
孟小莉摇摇头:“我说是谁搞得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哪?这么出神?”
儿忙抬眼看了看起前面开车的乔天霖,又掐了掐孟小莉的手背:“小声点!”
孟小莉瞪了儿一眼:“小声怕你听不到,我问你为什么就只唱了一首歌?”
儿轻声答道:“只想唱一首就唱一首了,哪有这么问题?你唱了那么多首歌,喉咙不痛么?别说话了,省省体力。”
孟小莉属于那种不说话就闷得慌的类型,她才不理会儿的劝告,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大通的废话。在她的这些废话之间,宿舍到了。孟小莉跟乔天霖道了谢便径自下了车。
乔天霖看着孟小莉走进了宿舍的大门才打了方向盘,汽车驶向“摘星苑”。
车厢里没有了孟小莉的叽叽喳喳显得格外安静。在这一片静默之中,乔天霖薄唇轻启:“在哪里学的粤语歌?”
儿一惊,汽车里只有乔天霖和她两个人,那么他这是在问她了?她瞅了瞅乔天霖:“跟着磁带唱着唱着就会了,也没有特意去学。”
乔天霖“唔”了一声:“唱得不错。”
儿没有再去应他,她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熟悉的街景,心里还是堵着不畅快的情绪。她想,她唱得不好或者是唱得不错又有什么重要?
听不到儿的回应,乔天霖从后镜中看了看她,心里竟是一沉。她是个坚强开朗的女孩子,怎么会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难道是他强拉着她去跳舞的原因?
乔天霖忽然觉得胸臆裹紧,不能舒展,他伸手拧开了汽车里的电台按钮。主持人正在说着即将要播出的歌曲的名字,原来是瑞典歌手emilia 唱的《big big world》。
i’m a big big girl,in a big big world,it’s not a big big thingyou leave me。but ido feel,that i too too will, miss you much,miss you much。
i can see the first leaf falling,it’s all yellow and nice。it’svery cold outside,like the way i’m feeling inside。
i’m a big big girl,in a big big world,it’s not a big big thingyou leave me。but ido feel,that i too too will, miss you much,miss you much。
outside it’s now raining,and the tears are falling fromeyes。why didhavehappen?why didall haveend?
i have your arms aroundwarm like fire,but when i openeyes,you’re gone!
读大学的时候,儿就喜欢emilia,也很喜欢听这首歌,而这首歌也不负众望地风靡一时。那些日子,正是刘皓追求她的时候。被一个这么出众的学哥追求,儿的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可她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也有很深的自我认识精神。她知道,学校里面的班花校花堆积如云,而她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所以对于刘皓的追求她是有所保留的。
不过,再有所保留的恋情也总还是热烈奔放朝思暮想的。所以,当刘皓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拒绝。而在当时,这首家喻户晓的《big big world》就曾在街头巷尾的商铺里单曲循环般地播放着。每每听到这首歌,儿就会拉着刘皓停下脚步,愉快地倾听欢乐地跟唱。
那些日子是多么的美好!她的身边有他,他们的身边有歌。
她还记得当刘皓被他拖着不能前行的时候,总是揉着她的脑袋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首歌了。”
她一边听着歌,一边问着为什么。
刘皓笑了笑:“因为你就是那个女孩,傻得可爱。”
儿拍开刘皓的手反驳道:“我才不傻,我不会对着落叶哭泣,我也不会对着大雨掉泪,我会想念,但是我也会去忘记。”
当时的刘皓听了儿的这番话却是扬起了浓眉:“你不会掉眼泪,是因为我不给你机会去悲天悯月,但这并不代表你不傻。”
他说他不给她机会去悲天悯月,那是情人间的誓言么?
那日的儿没作多想,却是皱着鼻子说道:“你才傻。”
刘皓又是笑了:“逻辑关系都没搞懂还说我傻。”
其实到了现在儿都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傻了,她只知道她终究是不愿意再听这首歌了。
她可以平淡对待,她可以安静离开,她可以选择忘记,可是她仍会想起。那是她的初恋,那是她一季的青葱岁月,她也很想去问,为什么要发生,又为什么要结束?
