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六节：压制（一）
很快那些老爷们就谈妥了行动的细节，马林被公正教会的战斗牧师们丢……算了，还是用分配这个词比较好。
反正马林需要跟随第三突击队进入这一地区的最西南部村落，村子名字挺好听的，雷默村，是靠海的村子，听说人口有差不多九百人，有一个海洋之神的神殿，一个幸运女神的神殿和一个牧者之神的神殿，用各位老爷的话来说，那个小地方的神殿也只有一个牧师与几个助祭，同时还是护教卫士——因为太小了，教会不可能给这里配给专门的卫士与卫队。
第三突击队有差不多两百个大头兵，八十人的剑盾兵，八十人的长戟手，四十人的弩手。
没有任何步枪，马林看到这些大头兵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从近现代回到了中世纪，之前的机车也好，酒吧也好，甚至是那个被当成棺材的维生舱都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然后在感叹之余摇了摇头——法罗尔公国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国家，它和卡特堡一样，都是临海的地区，但是他这一片海域有着大量的海洋精怪与各种乱七八槽的海况，连渔民都只能在近海地区捕鱼，更多的还是养殖业。
以养殖羊，莎罗兽和马匹为主，其中马匹是这个村子的重要收入来源，它们会被国家收购，然后再卖出去。
一听就是被剥削的存在，但那怕如此，马匹的养殖依然是这个村子重要的收入来源，接近五成的村民都是牧者教会的信徒，剩下的三成也是海洋之神的信徒，至于幸运女神……这位并不怎么需要信仰，只不过毕竟是真神，总会有人信的，那怕是泛信徒，所以多少也有二成的信徒。
因为这儿的人多以鱼与动物为食，并不种植谷物，丰收女神在这一地区完全没有根基。
听起来有些遗憾，但是在如今的当口，马林觉得还是不要有根基来好——混沌信徒只说已经暗中控制了这一地区，那些牧师和助祭只怕都有可能被腐化或是杀害，所以马林还有一队四人法师做为援军，他们会负责解决掉那些有可能存在的大家伙。
马林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他们。
听起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责，但是马林觉得他这根本就不是做保姆，而是来看戏的——两百个正职大头兵和四个法师对付九百个平民，那怕他们都是混沌信徒，也只不过是一些麻烦的暴民罢了。
因为听说这个村子最好的超凡者也只是三个学徒，马林觉得让他来的话，也不过是三锤子的时间。
哎，真是无聊，好想去大战场啊。
“马林先生为什么叹息。”一旁的小法师的笑声把马林从抱怨中拖离开来，扭头看了他一眼，马林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感觉我像是被发配到了无足轻重的地方。”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是你们最重要的还是需要积累你们的经验，这样的小村子才是真的适合你们，上了大战场，很多时候根本没有人会有功夫来照顾到你们，到时候你们这样没有经验的小家伙通常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死去。”另一个老法师一边走在前面一边说道。
马林想了想，决定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初在帕罗尔城七进七出于混沌防线的事情虽然恍如昨日，但毕竟已经是过眼烟云，而这四个法师很显然并不是希德尼的人，也自然不可能知道马林的故事。
倒是那个小法师笑着用胳膊肘推了推马林：“你别在意我的导师说的这些，我是拉斐尔·马里诺，从小在法罗尔公国长大，七岁的时候就被送进了法师塔，你呢。”
“马林，马林·盖亚特，来自卡特堡。”马林伸手和他握了握，发现这个孩子的手有些粗糙，听说他长在法罗尔公国，看起来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会生活了，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你今年多大。”
“十二岁，我长的有些小，导师说是因为营养不良。”这个小法师说到这里很是腼腆的笑了笑。
而马林笑了笑：“我十五岁，因为血脉活跃期而缩小了。”
“那你的血脉一定很利害，我看到你的耳朵，是方型的。”这个小孩子说到这里好奇的眯了眯眼睛：“导师，有什么种族是方耳朵的啊。”
“没有，还有，拉斐尔，好奇心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尤其是对于他人的血脉妄加猜测，有时候这会变的非常致命，所以给马林先生道歉。”他的导师这么说道。
于是小法师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马林先生。”
“没事，我自己也不知道。”马林笑着安慰了这个小子。
这时队伍前面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看到了小坡另一头的村落，这个时候的村子里有火把与篝火。
马林上了坡，确认了一下目标的情况，发现这个村子似乎并没有发现远来的客人，有很多人正在村子中央的小广场上，似乎是在举行聚会？
“这儿的夜有些冷，你们这儿的人习惯夜里聚会吗。”马林看着突击队的指挥官，这个中年男人是一个勋爵，在法罗尔公国里，勋爵是最低层的贵族，他们无法将这个爵位传下去（只能自己使用），通常是有着战功的士兵在升为一支小队的指挥官才能够拥有的。
他留着大胡子，听到马林这么问，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马林先生，请不要这么说，我们法罗尔人从来不喜欢在夜里胡乱出门，所以这个村子肯定是有问题的。”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另一个年轻一些的法师说道，他没有管马林，而是看向做为指挥官的老法师：“导师，正好那些家伙都在，我们可以靠近过去，然后让他们接受检查。”
“我们直接过去让他们接受检查？如果它们乱跑，或者反抗了要怎么办。”勋爵先生有些疑惑地问道。
“如果是乱跑，那么就肯定是混沌教徒了，如果他们反抗，那就是训练有素的混沌教徒，到时候直接开始镇压就是了。”年轻的法师这么理所当然的说道。
马林没插话，这个情况下还轮不到他一个随军牧师来开口，只不过马林还是注意了一下这个家伙——在必要的时候，离这个家伙远一点，天知道他会怎么把自己给笨死。
在马林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布阵接近，然后将村民们叫出村子——如果他们是混沌信徒，它们大概就会发动冲锋，在结阵的士兵和法师们的面前，就算是九百人以乱糟糟的队列冲过来，也不可能突破士兵们的阵线。
何况还有五个法师——四个法师再加上马林。
如果这样也能被突破，那马林就只能先打死这四个笨蛋法师，然后再举枪自尽了。
“马林先生你觉得如何。”有些意外的，老法师问起了马林。
看着他眼里无欲无求的清澈目光，马林有些意外，他是觉得这位老法师想要考考他，也许是因为他在那些大人物身边出现过，但是一细想——法师塔那些家伙肯定有情报通信，马林这个名字肯定在法师塔内部是有报备过的。
既然如此，马林也就不装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老法师笑着点了点头：“很好，马林先生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之前使用鹰眼观察过这些混沌信徒的聚会，发现他们多是在喝酒，无法确认他们的身份，但考虑到这些醉醺醺的家伙也不大可能会有什么战斗力，所以就按马林先生的办法来吧，勋爵先生，请你的人排列成阵，在离村两个百米的位置停下，我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老师们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年轻学徒，后者有些意外的看了马林一眼，也没有争辩，只是退到了他的导师身后。
勋爵开始集结部队，在马林的建议下，士兵们以互相间隔五十公厘的距离分散开排成一列走向村子。
弩手在中央，长戟在两侧，而剑盾在两翼，这样如果对面的家伙冲过来，弩手能够先射几轮，然后长戟手会聚到中央结阵剑盾会掩护长戟的两翼，弩手们会在混沌和前队开始交战后散于两侧开始射击后方，法师会给予他们与防线前方以足够的术式掩护。
马林也会放出菲奥给予近战方面的支援，菲奥做为三位里面的老大，也应该学会自己长两条腿去锤人了。
“村子里面发现我们了。”在离村子还有差不多三百米的时候，年轻法师身边的女法师抬起手，一只鹰落在了她的臂上，她看着老法师说道：“导师，他们冲出来了。”
“那太好了，我已经看到他们了……喔，他们可真是有够衣衫不整的，勋爵先生！告诉你的弩手们，好好开始射击！我会施放照明术式。”
“我来吧。”马林一边说，一边掏出了腰间的信号枪，对着天空打出一发照明弹——自带羽落术的照明弹被打到了空中，它会在大概两分钟的时间里缓缓落下，照亮阵线前的空旷地带。
“食尸鬼！”小法师尖叫道。
“不，是变节者！”老法师高声喊道：“把它们交给我们法师来处理！你们的弩箭穿透不了它们的外壳！”
马林已经看清那些变节者，这些四肢着地的混沌信徒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模样。身上满是刺青，毛发被刮光了，关节扭曲，说他们是人……那都是在侮辱人，所以马林拔出了转轮枪，点四五口径，渗银弹头飞出枪口，飞过两者之间的空间，最终钻进了最大只的那个变节者的额头。
后者的奔行立即变成了一场灾难，它在摔倒之后绊到了身后的同伴们，十多只变节者竟然在同时被最前方的同伴尸体所绊倒，马林立即在它们前面的沙地上树起了一排地刺——这些化沙为石的地刺在平时大概只能让这些混沌绕一点远路，但是在这一刻，变节者们翻滚着，将自己扎到了尖刺上。
“处理的不错，还有，运气不错。”老法师一边说，一边一抖手，已经默发到一半的术式在半路变了一个音节，然后一个脸盆大的火球就飞了出去，将那些还在挣扎的变节者变成了自助烧烤中的一个小节目。
“变节者有些很强的自愈能力，必须用火或是酸来处理它们，不过你的尖刺固定住了它们，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施术完毕，老法师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术式用的不错，真可惜，如果你是我们法师塔的人该有多好。”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老先生，那些混沌信徒来了。”马林笑着说完，拉了一个扩展的化石为泥，因为是砸在沙地上的，所以效果拔群，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号混沌信徒一头栽里了泥沙之中，如果没有人拉他们一把，他们唯一结果就是‘淹’死在泥沙之中。
这是一个非常难受的死法，希望他们走的安祥。
马林一边感叹，一边还给弩手们上了一个增加他们感知力的术式——这能够让他们在一时之间看的更远，看的更清。
老法师的学徒们这个时候也已经开始投射第一轮术式。
小法师投了两个火球，以他的二环法师身份，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女法师投了两发闪电链，在靠近海的地方，闪电链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只不过也通常只适合于在这种远距离的位置使用，如果距离近了，电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年轻的法师选择的是火墙术，他丢在泥潭区的两侧，一个不错的选择，混沌们赶时间，在绕过泥潭区之后一头冲进了这些看起来娇弱无力的火墙之中，自我飞扬了不少人之后才开始注意到这个火墙杀人的本质，于是它们继续绕向两侧，同时后续的混沌注意到泥潭已经变硬，于是他们又停下了绕开的步伐，开始从中央冲进来。
有捷径可走，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的脚力呢。
他们不会想到，这是马林取消了术式。
勋爵的部下们开始变阵。
而马林开始准备新的术式，闪电珠，他给这个术式起了一个大俗又大雅的名字——闪电之墙。
两颗一起飞行的闪电珠之间拉起来的闪电链会给这些选择从中间过来的混沌一个非常难忘的回忆。
二百五六节：压制（二）
两颗闪电球的间距有些宽，这让四个法师都不约而同地看了马林一眼，有诧异，有迟疑，有责备，更有好奇。
在闪电球与最前面的混沌队列接触的时候，两颗闪电球开始工作，它们开始发出更明亮的光，同时都向着对方击出一发闪电，最终在空中交汇，纠缠，链接，然后两颗闪电球不再保持低速，开始加速的它们在两秒之内飞过了接近一百码。
至少上百个混沌人形在无法反应的状态下被击穿，它们的躯壳在瞬间就被化作飞灰，在海风中消失于众人的面前。
最终，当马林感觉到再维持着这两颗球的移动会增加消耗时，他取消了这个术式的持续消耗，然后注意到了黑暗中走出来的高大目标：“混沌的赐福者。”
赐福者，通过了混沌的所谓祝福，这些混沌的信徒将会变的非人，比如说这里，它的整张脸都已经化作了章鱼的模样，嘴部变成了触须，无法直接观察到口器的存在，而身体的部分满是甲壳。
“不是那四位，我们的麻烦小了一些。”老法师也只是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身份：“是南部风暴海里的海洋邪神，看起来这里的海洋之神神殿应该已经被毁灭了，那个吝啬鬼，不会轻易赐福给它的信徒。”
对于这个结果马林并不意外，一个不到千人的小村子，一个牧师，一两个助祭，他们要三打九百……也许不一定会有九百人都成为混沌，但至少三分之二的数目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三个凡人面对的只有死路而已，而海洋之神也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气，而且性格也与海洋一般多变，在马林看来，他就是脑子有包也不会去信这种玩意儿，还是丰收女神更适合他这样的信仰混子。
信号弹快要落下，马林又装了一发打到了空中，这一次，他们都看到了那个高大的混沌赐福者身后的混沌信徒们。
“没有看到小孩子和老人。”小法师拉斐尔嘀咕道。
“很正常，小孩子肉嫩，老人可以用来献祭，混沌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浪费一切的存在，在他们眼里，其实一切都是有用的，只有像你这样没有用的小孩子，才适合在锅里沉浮。”那个年轻的法师一边说，一边很凶狠的看着小法师。
老法师笑了笑：“不要吓到我的小学徒，你这个家伙，似乎还是没有忘记当年你的师兄跟你说的话。”
两人的导师这么一说，年轻的法师笑着点头：“是啊，当年我还小的时候，师兄也这么说过。”
“杀掉他们就行了。”马林看着眼前的这些混沌，看着他们身上赤红的刺青，突然发现他们是如此的可恶。
两侧的弩手开始射击，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小，混沌们开始加速，大头兵们面对对方的优势兵力有些骚动，但是考虑到之前马林和各位法师的手段，他们并没有退缩。
“火墙控制一下，不要让他们向着两侧包抄，我来杀光它们。”马林一边说，一边又一次拉起了闪电球。
“他们已经见识过你的这个招式，我觉得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老法师看着马林将闪电球发射出去后说道。
马林看着齐胸高度的闪电球牵手完毕，然后那些混沌缩身让过了致命的链条，只有一些家伙缩的不够矮或是没来得及蹲下而死，这次闪避让他们狂笑着跟随着他们的头目加速冲锋。
“一百码！”负责观察的持旗手大声喊道。
马林又一次拉了两颗闪电球，这一次是齐腰高。
“你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年轻的法师有些不满地看着马林。
马林笑了笑，没做回答，只是将它们发射了出去。
那个与自己的小弟有些脱节的头目跃过了闪电球的链接线，它很是骄傲地嚎叫着，然后就听到了他面对的阵线上的惊叫声。
他看了一眼身后，看到闪电球们正在分裂，上下分裂成九颗，共计十八颗闪电球拉出了一张细密的大网，将那些跃起或是干脆扑倒在地的混沌一网打尽。
“只剩下你了。”马林丢下手里的霰弹枪，将哔普从身后的兜帽里拎出来放到沙地上，然后从包里掏出血吼，空闲着的手伸出，菲奥跳进了马林的手心。
将斧子组合好，马林大步走向这个赐福者：“丧家之犬！面对我！”
看着自己的下属们死了一个通透，赐福者咆哮着，他的面部涨得通红，举着手里的大棍子就冲向了马林。
“哇喔，这年头丰收女神教会的小崽子都这么强的吗？”年轻的法师看向他的女友，后者耸了耸肩：“我的弟弟可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这位哪怕五分之一的实力，我觉得这应该是特例。”
“双方还有四十码！”持旗官还在报数。
混沌的赐福者全身的刺青都已经开始变红，他的步伐更快，更大，整个人都涨大了一圈。
双方还有二十码的时候，马林从腰后掏出了转轮枪。
一般的精金弹头，以穿透铭纹雕刻弹头，以圣水洗涤浸泡，受主教祝福三次，一发子弹的成本价是1400莫威士。
而马林枪里的精金弹头，以世界树嫩枝的橡果粉为颜料铭刻穿透铭纹，以世界树嫩枝浸泡成的受福之水洗涤，受世界树嫩枝祝福三日，一发子弹的成本价是240莫威士。
精金镀层是贵了一点，马林正在考虑找一找替代品，如果能够把成本压到20块一发，他就能够给自己来一把遗迹级的半自动火枪。
枪声响起，眼前的赐福者的脑袋在刹那间破裂，正在飞奔的它继续迈步，直到马林侧身让过无首的尸身，这才力尽倒下。
“不是，这过分了吧，这明明是冠军决斗的架势啊！”年轻的法师有些无法相信：“他，他这是在玷污决斗的神圣性吧！”
“和混沌谈神圣性，你应该感谢智慧之主，他没有让一个公正之主的圣骑士听到你刚刚说的话，要不然他肯定会把你绑到火刑架上的。”老法师笑着说完，拍了拍自己小学徒的脑袋：“看到了吗，这才是我们对付混沌的最好办法，时代变了，小拉斐尔，任何东西，无论是术式还是火枪，只要可以杀死混沌，那就是最好的，而且可以更快更好的杀死一个混沌，那就是好上加好。”
从刚刚开始就叫着要刚刚认识的马林先生砍死混沌的小男孩瞪圆着眼，很显然一时无法接受，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而女法师对着她的爱侣笑着摇了摇头：“亲爱的，你比我们的老导师还要像一个老古板，连他都知道时代变了。”
“我……我只是有些惊讶，真的，我小时候看到过神圣的冠军决斗，一位公正之主的圣骑士斩下了一个混沌冠军的头颅，我的城主为了买下那颗头颅，给全城的穷人发了一周的面包票，这是那位圣骑士老爷的要求。”年轻的法师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下：“我其实是想成为一个圣骑士的。”
“就你那个体格，连做一个仆从都办不到，忘了你的梦想，好好做一个法师吧。”老法师说到这儿看向大头兵们的负责人：“勋爵先生，让你的人去割脑袋吧。”
“不好意思，能够留下脑袋的并不多，我就不要这些脑袋了，你们自己分吧。”马林这个时候已经走了回来，血吼在他的手里一动不动，但是它的灵魂在马林的脑袋里哭得像一个没吃到糖的小崽子。
哎，时代变了，你这斧子以后还是交给玛雅玩吧。
于是血吼哭的更大声了。
倒是勋爵阁下完全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中央防线上的混沌全都被马林给扬了，但是两侧倒着三四十个混沌，前面的沙子里也埋着几十号，他们这个小突击队能够带回至少一百颗脑袋，已经是非常好的收入了。
要知道，平时战斗，他们这一队人，能够留下一成战利品，那都是贵族老爷们给的赏赐。
尤其是马林阁下说不需要这些脑袋，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和法师老爷们分润一下……哪怕留下二十颗，也是丰收了。
“我们也不要了，只要能够破坏这处混沌的祭祀仪式与祭坛，对于我们法师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战利品了。”老法师也看不上这些混沌信徒的脑袋——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习惯用混沌武士的脑袋来计算功勋了，这种信徒的脑袋，连蚊子腿都算不上。
