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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梨花瘦     斗春归txt下载     斗春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二十六、

    “这些东西以后不必都送到朕这里了,”至德帝一指御案上那摞厚厚的折子,从王嫔手里接过六棱杏花纹银碗,小口啜着里面的汤品,现在他的起居都由王嫔和已经晋位为贵人的郎才人打理。

    “朝中的大事还得父皇您拿主意才是,儿臣尚不能服众,”梁元忻余光扫过准备退到屏风后的王嫔,几不可见的皱眉,这女人的打扮怎么看着那么的让人不舒服?

    “良王他们已经到了锦州了吧?那里那么冷,这一冬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朕原本还想着他们会等开春暖和了再过去呢,”至德帝叹了口气,看来大儿子是在京里闷的久了,太过向往无人管束的生活,“那边可有折子过来?”

    “皇兄的请安折子已经到了,他们也是想着年前赶到,”梁元忻从袖里将梁元慎的折子拿出来,“就如父皇所说,那边天太冷了,一过了十月土都冻硬了,良郡王府只能停工,所以这个年皇兄过的挺委屈,王建功将他们请到自己宅子里过,可皇兄也是一大家子,便在原来的武安侯府凑和着过了~”

    新年时梁元慎也有折子过来,但因为路途遥远,梁元慎写折子时人还在路上,真正到锦州报平安的折子硬是过了新年才送到,想想一个王爷抛家舍业的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至德帝也心有不忍,“罗旭初不也去了辽东,虽说是亲戚两家人挤着也不方便,要么派工部的人过去再给元慎选王府吧~”

    罗旭初是武安侯世子,而且是带了新婚的世子夫人一起到了辽东,再将武安侯府改建为郡王府就有些不合适了,至德帝原是没有理会这些的,现在一想,还不如漂漂亮亮的给梁元慎建一座郡王府邸,最好按亲王的规制来,左右将来梁元忻登基,为了显示手足之情,也是要给梁元慎晋位亲王的。

    梁元慎这招以退为进在至德帝这里算是走对了,做为父亲,至德帝自然不会想到梁元慎远走辽东是为了辽东的二十万悍兵也是为了给自己东山再起积蓄力量,只会想到长子是为了不招太子的忌讳才退到那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因此便格外想着要补偿他一番,梁元忻心里冷笑,口里却笑道,“父皇说的是,只是旭初是个晓事的,再说朝廷已经下旨将原来的侯府征建做了郡王府,堪舆图都制好了,而且还征了周围不少民宅,已经动工了,再还回去他们也没有办法住了,这次罗世子未到前罗家已经派人在锦州给他们找了一处三进的宅子,小夫妻住着也宽敞~”

    “那就好,罗家人自来懂事,从来不争这些,”自梁元忻在武安侯府被刺,至德帝虽没有深究罗远鹏的罪过,但看到他也没有好脸色,这还是头一次肯定罗家,“既然他们已经都有安排了,你下去从内库里挑些东西送到辽东,给元慎还是武安侯世子。”

    “三叔回来了?”罗旭初看着喝的醉醺醺的罗远鹄急忙过去搀扶,一面冲身边的小厮道,“快去禀报夫人,让她给三叔熬些醒酒汤来。”

    “不必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哪还敢劳动世子夫人?”罗远鹄一把推开罗旭初,斜着眼睛道,“也不敢劳动世子大驾~”

    “三叔,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好成天泡在王府,”罗旭初没有理会罗远鹄的抗拒,依然扶了罗远鹄往他院子里去,自他和田荣珍来后,两房本是至亲,罗远鹄又是长辈,又只带了妾室在锦州,家里也没有个正经主持的人,索性便两家合在一处,左右他和罗旭初平日都在大营,府里剩下的只有女人。

    “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世子大人?怎么,我想到那儿喝酒还要您恩准不成?再说了,郡王府我怎么就不能多去了?那里可是我亲侄女和侄女女婿的府邸!”罗远鹄不耐罗旭初的说教,一把推开他,“你可真像你爹你姐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妃娘娘还有武安侯,什么地方都爱伸手,看到什么都要管一管,挡人前程很有意思?!”

    “三叔?您这是说的哪里话?也不怕让人笑话,”罗旭初再好的脾气,被罗远鹄骂骂也就罢了,可父亲和闻敬爱的姐姐被三叔这么骂,难免有些忍不住了,脸一沉怒斥跟着罗远鹄的亲兵道,“还不快将将军扶进去?!”

    “你算老几?不过跟你爹一样一个运气好些的庶子罢了,也要来管我?”罗远鹄似乎被罗旭初给激怒了,大声道。

    “三叔,您这是要做什么?您醉了,回去睡上一觉就好了,”罗旭初再次扶了罗远鹄压低声音劝他,罗家在辽东是军民瞩目的存在,何况这次来的又是他们叔侄两个,怕是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现在罗远鹄陡然翻脸,罗旭初有些手足无措。

    “做什么?你先问问你的好爹,好姐都做了什么?”罗远鹄一脸愤慨,狠狠的甩开罗旭初扶着他的手,“滚~老子不想看见你~”

    “三叔!”罗旭初实在闹不明白自己这位叔叔是怎么了?他刚到辽东时还好好的,三叔的妾室王氏还跑前跑后的帮着妻子整理行李领着她拜访各位将军要锦州的女眷,搬到一起之后也是相处融洽,他还庆幸有个叔叔在辽东可以互相照应,可自良郡王到了辽东,三叔被他宴请了几次后,这再见他的态度就开始变了,“您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是一家人,侄儿哪里做的不对,您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是父亲和姐姐一个是您的兄长一个是当朝的太子妃,不好这么诋毁他们~”

    “打你骂你?我可不敢,你是堂堂的武安侯府世子爷,父亲是太子太保,武安侯,姐姐是太子妃娘娘,未来的皇后,我算是什么?不过是罗家分出来的庶子,被扔到这荒山野岭自生自灭罢了,就算是有了出头的机会,你们也会将它掐断,是啊,我怎么能出头呢?罗家有一个庶子出头就够了,万一我再出了头,抢了你们武安侯府的风头怎么办?”罗远鹄鄙夷的瞪着罗旭初,口中骂骂咧咧,“武安侯?不过是一个丫头生的庶子,呸,什么高贵的身份?要不是娶了个好媳妇,哪里轮得到他?”

    一向温和对父亲甚是恭敬的三叔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罗旭初不由心头火起,他骂自己可以,怎么能够这样口出恶言伤害自己的父亲?“你站住,我父亲是你的二哥,更是罗家的顶梁柱,更在辽东立下了赫赫战功,他的爵位是靠真刀真枪拼杀回来的!”可是罗远鹄已经被亲兵扶着拐进了院门,显然没有听到。

    罗旭初原本以为这只是罗远鹄醉后胡言,谁知道第二天,罗远鹄就领着王氏离开了罗旭初的住的院子,回到他们初来时住的宅子里,引得锦州上下一片愕然,这是罗家两房公然反目啊!