如今的她不再愿意让这首歌去牵动她的情绪,不再愿意让这首歌去启开过往的岁月。可偏偏,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乔天霖说着他是因为喝醉了才亲吻了她的夜晚,她再一次听到了这首歌。
歌曲已经接近尾声,emilia 特有的富有灵性的嗓音正在唱着副歌部份。
儿在心底轻叹,难道这是巧合么?难道这是老天爷在提醒着她,提醒她不要再入了这作弄人的红尘,不要再去妄想那些得不到的爱情么?
第五十八章 谁动了凡心 不再是一人
虽然昨晚过了半夜才回来,乔天霖却仍然在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坐到了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找到要用的软件,可他的心却是浮游半空没办法沉得下来。
乔天霖闭了闭眼睛,又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前,伸出臂膀拉开窗帘。随着“哗啦啦”的声响,明丽的阳光顿时铺洒进来,让整间办公室都亮堂起来。楼外似乎生机盎然,这样的天气应该去散散步爬爬山什么的,而不是对着冷冰冰的电脑编写枯燥的程序。
乔天霖看着天边的那片浮云,眼睛里是一派淡漠安然,可心里面却在想着她,想着她是不是已经起了床,想着她是不是已经吃了早餐。这么自然而然地想起儿,是乔天霖始料不及的。他转身回到电脑前,看着那些数据指令,忽然心烦意燥起来。他竟然集中不了思想去工作?这是这么多年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陆原在这个时候吹着口哨进了来:“哎呦,果然是我们‘原创’最得力老板,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加班,一心一意为公司效力。其实不用这么勤力的,星期天应该陪女朋友去逛逛街拍拍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工作上,更何况我们公司是不会付加班费给合伙人的。”
乔天霖看了陆原一眼,又望向电脑:“哪来的女朋友?”
陆原“嘿嘿”地笑了两声:“你会没有女朋友?左一个何晓曼,右一个盛芳兰,还有那些我见过的没见过的叫不出名字的姑娘。这些倒也算了,可昨晚上那个林儿真的就是邻家妹妹那么简单?”
经过昨晚,陆原已经知道儿是和乔天霖一起长大的江城人,而且儿现在住在“摘星苑”。儿住在“摘星苑”,陆原倒不觉得奇怪,他奇怪的是儿竟然不知道“摘星苑”是乔天霖的房子,她居然以为那是乔天霖租的?
于是陆原又问道:“我说你是不是动了凡心所以把人家小姑娘骗到了‘摘星苑’?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是你的物业,还一直以为是你租的房子?小姑娘被蒙在鼓里真是可怜!诶,你知不知道,你看着她的眼神不一样,还真不一样。我可从来没见你拿那种眼神去看过别的女孩子。”
乔天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电脑,他幽幽地问了句:“陆总这么有空来八卦我的事情?我倒是想知道你的那些莺莺燕燕那么痴缠,你又是怎样脱身过来的?”
陆原清了清嗓子,操着一口半咸不淡的普通话:“喂,我可是正人君子,别在这里乱说!给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不是个好男人。”见乔天霖不理他,陆原又走近他的办公桌:“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
乔天霖怔了怔,脑海里滑过儿灵秀的黑眼睛。他沉着嗓子对陆原说:“要不陆总把我这份工作给承包了?也好让我有时间去追女孩子?”