还不如做一个人情，这些大头兵应该会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于是勋爵让一队剑盾手去负责割脑袋，三人一组，还有弩手远远跟着，就算有混沌信徒装死，也得死在这样的应对下。
然后他带着剩下的大头兵，跟在马林阁下与四位法师老爷的身后走进了村子。
“……真恶心。”拉斐尔跟在马林的身后，看着家家户户墙上的血迹与倒在地上的尸骸：“这让我想到了我的故乡。”
“你的故乡还好好的，而他们的家全完了。”年轻的法师左手拿着一把转轮枪——在这种地方，枪比他手里的法杖管用多了。
他走到一旁的大锅前，拿匙子掏了掏，然后将大匙子丢进了锅里：“这些该死的畜牲。”
“混沌有不该死的吗！危险！”女法师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因为她跟在马林身后，已经看到了空地前的祭坛，一个癫狂的驼背正在疯狂的呼喊着众人完全听不懂的话语，而在祭坛的中央，一个裂隙正在打开。
马林看着一只骨手搭到了裂隙的边沿，有些熟悉的味道让他靠到一旁的栏杆上。
老法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颗骷髅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是白骨巫妖！亡灵位面！这些该死的畜牲！”老法师这边都准备拼命了，就听到马林那边开了口。
“艾尔斯，果然是你，你这家伙怎么会被他们召唤出来的。”
“啊……是马林少爷，这个吗，您也知道，为了增加收入，有时候我也会在亚空间的浅层拦截一些根本不知道在召唤谁的信号，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这次你看，我们不是见面了吗。”看到是马林，这位巫妖立即把他的脑袋给缩回裂隙，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食尸鬼的脑袋，借用它的脑袋和在场各位包括马林开始交流。
马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家伙是不是对于他的血脉有什么不好的记忆啊，他又不准备杀他，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你们认识？”老法师走到马林身边。
“他和我的族人有一个交易合约，他现在算是在为我的族人工作。”马林说到这儿看向裂隙：“艾尔斯，那个家伙的灵魂归你了。”
“什么？！”这一次，白色颅骨的主人从裂隙里探了出来，它将食尸鬼脑袋往身后的裂隙一丢，然后指着那个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的混沌祭司问道：“他的灵魂归我了！？”
“是的，他归你了，记得帮我好好折磨他。”马林说完换了一个靠着栏杆的姿式。
“您这是在和魔鬼做交易啊，马林阁下。”老法师看着马林，脸上满是警惕。
“我记公正之主有一句话说的好，他说公正要适当的向混沌展示正义残暴的一面，我个人是不喜欢虐待一个人的，但是那个家伙很显然已经不是人了，他和他的同伴在这个村子里制造了太多的罪恶，我觉得绞架已经无法清洗这样的罪恶，正好艾尔斯先生在这里，我觉得他可以代替我把这件事情办好。”看向老法师说到这里，马林扭头看向已经走出来的艾尔斯：“你说呢，艾尔斯先生。”
“赞美公正之主，我完全赞同他说的这句话，以后有这样的机会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过来帮您完成您的这份心愿……喔，我的天哪，我太开心了，能够帮助到您这样的贵客，真是我的荣幸，您也应该知道，混沌信徒的灵魂虽然已经被打上了标记，但也不是什么不好对付的东西，在亡灵位面，他们的手还不够长。”说到这里，这位穿金镀银的白骨巫妖来到那位祭司的面前，如果可以的话，马林觉得这位艾尔斯先生一定会笑的像一个卖了三十年保险的职业卖家，他的笑容一定是那种可以温暖人心的存在。
只可惜，他不是，马林看着这个混沌祭司的灵魂被拉扯出来，最终变成艾尔斯手里哀号着的球型黑色灵魂。
“交易完成，艾尔斯先生，你可以平安的回去了。”马林拍了拍手——不愧是亡灵，做这种事情真是得心应手。
“当然，我已经感应到有传奇层次的存在锁定了我，我的干扰还有十秒。”这位艾尔斯飞快的跑了过来，它伸出他的骨手托起马林的手，在马林手指的戒指上‘吻’了一下：“尊敬的马林先生，愿您长寿。”
说完，他又飞快的跑进了裂隙。
“十秒。”年轻的法师看着手里的怀表喃喃自语，他见到的这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
那边裂隙刚刚关上，这边一个传送门就已经拉开在老法师的身边，安娜夫人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打量了一眼现场：“那个家伙呢。”
“跑了。”老法师说完，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安娜夫人。
马林靠在栏杆上满脸的无辜。
安娜夫人听完皱了皱眉头：“这个白骨巫妖……”“他说他和我的族人有过一份交易。”马林说到这里指了指他的方耳朵：“我觉得他应该是挨过毒打，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如此的听话，至少也应该反抗一下不是吗。”
安娜夫人笑了起来，她伸手拍了拍马林的脑袋：“老头子说你提到了公正之主，而这位陛下没有拿着剑出来砍你，那就证明你依然是最可靠的一类人，以后做事就要这么办，只有这样才会让别人相信你还是他们这一边的。”
说完，她转身与老法师握了握手：“这件事情，二级机密，你们负责把士兵的记忆洗掉，这是辛苦费。”安娜夫人说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传送门。
“安娜夫人还真是一个喜欢折腾人的夫人呢。”年轻的法师叹道，同时看了一眼马林：“你这家伙可真利害，我刚刚听到你提到公正之主的时候，都在想他会在什么时候过来一剑斩了你……”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现在看来他是认同你了，要不然以这位陛下脾气，你现在都已经凉了。”
“是我，我和他的关系挺好的，而且他现在应该很忙。”考虑到上次叫他的时候他和恐老爷正不知道在地狱的哪一层杀的正开心，马林觉得如果事情不是太大，他应该是不会在短时间里再响应马林了。
“反正马林先生是可靠的，这就够了。”女法师看了一眼自己导师打开的袋子一眼，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真是一位大方的夫人。”
“什么东西，看你开心的。”年轻法师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立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得收回我刚刚说的话了。”
马林这个时候重新站直了，他看向一脸无辜的勋爵与他的大头兵们：“不好意思，如果接下来还有战斗的话，我会试着多留下一些脑袋给你们。”
“那真是谢谢了，说实话，如果有这么多脑袋作为战利品，我们每天清洗记忆都不会抱怨的。”勋爵说完指了指倒在祭坛边上的祭司尸体：“这个家伙的脑袋可以砍下来吗。”
马林伸手做了一个请：“他归你们了。”
然后看着勋爵亲自带着刀子割下了那颗脑袋。
“那颗脑袋能换点什么？”看他开心的样子，马林扭头问拉斐尔——他是本地人，应该知道。
“在我离开故乡的时候，这种脑袋至少值一个骑士领，那是混沌祭司啊。”拉斐儿的眼神有些火热：“我要努力成为正职法师，那样的话，我的弟弟与妹妹就不会再放羊了。”
听到他话语中的真挚，马林点了点头：“你会梦想成真的。”
这世上的有心人，总应该得尝所愿才对。
二百五七节：压制（三）
既然这里事了，马林也就让勋爵老爷带着他的大头兵把这儿整理一下，然后一把火给烧了——死去的无辜者，混沌的残骸，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总之别说这个村子，就连这一片滩头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办法住人了，除非有专业的神职者来净化一番，要不然谁还想在这一片住，就等着大变活人吧。
然后根据之前的约定，马林带着人前往下一地点，那里由另一支突击队负责清理，约定好谁先解决问题，就向对方靠拢。
马林这边先完成了，自然就向他们那边靠拢，翻过几块丘陵，马林就看到了远处丘顶上的战斗——似乎有两三千号人在那儿打的起劲。
“勋爵先生，我们的那位盖洛男爵，到底带了多少人来着。”感觉数量不对，马林扭头看向勋爵，后者思考了一下：“他自己应该带着至少八百战兵。”
“毕竟是盖洛公爵的小孙子。”年轻的法师此时哈了一声，看起来颇有幸灾乐祸之感。
马林对两位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关不感兴趣，他只是觉得双方的人数加一块儿有些多。
不过听说这位男爵自己带了八百猛男，再加上突击队，看起来也应该是有这样的数目。
只不过双方开片的时间似乎有些晚了，但是女法师的说法多少解释了一下马林的疑惑：“也许是因为他们迷路了，盖洛男爵是南方的贵族，这一次带兵来到北方，他能凭借月亮的角度没有在这片丘陵中迷路就不错了。”
行吧，马林将血吼和菲奥组合放了出去：“记得别砍错人了。”
老法师看着这把长着几十条藤条腿的斧子有如脱缰的野犬一般冲向战场，不禁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帕抹了抹额头：“真的是世界树的嫩枝，我还以为我眼花呢。”
“别太在意，我们去找混沌后排的那个施术者的麻烦去。”那个施术者虽然离得远，但是马林还是借着月色看清楚了，那个家伙看起来比之前的海鲜长得像一个人，当然也只是比较像而已，毕竟他是四条胳膊在敲着他的鼓。
看起来像是超凡能力，演奏系的，马林有些搞不清楚，但从他身上破损的学徒袍来看，没准是艺术与美教会的倒霉孩子，被扭曲了心智。
说实话，这鼓敲得马林头痛——因为完全没有调子。
他身边只有几十号混沌，看起来正在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与那位盖洛男爵交战，他的战线拉的比盖洛男爵要长，但是盖洛男爵手里的战兵也不是什么菜鸟，结成圆阵，长戟手们死死的维持着防线，而剑盾手们保护着他们的侧翼。
那个施术者并没有直接的攻击能力，倒是一个好消息，要不然马林觉得不用等他们过来，盖洛男爵的这一千多人只怕早就已经凉了。
走到一半停了下来，马林示意让勋爵带着人向盖洛男爵靠拢。
“那边还有几十号混沌，马林阁下，您应该需要我们。”勋爵有些不解。
于是马林从脚旁抄起一支树枝，世界树的嫩枝给予马林操纵树枝的能力，通常这是德鲁伊或是别的超凡者才有的能力，这条树枝在各位的面前变成了一支标枪。
“这里离那儿至少有二百七十码。”年轻的法师一眼就算出了大概的距离。
“我知道，看我的。”马林先给这条树枝拍了一个神圣武器，公正之主无名氏老爷的超凡能力就是好用，接着是一个延时了六秒的落雷术，目标就是这把标枪。
然后他托着标枪跑了十多步，将这支标枪投了出去。
法师们看着这支标枪在出手的瞬间就炸开了一道气流环。
不用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那个混沌施术者被一标枪从那个由混沌们拖着的平台上飞落，在他还没落地的时候，一发落雷就从天而降，打在了那位的身上。
马林握拳，然后扭头看向勋爵，后者二话不说带着他的大头兵就嗷嗷叫着冲向了主战场。
………………
盖洛男爵看着眼前的两千多混沌信徒与狂信者组成的敌军也是头痛——在丘陵地带差一点死于迷路的他好不容易带着人找到了这一处混沌村落，还没等他拉开阵式，那个混沌佬就带着远比他的人数还要多的部下冲了过来。
混沌们完全不畏惧死亡，北方佬给他的第四突击队三百战兵在接触的瞬间就损失了三十多号人，就连他自己带来的家族私兵也损失了至少十二人，还有五个失踪。
在这种夜战，失踪就是死亡。
好不容易结成阵，第四突击队的三百战兵已经损失过半，盖洛男爵的战兵也损失了近四十人，三个大剑手战死，虽然他们杀伤了至少五百混沌，但目前的问题还是混沌们还在压着他们在打，这让盖洛男爵非常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带上弩手。
盖洛公爵的大剑士天下无敌，不需要弩手这种孩子式的玩具，如今他在北方佬面前吹的牛都已经炸了。
在这种战斗中，大剑手根本腾不开手，可如果让他们冲出去，只会飞快的被混沌淹没。
那个混沌头目还在敲鼓，应该是在召唤援军。
对此盖洛男爵无比希望那个被安娜夫人带过来的马林·盖亚特的小子千万别出事——不出事，他还能带着四个法师过来找他，这样战局就会偏向他。
而如果是混沌们从那边过来，那么盖洛男爵……也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掉的男爵了。
“西边远处！有东西过来了！”靠近西部的防线传来惊呼声。
站在丘陵最高处的盖洛男爵举目西望，有着木精灵混血的他可以看到远处的确一支部队正在靠近，他们打着火把：“是我们的人！”
混沌佬有着夜视能力，根本不需要打火把！
然后他看到一个东西……不是人，绝对是什么东西从那个队伍里冲了过来。
盖洛男爵就那么看着那个东西东倒西歪着冲近，在月亮再一次的透过云层，照亮这片地区时，他看到了如雪之刃，看到了跃入混沌阵列砍杀着混沌的……自己长着腿的斧子？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盖洛男爵就那么看着那把斧子横扫了整个西部防线上的混沌，无论是混沌本身，还是它们手里的家伙，都不能阻止这把斧子的锋刃，它飞快的砍开它的行进路线上的一切混沌，就连那个原本在压阵的混沌战士也在冲过来之后被它连人带剑一道斩开。
“那一定是一把活化武器！阁下！”男爵身边的大剑手队长压低了声音。
“很厉害的东西？”男爵对于这些奇物了解不足——毕竟他只是一个男爵，手里还没有太多的闲钱用来花在奇物身上。
“是的，活化武器通常都是有自我意识的，不被它们所认可的人，如果想要抢夺它们，只会被它们无情的杀死，除非是一位传奇职业者，才有可能获得它们的认同。”
“也就是说，这把武器有一位至少是传奇职业者的主人？”男爵表情严肃——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获得这东西，虽然是乡下地方的男爵，但是他明白这种珍贵的武器只配真正的强者拥有，而他在强者这个圈子里只能算是一个屁。
“是的，不过更大的可能还是安娜夫人借给马林阁下的。”大剑手这么回答道。
“太好了，也就是说我们的马林阁下带着他的四个法师过来了。”盖洛男爵刚说完，就不得不再一次将注意力投向西侧——他感应到了术式的活动。
没错，男爵是一位四环法师，他自己明白，自己在法师塔里并不是什么天才，但是在法罗尔公国，他就是不世出的天才。
这儿的人天生就是玩刀剑的，出一个法师的概率比生一个弱智的概率还低。
很快的，他瞪大了眼，因为他感应到了落雷术的存在，落点位置……就在那个施术者头顶！
他在自杀吗？！
还没等到盖洛男爵明白过来，他就感应到那个落地飞快的速度，甚至他连脑袋转动的速度都没能跟上，只能勉强看到远处的那个混沌头目从那个平台上落下的一幕。
同时看到的，还有落雷劈中他的一刻。
“怎么一回事？！”大剑手队长完全就是一个术式界的白痴，盖洛男爵只能耐心地解释给他听——这个中年男人毕竟是他爷爷的部下而不是他的。
听完男爵的解释，大剑手队长立即拔出了武器：“阁下，敌人的头目已经死亡，你看，那些混沌似乎开始混乱了。”
的确，随着斧子的近一步砍杀，混沌的阵线开始混乱，一部分混沌继续冲击着防线，一部分混沌却在逃避斧子的砍杀，督战的几个混沌战士想要过来控制住局势，却死在了斧子砍杀下。
“它不会伤害到我们，对吧。”盖洛男爵还有一些不安——毕竟他活了快二十年，真的没见过这种用几十条藤腿自己走路自己砍混沌的斧子。
“是的，要不然它就不会只砍杀我们防线前的混沌了。”大剑手非常确定的回答道。
“攻击！”男爵下了命令，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离我们的友军斧子远上一点点！千万别把你们的脖子凑上去！”
有了命令，因为斧子出现而士气大振的人类大头兵们开始前移，而混沌们很显然是乱了阵脚——那个要命的斧子见人就杀，强大的混沌战士也被剁了脑袋，自己的头目更是死于非命，更要命的是从他们侧翼飞来的弩矢和压过来的人类部队。
而最终压垮他们的，是法师们从远处投射来的杀伤术式，当炎爆与落雷在人群中炸开并横扫一片时，混沌们最终开始溃逃。
几道火墙挡住了他们的逃生之路，为了绕开，他们被推进的人类步兵挤压，一些混沌被为了逃生的友军或者推进了火墙，或是推上了戟阵。
盖洛男爵跟在第一线后面，时不时打上一发炎爆——他发现刚刚的一切不满与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一仗，他以损失不到三百人的代价消灭了至少一千五百人的混沌！
虽然的确是友军的出现才会令战斗获得胜利，但是在友军到达之前他维持住了军队，有功无过，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第一次上阵更美好的呢。
想一想，安东尼·盖洛先生，你有多少堂兄弟因为第一次上阵表现不好而失去家族的信任，又有多少人在第一次上阵时不小心丢掉了自己的脑袋。
年轻的男爵开心的不得了。
因此当被四位法师环绕着的马林阁下出现时，他立即展现出了他的关心：“欢迎你们的到来，我的朋友们，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胜利。”
在公正之主的面前，贪功是最愚蠢的自杀行为，安东尼·盖洛先生可不是没见过把自己笨死的家伙。
“你好，安东尼·盖洛男爵，你来分配这些脑袋，把我们的一部分交给这位勋爵吧。”马林微笑着说道。
这让男爵先是惊讶，然后是惊喜——这代表着他可以合理合法的获取一小部分不属于他的战利品，马林阁下可真是上道！
当然他安东尼·盖洛也不可以见小利而忘义，跟着这样厉害角色，今天夜里应该还会有很多的战利品。
于是很快的，三百颗混沌信徒和狂信者，还有五颗混沌战士的头颅被挑选出来交给了勋爵。
后者和他的士兵们腰间都有不少战利品了，真是令人羡慕啊，而且他们很显然拿不走这么多，于是男爵选择一招手，叫等在后方的车队过来，他们会带着双方的战利品，然后前往下一处目标。
在烧掉这个村落的时候，男爵注意到那个勋爵腰间的一颗脑袋。
勋爵，你怎么没有将这颗脑袋丢到车上？
这么愚蠢的话盖洛家的孩子当然不会问出来，因为安东尼已经认出这颗脑袋——如果没有错，这应该是一个混沌祭司一个的狠角色。
你看，马林阁下真是太厉害了，他连这样的战利品都能送给这些平民。
安东尼，表现好一些，下一次就轮到你大口吃肉了。
二百五八节：压制（四）
和盖洛家族安东尼男爵将这个村落一把火给点了，马林决定由男爵说明下一步的行动——他的命令是和这位合流，现在任务达成，就看下一步这位男爵要怎么走了。
“我们今天的最重要目标是北方的塞尔沃商业城市，不过我们做为偏师，最重要的目标还是与附近的友军一起进攻多尔切镇，在西边。”男爵虽然是南方佬人，但毕竟比马林这个外国佬来得懂，何况还有小法师拉斐尔这个本地人，于是马林让他们带路，自己坐在菲奥与洛林组合成的自走椅子上开始回复自己的灵能——之前的战斗消耗了差不多一半的灵能，现在乘着战斗间隙，能回复多少就回复多少吧。
………………
安东尼男爵看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冥想的马林阁下，第一次发现自己以前所崇拜的那些天才在这位的面前也只不过是凡人。
世界树的嫩枝，法师塔成员眼中最大名鼎鼎的异世界奇物，为什么是最大名鼎鼎，那是因为某位前法师塔塔主老爷的颅骨到现在还砌在公正之主教会的总教堂的长椅基座上。
罪人基座，任何得罪公正教会，又有一些战斗力的家伙在被杀死之后，他们的颅骨就会被砌进那个基座之中，在那里，你能见到一国之主，盗贼公会的会长，影贼公会的议长，刺客公会的首席，某个倒霉的伪战神，法师塔的塔主在其中并不是最出名的那一批存在。
法师塔的学徒们学的第一节课，就是怎么避免把自己笨死在公正之主教会成员的面前。
虽然法师们有些不爽公正之主教会的行为，但毕竟是自己的那一代塔主自己找死——他杀死了一个持有世界树嫩枝的战士，在获得嫩枝的当天下午，公正之主名下的首席圣骑士教长就带着一把很普通的木剑过来了。
是啊，世界树之木长剑，比嫩枝更为可怕，而那位首席圣骑士教长一人一剑杀了三个传奇法师，最终将塔主的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他走的时候，在场另八个传奇法师甚至不敢出手拦截。
安东尼从小就听导师说过，任何一个持有世界树嫩枝的家伙都不是法师们可以得罪的——他们的行动也许会对他或他的家族造成一定的危害，但只要嫩枝还在他的手里，他就一定是公正之主在这个世界里的一颗种子，千万不要因此而怨恨他，因为他是公正之主意志的一种延伸。