    “唉,谁会想到三叔气性这么大?要说好端端的怎么就跟世子闹成这个样子?”罗绫锦看着坐在下首的田荣珍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这是家事咱们做女人的能劝就要劝劝,虽然两房已经分家,可侄子跟叔叔反目,传出去与世子的名声有碍~”

    听着良郡王妃罗绫锦这明显偏帮的话,田荣珍嘴里发苦,这问都不问缘故,就将自己叫过来说什么罗旭初跟三叔闹得不愉快,“王妃说的是,臣妾也问世子了,他也懵懂着呢,那天三叔回来跟世子发了一通脾气,世子原想着得三叔酒醒了我们便过去赔个罪,再问问三叔在外面谁人惹他生了气,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领着王姨娘搬走了,臣妾跟世子赶过去时,三叔又回了大营,想来有什么误会也要等到下次休沐时才能见面将话说清楚了。”

    “是么?那就好,”罗绫锦冷笑一声,“要说我也是罗家的女儿,自然希望娘家能一派和睦,三叔是个老实性子,待人最好了,世子到底年纪小些,又初来乍到的,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整个辽东都要跟着看笑话了。”

    这是直接给他们定罪了,田荣珍未嫁进武安侯府时,祖母已经派人将武安侯府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是在得知自己从庶长媳一跃成为武安侯府府的世子夫人后,富宁伯府更是下了大力气竭尽所能的将武安侯府能查的查了个底儿掉,这所谓的罗家女儿罗绫锦,与其说是罗家的姑娘,还不如说是梁家的华阳郡主,根本跟罗家人没有多少亲情在,现在她摆出一副自家人的模样来教训自己?田荣珍微微一笑,“郡王妃说的是,想来您自小便常见三叔,与他比我们要亲厚,臣妾和世子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冒犯了三叔,还请郡王妃看在同出罗氏的份儿上,好好劝劝三叔,若是觉得世子和臣妾哪里做错了,他是长辈,只管教训便是,就像郡王妃所说,罗家在辽东的威名可不能因为小小的罅隙而蒙尘,想来父亲和太子妃知道了,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那天晚上罗远鹄说的那些话罗旭初已经尽数告诉田荣珍了,她就不相信罗远鹄敢将那话再说一遍?

二百二十七、

    罗绫锦自恃身份,哪里将罗远鹄那个庶子看在眼里过?加上罗远鹄这些年一直是外任,在京城的时候不多,跟罗绫锦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也就是这次到了辽东,梁元慎存心拉拢,罗绫锦才摆出和这个三叔亲近的姿态来,现在田荣珍将调停的任务扔给她,还要罗远鹄说出她跟罗旭初的错处来,她又怎么会接?毕竟罗远鹄跟罗旭初翻脸也是梁元慎和她在中间挑拔的功劳,

    “世子夫人当思自己错在哪里,不要一味指望旁人,三叔大半夜被世子气着了,第二天早着严寒离去,这是城中人都看到的,”罗绫锦淡淡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是想着你们做为晚辈,武安侯又不在辽东,以后事事要以三叔为尊,本朝可是以‘孝’治国的。”

    “郡王妃说的是,三叔跟郡王妃都是世子跟臣妾在辽东的亲人,也是我们的长辈,”田荣珍的神色越发恭谨,面含笑意,“世子跟臣妾又怎么会不尊重两位?”罗绫锦是出嫁女,女子出嫁从夫,算不得罗家的人了,何况自己夫妻还是罗家二房的人?罗远鹄就更是如此,虽说他是叔叔,但罗旭初是武安侯世子,是罗家一脉未来的当家人,罗远鹏和罗轻容让罗旭初到辽东来,目的也是为了将来可以接掌辽东的势力,怎么可能依着罗绫锦的意思唯罗远鹄是从?

    听田荣珍这么说,罗绫锦唇边噙了一抹冷笑,重重的将手里的碧玉芝耳杯摞到案上,“既然世子夫人死不认错,又不服我这个郡王妃的劝说,那我也懒得再劝和了,好了,我也乏了,你下去吧~”

    田荣珍出身再不济也是伯府的嫡小姐,现在又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现在被罗绫锦这么公然下脸也是意料之外,不过她的性子一向恬淡,也不辩解,只起身一礼便离开了良郡王府。

    罗绫锦看着田荣珍莲步姗姗随了下人离去,心里冷笑,一个伯府不起眼的女儿,真以为做了世子夫人就了不起了?岂不知道这武安侯还不知道能再做多久呢?

    自见了罗远鹄,梁元慎和罗绫锦便对他执礼甚恭,完全将他当做正经长辈看待,待几次交心下来,梁元慎听出来罗远鹄颇有些怀才不遇且对现在的状态很不满意之后,便也跟着对罗远鹄空有一番抱负没有机会施展感叹了一番,又请出妻子罗绫锦跟罗远鹄叙亲情。

    罗绫锦自是明白丈夫的用意,虽然辽东现在在王建功李四平顾劲升这些人的手里,但罗家人在辽东的影响不是王建功李四平可以替代的,而且顾劲升经过梁元慎的试探之后,明显对他这位郡王爷不怎么感冒,因此将罗远鹄拉拢过来就是重中之重了。

    罗绫锦先是跟他一起感怀了一番罗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光,毕竟除了嫡长子罗绫锦的父亲罗远鸿,罗老夫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庶三子了,可惜罗远鹄没有像罗远鹏那样娶了个好妻子,当时年纪又轻,没有在世子的争夺中胜出,这次跟罗远鹄深谈,罗绫锦发现这也是他一生的憾事,不由心里大喜,也让便添添减减的将自己看中了罗纨素想为她请封做郡王侧妃的事说了,也说了自己跟罗纨素的姐妹之情和梁元慎对罗纨素的一片深情,希望能够得到罗远鹄的准许,罗家三房能够和良王府亲上加亲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并且保证虽然罗纨素在名分上差自己一点儿,但日-后在郡王府,各种待遇是不会比她这个王妃姐姐差的。

    待罗远鹄知道罗轻容因为不愿意成就这门亲事才硬将女儿送到了莲华寺后,勃然大怒,立马要派人上京将女儿接到辽东了,最终被罗绫锦苦苦劝了下来,以罗轻容的聪明和梁元忻的耳目,这个时候接回罗纨素,那良郡王府就只能立即以侧妃之位迎娶罗纨素,可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梁元忻夫妻的警觉,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可以这么早的打草惊蛇?何况只要赢得了罗远鹄的信任,迎不迎娶罗纨素,就不是当务之急。而罗远鹄回去之后跟罗旭初翻脸,也是罗绫锦意料之中的事,知道了自己的前程和女儿的前程都被罗远鹏父女坏了,罗远鹄还能当罗旭初是侄子那才怪呢。

    罗旭初才到辽东不久,根本没有自己的势力和人望,一来就跟叔叔闹翻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辽东将领孤立起来,以后凭什么接掌辽东兵力?真以为那些老兵痞会甘心将手中的权力交给他?

    罗绫锦回到自己的灼华堂,将自己的太丫头姚黄和魏紫叫到身边,她细细打量眼前这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也都过了二十了,姚黄肤色极白,人长得温柔妩媚,一举一动自带风流,最引人的便是靥边那对酒窝,也怨不得入了梁元慎的眼,而魏紫则清新爽利,办事干脆,对自己忠心不二。

    这两个丫头还是自己被引经齐太后收养在兹宁宫时特意为自己挑选的,原以为会陪自己一辈子,可现在,她揉揉额心,辽东的局势比他们想像的要好的多,除了顾劲升外,不论王建功还是李四平,还有他们手下的副将参将们,都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些年被罗远鹏压在这穷山恶水这地,又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早就满腹怨气,大家浴血疆场,图的不就是封妻荫了到中原那花花世界而将军不打仗,荣华富贵要从哪里来?