陆原“啧啧”两声:“这么大反应,心里肯定有事!没有目的你会这么帮她?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乔天霖会毫无目的地把自己的屋子让给别人住,自己甘愿猫在公司里睡?这摆明了是喜欢那小姑娘,还不承认?不过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看你怎么装下去。”
乔天霖转开椅子,背对着陆原。装什么呢?哪里有装?只是单纯地想帮她,帮帮这个在外漂泊的女孩子。将来肯定会有一个很好的男人守护她一辈子,可那个人肯定不会是他。
乔天霖默想着自己那段黑色的过去,那些一塌糊涂的情史。是啊,那个人肯定不会是他,他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人怎么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这么想着,乔天霖的心里竟泛起淡淡的酸涩。在这一刻,他竟然不愿再有旁的人去揽住她那柔若无骨的腰身。
如此这般的矛盾,让乔天霖无法静下心来。他索性起身,又站到了窗前,眺望着艳阳普照的外面的世界,那是一片繁华的所在。
陆原讨了个没趣,于是将手上的一份早餐放在乔天霖的办公桌上,然后边走边说道:“兄弟你听我一句劝,在点燃这把火之前,就一定要把上一把火给灭了,不然到时候被火烧了身哥哥我可救不了你。”
闻言,窗前乔天霖的背脊挺得更直了,陆原怎能明白他心中的火是为谁而烧又会为谁而灭?
房门关上了,周围也安静了,乔天霖终究是重新入座一头扎进了工作,他需要从那些枯燥的电脑指令里抹开混杂的思绪,找回平淡的心境。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陆原拎着两盒快餐走到乔天霖的办公室:“乔老板,油鸡叉烧包菜饭外加无花果南北杏猪肺汤,怎么样?”
乔天霖点点头:“谢了。”
陆原把饭盒放在木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道:“兄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了再做。”
乔天霖抬起头来:“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原创’接的活都是些急着要的,怎么以前不是这样?你接的单好像越来越没原则了。”
陆原在沙发上坐下:“有你在,还谈什么原则?”
乔天霖起身,走到沙发前:“原来是我的原因?”
陆原打开饭盒:“那是当然,我们深城的软件公司有哪个不知道‘原创’的乔天霖是出名的快狠准?既然是快狠准,那前来洽谈的公司自然是要求甚多了,其中包括交货快这个条件。”
乔天霖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跟你一起做事,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陆原摇摇头:“不是被算计,是唯才是用。这证明我是眼光多么独到的一个人。”
乔天霖打开汤盒,喝了一口汤:“我的确要多喝点猪肺汤,免得被气死。”
陆原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没有喜怒哀乐,永远从容不迫呢!原来也知道生气?”
乔天霖“唔”了一声:“我建议陆总你也喝多两口猪肺汤。”
陆原奇怪:“我为什么要喝多两口?”
乔天霖答道:“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恐怕会一不小心砸了陆总的招牌,由快狠准变成拖慢差。”
陆原无语,夹了一筷子油鸡吃了下去:“这鸡肉倒还嫩滑,想不到前台小丽介绍的餐厅味道不错。”
乔天霖也打开了饭盒,吃了一块叉烧:“陆总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陆原想了想,问道:“也是,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何晓骏敢约我们今晚去‘不醉’,他不怕又遇到那个叫什么娜的奔放女?”
乔天霖淡淡地一笑:“老秦没告诉你晓骏他早就打听到那个什么娜转场子了?”
陆原恍然:“这个老秦,也太不厚道了!居然你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不醉’的大老板?”
乔天霖剑眉轻扬:“大老板当然是陆总。只不过,下属对老板人品的关注度多于对股份多少的关注度。”
乔天霖这句关于人品的话题被陆原拉扯着一直到了晚上去到“不醉”的时候才停歇。包厢里,当着何晓骏和乔天霖的面,陆原叫来老秦:“你觉得我的人品怎么样?”
老秦不知道陆原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一个问题,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反问道:“你的人品?”
陆原有点急:“当然是人品,难道问你酒品?”
老秦一头雾水:“你的人品没有问题呀!”
何晓骏笑了:“陆总是怎么了?受刺激了?”
陆原瞧了何晓骏一眼却不搭腔,乔天霖接了口:“陆总,其实有时候酒品就是人品。”
陆原想了想,不就是上次出差签了张大单,在这里喝醉了么?难道闹出什么事情来,让一众人笑话他?可也不对,他醒来的时候就睡在老秦的休息室里,只不过是满身酒味而已。
老秦听到乔天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陆原醉酒的事情来。那晚他太过高兴,醉得厉害,就死劲抓着扶他进屋休息的乔天霖又亲又啃,如果不是乔天霖臂力过人,早就被他揩光了油。想到这里,老秦不由得笑了笑:“酒品的确是人品。”
当时何晓骏是不在场的,所以他不明就理,于是好奇地问老秦:“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和乔总英雄所见略同?”
