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节：重演（二）
罗欧德家族的老公爵站在贵族议会的前厅拱廊里，看着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位如今莫威士家族王后的父亲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不怒自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非常平凡的老头，有些佝偻，有些眯眼。
“公爵阁下，您在这儿看什么呢。”一位女性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啊，是玛瑞姆家的小丫头啊，最近可好啊。”老头扭头看了一眼走到身边的强壮女性。
“还不错，阁下，今天的会议，那些东部佬又会提什么贵族自治了吧。”玛瑞姆夫人说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这位老人：“阁下。”
“是来为你的莫威士老朋友做说客的吗。”这位老公爵笑了笑：“玛瑞姆家的孩子，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
“并不清楚，阁下。”玛瑞姆夫人摇了摇头。
“我在看这个国度中为了生存而忙碌的人们。”老公爵看着街道如此说道：“你不会了解，在我很小的时候，罗欧德家也只是一个男爵，我的父亲运气好，娶到了公爵的女儿，然后更运气好的是，那年混沌入侵，我的母亲的三个兄弟全都死了，于是我就成了我外公领地的第一继承人，那个时候我才六岁。”
“阁下，您今天这是在给我说您的故事吗。”玛瑞姆夫人低头问道。
“是啊，向你讲诉一个孩子在世间挣扎求生的故事。”老公爵看着街道，他的双手扶在了护栏上：“六岁那年的夏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恶意，半夜的时候，我被纠缠在胸口的凉意惊醒，发现一条德姆洛红环蛇在我的胸口，它对着我吐着蛇信，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它。”
说到这里，玛瑞姆夫人看到了条红环蛇从他的衣领里钻了出来，它环绕着老公爵的脖颈，像是最为长情的情侣拥抱着自己的爱人。
“命运为我打开了一个大门，我觉醒了德鲁伊的天分，原本用来杀死我的蛇变成了我的宠物，而在秋天的围猎上，一发箭矢穿透了我的胸下沿，如果不是因为我往一侧偏了一点，这支箭应该会撕开我的肺部，而不是在我的肋下割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老公爵说到这里，贵族议会的钟声响起，他笑了笑：“不提了，我们进去吧。”
“阁下……”
“我首先是一位希德尼联合的大贵族，然后才是一个父亲。”老人扭头说完，然后回身走向了议会大堂。
玛瑞姆夫人最终也只能跟了进去。
………………
不得不承认，会议非常的枯燥，玛瑞姆夫人根本不想听上面那个东部贵族的胡说八道，在北方还没有完全光复英格玛帝国全境的情况下，这些东部贵族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造反了——对，就是造反，如此的逼宫就是在造反。
东部区各大行省的贵族一致想要获得更大的自治权，他们忘了这一切，希德尼联合王国走到今天，经历了十七个王朝，至少三十个姓氏的英雄从先王手中接过染血的王冠，希德尼联合王国的贵族们以武定位，以德立国，从来没有如此的背叛行为。
“我请求贵族议会开始投票！给予诸行省的贵族以更方便的治理权！将收税减少至少一半的额度！”台上的那位伯爵如此说道。
他只不过是一个傀儡。
玛瑞姆夫人知道，东部行省向来富饶，虽然他们比不过南部诸行省，但是南部诸行省一向都是标准的墙头草，而且南部诸行省一向都以罗欧德家族马首是瞻，歌德的莫威士出身的中西部虽然都会是他坚强的后盾，但是北部行省一向都需要钱粮财物的支援，如果东部贵族给他们开出无法条件，那么……玛瑞姆夫人将无法想像。
“开始记票！请北部诸省的伯爵投票！”
既然提意是东部人提的，那么就从北部开始投票，玛瑞姆夫人只能看着这些北方人的背叛——并不出人意料，中部与西部给予的支援并不足够让北方诸行省直面战争带来的痛苦，何况最近北方国度的难民问题把他们搞的也是痛苦不堪。
不过令玛瑞姆夫人有些欣慰的是，至少还有一小半的伯爵选择站在歌德身边。
接下来的西部与中部投票并没有什么意外，绝大多数伯爵继续站在莫威士的旗帜下，极少数也是因为被东部贵族掺了沙子——毕竟联姻是一个绕不过去的现实问题。
然后是南部，同样不出玛瑞姆夫人的意外，他们大多都选择了同意，在罗欧德老公爵与国王陛下一向不合的关头，这些南部伯爵自然明白要怎么做。
当然，南部行省的伯爵们大多积弱，最大的卡特堡地区甚至没有伯爵，这让玛瑞姆夫人觉得，自由商业都市似乎才是王国未来的发展方向。
然后是东部的各位伯爵，没有任何意外，他们全都投了赞成票。
于是，能够决定最后答案的八位公爵开始投票了。
首先是北方的两位公爵，没有意外，他们分别投了一张赞成票与一张反对票。
赞成票来自达姆洛家族，这个家族在三个百年前就已经与东部贵族通婚，他们就一个大号的沙子。
而反对的贾南公爵是自己人，当初大家在一起读书的时候，这小子还是歌德的跟屁虫呢。
然后是西部的两位公爵，布里斯家族投了反对票，而他的邻居，卡南公爵却投了赞成票。
这个该死的矮人！联合王国让他成为一个公爵！而他却是如此回馈这个王国的国王陛下？！
玛瑞姆夫人非常的愤怒，她看着那个矮人，最终却也只能一声长叹——一个矮人，他为什么要忠诚于这个人类王国的国王呢，低王权与低税收会是他们矮人商会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然后投票权交给了国王，歌德选择了反对。
于是权利交到了南部两位公爵手中。
现在的比分是赞成二，反对三。
玛瑞姆夫人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准备好打内战了——公爵赞成过达到五，一切就都全完了。
也许会打内战吧。玛瑞姆夫人如此悲伤的想到，同时在考虑怎么在那之前打破罗欧德老公爵的脑袋——先杀了这个老东西，哪怕事后玛瑞姆家族为此而覆灭，她作为玛瑞姆家族的继承人，也不可能做出背叛之事。
相反的，这些背叛者应该为此而死。
第一位，谢米拉公爵选择了赞同。
三比三。
玛瑞姆夫人开始积蓄力量。
然后她看到罗欧德公爵举起了代表反对的牌子。
全场哗然。
“罗欧德公爵阁下，您这是为什么？”议长非常多嘴的问了一句。
“我首先是一位贵族，然后才是一位父亲。”这位老人笑了笑：“罗欧德家族自东部大开拓以来，就一直以希德尼联合视做自己的新家园，我们来自东部世界，但却在这最边远的西部世界扎下根，一代又一代罗欧德家族的成员为了这片土地而战死沙场，说实话，我讨厌国王陛下。”说到这里，全场都在笑，玛瑞姆夫人看到就连她的国王也笑了起来，而罗欧德公爵等到大家笑够了，这才开始继续他的发言：“但我深爱这片土地，我可以讨厌国王陛下，但我不会背叛这片土地。”
这位老人的话让很多跟随歌德的贵族开始鼓掌。
玛瑞姆夫人还是愁眉深锁——现在虽然是反对四与赞成三，但是东部行省的两个公爵，绝对不会给玛瑞姆夫人眼中的国王陛下留下机会。
果然，首先发言的塔姆公爵选择了赞成。
所有人的视线都将注意力投到了辛德海姆家族。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家族，虽然是潘斯奥猫人，却是最早加入人类对于西部世界大开发的浪潮中，他们虽然一直都与猫人通婚，但一直都是人类世界的贵族。
他们和矮人一样，肯定都不会喜欢高王权和高税收。
“辛德海姆的范纳姆公爵阁下，您有什么意见吗。”看着这只大猫坐在那儿，议长阁下看着他。
后者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举起了代表反对的牌子。
“范纳姆阁下，您似乎举错了？”塔姆公爵的表情有些怪异。
“没有举错，我代表潘斯奥猫人，向着潘斯奥猫人的真诚盟友献上敬意，愿马林阁下长命百岁，更愿他与法耶公主的爱情天长地久。”
这位猫人说到这里笑了笑，然后对着歌德行了一礼：“辛德海姆家族一直都是希德尼联合的一员，以前如此，现在如此，想必将来也会如此。”
玛瑞姆夫人扭头看了一眼矮人，发现这个矮子一脸的难以置信，有一种原来还能如此操作的痛苦感觉。
你们这些矮人的脑袋真的是实心的啊。
………………
会议结束，塔姆公爵虽然非常明显的不开心，但是对面如此的局面，他也只能静待下一次的机会——事关王权的调整和投票十年一次，他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下次在来，要不然不用公正之手出面，贵族之神也会站在歌德一边——贵族的秩序需要维护，要不然这位神明就没有了存在的理由，甚至他的神职阵营都会被扭曲。
这让玛瑞姆夫人非常开心——十年之后，自己老友绝对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传奇，到时候莫威士家族将会带领这个国度更加强大。
想到这里，玛瑞姆夫人注意到了自己的老友走向罗欧德老公爵。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玛瑞姆夫人这么想着，然后看到自己的老朋友与那位老公爵先是握了手，然后那位老公爵意外的伸手拥抱了一下歌德。
等一下，不应该是用拳头互相殴打吗？
二百七一节：重演（三）
站在战壕跟前，来确定战场的波纳男爵一手拿笔，一手拿着夹纸板，他的助手正在测量着这段战壕的长度。
“十七师第三步兵团十七连的七个幸存者都说，是马林阁下在两天两夜里保护着这段战壕。”另一位助手拿着证言报告，他翻动着这些纸张：“这不现实，男爵阁下，一个凡人，那怕他是一个白银之血的孩子，是一个五环法师，但他也不可能在两天时间里不眠不休地守护着这段防线。”
波纳男爵没有接话，而是看着那些负责拾取子弹壳的工人们一桶又一桶的将满是弹壳的桶子提上战壕。
男爵走到桶子们面前，蹲下身，从一个木桶里捡出一颗12号口径的弹壳，黄铜底的弹壳底上有一个微微偏转的撞针击发痕迹。
他又拿了几发弹壳，发现这个击发痕迹有着非常标准的十字痕——十字撞针，这是以卡特堡为代表的南部沿海地区的制式撞针。
将这些霰弹与独头弹的弹壳放回桶子。
男爵又拿了一些9毫米弹壳，这些是步枪弹，它们是新型拉栓步枪的制式子弹。
助手们也是认为人是不可能连续两天两夜的使用拉栓步枪的——事实上，男爵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看到了那支半自动火枪。
全金属枪托，像一把钉锤，男爵觉得这东西给巨人，他们一定会将它做为一把锤子，而不是一把火枪。他看到十七师的那位首席政委有些笨拙的拉开弹仓盖板，然后小心地将双排弹桥夹放进去，然后又小心地松开手。
听说这东西不小心会夹断手指，男爵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当弹板飞快地归位时，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东西是不是真的会夹断他的手指。
然后……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样的。
如果他不小心，的确会被夹到手指，甚至夹断手指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在接下来的射击里，他感觉到新式半自动火枪在火力方面的优势。
一支这样的步枪，足够压制一个步兵班的冲锋，并将他们打死在至少两百码以外。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东西……太昂贵了，男爵问过随军的修理匠，他们对这把火枪到底要花费多少钱并没有太过确定的数字，但是他们都说让他们手工来制作，至少需要数百个工时。
而且在维护方面，只怕也是最令人头痛的，没有模具，任何一支火枪都更像是一个艺术品而不是量产的兵器，工匠们自己制作的零件的配套率更是能够任何一个后勤部的神经衰弱症患者走上不归路。
而它们每分钟能够打出至少五个桥夹。
这是在保证一百码内的射击准确率的前提下的成果，包含装弹时间。
如果让熟练使用它的射手来使用它，还能再加一个八发桥夹。
而如果是在五十码内的压制射击，射手能够在三秒之内清空一个弹夹——当然这需要一个大力士来压制它的后座力，同时还需要一个足够结实的身板。
反正那位政委是没办法完成的，而巨人射手却没办法将手指伸进扳机护环中扣动扳机——它太小了，正常人类可以使用，但是对于巨人来说，这东西更像是一个玩具。
“这儿还有很多弹壳，阁下，我觉得至少那些幸存者的口供里关于马林阁下在两天两夜的时间里打出足够多的子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于援兵的消息，从目前发现的弹壳中，几乎所有的撞针痕迹都是十字式的，极少数针式撞针痕迹也是十七师的通用撞针。”从弹壳的海洋里抬起头的助手看着这位男爵说道。
“但是从现场的情况看来，马林阁下似乎需要四对胳膊才能够在这两天两夜的时间里打出这么多的弹壳，他的肩膀没有粉碎性骨折，真是一个非常诱惑人的问题。”
男爵身边的助手还是保持着他的怀疑。
“我听说马林阁下有世界树的嫩枝，我在平时的调查里，也有确认过植物操纵师这一类的超凡者让他们的活化树枝使用火枪的记录。”测量完战壕长度的助手走了过来：“世界树嫩枝有着完全的神智，它们比活化树枝强壮无数倍，不用说步枪，就连霰弹枪它们应该可以操作，相信我，在一个走廊里，你绝对不会想和一根世界树嫩枝还有它控制的霰弹枪见上一面。”
“但就算是加上世界树嫩枝，也不够啊。”处理着弹壳的助手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腰背：“对了，我听说马林阁下有两条世界树嫩枝，我觉得这样的话就差不多了。”
“两条？”拿着口供证词的助手翻了一下手里的纸张，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同事们：“根据所有幸存者的证言，他们都说马林阁下有三条世界树嫩枝。”
男爵倒抽一口凉气：“上一次有一位圣徒拥有三条世界树嫩枝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
“从来没有一位圣徒拥有过三条世界树嫩枝。”精通神学的测量助手摇了摇头：“上一次拥有两条世界树嫩枝的，是北方那个教国的致高牧首，他虽然并不是公正教会的信徒，但是因为行事光明磊落，受到了公正之神的喜爱，一生获得过两条嫩枝。”
“那我现在有一个疑问了，马林阁下到底是那位的谁。”男爵身边的助手这么问道。
“十块莫威士，绝对不会是私生子就是了。”男爵说完伸手拍了一下他这个助手的脑袋：“还有，下次寻短见的时候，别离我这么近。”
“我觉得这个话题太僭越了，所以……米达麦亚！到底有多少混沌尸体！”测量的助手从战壕里爬了出来，他看向前方。
男爵随之抬头，然后他就看到了前方一眼看不到头的尸山，密密麻麻的混沌尸体被一车又一车的运走，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些被火焰术式烧化的恶心血肉被铲到车上。
“根本点不出来，我们已经运走至少三十车了！”穿着防护服的助手转身看着自己的同伴们，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混沌颅骨：“看到了吗，祭司的头骨，我低下身就能捡到一个，这东西在南方的献祭品市场上至少能卖一千莫威士，而在这里，它们就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这儿。”
“不，这些也是马林阁下的财产，只不过他将它们留给了十七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我如果有适合的女儿，一定会让她去疯狂的追求他的。”
男爵与助手们转身，看到了走过来的将军阁下，他们统一的脱下帽子：“阁下。”
“如果现在混沌们还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派到赎罪营里去。”这位老人摇了摇头：“在战场上混沌的神射手们会优先射杀那些接受敬礼的目标，你们这些家伙从后方过来的时候没有接受过战场培训吗。”
男爵与助手们统一的摇了摇头。
“那我还是和你们保持一定距离吧，还有，别再向任何一个官阶与军阶比你们大的家伙敬礼了，如果有人因为你们的礼节而死，我一定会找人打你们黑枪的，臭小子们。”
说完，这位老人找到了个傲地里的散兵坑，他跳了进去，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可真怀念这东西啊，当年就是在这种小坑里对面混沌的，你们这些家伙，到底调查的怎么样了。”
“在一些小问题上我们还没有达成一致。”男爵首先发言。
他身边的助手接上了话题：“我们觉得马林阁下不可能在两天两夜里打掉数以万计的子弹。”
“不过我们觉得如果马林阁下真的有三条世界树嫩枝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还拿着皮尺的助手这么补充道。
老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又跳出了散兵坑，他看着他们：“还有人知道你们的报告吗。”
“没有，阁下。”男爵本能的感觉到不对。
“那好，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你们在战报里写上这段防线是马林阁下与十七师第三步兵团十九连的士兵一起守下来的。”
“但是十九连的士兵在这里以东两公里的战线中全体牺牲了。”
“是的，他们之中最后一位战死在那里。”将军阁下说完拔出了腰间的转轮枪：“另一个选择，你们如实的写，然后一队混沌溃兵正好经过这里，他们杀死了他们，然后被我们的卫兵击毙……现在，选一个吧。”
看着这位老人举起手中的转轮枪，男爵一把夺过身边助手报告：“阁下，您提供的新口供非常重要，现在我就带着我的助手们去将这个情报补充进我们的报告。”
“很好，波纳男爵，您的报告我经常能够在军报看到，以后希望像您这样认真负责的战场调查员能够步步高升。”老将军放下了转轮枪，他走到了男爵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未来属于你们。”
男爵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笑起来一定是比哭起来还难看的。