    “前几天王爷宴客时王都督看到姚黄了,十分喜欢,王爷便跟我商量了,将姚黄嫁给王都督,”罗绫锦斜靠在紫檀美人靠上,轻描淡写道,“你们也知道,这些将领常年戍边,家眷是不能跟着来的,你嫁过去了,其实跟正头夫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娘娘!”姚黄已经料到自己在罗绫锦手时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也深恨自己一时糊涂被梁元慎的容貌所动,被他的花言巧语哄得昏了头,现在落了这么个下场,“奴婢已经是失了身子的人了,只求这一生守在娘娘身边,为娘娘做牛做马~”她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哪个男人还会当人看?何况那王建功长的能头熊一样,一伸指头都能捏死她,跟了那样的男人,只怕等着她的就是一条死路。

    “快起来,你过去将王都督笼络住了,就是在给本王妃尽忠,”罗绫锦难得这么和颜悦色,伸手将姚黄拉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杵在那里的魏紫,一拍自己身边的座榻,“你也坐下~”

    “奴婢怎么敢?”魏紫努力让自己笑的平静,她跟了罗绫锦十几年了,这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魏紫心里再清楚不过,“娘娘有什么吩咐?”只怕要嫁过去的还不止姚黄一个,想她魏紫一心一意服侍罗绫锦,最终还是落个送人的下场。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现在王爷有多艰难,我有多艰难你们这些成天跟着我们的应该看在眼里,再说了,咱们自小在一处长大,平日跟姐妹一般,若不是好人家,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们嫁过去?”

    罗绫锦长叹一声,想着自她嫁给梁元慎之后的种种艰难,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原本光洁的眼角已经隐有细纹,“你们绝不是因为被我厌弃才送人的,”她抚了抚姚黄的鬓角,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有风情,怨不得先是梁元慎后是王建功,这些贱男人一个个都被她给迷住了,“那天王都督过来看咱们新建的园子,没想到一眼就相中了你,说是要娶回去当二房,正正经经下聘礼写婚书,当然,你的事我也找了王姨娘跟他提了,人家说不嫌弃,一样好好待你,至于魏紫,”魏紫是她最忠心的丫头,罗绫锦自认为对她要比姚黄厚的多,“当时李四平也在,你也见过他,李四平虽然比王建功年纪大一些,官职也低一级,但他先头的妻子已经不在了,我让咱们府上的长史认了你做妹子,你也算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嫁过去便是正头夫人~”

    将自己心爱的两个大丫头嫁给王建功和李四平,也算是变相将他们跟郡王府栓在了一起,这阵子梁元慎潜心跟辽东的将士结交,发现比想像的要容易的多,这些长年困在辽东的兵士,对中原的一切都充满了向往,曾经到京城述过职的更是想尽办法想调回去,罗绫锦相信,只要许了他们高官厚禄还有就是回京城,这些人肯定愿意跟着他们搏一把的,左右守在这里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前途,对于心高气傲觉得是岳武穆重生的王建功来说,有仗打,才能有富贵,而美人计于这些大老粗来说,是既廉价又有效的计策,再说姚黄和魏紫两个,要想在王建功和李四平那儿混得好,同样也离不开她这个郡王妃的支持。

    “好啦,我也知道今天的消息你们一时也缓不过来,下去好好想想吧,要真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们的,不过这也是我能为你们筹谋的最好的归宿了,”见两个婢女都咬着唇不说话,罗绫锦也不再跟她们嗦了,左右这些人的命都是她的,现在只是让她们嫁人,还是嫁得二品武官,若是再拿乔不肯,那就太不知道好歹了。

二百二十八、

    在梁元慎夫妇在辽东细细谋划将来的时候,东宫之内太子妃罗轻容已经发动了,因为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自罗轻容动了胎气要早产的消息传出,不但整个后*宫,现在整个京城都悄无声息,那些朝中大佬们都翘首东望,等待着东宫的消息。

    “皇祖母,水嬷嬷说还要等上一阵子呢,您要么先回宫歇歇,有了消息孙儿立马差人去报您,”梁元忻强压内心的焦急,劝慰着齐太后,罗轻容的产期在五月,原来想着能生在端午也不错,可谁知道刚进了四月便动了胎气。

    “不必了,太子妃是头一胎,又动了胎气,这里没有个正经主子坐镇不行的,”齐太后面沉若水的摆摆手,狠狠瞪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黄婉玉和桑荞,“你们都给我到外面跪着去,太子妃有个万一,谁也别想好过!”

    “将她们给我拉出去,”梁元忻厌恶的一挥手,这些女人为一块料子几句话便能争到罗轻容跟前来,甚至动起手来,说她们是无意的,怕是鬼也不会相信,当然现在不是收拾她们的时候,梁元忻恨不得扔下这满屋子的人冲到产房里去,看看罗轻容到底怎么样了。

    “这里有哀家呢,太子该忙什么忙什么吧,”齐太后扶了宫人的手缓缓向事心殿去,有她在这里,想来也没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弄什么幺蛾子,“大男人家家的守在产室外,不像话~”

    以后梁元忻还会有许多的子女,难道成天什么事都不做,只顾着看女人生孩子不成?

    “是,祖母您先进去躺会儿,”梁元忻嘴上应着,耳朵却在听着产室内的动静,闯进去是不可能的,但守在外面,他是可以做到的,“孙子朝廷里也没有什么事儿,过一会儿要是还没有动静我再走~”

    罗轻容躺在产褥上,每次阵痛来临时她都紧紧抓着罗帐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可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周围乱纷纷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守了一堆,可是却没有一个亲人在自己的身边,是啊,除了父亲,她的亲人就只有梁元忻了,再有就是腹中这个孩子了,正想着,又一阵绞痛袭来,罗轻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殿下,殿下,不好了,”水嬷嬷跌跌撞撞的从产室里出来,腿一软扑到梁元忻脚下,“娘娘羊水已经破了,但是小殿下,小殿下~”因为没有足月,罗轻容产道迟迟不开,而且产婆也说了是臀位,这其中的凶险,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你说什么?太医怎么说?”梁元忻一把将水嬷嬷拖了起来,“太医呢?”

    “余太医已经在帮娘娘施针了,只是殿下要有个准备,关键的时候,”水嬷嬷怯怯的垂下头,不敢看梁元忻的脸色,太子和太子妃有多恩爱,她是知道的,现在她深悔没有留在慈宁宫里,而是跟着到了东宫,弄不好这条老命今天算是交代在这儿了,“太医要老奴请示殿下,是保~”

    “要大人,轻容不能有事!”梁元忻脱口道,若是要赔上罗轻容的性命,他宁愿没有孩子~

    “娘娘,娘娘,”朱砂用冷毛巾擦试着罗轻容的额头,一边轻轻叫她,“您醒醒,小殿下还没有出来呢,您可不能睡~”

    “朱砂!我听到有人哭,怎么了?我是不是生不下来?”屋里已经掌灯,罗轻容粗粗一算,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又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余太医,你怎么在这里?我是不是不好了?”自己的产房内竟然出现了太医,看来自己是真的难产了,虽然怀孕的时候她也考虑到这种情况,可真的遇到了,罗轻容一阵绝望,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有丝毫软弱,“你跟我说实话~”

    “娘娘,”余太医是来指导医女为罗轻容施针的,听到罗轻容问他,汗便下来了,可是依然以轻松的口吻道,“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娘娘只是羊水破的早了些,产道一时没有开全,臣已经让医女为您施了针,您刚才也服过催产的汤药,因为是早产,小殿下并不算大,您个子又比寻常女子高,只要平心静气,就算是受些苦楚,也不会有大碍~”

    “是啊,太医说的没错,”朱砂将一碗参汤端到罗轻容面前,“趁着现在您还有精神将参汤喝了,奴婢生茵儿的时候也是,那丫头个子大长的胖,奴婢足足生了一天才将她给生出来,娘娘您是不知道,差点要了奴婢半条命!”

    “是么?那么难生?”罗轻容想起来依稀听石绿讲过,朱砂生女儿时难产,不但差点要了朱砂半条命,也差点要了富妈妈半条命去,“来将参汤给我,我比你身子还结实呢,总不能让这小东西将我给难住,”虽然余太医说的有理有据,可罗轻容心里清楚,自己醒来的时候朱砂眼角的泪水瞒不过她,事情并不像她们说的那么轻松。

    守在殿外的梁元忻听说罗轻容醒了,还用了些参汤,心里略安,他想了想将腰间玉佩上的同心结拽下来交给石绿,“你将这个交给轻容,说我等着她~”

    看到石绿递过来的攒珠同心结,罗轻容只觉心里满满的,有次罗轻容拿出那个藏在被梁元忻“挂走”的凤钗盒子里的同心结质问梁元忻,为什么无端就调戏她?当时还把梁元忻弄了个愣怔,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胆子那么大竟敢无端调戏武安侯家的二姑娘了?