老秦看了看陆原:“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喝醉了,犯了男人都会犯的毛病。”
陆原瞪着老秦:“难道我犯了桃花?怎么可能?别以为我喝醉了就给我套上莫须有的罪名,我可不认。”
乔天霖轻晃着手中的酒杯:“陆总说没有就没有。老秦,你再去拿两支好酒,今晚大家高兴。”
老秦应声而出,陆原不乐意了:“还要两支好酒?我说乔总,你在这里记账一次,我们‘不醉’就得亏上一个月了。”
乔天霖回答得理所当然:“不是我记账,陆总,是我们三个记账。”
何晓骏叹息了一声:“怎么我就交了这么两个损友?”
陆原瞧了瞧何晓骏:“跟着我们有吃有喝有玩,有什么不好。”想了想,他又接着说道:“我们认识你才叫吃亏。这都快年底了,合同还没签到手。不怕跟你说,我们‘原创’没试过一张单子拖这么久的。”
何晓骏笑道:“这才九月份,陆总您的日历就跑到年底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今年打算在哪过年?”
陆原肯定是留守深城陪父母亲的了,而乔天霖则道:“我还不确定。”
是啊,他还不能确定,因为今年的他不再是一个人。在他的心里,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在深城孤独前行。
第五十九章 一次的放纵 诉说这因果
深城,“不醉”酒吧的豪华包厢里,三个男人聊兴正浓。
何晓骏瞅了瞅陆原:“我可不想学你那么孝顺,年年都在家陪你们老祖宗。本来今年我是想独自去**过个逍遥自在年,可偏巧又是我父母三十周年结婚纪念的年份,说是一定要图个好意头,一家人必须在一起过年,还说要跑去那个湿漉漉冷冰冰的y国看望老朋友。你们说他们去看望老朋友非要扯上我和晓曼做什么?”
陆原的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敲了敲:“当然要带上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去了,不然你们要老爷子拿什么去跟人炫耀?”
何晓骏摇了摇头:“我还是最羡慕天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乔天霖扬起嘴角的弧度:“我倒是没料到‘远航’的总经理会羡慕我们这些穷苦大众。”
何晓骏奇怪了:“什么时候我们的乔总变得这么谦虚了?如果你都算是穷苦大众的话,我们真正的劳动人民应该要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才合适?”
陆原叹了口气:“你还有时间去纠结天霖的阶层问题?如果你真有这个时间,我倒想麻烦你早点修成大器,不要一天到晚地被老爷子盯着。你要知道,你掌控不了话语权,我们也跟着受累。”
何晓骏笑得有些无奈:“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没成大器。只不过我们家老爷子总不放心,就怕我出差错。他也不看看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久,有哪件事情做得离谱了?”停了停,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老爷子结婚周年庆的邀请函派给你们没有?”
陆原回道:“派了,我和天霖都有。回帖都叫人送了。”
何晓骏又问:“到时候人会到?”
陆原抿了一口酒:“人不到厚礼都会到的,你放心。”
何晓骏看了看乔天霖:“这次老爷子花了重本,邀请了各行各业的老板来参加,如果你们人不去,是大损失。”
的确,像这样的宴会,都是借着庆典的缘由去结识多一些商界的朋友,无论于人于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何晓骏说得很对,不去,真的是损失。
乔天霖听了,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没有出声。陆原见桌上的小食没怎么动过,可开着的那瓶酒就快要见底,便问乔天霖:“你不是让老秦去拿多两瓶酒进来的吗?怎么还不见人影?”
乔天霖点了点头:“老秦的办事效率有待提高。”
陆原还在为他们之前讨论的人品问题耿耿于怀,于是朝着乔天霖笑了笑:“既然是请了个办事效率不高的下属,那么人品好的老板是不是应该亲自去指导指导,也好让他以后有进步?”