但是安东尼真的没听说过一个人有两条世界树嫩枝的啊。
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意志，也不是什么剑，是那位的亲儿子吧！还是说他是那位……刚这么想，安东尼就听到了一声惊雷，他惊讶而惶恐的看了看四周，没发现雷落在附近。
天哪，我刚刚在想什么，我怎么能够把法罗尔公国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这上面套，我可不是在诽谤您啊，愿主垂怜愿主垂怜。
然后安东尼男爵就注意到远处的乌云。
“要下雨了。”他看着那片黑云。
“真的？”年轻的法师走了过来。
“各位法师先生，请相信一个住在法罗尔公国的本地人，我们这儿下雨从来都只是一个雷的功夫。”安东尼男爵一边说，一边扭头，他注意到那张椅子的椅背上长出了一个……似乎像是遮阳伞一般作用的巨大叶子。
这东西也太好用了吧！
安东尼男爵感觉自己受到了打击，同时再一次好奇——法师塔的那位前塔主到底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连这样的奇物都想抢夺。
不，也许不是失心疯，是他根本就没有脑子吧。
想到这里，安东尼男爵举起自己的仆人为他拿来的雨伞，在他举起伞的同时，天上开始下雨了。
“这雨有问题。”马林先生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
打着伞的各位法师纷纷扭头看向他。
“我也感觉是有些问题。”老法师点了点头。
“混沌的术式？的确有可能，下了雨，海边的混沌会喜欢这样潮湿的天……我的天哪。”被北方的光所吸引的年轻法师大声地喊道。
那是一道光，自天空落下，它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天空中的阴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扫而空，这神迹是如此的强大，令人心生敬畏。
安东尼男爵看着那道光，心中满是激动——一定是那位公正之主，在这个诸神少有显圣的时代，只有这位依然用他那神圣之力在指引着所有人。
“应该是在北方的塞尔沃商业城市，看着那位伟大的存在为我们扫平了最大的敌人。”老法师说到这里在胸前划了一个圣徽：“赞美吾主。”
“赞美吾主。”年轻的法师也划了一个圣徽，不过是暗夜女神的。
“赞美吾主。”小拉斐尔也划了一个圣徽，不过是皓月少女的圣徽，这是牧者教会的一位从神，通常来说是牧羊人最喜欢的一位从神，她会指望那些为了寻找走失的羔羊而不得不走夜路的牧羊人平安回家。
当然，也是很久没能显圣了。
然后安东尼男爵看到马林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开始冥想。
什么！这位阁下竟然不信仰公正之主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安东尼男爵脚下一滑，同时他也听到了来自马林阁下的叫声。
是要叫自己小心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安东尼男爵一路滚到了丘陵的底端。
………………
看着安东尼男爵脚下一滑一路翻滚着向着丘陵的底端发动的壮绝突击，马林已经第一时间让嫩枝去捞他了，但是意外的，已经捞到他的同时，嫩枝却没能卷住他的胳膊，就看到这位滑了出去，然后一路滚到了下面。
菲奥回来的时候哼哼了两声，第一个哼的意思是这事不是他的锅，第二个哼的意思是某位伟大的存在要小小的惩戒一下安东尼男爵。
既然如此，马林也只能看着这位男爵被一队背着大剑的猛男抬了上来。
考虑到这位和自己毕竟有些缘分，马林丢了一瓶治疗药水，使用的是橡果的稀释版本，虽然无法肉白骨，但寻常的跌打扭伤可以说是药到病除。
安东尼男爵很快就醒了过来，虽然他自说全身都痛，但是药水的确是将他从昏迷的状态拉了回来。
马林拍了拍手：“我们继续前进，多切尔镇肯定需要我们。”
………………
事实是多切尔镇的确需要马林他们，花费了一个小时来到多切尔镇的时候，马林已经看到友军已经推倒了镇子的木墙，在镇外的战场上倒着好千号混沌，也有不少的已方士兵战死，但从情况来说还是有优势的——据说是那道光非常的提振士气，而混沌们虽然还在垂死挣扎，但是在见到那道光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就已经彻底疯了，是那种连自己人都杀的疯法。
“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正在镇子的东部，这是镇子的地图，你们从缺口进去之后往北攻击，城北的这个粮仓需要你们去确认一下，如果里面的粮食还能用，就保下来，如果被污染了，那就烧掉它！”
一个公正之主教会的圣骑士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的就把命令和地图塞给了安东尼男爵：“别傻愣着了！快！”说完，这位圣骑士扭头就往战场那边跑——因为又有几个巨大的人形从镇子里走了出来。
安东尼看着手里的地图，扭头，正好看到马林手中纯白的灵能长矛。
同样熟悉的术式，同样熟悉的动作，同样熟悉的飞行轨迹，安东尼看着这灵能长矛钻进那个巨大人形的胸口，直接就将那个丑陋的混沌点燃。
前方的欢呼声有如浪潮。
“安东尼男爵阁下，请你先行前往我们的目标，我将这几个丑陋的怪物杀死之后就会过来。”马林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巨大的人形，在悲伤，在愤怒。
他悲伤于眼前的这些人形混沌有着他所熟悉的味道，那是巨人的味道。
他愤怒于这些人形被混沌改造的结局，这些他的同类，死于混沌之手，却最终变成了他们的兵器。
白色的长矛再一次如闪电般划过夜空，这一次整个头颅被净化的人形跪倒在地，然后翻倒。
马林走向前，手中的治愈术式的圣洁白光流转，将倒在地上的士兵腹部的伤口直接收束。
他从地上拔出一支长矛，神圣武器被加在长矛上，马林冲了两步，将它投出，最终落在了第三个人形的胸口，承受了太多的神圣能量，这个混沌巨人被神圣的能量所点燃。
看着最后一个有些小的人形，马林能够从它的外表认出这是一个未成年的巨人。
它嘶号着撞开了枪阵，冲向马林，似乎是想要为他的同伴们复仇。
“你找错人了，小东西。”
马林伸出左手，从椅子状态切换成能够增幅祝福术式的世界树长杖的菲奥与洛林靠近了马林的手心中。
马林的右手伸出，指向那个孩子。
来自血脉的力量让马林指尖的神圣能量化为射线，这道神圣的射线划过战场，落在了这个孩子的额头上。
下一秒，这个混沌巨人开始解离，它的下半身首先化做飞灰，然后是身体，最终在它的头颅化做飞灰前，马林听到了来自这个孩子最后的灵魂低语。
·谢谢。
不用谢，回归吧，孩子。
连续的灵能使用让马林有些略微疲惫，但是他还是大步走向前方。
老法师在不远处看着他：“向您致敬，阁下。”这位老人微微俯身。
“愿主垂怜。”马林回以抚胸礼。
二百五九节：解救（一）
安东尼男爵带着他的士兵们在路口等等着马林，当马林过来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将自己手中的旗帜递到了马林面前。
“你大可不必如此。”马林摇了摇头。
“这是盖洛家族的荣耀，马林阁下，我们家族从黑暗年代起就一直在这面旗帜下战斗，有时候，我们会将这面旗帜交给一位最无畏的勇士，请他为我们执旗，今天我找到了那位勇士。”安东尼的右手拿着一把短剑，是施法者短剑，代替魔杖。
马林考虑了数秒，最终伸出手接住了这面旗帜。
“盖洛的战士们！前进！”马林将战旗一顿，然后高高举起。
虽然还是有些矮了，但是来自盖洛家族的战士们还是兴奋的欢呼起来。
“还有你们，我们今天是以生灵的身份站在这里！前进！”马林看着那位勋爵先生与他的部下们，另一支突击队的指挥官重伤不治，他现在就是两支突击队的唯一指挥官。
勋爵握拳拍击他的胸板甲，然后高举长剑：“听到了吗，法罗尔的战士们！”
这个时候，菲奥顶着血吼已经站到了第一线，而马林将自己的霰弹枪与弹袋交给洛林，自走霰弹枪自动发射器华丽上线。
马林挥手，祝福术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那是力量祝福与神圣装甲，前者让他们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而后者让他们在面对混沌的刀剑时获得更好的防护。
于是士兵们再一次欢呼起来——这一次，马林能够感觉到他们看向他时的敬意与感谢。
这时，混沌们从他们掩体后面冲了出来，这些疯子号叫着发动了反冲锋。
马林走到队列的最前面，他单膝跪地，左手执旗，右手放在地表之上。
几位盾卫走到他的身边，准备随时为他挡住飞来的投掷物，而菲奥顶着血吼站在了最前面。
在混沌们冲近之时，成排的地之刺自马林前方升起，它们首先将菲奥与血吼顶向了远方，然然后像是波浪，又像在地中翻腾的地龙，一波又一波的地刺从大地中升起，它们穿刺了混沌，然后将这些混沌又压入了地表之中，混沌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升腾然后被净化，而地刺们就那么一层又一层的翻越向远处，直到在接近一百码的位置停下。
掩体被破坏，菲奥顶着血吼正在追杀那些混沌施术者。
“前进！士兵们！”马林起身，指向街道的另一头。
然后大头兵们就嗷嗷叫着越过了马林，那位安东尼男爵甚至给他自己拍了一个加速，一马当先地跃过残破的掩体。
然后马林的视线就被大头兵们死死的挡住了。
只有混沌们的哀号与时不时飞上天空的脑袋在证明着菲奥与血吼无可替代的作用。
嗯……还是留下血吼吧，至少菲奥冲上去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个足够锋利的斧子来劈开那些混沌，总不能让他自己变成锤子，那样的话，也太压榨世界树集团的底层员工了。
带着这样的感叹，马林迈开脚步，然后一脚踩住了旗面，抬起脚，马林高举战旗，这才让这长长的旗帜离开地面。
思考了一下，马林钩了钩手，洛林跑了过来，丢下了枪与弹袋，然后卷起了这面旗帜。
然后在马林的指示下走在了前面。
走进掩体区的时候，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安东尼带着部队继续前进，留下来的老法师注意到举着旗的世界树嫩枝有些不解，但是当他看到旗帜上的小小脚印时，有些尴尬而欢喜地摇了摇头，同时一掌将自己小学徒的不解打回了他的肚子里。
小家伙不会说话就别找晦气了，要知道祸从口出啊。
马林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只是托着枪，跟着队伍一路向北，时不时抬一手求下伤员。
直到那队随军的慈爱教会战斗牧师找了一个队伍里最娇小的姑娘走了过来：“阁下。”
马林扭头，仰起脑袋看着这个精灵少女……不是，这法罗尔的木精灵怎么就能这么高：“有什么事吗。”
出于对慈爱之神的敬意，马林点了点头问道。
“请您留一些伤员，让我们也能发挥一些作用吧。”这个姑娘非常尴尬地说道。
马林点头，然后示意被队友拖到一旁，被刀子捅了肚子的伤员：“他交给你们了。”
慈爱女神的木精灵战斗牧师们开心地围了过去。
马林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了安东尼男爵坐在一堆杂物上，他的左腿脚踝肿的利害。
“你怎么了。”马林问道。
正在自我治疗的安东尼男爵苦着脸叹了一声：“刚刚过掩体的时候一切都好，杀完了混沌，我正准备跳过一具混沌的尸体，结果被垂死挣扎的他伸手绊了一下，失去平衡落地崴了脚。”
说完，他打开了一杯治疗药剂，一仰脖就喝了下去。
然后他注意到马林身边的世界树嫩枝，还有被它举过马林头顶的战旗和战旗上的小小脚印。
“啊……”这位啊了一声。
马林都已经走了，闻声扭头看向他：“如果脚伤一时没好，就休息一下吧，你这伤太轻，我要留下灵能救治重伤员。”在马林看来，战斗非常顺利，像安东尼男爵这样的崴伤用不着他花力气治疗。
“是，是的，我刚刚有些心急了。”这位男爵笑得有些讨好。
“那我先走了，等能走了你再带着你的卫士跟上来吧。”马林说完拔出转轮枪对着男爵搂火。
安东尼男爵先生先尖叫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零件都没少，这时一个混沌从他身后扑倒在了他的伤腿上，拿着的带刺钉头锤正好砸在了他的脚踝上。
可怜的男爵双手抱头，高声尖叫。
看了看伤情，马林扭头对着那个木精灵姑娘吹了一声口哨，后者抬起头，看到了马林先生为他们准备的新伤员。
那些木精灵讨论了一下，让那个姑娘带着几个年轻同伴跑了过来。
“外伤，需要净化伤口。”马林说完，走到刚刚混沌推门而出的虚掩房门旁，一位卫士已经举起了盾，正准备冲进去，马林拦住了他。
“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你们只有三个人，而你们却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多少混沌，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这样。”马林说到这里，手里凝集成了一颗橘红色的大火球往门上一投。
木门直接被火焰‘融化’，而它在飞进去之后马林打了一个响指，这道门的石板部分合了起来。
下一秒，窗户里有火焰喷出，混沌特有的嚎叫声从房子里面传了出来，马林指了指窗户，卫士们立即拿着家伙走了过去，正好一个混沌从窗户那边跳了出来，还没等他起身，几把刀剑就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另一个全身着火的混沌正准备从窗户里爬出来，被一位男爵的卫士一个盾击打回了房子，然后他举起长剑，想要将另一个爬出半个身子的混沌捅倒。
“别杀它们！用火烧死它们！”他的同伴大声喊道，同时用手里的盾牌将另一侧窗边爬出半个身子的混沌打了回去。
于是这个卫士一个盾击将这个混沌打回了火场。
马林转身，看到安东尼男爵正在接受治疗：“我先走了。”
整张脸都扭曲了的安东尼男爵招手与马林道别。
看着他在木精灵姑娘的放血刀下整张脸都扭曲了的模样，马林摇了摇头，然后走向前线。
你看，这才是奇幻中世纪里最为淳朴的治疗方式啊。
一边这么想，马林加快了脚步，因为他发现这些大头兵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前方已经没有抵抗，直到最后马林不得不一路小跑着，直到来到粮仓所在的地区。
一路上没有任何抵抗，混沌们看起来不是死了就是已经逃跑了，不过马林的任务是检查粮仓，自然没有工夫去追击他们。
带着人检查了粮仓，三个仓库里有两个的门已经被砸开，马林甚至不用走进去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混沌气息，打了一个手势，大头兵们立即引来了火，将这两个仓库点燃。
第三个仓库的门还好，马林动手砸开了门，打量了一眼内部：“喂，你们别躲了。”
没有人回答，于是马林打了一个响指，立即就有十几个来自勋爵名下和男爵名下的大头兵争抢着来到马林面前。
“小心一点，举着火把，进门左手边的小房间，像是活人，但你们要小心。”
这里话说完了，那边就有男人的声音叫了起来：“该死的混沌！来吧！来取我的人头吧！但是别想让我跪着受死！法罗尔男人就算是死也要战死！”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走了出来，一手一根擀面杖的他站到了门口，然后和马林与大头兵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你们不是混沌？”他这么问道，同时打量着马林。
“你觉得我们像吗？”马林反问，同时看着他手里的家伙……这东西真能打死混沌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扭头：“亲爱的！把孩子们带出来！我们可以不用吃面粉了！”说到最后，一个胡子上满是白色神秘物质的男人已经都在喜极而泣了。
他走到马林面前张开双臂，然后托住马林举起的右手，在他的戒指上用力吻了一下：“我是民政官，混沌们闹事的时候我与我的家人就在附近的街道上，我带着他们逃了过来，我本来以为他们抢空了两个仓库，一定不会放过这里，我们怕是要死定。”
“这证明运气在你们这边。”马林笑了笑，然后看着那位同样蓬头垢面的夫人与她的三个孩子，伸手举起了他的头盔：“晚上好，夫人，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这位夫人看着马林与站在马林身后的大头兵们，先是笑，然后放声大哭。
倒是她的孩子们笑的很开心。
小孩子没有烦恼，真好。
二百六十节：解救（二）
打下粮仓，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从中央区过来的传令兵找到了马林他们，说是全城已经压制，让马林这批人开始就地清剿房子中有可能存在的混沌。
这个马林熟悉啊，正好安东尼男爵这个时候瘸着脚走了过来，于是马林将男爵和勋爵叫到了一起，先是问了他们是怎么清剿房子的。
“这个啊，我们是拿上小盾，另一手拿短剑或是小斧，十人一组破门而入的。”勋爵说完，还向马林展示了他腰间的小斧子。
“我们也是差不多，只不过我们更喜欢这个。”男爵掀开了他的罩服，露出腰间的前装火枪：“当然，我们打了就丢，所以比起阁下您腰上的家伙就差远了。”
马林点了点头，同时再一次肯定了法罗尔公国贫穷的现实。
一位男爵都还在用前装单发火枪，难怪大头兵们手里还拿着冷兵器，不过说实话，卡特堡是一个大港口，和西部的几个港口一起通过和泰南的贸易为希德尼联合赚取了大量的利润，法罗尔这边也有不错的海岸线，他们怎么就没有大型的港口呢？
马林决定找一个机会好好问一下，同时给两位在破门而入的时候支招。
破门而入，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因此只要有前后门的，就应该同时破门，让房子里的混沌首尾不能相顾。
前面两个进去的使用野战盾——就是法罗尔公国剑盾手们使用的带钉风筝盾，这种厚木包铁的盾牌虽然重了一些，但是胜在防护性好，破门而入的两个人使用这种盾牌，后面跟进去两人的将短剑咬在嘴里，一手一把投斧，见到混沌就投，投完就拿着短剑加入围攻，然后后续的人员再接着跟上。
没办法，如果在希德尼治下的地盘，马林能给这种队伍的投斧者配上短管双筒霰弹枪，进门一手双响，能够藏在房子里的大多都是人形混沌，面对霰弹大多力不从心，自然是快乐无边的战斗。
至于那种面对霰弹岿然不动的猛男，也不可能隐藏住自己的气势，而且这种家伙很有可能早就在之前的战斗里被打死了——只有胆小鬼和狡猾的家伙才会想要藏起来，前者自然不用担心，而后者吗，马林检查了一下手里的霰弹枪。
“进门之外往两侧走，别挡着我的射界。”
站在门边的两个破门手点了点头。
马林给两人拍上了神圣护甲，然后抖了抖左手上洛林变成的等身大盾——战旗交给安东尼男爵了，这位瘸腿男爵因为腿伤，只能让他来做人肉旗杆。
破门手撞开了房门，有射线术式落在他们的身上，但是神圣护甲挡住了房间里来自混沌的攻击，马林举盾跟近，右手的霰弹枪架在盾牌侧边的支架上，对着以椅子和箱子为掩体的混沌祭司搂火，后者完全没能理解他的术式为什么伤不了人，甚至连一面木盾都破不了，因此被一发霰弹糊到了脸上。
霰弹是普通的霰子，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带来的痛苦却使这个祭司的下一个术式完全失败，于是它变成了一个火把。
然后跟着马林进来的投斧手将一把斧子落在了它的脑袋上，将它准备冲过来和马林同归于尽的打算给打断了。
马林继续前进，用盾牌架住右侧横扫来的大锤，它的使用者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无法撼动这面小小的盾牌，而马林也没有关注这位，而是对着左侧拿着短刀扑向破门手的混沌搂火，这位很显然没有祭司才有的硬化皮肤，死的非常透彻。
和破门手正在用手里的盾牌重击和同伴扭打在一起的混沌，他起身，投出了手里的盾牌，将举起锤子准备锤击马林的混沌打翻在地，然后就被另一个混沌扑倒了。
马林不得不在快乐的射击间隙用脚将一旁的短剑踢向了那个混沌，后者已经举起了短剑，然后短剑的刃部穿透了他的脖颈。
打空了子弹，马林往左侧走了两步，手里的盾牌拍在了正和一个大头兵角力的混沌腰间，后者的腰立即有了一个可怕的角度变化，于是大头兵二话不说抓住混沌的脑袋就往墙上的凸起招呼。
更多的大头兵冲了进来，将剩下的混沌砍翻在地。
带着人，拖着混沌的尸体退出房子，马林看着这组成员：“记住，无论是在室内还是室外，都是局部人多打人少，投斧以后有空可以多练练，现在也不用太担心，混沌那么多，总会有倒霉蛋帮你接住斧子的。”
破门手们哈哈大笑，而投斧小子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好了，这个房间里面没有术式波动，我也感觉不到什么强力的混沌目标，交给你们了。”马林一说完，这些大头兵就整齐地走向那座房子。