    再看那只攒珠同心结梁元忻更是一脸懵懂,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曾经送过一只同心结给她,就算罗轻容拿出那支赤金镶宝衔珠侧凤钗他也没有想出来这同心结跟那支发钗有什么关系?

    后来明白了攒珠同心结的来历,梁元忻不由大呼冤枉,又深恨自己太过木讷,那个时候竟然不知道夹带个定情物送给罗轻容,之后便取了两人的头发让罗轻容合了五色丝线为他打了一只同心结,系在随身的玉佩之上,也不顾旁人的目光每日都戴在身边,现在他将这结摘下送到罗轻容手里,其意不言而明。

    “姑娘,”石绿压低声音,在罗轻容耳边道,“殿下说了,没有谁比您更重要~”

    不行,罗轻容眼眶一红,在梁元忻心里,自己是最重要的,可在她的心里,在自己腹中与她朝夕相处血脉相连呼吸与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轻抚自己高耸的腹部,孩子的不能见不到他的爹娘,“我不能没有孩子,他太可怜了,余太医,你进来!”

    “娘娘,”余太医被罗轻容的传唤吓了一身汗,“这于礼不合~”

    “本宫恕你无罪,难道你要看着本宫一尸两命然后全家一起陪葬么?”罗轻容鼓足力气厉声道,“不论你有什么方法,本宫都要顺利生下这个孩子,还有,本宫也要活着!”她的孩子不能没有母亲在身边,她不要自己的孩子活得也像他的父亲那么艰难!

    一直静望产室的梁元忻被一声清亮的婴啼给惊醒,他抬脚就往殿里冲,“怎么样?轻容怎么样了?”虽然时不时就有宫女出来跟他禀报产室内的情况,但他一直没有听到罗轻容的声音,这也是让梁元忻最担心的地方。

    “殿下,殿下,”水嬷嬷一看到孩子平安出世,立马就出来送消息了,此刻正遇上要往里闯的梁元忻,一把将他抱住,“殿下且听老奴说,娘娘已经平实诞下一位小皇子,目前母子均安,一会儿嬷嬷便将小皇子抱出来给殿下瞧瞧,只是产室血气太重~”

    听到母子均安一句话,梁元忻彻底松了口气,“轻容现在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见梁元忻听了自己的劝,水嬷嬷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娘娘太累已经睡着了,朱砂和石绿在里面服侍呢,殿下放心,余太医说娘娘只是太累了,身体并无大碍,余下只用好好调养便是~”水嬷嬷还没有见过像罗轻容这样的产妇,生孩子有多疼她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可罗轻容竟然能咬牙一声没吭,硬生生将孩子生下来后晕了过去,这心劲儿这狠劲儿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生了?”一直等在事心殿内的齐太后颤微微的扶了宫人出来,“是男是女?”只要东宫诞下嫡子,她就算是现在去见先帝也可以安心了。

    “恭喜太后,是位小皇子,”孟嬷嬷已经挑帘迎了出来,“别看还满足月,壮实着呢~”

    梁元忻随了齐太后去看孩子,小小的婴孩裹在明黄团龙包被里不及他的前臂长,小脸有些发黄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睡得极熟,拳头只有核桃大小,攥的紧紧的放在小脸旁边,梁元忻整颗心已经化成了一汪水,这就是他和罗轻容的孩子,那个倾注了妻子全部心神也差点儿要了妻子半条命的孩子,“怎么这么小?太医看过了么?”

    “不小了,有苗儿不怕养,这样就好,你看这大个子,像你,”齐太后已经想不起来梁元忻初生时的模样了,只记得已经为人父的至德帝欣喜若狂,现在看着太子的样子,跟自己儿子当时一模一样,“走吧,咱们去看看太子妃~”

    梁元忻不能进产房,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齐太后抱了孩子进了挂着厚厚门帘的产室,怔了半晌才道,“去给父皇报喜~”东宫众目睽睽之下,齐太后又在,他根本没有机会偷溜进去看罗轻容,还不如将杂事都了解了,回来专心陪着妻子。

二百二十九、

    “殿下?”罗轻容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正看见梁元忻大大的笑脸,不觉有些恍惚,“你怎么进来了?孟嬷嬷~”

    “嘘,小声些~我是趁孟嬷嬷回去歇着的时候悄悄进来的,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梁元忻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罗轻容噤声,“不看看你怎么样了,我实在不能放心~”

    男子进产室不吉利,这个时候梁元忻还惦记着自己,罗轻容心里暖暖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在这儿你能跑哪去?”梁元忻将罗轻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轻轻揉了几下,“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这叫什么话?我的儿子就不重要的?”罗轻容秀眉微扬,现在儿子才是她的宝贝,她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居然被梁元忻这么轻视,“原来殿下一点儿都不喜欢他~”现在没有人比自己的儿子更重要,做为母亲,罗轻容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像她一样爱着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做为父亲的梁元忻。

    “没没有,我哪儿会不喜欢自己的儿子?”看着泫然欲泣的罗轻容,梁元忻急切的将她搂在怀里,“你千万别哭,孟嬷嬷说了这个时候流泪伤眼睛,刚才我又去看他了,那小子还睡着呢,不过一点儿都不像我~”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梁元忻将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跟个小姑娘一样,太瘦弱了些。”

    “不像你就对了!”自己一睁眼听到的都是这些糟心的话,罗轻容心里的气儿根本没顺过,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就真的那么不得梁元忻的欢心?“这样吧,臣妾无能,生不出殿下喜欢的孩子来,从今儿起殿下只管到黄良娣和那两个孺人殿里去,她们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像殿下!”说罢再也不理会梁元忻,背过身去躺下一个人儿生气去了。

    “殿下,”朱砂在殿外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自小服侍罗轻容,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么蛮不讲理小心眼儿的情形呢,不过朱砂也是过来人,这小夫妻间耍花枪哪有不明白的,只有趁这个功夫帮自己姑娘将太子拿住了,“娘娘月子里气不得,若是将气闷在心里,以后会坐下病的~”

    竟然这么严重?梁元忻看着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背的罗轻容,心里大急,忙扳了她的身子软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孩子长得跟你一样漂亮,你说,他有那么漂亮的娘亲,长得像我岂不是惨了?”

    这话听着还算入耳,罗轻容转过身看着梁元忻,“让朱砂将孩子抱过来,臣妾还没有好好看过他呢,我倒要瞧瞧我的儿子哪里不让殿下满意了?”

    小皇子的乳母一早就千挑万选好了的,祖宗八辈都被查了几遍才选进宫来,而朱砂则做为生养过的妇人,被罗轻容特意传到宫里来帮着照看些日子,有她看着,便是罗轻容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也能放心。

    待乳母将小皇子送进来,赫然看到梁元忻坐在床边,不由吓了一跳,但凡能进宫的都是人精,此时更是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将孩子小心翼翼的送到罗轻容怀里,便安静的退到一旁。

    自己也是刚生出他时匆匆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孩子平安便晕了过去,现在是第一次认真的看他。这就是自己的儿子,真像梁元忻说的那样,很瘦,罗轻容将他举到自己脸前,轻轻嗅着那淡淡的**,久久舍不得离开。

    梁元忻心里也被柔情占满,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小脸儿,又怕自己的力气太大将他碰疼了,斟酌了几次,还是将手讪讪的放了下来,“他怎么还在睡,也不睁开眼看看咱们,咱们可是他的爹娘~”

    “刚生的小孩就是觉多,臣妾听嬷嬷说一天除了饿了拉了,就醒不了几回,”罗轻容轻轻拉了拉儿子的手,示范给梁元忻看,“殿下也摸摸,没事儿的~”

    “是么?哈,”梁元忻有些忐忑的将手伸过去照样拉了拉儿子细小的手指,发现没事后有些不足意,试探道,“给我也抱抱?”