乔天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说得没错,人品好的老板会亲力亲为,人品差的老板会指手画脚。”
陆原看着乔天霖离开的背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谋朝篡位的节奏?”
总管办公室里,乔天霖没看到老秦,他估计这个钟点老秦还在巡场,于是走了出来。
酒吧的大厅里正在响着迪斯高的音乐,霓虹灯闪得炫目。舞池里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在热情奔放地扭动着全身,跟着音乐跳着火热的迪斯高。
人太多,到处晃来晃去的,乔天霖一时没找到老秦。他停下来,问了问从身边经过的服务生,服务生指了指东面的那个角落:“有个醉鬼在闹事,秦经理在那里好一会儿了。”
乔天霖循着服务生所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圈人聚集在那里,他不禁皱了皱眉。酒吧里有客人借酒耍疯趁机揩油是很寻常的事情,不过这类事情在“不醉”却很少发生。一来三个老板在深城多多少少都有些人脉关系,再来老秦跟当地的公安部门也有些交情。如果有人闹事,那多半是些只来过一两次而且不了解行情的客人。
乔天霖的步伐加快了,那些人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当一抹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他的心不由得一跳,那是儿!怎么会是她!?
乔天霖三两步跨了过去,只见儿靠着墙角站立,左手的手臂被一个年青的男子抓得紧紧的,男子的嘴里说着胡话,身体一直往儿身上靠,而她则不停地躲避着他,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
儿的右手边是孟小莉,孟小莉扯着她右手的手臂想帮他逃离那个满口胡话的男子。
酒吧里好多的客人都聚拢了来,围着她们指指点点,小声地讨论着应该怎么去解救那个姑娘。而老秦则站在离她们最近的位置,两个服务生站在老秦的身后。乔天霖的心里一沉,迅速闪到老秦身旁,低声问道:“怎么不去拉开那个男人?”
老秦用眼神示意乔天霖去看那个男子的左手:“他右手拽着人,左手拿着玻璃碎片,我们怕激怒了他,他会用玻璃碎片伤了那个女孩子。”
乔天霖仔细一看,果然那个男子的左手上有一块玻璃碎片。他的脑海里有十几个念头闪过,几秒钟后,他沉声对老秦说:“再去拿几瓶酒来,开一瓶倒在大碗里。”
老秦愣了愣,然后马上明白了乔天霖的想法,对待酒鬼,只能用酒来解决。很快的,装着香醇美酒的大白瓷碗被端了过来,连带着几瓶上等的白酒。酒在敞口的碗里散发着酒香,乔天霖单手端着碗慢慢挪到了那男子的跟前,然后抿了一口,陶醉非常地说了一句:“这酒真香,谁想尝尝?”
那男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他看着乔天霖喝得滋味,闻着就在鼻根前的酒香,胃里的酒虫又爬了出来。不知不觉中,他抓着儿的手松了松,眼睛一直盯着那碗酒。就在他这么一分神的刹那,乔天霖将一整碗酒泼在他脸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儿拉离墙角,护在自己身后。
老秦和服务生趁机打掉醉汉手上的玻璃碎片,然后左右两人制住了他。看到那名男子被制服,乔天霖朝老秦点了点头,便揽过身后的儿往门外走去,孟小莉见状,急忙跟上。
这一切来得那样的突然,让儿来不及去反应。当她听到乔天霖的声音抬起头来,又看见他喝着那一大碗酒的时候,一直紧绷着的慌乱害怕的心弦竟是一松。那一刻的她忘了身在何处,忘了用力挣扎,只是眼眶里聚集着的泪水在看见他的瞬间全都扑啦啦地流了出来。
乔天霖让孟小莉扶着儿坐进车后座,自己则进了驾驶室,发动了汽车。由刚才的全身紧张到现在的彻底放松,儿已经没了力气,她软绵绵地靠在孟小莉的肩上,眼泪还在无声地淌下。
本来孟小莉以为乔天霖会问她们原因,可汽车开了快十分钟了,他依然是缄默不语。孟小莉按捺不住,说道:“乔总,今晚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的。我和儿只是坐在那里听听歌喝喝酒,那个醉鬼自己就跑了过来,硬是要拉儿去跳舞。儿不肯去,他就伸手来扯她,我们逼于无奈才逃到墙边上,可他还是跟了过来。。。。。。”
乔天霖打断孟小莉的话:“好好的,怎么来酒吧喝酒?”