看着他们冲进去，马林扭头看了一眼将伤员拖出房子急救的木精灵……虽然这些家伙看起来有些莫名讨厌，但说实话，为什么要讨厌他们呢，这个答案马林百思不得。
最终他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加入到进攻另一幢房子的战斗中。
………………
“西里欧，你来了。”站在多尔切镇中心的小广场上，圣骑士看着自己好朋友走出传送门：“我刚刚看到吾主的神罚，塞尔沃那边情况怎么样。”
“很好，公正之主的神罚净化了那个邪魔的重要爪牙……”说到这里，年轻的法师扫视了一下四周：“马林·盖亚特还没有到达吗。”
“已经到达了，被我打发到城北，那儿混沌的力量比较薄弱，适合他去练练手。”圣骑士说到这儿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关心起他来。”
“是安娜夫人让我来看看的，我得给她回一个话。”年轻法师说完就让他的信使精灵开始工作，后者跃入了虚空。
“阁下，城北冒出火光了。”圣骑士的侍从走了过来。
于是圣骑士和法师转身，看到了城北方向的火光。
“看起来粮仓已经保不住了。”年轻的法师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在我们的考虑之中，混沌们占领了这里整整半个月，那三个装满了面粉和谷物的粮仓早就应该被吃完了，考虑到净化所需要花费的心力，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再建呢。”圣骑士说到这里，对着那个跑过来的传令兵：“你去告诉马林·盖亚特阁下，让他就地清剿混沌残余。”
等到传令兵离开，圣骑士看着正在燃烧的市政厅摇了摇头：“西里欧，公国花费了十年时间建立这处北方行省，是为了建立与希德尼联合方面的贸易通道，而混沌只用半个月就将它给毁掉了……命运对于法罗尔人来说太过艰辛了，狂暴之海阻隔了我们的海洋贸易，最大胆的泰南船长也不想经过我们这里……。”
“希德尼联合还真是一个被幸运女神所宠爱的国度啊。”法师也发出了如此感叹，他走到自己老友的身边：“这座小镇的代官，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公国之主的老管家之子吧。”
“是啊，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尸骨，是一个标准的法罗尔硬骨头，到死也没有选择堕落。”提到这个年轻人，圣骑士的脸上多了一些欣赏和承认，同时也有一些伤感：“一开始我听说这个年轻人是代官的时候，还有一些担心于他是不是会被诱惑而堕落，因此还与国主有过争执……如今看来，是我小看了这个年轻人对于这个国度的忠诚，我应该向他道歉才对。”
“真正的英雄，不用过问出处。”西里欧点了点头，认同了友人的话语，同时也说出了公正之主的箴言：“你也不用错怪自己，多疑是求存之道。”说到这里，他拍了拍西里欧的肩膀。
正在这时，一队士兵抬起了一旁的棺椁，圣骑士侧身让开了道路，低头抚胸。
年轻法师西里欧也低下头。
………………
将手里的邪神爪牙的头颅丢到一旁，安娜夫人伸手接住了精灵信使，确认了马林的消息，她放飞信使，转身，长剑架住劈来的长刀，左手击打在混沌胸前的胸甲上，爆破灵能透过胸甲，将其后的血肉变的一团糟。
推开这具尸体，安娜夫人扭头看了一眼大局已定的战场——大头兵们正在给混沌补刀，或是正在抢救己方伤员。
“塞尔沃城最后的沦陷区被收复了。”她转身，自言自语的感叹道。
这原本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有着安娜年少时的美好回忆，那个时候导师带着她们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塞尔沃还只是一座小城市，是法罗尔公国的最北方，与希德尼联合的商业贸易的.asxs.与终点。
但是混沌把这里的一切都给毁了，安娜夫人看着眼前的小楼，正在燃烧的它已经摇摇欲坠。
“夫人。”有勋爵队长走了过来：“感谢您的帮助。”他的部队在攻击这一区域时损失惨重，如果不是安娜出手，将会有更多的人员因此而死。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来见我年少时的居所最后一面。”说完，眼前的小楼终于坍塌。
勋爵队长脱了头盔，但是安娜命令他戴上。
“那是你生命的保证，不要脱下它。”她这么说道。
“那位夫人，需要我记录您的居所，告知民政官在原址……”
“不用，不会动的时间，我是不会要的。”
听着这位的询问，安娜最终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导师已经不在了，他们这些最后一批学徒已经走上了彼此的人生道路。
那些不会动的时间，就让它们活在彼此的脑海里吧。
二百六一节：铭记
马林参与了三次战斗，混沌祭司是第一个战利品，马林将它的脑袋丢给了男爵，这个瘸腿男人抱着落在自己怀里的脑袋还有一些惊讶与不解，直到马林跟他说这是礼物，这个法师才非常尴尬地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的战利品，阁下，我受之有愧。”
“不，这就是你的战利品，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并没有用处，而你，一个混沌祭司的头颅足够你或你的朋友从公主之主教会那儿获得一份无害的药剂配方。”
马林笑了笑，然后将第二次战斗里获得的一个鱼人脑袋丢给了勋爵：“这东西叫什么。”
“潮汐先知，是海洋精怪里的鱼人亚种，但并不属于海洋文明种，它们甚至会和同为海洋生物的鱼人交战，是鱼海洋邪神的小喽啰，也是非常强力的施术者了，像拉斐尔小先生那样的法师可没办法对付它。”
作为一个法罗尔人，勋爵先生对于这种海洋里的东西可以说是门清，他的解释让马林点了点头：“很好，这是你的了，作为你为我答疑解惑的报酬。”
勋爵先生表现的更为夸张，他抱着这颗脑袋：“这怎么行，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这样的东西，放在奇物市场可是能够卖至少一千莫威士的好东西！”
莫威士？马林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一个答案——经济，希德尼联合是法罗尔公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也是这个公国的独立保证者，在这个公国里，莫威士的货币已经变成了人们的法定货币，他们使用它来做交易。
看起来自己的岳父手下倒是有不错的经济学人才。
“我不缺这一千莫威士，而你，应该挺需要的吧，你已经是一个勋爵了，难道不想再往上走一步，成为一个能够将爵位传下去的男爵吗，而我觉得，一颗鱼人的脑袋能够让你成为一位男爵，而那个祭司的脑袋，就当是我给予你的晋升礼物吧。”马林笑着问道，等到这位勋爵面露挣扎之色时，他将手里的最后一颗脑袋丢给了老法师，后者一个闪烁，没接。
“您这是在看低我，马林阁下。”老法师摇了摇头：“相比起来，我才是真的不需要这种东西的人，而您呢，您还年轻，那怕您在卡特堡有产业，但您已经送出了三份礼物，法罗尔人有一句谚语，一位猎人，不应该入林却又空手而归。”
马林微笑摇着了摇头：“我有属于我自己的猎物，这颗混沌战士的脑袋是我对于拉斐尔的一次投资，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法师应该有的品德——梦想，希望，赤诚，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法师，而我，今天投资于他，就是希望他能够成就他的梦想，就像是勋爵先生那样，今天的战斗我看到了你们的勇气。”
说到这里，马林看向勋爵：“先生，你还反对我的提意吗。”
“我……我非常感谢您的馈赠，并发誓我将不辜负您对我的期待。”这个男人终于低下了头，他向马林表示了最大的感谢之情：“我发誓，我会让您看到，托尼家族将永远站在混沌之潮的前方。”
听到他的回答，马林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已经了解，然后扭头看向眼前的老人：“您现在呢，是准备代替拉斐尔拒绝我的礼物吗。”
老法师苦笑着摇头：“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代替我的小学徒下决定，拉斐尔，捡起那颗头颅，这是马林先生给予你的礼物。”
小学徒直到这时才伸出手，他努力的拖动着那颗头颅，这让马林对于这个孩子的未来更加期待：“拉斐尔，记得你跟我说的话吗。”
“记得，先生，我说我要努力成为正职法师。”这个孩子用力的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忘记这一点：“还说过我要让我的弟弟与妹妹不在放羊。”
“很好，既然这一地区已经清剿完毕，北方的战斗想来也会很快就有消息传来……”正说到这里，马林注意到有一个传送门在自己附近的空地上打开，看着安娜夫人从中走了出来，马林有些喜悦又有些遗憾：“看起来已经有答案了。”
“战斗结束了，看起来你们这边也是如此，我们获得了胜利，北方区已经获得解放。”安娜夫人说到这里，接受了老法师的抚胸行礼：“这个孩子表现的怎么样。”
“无可指摘，夫人，这是我见过的最懂事的孩子。”老法师微笑着看向马林：“马林阁下，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阁下。”马林同样报以微笑。
对于这位老人，马林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导师的影子，他也好，霍夫曼导师也罢，都是将自己的心血放在学徒身上的好老师。
“走了。”安娜夫人站在传送门前。
马林在钻进去之前又停下了脚步，从腰间的药水袋里抽出一支药瓶：“阁下，我还没能知道你的名字。”
“伽利略·德尔·布鲁尼，马林阁下。”老法师笑着回答道。
“这里我有我的份薄礼，是给您的，我感觉到您的身体似乎不大好，所以，给你了。”马林将药剂丢向了这位老人，后者愣了一下，然后还是用法师之手接住了药剂：“如此澎湃的生命之力！”这位老人看向马林，非常惊讶。
“世界树嫩枝以灵能催生出的果实，希望你能喜欢，还有，愿您长寿。”马林脱帽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传送门。
………………
老法师沉默了一下，最终看向微笑着的安娜夫人：“夫人，您的这位……”“女婿。”
有了这个答案，这位老人苦笑着：“您的女婿真是一位慷慨之人，他能够感受到我身体里的不协调，但是这份药剂太珍贵了。”
“他每天能做至少三份药剂，果子多的能够喂松鼠，你就不要太在意了。”安娜夫人微笑着回答道：“而且，我也要走了，你就收好它吧。”
“愿您平安，夫人。”
“也愿您平安，老伽利略。”
等到安娜夫人走进传送门，老法师的两个徒弟都围了上来，年轻的法师感受着这支药剂中的力量：“我的天哪，这就是世界树的果实所拥有的力量吗。”
“是的，它是救命的灵药，也是杀人的毒药，任何邪恶阵营的人在喝下它的第一时间里都会进入无法化解的焚烬状态，神圣的药剂中自带的神圣之力会将药剂的受体完全的净化。”女法师看着眼前的药剂摇了摇头：“那位马林先生可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的确，如果是我，我是真的送不出如此多而昂贵的礼物。”年轻的法师如此感叹道。
他们的小师弟有些不解，但这不耽搁他紧紧抓住那颗脑袋：“马林哥哥真的非常慷慨！”
“要叫阁下！”年轻的法师与女法师异口同声地驳斥道。
而他们的老师阻止了他们的斥责：“不，这是拉斐尔的运气，马林阁下很显然将拉斐尔视作了他的晚辈，他不会介意这个孩子这么称呼他的。”
然后老法师扭头看向如今的男爵与未来的男爵：“我本来以为我们也许会在战场上浪费上好几周的时间，但是如今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结束了，我们将在天明之后启程，勋爵阁下，能带我们去休息吗。”
“没先生，法师老爷，请您与您的学徒们跟我走。”
哪怕是未来的男爵，也没有耽搁如今的勋爵先生如此称呼一个老法师。
毕竟爵位永远都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通用的存在。
………………
马林回到了别馆，看了一眼怀表，发现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于是脱下装备，马林钻进了淋浴间——安娜夫人一定会需要浴池的，而马林还是更喜欢淋浴。
冲了一个澡，打上香皂，好好冲洗了一遍，三条世界树嫩枝回到了马林的手臂上，帮着哔普洗过澡，温暖之触为哔普整理好毛皮，马林带着这个小家伙回到了客厅。
有两只鼠女仆从走廊里探出脑袋：“小姐她们刚睡下不久。”
她们之中的二姐这么说道。
马林点了点头，拍了拍这两只鼠女仆的脑袋：“你们也去睡吧。”
然后他回到了姑娘们的姑娘，梅洛为马林无声地推开了房门，赤着脚走在地毯上，看着大床上相拥而睡的姑娘们，也许是气流的微微变化，玛蒂尔达的耳朵随之转向马林这边，但是在马林的术式干扰下，最终无功而返的她没有了动静。
马林最终没有选择走进去，而是带上了房门。
顺着走廊，来到阳台，扑面而来的凉意让马林紧了紧睡袍的衣领。
此时此刻的这座城市在夜色的统治下显得有些黑暗，但正因为如此，马林仰头，看到的是壮丽的星河。
已经有很久，没有如此专注于仰望头顶的这片璀璨星河了啊。
马林坐到了护栏上，哔普仰望着星海，轻唱着它的主人无法听懂的歌谣，这让马林又想到了墓穴中的虫子姑娘。
他可怜她们，但是他更要为那数以万计的幸存者负责，他无法亲手杀死她们，因为这违背了他的誓言，但是为了救下法耶她们，还有为了那数以万计的幸存者，他必须杀死那个小小的姑娘。
最终，他和她完成了一次交易，拯救了马林的理念与那些幸存者。
所以，马林伸出手，将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抱到了腿上，哔普开心地哼着歌，马林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老院长曾经说过，人生如歌自谱之，马林年少的时候不懂，等到明白时，才发现原来看透世事在证明着一个人的成长，同时也在见证着一个人心中的裂痕。
年纪渐长，伤口愈多。
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让马林抬起头，看到的是洁茜卡，这只睡在最边沿的狼姑娘意外的出现在了马林的视野中。
“马林，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房间。”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又小了一点呢。”
“不想打扰到你们。”马林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非常讨厌有人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但是当洁茜卡这么做的时候，马林的心中却感受不到任何异样的情绪。
“但是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声。”狼姑娘低下头，拥抱了马林一下：“法罗尔公国那边怎么样。”
“很穷的公国，士兵们还在用冷兵器与混沌战斗。”
“是啊，翻过山脉，那片半岛上的十几个公国大抵都是如此，风暴海的狂乱气候让泰南人的船团无法靠岸，卡特堡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优越的条件，才能够变的那般繁华。”洁茜卡的这句话算是为马林解开了谜团。
“洁茜卡。”马林在狼姑娘的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白色的绒毛让马林感觉鼻子有些痒：“你的绒毛搞我的鼻子好痒。”
“我还以为马林先生会很喜欢呢。”狼姑娘抬起头，看着马林微笑着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会喜欢毛茸茸的玩具。”说到这里，马林叹了一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洁茜卡。
狼姑娘拖来一旁的长椅坐下，在这一刻，她成了马林最好的听众。
直到马林说完，他看着她：“你觉得，我把那些东西送给他们，是不是过于慷慨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马林先生您的每一次投资都是非常有针对性的一次商业行为，在卡特堡就是那样，在我认识您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孩子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获得了这么多，马林先生今天送出的礼物，也一定会在某一天，成为您投资成功报表里最为精彩的一笔。”
洁茜卡的话语让马林有些尴尬，他笑了笑，如果没有上辈子所见所听见闻，他也没办法做到这一切：“我只是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孩子，这一切都需要归功于那些前辈。”
他的话语让狼姑娘摇了摇头：“马林先生总是这么谦虚。”
狼姑娘眼中的喜悦与敬意让马林最终低下头，他拂开她额头上的碎发，然后亲了一下额头。
“我们回去吧。”
“嗯，回房间睡觉吧。”
跳下护栏，马林与狼姑娘在离开阳台之前，她看向夜空。
“马林先生，兽人有传说，为了这个世界而死的人，将会化作星星，看顾着这个世界。”狼人姑娘看着夜空说道。
“星河铭记不朽。”马林叹道，然后牵住了狼姑娘的手。
“嗯，星河铭记不朽。”洁茜卡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坚定。
二百六二节：心愿
“玛雅，听到了吗，那是观众欢呼的声音。”站在猫少女身边的女孩有些兴奋，比起不安的同伴，她似乎更喜欢于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在不安中祈祷。
玛雅没有选择祈祷，萨满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崇拜对象，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已知的精魂都在混沌的诱惑与污染中堕落，萨满开始依靠于整个自然。
这就导致了，只有最有天分的萨满才能够成长，绝大多数萨满学徒终其一生都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萨满。
“玛雅，你怎么了。”身边同伴的呼唤让玛雅最终从胡思乱想中侧过头：“有什么事。”
“难道你不激动吗，想一想，外面有几万个观众在等着我们，至少有四分之一的王都住民来到了这里，要是有什么术式将我们的战斗投放到外面，那么看到我们的，绝对不止四分之一！”
“我不觉得被那么多的人看着有什么好的。”玛雅说完，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哥哥借给自己的世界树嫩枝‘梅洛’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在今天的战斗中，玛雅将会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类，如果他没有放弃他的所谓战斗之道，那她就一定……也必须要杀掉他。
她不会让自己的队友面对危险，更不会让他们的血因为一个残忍的凶手而流，既然他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死于自己之手以成全他的战斗之道，那么玛雅也必须杀死他。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玛雅嘀咕着。
她的友人没有听清，但是来自前方的走廊盖板打开的声音她听清了。
“玛雅！我们走了！”她拍了拍玛雅的肩膀，发现自己的友人今天换了一套衣物。
抚摸起来极为厚重，但托了托下摆，完全没有重量。
啊，今天的玛雅，看起来好可爱。
友人一脸的快乐笑容，然后被一条尾巴打醒，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把所想的都说了出来。
“要走了。”玛雅看着眼前的同伴。
“来了来了，啊，你的尾巴不要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动，会影响我的注意力！”