但他还是非常努力地笑了笑：“我会努力的，感谢将军阁下的抬爱。”
………………
马林将自己所知的消息传回卡特堡，然后就开始了摸鱼的生活。
昨天他在贵族议会后面摸鱼，对于九大公爵的投票有些不解——你们九个公爵五比四就完事了，为什么还要那些伯爵和他们的代理人站出来说话，大家的时间都那么富贵，他们说的话既然不算话，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说话。
当然，对于马林的疑惑，负责带着他的法耶还是给了一个答案——有时候，九位公爵之中还是会有一位投下弃权票的，这时，四对四的情况下，伯爵们的决定就成为了最重要的因素。
对此马林也只是表面认同，同时觉得这些家伙还真是无聊，既然要让伯爵们的决定成为决定性的力量，又为什么要让他们先投票，还不是因为公爵们之间串通好来洗票——比如说一个关键性的投票，在先了解到伯爵的票数后，最后投票的公爵就有了决定性的优势。
当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马林的臆想，从表现上来看，公爵们之中的关系并不好，但是马林还是感觉到这些公爵之间并不像是他们所表现的那样紧张。
当然，马林并没有证据，他也不想插手贵族之间的事情，因为他觉得那位曼丽王后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好奇心，尤其是在那只大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这位老夫人为什么讨厌他了。
一个不受控制的公主丈夫，有着多个教会的支持，自身也极为强大，在国内还有公爵公开支持……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远比皇太子与皇次子来得优秀，而这个倒霉的国度总是会有人从断绝了血脉的王室手中接过染血之冠。
你不能觉得曼丽夫人的胡思乱想是一种癔症，毕竟这种事情在希德尼联合立国之后就一直存在。
而虽然歌德陛下已经向着传奇发动冲刺，但是他的两位皇子都是在他中年时与曼丽生下，这两位皇子依然是青铜之民的底子，他们虽然比一般的超凡者更能成就传奇，但……马林其实并不怎么看好他们。
毕竟，他们的母亲只是一个阶梯六。
除非他们的血脉变异，或是身上奔流的都是歌德之血，要不然，他们想要成为传奇，只怕机率比他们父亲成为传奇还要来得渺茫。
而马林……他是白银之血还是黄金之子的争论从来没能停歇，可怜这位王后，她只怕早就已经开始防备着自己了。
但是马林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夫人的演技不错，这段时间里，他从来没有从她眼中见到什么不应该见到的，她是一位慈母，也是一位好说话的夫人，马林有时候都觉得，只要自己还有一点良心，就不应该去夺这位母亲所爱孩子的未来。
而事实是，马林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做。
那怕有那么一天，马林成为这个世界的首领，所有无辜与超凡都集结在他的旗帜之下，他也不会成为一个皇帝或是国王。
马林·盖亚特，凡人的守护者，无辜卫士，每一个人的……护国公。
因为马林一直都相信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没有皇帝，更没有投币即得的救世主。
“马林，别发呆了。”自家姑娘的呼喊让马林从感叹中脱离开来，他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没有再缩小了，很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走到了大门前，接过法耶递过来的扁帽：“我们今天去哪里。”
“公正教会，他们的大主教来了信，说你上次放在他们那儿修理的东西已经完全修复了。”法耶这么回答道。
马林楞了一下，然后想到了那块表一样的东西。
得，自己都把它给忘了。
二百七二节：风雨（一）
“马林！我有一个大计划！”
去公正教会之前，马林先去拜访了自己教会的驻地，一进大门，马林就看到了罗根，这位也正好看着大门，看到马林的时候，这位开口就是一个big plant，搞得马林有些好奇：“说吧，这次又是活。”
“不是你的活，是个人赛的赌金，我已经挑选出一批有潜力的种子选手，，准备跟长线下注，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获得冠军，我就能够连本带利的赚回来。”罗根看起来全身都是信心，以至于他的脸上满是骄傲。
而马林看了一眼身旁的法耶，后者摇了摇头，示意她对于这个大计划并不感兴趣，但是考虑到马林与罗根的关系，她很显然不示意听下去。
“你有三分钟时间，罗根。”马林点头示意自己这位老朋友继续他的发言。
于是罗根立即掏出了一份名单：“我选出来的低年级与高年级名单，中间段的几个年级并没有能够值得注意的家伙，低年级我准备跟着玛雅。”
“玛雅？不是，我记得她是一个萨满啊。”马林听到了自己妹妹的名字，他很好奇，做为一个萨满，她是怎么获得个人赛资格的。
罗根自然又一次的充当起了有良心的年轻历史学家这一角色：“大赛组同意的，你妹妹也愿意信仰丰收女神。”
“她决定她的信仰了吗。”说实话，马林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信仰大林地一系的兽人信仰，毕竟那儿才是她的根，但既然玛雅愿意信仰丰收女神，他也不会反对。
“是的，话说回来，高年级的家伙们蠢蠢欲动，玛雅最近可是非常受高年级生的欢迎呢。”罗根这么说道。
对此马林并不担心：“没事，等回去了我和老霍夫曼打了一个报告，接下来一年里每天都由我陪高年级的各位打一场。”
自己妹妹又可爱又毛绒绒的，高年级的小兔崽子们年轻有一点儿冲动是应该的，至于怎么让他们冷静下来，就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解决的问题。
一天不够一个月，一季不够一整年，马林有信心，希望大家也要有毅力。
“真要命，我先为他们默哀一下，对了，你有兴趣跟我下注吗。”
“好啊，一千块。”马林掏出支票本就准备写一个数字，但是被罗根挡了下来：“哥们，相信我一次，这一千块钱从你下一次的佣金里抽就行。”说完，这个年轻人立即转身向着身后的小崽子们举起了双手：“看到了吗！马林也相信我！快加入我的大计划！”
然后这些小崽子们纷纷举起了手里的莫威士。
马林扭头对着法耶笑了笑，后者摇了摇头：“我觉得你的脸面都快被他给丢尽了，这家伙竟然用你的声望来为他自己服务。”
“人生在世，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意外，我觉得罗根还是可以信任的，要是他输了，大不了到时候我帮他多做几次任务好了。”马林倒是觉得罗根这家伙胆量大，不过也希望他能做出来……这样的话，以后有些事情交给罗根来做也是一件能够令自己轻松的好事。
毕竟事无巨细必躬亲，这样可是会老的很快的。
接下来马林与当值的主教确认过卡特堡那边并没有新的消息，同时也获得了一个新情报——前两天玛格丽特与柯林已经返回卡特堡，他们的婚礼已经获得了王室的肯定，
“我说过，他们其实很般配。”马林和法耶说道。
“当然了，我们呢。”法耶微笑着。
对此，马林当然不会在这份开卷的题目前抄错答案：“我们可是天造地设的狗男女啊，亲爱的。”，站到大门前，马林推开了门。
“你不是说狗男女这个泰南舶来语不是这么用的吗。”法耶穿过大门，对着马林问道。
“狗男女用来评价不并熟悉的外人，那是不敬，而我用来评价我们就不一样了。”走出大门，马林来到马车边，为法耶拉开车门。
“你的意思是自黑的话是可以的，对吧。”法耶上了车，然后递出手。
马林抓住姑娘的手，顺势钻进了马车：“是的，类似于我们评价你姐姐和柯林那样，总而言之，我们之间。”
“情比金坚。”法耶微笑着，期待着马林的答案。
马林点头，同时托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吻。
………………
来到公正教会，下了马车的马林对着门口的圣骑士老爷脱门，还没自报家门，这位圣骑士就微笑着为他与她推开了圣堂的侧门：“欢迎来到公正之主的殿堂，马林阁下，法耶夫人。”
马林扭头，发现法耶笑的非常开心，夫人一词正中她的好球区。
“您是怎么认出我的，要知道我现在的模样与之前有些不大一样。”
“但是您的灵魂之光并没有所改变啊，所以请进吧。”这位微笑着为马林做了解答。
可真厉害，马林感叹，然后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掏出一块的莫威士纸币，塞进了捐款箱中，然后在那位老人的微笑点头中低下头：“阁下，我们来了。”
“欢迎来到公正之主的殿堂，马林，你的东西我们已经为它修好了。”这位老人将那个手表一样的机械造物递到了马林的面前：“我们以前也获得过一些这种造物，它们大多都已经损坏了，也没有值得修理的价值，不过这一次您的运气不错，它的投影功能还有用，但是也只能显示一串数字，我们并不知道它的功能，只能说勉强能够工作吧。”
“谢谢。”马林接过这块机械造物，看着这满是裂痕的led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在心底感叹于这个机械造物的功能——一块电子表。
看起来那个地下城一定是大毁灭之前的地下商场一类的地方，这种东西应该不会使用坚固耐用的材料，所以它们大多都损坏了，而这一个……算了，马林将它作为项圈交给了哔普。
后者有些奇怪，但是考虑到这东西是马林给它的，这个小东西还是非常开心的接受了他。
“对了，马林，听说贵教的马森·怀曼战死了？”这位主教在马林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
马林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孩子与我们公正教会的一队圣骑士小队有过数次交流，昨天的来信里，他们提到了这件事情，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故事。”
这位主教说的风轻云淡，但是马林的头皮都发麻了——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教会会对另一个教会的普通成员的生死如此看重。
“是的，令人悲伤。”考虑再三，马林不准备从他的嘴里知道自己教会的秘密——毕竟忠诚这一回事还是需要做到的，而他一个丰收女神的信徒要从别的教会人员嘴里听说自己教会的秘密。
有一句话说的好——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是的，令人悲伤，马林阁下，请一路走好。”这位老人似乎也没有化身成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年长历史学家的意思，他一路送着马林走出公正教会。
坐上马车，离开了教会圣堂，法耶皱起了眉头：“阁下为什么要那么说。”
“是啊……”马林本能的感觉到问题：“希望这不会影响到玛格丽特与柯林。”
“我并不觉得这会影响到他们，只不过老霍夫曼阁下的计划也许需要有些改变。”法耶这么说道：“因为我听说父亲与母亲都与老霍夫曼阁下有过某些约定。”
“希望吧。”马林有些心不在焉——老霍夫曼将他当做学徒，但是和柯林还有马森不同，这位老人似乎并没有想过让马林知道他的那些秘密。
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少了一位，所以马林本能的感觉到有问题——到底有什么秘密是需要瞒着不能让人知道的。
该不会这个老头，是一个封印着什么东西的工具人吧。
想了想，马林又觉得不可能，这年头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人用自己的躯壳为代价来封印的。
一个混沌……不是马林说，这么做的家伙只怕早就已经死了，把混沌封印在人的体内，这种想法真是要不得。
至于别的什么……马林也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马林开始感觉到占卜的好处了，要是有个能力，马林只怕早就在旁敲侧击中把老霍夫曼的那点秘密给扒干净了。
“马林，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影响吗。”法耶在马林的耳边问道。
“我不清楚，这件事情有些令我摸不着头脑。”马林摇头，实话实说。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紧张，马林对此伸出手拍了拍沙耶的手背：“别担心，你不是说了吗，老霍夫曼已经同意了你的父亲与母亲的要求了吗，相信玛格丽特与柯林不会应此而受到影响。”
“希望如此。”法耶对此也没有办法。
在气氛有些沉重的时候，马车拐了一个方向，透过车窗，马林看到了一队丰收女神教会的小家伙们正在和一队穿着黑服的暗夜教会的学徒对峙着。
示意马车停下，马林探出车门：“什么情况。”
出于不想给对方学徒造成自己想拉偏架的看法，马林还是对着他们问的。
“这件事情没你没有关系！小不点！”暗夜教会打头的小子如此恶言恶状地回答道。
二百七三节：风雨（二）
马林笑了笑，觉得自己不能跟这些半大小子一般见识，两世为人，他现在都是一个标准奔五的主了。
于是放出菲奥，洛林和梅洛，让这三位把这些小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板子。
暗夜女神教会的负责导师过来，却不知道是要跟马林拼命还是先忍住不要笑出声来，马林伸出手：“小孩子们有了冲突，我问那边的小子什么情况，他说别让我多管闲事。”
负责导师一拍脑门：然后对着马林伸出手：“抱歉，马林阁下，孩子们没能认出您来。”
“没什么，世界树嫩枝打一顿板子，一般不会有伤才对。”马林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是啊，一般的小孩子，世界树嫩枝打一顿板子，说不定身上有什么暗伤都能好得七七八八，只不过有几个很显然不是一般小孩子的家伙就伤的有些重了，不过也还好，只是皮肉伤，马林没让三个小打手下死手——小孩子不懂事，随便教育一下就得了。
对方也没能说什么——事情也是如此，暗夜教会的小崽子们也只是叫的惨而已。
“好了，小家伙们，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马林这时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小崽子们。
“马林导师，他们欺负瑞沃·莫卡。”眼前的少女显得很是气愤，而马林在这时终于注意到了被小崽子们保护着的那个小家伙。
莫卡家的瑞沃，脸上有点肿，左眼眯着，看起来像是被打伤了，马林一甩手，给了一发治疗微伤，就看到她脸上的肿全消了。
“今天这件事情，贵教的孩子做错了，我教育了一下他们，理当无错。”马林看着暗夜教会的负责导师说道。
暗夜教会的负责导师打量了一下瑞沃，最终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既然有这句话，马林示意这些姑娘们可以回去了，但是她们表示她们要去附近的广场参观，瑞沃也是她们在半路上碰到的。
“让她上车吧。”法耶这么说道，于是马林牵着这个小家伙上了马车。
这个小家伙坐上车，等到马林上了车，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你要谢谢那些愿意保护你的姐姐们。”马林靠在车窗边，看着瑞沃的同时叹道——今天这事，看起来也是因为暗夜教会的那些小子觉得瑞沃这家养妖精的混血儿不顺眼吧。
和别的文明种族不同，家养妖精只能说是开化种族，相比他们的近亲小妖精，家养妖精在智商方面就像是一个幼童面对一个巨人那样无助。
“不用客气，瑞沃，你今天怎么会一个人出来，低年级今天不需要集训吗。”
“是的，今天放假，我想一个人来看看王都的风景。”瑞沃说到这里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最终，她拉伸了一下嘴角，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我……我真的很没有用。”
“瑞沃，不要这么说，你在炼金学与魔药学方面的天赋可是非常利害的呢。”法耶微笑着鼓励起瑞沃，她还看了马林一眼，示意眼中的钢铁直男先生说一句。
马林发现自己真的不会鼓励人，但是出于对于这个孩子的可怜，他伸出手，拍了拍瑞沃的脑袋：“不要被一时的失利所击垮，瑞沃，相信你自己。”
瑞沃抬起头，她看着马林，有些诧异，有些惊讶，但是最终她微笑了起来：“嗯，我相信马林先生。”
马林大受鼓舞——没想到啊没想到，马林，你也有做精神导师的一天啊。
非常快乐的马林笑着握拳：“来，击个拳。”
于是瑞沃也握紧了拳头，彼此拳击时，彼此小指上的戒指也造成了撞击。
“对了，我们要送你去哪儿，今天放假，要不然你到我家做个客，怎么样。”法耶发出了邀请。
“可以吗。”瑞沃看起来颇有兴趣，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马车一路回到别馆，马林一下车，就看到玛蒂尔达推开了大门。
“我就知道你回来啦！”这只大耳朵狐狸一个飞扑，从马林头上飞了过去，一头撞进了马车。
公正教会的圣骑士的脑子难道都是实心的吗？
马林扭头，一边腹诽，一边从车里把大耳朵狐狸抱了出来：“你这都能跳高了，怎么一回事啊。”
“明明是马林先生你变矮了。”大耳朵狐狸皱着鼻尖，很是不开心地说道。
马林哼了一声，菲奥从他的袖口钻了出来，将玛蒂尔达倒卷了起来，然后拎着她跟在马林身后。
“啊，法耶，救救我！”大耳朵狐狸在向法耶求救。
“你都惹马林先生生气了，我怎么救你。”法耶一边牵着瑞沃，一边对着这只大耳朵狐狸叹道。
马林这时已经进了大厅，在他的示意下，菲奥将这只大耳朵狐狸丢到了沙发上。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马林觉得这姑娘有些奇怪，她不是在帮着公正教会维持赛场的秩序吗。
“轮休了啊，连休三天后继续工作四天，第一天的时候正好是玛雅她们打十六强的时候。”大耳朵狐狸说到这里坐了起来，注意到了瑞沃的她眼睛一亮：“是家养妖精的混血儿！你一定是瑞沃吧！”
“是的，你认识我吗？”
“听说过，大家都说你好可爱，果然很可爱。”这大耳朵狐狸一说完，伸手就把瑞沃抱到了怀里：“比克洛丝好玩多了。”
“克洛丝听了一定会打你的。”马林摇了摇头，然后一拍玛蒂尔达的脑袋：“瑞沃是客人，可不是你的玩具，把她放下来。”