怎么来酒吧喝酒?孟小莉顿了顿,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酒吧。儿叫她出来吃饭又看了场电影,两个人出了电影院,走着走着就到了娱乐一条街,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这间叫做“不醉”的酒吧。儿说这间酒吧的名字起得真是人性化,非常适合她们这些想喝酒但是不想喝醉的人。说完,她就拉着她进去了。
孟小莉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乔天霖解释,她总不能出卖队友,说是儿拉她进酒吧的吧?于是,她低低地回了一句:“也搞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来了。”
乔天霖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从来就是一个不会去问为什么要去做一件事的人,做了就做了,再追其原因又有何用?可是儿惊恐的样子和她无声的眼泪让他的心揪在了一起拧成了一团,他竟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跑来酒吧喝酒?
孟小莉下车的时候问乔天霖:“要不我们把儿送回去之后我再回宿舍?”
乔天霖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完,汽车绝尘而去。
一路的沉默,两个人好像有了默契似的不言不语。车子终于开到了“摘星苑”的地下车库,乔天霖回过头来问:“可以自己走?”
儿点点头,她明白他这是让她自己回去。可当她踏出车门往前走了十几步的时候,却听到了身后的他的脚步声。她的心里一怔,他还上去?
本来乔天霖是不准备上楼的了,一则时间太晚,二则他很生气。他气她一个女孩子去酒吧喝酒,他更气她去了酒吧却不懂得怎样去保护自己。可当他从车窗里看到她纤细背影的时候,又是忍不住地下了车。他告诉自己,他必须要问个究竟,究竟她是为何去了那灯红酒绿的场所?
就在儿的怔愣之中,乔天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夜已深了,车库里一个人都没有,儿只听到乔天霖低沉的声音和缓地问道:“为什么去酒吧?”
为什么去酒吧?为什么要去酒吧?儿在心底问自己。因为不开心,因为心里郁结着不快乐,任凭她大口吃饭大块吃肉大笑着看电影,却仍然是没有办法驱除。所以当她看到了那间酒吧,那间叫做“不醉”的酒吧的时候,忽然就好想进去喝上一口酒,把自己丢在那一片五光十色之中,把自己遗失在那一片喧腾热闹之间,让自己彻底地好好地放纵一次。
是的,就是一次,哪怕只是一次的放纵也好。
可是,为了什么而郁结于心,又是为了什么想要放纵自己?稍稍一想,原来都是因为他!因为昨晚他的那句话,那句他喝醉了的话语。那么,现在,她可以告诉他,她之所以去了酒吧是因了他的缘故么?
儿张了张嘴,却是无声。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去告诉他她是因为他才去了酒吧?可如果不告诉他,她又该如何去诉说这因果?
第六十章 澄澈如星眼 动荡迷离心
平平常常的周一,秒秒分分的忙碌。
“原创”软件公司,十九楼的总监办公室里,乔天霖的手指在飞快地敲打着键盘。眼看着天边的晚霞就要隐没,陆原走过来敲门:“乔老板,一起吃饭?”
乔天霖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十指,然后关了机:“今天这么早?”
陆原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也不早了,反正这事情是做不完的。不如今晚去‘塑造’?忙得好几天都没时间去运动,我这把老骨头就要僵硬了。”
乔天霖点点头:“也好。”说完便与陆原一道走出了公司。
电梯里,陆原问道:“听说昨晚有人英雄救美?”
本来昨天在“不醉”酒吧,乔天霖是去找老秦拿多两瓶酒来喝的,可到后来去找老秦的乔天霖不见了人影,倒是老秦进了包厢告诉了何晓骏和陆原酒吧里有人醉酒闹事。听见有人闹事,陆原忙问:“严不严重?有没有报警?是不是同行搞的鬼?”