玛雅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己的队友，开始考虑自己将尾巴给她抚摸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失智只需一瞬，她这么想到。
………………
“梅赛尔，记住，今天别想胡乱下手了，想一想我们的门德尔松主教阁下，他为了你所付出的代价，成为一位牧羊者那已经是吾主的恩宠。”队长说到这里拍了拍法师的脑袋：“明白了吗。”
少年一声不响。
“我问你明白了吗！梅赛尔！看在门德尔松阁下的份上！别在惹麻烦了！那位马林阁下今天也会来到现场！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原因而让他像杀鸡一样杀死我们的导师！”
“……我明白了。”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很好，梅赛尔，记住，一次错误是人生成长应有的付出，而相同的错误就是愚蠢了。”说完，队长走到了前面，看着打开的盖板：“我们走！”
少年跟着队友们走出走廊，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偌大赛场，看台上坐满了观众，比起前之的资格赛，如今的淘汰赛有着更多的观众亲自前来观看，报纸与口头之间的转诉已经无法于他们。
人类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啊，明明是只有一个冠军的大赛，却说什么友谊第一，弩箭弓矢被取下了头，刀剑被换成了木制，就连法师，也需要使用轻杀伤的咒语来发动术式。
以这儿戏一般的比赛选出的，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冠军。
虽然梅赛尔厌恶于这样的比赛，本能的不想听从队长的命令，但是想到门德尔松阁下……梅赛尔记得，他是被这位老人从流民队里捡回来的。
那个时候，父亲已经死了，母亲只剩下一口气，满城都在混沌的杀戮中死去，梅赛尔跟着人逃出了城，又跟着人逃到了中央行省，父亲说首都有他的哥哥，但是梅赛尔根本不认识人，也不知道他叫什么——门德尔松阁下帮他问过，整个王都，没有一个叫亨舍尔的家族。
最终，梅赛尔成为了一个战神教会的法师学徒。
阁下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梅赛尔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让阁下为他付出的牺牲白白浪费。
跟着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真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
“你也会来看小猴子们的表演吗。”坐在最高层的包间里，小小的潘斯奥猫人神主奥莉打量了一眼推开门的同类。
后者点了点头：“听说了那位马林的情报，大神主把我打发过来了，说什么命运正指引着拉斯穆森家族的我前往人类的世界。”这位高大的雄性潘斯奥猫人戴着一副扁平眼镜，留着一头白色长发的他打量了一眼包厢：“马林先生不在吗。”
“你要叫阁下。”作为神主，奥莉倒是不在意这位的身份。
“你让一个足够做他父亲的人称呼一个学徒为阁下？”雄性猫人一边说，一边来到包厢的窗口处，看着赛场的他摇了摇头：“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要对着一个已经能够使用五环术式的孩子说什么学徒，而且他现在已经阶梯九了，十五岁的阶梯九，说是心如钢铁也不为过吧。”奥莉说完，用尾巴抽了一下这个同类：“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人都没有上场呢。”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位男性还是向着一侧让出了一大步，同时带着好奇看向这位：“说起来，你没有对那位马林出手吗。”
“我可不是某些拉斯穆森家族的混账东西。”奥莉哼了一声，同时看着走上场地的两队孩子：“看到那只猫人了吗，她是我学徒。”
仿佛像是没有听到神主阁下的评价，这位雄性猫人看着走上平台的小猫：“那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类世界的学徒，真令我好奇，一个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幼崽，竟然有着成为萨满的天分。”
“是啊，我也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就是玛雅·盖亚特。”奥莉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拉斯穆森。
后者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你是说……她……”
“她是你的小女儿，被你们家族亲手丢弃的孩子，也是被老霍夫曼捡回去的那个孩子。”
男人沉默着，最终转身：“我还有些事情，请替我向马林阁下传送来自大林地的善意。”
“我会的。”奥莉看着眼前的这位最终走出包厢，灵能之手为她带上了门，然后这位神主笑了起来。
“拉斯穆森家的混账，你也有今天。”
………………
走出包厢，猫人走到走廊的尽头，赛场上正在提及各位参赛选手的名氏，他能听懂通用语，也能够听懂希德尼语，当那个半身人来到那位小猫的身边，举起她的手，大声的向所有人介绍起她的名字时，这只大猫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原来……真的是叫玛雅啊。
“真个猫人好可爱，长大了一定是最漂亮的美人。”
“哪怕是现在，也是一位美人啊。”
下方的人类正在对话，他听着他们的对话，抽着烟，在对话向着深渊滑落的同时，他松开了手，点了一半的烟落下，最终溅起凄厉的惨叫。
人类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一年到头都能发情，随时随地都能暴露彼此的癖好，真是活的非常潇洒。
走下台阶，来到离开通道时，大猫再一次看向了比赛场地。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走与不走之间挣扎的他，最终掏出一枚硬币向上抛起，然后摊开的手接住了硬币。
不走了。
没有看正反的男人就站在了那儿，看着比赛场上的孩子们分别站好，也看到了自己女儿手中以世界树嫩枝组成的藤弓。
是世界树嫩枝，没有错，他在大神主的手上见过，这种带有神性的枝条，他不可能认错的。
女儿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枝条的，是谁给他的？
……是她的哥哥？马林？
的确，情报里说过他有两条世界树的嫩枝，这么一说，看起来玛雅也有一颗善良的心，要不然她是不可能持有世界树嫩枝的。
这种奇物，如果阵营不同，理念相左，强行窃取只会自取灭亡。
既然如此，玛雅在台上，马林也应该会在附近看着他，大猫扫视着四周，没能发现有着情报所诉的年少者外表，不过大猫并不觉得这个哥哥是不是不在。
他肯定在的。
因为他的女儿身上有着想要表现自己的气势。
毕竟是拉斯穆森家族的孩子，虽然是被抛弃了，但是又有谁知道，他根本不就想抛弃她。
只是一个人怎么能够与自己的家族对抗，拉斯穆森家族的团结不容亵渎。
大猫看着赛场上的女儿，有些悲伤，因为他无法与她相认，他不能背叛家族，哪怕一秒也不可以。
但他也非常欣慰，因为最终大自己的哀求与神主们的恳求下，家族最终同意将女儿交给那位游历到大林地的人类手中，而不是杀死她。
如今，他看到这个孩子长大了，踏上了自己的命运之路，在以后，她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族，如果有一个爱着她的丈夫，那就最好了。
想到这里，大猫转身准备离开。
留在这里观看了这么一会儿，其实也已经是破坏了当初的约定，他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而且自己的女儿表现得不错，胜利的天平已经向着她的队伍倾斜，将胜利留给年轻的孩子们吧，大猫这么想到，在转身的刹那，他注意到了女儿面对方向闪烁的术式之光。
那明亮的火焰……对方没有收手！
下一秒，巨大的烈焰击中了女儿一侧的队列，大猫转身，来到在护栏前，想要看到术式爆炸产生的烟雾团内的情况。
双方的导师席已经剑拔弩张，这让大猫注意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只是站在场边，一手拄着一根世界树嫩枝，一手打着小小的团扇。
你这个哥哥为什么不冲上去！
大猫先是狂怒，然后想到了一点——他为什么不冲上去。
他的女儿手里的世界树嫩枝很显然是他的，也就是说，他的妹妹会不会有事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也就是说，要不然……他不会无动于衷才对。
带着这样的理解，大猫看到了场上的烟雾散去，看到了反魔法力场的开启，也看到了抬着弓的女儿，看到了她松弦的手，也看到了那个对手胸前被元素侵蚀的孔眼。
最终，他倒了下去。
我的女儿……大猫双手拍在了护栏上，看着她满头的白发，这是拉斯穆森家族最显眼的特征。
我的女儿不是废物。
他的内心在狂喜。
他看到比赛被中止，看到自己的女儿与她的同伴们被赶下场，也看到了那个被元素箭矢贯穿了胸口的家伙被抬了下来——他还活着，自己的女儿在最终还是没能下杀手。
这让他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是更多的，还是喜悦。
我的女儿没有被她的身世所扭曲了心智，她的心里满是仁慈与平和，感谢霍夫曼阁下，感谢那一天所有为他与他的女儿出声之人，更感谢那位盖亚特先生，也感谢马林……我的女儿活在幸福之中，命运让她离开了父亲与母亲，却在最后给予她以补偿。
然后，大猫的脸部肌肉在震颤，因为他看到那个孩子伸出抱住了他的女儿。
那是我的女儿！你这个浑蛋！把你的手从她的身后挪开！
但是很快的，他看到了女儿脸上的不安，看到了他对她的安慰，更看到了她脸上绽放开来的笑容。
我的女儿……这是她最美的一刻。
最终，这位不合格的父亲起身，然后转向走入了出口。
我的女儿，终究有她自己的路，能够看到她的笑容，这是命运对自己最好的褒奖。
感谢命运，让我得见此刻。
家族放弃了你，但是你的父亲没有放弃你，所以……好好的活下去，我的女儿。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也会是最后一次。
愿玛雅·盖亚特小姐得幸，愿她婚姻美满，愿她儿孙满堂，愿她……得享天年。
愿主垂怜。
二百六三节：直面（一）
“我以为我的妹妹的那一击会杀掉她的。”马林回到了导师席，看着在座的各位：“我有些错误的估计了对方。”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没有坏到底，对吗。”爱梅特塞尔克导师之前负责将年轻导师拖回来，现在都累成狗了，听到马林这么一说，立即来了精神。
“对，世界树的嫩枝不杀非邪恶阵营的目标，我的妹妹虽然没有将元素箭矢冲着他的头颅施放，但是无论如何，那一支命中的是他的胸口，元素箭绝对能够穿透他的护盾，但是他却没能死掉，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值得回转的余地，所以我要去确认一下。”
“马林先生，您还是不要过去了，太危险，我们好不容易刚刚才坐下来。”作为吉祥物，总导师夫人一脸的忧愁。
“没事，现在的那位夫人更明白事理，我过去一次。”马林说完就走向战神教会的导师席。
那些年轻的导师看着马林过来都要炸了，但是那位夫人呵斥了他们，然后看向马林：“这一次错的是我们，我会以最严厉的手段处罚那个孩子，哪怕他是门德尔松阁下的教子，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孩子犯错一次，还值得原谅，但是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错，那就必须好好的给予教育了。”
“我知道，我只是很好奇，夫人，我问过我的妹妹，她说她射击他的胸口，只是存了留一具全尸给那个小子的念头，但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死。”
说到这里，马林手腕上的菲奥钻了出来，化做妖精的它坐到了马林的肩膀上。
“你的妹妹今天使用的长弓给我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原来是世界树的嫩枝……也就是说，这个孩子今天做的一切，总究没能突破最后的底线，对吗。”
“是的，世界树嫩枝不管它的目标是一个老人或是一个孩子，它杀不杀人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阵营倾向。”马林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人：“您是？”
“公正教会的一位普通老人。”这位慈眉善目，看起来极老，模样更像是泰南人：“想帮战神教会与马林先生做一个见证。”
“是柳大师，欢迎。”战神教会的夫人站了起来。
“没事的，那个孩子的战斗我看着的，在最后将要失败的时候，他站了出来，虽然没有逆转，但说到底，也是为了教会，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世界树的嫩枝只伤而没有杀死他吧。”
“那我更好奇了，我想见一见这个孩子，可以吗。”马林看着夫人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那最好快一点，我觉得处罚部的工作应该已经开始了。”
所谓处罚部的工作，马林在见到那个小子之后就明白了过来——战神教会的各位也是顶，用神术将他救回来之后，又开始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
马林过去的时候，已经打了十一鞭，这小子的背上没有一块好肉。
看到了这一幕，马林的气都已经消了大半——这种打法，这个小子顶不住二十鞭就得死，这还得是因为他有天赋，似乎是走了战神教会的特殊原生职业：魔法战士的原因。
听起来炫酷无比，其实就是战斗法师，法师塔和战神教会在这个职业上有着日本海军部与陆军部的相同操作，那就是魔法战士和战斗法师……其实就是同一个原生职业。
马林第一次听到这个陈年烂谷子的奇闻时，内心是极度崩溃的，你们两个，一个是法师职业公会，一个是战神教会，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你们也能扯出这样的狗血。
不过现在马林也管不了到底谁是海军谁是陆军了，他示意那位处罚者停手。
后者打量了马林一眼：“丰收女神教会的家伙别想着来打我们的人，教会内部的处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于是马林一个灵能掌把他拍到了墙上，然后来到这个孩子的面前：“梅赛尔，你还有意识吗。”
换来的是这个孩子呸的一声——没有吐在马林脸上，而是吐在了他自己的脚下：“丰收女神教会的人吗……我，我就是被处罚部的人打死，也不需要你的假惺惺关怀！”
“你以为我不想让你死吗，今天我把世界树嫩枝交给我妹妹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如果你再犯上次的错误，就让我的妹妹杀了你。”
“哈哈，那她一定是爱上了我，不想让我死。”
马林一歪脑袋——等一下，你这个小兔崽子在想什么呢，我妹妹喜欢上你？
算了，大人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想到这里，马林给这小子拍了一个感知放大。
下一秒变了调的惨叫声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处罚部的家伙看着马林的手段，竟然挣脱了灵能掌的束缚。
下一秒，马林一掌将这个冲过来的家伙重新拍到了墙上。
然后重新回到这个小子的面前：“我的妹妹有我这样的哥哥，还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忘掉吗，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说完，马林拍了拍这个家伙的脸。
后者哼了一声，在马林撒掉术式之后，这小子也知道了什么叫沉默如金。
“我妹妹是抱着杀你的心向你射击的，在你上一次这么做之后，她就发誓，绝对不会让她的队友死在你的手里。”马林渡着步，来到一旁的小椅子前坐了下去：“你知道吗，你没死的话，我才发现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竟然没有被世界树的嫩枝判定为恶意的杀戮，你能告诉我，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这个孩子沉默了半晌：“我想赢，我不想让门德尔松阁下失望，我要带着大家走到决赛场。”
“我听到了这个孩子的赤诚之心，他没有说谎，马林。”柳大师这么说道。
马林闻言微微一笑：“我知道，我也看到了，他的确没有说谎，但是他的行动太危险了，在比赛场上坦然面对一场失败并不可耻，而你呢，你为了胜利不惜夺走别人的生命，让他的家人承受丧亲之痛……梅赛尔，我对你很失望，相信门德尔松阁下也是这么想的。”
“不可能！阁下，阁下一直都在告诉我，做为战神教会的一员！无法面对胜利，就要面对死亡！”这个小崽子大声咆哮道，然后也许是因为吼声伤到了肺部，这家伙咳了几声。
然后他低头哭了起来：“我，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在追求胜利！”
“夫人，能够把他借给我一天吗。”马林转身看着跟过来的夫人，后者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我把活着的他交给您，您至少也应该把他完整的换给我……”说到这里，这位夫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至少相对的完整，好吗。”
“没问题，我保证他不会少掉一根手指。”马林笑着说到这里看向这位柳大师：“大师，您能为我开一个前往北方战场的传送门吗。”
“没问题，不过你带着他过去……没问题吗。”这位老者有些担心。
“没问题，我把这家伙带过去，就一定会把他完整的带回来，至于他是不是还活着，那就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说到这里，马林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当柳大师为他打开了门，马林给梅赛尔拍了一个治疗中度伤，然后就拖着他钻进了传送门。
传送门的另一头是北方防线的后方，出门的时候，附近正好有一个政委打扮的中年人，他带着一队士兵正从马林和梅赛尔面前走过，看到两个孩子不请自来，他第一个反应是骂了句希德尼人都能雅俗共赏的话：“这该死的命运女神又在乱来了，两个孩子，你们从哪儿来的。”
马林眨了眨眼，发现眼前这位男人他认识：“第十七步兵师的首席政委？维里特阁下？”
“啊，我是，你是……”这个男人打扮着马林：“我……你是马林阁下什么人？”
给了身边的半大小子一份肘击，马林微笑着指着自己：“我是马林，最近血脉活跃期。”
“哇喔，真是不可思议，马林阁下。”这位男人在确认了马林的身份牌之后立即向马林敬了一个礼：“你今天带着这么一个……”他指着梅赛尔，似乎想要分辨一个**捂着肋骨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战场，你们师最近有什么任务吗。”马林看着这位中年男人问道。
刚刚梅赛尔的所谓答案让马林本能地感觉到想吐。
这种不知是非对错的臭小子，就应该让他来到真正的战场，看看那些真正想要获得胜利的人，到底是在付出什么和面对什么吧。
“正好，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师就像和英格玛自由领的两个师一起出发支援北方防线上的友军，最近那些家伙像是疯了一样，不得不承认，混沌杂种真的像是田地里的杂草，斩不尽杀不绝的存在。”维里特政委用了一个非常贴切的形容。
“那太好了，我和他会跟着你们的一线战斗部队行动，我要让他明白，什么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游戏，什么是真正的战场与战斗。”说完，马林扭头看着这个半大小子：“听到了吗，梅赛尔。”
“我不怕混沌！从我成为一个魔法战士起，我就发誓我要杀尽这个世界里的所有混沌，我要为我的父母，为我认识的每一个街坊，还有每一个被混沌杀死的人复仇！我发誓！而且说到做到！”