虽然玛蒂尔达皮得很，但至少马林的话她还是听的，乖乖放下瑞沃，玛蒂尔达被法耶拖着去厨房的时候对着马林招了招手：“马林先生，今天一定要吃我做的爱心烤肉。”
七成焦的那种？
马林本能的想拒绝，但最终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两位在鼠人女仆的围绕下进了厨房，马林扭头，看向墙边坐着的黑背希德尼战犬，这是一条老狗，叫特尔，这名字在希德尼基本上都是宠物名，差不多和旺财类似。
后者本来正开心，似乎是感觉到了马林的视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到是马林，傻笑着摇了摇尾巴，这才又慵懒地坐了回去。
马林从一边的小桶子里丢出一块饼干给它，黑背特尔咬住了饼干吞下，然后摇着尾巴跑了过来——这条老狗当初第一次见到马林的时候张嘴就想咬，结果被三条世界树嫩枝五花大绑着吊在门外吊了一天。
面对扑面而来的软暴力，这条老狗在反扑无果之后选择了做一条舔狗。
“一会儿请你吃烤肉。”马林扬了扬眉头。
这条老狗原本摇动的尾巴停滞了下来，它看着马林，很是无辜地呜咽了一下，最终转身想跑。
菲奥和洛林绑住了它的四条腿，梅洛将它的脑袋扭向了马林。
“不想吃烤肉吗。”马林看着这条老狗，有些伤心：“是烤肉啊，我请你吃肉啊，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给你吃的东西吗。”
说到这里，马林拿出手帕，抹了抹眼角。
老特尔的眼中满是泪水。
“别怕，我会给你治疗术，现在要是逃了，门外挂一天，你自己选吧。”马林一边说，一边往后靠到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在身前：“这天底下的路有无数条，特尔，你说你准备走哪一条。”
老狗老泪纵横，最终低头汪了一声。
“这就对了，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出去逛一圈。”说起来，马林还是比较喜欢听话的狗狗——不听话的打死拉倒。
菲奥与洛林放开了它，马林扭头对着瑞沃笑了笑：“想摸一摸它吗，别怕，这狗不会咬你的。”
于是瑞沃开心的跑到了特尔的身边。
这条老狗呲牙。
马林嗯了一声。
这条老狗低头，用脑袋蹭了蹭瑞沃的手心。
………………
法耶带着端着午餐的玛蒂尔达与鼠女仆们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瑞沃坐在自己家的老特尔背上。
好像最近这段时间，老特尔的脾气变好了很多，当初这条老狗可是连她这个小主人都敢吡牙，虽然因此被她的父亲好好教训过一顿。
“特尔，来，你的午餐。”法耶将特尔的食盆放到了角落里，然后她看到瑞沃翻身下了狗背，这条老狗喘着气跑了过来。
摇着尾巴，非常开心，然后在看到盆子里的肉沫拌土豆泥之后更开心了。
法耶伸手牵住瑞沃的手：“特尔很听话，看起来很喜欢你。”
“不，是马林先生警告了他。”瑞沃笑着回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法耶笑着看向马林：“我怎么感觉你更像是特尔的主人啊。”
“不，我只是让他明白谁的拳头更大而已。”已经坐到餐桌前的马林似乎跃跃欲试：“今天中午吃什么。”
“看！是我的爱心烤肉！”玛蒂尔达适时地掀开了盘盖，盘子里的烤肉非常棒。
这让马林似乎有些措手不及：“你烤的？”他看向玛蒂尔达。
“是的，公正之神的圣骑士不会被同样的问题难倒两次。”大耳朵狐狸说这话的时候，那小脑袋仰的鼻孔都要朝天了。
法耶笑着摇了摇头——直到最后，她都没有说出这烤肉是小角烤的。
算了，还是给玛蒂尔达一点小小的自尊吧。
二百七四节：面对（一）
玛格丽特坐在长椅上，满是忧愁地看着走廊的尽头，自从知道马森·怀曼战死之后，她就感觉天已经塌了——老霍夫曼导师曾经有很多的学徒，但是这些学徒大多都在北方防线上战死，有些甚至投靠了混沌。
马森·怀曼原本是老霍夫曼的继承者，他是新的容器，玛格丽特在听说了柯林所在的守密者教派的使命时，真的是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柯林不用再继承什么。
但是当马森的死讯传来，玛格丽特就感觉到柯林的改变。
他不再爱笑了，也不会和她，或是别人说笑话。
她时常能够在长廊那儿看到柯林，他总是看着马森的画像，画像里那个脸色阴郁的男人仿佛是有魔力一般，就像是要从她的身边夺走他一般。
没有了马森·怀曼，老霍夫曼失去了继承者，上次玛格丽特听安娜妈妈说过，守密者教派身负封印之职，每一代的守密者必定不娶妻，不生子，孤老一生，就像老霍夫曼导师那样，带大一群适格者学徒，直到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人，将这封印继续传承下去。
柯林不是那种胆小之人，玛格丽特与他一起长大，知道她的爱侣是一个无所畏惧的男人，在这一种时刻，他一定会挺身而出。
玛格丽特低下头，因为她知道她什么都不能做，柯林一定会选择代替马森·怀曼，成为新的一任守密者。
因为他是最后的适格者。
马林？马林根本不是适格者，而且无论如何，玛格丽特也做不到让自己妹妹的爱侣来做出牺牲，只是为了圆她的一个美梦。
不止是她，柯林也不会同意的，安娜妈妈非常喜欢他，说他有无限的可能性，无论是谁，都不会让他成为一个守密者。
一个万劫不复的容器，不是他这样的孩子应该走上的道路。
可……柯林就可以吗。
他就可以牺牲他自己，牺牲她对他的爱吗。
玛格丽特抱住了脸。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渐渐的，她抬起头，再看向走廊尽头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决意。
不要哭泣，玛格丽特，泪水是懦夫的毒药。
我是不会背叛你的，柯林……那怕这个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不会。
我会是你的盾牌，你的利剑，你的港湾，你的救赎。
………………
“传送法阵……我有些想吐……”大耳朵狐狸玛蒂尔达跟着马林走出传送法阵，就捂着嘴跑到了一边。
“那等你好了再来，我先回教会。”马林不得已丢下了她，来到法耶的面前，和她一起离开了法阵区域。
今天一早，马林就通过传送法阵返回了卡特堡——因为法耶和他说，她已经有两天没能收到自己姐姐的通信了，所以他也没来得及集结姑娘们，就带着法耶和玛蒂尔达回来。
这让法耶很感动，因为马林愿意为她甘冒风险。
走出广场，马林叫了一辆马车，马车夫认识马林，说什么也不想收费，最终马林还是丢下了车钱：“告诉你的孩子，好好干活。”
然后在车夫的感谢声中，马林牵着法耶走进了教会卫士推开的教会大门。
一进门，马林就看向了负责接待的学徒：“柯林在哪儿。”
“在内厅，他们在开会，马林！你别过去！你进不去的！”学徒这么道，马林来到内厅入口，看着站到门前的两位卫士：“你们不准备让一下吗。”
“霍夫曼阁下说了，一定要拦下你。”
马林叹了一声，走到长廊的入口，一脚踢飞那扇门，然后紧紧抓住法耶的手：“我走进去没有事，你进去的话，也许会看到一些你不想看到的过去，也许会有危险。”
“有你有，我不怕的，而且在对面还是有我的姐姐，我必须见到她。”法耶点了点头，然后跟在马林身后，一起走进了长廊。
第一步，法耶听到了哭声，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年幼的自己因为身体的痛楚而哭。
法耶没有管她，而是跟着又迈出了一步。
有人在前面在等着自己，莫威士家的女儿这么告诫自己。
第二步，法耶注意到自己眼前的宫殿，那是王都的宫殿正厅，年幼的自己就站在那里，接受着各位贵族的……觊觎。
真是令人讨厌的一刻，法耶这么想着，但还是迈出一声，因为她知道，前面有人在等他。
第三步，宫殿变成了教会学校，法耶站在那儿，一个人无助，因为在卡特堡人的眼中，她是北方人，还是一个混血儿。
南方佬不喜欢混血儿，尤其是这血混了一丝精灵的血脉。
在中古时代，人类和精灵打过很多次，双方的关系绝对不能用友好来形容。
那怕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法耶看着无助的自己，想要留下来安慰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在往前走。
为什么，为什么不留下帮帮自己。
有声音在法耶的脑海里这么问自己。
因为，因为有人在前面引领着自己啊。
再一次迈开脚步，法耶猛然一震，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长廊，面前的马林脸上满是紧张而担心的表情，法耶笑着伸出手抱了马林一下，然后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我从梦中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们走吧。”
“嗯。”
加快了脚步，马林在前面牵着自己在跑，法耶在后面努力跟上，虽然有些气喘，但如今的法耶，已经不是几年前的病体了，与马林在一起，橡果打粉制作的食物比那些药剂来得有效。
冲过花园，绕过雕像，最终在走廊前停下了脚步。
“姐姐。”法耶看着眼前的玛格丽特，她有些不敢认她，因为这满头白发的女性，不似她的姐姐。
“你，你们怎么来了。”她抬起头，有些惊讶。
“我两天没有收到你消息了，姐姐，你的头发……”“你们聊天吧，我过去看一看。”
马林说完走向了走廊的尽头。
站在原地的法耶看着他走到尽头，看着他敲响房门，然后走进打开的房门：“姐姐，你白头了。”
“啊……真的啊，好奇怪，我只是想了一些事情……”
听着姐姐的呢喃，法耶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看着她：“姐姐，柯林有说过要怎么办吗。”
“……他在那里面，很久没有出来了。”姐姐玛格丽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这让法耶更加悲伤，她伸出手抓住玛格丽特姐姐的手：“别担心，马林会想办法的，大家都说他有智慧，我的姐姐，不要想太多。”
“没有，我没有想太多，我只是发了誓……我不会离开柯林的。”
“没有人能够让你离开他，我发誓，那怕我们的敌人是我的母亲或是曼丽妈妈，都不可以！”在这一刻，法耶紧紧地抓住姐姐的手，用力的仿佛想要捏碎什么：“我当初离开王都，就是因为我不想成为所谓的猎物，而现在的我得偿所愿，自然也要帮助姐姐你完成心愿，别担心，姐姐，那怕你和柯林要逃走，我和马林也一定会带你们走的。”
“柯林不会走，我也不会走，只不过谁也不能分开我们。”说完，玛格丽特伸出手拍了拍已经将小手抓得苍白的法耶：“我和柯林从小就在一起，经历风雨……他不要想着赶我走，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就像是你不会离开马林那样。”
法耶点头，姐姐没有说过，她不会离开柯林，就像是她不会离开马林那样：“那好，我们等马林，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她的姐姐点了点头：“我相信……但不是信马林，我只是觉得，命运让我与柯林，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将我们分开。”
………………
马林走进房间，看着坐在房间里抽的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的各位：“我一直以为我推开门的时候，你们会正在争论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马林看向费列罗，这个空巢老精抽着雪茄：“费列罗导师，你有什么想法。”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只能告诉他们，目前适格者只有柯林一个人，而你的老霍夫曼导师最多只能活六个月，六个月的时间里，我不可能找到另一个适格者。”
“那么谁能够跟我解释一下这个该死的适格者是什么鬼东西。”马林看向老霍夫曼：“还有，老头，你只能再活半年，就别抽烟了。”
“臭小子要你管！你又不是我妈！我妈早火化了不知道多久了！”老霍夫曼说完，抽了几口烟，然后这个糟老头就哭了起来。
马林第一次看到这个老头哭，想了想，最终将马森的颅骨拿了出来：“我亲手给了马森一个痛快，原本是想找人给你送回来的，今天自己过来就不烦别人了……来，你的这个学徒，我的这个师兄宁愿被自己杀也没有去完成畸变堕落，是一个好家伙。”
等到老东西抱住马森的颅骨，马林将另两个颅骨也拿了出来：“这是逼死马森的两个凶手，一个是被我打死在前线的，一个是过来想杀我但是被我杀掉的。”
说完，马林将它们丢给了老费列罗：“现在，你们来给我解释一下。”
二百七五节：面对（二）
“老霍夫曼是丰收女神教会的成员，但也是守密者教派的成员，这是丰收女神教会下属的一个小教派，负责关押上一纪元的一位传奇封印住的邪神。”
在费列罗的讲述下，马林听到了一个有些荒诞的故事——那位传奇在一个小村子里击杀了一个邪神，因为这个邪神拥有永生不灭的特性，他最终将这个邪神封印在一块神圣星金石上，然后将它……插在了胸口。
马林想了很多问题，最后问了一个他心中最为疑惑的问题——多大的石头？
“你这小子提的问题有问题啊，别人都是问这个邪神有多强大，只有你会问这个。”一旁的战神教会老主教一脸的惊讶。
“都能被一个传奇封印了，这样的邪神还能强大到哪儿去。”马林扭头说道：“比起我所见过的恐虐，这位连传奇都打不过，又有什么资格自称邪神。”
战神教会的这位老主教想了想，也笑着点了点头：“毕竟你上过阶梯，自是有资格这么说的。”
马林知道这位老人提的是他与恐虐相见的那一天，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至于他提到恐虐的名字，那就更简单了，马林都和他相见了，提不提到他的名字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以马林的观点，四小贩这等级别的叫邪神，艾尔斯那种死亡世界的叫死神，而本土的这些所谓邪神……那只不过是一些小喽啰而已，相比起来，他们只不过是超脱了超凡的存在，还需要信仰来滋养自己的神格，而且竟然还能被传奇封印……说起来也不怕丢神。
上次在法罗尔公国杀的那些混沌佬也能够看得出来，混沌战士连甲都不齐，那些信徒也只不过是穿着破布衣物的肉抗专家，好不容易出一个混沌祭司，弱的跟北方防线上的同僚们没法比，北边的祭司战斗力如果以数值算是五，那法罗尔那边的祭司只不过是零后面的小数点，双方没有任何可比性，硬要比的话，那大概是老虎与老鼠的差别吧。
老霍夫曼笑着咳了几声：“你看，马林这个孩子看东西的观点就是和我们不一定，对，这个邪神封印了很久，久到已经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了，它的力量在一次又一次的封印中渐渐弱化，但它毕竟是邪神，没有人敢冒着它再一次破印而出的风险，我们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们都知道他的神职，那是与丰收对冲的荒芜啊，如果它出来，这个世界还要面对多少次饥荒与死亡。”
“我知道，所以，这个石头到底是怎么样的。”马林看着自己的导师。
后者解开了衣领，然后脱下了外套，露出胸口那个椭圆的星金石，这块宝石被血肉所包裹，在皮下更是仿佛有血肉与它相连。
马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守密者传承了多少代人。”马林看着自己的老导师——他想知道，这样的牺牲经历了多久。
“我的导师传给我的时候，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说记不清了，从上一个纪元到现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人类经历过衰退，记录守密者的大图书馆早已经被战火焚毁，我只知道我的导师告诉我，能够代替我的，只有30岁以下的年轻男性，需要有着坚定的信仰。”
老霍夫曼说到这里叹了一声。
“女性不行吗。”马林看着老霍夫曼表情严肃：“年轻的女性也是人，也有坚定的信仰，为什么她们不行，封印难道也分男女吗，还是说导师您不相信她们。”
“其实是不分的，但是封印时，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老费列罗这么说道。
“费列罗导师，那是为什么。急救学已经确认，其实女性的耐受性远高于男性！分娩是这个世界已知最痛苦的**痛级，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人体伤害能够比它还能够无法忍受。”马林看着这位导师，表情有些茫然：“所以，到底是什么伤害需要让守密人教派只选择男性做为真正的适格者，我这次杀死的堕落者里就有一个女学徒。”
“马林！”
“够了，费列罗，让我来给这个孩子一个答案。”
老霍夫曼打断了老费列罗的怒吼，他看着马林，开始说出如何成为一个守密者：“为了成为真正的守密者，必须摒弃一切**，这是因为这个邪神被封印于星晶石中，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逃出来，但是他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打破这块神圣的星金石，所以，诱惑封印者就成了一种非常好用的手段，所以守密者必须以手术去除**的根源，而我们现有的手术能力，接受手术时，女性的死亡率是男性的七倍……所以，我的孩子，女孩永远都是最后的选择。”
邪神这个认贼作父的手段让马林一愣，然后他就注意到了老霍夫曼没有胡须的脸，又想到了马森那没有胡须的面部，这样的答案让马林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必须问出这句话：“必须要牺牲到这一步吗。”
“是的，马森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他天生残缺，没有后天手术带来的伤痛，我知道他畏惧着这条路，但我相信他会回来继承我的衣钵，但是我没有想到……他最终会死在那几个孩子的手里。”说到这里，老霍夫曼看着马林：“他们虽然堕落，但是在我的眼里，那些孩子也只是一些可怜人，我挑选的孩子，都是有着适格的身份与能力，所以我对不起他们，我给他们的爱其实是虚伪的，我养大他们，只不过是让他们走上了苦路……所以我才想多活一些时日，想要让更多的孩子们能够活过30岁，好让他们渡过苦海，但是我没有想过，这几个孩子宁愿变成混沌，也不想继承我的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导师，你一定没有听说过这句话。”马林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柯林：“柯林，你准备怎么办。”