老秦回道:“还好,不严重。表面上看只是一个醉鬼骚扰一个女客人,应该就不是同行做的,所以我们也没报警。你也知道报了警始终对我们酒吧的声誉有影响,能自己解决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陆原点了点头:“你有分寸就好。”
老秦笑了笑:“我办事你放心。”停了停,他又说道:“救人的办法是乔总想的,人也是他出面救的,最后他还护送着她回去。”
陆原在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蹊跷,乔天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古道热肠?他心下奇怪,便问道:“天霖救了她,还送她回去?不会吧?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老秦答道:“人就是他送的,我估计天霖认识她。不然他的表情怎么会有点紧张?那个女孩子长得清秀又漂亮,也很年轻,不像是经常出来玩的人。她穿着t-恤牛仔裤,看起来像是在读大学生。”
何晓骏听了,“呵呵”一笑:“想不到天霖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不过像这样的大学生在深城可多得是,他怎么不找一两个来正正经经拍拖?”
陆原认真地答道:“如果他去拍拖,我岂不是落单了?”
听了这话,老秦不由得想起上次陆原醉酒抱着乔天霖又亲又啃的事情,他心下一惊,难道这两个人真有断袖之癖?
因为老秦不认识儿,让陆原到最后都还没搞清楚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所以他一心想要问个究竟。可今天一早陆原回到“原创”,手头的事情就没停歇,也没来及去问乔天霖。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当然是不肯放过。无奈乔天霖默不作声,于是他又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个女孩子是谁?我认不认识?旧爱还是新欢?”
乔天霖瞧了瞧陆原:“陆总,其实你不应该开软件公司,我想传媒公司会更适合你。说不定还不用做得这么辛苦就可以赚回金山银屋。”
陆原听了,很是认同:“我会把你的这个提议纳入明后两年的规划,不过,你必须是合伙人。”
乔天霖奇了怪:“我说陆老板您这是怎么了?做什么都要拉我下水?”
陆原笑得痛快:“当然要拉你下水,你都不知道和你在一起多有趣!那么多的桃花朵朵浪花阵阵,我都不用掏钱买票去看电影,直接欣赏真人秀就行了,还是全场免费的那种。”
乔天霖摇了摇头:“陆总的口味还真特别。”
可是没有办法,虽然陆原的口味特别,乔天霖仍是勉为其难地和他一起吃了晚餐,去了“塑造”健身完了之后才分道扬镳。
原来有时候合伙人也和谈恋爱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感觉良好,决定在一起。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才发现对方有种种习惯和爱好偏离了自己最初的想象。
汽车里,乔天霖的手握住方向盘,脚上踩着油门,脑子里却满是儿昨晚泪眼朦胧的模样。昨晚,在“摘星苑”的车库里,他问她为什么去酒吧,她却是瞅着他没有回答,可她的眼里分明写着委屈,写着无奈和困惑。
乔天霖心想,她还有什么好无奈的?酒吧是她自己去的,酒也是她自己要去喝的。好在那个醉鬼已经醉得七晕八素的,眼里只认得酒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来。也好在她昨晚误打误撞进的是“不醉”而不是别的酒吧,如果她进了另一间酒吧,也遇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她又该如何脱身?
倏然地想到了这些那些更加不堪的局面和更加险恶的后果,乔天霖的心里不禁一滞,手中的方向盘也转了个圈,汽车又开到了“摘星苑”。
门铃响的时候,儿刚吹好头发。本来早就回来了,本来早就可以洗好了,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想想都心有余悸。为了排解心里的不安,她吃了晚饭之后就打了电话给父母亲,又和庄薇煲了很久的电话粥。在手机被打到完全没电的时候,她才找到些许的安全感跑去冲凉。
今天白天上班,孟小莉走过来问:“那个乔总送你回去的时候有没有责备你?”