这一刻，马林听到了这个半大小子最为勇敢的发言。
“维里特阁下，给他一套过得去的装备，我将带着他直面战场。”
说到这里，马林转身拍了一下梅赛尔的脑袋：“记住你在今天说的话，千万不要尿了裤子。”
二百六四节：直面（二）
“我以为您是送罪兵过来的。”等到那个叫梅赛尔的小子被分配进连队之后，维里特政委和马林握了手：“欢迎回到北方，马林阁下，最近您的名声都已经传到北方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名树影，我其实不想那么高调。”马林微笑着与他握手，然后向着走过来的中年男子敬了一个礼：“阿塔夫·伊万诺维奇·伊万塔夫师长阁下。”
“真令人惊讶，马林阁下还记得我的名字。”这位明显有些苍老的男人笑着伸出手与马林握了一下：“说起来，听到传令兵提到你的名字，我就立即过来了。”
“今天过来是为了给一个臭小子上一课，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些分不清什么是比赛，什么是战场，所以我决定让他亲眼见一见战场。”
马林与这位师长握过手，然后看着他：“能够跟我介绍一下接下来的战斗任务简介吗。”
然后在阿塔夫师长的介绍下，马林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方防线上的友军最近正在面对混沌潮水一样的进攻，北方一线的各个师损失惨重，包括第十七步兵师在内的十二个师不得不取消了休假，今天刚刚到达这处前进基地，他们就获得了一个任务——与友军一道北上前往一线。
在马林听来，现在的前线和黑洞一样，任何师投入其中，有如将血肉投入磨坊。
而对于北方军团的任何一个师来说，这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战斗，打残，后退修整，然后继续战斗。
这就是他们面对的生活。
“那看起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你们的神射手呢，有多少个小队了。”
“十七个三人小组，他们是我们最为富贵的财富，阁下。”提到这个，师长阁下与政委阁下一脸的骄傲：“在这几年里，他们消灭了数以百计的混沌施术者，我们甚至需要建立独立的战利品室来存放那些混沌颅骨，他们每一个人获得了至少三个颅骨向公正之主献祭过，基本都有神射手的短序列作为辅助。”
“那太好了，我今天没有准备好我的枪，所以你们这儿有枪吗。”马林对于枪的要求不高，只要本身没问题就行，至于子弹，他可以现做。
“有，我们有十五支从你的工坊采购的备用枪。”
既然有枪，马林立即就去他们的仓库选了一支，在进行了一番调整之后，马林拿着这把短枪管的精确射手步枪走出了仓库。
没办法，人小就是吃亏，虽然以他的力气拿一把长枪管的家伙也不是问题，但是无论在哪儿，家伙太大也代表着更加明显的目标，马林总不能把自己笨死。
“对了，马林阁下，那个孩子怎么办。”维里特政委问道。
“您来安排一下，让他随便跟一个二线连队，感受一下低烈度的战场气氛也好。”马林这么回答道——虽然说什么带着他过来不问生死，但是马林也不可能真的把一具尸体还给战神教会。
“您还是挺体贴的吗。”两位师长和政委笑了起来。
马林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将他为什么犯事在自己手上的事情告诉了这两位：“这小子虽然行事乖张，但是世界树嫩枝认为他罪不致死，所以我就给他准备了这么一次战场行，就是想让他明白，他在比赛中伤害的，是以后也许会和他一样投身在这个炼狱中的同伴。”
“……您还是仁慈了，这种小子要是在我们军队之中，早就枪决了。”维里特政委阁下摇了摇脑袋，同时还拔出枪套感叹道。
“您擅长这事？”
“不，枪毙逃兵和刺头的活通常都是下面团长和团政委的活。”说到这里，维里特阁下一拍胸口：“我是公正教会的信徒，平时负责无记名告解。”
“那可是一个苦差事，大头兵们什么事情都喜欢在告解里说，我去旁听过一次，那些大头兵嘀嘀咕咕说的那些东西，感觉就和自己当年晋升阶梯六时受到的苦那样，那些家伙连分的罐头比别人少一块肉丁都能抱怨，可怜的维里特每次听完还必须安慰他们。”师长阁下说到这儿叹了一声：“我也不是说那些小子不好，只不过，这样也能抱怨，难怪告解时间我们师每个人告解一次需要轮三个月才能进行第二次告解。”
“我是觉得没什么，战士们在这种艰苦的战场环境下，如果能发泄出他们的怨气，那是非常好的事情，阿塔夫，你要这么想，能够得到告解，获得宽慰，战士们在战斗中就不会有太多的杂念了。”
“我明白，你就是一个好好先生，别的师的首席政委都是抢着枪毙逃兵的，只有你把这项任务往下发布。”
“我能够理解那些为了活命而做逃兵的小子们心里想的，谁能不畏惧死亡呢，但是我不能因此而让自己的手染上他们的血，因为他们也许在前几天还在向我告解过，我不能一边做一个聆听者，一边把抱怨者的脑袋给打破了。”
两个大男人争论到了这里，似乎谁都无法说服谁，于是同时的看向马林：“阁下，您是怎么看的。”
“为什么不告诉士兵们，他们到底是在为何而战呢。”马林看着眼前的两位：“逃兵是为了求生，你们有没有告诉过他们，如果每一个人都是逃兵，谁来保护这个世界，又会有谁来保护他们在后方的亲人与朋友，维里特阁下，您应该每一周都组织士兵们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演讲，让士兵们明白自己不是来领薪水的工作人员，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与无数和他们一样的人一起保护彼此的亲人。”
说到这里，马林觉得维里特这个政委真是太弱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是吃饱了撑得，和这些蒸气朋克的异世界人谈什么忆苦思甜。
“咦……似乎可以试一下，但是我们身为王室军团，向陛下付出忠诚才是最正确的啊。”维里特阁下一手托着下巴说道。
“那你也许可以试一试和士兵们谈一谈如何忠君爱国。”马林笑了笑，然后注意到一个传令兵跳下了机车：“阿塔夫师长阁下！军部命令你们提前半小时出发！”
“啊，我明白了，我们的友军到现在还在换装，对吧，那些可怜的家伙，也许还不怎么会用刚刚发给他们的后装步枪呢。”阿塔夫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请告诉军部的各位阁下，我们第十七师将会立即出发。”
送走传令兵，马林从两位的嘴里听到了新的情报——英格玛自由领的那些个师目前正从希德尼联合的手里获得他们退下来的旧式后装步枪。
对于希德尼联合的士兵来说，新式的后装步枪有着更大的弹仓，有着更好的膛线，有着更棒的觇孔，还有着更好的操作性——新枪是马林照着英国佬的李-恩菲尔德smle no.4 mki抄的，他和矮人完成了使用带标尺觇孔的准确性优化，修正了不好用的刺刀座，希德尼军方对此赞不绝口，从马林那儿买了枪的图纸，军工厂为此到现在都还在爆产能——这种新型步枪如今正成为卡拉姆王国在内的北方诸国眼中最棒的新式火枪，马林给自己的老岳父支了招，让他们采购一定数量之后就给生产授权，从每一支枪上抽一定数量的利润，于是商业部的贵族老爷们视马林有如已出。
旧式后装步枪的重要性因此在希德尼大头兵的心目中一落千丈，但是这些旧货在英格玛自由领的大头兵眼里有如神兵，马林和各位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些旧枪全都免费送了——拿来拆了也只能当做废旧金属，还不如送给英格玛自由领，既可以换来他们的真诚感谢，又能够将他们绑到希德尼联合的战车上——北方的防线如今都已经逼近英格玛帝国的中央行省区了，战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希德尼联合的各位也有些小心思，但是在少死一些自己人的问题上，大家的意见还是空前一致的。
英格玛自由领的大头兵多杀一个混沌，希德尼联合的大头兵也许就能够少死一个。
“看起来我们之间的聊天要结束了，马林阁下，你是准备坐我的车，还是准备坐维里特的车。”阿塔夫师长问道。
对此马林有不同的见解：“你们的射击小组平时是怎么接近前线的。”
“他们有自己的小型机车，三人一组自由猎杀，这一次也会是如此。”
“那太好了，我也准备这么办。”
马林下了决定，至于会不会踩到油门……哈，三条世界树嫩枝在手，要是这一点小事都办不了，那马林也觉得活着真是一件没意思的事情了。
然后马林看到了他们嘴里的小型机车——那就是一个接近全裸的带油罐的发动机，上面有一个坐垫，两个前小后大的轮子和可升缩的车把手。
“你会吗？”阿塔夫阁下还有些担心。
对此马林跳上了这辆‘机车’一转油门，这小东西就直接窜出了整备区，马林操作着它在他的面前绕了一大圈，然后停在了他的面前：“就这车了。”
二百六五节：直面（三）
马森·怀曼靠在战壕的角落里，模样平凡，长相消瘦的他听着四周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声音的战壕从根本上来就是不正常的。
有人下了静默结界，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只不过这种东西向来敌友不分，这些该死的混沌，他们难道就不需要耳朵的吗，还是说他们的嗅觉能够代替一切。
真是一些该死的野狗。
应该吧，左手拔出腰间的转轮枪，马森将右手指间的镜子碎片递出角落，身后的战壕中没有任何东西在穿行，一个中弹的友方士兵靠在战壕边，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吾主，我在这里向您祈愿。
马森靠在战壕上，看着镜中的空气有微微扭曲，看着那扭曲越发明显，他将左手的转轮枪递出战壕，对着空无一人的战壕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一具混沌的躯壳从空气里‘摔’了出来。
是非常狡猾的混沌，以术式欺骗扭曲人眼的视觉系统，只可惜它碰到了猎手，马森用拇指扳开撞针，那具混沌还在战壕中挣扎，他已经将枪口指向了另一侧，只不过没有击发，因为一个大头兵从另一侧钻了出来。
他张开嘴在说什么，但是马森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最终，这个士兵也放弃了他的发言，指了指他身后的战壕，做了一个小心危险的手势，然后他就翻出了战壕。
他一定是疯了，马森看着这个逃兵，他还没起身，就被一发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子弹击中，然后一头倒在了地表之上。
马森感觉这儿没法呆了，他再一次将镜子递出，那个混沌只剩下抽搐的本能，马森小心的探出脑袋，灵能视觉告诉他没有危险，于是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马森走过混沌身边的时候，将他的脑袋压在地上，然后用匕首割开了它的脖子。
混沌没有资格获得怜悯，那是一个无辜给予另一个无辜的礼物，而混沌这样的凶手，死亡才是一个无辜给予它的最好礼物。
这时声音重新回到了马森的耳朵之中，他听到了枪声，听到了惨叫声与混沌的咆哮，更听到了炮击术式落在防线前方特有的爆炸与轰击声。
看起来这个静默结界被己方的法师给破解了。
·马森，快跑。
他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马森将镜子递到战壕上面，在他这儿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到混沌一侧，混沌们正在仰攻，两侧的防线正在对那些混沌射击，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他看到了左侧防线的最前端已经与混沌接战。
是谁在叫自己撤退？
马森不解，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像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这个该死的战场上，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孩子。
靠到了战壕上，马森看向自己左手侧的交通壕，那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将转轮枪与镜子换了一个手，马森小心地递出去——两条混沌猎犬，后面那只正在嚼着嘴里的肢体，没有发现前方递出来的手，而前面那边发现了马森。
丢下镜子碎片，马森左手在枪管上抚过，神圣的铭文在他的灵能激活下开始工作，递出枪，第一只混沌猎犬的脑袋在子弹的轰击下化做碎块，而后面那条笨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马森接着射杀。
·马森，听到了吗，快跑！
又有人在叫他，让他跑。
马森不解的看着四周，他看到一队士兵跑过，但并不是想要逃跑，而是去左侧防线支援。
马森不安的看着四周，这一定有问题，他掏出小小的占卜手链。
·我处在致命的危险之中。
手链在疯狂的摆动，这让马森反而放心了一些——如果占卜说他没有危险，那反而是最危险的情况，因为占卜被人为干扰了。
·有针对我的杀身之祸。
手链没有疯狂的摆动，只是微微的震颤。
马森又有些放心了——他做为前线有名的混沌杀手，要说对面的混沌不想杀死他，那肯定是假的，双方交战如此长久，连马森都认识对面好些个混沌冠军与混沌祭司。
他们也认识他，因为双方都没能拿对方怎么着。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参与进攻，肯定是抱着有机会就一定要杀死马森的念头。
当然，马林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对面的混沌有冠军级存在。
手链转着圈，看起来是非常肯定的回答。
想想也应该如此，也让马森更为安心——如此大型的反攻，肯定会有混沌冠军与祭司的存在，这个占卜没有被干扰，代表着之前的所有占卜都没有被干扰。
想到这里，马森转身站起来，对着冲过来的混沌扣动扳机。
第一个混沌被子弹穿透胸口，一头摔在了地上。
第二个混沌举枪，但是在战场上站着举枪，将自己暴露在后方射手的面前，马林根本没有管他，而是对着第三个正想要躲到石块后面的混沌扣动扳机，后者的脑袋被掀飞了一块，一次躲避变成了一头撞在了石块上。
第二个混沌这个时候仰面而倒，马森缩回战壕，一边大笑着赞美后方神射手，一边倒出巢中弹壳，一发一发的往转轮枪里装子弹。
装完子弹，马森准备去左侧防线，在走之前，出于职业反应，他给自己算了最后一次。
·他们来了吗。
·马森！快跑！不！来不及了！
第三次听到声音的马森楞了一下，因为他想起来了……那是他自己童年时的声音，他的灵感在警告着他自己，而他……全然没有想到。
他的意识被干扰了，他的占卜也是如此——他手中的手链一动不动，然后猛然开始指向马森的右侧战壕。
机械性的转动脑袋，马森看向着战壕的远端，那儿的拐角处，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缓缓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安姆·连森……你这个叛徒。”马森看着这个男人。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混沌要疯狂的进攻这一段防线了。
他们在找他，而且已经找到他了。
安姆·连森，他的画像挂在那个长廊中，位于马森之前的前方，排位第四。
他是霍夫曼导师的学徒之中第一个走上混沌之路的背叛者。
“马森·怀曼，我的小师弟，好久不见。”这个男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算起来，我们的导师也应该要死了，他的时日不多，所以，我来找你，一是为了断了那该死的传承，二是为了救你出苦海。”
他的行动就像是一台精密的发条，每一步都有如尺量一般，而马森举起手里的转轮枪：“导师捡回我们的时候，就已经给了我们一条活路，大师兄是弃婴，有腿疾；二师兄是弃婴，有心病；三师兄是弃婴，左手扭曲畸变，而你……你根本不会笑。”
“是啊，以前的我不会笑，但是自我虔信于正神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美好，我可以重获欢笑，而你，也能够在转信正神后，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人。”马森的师兄站定在了他的不远处：“难道你不想做一个真正的人吗，你看，小六，小九，十一还有十四，他们今天都来了。”
马森扭头，看到了自己的师兄们将他的每一条可能的撤退路径都堵死了。
“马森，跟我一起转信吧。”有红发的少女笑着看着他。
“你以前总是跟在我的身后，过来吧，我们还是最好的搭档。”金发的青年面露激动。
“马森，你总是说长大了要娶我，不想完成这份心愿吗。”灰发的女性看着他。
“马森，我的好兄弟，来吧，不要为霍夫曼和他的教派牺牲你自己。”马森的同龄好友走向他。
马森笑了起来，在他的左眼中，眼前的同伴们的模样恍如昨日，但是在他的右眼里，他们已经完全的混沌化了，尤其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那位师姐，她甚至连人都已经不是了。
一个混沌巫师，有着禽之首，有着羽之身，有着混沌之心，却没有了马森曾经所欢喜的一切。
“我应该多听导师一句，早一些回去的。”他叹了一声，然后对着安姆·连森连扣扳机。
后者每一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子弹。
打空了弹巢，马森将枪丢了安姆的面前：“你们为什么要背叛导师。”
“因为我们都不想成为新的容器。”这五个混沌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也不想。”马森点了点头，然后在安姆的笑容中，在那位女性张开的双臂面前，在同伴的笑容中，这个男人的外表开始了畸变，他的额头有角长出，他的犬齿突出嘴唇。
红发的少女开始鼓掌。
金发的青年一脸的喜悦。
他的同龄好友松开了手，将捏死的士兵丢到了一旁，准备给他的同伴一个拥抱。
而那位灰发的女性快步走向马森，同时用眼神阻止了马森的好友，同时也张开了双臂。
·我的爱人。
低语在马森脑中响起。
·我的爱侣。
马森叹息着，张开双臂，与他所爱的人紧紧相拥，他用力的拥抱着她，在她的喜悦声中，将双手刺入了她的背部，将她那颗流淌着黑血的心掏了出来。
在尖叫与咆哮声中，马森爬出了战壕。
他站了起来，展开双臂面对着已方的神射手方向。
这是每一个不愿被彻底转化的战士最后的选择。
我也不想成为邪神的容器，但我更不想做混沌的狗。
既然都是万劫不复的终点，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的死法呢。
然后马森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跪在了地上，额头的弹孔没能令这个阶梯五的超凡者在一瞬间死去，但是死亡无法逆转，他扭头，看着那个他曾经最为挚爱的女人。
她倒在血泊之中，脸上有痛苦，有扭曲，更多的还是疑惑，似乎是在怀疑着她自己的眼光。
傻姑娘，我喜欢的，是身为人时的你，而不是身为混沌的你……
马森喘息着，脑袋不受控制得低下。
柯林……我求求你……完成我们的誓言……
马森最后叹了一口气，然后捏碎了手中已经石化的黑心。
不再有思考，不再有遗憾，名为马森的人已经逝去，而他的躯壳前倾着摔在了地表上，最终在神圣子弹的作用下被点燃。
………………
“柯林，我先回去了。”玛格丽特站在大门前对着柯林道别。
柯林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我这里等换班的人过来也就好了。”
“我帮你准备洗澡水。”他的爱侣微笑着说完，然后走出了大门。
坐在柜台里的柯林趴到了柜台上，看着坐在一旁的年轻学徒们扬了扬眉头：“别担心，小子们，你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也不能掩饰我们目前没有的事实，柯林，你这个家伙好过分啊！”这些高年级学徒们哀嚎着。
“你们要这么想，我只有玛格丽特一个人，而马林有那么多，他现在不在，你们应该要高兴才对。”柯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我们打不过，你倒不一定啊！”学徒们纷纷表示出了恶向胆边生的气度。
“呵，你们也只是学徒啊。”柯林跷着腿，然后接过家养妖精递过来的清茶——泰南人的好东西，他们用茶叶和希德尼商会交换咖啡。
双方各取所需，交易总是愉快。
他喝了一口茶，然后注意到学徒们呆滞的表情：“喂，你们有些过份啊，只是很普通的清茶而已。”柯林觉得这些小子装得有些过份了。
其中一个学徒举起手，指向了柯林身后的墙上：“有，有蜡烛熄灭了。”
柯林扭头，看到了其中一根长明烛正在冒着青烟。
那是他的师兄马森·怀曼的长明烛。