“我是导师最后的学徒，我成为守密者是理所当然的。”柯林看着马林，表情真挚地说道。
“我已经和安娜说过了，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学徒，柯林。”老霍夫曼摇了摇头。
“那要怎么办，霍夫曼，当你死去，失去了容器的邪神终将会在星金石因为失去了血肉的滋养而封印破裂后逃走，我们不能放出邪神，让整个世界面对痛苦。”老费列罗这么说道。
“那难道要让柯林承受痛苦吗！”
“我们可以让柯林先和玛格丽特生下孩子！”
两个老人的争论最终让柯林站了起来，他看着老费列罗：“不，费列罗导师，我不能那么做，玛格丽特有资格成为母亲，但不能为了我而做出牺牲，我会拒绝这份婚约，从被导师捡回来的那天起到现在也已经差不多有十七年了，如果没有导师捡到我，我只怕早就饿死了，所以我不畏惧什么，也许命运让我与导师的相遇，就是为了在这一刻让我做出选择。”
说完，这个年轻人走到马林的身边，他看着马林，最终将他手上的指环褪下，将它递到了马林面前：“帮我还给玛格丽特。”
“不，事情似乎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一步。”马林说完看着在场的四位：“我有一个办法，也许会很危险，但是可以试一试。”
“你想你自己来压制邪神，我要说你的确是一个有勇气的孩子，但是你还太小，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手术，而且我也不敢做这样的手术，因为我知道当我点头的时候，就是我脑袋落地的时候。”老费列罗拼命摇头。
“不，没有谁会因此而接受手术，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过我要事先声明，导师，您能让教会先将防御法阵关掉吗。”马林摇了摇头——他上一辈子独老半生，这辈子没太多的追求，儿孙满堂就是其中之一，自然不可能帮柯林出这个头。
但是这不代表马林不能帮柯林想一个办法。
“你是想让恐虐过来，那不可能，当他出来的时候整个卡特堡都会被转化成混沌领域的。”老霍夫曼瞪大了眼睛：“我的孩子，不要想出如此可怕的办法。”
“不，不是恐虐，我知道叫他过来会有什么后果，我想叫的是一个叫艾尔斯的巫妖，他是亡灵位面的家伙，和我的族人有雇佣关系，我让他帮我处理过几个混沌的灵魂，我在想，宝石里的邪神是灵魂状态，他也挺强的，他也许会有办法，我们可以在他的地盘解决他，反正那儿也是死亡位面，就算邪神冲破封印，也不可能为祸世间。”
说完，马林看着两位老人——柯林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发言权，所以不需要管他。
老费列罗看了一眼身边的战神教会老主教：“马瑞安，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但我信不过亡灵，和这些家伙打交道没有问题吗。”老主教摇头，觉得有些不靠谱。
“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别的备用选择，霍夫曼，你觉得呢。”老费列罗看着自己的老友。
后者思考了一下，最终看向柯林：“我们试一试吧，为了柯林，我最后的学徒，如果真的能够讨伐掉邪神，守密者们就不需要再用牺牲和奉献来堆砌彼此悲哀的命运了。”
于是等到法阵关闭，马林将自己嘴里的糖吐给了菲奥，菲奥接住，然后用锡纸一包，转身丢进了虚空。
十数秒之后，从打开的裂隙里探出一个狗头。
马林一刀就要把这条狗给杀了，然后就听到狗吐人言：“等一下！是我！”
“艾尔斯，你在搞什么。”马林收了刀。
“你又在搞什么，我上次过来的时候一堆的人，这次过来的时候人倒是少了不少，但是个顶个的能打，能问个为什么吗。”
这艾尔斯说的内容也是有理有据，于是马林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艾尔斯，最后还用无名氏的名字做了保证：“这样你总应该相信我了吧。”
地狱犬将脑袋缩了回去，然后几位就看到艾尔斯钻出了裂隙。
这位在些贪婪地‘呼吸’了一下：“啊，到处都是灵魂，太美好了。”
“你再这么呼吸一下我就让无名氏去告诉我的那位同族。”马林对着这个笨蛋巫妖翻了一个白眼：“怎么样，一个荒芜神职的邪神，有没有兴趣干一票大的。”
“绝对有兴趣啊，屠神可是一件足以拿出来吹一辈子牛的大事，哪怕只是一个偏远世界的蹩脚邪神，那也是神啊，何况我觉得这个神职挺适合我的。”艾尔斯这么说道。
对此马林有些异议：“你上次去玩，怎么样。”
“超爽！小姐姐一口一个艾尔斯哥哥！”
说到这里，巫妖沉默了一下，然后换了一个口风：“算了，这种东西，我不要了，你们爱要不要，大不了杀了之后就让它消散了吧，你们说怎么办。”
“成交，不过你得立字据，必须提到无名氏的那种。”马林这么说道。
艾尔斯用力的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帮你们杀这个邪神，你以后有什么混沌需要给我解决的来找我就行，他们的灵魂在我们这儿是紧俏货。”
“交易愉快。”
于是签下了合同，艾尔斯和老霍夫曼确认了一下封印，看到那块宝石的时候这个巫妖就骂了一娘：“你们这儿的人怎么这么看淡生死啊，直接把邪神的灵魂封印在石头上又用身体做为容器，老头，你的灵魂会在死去的刹那灰飞烟灭……而且这种封印需要残缺躯体，我真的是怕了你们了。”
“我以为你们巫师不会畏惧什么呢。”老霍夫曼笑着说道。
“拜托，我为什么不害怕啊，一想到这东西还是从你们这儿上一个纪元传下来的我就头痛，这都多少代人了。”说到这里，巫妖艾尔斯摇了摇头：“那好，到了那个时间，你让马林联络我，我会打开一个传送门，让你和你的人来到我的世界，那儿没有别的什么生灵，到时候你们放出那个邪神，我们把他给解决了，如何。”
“没问题，到时候我们会找齐人的，只是你那边会不会受到不明势力的打扰。”战神教会的老主教马瑞安这么说道。
“放心，只有我，不过我事前先说好，合同里写明了，我帮你们这次，你们不得以任何理由击杀我。”
“我们又不是邪神祭司，不会做恩将仇报之事！”对此马瑞安立即做出了保证：“而且我还能向公正之主发誓，只要你在以后不伤害到这个世界的无辜，我就绝对不会对你出手。”
“那太好了，合作愉快。”艾尔斯和这位老人握过手，然后来到马林面前：“马林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是的，合作愉快。”马林也伸出了手。
他和它的手握到了一起。
然后肉眼可见的，艾尔斯的手开始冒烟。
二百七六节：面对（三）
在马林发誓他没有下黑手，而且通过了侦测谎言之后，艾尔斯也只能将这个情况当成血脉活跃期的一种特殊情况。
“看起来在你的血脉稳定下来之前，我们还是别直接接触了。”艾尔斯最终捂着他被正能量烧灼的手指骨跑掉了。
马林目送这位离开，然后扭身看向各位：“我说过，天无绝人之路。”
“不，如果没有你，我们找不到这条路……”老霍夫曼看着马林，笑的有些开心：“太好了，一想到守密者的苦路能够在我这一代终结，太好了。”
“……导师，你的灵魂真的无法保留吗，难道连回归玛娜之河都办不到吗。”马林问道。
“是啊，正因为如此，那些孩子才会在绝望中选择了堕落。”老霍夫曼说到这里，有些怀念的叹道：“我记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模样，就像是我记得被我净化的每一个师兄与师姐……马林，我的孩子，你和这家伙是怎么认识的。”
于是马林将自己和艾尔斯的孽缘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听马林说让艾尔斯来处理混沌灵魂的时候，老霍夫曼看着马林：“答应我，孩子，让混沌的灵魂永恒受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你的那几个师兄，一定要净化它们，是你让守密者教派的苦路划上一个句号，也拜托你……结束这一切，让以后柯林教导出来的孩子们，不用再互相杀戮了。”
“我答应你，导师。”马林点头。
“谢谢，孩子。”说完，老霍夫曼挥了挥手，开始赶人：“马林，柯林，你们先走。”
于是马林和柯林走出了房间，然后马林拍了拍柯林的胳膊：“把戒指戴回去，笨蛋。”
于是这个大个子手忙脚乱地将戒指戴回手指，然后马林带着他回到了走廊的入口，在那里，马林看到了焦虑的法耶，看到了闭目祈祷的玛格丽特，一想到自己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马林清了清嗓子：“玛格丽特，看看谁回来了。”
玛格丽特闻言睁开了眼睛，然后她就看到了苦着脸的柯林。
像是得偿所愿一般，玛格丽特在欢喜中扑到了柯林的怀里。
“玛格丽特，你的头发……”“没事的，你能回来面对我，太好了，柯林，不要担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说完，这位姐姐也不管这儿还有外人，抱起柯林就吻了起来。
“看，用泰南人的话来说，这就是郎情妾意。”马林用泰南语这么说道。
“我倒是感觉这像是泰南人在抱着沙罗兽的脑袋在啃。”法耶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着马林露出了笑容：“太好了，马林，你把柯林带回来了，虽然我们无法改变结局，但至少我们让相爱的人走到了一起。”
“谁说我们无法改变结局的。”马林笑着回答道。
然后他们就听到玛格丽特惊喜的叫声：“你们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是的，马林找到了一位巫妖，我们决定……彻底得杀死这个邪神，为了这个目标，我们需要找到一些强大的传奇，不过这就不是我和马林能管的事情了。”柯林说到这里看着马林：“谢谢你，马林，我本以为我会和玛格丽特永别的。”
“别傻了，亲爱的，我不会离开你的。”玛格丽特这么说道。
“不，亲爱的，是我离开你，我如果接受了手术，就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了，我给不了你幸福，甚至我们连孩子都不会拥有，安娜夫人与曼丽夫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柯林伸手拂开她的长鬓，他深情地看着玛格丽特：“最近几天，每当我想到这里就心如刀绞，但是我不能因此而逃避我的责任，导师将我从饥民群落里捡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快四天没吃东西了，他给我能够继续生活的幸运，我成为守密者，也是为了还他这份还不清的恩情……我不止一次的在梦里乞求你的原谅，乞求命运能够放过我……但我知道，命运不会那么做的，而我也不会逃避这一切，而你，也绝对不会原谅我才对，因为我背叛了你。”
“不，亲爱的，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只有死亡才能分开你我，但那怕死亡有一天分开了你我，我也会发誓永远守护着你，直到有那么一天，死亡将我带到你的面前，在那一刻，我会再一次拥抱你……柯林……”说到这里，玛格丽特哽咽了起来。
年轻的男女再一次相拥。
法耶抹了抹眼角，然后看向马林：“我们也会这样对吧。”
“会的，哪怕时光流转，我们变成不相识的彼此，也会在今天我们许下的誓约的引领下再一次相遇，你会是我永恒的爱侣。”马林伸出手，牵住了这个笨姑娘的手。
如果可以，马林倒是真的不介意他与她真的能够永世相随，毕竟在见过了别的时间线里的倒霉自己，马林觉得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让法耶，让玛雅，让洁茜卡，还有莉莉姆与克洛丝都获得幸福。
至于某只大耳朵狐狸……算了，也让她顺便获得幸福吧。
马林自认自己姓不得曹，没有那等杀心如铁，只能做到人不负我，我必不负人。
“将这里留给她们吧。”
带着法耶离开，马林在大门前看到了玛蒂尔达，这个姑娘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是看到马林，她还是跑了过来，然后软绵绵地求了一个拥抱：“怎么样。”
“我把艾尔斯叫了过来，就是那个巫妖。”
“巫妖啊，我讨厌他。”玛蒂尔达给了一个标准的圣骑士观点。
“但他是唯一能够帮助到柯林与玛格丽特的人，而且也是我唯一能够信得过的巫妖。”马林这么说道，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会看着他的，如果他有什么私心杂念，我会发誓，他会有一个非常华丽的死法。”
“怎么样一个华丽的死法。”玛蒂尔达问道。
“我会用它的脊柱为柄，以它的颅骨为锤，将它的命匣打出一个100米长，20米宽的散布面。”马林这么说道。
玛蒂尔达思考了一下，笑着抱住了马林：“很好，很适合于巫妖的死法。”
因为是从身后抱住了的自己，马林感受到这大耳朵狐狸的肋骨撞击他背部，哎，真是万恶的中世纪，让人不像人，连狐狸都能营养不良。
想到这里，马林拍了拍玛蒂尔达的手背：“这儿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回去吧。”
“啊！我们又要传送门回去？！”玛蒂尔达大惊失色。
“是的，要不你坐火车来？”马林看着大耳朵狐狸问道。
“那怎么行！”玛蒂尔达说完，一脸紧绷着跟在马林身后，视死如归地跟着马林回到了传送门前。
“说起来这门真贵，一个人传送要竟然要五千莫威士。”在过门的时候，马林有些抱怨——法师塔的老爷们也太死要钱了。
“毕竟传送到现在为止还是最快速地移动方式啊，要么花钱，要么花时间，就是这么简单。”说完，法耶先走向传送门，在进门之前，她转身对着马林示意了玛蒂尔达。
于是马林转身，牵住了这只大耳朵狐狸，然后将她扯着进了传送门。
………………
将柯林那边的事情处理好，马林休息了两天，然后跟着导师们开始前往十六强的比赛场，然后毫无意外的，玛雅所在的低年级队输给了公正教会的低年级队。
说实话，马林看着公正教会的队列就知道自己妹妹完蛋了——圣骑士学徒的前排与猎巫人学徒的后排，混搭着破魔者与祝福者的学徒，低年级队只有自己的妹妹顶用，前排别看有两个巨人小崽子，可真要碰到精锐，也是被几下就放倒了。
玛雅最后开大，电翻了公正教会整整半个后排，然后就被几个圣骑士姑娘举着丢进了台下的马林张开的双手里。
玛雅特意减少了杀伤力，公正教会的人也明白，所以大家嘻嘻哈哈互相吹捧了一番就散场了。
只有玛雅有些不开心，但是她也明白，这里毕竟只是赛场，台上的大家都只是学徒，又不是生死大敌，所以最后还是被马林牵回导师席——低年级的比赛之后就是中年级与高年级的比赛了。
丰收女神的主导师夫人运气不好，十六强抽了一个公正教会，看好丰收女神教会的人并不多。
对此马林倒是觉得挺好的——丰收女神教会的小崽子们能够被公正教会的各位打清醒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比起战神教会和公正教会，丰收女神教会不擅长打架的风评真的是深入人心。
但是脸肿导师爱梅特塞尔克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中年级和高年级的孩子还是有胜面的，他们毕竟是直面过你的存在啊。”
“但他们也没能打赢我啊。”马林一边撸着玛雅的尾巴，一边反驳道。
“可他们至少能够面对你，而不像公正教会的那些孩子一样，连面对偿的资格都没有。”爱梅特塞尔克说到这里，指着那些从准备区走出来的孩子们：“看，他们出来了！我相信他们！”
“……我也相信他们。”马林笑着说道。
虽然他觉得这些小子基本上没有赢面，但至少……有梦想不是挺好的吗。
想到这里，马林注意到了来自远方的视线，他扭头，看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少女。
这个不就是那个老是纠缠着玛雅要摸她尾巴的姑娘吗？
想到这里，马林笑了起来，同时将手里的尾巴举了起来。
哼哼，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尾巴，无能狂怒吧！臭丫头！
二百七七节：寻找（一）
虽然马林并不看好中年级的孩子们，但是他们就像是夸梅尔家的爱梅特塞尔克说的那样，这些孩子还是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开局的时候前排的突进令人惊艳——十二个科技猎人学徒只花了六秒就完成了一次突破，正面的三个圣骑士学徒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是拼命的打法，三换四，然后剩下来的八个小子就冲进了公正教会的后排，公正教会唯二的祝福者中的男孩当场就被六发橡胶弹集火，直接就倒地了。
那个姑娘倒是利用自己队伍的破魔者的盾牌掩护躲过了近战的追杀，但是因为失去了破魔者的掩护，被对面唯一一个射手用橡胶弹打中了脑袋，当场就晕了过去。
破魔者急了，其中一个人不得不向场外表示他拍了神圣居所——破魔者拍这个，被判战死直接拖走，然后纸面上的神圣居所认定丰收女神教会的小子们攻击公正教会成员，将他们判定成了敌人，自然会有杀伤。
双方为此导师为此不得不讨论了一下，然后双方一致同意，丰收教会的还活着的六个前排当场战死——神圣居所对邪恶阵营会有双倍杀伤，这东西要是真拍下来，只怕当场就得死七个。
然后丰收女神教会的后排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最后一个射手被砍翻的时候示意自己身上有炸鱼工具，然后双方导师从他身上翻出了三十根模型，换算了一下杀伤力，公正教会的前排也全搭进去了。
双方学徒下场的时候可就没有低年级那么嘻嘻哈哈了，马林在场边，站在菲奥和洛林组成的箱子上挨个给这些小子拍脑袋。
虽然输了，但是这心气马林看在眼里。
“没事，等回去我每周再特训你们三次。”
小崽子们全都哭的稀里哗啦。
“你真是一个魔鬼。”爱梅特塞尔克摇了摇头，感叹于马林的发言，他看着那些小子，一脸悲悯。
“变强才能够保护彼此，要不然只凭心意，又能够拯救得了谁。”马林哼了一声，然后下了平台，菲奥和洛林变成哔普的样子爬进了马林的兜帽，三个小东西统一扒到了马林的双肩与脑袋上。
“话说回来，你的世界树嫩枝和我在文书里见过的不一样啊，这也太拟人化了吧。”爱梅特塞尔克导师有些好奇。
“别好奇了，我们等一下高年级战斗吧，希望他们能够给我们一点惊喜。”说完，马林站到了一旁，扭头看向走过来的洁茜卡，这姑娘刚刚的战斗没能上，似乎是有事。