    “抱孙不抱子,殿下~”罗轻容也很想儿子自小便能得到父亲的疼爱,可这规矩~

    “哪有那么多?我自己的儿子不抱难道要抱别人的儿子?再说了,这里的人谁会出去乱说话在?”梁元忻淡淡的扫了一眼产室里的人,将手臂照着罗轻容的样子蜷起来,只等着她将儿子放上去,“对那只手要托着儿子的头,他脖子太软了~”抱孩子罗轻容比梁元忻有经验太多,小声的给梁元忻示范。

    “听太医说幸亏这个孩子瘦,不然你可要受大罪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孝顺,不愧是我的儿子,”梁元忻越抱越熟练,儿子也是越看越顺眼,忍不住要将他举起来。

    “你做什么?快放下,他才多大?吓着了怎么办?!”罗轻容已经被梁元忻这有些冒傻气的举动给吓着了,急忙将孩子接过来交给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乳母,“再这样儿子可不能再给你抱了~”

    梁元忻也知道自己错了,不敢跟妻子争辩,恋恋不舍的看着儿子被乳母抱了下去,“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大胆儿的,像我~”

    “刚才是谁说的不像你?现在又像你了?”生产不久,罗轻容其实浑身无力,整个人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偏她有舍不得梁元忻离开,便歪在床上陪他胡扯。

    “我把他举起来,他都没有哭,可不是胆子大么?”梁元忻理直气壮道,“这孩子将来准是练武的好苗子,以后让宽敏做他的师傅~”

    “华大人来教?难道殿下觉得自己做不了小皇子的师傅?”罗轻容似笑非笑道。

    “这可是我亲儿子?我怎么能忍心?”习武可不是一般的苦,这宫里的皇子哪一个不是请了最好的师傅,可学成的只有自己一个,原因还不是自己是那个最不得宠的一个?想到这里,梁元忻心里一滞,似乎明白了至德帝的苦心,“我以前常听自己的乳嬷嬷说‘不养儿不知道报娘恩’,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大概知道了。”

    “嗯,臣妾也听过这句话,殿下以后多陪陪父皇吧,朝廷里的事每日都有,是做不完的,”罗轻容叹了口气,至德帝的身体也是被繁忙的朝政给拖垮的,若是可以,罗轻容真希望梁元忻能够闲下来喘口气。

    “你说的也是,放心,用不了多久咱们便可以松口气了,”梁元忻抚了抚罗轻容的头发,安慰道,现在朝廷的事与他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有至德帝保驾护航,朝臣也被他一一收服,现在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辽东的梁元慎了。

    看罗轻容睡着,梁元忻才疲倦的从产室出来,他扫了一眼已经晕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没有精力再去跟她们纠缠,“将黄良娣和桑孺人抬下去让太医给看看,”说罢他招过炎公公,“这东宫上下的奴才都归你管?”

    “是,”黄良娣跟桑孺人闹起来惊了太子妃,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儿炎公公在深宫半辈子了还是能嗅出些气味来的,他一缩脖子道,“小的知道该怎么办,殿下放心,这几天东宫管保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我要那两个女人好好活着~”

    罗轻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因为做褥期间不能吹风,正间偏殿被捂的密不透风的,罗轻容由着泥金泥银帮她擦试清爽了,又通了头绾了发才命人将小皇子抱了过来,看着儿子渐渐会展的眉眼,昨日的经历就如同一场梦一般所有的痛苦和疲累在孩子娇嫩的容颜前都变得那么的不值一提。

    “咱们小皇子真漂亮,奴婢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泥金伸过头赞道。

    “嗯,我也没有见过,”生产完才一天,罗轻容尚没有恢复,索性将孩子放在她的床头,自己侧身躺着不错眼的盯着孩子看,他的眉毛极淡,完全不像自己的梁元忻,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很小,确切的说,一切都小的可爱,“果然跟殿下说的一般,不像他,其实也不像我~”

    虽然心里爱极了这个小小的婴孩,罗轻容却口是心非的报怨道,“这眉毛怎么这么淡?都看不见了?”

    一旁侍立的乳母有些听不下去了,赔笑道,“回娘娘的话,小皇子还太小,眉毛没长出来呢,您看他的头发,有些周岁的娃娃也没有这么浓密呢,过上个月把,眉毛啊,眼睫毛啊都会长出来~”

    “是么?”其实长不长的,在罗轻容眼里儿子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她用手指轻轻描摹着儿子的眉眼,有了他,自己的人生算是圆满了。

    “娘娘,余太医过来给娘娘请脉了,还有娄太医,要给小殿下请脉~”

    “昨天谢谢余太医了,”隔着屏风罗轻容弯腰道谢,若没有余太医,只怕她未必能活着跟儿子相见,“大恩不言谢,余太医这份恩情轻容记下了~”

    “娘娘使不得,这是微臣的本分,”余太医慌的跪下还礼,“是娘娘和小皇子福泽深厚自有皇天庇佑,微臣不敢居功~”

    不论他居不居功,有余太医在,才保得太子妃母子平安,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余太医这么知道进退罗轻容还是很满意的,她招手让泥银将已经准备好的赏赐给余太医捧了出来,“我知道太后和殿下那里都各有赏赐,但这些是本宫的一番心意,还往余太医不要推脱~”

二百三十、

    梁元忻冷冷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黄良娣和桑荞,“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殿下,嫔妾,嫔妾,”黄婉玉哀哀的看着梁元忻,谁说嫁给他便可一世荣华?与每一个清冷的长夜比起来,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是一场笑话,“嫔妾认罪,是嫔妾不小心撞了太子妃~”与其这么活着,还不如早早去了,也可以离开这无情的深宫~

    “你呢?桑孺人,你怎么说?”

    “嫔妾冤枉啊,殿下也知道的,嫔妾一直就病着,从不出来抛头露面,是黄良娣无端寻衅跑到臣妾的远翠阁来,嫔妾气不过,才拉了她去找太子妃评理的~”桑荞跟黄良娣想的不一样,既然她一心求死,那最好不过,刚好给自己当个替死鬼也不错。

    “所以呢,她无端寻衅,你正好顺水推舟闹到太子妃那里去,因为你根本不希望太子妃这一胎能够顺利生下来,可眼看八个多月了,你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梁元忻目光如刀,桑荞在东宫如影子一般,时间久了,除了罗轻容每次分赏东西的时候,大家几乎都忘记了有这么个人存在,可就是这个女人,差点儿害的妻子一尸两命~

    梁元忻竟然将她当时的心思都说了出来,桑荞骇然的看着梁元忻,犹不甘心道,“到底是谁人诬陷嫔妾,嫔妾已经是个废人了,难道还不满意,非得致嫔妾与死地么?”