“铭牌上的名字叫马森·怀曼，我们教会有这么一号人？”有学徒问他的同伴，换来的是连片摇摆的脑袋。
而柯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掀开柜台盖板冲了出来：“该死！你们看着这里！我去找导师！”他尖叫着命令学徒们，同时快步跑向导师的办公室。
路过长廊的时候，他注意到马森·怀曼的画像，画像中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如往日。
愿主垂怜。
柯林在心底里悲叹，然后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的流了下来。
我将誓守箴言。
二百六六节：直面（四）
马林开着这辆‘高速山地越野车’有些小小的开心，因为这东西很像他当年的电瓶车，只不过电瓶组被魔能晶石发动机代替，后者有着更好的马力与更持久的工作时间，只需要将对应的灵能充入就可以做到极为长久的续航，哪怕考虑到每百公里维护时间，马林也可以一口气跑三百公里，然后再跑回来把这车交给后勤部门。
这东西对于成年人来说是大了一些，但是对于半身人和矮人这样的小个子来说是好东西，而对于马林这样因为血脉活跃而缩小了的倒霉蛋来说，这东西简直太好操作了。
所以马林也没有管十七步兵师，也不需要什么助手，他一个人带着一张地图一路北上——只要防线稳固，他就不会冲到堑壕前面去。
而要是防线被混沌突破，这些用两条腿的家伙也追不上高速能够达到80码的马林，在一望无际的平原和小丘陵地带，马林想不到有什么能够比这东西跑得还快的。
所以花了半个小时，马林就来到了堑壕区，他带来的身份证明让他通过了卫兵的盘查，然后他骑着小车一路来到前线——哪儿打得激烈，问问宪兵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马林为什么要去战斗最激烈的暴风影音，但是宪兵们还是告诉了马林激战的位置，其中一个宪兵出于好意，还告诉了马林一个消息：“我看你也是丰收女神教会的，你们教会的马森·怀曼阁下就在那儿。”
“那太好了。”马林点头，然后顺着往前线走，一路上时不时可以看到连队级的援军正在往上填，这让马林有些奇怪——千万别玩成添油战术啊。
带着这样的心思，马林来到一处小矮坡，前面打的很激烈，将小车停到了反斜面，马林拿着枪慢慢走向坡顶，菲奥，洛林和梅洛三个小子变成了自走铲镐，飞快的为马林挖出了一个非常合格的散兵坑——长方型的散兵坑有三个射界，分别可以让马林照顾到左中右三个方向的前线。
然后在两侧，洛林和菲奥又在开挖两个小型的散兵坑。
马林将子弹袋放下，拿出潜望镜，将它布置到了左边的小散兵坑里。
梅洛跑到了小车旁，卷住了长枪管带了过来，马林换上了长枪管，装好了瞄准具。
菲奥从马林腰后卷过备用的头盔，将它和它自己布置在了右侧的小散兵坑中——虽然这儿离前线至少有三百码，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马林让菲奥将做为吸引敌人的一种试探。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适合这处小丘的头盔伪装布，将它套在渗了精金的头盔外，马林将枪架好。
梅洛操作着左侧的潜望镜，它为马林挑选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混沌祭司，似乎是套着石肤术，也许是因为一般的子弹无法对它造成伤害，这位非常大胆地站在那里，一边指挥着混沌的大头兵们往上冲，一边时不时的还丢一些强化术式给那些混沌大头兵们。
拉开枪栓，马林往枪膛里装了一发穿甲弹。
听说你脸皮硬，试着接一发穿甲弹吧。
马林一边嘀咕着，一边推回枪栓，托起枪，抵肩，贴腮，看着镜里的丑陋脑袋，马林扣动了扳机。
加装了消焰器的枪口并没有发出火光，而镜中的混沌脑袋在下一刻炸裂。
洛林用笔与纸记录了马林的战绩。
“就像是打猎一样。”拉开枪栓，弹壳被抛出，洛林接住了弹壳，然后将它丢进了收集袋里。
梅洛给了第二个目标，那是一个混沌战士——和混沌大头兵们几乎坦诚相对的防具不同，他高大，强壮，有着厚重的防具，这些都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它没有戴头盔，也许是因为是小队的指挥官，他带着三个混沌战士已经逼近了战场中央。
马林掏出一个五发桥夹，将五发泡过圣水的穿甲弹压了进去。
重复准备射击的过程，看着那些混沌顶着火力冲近防线，在那个小队长模样的混沌战士发动冲锋的刹那，马林扣下了扳机。
这位的冲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变成了一场灾难，失去了脑袋的尸体奔跑了几步，然后一头摔倒在防线前。
马林拉动枪栓，抛出空弹壳，然后推回，小小的移动枪口，将另一个混沌战士套住镜中，后者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指挥官为何而死，正在狂笑着冲向几个勇敢地发动反冲锋的希德尼士兵。
子弹飞过三百四十七码的距离，穿透了他的胸甲，神圣能量将这个混沌瞬间点燃，他的狂笑变成了无法说明的嚎叫，然后他就被希德尼士兵的刺刀捅倒。
另一个混沌战士注意到了自己同伴的困境，他大步冲向自己的同伴，想要解救他，于是在两秒之后，一发子弹飞过几乎相同的距离，从他的头盔左侧的空隙中钻入他的大脑。
当他摔倒的时候，最后一个混沌战士终于发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本能的知道那个射手就在前方，他飞快地向着他找侧移动，好通过左侧的低地避开右侧的开阔地形。
但是在马林这里，这个混沌战士还是露出他的上半身。
于是两秒之后，子弹穿透了这个混沌的胸板甲，将它与它的主人一道变成了泥泞中的点缀。
马林退出了射击位，与菲奥做了交换。
然后菲奥又与梅洛做了交换，梅洛来到右侧射界口，与马林开始对付右侧的敌人。
这边的战况更加血腥，英格玛自由领的旗帜在右侧飘扬，而这些北方大头兵正在与混沌大头兵在防线上混战成一团，双方用工兵镐，转轮枪和各种各样的冷兵器打成一团。
马林不敢对混战区打枪——过长的枪管与优秀的子弹对于人体造成了不必要的过穿，马林可不想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混沌之后又顺势消灭一个自己人。
所以对着防线前方进行遮蔽射击就是不错的选择。
此时，一轮来自后方的炮击刚刚过去，混沌们又一次开始发动冲锋，似乎他们对于拿下那一片防线的想法是志在必得的。
马林又一次压了一个桥夹的子弹。
梅洛给马林找到了一个好家伙——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巫师模样的家伙，旁若无人一般的走在战场上。
嗯，也许是什么术式让所有人对他的存在没有反应，但是很可惜，他碰到了马林这个不吃幻术的小怪物，更碰到了擅长破除幻术的世界树嫩枝助手。
看起来像是强而有力的家伙，马林拉开枪栓，拿出一发穿甲弹，伸手接过洛林递过来的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枚附魔铭纹穿透弹。
这东西在马林的优质费控成本价目录里是720块莫威士，其中三分之一是精金价格，三分之一是铭纹的强化墨水的价格，还有三分之一是马林自己的人工费。
将它装入枪膛，闭合枪栓，抬枪抵肩贴腮，在这位混沌绕过一处工事而不得不将移动方向朝向马林这边时，马林扣下扳机。
子弹在飞近时，马林看到这个家伙举起了手，似乎是想以力场术式阻止子弹。
附魔铭纹穿透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自命不凡的混沌佬，因此这枚子弹穿透了立场，穿过了他举起的手掌，最终钻进了它的额头，将这个混沌与它愚蠢的脑子一道，从后脑曾经所在的位置给完全地打了出来。
赚到了。
马林立即换了射击位置并来到左侧，在它离开的刹那，一个佝偻着的混沌从马林的身后的阴影里跳了出来，可还没等它反应过来，洛林就已经将它死死的绑成了一团，化成尖刺的藤条顶在了它的颅骨上，没有能够第一时间突破颅骨，但是洛林非常有耐心地转动着，最终在这个混沌的脑袋上打了一个洞。
“把它丢出去。”马林架好枪，扭头看了一眼洛林。
后者立即拖着混沌的尸体翻出了散兵坑。
而菲奥化成的妖精拍打了一下地表，一个小小的位面锚被立下，这时另一个佝偻的混沌刚刚从马林身后的影子里探出一个脑袋——然后这颗脑袋就被菲奥丢了出去。
让混沌的刺客消停之后，马林听到了梅洛的提示声。
他看到了从战壕里翻出来的人类士兵。
这家伙是准备逃跑吗？
马林还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就看到这家伙被人打倒在地。
真是一个倒霉蛋。
然后马林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他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拍了拍右侧肩膀，得到提示的哔普给马林拍了一个隐藏气息，这能够最大限度的让马林藏好，不会被一般的混沌发现与定位。
然后马林停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东西盯上自己——位面锚没有松动的迹象，也没有什么混沌刺客出现在附近，倒是另一侧的射手阵地里传来了惨叫声。
似乎是被刺客给摸了。
于是马林伸手指了菲奥一下，然后又指向那个阵地。
菲奥非常人性化的点了点头，然后这条小树枝翻出防线，以草地做为掩护飞快的爬了过去。
马林等了一下，看到了那个发射阵地里探出来的混沌脑袋与卷着它的菲奥。
小小的招手示意他回来，马林在梅洛的提示下架起枪，然后看到了一个……应该是一个人吧。
虽然他有了角，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人，但是他对着马林的这个方向张开了双臂。
这是一个不想屈服的灵魂的请求，马林等了一秒，发现没有别的射手组为他送行之后，选择自己扣下扳机。
二百六七节：直面（五）
“愚蠢的家伙，他竟然不愿拥抱真神。”安姆·连森哼了一声，没有去看倒在黑血中的女性，而是扭头看了一眼红发的少女：“去，杀了那个打扰了升华仪式的射手。”
“为什么要我去。”红发少女哼了一声。
“那是你喜欢的类型，又或者说，我让哈斯比去也可以，他没有你那样挑剔。”幽暗的传送门在安姆·连森的身后开启，他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女：“告诉我，莎拉，你的选择。”
“好吧，把他交给我，还有，她怎么办。”名叫莎拉的红发少女指了指地上的同伴。
“我们没有愚蠢的同伴，真神更不需要愚蠢的狗。”安娜眯起眼看着红发少女：“完成我的命令，莎拉，要不然你就不用回来了。”
说完，这位鹦鹉的神选冠军走进了传送门里。
看着同伴们纷纷撤退，红发的少女转身，举起的左手前方，一把刺刀与它的主人一道被定在了原地。
“真是一个勇敢的家伙，虽然年纪有些大了……”她绕过刺刀，左手抚摸着满是战痕的步枪护木，然后划过粗糙的手，最终，她的食指点在了颤抖的青年的嘴唇上。
下一秒，青年的躯壳化成了灰烬，而少女微微抿嘴：“只是说是管饱，但是味道真不好。”
她这边说着，同时迈开脚步，走进了开启在她面前的传送门。
………………
位面锚开始碎裂的时候，马林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菲奥接住了口香糖，将它用包装纸装好，然后丢向一旁，这颗口香糖飞过一小段距离，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洛林来到马林身边，化成钉锤的它将自己递进了马林手里。
梅洛来到马林的另一侧，化成风筝盾的外形，在盾牌的正面，有着十数个排列起来的棱型透镜。
位面锚完全的破碎了，马林看着开启的传送门里走出来的红发少女：“我见过你。”
是啊，在那个走廊上，有着她的画像，是一位看起来很可爱的少女，红发，红唇，金瞳，就像是一位小小的天使。
只可惜这一切只存在于马林的左眼里，而在右眼中，这个红发的少女只有几撮红发，血红的纹身覆盖了她的头皮与整个身体，扭曲，畸变，她身上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像一个人了，完全没有了任何性征体现，脚部化成了鸟足般的三趾。
“啊，一个可爱的男孩，真是珍宝，安姆·连森这个家伙还是挺上道的吗。”
左眼中的红发少女微笑着感叹道。
而在右眼的视界里，这个畸变的混沌异种咧开了嘴，露出了无牙之床。
“莎拉·希布林。”马林笑了笑：“我见过你在走廊上的画像。”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也是那个伪神的学徒！太好了！来！与姐姐一起，拥抱真神吧。”
在马林左眼里，红发的少女开心的笑容做不得假，她张开双臂，奔向自己。
而在马林右眼中，这个异种的整张脸都裂开了，满是尖牙的恐怖混沌的双手已经化成利刃。
“不，你在说谎，你的真神，才是最伪的存在。”马林举起左手的盾，看着扑近的混沌，下一秒，他按下了手里的木制按键。
盾牌前的棱型透境闪烁出神圣的光线，在混沌因为刺目的光线而尖叫的同时，马林挥动手中的钉锤，将这个混沌的左臂打折，左手的盾挡住了挥来的右臂并将它拨开。
面对扑面而来的混沌口器，马林肩膀上的哔普将一支玻璃管丢进了它的嘴中，尖牙切割开了管体，下一秒，四号圣水立即将这个混沌的脑袋点燃。
在它哀嚎的时候，马林手中的钉锤打断了它的右臂，顺势转身，世界树化成的盾牌拍在了它的嘴上，将它的哀嚎打回的同时，马林手中的钉锤打在了它的左腿反关节上，巨大的力量挥动着的钉锤在一瞬间将这个关节打的粉碎并将它的小腿打的飞了出去。
失去平衡的混沌摔倒在地。
将它的另一条腿打断，马林松开洛林，它与菲奥一起，化成钩杆，将这个混沌吊了起来。
“你怎么敢用你的灵觉直视我。”马林看了一眼她，然后转身，盾牌对着刚刚打开的裂隙：“艾尔斯，下一次你要是再这么出来，我可就扣动扳机了。”
“您看，您刚刚在浅层亚空间投下了一个小小的信标，我就已经知道您在召唤我，您看，我这不是来了吗。”钻出裂隙的白骨巫妖一只骨手托着那颗口香糖，说完话打量了一眼马林的战利品：“一个混沌，喔，鹦鹉的小巫师，真是有意思，话说回来她的伪装外表挺可爱的，你没有动心吗。”
这个白骨巫妖一边嘴欠，一边钻出了裂隙，他对着马林肩膀上表情好奇的哔普挥了挥手：“喔，上次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位小可爱。”
哔普眨了眨眼，然后出于对亡灵的天生厌恶感，它给了艾尔斯一发神圣指示，后者立即尖叫着开始了它的自燃亡生。
然后在下一秒，马林给它来了一发负能量射线：“哔普，他是我们这边的。”
“喔，我的天哪，我不应该挑战它的。”艾尔斯一边修复着自身，一边努力地站远了一点，直到他看到哔普钻进了兜帽：“您今天叫我过来，总不会是想让我体会一下神圣焚躯的快乐，对吧。”
“当然，它的灵魂归你了。”马林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另一侧，一个传送门正在形成：“你知道那是谁的门吗。”
“鹦鹉的小狗狗的，需要我帮您一把吗。”艾尔斯有些跃跃欲试。
“如果你能理解我不小心对你的误伤的话。”马林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还是先带着她的灵魂走了。”艾尔斯二话不说收走了眼前这位半死混沌的灵魂，在钻进裂隙之前，他有些好奇的扭头看向马林：“马林阁下，您知道吗，您这是在资敌。”
“我只是在以毒攻毒。”马林看着眼前的白骨巫妖微笑着说道——哔普的神圣指示马林是知道伤害的，正常的情况下，这个巫妖在吃到射线的时候就应该又死了一次，而不是一边点燃自己一边尖叫出声。
既然它已经在偏转阵营，马林没有理由不推上一把。
“而且，叛徒必须死。”说完，马林扭头看向那个传送门，一个金发的青年探出脑袋：“莎……等一下，你没死？”
“是的，我没有死。”马林微笑，在他的东眼里，这位金发青年和某个倒霉弟弟导师的哥哥一样，全身充满了阳光气息，可以说是一位大帅哥。
但是在马林的右眼里，这位比之前那位莎拉小姐可丑多了。
最重要的是……这位也不需要打码。
“你们做鹦鹉的狗怎么牺牲这么大的，这也太惨了吧。”马林情不自禁地说道。
“你找死吧！”这位作势就要往传送门外走。
这时，一个树枝组成的门从土中升起，一个小小的和马林差不多的方耳朵女孩推开了木门：“哈斯比！你果然在这里。”这个女孩脸上满是喜悦，她的手里有一根满是钉子的圆棍。
被称做哈斯比的混沌头也不回的钻回了传送门。
“跑了，真讨厌。”这个女孩哼了一声，然后看向马林：“小家伙，做的好，还有，你怎么和那个讨厌的家伙做起了交易。”
马林扭头，看着被十几条世界树嫩枝五花大绑着推出裂隙的艾尔斯。
“这家伙听说和一个叫卡卡什么来着的人有过合约。”马林微笑着回答道。
这个小女孩疑惑了一下，然后看着世界树嫩枝从艾尔斯的盆骨里掏出来的合约：“喔，是他，这个小家伙还真有意思，行，既然你有合约，只要不做恶，我就当没看到你好了。”示意世界树嫩枝们松开艾尔斯，这个小女孩对着马林笑了笑：“下次见到那个叫哈斯比的家伙，记得叫我，我得锤开他的脑袋，让他明白有些地方不是他这样的杂碎能够进去的。”
马林点头，目送这位离开——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神性的光，所谓敬而远之，就是指的这种人。
艾尔斯在那边捂着他的颈部，似乎是心有余悸：“下次能不能在安全一些的时候再找我。”
“没问题，不过你对少有得赚，不是吗。”马林看着这位说道。
而艾尔斯对此一声长叹：“它拿走了那个灵魂。”
“那你不是白跑了一次？”马林看着这位，有些过意不去。
“并不是，她说只要我不做恶就不会揍我。”这位说完，立即拉起了一个传送门：“我现在就去印记城，那边有草原精灵们开的酒吧，她有时候也会在那儿，所以我一直没敢去那边玩，今天我要去亲吻那些小可爱们！太棒了！我喜欢她们！”
马林看着这位一头扎进了传送门。
……这家伙真是不怕死啊。
扭头感叹了一声，马林吹了一个口哨，菲奥将那个莎拉的脑袋拎了过来。
马林看着这颗畸变的脑袋，最终将它用神圣的焰火点燃。
二百六八节：直面（六）
一直以来，马林都觉得只有像人类这样奇怪的生物，才会活的如此潇洒，但是他没有想过，艾尔斯这个异世界的巫妖先生，竟然也能活的如此洒脱。
人类变形术还真是一个好用的术式啊。
想到这里，马林听到了马匹们的奔跑声——希德尼的步兵大多是两条腿来移动的，但是一些精锐的师拥有马匹，士兵们通过马匹行动。
第十七师也是如此。
这让马林钻进了射击位，菲奥善解人意地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单筒望远镜，然后递到了马林面前。
马林拿起望远镜，看到了绵长的三列马队，他们在离战场还有一大段距离的位置停下，然后步行进入战场。
还有几辆很显然是经过了改造的四轮机车带着一些大头兵冲近了堑壕，驾驶员将车横向停到了堑壕附近，大头兵们从靠近马林的这一侧翻出车斗。
然后马林看到了梅赛尔。
这个小子正在笨手笨脚地从后斗里翻出来。
虽然动作有些丑陋，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因为畏惧而动作变形。
嗯，臭小子，还有些人样。
不过马林可是记得自己说过要让这小子站在二线——毕竟他也只是一个被仇恨所驱使着的孩子，马林无法肯定这个小子会不会面对真实的战场表现如何。
毕竟把人带出来，总不能把人用盒装回去。
………………
“我真搞不清楚，现在的小子在想什么。”坐在突击机车的后车斗里，梅赛尔身旁的连长一边检查着他脑袋上的头盔，一边和他身边的连副聊天。
“梅赛尔先生是一位勇敢者，我和他那么大的时候，北方战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故事。”年长的连副说到这里拍了拍身边的年轻士兵：“哈克，下车的时候跟着梅赛尔，保护好他。”
“没问题。”年轻的士兵点头，然后对梅赛尔笑了笑：“我是哈克·罗兰，祖先是英格玛南方人，在混沌入侵的时候，我的祖先逃到了希德尼联合。”
“你好。”梅赛尔伸出手。
这是真正的战友，梅赛尔这么觉得。
“车子开始横移了！别开车门！我们从这一侧翻出去！”连长大声的发布命令，然后第一个站起来翻过了车体挡板。
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防弹挡板上，梅赛尔起身，站在一个士兵身后，他在翻出车体的时候中弹，直接摔了出去。
梅赛尔跟着翻出车——动作有些变形，脸上被溅了血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战斗的味道……还不错。
下了车，他和哈克拖着那个中弹的士兵来到一旁的凹陷处，哈克简单检查了一下这个士兵的伤处，伸手拍了拍正在打量四周的梅赛尔的头盔：“他死了。”
死了？