现在她走了过来，伸手就抱了马林一下，这姑娘一脸的悲伤，在马林的耳边哽咽着说道：“我弟弟死了。”
马林楞了一下：“就是那个很怂的小子？”，然后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哪有他这样提小舅子的，更不要说小舅子都已经凉了。
狼姑娘也没说什么，就是咬了马林耳朵一下，下了力气，应该是出血了，可马林还是没生气，而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来，我们去后面说。”
然后和爱梅特塞尔克说了一声，马林带着这只狼姑娘走到了通道里：“怎么一回事，这小子我感觉也不是什么惹事的人，怎么会死的。”
“不知道，是从卡特堡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和好几个学徒一起去北边森林冒险，结果就回来一个小子，还疯了……现场找到了一些残骸，其中有一条我弟弟的左小臂，是被扯断的，应该是食人魔，这些天杀的混沌信徒。”
“食人魔是信混沌的吗。”
“是的，它们信混沌。”
有了这么一个答案，马林想了想，最终决定带这姑娘再回一次卡特堡。
考虑到要进林子找人，这一走不知道要几天，所以玛雅是不可能找了，莉莉姆也有比赛在身，至于玛蒂尔达……这个晕门小能手还是算了，她到今天都还有些迷糊呢。
法耶也不行，她的身体不大好，经不起野地里的冒险，而且更不要说她的母亲还父亲肯不肯。
克洛丝倒是没问题，可法师塔不放人啊，这姑娘最近可是法师塔的红人，每天的炼金课与工程学课的讲课从早到晚。
这么一说，也就只有洁茜卡了。
所以马林将这事跟法耶说了一下，可没想到法耶死活要跟着，马林是想拉下脸的，但是架不住法耶一句：“我不想跟你分开。”给卡住了。
最终问了一下安娜夫人，马林是想让这位挡住自己的女儿，可真没想到她也支持。
于是没办法，马林花了钱，带着两个姑娘回到了卡特堡。
洁茜卡的弟弟是昨天出的事，如果他还活着，那他的生命体征也非常糟糕了，昨天晚上据说卡特堡还下了一场雨，雨云还是从北边飘过来的。
就连洁茜卡的老父亲都不同意马林他们北上调查，但是马林最终还是绕过了这位老父——老头瘸腿，他说了不算。
之前给法耶与洁茜卡买的衣服正好可以用在这次的行动里，马林特意还赶制了三件外覆式的吉利服，卡特堡地区的北方最近老是雨雪交加，马林还在吉利服里加了一层防雨布，吉利服也是白棕黑三色差，适合下雪后的林地。
鞋子是高邦的靴子，带软木短靴齿，不容易打滑。
手里的家伙，洁茜卡拿上了滑轮弩，这是马林给教会代罚者提供的家伙，用了它的各位自然好评如潮——单手弩使用静音钢丝弦消音的手拉杆式复位，轻巧，方便，不会打扰别人。
洁茜卡使得的是双手版本，拉力更大，射程更远，前七十码甚至没有下坠，再加上2倍的瞄准镜，洁茜卡用它在靶场的第一发就能够打中一百码外的靶子，还上了八环。
法耶选择了手杖——当然，不是一般的手杖，是梅洛变的，马林用意也是让梅洛保护一下法耶，法耶远程的时候甩术式就行，至于她腰间的点四五转轮枪，其实这是梅洛用的。
有敌人要是接近了，就是梅洛变身成自走射击平台的时候了。
马林给自己选了一把弓——当然也是滑轮弓，全金属，力气大的代罚者们纷纷表示这东西有一种重返上个世纪的错觉，而且每次拿上它，都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想要让他们在脑袋上绑上一根红头带。
马林对此嗤之以鼻——你们这是什么毛病，我拿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将箭囊背到身后，将转轮枪别到腰间，马林三人带着三条大型夏洛特战犬出发——这狗是从公正教会借来的，是北方的大型战犬，虽然一开始很凶，但是在马林给它们甩了几个祝福术式之后，这些狗就没了脾气。
之所以带狗，一是可以用它们来发现味道，二是可以乘骑——没错，大型夏洛特战犬身高一米五，从头到尾四米有多，把鞍放上去，就是一匹兼职的战马。
毕竟这东西以前还是地精的坐骑，而且还是类似于人类眼里的安达卢西亚马。
“根据记录，我们顺着路往北走差不多三个小时就到了，到时候我们要下了战犬，再往树林子里钻差不多四公里，就能够发现战斗现场。”
法耶看着手里的记笔本：“洁茜卡，你弟弟是跟着那些学徒过去凑热闹的，从这本日记里看，他们说是缺一个拎包的小弟，所以你弟弟就跟过去了，这五十块钱可真难赚啊。”说到这里，法耶侧身看向洁茜卡：“说起来，你也是有分红的人，就没给你弟弟零花钱吗。”
“我给过，但是从来都是五块的给，因为我现在赚的钱，都是以后我和马林先生的孩子的，现在给弟弟，也只是给很少，因为我要让他明白，姐姐总有一天是会嫁人的，是不可能永远对他好的，做为一个男人，他要学会自己赚钱养家。”洁茜卡虽然一脸伤感，但是说的话倒是适合马林的胃口。
“我看过那一带的地图，我觉得如果你弟弟没有死而是逃走了，那他一定会往西侧的那条小河跑，因为过河能够冲淡他身上的味道，虽然也许会因此而失温，但至少能够活在当下。”马林这么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洁茜卡也是这么觉得的，她驾着战犬来到马林身旁：“我弟弟时常在北方林地里跟着别人的队伍赚点辛苦钱，他最了解这一地区的情况，所以我觉得，只要不是第一时间死在现场，他就有机会逃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陪你来看一看的原因，我觉得你弟弟虽然有些怂，但是这也代表着他不是那种愚蠢的人，他的手虽然是被扯下来的，但是老费列罗也说过，现场没有狼人的残肢，他的确有可能逃走了。”
“那我们最好能够快一点找到他，要不然这该死的天气一定会杀死他的。”法耶说完，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和落下的小雪：“说起来也奇怪，为什么北方战场会影响到我们这儿。”
“谁让我们这儿是最靠近北方的南方行省角落，又是那么的靠近大海呢。”马林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同时一夹腿，战犬跑向一侧，让过驶来的马车：“你们从哪儿来！”他看着车上的人问道——因为他看到马车上钉着的箭矢与投斧。
“北方！小心一点！我们过来的时候碰到绿皮了！”驾着马车的骑士这么回答道。
“谢谢！”马林说完，一扯缰绳，战犬追上了法耶与洁茜卡：“前方有绿皮，他们懂人话吗。”
“不懂，但是面对扑面而来的刀剑时，绿皮也会想起自己会几句人话。”洁茜卡这么回答道。
“那太好了。”马林吹了一声口哨，菲奥从战犬一侧的鞍袋里钻了出来，顶着血吼的它看了看四周，然后又钻回了袋子。
二百七八节：寻找（二）
在离那位赶着马车的骑士所说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马林扯动缰绳，走大道不再是一个好主意，带着战犬与两个姑娘，马林顺着大街东侧的斜坡顶部小心穿行。
这里是下风位，西北而来的风会带来绿皮的臭味，而他们的味道却不会被对方嗅到。
绕过一处拐角，顺着街道马林看到了十几个绿皮。
做为没能完成开化的种族，绿皮在中古时代有一个名字叫强兽人，以区别大林地生活的兽人们，马林学得这个知识的时候，强忍着没有问老霍夫曼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一个脑子进水的白袍法师。
街道上的绿皮共计有十三个，其中七个是战士，拿着各种近战武器，他们有得是力气，所以武器也是各种各样，石棒与石斧是最常见的家伙。
三个是弓箭手，绿皮的弓箭手手里的弓是非常粗糙的弓，这东西要是放在人类手里，只不过是一些垃圾，十多米开外能够命中的最大目标就是彼此脚下的土地，至于能不能命中些别的东西，那就要看对方的脑袋是不是接得好了。
有两个拿着长杖的，看起来像是萨满或是德鲁伊——绿皮们精通自然系术式，这是萨满和德鲁伊的说法。
还有一个，在马林的脚下，这个拿着一把人类军用弩的家伙应该是他们埋伏起来的哨兵，用来观察两侧是不是有肥羊或是扎手的点子。
只可惜它没能发现穿着吉利服在林间穿行的马林三人，而他站在那儿的近两米身高与和环境背道而驰的青色皮肤出卖了他。
最终被洛林和梅洛偷袭，生生的被绞死在地上。
分配了攻击目标，马林将血吼和菲奥还有梅洛留给了两个姑娘，然后带着洛林来到坡底，从他们的视觉死角绕到了另一侧坡上，然后开弓。
第一个目标是拿长杖的——先杀法爷简直是开团必选，所以开弓的马林对着离自己近的绿皮开了弓，这是一个在绿皮之中显得矮小的目标，他正在路基边剥着一只鹿，当箭头钻进他的脑袋时，这个蹲在鹿前的家伙一时没有倒下，背对它的绿皮同行似乎听到刀子落地的声音，正在生吃兔子的它骂了一句，然后在扭头的时候，马林的第二支箭到了。
箭矢从它的脑侧钻入，将它带倒在地的同时，也向在场的各位宣告了死神的到来。
在三个弓箭手将注意力投向马林这一侧时，马林看到洁茜卡从身后探出身子，手中的滑轮弩射出的箭矢从靠近他的弓手后心钻入，将它带倒在地的同时，法耶的一发炎爆命中了两个接近的弓手，火焰在瞬间点燃了它们身上的毛皮衣物，绿皮弓手哀号着在地上打滚。
剩下来的绿皮们分成两组，五个冲向法耶一侧——法师是最可怕的目标。
剩下来的两个拿着石斧的绿皮冲向马林一侧。
马林用化石为泥将路基变成了泥潭，这两个绿皮一头扑了进去。
然后开始非常开心的射杀起背向自己的绿皮，在马林点翻了两个，而洁茜卡也点翻了两个之后，最后一个冲上坡前，狂吼着冲向法耶藏身处的绿皮碰到了血吼。
然后就被劈柴一样劈成了两半。
下了坡，马林让三个小树在坡顶上放风，然后掏出转轮枪，指着还在泥潭里扑腾的绿皮：“会说人话吗。”
两个绿皮还在扑腾。
洁茜卡带着法耶下了坡。
马林对着这两个绿皮中间的泥潭开了一枪。
一个绿皮停了一下，另一个绿皮还在扑腾，而且看起来已经快扑腾上来了。
于是马林对着他扣动扳机，将这个绿皮打死在泥潭里，接着将枪指向了那位：“会说人话吗。”
“别打我！”绿皮举起了双手。
“……你这跟谁学的。”这下轮到马林愣一下了。
“我的养父，我是人类养大的，但是我最终还是逃走了，因为他们都说我是野种。”说到这里，这个绿皮还很像人的叹了一声。
虽然马林非常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说谎的味道，但是这家伙通用语太标准了，马林师承卡特堡的希德尼南方语，到现在有两个读音还是有些绕口。
而且就像这模样，谁都知道你不是你养父的孩子吧。
“……你们前两天，有袭击过一些年轻的人类吗。”
“没有。”绿皮摇头：“我们前两天刚刚被一对食人魔赶出林地，那两个食人魔身上还有奴隶的印记，不过我不知道谁是它们的主人。”
“食人魔？”马林沉默了一下——情报的确是说食人魔袭击，但是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与食人魔同行的，似乎并不是这些绿皮。
“是的……你是，你是草原精灵吗？”这个绿皮的提问让马林疑惑了——他的父亲血脉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的确是草原精灵，但是你一个绿皮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
“我小的时候，我的养父是一个草原精灵大师的仆人，他教我使用通用语……我看到你的时候，想到他了。”说到这里，这个绿皮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已经忘了我的过去了，但是今天我发现我没有忘，所以……你准备打死我吗。”
“……你是这些绿皮的首领？”
“不，那个被你最开始杀死的萨满才是首领，我因为会通用语被带他出来，原本是想和人类商队谈判，换一些粮食的。”这个绿皮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我是不会把营地的地址告诉你们的，虽然我是一个兽人，但我也有良心，这个部落收留了我，我不能出卖他们。”
马林想了想，最终收起了转轮枪：“你走吧，不过我不建议你回到那个营地，你的同伴都死了，只有你没有死，他们会怎么看你，应该不用我来教你吧。”
兽人看着马林没有动，而马林招呼两个姑娘跟上他。
等到马林他们离开，这个兽人开始挣扎，等到他从泥潭里挣扎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从北方有两匹马出现在路口，然后他看到了更多的马与骑士。
兽人想了想，最终退到了路边——让出道路，这是投降的意思。
但是这队六人的骑士最终在它面前停了下来。
有一个骑士跳下马走了过来：“绿皮兽人，刚刚是谁在开枪。”，是非常标准的兽人语。
兽人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有一队人杀死了我的同伴，然后他们问了一个关于食人魔的问题，就往林子里走了。”
“食人魔，阁下，看起来有人也在追击我们的猎物。”
“没什么，食人魔那么大，他的脑袋也不是只能接住我们的子弹。”为首的骑士说完下马，他和他的同伴们绕过了绿皮兽人，其中一个还给他丢了一块肉干：“这年头，能说标准通用语的兽人可比漂亮女人还稀有，好好保住你的脑袋，也许以后会有一个能说人话的绿皮兽人部落也不一定呢。”
“你一定是在做梦，小子。”有老骑士这么笑道。
等着这一行五人进了街道，兽人看了一眼负责看着马匹的第六人：“我能够走了吗。”
“走吧，那队人没有杀你，我们也不会杀你，毕竟就像是我的朋友说的那样，能说人话的绿皮的确非常稀有。”
于是兽人开始走向自己营地的相反方向。
走出了数十步，他听到身后有重物倒下的声音。
下意识的扭头，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和那三个孩子差不多破衣的家伙。
后者从骑士后心拔出武器，然后看向兽人：“他们是来找食人魔的？”
“……是的。”曾人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不是马林的人，他们是科技猎人。”这个男人检查了尸体，然后扭头看向身旁的空气。
直到这时，绿皮兽人这才发现那个地方的空气正在扭曲。
最终，一个年轻的人类出现在了那里。
他点了点头：“我们的奴隶看起来吸引到了不应该吸引到的猎人，不过没事，杀光他们，然后……找到马林，他不是要取我性命吗，让我来看看，谁才是野外真正的猎人。
“那个这个兽人呢。”男人问道。
“杀了他。”年轻的男人转身离开，而那个男人举起了手里的转轮枪。
“晚安。”他这么说道。
也是兽人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二百七九节：猎人与猎物（一）
扭过头，马林看向来时的方向。
在极远的地方，有枪声响起，法耶与洁茜卡都没能听到什么。
“我们改变一下，别去找食人魔，先去找到战斗现场，但是别冒失的进入现场，先侦察一下四周。”考虑再三，马林决定了改变了行动方式，要不然他们的打算是一开始先去找食人魔，搜索他们的营地，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什么。
“为什么。”法耶有些不解。
“我听到我们来的地方有枪声传来……”马林能够听清那声枪响，那是北方军队使用的老式转轮枪特有的响声。
北方，军用武器，马林首先自问自己是不是有来自北方军队里的朋友——第十七师是肯定不可能的，他们已经完成了换装。
军用武器也不是什么到处都能买到的东西。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那位领主大人来了。
虽然马林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他，只有这样一个答案。
在王都，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见面，马林也只在报纸里知道过他来过王都，接受过质询。
除此之外，马林对于他的了解就并没有太多了。
只知道他在北方打过好些年的战争，是一个混血儿，不算差的血脉和战功是优点，要不然也不会有精灵职业者会喜欢上他。
不过……也好，精灵有一句话说的好，大自然会鉴别出一个人到底是猎人还是猎物。
“法耶，气味消除。”说完，马林掏出一个罐子，将它与衣领处的导管联接——这种声音消除剂是炼金学的成果，发明它的人一开始是准备发明一款信息素用于野外的精怪打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发明最终却是一款完全的气味消除剂。
这东西别说吸引精怪了，它甚至能够将使用者的气味从自然中抹去。
是克洛丝为他们准备的，兔子姑娘的炼金工作室里总是会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好东西。
将哔普从兜帽里拿出来，让梅洛变成它的护甲将他完全的包覆住。
马林拉起兜帽，面部的世界树木制面甲与下摆完全贴合。
“普哔，联接我们。”
下一秒，马林就感觉到了法耶她们与普哔的存在。
“我们走。”马林低头，钻过一处倒下的树干底部，特意在下面留下了一个往北的脚印，然后放轻脚步：“轻一点，不要留下脚印。”
接着马林带着姑娘前往西部的事发现场。
………………
“我听到枪声了，从后面传来的。”科技猎人小队中的半身人停下了脚步：“不对，万卡的信号消失了，他死了。”
“传感器里的确有枪声，但是信号会不会是林地的关系。”另一个科技猎人转身说到这里，他举起手：“二……三……四，四个声音！有至少一个小队的目标越过了我放下来的传感器组件，成人体形，脚步平稳，我们有麻烦了。”
“防御，先欢迎一下我们的客人。”科技猎人小队中的队长说完，从腰间拿出一个机械，将它丢到了一旁，在落地之后，这个机器变成了一个四足的机械体，开始在林地中游走。
“我很奇怪，只不过是一个食人魔，有必要从一开始就搞得如此不死不休吗，这里又不是该死的黑区和死亡地带，我一直以为希德尼联合的南方佬都像队长那样热情好客呢。”拿着霰弹枪的科技猎人一边拉起兜帽，一边对着身边披上吉利服式斗篷的射手好友感叹道。
“上一个跟你这么想的家伙在11号黑区里已经烂透三年了。”拉开枪栓，放入子弹，射手一边回答，一边横移向附近的几颗小树。
从他身后的背包里爬出的蜘蛛们很快就将那一地区变成了一个蛛密布的地方。
而它们的主人半埋在最中央，在这一地区的最高处等待着猎物。
侏儒和他的半身人同伴来到另一侧，背靠的一块石头建立了一个小小的伪装哨，同样放出的机械为它们护卫着两侧——任何没有信号发生器的人型活物在离它们十五码内时，它们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杀手，它们会带着高能炸药去找到他们，然后将他们炸的粉身碎骨。
他们的队长留下了一个替身——这是他的超凡能力，一个惟妙惟肖的替身，然后他消入了一般的树丛中，披上的伪装服很好的让他融入了这片树丛。