    “你的姑妈已经都招了,至于是谁命令她这么做的,你心里也有数吧?”罗绫锦,什么时候他们竟然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梁元忻也没有想到她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人在辽东居然还能暗中布置一切,“昨天整个桑家人都已经下了大狱,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你读过史书,也知道刑律,应该不用我跟你多说~”

    “殿下!是你逼我的,你毁了我,是你害了我,我不过是想讨还一个公道!”听说自己家人被拘,桑荞彻底疯了,她想过这件事最坏的后果,就是自己被发现,陪上这条性命,可是若是要了罗轻容母子的命,看着梁元忻心疼难过,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又如何,但她没有想到梁元忻会发现背后的事,因为自己的莽撞害了桑家百十余口,她还有何面目到泉下去见自己的父母兄长?“你不能杀我的父母,他们是无辜的,是你,是罗轻容,你们害了我,毁了我,我报仇难道错了么?”看着梁元忻那张淡然的脸,桑荞睚眦俱裂。

    “我害了你?”梁元忻气极而笑,却懒得再跟这种疯女人讲什么道理,在进东宫之前,他是问过这几个女人的,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的意思拿了丰厚的嫁妆另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人,送桑庶人走~”

    “殿下,嫔妾,”亲眼看着桑荞被龙井和毛峰灌了毒酒,黄婉玉已经吓得腿脚俱软,“嫔妾有罪,求殿下饶命~”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豪情壮志”,认为受了极大的委屈,宁愿死也不要再呆在这宫里,看着在自己眼前倒下的桑荞,黄婉玉终于发现的生命的可贵。

    “你起来吧,”看着吓破了胆的黄婉玉,梁元忻满意的亲手将她扶了起来,“不知者无罪,你也只是被桑荞利用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就到不逾堂抄经,半年后再出来吧~”

    留着黄婉玉继续做自己的宠妃,他才可以挡住源源不断送进宫的女人,梁元忻可舍不得就这么随便将她浪费了,尤其是黄婉玉经此一事,必定会老实许多。

    “你不会怪我轻轻放过黄婉玉吧?”梁元忻一边逗弄着已经会睁眼的儿子,一边偷觑罗轻容的脸色,已经半个月了,罗轻容恢复的也不错,面色也比以前红润了许多,颇有几分珠圆玉润之感。

    “殿下这么自有你的道理,臣妾相信殿下的决定,”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现在罗轻容决定无条件的相信梁元忻,将所有的信任交付与他,罗轻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次的事其实是罗绫锦动的手脚,”梁元忻决定还是将真相告诉她,“可是太后年纪大了,我不好跟她说~”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背后没有人指使,罗轻容不相信桑荞会脑子一热跟比自己位份高的黄婉玉吵了起来,还拉着她不顾泥金的阻拦哭闹着要自己做主,可知道是罗绫锦时,她还是有些心疼,毕竟两人一样流的是罗家人的血,“殿下做的对,这件事既然处置了桑家人,就到这儿吧~”

    与其跟齐太后摆出真相,让老人家伤心一场,甚至因为他们揭开她最疼爱的外孙女所犯的罪行而逼得她不得不拿出态度来,以致对东宫生出怨怼,还不如就这么了解了,若是齐太后有心,自己查出真相,反而比梁元忻将证据送到慈宁宫要好一些,宇清殿也是一样的,这些事情还不够一击即中。

    “那个黄良娣,我也打算留着,”梁元忻痞痞一笑,“而且以后还会继续‘宠爱’下去,娘娘不会怪罪小的吧?”

    “臣妾如今是有子万事足,殿下宠爱谁与臣妾没有关系,这样吧,不如臣妾再给殿下挑上两个漂亮的宫人?左右东宫少了一位孺人也有些冷清~”

    “轻容,”梁元忻不满的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都怨你,你一出来,本太子算是彻底失宠了,小心我去禀明你皇爷爷,直接给你开府出去单过!”

    “殿下胡说什么?他才多大?开府单过?”虽然知道梁元忻是在开玩笑,可这玩笑罗轻容也不爱听,“还有,这都多少天了,殿下竟然连个乳名都没有想出来?”大名要至德帝亲赐,可小名梁元忻这个做爹的竟然从自己怀孕想到孩子出生都没有想出来,也着实让人郁闷。

    “我哪里是想不出来?是想出来的都被你否决了不是?”梁元忻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的名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都被罗轻容给挑出一堆毛病来,“今天下朝我特意去请教了岳父,岳父说了乳名就叫麒哥儿,”说罢便托了小麒哥儿在殿中踱步,“汝是吾家麒麟儿~”

    麒麟是四灵之一,又是瑞宠,还有太平长寿之意,罗轻容不由颔首,父亲给给取的,自然是要它的好意头儿,“这个名字不错,比你想的强些~”

    梁元忻幽怨的看了罗轻容一眼,现在他在罗轻容眼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麒哥儿爹跟你说,待你到了三岁,爹就给你开蒙,还有,爹再送你一匹小马,咱们一起出去打猎~”

    “嘿,轻容,他冲我笑呢,看来咱们麒哥儿是个好武的,一听说骑马就高兴了~”

    “好啦,你来了有一会子了,还不快走?小心传出被人知道了,”梁元忻一来,儿子便再也回不到自己手里,罗轻容也有些着急了,忍不住赶梁元忻走,“月子期内男人是不能进来的~”

    “你跟我讲这个?”梁元忻嘻嘻一笑,嘴里咯咯的又逗了半天麒哥儿,才转头道,“谁说拉着我舍不得让我走的?那好,我可走了,不过这孩子,我也要抱走了,父皇念叨几次了,他不好成天过来看,你可小心了,待麒哥儿满月后,只怕都轮不到你带了~”

    麒哥儿胃口好的很,乳母奶水又足,还未满月已经没有了初生时的瘦弱模样,小脸也白生生圆嘟嘟的,配上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唇边还有米粒大小的酒窝,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至德帝也是因着是公公的关系,不好时常过来看,可一颗心都被引到了东宫,每天一见梁元忻就要先问了孙子的情况,才能开始说政事,而梁元忻也打算等孩子大些,就时常将他带在自己的身边,也可以多些与祖父相处的时间。

    在郎贵人住的印月阁里,她正跟王嫔相对而坐,不久前她刚收到辽东的指示,那边万事俱备,只欠一股东风了,而这东风就等王嫔将它掀起来了。

    “怎么?你害怕了?”郎贵人冷冷的看着王嫔,唇边挂着一抹讥笑,这些女人被富贵作养着的女人,能有几个是讲信义不怕死的?

    郎贵人打量着王嫔,她真是越来越会打扮自己了:因为不用见外人,确切的说因为一会儿有可能会见到梁元忻,她今天身着天青色蜀绣竹纹偏襟褙子,腰系月白云英紫留仙裙,裙摆精巧非常,非绣非绘,碎碎花瓣点缀其间,满头黑漆油光的乌发拢成了愁来髻,斜簪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钗,水杏眼用黛笔将眼角轻轻挑了上去,略厚的嘴唇也用厚厚的铅粉遮去了边缘,仔细的涂了浅粉色的胭脂,真可谓黛眉如画,秋波流转,眉目神韵粗粗一看像极了罗轻容。

    “现在?可太子妃已经,再说了,殿下他并未注意到我,”虽然这一切都是一早安排好的,王嫔也已经在心里无数次演练过,可真事到临头,她反而生出了怯意,其实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满好的。

    后-宫之中比她位份高的除了敬妃都没有她得宠,而敬妃又是个好性子,年纪也大了,根本没有打她的功夫,这样一来,王嫔的日子过得无比舒服,想想那个后果,王嫔真的有些后悔当初应了柳氏上了她的贼船,又因为这个把柄,被罗绫锦操控在手里。

二百三十一、

    郎贵人看着目光蒙昧不明的王嫔,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怎么?你怕了?可别忘了你这嫔位是怎么来的?”罗绫锦能将她扶起来,也能照样将她给踩下去,就算是位份比她低的自己,若是想摆布这个蠢女人,也有的是办法,只是这样的事还是要她心甘情愿的好,“你忘了定嫔是怎么死的?难道你真的对太子动了情?”

    王嫔像被踩着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她眉头一皱一脸狐疑道,“你别光说我,你呢,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贵人了,皇上又喜欢你,以后的前程自然不必担心,为什么要听命于她?”她是为了给定嫔报仇,也是为了在宫中的日子能好过一些,才答应了柳氏的计划,可这个郎贵人又为的是什么?