梅赛尔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他的脸上还有一丝痛苦，但更多的还是遗憾的神色，他还记得这个男人在上车的时候拍过他的脑袋，说什么自己的孩子也和他差不多大了。
梅赛尔看到哈克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叠纸，看着哈克将纸放进了他自己的上衣口袋：“那是什么。”
“老奇斯是一个文化人，他时常会给自己家人写信，只不过这一次写的是一封遗书了。”年轻的哈克说完，看着梅赛尔：“我觉得您在这儿打几枪也不错，毕竟我们连长说了，您是马林阁下带过来的孩子，连长说他可舍不得让你这样的原生之子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死在前线。”
“我不需要可怜，我要上去杀混沌。”梅赛尔一边说，一边调整了一下手里的短枪管火枪，将子弹上膛之后，他跟着之前冲上去的士兵们所走的路径冲进了堑壕。
在他身后，哈克也跟着跳进了堑壕，和梅赛尔不同，他左手拿着一把转轮枪，左手拿着战斗工兵铲，开刃的铲子足够刨开任何血肉。
梅赛尔没有理这个同龄人，而是举枪对着不远处的混沌开了一枪，后者正将一个战士压在身下，子弹穿过了他的脖颈，获得反杀机会的战士乘机抓住对方的手，将他手里的刺刀调转过来然后捅进了混沌眼窝。
“不愧是战神教会出来的原生之子，你的枪打的挺好的。”哈克没有吝啬地给予了表扬。
梅赛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刚刚瞄准的明明是那个混沌的脑袋。
冷静一点，梅赛尔，你在战神教会也不是没打过枪的菜鸟，记住，三点一线。
拉动枪栓，梅赛尔将枪口指向了出现在堑壕顶部的混沌，后者也看到了梅赛尔，也将枪指向了梅赛尔——这应该是一个叛徒。
看着他身边上的破旧军装，梅赛尔扣动扳机，这一次，子弹穿过了这个叛徒的胸口，后者惨叫着摔下了堑壕，以脑袋着陆的它立即没有了气息。
“干得漂亮！”哈克兴奋地喊道，同时也没有闲着，他也开了枪，梅赛尔扭头，看到一个混沌也从顶上摔了下来，这个家伙没死，但是也摔的有些迷糊，然后被哈克一铲子砍掉了脑袋。
“我们去那边！”梅赛尔说完，将刺刀装上，穿过这段堑壕，梅赛尔与哈克冲上了平台，这里已经是一片炼狱。
梅赛尔看到连副的无首尸体，看到连长一边吐着血，一边用枪托击打着身下的混沌，看到刚刚还对着自己笑的年轻士兵用他自己的生命推开了肿胀的混沌，他将那个混沌推到了角落，然后这具肿胀尸的爆炸将他们两个直接炸碎。
梅赛尔举起枪，先是打死了跳进平台的混沌，然后一枪托打在了冲过来的混沌脸上，在这个混沌的脑袋因为重击而后仰的时候，侧身举枪再次射击，一个刚刚从战死的士兵身上起来的混沌被掀飞了后脑勺。
这时那个混沌找到了平衡感，然后梅赛尔的刺刀已经捅进了他的嘴里。
混沌用双手抓住了梅赛尔的枪管。
梅赛尔面无表情地抬腿，带靴钉的战斗靴踢在了这个混沌的脸上。
将刺刀拔出，梅赛尔注意到了哈克正在换子弹，于是调转枪口，梅赛尔将正准备从侧翼偷袭哈克的混沌打倒在地。
战友是你在战场上的依靠，保护他们，就是在保护你自己。
这是门德尔松阁下的教训，梅赛尔谨记在心。
哈克装完子弹，梅赛尔将刺刀从冲过来想要和他打近战的混沌胸口拔了出来，战神教会除了教会他术式之外，更教了他如何用刺刀保护自己。
时代变了。
拿出一个桥夹的子弹，梅赛尔装好了弹，然后听到了哈克的惨叫，他扭头，看到自己的同龄人被一个高大的混沌击倒，这个混沌手里的钉锤上还染着哈克断腿上的血肉。
他举起了钉锤，想要击杀哈克，来不及调转枪口，梅赛尔指向了这个混沌，一发火焰射线命中了这个混沌，将它点燃的同时，他的钉锤也砸了下去，但是被点燃的他失去了视野，哈克一歪脑袋躲过了一劫，他从地上捡起转轮枪，对着这个混沌扣下了扳机，子弹钻进了他的眼窝，将整个后脑变成了盛放的花朵。
“是法师！杀了它！”混沌们在尖叫。
一瞬间，整个平台的混沌都在如此的行动着。
梅赛尔用火枪打倒了一个混沌，然后拉动枪栓。
有混沌被士兵拦截，梅赛尔看到一手支撑着墙体的连长拔出转轮枪，打倒了两个混沌。
梅赛尔射出第二枪，将扑过来的混沌打死，后者一头摔倒在他的脚边，差一点将他扑倒。
拉动枪栓，梅赛尔看到连长又打翻了一个混沌被混沌用刺刀从身后捅倒。
那个凶手在下一刻就被一个排长打死，他拉动唧筒，将枪管指向梅赛尔，下意识低头的梅赛尔转身，正好看到被霰弹带飞的混沌。
倒在地上的梅赛尔将枪口指向那个排长，用子弹帮他解了燃眉之急，正和他扭打在一起的混沌被开了瓢。
接着梅赛尔举起火枪，梅赛尔用这把枪挡住了劈来的长柄斧，斧刃离他的脸只有一公分。
然后他听到了有人拉动唧筒的声音，接着这个混沌的脑袋就变成了一堆只怕再也拼不回去的碎片。
梅赛尔起身，看到排长被好几把刺刀从身后捅倒，在他被推倒在地的时候，梅赛尔看到他拉开了胸前的手雷保险环。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将梅赛尔掀了一个跟头。
脑袋撞在堑壕墙体上造成的震荡和脖颈处带来的痛苦令梅赛尔有些想吐，他挣扎着起身，趴在地上的时候他看到了有新的混沌跳进了平台。
有枪声在他耳边响起，梅赛尔扭头，看到了哈克坐在一旁，他靠着堑壕墙壁，打完了手里的转轮枪，在撞针空击声的陪伴下，哈克被子弹接连命中。
梅赛尔拔出腰间的转轮枪，对着混沌们开火，有三个混沌被击倒，但更多的混沌扑向了他。你们这么想要抓活的？
梅赛尔挣扎着站了起来，就在他决定点燃自己的灵能，与这些混沌同归于尽的时候，一把斧子跳进了平台，它像是在舞蹈一般，只是几秒的功夫就砍翻了这些混沌。
“一言不合就同归于尽也是你们战神教会的保留节目吗。”
然后梅赛尔听到了最令他讨厌的声音，他愤怒的转身：“你为什么不早一点……”然后他看到了这个丰收女神教会导师手里的王子首级。
看到他将这颗脑袋丢到一旁：“我本来想警告一下你们别往这边走，但是你们的连长一头就撞过去，还和混沌打起了肉搏战，这让我都没办法在远处帮你们援护射击。”这个叫马林的小子跳了下来，他走到哈克身边蹲下看了一眼：“他死了。”
这一刻，梅赛尔脱力一般坐到了地上：“这……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是啊，战争本来就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美好，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这里是疯人院，是磨坊，是人类可以想象到的最可怕的炼狱。”马林一边说，一边伸手从哈克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满是血的信纸。
梅赛尔呆呆地看着马林将这信放进了他的上衣口袋。
“可，可以把信给我吗。”梅赛尔爬到了哈克身边，看着这个满身弹孔的同龄人，他抬起头，看着站起来的马林。
“你会写信吗。”马林问道。
“我识字，也会写字，我……请让我来抄写吧，他们是我的战友。”梅赛尔一边说，一边靠到了哈克身边。
“那我问你，你现在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战场了吗。”马林问道。
梅赛尔点了点头：“我……以前的我真的非常愚蠢，相比起来，比赛场上真的是在过家家，一切的胜败都不值一提，我错了，马林先生。”说到这里，梅赛尔双手抱头：“我真是一个愚蠢的家伙，我在比赛中追求的所谓荣耀，在这里只不过是粪土而已。”
………………
马林看着眼前的小子，侦测谎言证明他没有说谎，他的一言一行都是真实。
最终，马林俯身，从怀中口袋里掏出的信纸被他递到了这个小子的面前：“记住你在今天说的话，梅赛尔，我带你见识了真正的战场，是想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勇敢者，而不是一个再也不敢站起来的懦夫！现在！站起来！”
将信纸丢到了他的手里，马林退后一步，然后他看着这个小子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们要去哪儿。”这个小子问道。
“回去，这里终究不是你的战场。”马林说道。
然后他看着这个小子用力摇了摇头。
“不。”他这么说道，同时看着马林：“让我们，完成这次战斗好吗。”
马林沉默了一下，看着他坚毅的表情，看着他虽然还颤抖着的腿，看着他站直的身子，马林最终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可以在这里。”
这是一个迷途知返的臭小子，虽然以前挺讨人厌的，但是在这一刻，马林看到了一个熊孩子向着男人的转变。
想到这里，马林接住菲奥递过来的属于这个小子的转轮枪与步枪，然后将它们丢到了他的怀里。
这时，第十七师的后续部队跳进了平台，看着这血肉模糊的这处平台，士兵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
“看到了吗。”马林看了一眼梅赛尔，这个孩子在沉默点了点头：“我看到了。”
是啊，你看到了，你看到勇士在地狱中穿行。
伸手拍了一下这个小子的脑袋：“跟着他们，别把自己笨死了。”
二百六九节：重演（一）
“你们是傻子吗！？那个马林要人你们就真给啊！”战神教会对内处罚部的部长，梅赛·施米特主教阁下一脸狂怒的看着眼前的夫人：“那个孩子是一个魔法战士！你知道我们战神教会多少年才能出这一个宝贝！”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你的人好好教训他。”夫人一边用指甲刀修整着她的手指甲，一边没抬起头地反问道。
“那不是因为梅赛尔这个小崽子做错了！做错了就要挨打！但就算是挨打，也需要我们自己来！不能假借马林这个外人之手！”主教阁下在那儿咆哮：“都三天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梅赛尔已经死了！？那个马林畏罪潜逃了吗？！”
“梅赛，马林阁下是什么人，他就算是那天当场杀了梅赛尔，你又能拿他怎么办，上去决斗吗。”夫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她指了指另一侧导师席前坐着的丰收女神教会的那位导师夫人：“你这个老家伙，就不能和那边那边丰收女神教会的小姑娘一样，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吗。”
“那是面瘫！”表情极度夸张地的梅赛主教咆哮着。
………………
“三天了！我们与北方的联系中断！谁都不知道北边发生了什么！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丰收女神教会希德尼总教区的大主教阁下站在眼前的小姑娘面前，这个姑娘面无表情，很显然已经懵了。
但他不得不抱怨啊，马林·盖亚特，卡特堡教区……不对，是整个丰收女神教会高层眼中最重要的存在，这个孩子的安危牵动着不少人的心。
莫威士家族已经连续两天过问马林的行踪。
精灵大使表示可以提供八人配置的游侠小队去北方防线试着捞人。
矮人天天在希德尼的外交部骂娘，大主教阁下都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些矮人会在希德尼外交部——他们去问公正教会都好过在外交部找那些倒霉的出气桶来得好啊。
然后夸赛尔家的弟弟给了他一个答案——矮人没那个胆子在公正教会的大厅里骂娘。
“您别说了。马林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但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爱梅特塞尔克导师瘫在椅子上说道。
“你给我闭嘴！老霍夫曼阁下把马林交给你，要是有个万一！我看你怎么死！”
“呵呵，马林要是真出了事，我还轮不到那个老东西来杀我就该死了。”爱梅特塞尔克对此有些不屑地说道。
然后在场的各位同时扭头注视向角落，在他们的关注下，十多条树根从地表钻出，它们组成了一个门，然后传送门那幽蓝的镜面泛起涟漪，马林带着梅赛尔走了出来。
“你看，我就知道他们会没事的，就你们这些老东西整天像生不下蛋的老母鸡一样。”爱梅特塞尔克一边吐槽，一边被大主教一发灵能掌拍到了地上。
“就你这个夸赛尔家的小王八蛋话多！”拍完了这位，大主教快步走了过去：“三天了，北方什么事情。”
“混沌灵潮，原本的计划是带着这个小子在战场上走一圈，但是灵潮来了之后，我们被困在了北方，三天里连轴转。”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马林伸出手与大主教握了一下，然后看着战神教会那边过来的老人：“梅赛尔平安无事的还给你们了，这小子在战场上表现的还行，算是获得我的谅解了。”
说完，马林扭头和梅赛尔道别，然后就转身往外走。
“马林！你去哪儿！”
“回去洗一个澡，对了，这东西算是我这个晚辈送给你这个老头的礼物。”马林往后投了一串东西，大主教伸手抓住，然后一看——这是一串指骨链。
“净化后的混沌祭司指骨？”战神教会的主教打量了一眼自己同行手里的战利品：“这儿至少是二十个混沌祭司啊，真是一份有些沉重的礼物。”
“当然，我活到现在都没有杀够这个数目的混沌祭司，是一个好孩子，老霍夫曼的命真好啊。”老大主教说到这里，笑得很是欣慰，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同行：“梅赛主教，我感觉你的学徒似乎也有什么想要送给你。”
于是战神教会的梅赛主教扭头，看着眼前的小子，三天不见，他都不敢认这小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留着披肩发的小子剃光了他的头发，脑袋上与脸上都有伤疤，身上的学徒服倒是挺干净的，但是梅赛主教可不会愚蠢到认为这个小崽子是穿着这种不适合上战场的衣物在三边活过了三天。
虽然很想臭骂一遍这个小子，但是考虑到马林说的那句话，还有这个小子手里以布匹包裹着的长条之物，梅赛主教还是对着他点了点头：“梅赛尔，我的孩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在北方的三天里，我不止一次发现我之前的思想有多么的愚蠢，梅赛主教，请原谅我在比赛上愚蠢而又不冷静的行动，也请您，丰收女神教会的大主教阁下原谅我这个愚蠢的孩子，是马林阁下让我明白，比赛场上的自尊，终有一天会在战场上害死我。”
梅赛尔的这句话让丰收女神的大主教脸上的严肃都柔和了很多——他和战神教会的人打了一辈子交道，能够让他们这么服软，那他们绝对是受到了教育。
比起丰收女神的大主教心思，战神教会的梅赛主教都快哭了——梅赛尔这个小王八蛋是人看了都头痛，他这次被马林带走，教会之中甚至还有一种声音说这种不懂事的小崽子死了也好。
更要命的是这种声音还很有市场。
梅赛主教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到现在都没确定，要是这个孩子死了，他是要当这事没发生过，还是找马林拼命。
不是说他胆小，而是他这样的层次，做事之前都需要得到教会牧首的授权，要不然私下的约战打到最后很有可能就全面的教派冲突。
但是现在看起来，梅赛尔这个小子似乎已经转性了，这让梅赛主教非常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欣慰，但是梅赛尔，对于你的惩罚还会继续，你将会被关半个月的禁闭！而且还要拿出你的学薪来赔偿因为你的行为而死与受伤的人。”
“是的，阁下，这是我在战场中获得一一件战利品，马林阁下为我净化了它，”这个小子说完掀开了布，出现在两位老人眼中的，是一把古朴的长剑。
“歼灭者！”梅赛主教失声：“天哪！这真的是你的战利品吗？！”
“是的，虽然马林阁下帮了大忙，但最终杀死那个混沌的是我，我用刺刀将它杀死了。”说到这个，梅赛尔有些尴尬：“我是不想要这把剑的，但是我听马林阁下说，这把剑是我们战神教会的失物……”“是的，它是你们战神教会的失物，歼灭者，第三纪元战神教会圣子的专属之物，但是它在一次战斗中与圣子一起失踪了……我从来没想过，贵教还会有重新获得它的一天。”
丰收女神的大主教感叹着，他伸手拍了拍激动地颤抖着的梅赛主教：“恭喜你，梅赛阁下。”
“不，是我们亏欠马林阁下。”梅赛主教说完，伸手拍了拍眼前的梅赛尔：“孩子，我们走，是时候向我们的信仰献上这份忠诚了。”
………………
马林走出比赛场，站在直达竞技场的大道前。
“马林阁下。”莫威士家族的马车与精灵管家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我们去哪儿。”
“别馆，好吗。”马林笑着问道。
而这位曾经想要对他不利的精灵管家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阁下。”
坐上马车，马林思考刚这三天的战斗——首先，他知道了他打死的那个家伙就是马森·怀曼。
这让他有些遗憾——自己的师兄一定不会想到，他会死在自己的师弟手上。
然后第二个遗憾是那位混沌，她也是马林的师姐，只不过她们似乎是投靠了混沌，也是马森·怀曼死亡的主要原因，对此马林非常不解，他们为什么会投靠混沌，又为什么要来……逼迫马森·怀曼。
对了，马林也听说过关于老霍夫曼让马森继承什么东西来着，当时他觉得这件事情与他无瓜，也就没怎么管这件事情了。现在看起来，马林感觉有些危机感——不知道为什么，马林就是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该死，早知道当初好奇心重一些，就不会落到现在两眼一摸黑的地步。
马车很快就到了别馆，马林刚下车，就听到了二楼那边传来的属于妹妹的惊嘉叫声。
马林抬起头对着这个傻豹子姑娘招了招手：“最近有没有听你法耶姐姐的话啊。”
“一直都很听话。”法耶从窗户里探出了脑袋：“你这个笨蛋，还知道回来呢。”
“碰到了混沌灵潮，传送法阵关闭了几天，亲爱的，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找死了。”马林一边问，一边给自己拍了一个蛛行术，然后就那么就到了墙上并一路来到二楼。
“没有，大家都还是非常理智的。”说到这里，法耶探出身子，抹了抹扒着窗台的马林的脸：“血，谁的。”
“天知道是谁的，对了，这次的礼物不怎么好，不是指骨就是别的什么骨头，我就不给你们准备了。”马林说到这里没在说话，因为法耶伸出手按住了马林的嘴。
“你能平安的回来，就是给予我们姐妹最好的礼物。”说完，法耶将马林从窗户外扯了进来：“我已经让小角她们给你准备洗澡水了。”
然后这姑娘抱着马林：“你怎么又小了一号。”
“别提这个，我头痛。”马林一脸悲愤——在战场上的时候谁都不会管马林到底有多高，每一个人都在想着要多快好省地搞死自己眼前的敌人，可以说是极为平等。
结果现在一回家这缩水的身高就被自家姑娘戳破了，真是非常痛苦。
“没事的，马林就算变小了，也是我最喜欢的马林呢。”说完，法耶抱住了马林。
被这姑娘抱在怀中，马林感受着紧贴脸部的柔软，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是啊，就算是因为血脉活跃期身高缩水也没什么啊，安娜夫人不是说了能够通过术式变回来吗。
想到这里，马林将脸埋进法耶的怀里，恍如置身仙境。
………………
“我的那个便宜女婿听说回来了，他人呢。”走进别馆的大厅，歌德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打量着大厅——自己的女儿和那只小猫姑娘并不在，考虑到马林回来了，他笑着看向自己的管家。
“在洗澡。”身为管家，杰森微笑着说道。
“嗯……的确也应该洗一个澡，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天，他一定像一个泥猴子了。”歌德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我的女儿呢。”
就在昨天，当他这个老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的时候，他最可爱的女儿就站了起来，给了他一个温暖人心的拥抱……那是一个足够拯救一个老父死去的心的拥抱。
但是今天他的女儿为什么不见了呢，他那么可爱的女儿到底去了哪儿呢？
“在洗澡。”杰森依然在微笑。
歌德楞了一下：“不是，杰森，你复读了啊。”
“不，老爷，马林少爷在洗澡，法耶小姐与玛雅小姐也一起洗澡呢。”杰森微笑着回答道。
歌德闻言扭头，正巧看到三个小家伙穿着浴袍走出浴室。
他的女儿牵着马林的手，看起来开心极了，那样甜美的笑容，他这个老父从来没有见到过！
在这一刻，一个老男人心如死灰。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当年的公爵阁下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你在今天对我造成的一切伤害，总有一天会有人也让你品尝的！
预言在这一刻实现了，历史正在重演，歌德看着自己的女儿注意到她的老父，看着她跑向自己，最终也只能笑着牵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