“第二组传感器听到了什么，它在林娜的右侧，过来了。”通信频道里传来了突击手的低声警告：“该死，红外无法确认他们的存在，我根本都看不到，但是传感器确认他们正在通过林娜面前的地域。”
“我看不到，甚至连隐身时移动带来的扭曲都看不到，他们真的是人，还是说你的传感器出错了。”神射手那有些紧张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来。
“我们看不到，这儿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到那一地区，但是我和大脚都看不到，大脚的红外镜开过三秒，只能看到队长。”
“通过了！不对！只通过了三个！还有一个转变了方向！林娜！他来找你了！”突击手说完，不得不掀开他的掩体——他的责任就是保护神射手，他必须站出来吸引目标的注意力。
然后他看到了，在他左前方差不多四十码的地方，空气有过一阵扭曲。
“我的左前方！”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一支弩箭就钉进了他的腰侧，在最后一刻根据本能做出的闪避让他逃过了致命的一击，弩箭在腰间拉出了一条口子远比被它钉进肺部来的好。
突击手在摔倒时，离那个位置更远的位置，一发弩箭从空气中出现，飞过差不多六十码的距离，这一次，面对扑面而来的弩箭，突击手只能用手中的霰弹枪枪托来挡上一下。
避过致命一击的同时，他摔倒在了地上。
同时看到那个攻击自动地雷依然在林地里游走，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安好。
职业意识让他喊出了答案：“亡灵刺客！”
然后他一歪脑袋，让过虚空中探出的匕首，看着它落在耳边，也看到了握着它的骨手：“是亡灵！该死的！”
侏儒那边打出了一颗带有神圣之光效果的照明弹，却发现那些显出问题的刺客们已经开始利用树打在地上的阴影闪避着这致命的白光。
“它来了！”林娜那边传来尖叫！“从地底！”
半身人直接翻出了藏身之地，同时伸手将侏儒的半个身子从坑里拖了出来：“埃塔死了！”他松开侏儒的肩带，转身跑向自己的队长：“队长你在发什么呆！队……”他看到他的队长从树丛里钻了出来，一个年轻的陌生人与他一起走了出来。
看着他的笑容，又看着自己队长眼窝中的腥红，半身人沉默了一下，他注意到很多亡灵单位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我们能做一个交易吗，我是一个战斗法师，手里有点闲钱，也许我可以用钱从您这儿赎回我的性命，您也知道的，这世间的万物总有价码，每一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价值。”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你的提意非常诱人，但是现在不行，所以，安静一点的死吧。”年轻人摇了摇头。
半身人点了点头，然后拔出了腰间的信号枪对着自己脑袋开了一枪。
就在年轻人疑惑之际，半身人的颅骨炸开，一发以他自己灵魂为燃料的信号弹飞向了天空。
“现在的战斗法师都这么认真的吗？”年轻人看了一眼天穹顶上炸开的信号烟花，然后扭头看向正跑向蛛网术的那个人类。
“杀了他。”他扭头看向自己刚刚获得的傀儡，后者双手双脚着地，以非常扭曲的方式冲向自己的猎物。
而突击手钻进蛛网，从黑区获得的破魔饰品让他不会被蛛网所纠缠，来到神射手的掩体，他看到正在和一个半身人扭打在一起的神射手。
不对，不是半身人，这是一具干具。
喘息着从腰间带出渗银匕首，将它捅进这具尸体的后心，突击手推开尸体，将自己的队友拉了起来，然后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饰品：“跑，林娜一路往西，去找控制现场的教会成员，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怎么办！”
“我没事的。”突击手从神射手的腰间拿下了手雷：“我们一起离开村子的时候，就对你的父亲发过誓，我一定会带着你回去的……走……”
弩箭上面肯定的毒，突击手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麻痹了。
他倒在这小小的散兵坑里，看着自己的爱人，鼓励着她钻了出去。
呼吸渐渐急促，突击手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感觉自己被拖出了散兵坑。
大家都说，科技猎人是一条不归路，希德尼人也好，又或是东部王国人也罢，大家都是在黑区，红区还有死亡地带讨生活，每天朝不保夕。
为的是什么……当然不是荣耀与名望了。
突击手感觉有什么咬住了自己的腿，然后就像是玩具一样，被扯开的腿在他的模糊视界里消失了。
一点都不痛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的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从躯体上扯了下来，同时扯下来的还有手雷的拉环。
突击手笑了起来，耳边的尖啸声也清晰了起来，他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陌生人。
“愿主垂怜。”
他这么说道。
愿主垂怜，愿无辜得幸，愿恶者受审，愿这世上的善与恶……皆有报偿。
二百八十节：猎人与猎物（二）
马林再一次扭头，林地里传来的爆炸声让他明白今天只怕大有问题，而在天空中炸响的信号让法耶认了出来，这个姑娘的声音在马林的脑海里响起：“是战斗法师的报警信号，不要过去，他已经死了。”
“就是那个以灵魂为引的最终信号？”洁茜卡也听说过这个，她的提问获得了法耶的赞同：“对，最终信号，赤红信号，三环战斗法师，能够让这样的法师死去的确有很多种办法，但是能够把他逼到点燃他自己的灵魂……对方可不怎么简单。”
法耶的解答让马林坚定了离那儿越远越好的观点：“我们走，姑娘们。”
在林地里继续前行，菲奥时不时在马林耳边低语，它一路上种下的荆棘时不时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追击着他们。
这是坏消息，而好消息是它们似乎无法嗅探到味道，只能依靠他们留下的点滴痕迹进行追击，这大大延迟了他们的行动，更是好几次走上了马林给他们留的错路。
“有东西在追击我们。”马林将这个消息告诉法耶，后者思考了一下：“能够追击到我们的东西有很多，我觉得有可能是战犬。”，她看向走在坡底的战犬：“但可能性不大，虽然我们这儿是南方，但是战犬的野生种也不少见，对方应该不会想到我们有战犬，所以才会被带歪了路，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让这些战犬离我们更远一些。”
“我让洛林带着它们走远一些。”马林接受了法耶的建议，洛林很快带着它们消失在了马林的视界外，这样的话，那怕他们发现了战犬的痕迹，也应该不会想到这些大狗和他们追击的目标是同行之人。
翻过一道丘陵，马林看到了那个营地——在空地里，学徒们选了一个好地方，正常的情况下，选择空地扎营，有利于防御有可能的突袭，毕竟在南方的林地里，绿皮已经算是最难对付的东西了，而它们基本都生活在西部行省地区与南方林地交界的位置，很少会南下，而且学徒们多少也有几把刷子，打不过绿皮至少也可以跑掉。
只可惜这些刷子对于食人魔来说就有些显得不够用了。
“奇怪，营地里没有调查队，他们回去了吗？”
洁茜卡趴在地上，拿着单筒望远镜的她看着营地里的情况有些疑惑，然后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马林：“我看不到人，不过调查队的帐篷还在。”
“不用看了，绝对有问题。”马林说完，拍了拍后背上的背包，米兰尼从包里钻了出来，知道了马林的心意，它上了树，然后顺着树梢前往营地进行侦察。
“我们从西边绕过去，到北方。”感觉到风向变了，马林决定继续躲到下风口去——在营地不知情况，而身后还有敌人追击的时候，如果能够让双方打起来那是更好的。
一路绕行到一半的时候，洁茜卡首先嗅到了味道，在她的带领下，马林他们找到了一具尸体。
战神教会的一个高年级学生，应该是调查队的成员，他死在了离小河很近的地方，一根还没削干净的树枝从他的后心进入，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他应该是在那个位置被钉下来的。”洁茜卡指了指不远处的丘顶。
“那得非常有力才对，食人魔？”法耶打量了一眼那个位置，有些不肯定的问道。
“不，削树枝的东西很锋利，我不认为食人魔有这样锋利的武器，因为根据情报，被食人魔杀死的那队学徒被肢解时使用的是石制刃器。”
说到这里，马林叹了一声：“食人魔在林地里不一定能够吃饱饭，如果是它们杀人，它们不会将这么一大块肉丢在这里。”刚说完，马林注意到坡上传来梅洛的警告。
马林立即站了起来，法耶开启了隐形法球，她与洁茜卡小心地绕向石头后面，开始远离战场。
而马林拉起吉利服的兜帽，躲到了一旁的石头与苔藓旁，完美地与地貌融合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孩子就走上了丘陵顶部。
“爷爷，那儿还有一个死人。”那个孩子有些得意的说道，似乎是在向自己的长辈展示自己的视力与愚蠢。
果然，老头拍了他的孙子的脑袋一下：“如果杀死他们的人就在这里，我和你刚刚已经死了。”
然后这一老一小下了坡，检查了一下尸体，接着就从浅滩的位置越过了河。
直到这时，马林才开始活动身体，米兰尼从树上爬下，给马林带来了一个不怎么新鲜的消息——营地里全是死人。
“营地里全死了。”马林对着姑娘们说完，带着她们也越过了河滩，确认这一老一小走的很小心，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之后，马林继续北上。
“我们可以开始搜索你弟弟了，洁茜卡，你们家族会不会有什么秘密的记号，你自己留意一下。”马林可不想做什么全知之辈，将这件事情交给洁茜卡她自己来办，马林爬上小丘，然后立即趴在了地上。
洁茜卡一把抓住了法耶——低着头爬坡的她差一点就跟上去了。
“怎么了。”洁茜卡爬了上来。
“食人魔，其中一个，另一个也许被树挡住了。”马林指着远方，一只食人魔正在往这边前进，也许是之前那个孩子的声音为他招来的灾祸。
走了一小会儿，另一只食人魔从树后走了出来。
很好，看起来两只食人魔都在。
“怎么办。”看着这两个庞然大物，洁茜卡有些吃不住要怎么办。
“……杀了。”马林看着这食人魔，内心有着压抑不住的杀意——不能让这种怪物在林地里横行，杀掉它们。
带着这样的想法，马林示意洁茜卡和法耶到自己左手侧十五米的位置。
然后马林站了起来。
抖开了滑轮弓，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然后将腰包里的小型击发装置和箭头做了交换。
食人魔接近了这里，他们观察着四周，但是完全没有发现马林——以他们的视觉，只怕完全不会注意到马林。
于是在离他们还有差不多三十米的时候，马林拉开了弓。
滑轮的声音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在们停下，并开始搜索声音来源时，马林松开了弦。
这支箭钻进了最靠近自己的食人魔的眼窝，在击发装置撞击眼底并开始工作的时候，马林看到那个食人魔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炸开。
抽出第二支箭，开弓，箭矢钻进了跑向自己的食人魔的膝盖。
后者咆哮着失去了平稳，当他摔倒的时候，他面对的地表已经化做泥潭，这个食人魔直接溅起了大量的泥水。
然后马林的第三支箭钻进了它的颅骨。
精金穿甲箭，人类的重型板甲都能穿透，食人魔的脑袋再怎么硬，也硬不过人类以水压机压成的精钢板甲。
“我们走。”说完，马林给站起来的两个姑娘拍了一个加速术：“快一点，我们从小河边，淌过去。”
说完，马林来到法耶身边，抱起她第一个跳下丘陵。
洁茜卡跳到了他身边：“我们不割下他们的耳朵做为证明吗。”
“不需要，他们的叫声会帮我们身边的猎人定位我们的位置，必须离开。”说完，牵住法耶的手，马林带着两人跑进小河，河水满是寒意，马林又给三人拍了抵抗寒冷。
当他们离开这一地区之后不到两分钟，一个佝偻着的亡灵弩手从空气中钻了出来，它那无魂的漆黑眼窝横扫了四周，然后魂火重燃，它的主人出现在它的身边。
“罗兰死了……一个废物，离开战场这才多久，就已经忘了雄狮搏兔也需尽全力。”年轻的男子嗅了嗅空气中的血味，站到丘陵顶，看着面前死去的两个食人魔，又注意到了一旁的小小脚印。
然后他下了坡，看到了河边的脚印，最终看着脚印消失在河水里。
“狡猾的家伙……”他伸出手，一只骨鸟落在了他的手上：“告诉我们的主人，找到猎物了，正在顺着小河南下，似乎是想逃回卡特堡，请求拦截。”
说完，他放飞了骨鸟。
然后他开始顺着小河追击，在小河的两侧，有越来越多的白骨弩手出现。
它们似乎完全不怕阳光，而做为它们的指挥官，年轻的男人走在阳光下，被阳光拉长的影子里，有着不祥的透光。
一如白骨，自行于世。
………………
与此同时，卡特堡，大赛组委。
“赛尔·凯特，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应该把他放上去。”做为组委会的一员，中年人挠了挠头：“真的，不能放上去，我考虑了很长时间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让他上场对吧。”
“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一个苍白之主。”年轻人对此不以为然：“他不是说了，只打真剑战斗吗。”
“但是万一他没能控制住他对鲜血的渴望的话怎么办，场上那么多的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法师塔到时候也会在场的原因，别担心了，我的老朋友，你要相信法师许下的承诺，尤其是两个完全不对付的法师团体之前的承诺。”
两人的对话到了这里，有人为他们的争论下了一个定语。
一个老人走了进来：“安娜夫人推荐赛尔·凯特阁下做为表演赛的压轴挑战登场。”
“你看，安娜夫人都推荐了他，我就说了，最了解法师的，永远都会是另一个法师。”
二百八一节：猎人与猎物（三）
往南走了一大段的路，年轻的男人发现了一行从河中走出的脚印，这些脚印的主人似乎完全不在意它们的行迹，就那么一直走上了河滩，走上了丘陵，最终消失在了往南的林地里。
他咧开了嘴，眼中的球体在刹那间转化成了魂火，他举起手，指向了南方。
白骨弩手们转向，展开队列的同时，向着丘陵的顶端前进。
一如猎人在围猎猎物那般。
当河滩再一次归于宁静，有公鹿自一旁的小丘跃下，它打量了一眼河滩上的足印们，最终在踌躇中俯身开始饮水。
当它饮过水，抬起头的时候，立即转头跑向林间深处。
在它的面前，一个白骨弩手自空气中现身，它打量了四周，最终追向队伍。
这片河滩再一次回复宁静，有风自河谷吹过，刮起些许雪花，太阳被乌云遮盖，而当雪再一次开始下，马林终于掀开了自己身上的伪装布，马林让菲奥操作着他们的靴子走上另一侧的丘陵，然后他们来到河道的另一侧，就这么躲过了追击。
他转身，将冻的有些颤抖的法耶抱起，机械生命术式能够令人体不再散发热量，躲过亡灵的红外视觉，但卧在冰雪上的感觉并不好过，法耶是受不得寒冷的体质，等到马林为她加上抵抗寒冷，这才令她好过了一些。
将靴子烘干，重新穿上之后，马林带着两个姑娘走上往北的路——往北可以肯定都是这些亡灵，他必须找一个地方，找到他的帮手。
艾尔斯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只不过马林觉得老是找他，会不会让这个巫妖生产一些不必要的想法，也许会觉得他在马林这儿非常重要，然后导致坐地起价。
这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也许找另一个家伙会更好一些。
但是找谁呢。
马林一时想不到人选。
安娜夫人……不行，找上安娜夫人，就代表着马林的失败，虽然马林不介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但现在的情况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老霍夫曼更不可能，他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马林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这位老人走的没有遗憾，所以，不能找他，不能让这个老头知道他的学徒被人逼迫。
还能找谁呢？
马林扪心自问。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马林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走在自己左侧前方的洁茜卡停了下来。
走到她的身边，马林看到她从树丛上扯下一小块棕色的布料。
“弟弟的味道，是他的软绵甲上的布料，我认得这个颜色。”她扭头看向马林：“从挂上面的角度来看，我们要往东南走。”
“那就小心一点，你看着法耶，我在前面，菲奥开道，梅洛看着后面。”说完，马林看了一眼法耶：“还行吗。”
“还行。”法耶点了点头：“我还没有没用到连路都走不动呢。”
不要勉强自己。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菲奥前出，然后他走到丘陵顶部，帮她们看着东边。
洁茜卡来到法耶右侧，扶着法耶前进。
走了一段路，洁茜卡在一片苔藓上看到了滑倒的痕迹，然后又在苔藓的最低处确认了一滩血迹。
马林让米兰尼上树看着四周，然后下来确认了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很显然不是今天的：“也许会是你弟弟的血，一路上我们没有见到别的血，很有可能是被雪盖住了。”
“对。”洁茜卡抹开雪迹，最终看到了向着丘陵顶部攀爬的痕迹。
“是我的弟弟……一个绝不向命运低头的好崽子。”洁茜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上去。”
“不，我来。”马林说完，爬上了丘顶，然后指着脚步前进的方向：“这边。”
头顶的米兰尼示意那边有不明的目标，于是马林带着姑娘们绕了一圈，确认了不明目标是两个巡山人的尸体。
摸了摸他们的尸体，已经冰冷，很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再一次找到了属于洁茜卡弟弟的脚印，马林走到一处小小的坑洞前，确认了里面没有人：“没有人。”