    自己的事又怎么能跟这个傻瓜说呢?郎贵人看向繁花似锦的窗外,那里有一丛用白玉盆装着的千年荟,如碧玉亭亭的美人,那是番邦进贡而来,中原根本无从得见,只因自己喜欢,至德帝便命人将所有的千年荟搬到了自己的宫中,可哪又怎么样样?自己再也不是柳家的女儿,再也不可能和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兄成亲,而这一切,全是拜梁元忻所赐。

    郎贵人并不真的姓郎,谁也想不到她是柳家一门早已经分家出去的子弟之女,虽然已经分了家与嫡支柳氏来往并不多,可是因为姓柳一夜之间父亲兄长全下了大狱再也没有回来,而她跟母亲都被允作罪奴,若不是因为守寡客居在家里的小姨出面将她们母女赎了出来,只所等待她们的只有被辱或是死路!

    郎贵人一夜之间从小康之家秀才之女变为阶下囚,原本已经定了几年的亲事,师兄被家里接了回去直接被送到了杭州求学,未来的婆婆连面都没有露派了个婆子直接将婚书扔到她们住的破屋里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她们的只有屈辱和泪水。

    直到有一天,她和母亲还有姨母被人接走住进一个奢华的大院子里,而她则接受许多闻所未闻的训练,当然,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因为只有她乖乖的听话,学好嬷嬷教给她的一切,才能保证母亲和姨母有富足的日子,才能为屈死的父兄报仇雪恨!

    “我为什么听命于她你不必知道,起码我还知道知恩图报,”血红的丝绦在郎贵人雪白的手指上分外醒目,“你应该庆幸王妃找上了你,不然,就凭你和定嫔的交情,早就追随她而去了,还有能力去照顾乡下的爹娘?”

    “你们,”听郎贵人提起自己乡下的亲人,王嫔又惊又怒,她也是重获至德帝青眼之后,才有能力照顾自己乡下的爹娘,如今父亲已经坐拥百倾良田成了财主,哥哥还捐了官做,可这些她们怎么知道的?“你若是敢伤害他们,我立马去跟皇上说~”

    “说?说什么?说你是先头的柳贵妃一手提拔起来的?说我指使你暗自太子?你有证据么?你以为说了这些,皇上会放过你?”郎贵人不以为然道,“而你的家人,只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至于我,本就是早该死了的人,活到现在已经是赚到了~”自己未来的夫家她已经借着北宁长公主的手小小的报复了一下,相信没有什么比他们寄于厚望的儿子再也无缘仕途更大的报复呢?现在于郎贵人来说,剩下的就是以一条残躯向梁元忻复仇了。

    “好好想想吧,梁元忻虽然不如良郡王那么俊美,可那样的男人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一生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如今,王妃这是送了机会给你,”郎贵人的声音里满是诱惑,“左右都是要死的人,若是能跟心爱的人春风一度,让他知道你的心意,还帮你的恩人报了仇,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对,她说的不对,王嫔烦躁的摇摇头,这些日子她时常出入宇清殿,自然与每日到宇清殿请安跟至德帝商谈国事的梁元忻常常见面,对这位皇帝最钟爱的太子也多了份了解,就像郎贵人所说,他不及良郡王俊美,可是他身上那种冷冷的气质却牢牢的抓住了她的心,而每当看到梁元忻抱了小皇子麒哥儿过来时,不但至德帝会心情大好,连带着整个宇清殿都会充满欢声笑语,而脸上满是笑意的梁元忻,更是将她整颗心都占的满满的。

    “不行,我不能那么做,你饶了我吧,”王嫔扑通一声跪倒在郎贵人面前,心上之人的安危比什么仇恨都来的重要,“是我负了何姐姐,负了柳贵妃,负了郡王妃,我愿意以死相谢,你们放过他,他是个好人,他是太子,以后是皇帝,你们再做什么都没有用的~”

    “谁说他以后会是皇帝?”郎贵人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这种灭人满门的残暴之人如何能做永安的皇帝?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她也要把梁元忻从太子宝座上拉下来,“噢,你不用害怕,就算是庶人梁元恪私藏龙袍暗杀太子,不也只是贬为庶人么?与**母妃算不得要命的大罪,”郎贵人挑起王嫔满是泪水的小脸,拿出丝帕轻轻将泪水试干,“王妃要得只是梁元忻被废,并不是他的性命,你出身有限,有些事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这样的事在大家子里,每家都会有,算不得什么~”

    “可他不做太子~”王嫔拼命摇头,却不敢挣脱郎贵人的手,虽然郎贵人比她入宫晚,也没有她位份高,可是王嫔的性子软弱惯了,私底下,她行事却是处处以郎贵人为尊的,“再说了,皇上也不会放过我的~”

    “原来是你惜命啊~”郎贵人点点头,了然道,“最初是谁哭着喊着要为她的好姐妹报仇的?怎么?现在借着郡王妃的力登上了高位,往日的恩怨便抛在一边了?”若不是因为王嫔生得与罗轻容有几份相似之处,尤其是这些日子她刻意修饰,乍一看唬人一跳,她们才懒得在王嫔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只可惜,她上了这条船,想下,就由不得她了。

    “你想好了,用你的一条命换来定嫔的大仇得报,你父母兄弟的一世富贵,到底划不划算,再说了,你真以为这宫里除了你,王妃没再安排人?看在咱们一场姐妹的份上我跟你讲,是你的话,将来将罪过都拦在自己身上,没准儿皇上信了你的话,并没有废太子呢?这样你既报了王妃的大恩,又护了梁元忻,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梁元忻最终连保命都难~”郎贵人也算是循循善诱了,待到端午那日,她们也可以寻机会将王嫔扔到梁元忻床上,只是那样的风险太大,不如你情我愿来的圆满。

    罗绫锦将手中的信笺递给梁元慎,自得的一笑,“怎么样?可如你所愿?”

    “有娘娘出马还有什么事摆不平?小王心服口服,”这阵子梁元慎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先是至德帝三番五次送了赏赐来,真真应了“远香近臭”那句话,自己一离开京城,他反而想起自己这个儿子来,同样至德帝的赏赐也让辽东将士看清楚了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现在就看本王的了~”

    “那个顾劲升不是还没有拉拢过来么?”罗绫锦冷笑着将那几张薄薄的纸放在蜡烛上,看着它们燃尽,“依我的意思,不能再跟他纠缠了,左不过一副药的事儿,”从过年开始,梁元慎就频频向各处守军将领送美人,顾劲升再顽固也是男人,自然也“笑纳”了,而且良郡王府的美人到了顾劲升那里还十分的得宠。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不听话,就只能让他交出兵权了,”梁元慎目光阴沉,“你觉得你的人中秋的时候有几分把握?梁元忻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梁元忻不是好色之人,还有谁比她更清楚?罗绫锦看着梁元慎被酒色淘的发青的脸,心中满是鄙夷,现在她的目标就是推梁元慎做上帝位,然后么?梁元慎的身体越差越好,这样自己的儿子才能早些坐上那个位置~

    “你放心,我自有主张,辽东的军备就要看你的了,别到了关键的时候,你的人全都摞了挑子,”罗绫锦淡淡一笑,这一切还要拜柳锦心所赐,等到了端午那天梁元忻出了大丑,还朝臣们还会不会觉得他可以承继皇位?“过了中秋皇上就会病了,檄文你要事先准备好,最好事先派人送到沿途去,这样待王爷挥师进京时也少些阻拦~”这江山是她的,自家的东西还是损毁的越少越好。

    辽东?梁元慎自负的一笑,“你就等着做皇后吧,那群土包子,被几句话哄得舒服了,恨不得将命都交给你,现在他们都等着做从龙功臣呢~”

    “你也不要掉以轻心,这可是要命的大事,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将消息送到京城去,”罗绫锦已经不敢小看梁元忻了,这家伙不动声色的不是将自己都骗了么?若是他肯早一些跟自己说他那些年的安排布置,自己也不会傻傻的以为梁元忻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跟了梁元慎这废物,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要拼了性命去争抢,“他的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万一被他闻出了味儿~”

    “你放心~这里是辽东,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出过北直隶呢,辽东这片土地他还插不进手来,”梁元慎不以为意道,“现在罗老三完全投向了咱们,我这婚书都写好了,到时候你也大方些赏那傻妞一个四妃之位,至于罗旭初,”梁元慎更是没有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他现在成天被王建功支使的团团转,根本没有机会呆在大营里,想听消息?找谁打听去?”