儿说:“没有。”
孟小莉有些惊讶:“他没责怪你?在汽车里,他问起我们怎么就去了酒吧的时候,那表情那声音那语气好严肃啊!冷得就好像是腊月里的天气。讲老实话,我还真有点怕他,他平时讲话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昨晚在汽车里,儿正处在情绪调节当中,并没有怎么去留意乔天霖的语气和神情。她想,也有可能是她早已习惯了他的言简意赅和淡然冷漠,所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于是反问道:“他很冷么?”
孟小莉连连点头:“不但冷而且硬,你怎么受得了他这种性格?”
儿答道:“我又不是经常见到他,他是什么性格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小莉恍然:“原来你们还真是普通老乡?难道是我想多了?”
儿点头:“你的确是想多了。”
孟小莉又问:“那你昨晚有没有被吓倒啊?”
儿说:“还好。”
其实哪里还好,说惊魂未定是夸大其词,可说还好就完全是自我安慰了。
听到了门铃声,儿心下奇怪,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过来敲门?于是急急地跑去开门,门一打开,乔天霖抬腿就跨了进来。他的速度是那样的快,快到儿根本来不及闪开。
乔天霖进了屋,反手就关了门,两个人伫立在门内,咫尺之遥地无声对望。
一阵沁人心脾的女性清香悄无声息地萦绕过来,让乔天霖怔了怔。儿的脸蛋透着绯红,简简单单的白色睡裙松松地垂到膝盖,刚洗过的头发半湿地掠过白皙的颈项。这让他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盛夏,十四岁的儿穿着件深红色的泳衣,衬着雪白的肌肤就像是一朵挂着露珠刚刚出水的莲。那时的他已经二十一岁,刚刚辍学,只身要去南方。
那日,他远远地看着她在水中大声笑闹,和伙伴们游水嬉戏。她那无忧无虑的脸庞映着水波粼粼,宛如不知人间疾苦的快乐精灵,搅得他心里泛起若有若无的动荡迷离。
犹记得彼时脑海里清清楚楚地浮起“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诗句,为什么在那样的时候捕捉到那样的诗词,乔天霖并不知道,也未去深究。他只知道现在这个丫头是真的长大了,清秀之中平添了几分妩媚,可一双黑眸却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如星。就是这对如星的眼眸让乔天霖终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姑娘贸然相助了。
回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同样是偏离了人们眼中正常的生存轨迹,孓然一身来到了南方。可陌生的城市,生冷的面孔,不懂的方言让踌躇满志的他四处碰壁。南方的都市从来不相信眼泪,它只是仰着高傲的头颅斜眺着芸芸众生。成功的人只觉得城市繁华的夜灯在照耀着自己的辉煌,而失败的人就会感觉那样的霓虹是多么的尖锐刺眼。
于是,跌倒了再爬起来;于是,被追赶似的必须不停地向前再向前。只要你的脚步慢了半拍,都有可能错过这一班地铁;只要你稍微放松歇了歇,都有可能丧失一次绝好的机会。穷的日子逼你坚强,苦的日子逼你做好武装,你必须收起自己的软肋凛然于世。
那些计算着晚餐是吃一包还是两包公仔面的日子,那些要放下自尊抛下骄傲向人借钱度日的情境,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时候,似乎已经模糊地远了。可那些经历留下的伤痕却清晰地印在那里,只要你愿意去想起,它们就会浮现出来,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虽然生命需要历练,需要风霜,需要冰雪才能走向灿烂,才能华丽转身,但是乔天霖却并不想儿去身受社会的另一面。他不想她也撞得头破血流,不想她也变得坚硬不韧,更不想她那对清亮的眸子里掺进其它的东西。
是的,她有那样一双澄净的眼睛,里面有着坚强,有着倔犟,有着些不服输的劲;更有些善意,有些柔媚和一些让人心悸的怯生生的慌。想到她无措中晕红的脸颊,乔天霖笑了,笑从心底漾开,这个傻丫头!
他在心里默念着,希望他的帮助让她未来的路走得顺畅些吧!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她竟然成了他愿意舍弃一切去守护的人,而他却无从避免地把蚀骨的痛烙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