“没别的脚印，他会在哪儿。”洁茜卡打量着四周。
而马林走到一颗枯树后面，探过脑袋，看着在树洞里与自己对望的小狼崽子。
“他在这儿。”马林说道，同时伸手拍了一下这小子的脑袋：“我和你姐姐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没个表示？”
然后发现这小子指了指他的耳朵。
思考了一下，马林让哔普给他来了一个链接，就听到林克的尖叫声：“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是啊，你这个小狼崽子，耳朵受伤听不到了？”
“对，脑袋撞了一下，听不到了，我在半天前感应到有人追杀的脚步，就一时躲在这儿。”这个狼崽子在马林的搀扶下从树洞里钻了出来，虽然一身的泥，但是这小子看起来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活着就好。”洁茜卡走到自己弟弟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
“多亏了马林哥给我的药水。”这个狼崽子说完，指了指他的右臂：“食人魔杀进营地的时候，我想用剑攻击它，但是被一掌把胳膊都打断了，于是我选择了逃跑——大家都说，学徒逃跑是可以被原谅的。”
说到这里，这个小子很无奈的叹了一声：“我，我觉得我像一个懦夫，但是我必须活下去，因为我看到食人魔的额头有奴隶的烙印。”
“我看到它们了，不知道它们会是谁的奴隶，但它们已经死了。”马林这么说道，同时接过法耶递过来的药剂与皮袍：“来，喝下这个，它会补充你的精力，然后我们走。”
“我来吧。”洁茜卡伸出手，于是马林让洁茜卡来帮着他的弟弟，然后让哔普联络洛林，让它带着战犬和他们汇合。
………………
“北方林地的信号怎么一回事。”推开大门，法师塔的塔主看着自己的下属们。
“无法确认信号主人的身份，但的确是最终信号，是三环战斗法师，我们正在确认本地三环法师。”负责值班的法师这么说道。
“不一定是本地的战斗法师，立即叫上值班的战斗组准备待命，联络公正教会与战神教会，确认北方位置是否有他们的代罚者行动，还有，告诉代行者小队，半个小时内我需要一次空中侦察的回报，无论他们看到了什么，都必须告诉我。”
“是的，阁下，您要的一切很快就会被放您的桌上。”
“不是我的桌上，是我的手上！”
这位塔主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
………………
公正教会，卡特堡的主教在祈祷厅的中央沉默着，一位助祭走进了祈祷厅，他来到老人的身旁：“最终信号，属于不知身份的三环战斗法师，刚刚出现在北方。”
“法耶殿下我记得没错应该是五环或是六环……但是无论如何，出现这个信号就是不祥的征兆……通知教会突击队，准备行动。”
另一位助祭走了过来：“大人，法师塔有消息传来，塔主想知道，我们是否有代罚者在北地。”
“我们没有，但是战神法师有一队学徒在调查被袭击的营地，让他们的信使带着这个情报回去，告诉那位塔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老人看着眼前的小雕像，等到两位助祭离开，他低头，再一次陷入沉默。
………………
与此同时，雷根斯堡。
“凯特夫人，您的丈夫不在吗。”做为信使的年轻人看着眼前娇小的精灵夫人，有些疑惑地问道——根据他的情报，赛尔·凯特阁下应该在旅馆里休息才对。
“是的，他不在，男人吗，出门办事，也不一定会和他的妻子说上一个为什么，所以，有什么事吗。”这位夫人微笑着问道。
“是这样的，大赛组委诚挚地邀请您的丈夫在大赛结束之后的表演战中最后一个登场，他现在不在，您能代我向他转交这份邀请吗。”
“没问题。”接过这份邀请函，这位精灵夫人点了点头：“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愿您生活幸福。”
“也愿您人生得幸。”
止送信使离开，精灵关上了门，来到厨房的窗台前，看着这个信使坐上了他的那台老式大轮机车。
………………
“嘉希，我们的那位男爵不在吗。”做为嘉希的同伴，泽姆·梅耶尔一边发动机车，一边不着痕迹的问道：“对了，那位夫人在看我们，偏一点脑袋，别被读出唇语。”
“不在，很意思的答案，说起来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们的安娜夫人那么想要知道一位有妇之夫的下落。”
“我跟你说，有时候不止是反派会死于话多，上司让你办事，可没有让你找死。”
“好啦，我相信也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不然也不可能让我们两个菜鸟来办这件事情。”嘉希对此不以为然，他一边说，一边翘起腿，脱下他的靴子：“该死的，从刚刚开始我就感觉我的脚底像是有什么沙子，难受死我了。”
“绅士的体面在哪儿，嘉希，有至少一百个平民在看着你抠脚指。”他的直属上司这么说道。
“哈，那我是不是要向他们收费呢。”嘉希笑着反问道。
然后理所当然地收获了一枚白眼。
………………
罗欧德家族的老夫人一回到自己的后花园，就感觉自己像是穿透了某个该死的点——这个概念还是她的孙子教得她。
因为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他最为讨厌的女婿坐在一起，两个男人面前的小圆桌上放着几十个空瓶子，身上满是酒味的两人抱头嚎啕大哭。
“亲爱的，还有陛下，您们的体面呢。”她不得不开口发问。
“亲爱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和我一样痛失爱女的歌德·莫威士先生。”她的丈夫这么介绍道。
而她的陛下苦着脸脱下了脑袋上的小礼帽：“夫人，您好。”
老夫人感觉有些讶异，但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痛失爱女是什么鬼，你们的女儿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老夫人看到这两个男人一边笑着一边拿着酒瓶子就吹了起来。
等到吹完了，就开始哭。
扭头，老夫人注意到刚刚给他们两人拿上酒的老管家正在逃跑。
回头，这两个男人已经互相搂肩开始唱起希德尼的民谣。
老夫人叹了一气。
算了，还是让两位痛失爱女的可怜人在这儿吹风吧。
想到这里，她转身走向自家大宅。
走着走吧，她笑了起来。
他的丈夫应该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他最憎恨的女婿一起，共尝苦果吧。
推开大宅的门，老夫人看到了自己出嫁的女儿曼丽：“亲爱的，你原来在这儿，我以为没回来。”
“不，母亲，我回来了，但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在门外。”她的女儿走过来，与她拥抱在了一起：“母亲，看到您的身体还好，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曼丽一看到你的丈夫与你的父亲能够坐在一起，我就觉得开心，非常开心。”老夫人解开了她的披肩，她的女儿接过披肩，将它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一如往昔。
“看起来法耶也要出嫁了，是吗。”
“是的，母亲。”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那个安娜虽然晚于你和歌德，但她与歌德一样，都是那位的学徒，你不用担心什么，对吧。”
“是的，母亲，但是……为什么您那个时候就如此的肯定呢。”曼丽扶着她的母亲来到椅子前，扶着她坐下。
“因为这是一个老女人的直觉，而你在我的眼里，永远都还年轻。”老夫人微笑着回答道。
“忘了你那个笨蛋弟弟的孩子吧，他们不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撩拨那个精灵。”老夫人说这里，打量了一眼曼丽：“女儿，人生就像一场投资，你已经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投资者了，你有三个可爱的儿子，还有女儿，以后你的孩子会继承这个国度的王位，你是王后啊，要有王后的气度，更要有王后的眼光，这个世界太过危险，不要像我的兄弟那样，把自己活活笨死。”
“不会的，我的母亲。”曼丽说到这里，被她的母亲打了一个耳光。
“你撒谎了，我的孩子，我很庆幸，我回来的时候歌德在这里，要不然我也许要从锅里找到你与你父亲的头颅。”说到这里，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大厅的阴影处：“不出来让我这个老太婆见上一面吗。”
没有人做出回答，只有一位女仆走出阴影，她微笑着提起裙边，然后像是砂砾一般坍塌并消失在了母女的面前。
“这个孩子是谁，长的真漂亮。”老夫人扭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是莲娜。”曼丽低着头。
而她的母亲伸手，再一次打了她一个耳光。
“我的女儿，记住，传奇的仁慈是非常奢侈的礼物，不要浪费了。”
二百八二节：猎人与猎物（四）
走出一大段的距离，年轻的男人沉默着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眼前的泥地，没有任何脚印，没有任何术式的残留，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来时的方向，最终转身往后走。
白骨弩手们开始加速，最终，它们与它们的主人一起，向着来着的方向快速奔跑。
多疑是求存之道，也是猎人扪心自问的不二法门。
脚印有问题。
他的猎物不是鲁莽之人，那么明显的脚印，绝对不是他所选的道路。
回到小河边，年轻的男人走过河流，看着一处小丘上被压伏于地的苔藓，还有那些积于凹处的冰。
在自己的脑海中回顾自己的记忆，很快的，年轻男人想到了自己的那一瞥——这里本应该是一处满是石与积雪的丘顶，没有任何生者的轮廓，也没有任何关于活人的气息。
但是年轻的男人还是笑了起来。
找到猎物了，一定要告诉他的主人。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举起手，开始召唤他的骨鹰。
无羽的禽骨最终从虚空中跃出，它落到了它主人的手上。
他扭头，准备告诉自己的信使去找谁的时候，于遥远河流北方的一处高点闪过一道光。
那是什么？
那是阳光照射在瓶底折射的光？
这是年轻的男人于世界上的最后思考，下一秒，一颗弹头飞临骨鹰的颅骨前端。
在这一刻，他眼中的世界似乎在刹那时停滞了，年轻的男人疯狂地做着反应，想要躲开那颗钻过骨鹰的弹头，但是没有任何用，他像是被定身了一般，只能看到弹头越来越近，直到它钻进他的颅骨，然后神圣的弹头点燃了他颅骨内部的负能量。
这个年轻的男人摔倒在地上，翻滚着落下小丘，他的躯壳像是砂砾一般散布在河滩上。
下一秒，他四周的白骨弩手开始崩解。
直到这时，枪声才从在略显空旷的河谷上空划过。
………………
“罗兰和希格斯都死了。”年轻的寂静岭男爵皱了皱眉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部下：“我不觉得那个孩子有办法杀死他们。”
与年轻的男人同样打扮的后者点了点头：“是的，但是事实是他们死了，在战场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嗯……真是令人气馁，不过也没办法吧，战场如打猎一般，总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显得如此美丽……最后十分钟，告诉马尔达和达奇，十分钟后必须脱离上半场，卡特堡的大人物们不会任由那个信号出现然后消失，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的，我的主人，需要我也加入吗。”
“……算了，也许命运并没有希望我与那位亲王阁下在今天分出一个生死。”年轻的男人微笑着摇头，同时从上衣内袋里掏出烟盒，他为自己点上一支，下意识的伸手在肩膀上抹了一下，然后像是惊觉到什么一般沉默了下来。
“无心之人，真是会奢求于幸福啊。”
………………
马林看着瞄准镜中倒下的亡灵生物并没有动，直到菲奥过去，将那颗颅骨砸碎，确认它的确死亡之后站了起来。
翻过这处小丘，马林从坡上滑了下来，将这支步枪丢给了洁茜卡：“你的弟弟有一把好枪，你花钱给他买的？”这枪马林认识——从他的工坊出去的货，他亲手调整的枪管与枪托，原本以为是洁茜卡买来做为她父亲的礼物，但是想来她的父亲将这把枪交给他的儿子。
“不，是父亲给他用的。”洁茜卡的回答从侧面给了马林一个标准的回答。
于是马林看着这个被绑在鞍上的小子：“你怎么会想到带上枪袋。”
“我可以死，但是不能死于手无寸铁。”林克有些腼腆地回答道：“我摔倒的时候，离我最近的就是枪袋，我背上它就逃出了营地，心想只要能活下来，总有能够用它自保的时候，但是我没有想到，逃到那个小洞里的时候，我会痛晕过去。”
“你没有死真的运气好，我们快点走吧。”说完，马林将洁茜卡扶上战犬，然后来到法耶的坐骑前跳了上去——这条战犬的补给都被抛弃了，差不多二十斤左右，虽然不及马林和他身上装备的总重，但获得了体质强化术式的加强，这条战犬也不至于跑不动。
“我觉得追击我们的不只是这点人，我的建议是走西北边，穿过这片林地，从罗达尔和西比斯地区的南部平原走，到西比斯城，然后通过当地的教会通知卡特堡，那边也有火车，等到安全之后我们可以让林克坐火车回卡特堡。”
法耶给了一个好办法，对此马林没有任何异议——当他知道这位那位寂静岭的男爵阁下是大剑士兼苍白之主的原生职业后，立即没有了想和他掰手腕的想法——至少别在野外掰，在比赛场上他敢这么搞马林就敢叫无名氏来清场。
在野外还是算了，这些能够潜行的白骨弩手数量太多，马林是真的不想顶着它们的射击和它们的主人拼命。
而且最要命的问题，马林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挺多的，他也不知道是他们之中的人告诉了这位男爵，还是他们一时没能管住嘴走漏了风声。
真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想来应该不是某个刚刚痛失爱女的陛下与他满心欢喜的两位夫人。
没错，安娜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最不可能说出来的就是安娜夫人，至于曼丽夫人……马林觉得她应该不至于冒着安娜夫人的女儿没嫁出去最终变成她心腹大患的疯险把他干掉。
更不可能冒着被安娜夫人把她连同她的三个儿子在内的所有家族成员扑杀的风险，只为杀死马林一个人……何况她，她也应该明白，真要到了拼命的时候，卡特堡的好命小子与寂静岭的男爵之间在真的只能活一个的情况下，谁死谁活真的是一个问题。
曼丽夫人，我的王后，我觉得，你不应该那么愚蠢才对。
………………
“我们的王后夫人怎么样。”看着自己的女仆推开大门走进大厅，坐在沙发上看着书的安娜脱下鼻梁上的平光镜：“对了，莲娜，我这样如何，是不是有些文化人的气息。”
“精灵是没有文化人一说的，安娜，不过我们的王后夫人似乎明白她做错了什么，这个愚蠢的女人的确没有出卖马林，但是她在聚会中里对那位男爵阁下从不掩饰的差评让那位男爵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他通过‘询问’曼丽夫人身边的侍女获得了答案，总体来说，还是嘴巴不够严的关系，这让我很好奇，您与歌德都是守口如瓶的性格，他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因为那个女人将她一生最美好的时间都交给了歌德啊，那个时候的歌德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子，注定无法成为国王，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我们导师的学徒，与我们相知相识。”
“所以人类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种族，以年岁而不以贤明来引领世界，难怪混沌们会在这个世界如鱼得水。”
说到这里，莲娜打量了一眼正在打扫房间的鼠人女仆：“安娜，我们怎么处理那位男爵。”
“把他交给马林，我们的命运阁下的占卜显示，马林最终会与那位年轻人在雷根斯堡的大竞技场上有一战，所以，倾听，感受，思考，我的姐妹，孩子们终将会长大，每个人也会迎向他的终点，让我们拭目以待。”说完，这位夫人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侦探小说。
“你终于不再是保姆了吗。”莲娜笑着问道。
“……不再是了，因为我发现，我的女儿眼光可比我利害多了，让她们学会保护彼此不是更好吗。”说到这里，安娜沉默了一下：“对了，那位侍女怎么样了。”
“她被操纵了记忆，我可无意帮她解开，有时候，活在梦里反而是一种幸福，在路边见到的英俊绅士的幻想，永远都比遇到一个内心腐臭之变态法师的现实来得美好。”说完，安娜注意到有几个鼠人女仆拿着衣物走处浴室。
“有人要洗澡吗。”
“没有，莲娜女士，但是想来小姐回来的时候总是需要的。”为首的小角这么回答道。
“……你没有说yes。”莲娜皱了皱眉头。
“马林阁下不让说。”小角这么回答道。
这个答案让安娜与莲娜相视一笑，安娜放下手里的书：“小角，也许浴室会是我先用也说不定呢。”
“但是我的内心告诉我，一定会是马林阁下与法耶小姐先回来并用上浴室。”小角很是肯定地回答道。
这让女主人与女仆长眼中多了一丝好奇。
就在莲娜想问一个为什么的时候，有信使自虚空跃出，它落到了安娜夫人的面前。
安娜托起这只信鸽，从它的脚上抽出羊皮纸：“我就搞不明白了，法罗兰人就不能换一个信使吗，他们的法罗尔战鸽更适合炖汤而不是在虚空里穿行。”
“拜托，安娜，这东西是法罗尔人除了战马之外唯一还能出口的动物了，不要太苛求了。”看着安娜打开信，看着她的脸色快速的变得难看起来，莲娜扬了扬眉头：“看起来我们的小角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是的，她又赢了……这次回来，我们一定要给小角做一次超凡测试，这个孩子，也许是鼠人复兴的一个信号，鼠人之中再一次出现灵能者了。”
“没事，现在她们是公正之主的鼠人了。”莲娜侧身，一道传送门在墙上开启。
“是无名氏的鼠人。”她的女主人走向传送门：“小角，我的女儿回来的时候告诉她，别忘了把昨天没喝的药给一起喝下去。”
“是的，夫人。”小鼠人女仆目送自己女主人的母亲与她和她的双料女仆长进入传送门，这才提着篮子，向着浴室前进。
………………
看着手里的怀表最终走到整十二时的方向，年轻的寂静岭男爵叹了一口气：“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阁下，真的不等一等吗。”
“不等了，我现在应该是在雷根斯堡和那些狡猾的想看着我下地狱的贵族们一起喝茶，而不是在卡特堡的北边林地里找一位未来亲王的晦气。”说到这里，这位男爵笑着，露出迷人笑容的他扭头看了一眼他的仆人：“你留在这里五分钟，收回他们，然后跳向我给你的坐标。”
“是的阁下。”回答完问题，他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中，猩红的魂火正在翻滚着。
而他的主人穿过传送门，出现在一条小巷里的男爵阁下整理了一下衣领，束缚了一下有些松垮的领带，在走出小巷之间，他的皮鞋在地上升起的骨手的帮助下刮走了泥浆。
然后他从小巷里走了出来，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他的出现，他从正在谈生意的流莺与工人身边走过，从拿着警棍的警官身边走过，从卖报的孩子身边走过时拿走一份报纸并丢下了五角。
看了一眼报纸——丰收女神教会高年级组爆冷淘汰正公教会高年级组。
可怜的绅士们，有多少人会因此而输的要去寻死觅活呢。
男爵感叹着，他走过城门，让过骑行的教士，从两辆停在路边的马车中间穿过，最终在俱乐部的大门前停下，门童为他推开了大门。
“欢迎您，男爵阁下。”他这么说道。
而他嘴里的男爵给了他一份小费：“上次你帮了我，这是我给你的奖励。”
“谢谢您，阁下。”门童推着门，等到这位走进去。
而他眼中的男爵走在地毯上，穿过门厅，走进走廊，在特殊客人区前接受了保安的搜身，然后从他们分开的空隙间走过，然后钻进为他而开的房门。
“看看，我们的客人总是这么准时。”坐在桌前的中年人很是满意的张开手，从左手边的年轻人手里接过一叠莫威士。
“凯特男爵，你们上过战场的人的时间观念都是如此的固执的吗。”中年男人右手边的女性打着扇子。
她嘴里的凯特男爵微笑着来到她的身边，托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是的，伯爵夫人，因为在战场上，时间是生命的一种延伸。”
然后他坐到了属于他的空位上，看着自己的牌友们：“公爵大人，今天我们玩什么。”
“不玩泰南人的方城战了，那东西对于我的脑袋真的是一种煎熬，我们还是玩桥牌吧。”中年男人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凯特男爵，你的肩膀上哪儿来的白色雪花。”
“啊……也许是刚刚教孩子玩戏法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说到这里，年轻人伸出他的右手，在他的手里，一朵冰花正在绽放：“夫人，这是您的礼物。”
“喔，我们的男爵阁下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伯爵夫人笑着接过了这朵娇艳的花朵。
年轻人叹了一声：“我的朋友，你可真厉害，你的那位漂亮妻子应该就是这样被你所俘获的，对吗。”
“是的，我的朋友，男人一张嘴，除了乐享美食之外，总得用它做点别的才对。”说完，他接过公爵阁下丢过来的牌盒，一边打开牌盒，一边看向自己的新朋友：“我们先办正事吧。”
“当然，今天我一定要赢回来。”
“那就是各凭本事了，小子。”对于自己牌友的狂言，刚刚的胜利者大笑着。
坐在他对面的男爵也在笑。
每个人都是一个演员，以生命为舞台，以命运为曲，以彼此为伴舞，舞至终点，至死方休。
二百八三节：猎人与猎物（五）
推开祈祷厅的大门，助祭看向自己的主教：“法师塔传来消息，阁下，他们找到了战场，一队接受了市政厅赏金的科技猎人战死在北方林地里，离那个现场只有三公里。”
“那位法师塔的塔主有说过是什么该死的东西吗。”主教回头问道。
“亡灵，我们发现了两处亡灵出现的地点，一处是在那个战场，一个假巫妖与最后的科技猎人同归于尽。另一处是在河边，一个假巫妖被打死在河滩附近，战斗法师在附近找不到射击点。”
“一定是在非常远的位置射击的，这些虚伪的假巫妖也只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他们也许会有自我意识，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一个能够在三百甚至是四百码外打到他的射手会对他们扣下代表审判的扳机。”老主教说到这里问了一个新问题：“马林阁下，法耶殿下，还有那只小狼呢。”
“在更北方战斗法师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痕迹，他们应该是穿过林地往北方走了，目的地应该是罗达尔和西比斯地区，他们应该会穿过南部平原地带，去西比斯城……放飞信使，告诉我们的教友，好好接待他们。”
“是的，阁下。”助祭推下。
老主教转身继续看着眼前的小小雕像。
最终笑了起来。
“狡猾的好小伙子。”
祈祷厅里，回响着他的评价，还有一个老人开心的笑声。
………………
“马瑞安，我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你要听什么先。”走进来的年轻人看着马瑞安，后者打量了他一眼：“你最好是快一点说明一下，要不然我总得抢在你说完之前打破你的脑袋。”
“好吧，先说坏消息，我们在那个营地的人死了，七个学徒，全都死了。”年轻人说完耸了耸肩。
“那你最好把好消息说的能够让我接受一些。”
“好吧，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那两个食人魔，它们被杀死在林地里，确认是马林·盖亚特专用的箭矢所杀，公正教会的代罚者小队找到了他们北方的痕迹，同时也发现了不少亡灵的痕迹，他从亡灵与食人魔的追杀中逃走了。”
听到这处消息，马瑞安迫不及待地走到眼前的卡特堡与周边地区的地图前。
“你说他们往北走，那他们肯定是往罗达尔和西比斯地区的南部平原地区走了，最可能到达的是西比斯城，这个狡猾的小子……他肯定是发现了亡灵，然后本能的感觉到有问题，出于安全考虑他选择了一条对于他们来说最远，但是有了公正教会的战犬之后却最为安全的路。”
“你说的和公正教会的老主教说的一样，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年轻人有些信服的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狡猾的老家伙，不要太在意，他活的比你我都要久。”马瑞安说完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像一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有七个学徒战死，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到你的办公室，将他们的战死报告一份份的写好，然后我会陪你去见这些学徒的家长。”
“喔，我听老主教说，以前都是你写的。”年轻人皱起眉头。
“那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应该下地狱的家伙和我打赌而我输了，现在你做为他的继承者，却没有跟我打过赌，所以现在马上立即回你的办公室，要不然我就要代表你的家族把你打成一个白痴。”
“喔，你比我父亲还要唠叨。”马瑞安的新上司拍了拍他自己的脑袋。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你父亲是朋友，因为精神病和疯子会是无话不说好朋友，所以，快滚去写你的报告。”
将这个年轻人轰走，马瑞安看着眼前的地图：“老霍夫曼，我的老朋友，我从来没有想到，那怕你死了，你也是我们这些兄弟里面……最幸运的家伙。”
叹息了一声，他转身走向祈祷厅。
要是这个小子是我的学徒，我绝对会做梦都笑醒的啊。
只可惜，命运让他成了你的学徒，而你，也不会相信，这个孩子会有那么一天，用一种谁都没有想到的方式挽救了你和你的守密教派。
………………
罗达尔和西比斯地区对于马林来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城市，唯一他所知道的，就是西比斯这座城市做为西部行省与东部行省之间的重要通道，有着大量的城镇，而商队带来的繁荣，让这一地区有着不输给卡特堡，甚至是有过之的发展度。
一路走来，马林带着人在一个镇子里过夜，在这个镇子里的慈爱教会医护所里，洁茜卡的弟弟林克获得了不错的治疗，至少他的断臂已经不用再用止血带了。
断臂重生需要很多材料，这里的医护所不会有保留，不过马林觉得也没什么——反正已经逃出林地，能够把林克活着带回卡特堡就是胜利。重生什么的等到回去都来得及，只要脑袋还在脖子上，能花钱治好的病就不算是病。
第二天一早，马林等人离开镇子的时候，林克已经可以自己指挥他的战犬了，不过马林还特意买了一个托斗，把这个狼人小子装了进去，然后自己骑着战犬拖着托斗。
然后到了中午的时候，马林感觉不对劲——一路走来都是村镇，他扭头看了一眼法耶：“我们离西比斯城还有多远。”
“这儿就是。”两个姑娘，还有托斗里的小崽子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什么？”马林感觉满头的问号。
“罗达尔和西比斯地区的整个南部就是西比斯城，而北部地区就是罗达尔城，这原本是两个开拓点，他们城主的先祖带着人开拓了这两个地区，七十年前为了行政管理方便，当年的行政部将两个城市合并成了一个地区，说起来，南方的西比斯人一直和北方罗达尔人关系不怎么好。”说到这里，法耶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南佬总是嫌弃北佬穷那样。”
行吧，原来还是牢不可破的联盟模式啊。
想到这里，马林注意到了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越过脚下的丘陵，出现的这座城市让马林感觉有些惊叹——看着那些建筑，三层与四层的，甚至还有五层的。
虽然也不是什么高层建筑，但是这里的确是远超了马林的想象——在他想来，卡特堡那种普遍三层的建筑就已经可以代表着一个时代的高度了。
“难怪罗根总是说，卡特堡是一个乡下地方。”想到这里，马林有些感叹于眼前的一切。
“你听罗根表哥吹牛，他还说东部王国那儿保留着最自然的风景呢，他也不想想，那儿听说擦屁股都是用手，人一生只洗三次澡。”林克笑着说道。
马林扭头：“怎么罗根也能算是你的表哥。”
“嗯。”林克点头：“他还是我姐姐的表弟呢。”
马林脸上麻木，内心五味杂陈——罗根，你们家应该姓哈布斯堡才对啊。
但是无论如何，进城的时候，马林还被公正教会的行动力给吓到了——他们逃了一天一夜，都没有跟人说过，这西比斯城的公正教会的主教阁下愣是在昨天晚上就让人守在了入城的大道口。
有了圣骑士的接引，马林几人在被检查过行李之后就被放了进来，检查的有些慢，全是因为林克，似乎是因为最近几天刚刚出现过一个刺客，倒霉是和林克一样，被砍了手，目前在逃。
城卫兵是觉得林克可疑——借他们胆子也不敢在公正教会的圣骑士面前颠倒黑白，所以在林克通过了侦测谎言之后，城卫兵们给了他一张证明，然后收取了入城费，不贵，五角。
据说是为了避免北方的来的难民们老是往城里钻。
收取五角是因为好吃懒作的家伙口袋里没有钱，而能够找到工作的，也不会到处乱跑。
本地的丰收女神教会在获得了消息之后将林克接走进行进一步的治疗，洁茜卡没有陪着她的弟弟——用她的话来说，她的弟弟能够活着回家就是她给她的父亲最好的礼物。
马林将战犬交给了本地的公正女神教会，然后准备带着姑娘们回雷根斯堡。
在传送门前，马林被负责管理传送门的法师塔成员给拦了下来，他们说卡特堡的法师塔塔主有一个小问题想要问他。
只要马林能回答这个小问题，传送费全免，而且接下来五次将会打五折。
呵，你们这些法师塔的家伙，以为用钱就能够收买得了一个新兴资本家的时间吗，你们觉得你们眼前的马林·盖亚特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浪费吗？
还是说……“你问我是在哪儿打死那个亡灵的，在北边，沿着河道走差不多五百七十九码，一个小丘顶上。”
看着眼前塔主眼中的求知欲，马林最终还是给了这位一个答案。
才不是因为这个塔主说只要获得了马林的答案，他将和马林对半分享赌盘奖池里的所有奖金。
马林可以发誓。
至于说奖池里有多少钱……这个吗，不多，也就二十来万吧。
二百八四节：猎人与猎物（六）
站在那个小丘顶上，来自军队的神射手教官亨利·弗朗索瓦得眯着眼才能看到那个倒霉蛋中弹的现场，这还是因为他有增加视力的短序列‘鹰眼’。
“我完全看不清那儿。”他的助手摇了摇头，年轻的学员海因兹·托尔瓦德说完举起了单筒镜：“那个马林让我们输了五百块，真的要命，如果不是这里的确是弹道学的.asxs.，那个塔主也通过了侦测谎言，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说任何话的。”
“海因兹，你就没有想过，也许会是马林在撒谎呢。”亨利笑着说道。
“不，我和第十七步兵师的首席政委的关系不错，他是我的亲戚，上次回来探亲的时候他就提到过马林·盖亚特阁下的战绩，他说这是一位标准的神射手，数百码外的硬币他能做到第一枪之后百发中。”
“我也听说过这个故事，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政委编出来鼓舞前线大头兵的好办法。”弗朗索瓦家的中年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南佬的孩子。”
“别这样，亨利教官，我也是南佬。”
“你不一样，你是人类，而他是混血儿。”
话题到了这里，他们看到一队人员出现在附近。
“我们的老对手来了。”出身自西部王家陆军学院的二人组看到的这些人在通过巡逻队的检查之后走过来，同时露出不愉快的笑容，做为教官，亨利对着走上丘顶的中年人伸出手：“欢迎你，马蒂亚斯，我的同行。”
“我也一样，亨利，能够在这里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这个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完，打量了一眼现场，然后看向了南方：“五百七十九码，一个令人畏惧的数字，你们试过复盘射击吗。”
“还没有，但是考虑到马林使用的火枪是他特制的，我们正向他的工坊购买一支同样型号的步枪。”
正这么说呢，他们就看到一个矮人骑着他的山羊过来了：“谁在马林工坊里订的枪。”
“是我们，山峰中的老朋友们。”亨利挥了挥手。
矮人驾着山羊来到亨利身边，注意到他胸口来自矮人军队里的勋章：“是西部荒野的人类朋友！来，我们对一下收据根！”
两人对着收据根，矮人大咧咧地将枪从袋子里抽了出来交给了亨利，然后转头看着中年人：“马蒂亚斯，我的老朋友，你怎么来这儿了。”
“来看一看刚刚创造了新的射击距离的天才，自从后装膛线火枪被制造出来，火枪就不再是中古时代里拿着它们在三十米内寻找一次致命邂逅的绅士们喜欢的游戏了。”中年人微笑着伸出手，而矮人抽出另一支枪：“正好，今天有两支多余的枪。”
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这两位：“啊，对了，你们需要瞄准镜吗。”
“还是自己准备的东西用得习惯一些。”
亨利与马蒂亚斯做为对手，非常难得地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他们拿出自己的瞄准镜，装到了枪上，然后拉动枪栓，从口袋里掏出标准重弹。
一起闭合枪栓，一起举起枪，一起瞄准了那个位置。
“……我的瞄准镜似乎有些小了，我的老朋友，你知道马林平时用几倍镜吗。”
“不清楚，他有好几种倍镜，有广角的平面透镜，他说那叫红点，还有两倍和四倍的镜，不过他还给他自己做过一种八倍的长镜，那种镜只有极少的出产，通常卖给我们矮人的巡山人。”
“你有带吗？”再一次，两个对手异口同声的问道。
“大匠师说了，你们用自己的瞄具一定会后悔的。”矮人笑着拿出两个小盒子：“你们应该不会不懂才对，不过没事，盒子里面有说明书。”
“是的，交给我们来吧。”
来自西部王室陆军学院的亨利·弗朗索瓦与他的东部同行，来自希德尼国防军学院的马蒂亚斯·海岑诺尔很快就学会了使用新式的瞄准镜，并在几发试射之后非常轻易的命中了他们的目标——就在那片河滩上，他们都命中了小树的树干。
“非常完美的火枪，我们能够订购吗。”第三次，两位教官想到了一起。
只不过这一次这位矮人让他们失望了：“不好意思，我们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了，大量的精灵与矮人的订单，还有你们那位国王陛下都在向我们订这种好家伙。”
“那有单支卖的吗？”
“有，一般来说，我们每天都会留下状态最好的一支枪，你们要的话，需要找马林先生，因为这种枪基本上都会被收到他的枪架上，他有时候会用到它们也说不定。”
说完，矮人操纵着山羊离开了。
留下的两位教官皱起了眉头。
然后他们同时扭头看向自己的助手。
“帮我联络一下马林阁下，我需要向他购买一支这种特制的高精度火枪。”
再一次，两个老对手达成了共识。
……………………
马林第二天就收到塔主传过来的教会汇票，他也获得了一些情报——奖池有二十来万说实话也是吓到他了，但是后面听说是军队里的各路神射手教官，贵族的打猎俱乐部，教会中的代罚者联谊会都听说了这次划时代的猎杀，神射手教官们惊讶于这次猎杀的距离，打猎俱乐部的老爷们惊讶于这把枪的完美造形，代罚者联谊会的代表更是对其精度赞不绝口，三个组织的订枪请示像是雪片一样纷至沓来，工坊的矮人们不得不提前实行了第三期招募，各位大匠师纷纷表示从来没有如此快乐的时光——赚钱与制作如此完美的火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密地联系起来。
马林也觉得如此，尤其是当那位陛下又一次问到他的产业赚了多少时，他的管家代替马林回答他时，这个中年男人脸上的惊讶是那么的……真实。
“你比我这个国王都快富有了。”
“陛下，我觉得您一定是在糊涂话，您有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儿。”马林觉得这位老男人真的有些糊涂了——他也不想想自己女儿在眼前这个小子眼里有多么的重要。
“但是她已经属于你了。”国王陛下对此非常的不满意。
不满意怎么了，我有什么办法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