    连跟着罗远鹏起家的王建功都投向自己了,谁还敢说辽东军是罗家的?

二百三十二、加更

    “麒哥儿看看谁回来了?”罗轻容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梁元忻回来了,头也不抬的继续逗着儿子,如今儿子已经四个月了,已经可以跟周围的人做一些简单的互动,罗轻容正在逗他翻身,“快看看~”

    “麒哥儿,到爹这儿来,”梁元忻现在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跟妻子儿子在一起,听到罗轻容这么说,便十分配合的伸出手,见麒哥儿只顾咬自己的小手根本不理会他,便从石绿手里拿过一只铃铛在儿子身后晃着,“看爹拿的是什么?”

    罗轻容看梁元忻硕大个身躯弓着笑容满脸的拿着个银铃铛在哄儿子,可偏麒哥儿还根本不理不睬,笑得倒在榻上抱了儿子啧了一口,“还是我儿子,你以为是谁都能引我们麒哥儿回头啊~”

    麒哥儿已经过了四个月了,完全没有了出生时的样子,因为乳母喂养的好,如今像个粉白团子,一身红袄跟年画的招财童子似的,加上罗轻容的着意引导,已经可以抬头翻身靠着引枕也能够坐上一会儿了,只是现在他对自己已经玩了很久的铃铛的兴趣还不如自己的手指来的大,正努力跟母亲做”斗争”,试图躲过她的阻挠将小手伸到嘴里去,所以对梁元忻这个父亲也没有他所期待的那么热情。

    被儿子忽视梁元忻已经习惯了,他走过去捏了麒哥儿软乎乎的小手将他抱起来,“怎么?不想你爹爹?我可是想你了~”说着便在儿子粉嫩的小脸上嘬了一口.

    像梁元忻这样根本不像个父亲的爹整个永安怕是也难见了,何况还是在这皇宫大内?罗轻容嗔了他一眼道,“知道你爱孩子,可也收敛一些,小心被人弹劾~”

    “弹劾我?因为我爱自己的儿子?”梁元忻将麒哥儿举得高高的,随手又扔了几下,引得麒哥儿咧嘴直笑,”哎呀,你这个小子,怎么一见你爹就送礼?”麒哥儿人小胆子却是极大的,被梁元忻摞的高高的也不害怕,反而将口水滴了他满脸.

    “还不快帮我擦擦,”梁元忻并不将麒哥儿放下,只将头伸到罗轻容面前,”这孩子一见我就赏了他爹一脸龙涎!”

    看梁元忻兴致那么高,罗轻容索性将劝他的话又咽了回去,若是自己的东宫连这些事都传出去,那她这个太子妃也不要做了,”好啦,被吐了一脸口水还不被他放下来?他可是刚吃饱了,你再这么扔一会儿就要吐你一脸奶了~”

    “吐了你就帮我擦擦,有什么?”梁元忻顺势在罗轻容脸上也嘬了一口,”你可是瘦了不少,让太医再给我开些补品?”罗轻容自怀孕之后,着意补养之下胖了许多,生过麒哥儿之后虽然身体恢复了许多,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瘦削,反而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看上去温柔恬淡,如一颗珍珠散发着温润的华光,又如一只饱满多汁的蜜桃,常使梁元忻流连忘返。可现在的罗轻容心里只有麒哥儿一个,对梁元忻的情绪完全顾忌不到,又惹得他暗伤不已。

    “哎呀,**病又犯了,孩子看着呢,”自梁元忻进来,殿内的宫人便都识趣的退了下去,罗轻容拿帕子擦了一把脸,这个梁元忻,亲就亲吧,还拿舌头舔她,”你怎么跟着麒哥儿学会了?脏死了!”

    “脏?你现在居然嫌我脏了?!”梁元忻委屈的不由提高了声音,自从有了麒哥儿,罗轻容连正眼看自己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连亲一下都嫌脏?”罗轻容,你给我说清楚!”

    看着眼前这个九尺有余的汉子一脸委屈的控诉自己,罗轻容不由哑然,张口辩道,”哪有?”好像是有吧,自从有了麒哥儿,虽然有四个乳母四个嬷嬷还有若干个宫人守着,可做为母亲罗轻容还是力争将儿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而对自己的丈夫,疏忽是难免的,“殿下那么大个人了,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被冷落的是自己,可她还有理了,梁元忻觉得自己太惯着罗轻容了,搞得她现在一点儿都不害怕自己,虽然成天“殿下”,“臣妾”的规矩挺足,可心里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只怕在她的心里,自己连麒哥儿一根手指头都不如,“罗轻容,你过来坐下,不许看麒哥儿!”

    “好啦,臣妾知错了,麒哥儿不是小么?你看他,多可人意儿~”罗轻容嘴里说着手已经伸了过去,准备将麒哥儿接过来,“现在大家都说麒哥儿越来越像殿下来了,你看这眼睛,长大了准跟殿下一个样,”梁元忻长了一双好眼,黑白分明眸光清正,不像梁元慎那样眼睛总是四处乱瞟定不在一个地方,想想麒哥儿的叔伯,罗轻容暗自警醒,一定要好好教养儿子,万不能长成梁元慎梁元恪那样的人。

    “看,你还看,”自己准备兴师问罪,可罗轻容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盯着麒哥儿想心事,唇边还挂着恼人笑容,梁元忻彻底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今天父皇跟我商量说给麒哥儿分宫,就在宇清殿附近寻上一处小小的宫殿,地方不必太大~”

    “为什么?麒哥儿才多大?”罗轻容见梁元忻说的认真不觉变了脸色,她闹不清为什么至德帝要下这样的旨意,可做为祖父想亲近孙子,她这个儿媳妇实在没有立场反对,“以前有这样的规矩?臣妾怎么没听说过?孟嬷嬷~”

    “你不用喊孟嬷嬷,一般情况下皇子三岁开蒙前皇上没有旨意的话是要吧随着母妃住在宫里的,父皇有意让麒哥儿离他近一些,也是麒哥儿的福气,咱们做晚辈的应该高兴才是,”见罗轻容慌了神儿,梁元忻越发严肃,用这个方法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怨气”发泄一下也不错,“左右你也闲着没什么事,想麒哥儿时大可以随时去看他,而且我从宇清殿回来时,也可以顺便去看他~”

    “殿下,汝砺,不能这样,”罗轻容被梁元忻说的心乱如麻,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还是谁在至德帝面前进了谗言,居然出了让她们母子分离的主意,“麒哥儿还太小,还离不开我,还有我还得料理东宫的事务,哪里有时间去照看麒哥儿?殿下你跟父皇好好说说了,以后,以后每天臣妾就命人抱了麒哥儿到宇清殿和慈宁宫给父皇和太后请安,每天都去!”

    “这个么~轻容,父皇难得跟咱们开口,何况这也是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不好拒绝父皇的美意,”梁元忻将罗轻容连麒哥儿一并搂在怀里,“要不我去求求父皇?”

    “嗯,汝砺,你这就去,麒哥儿连半岁都没有呢,以后越来越冷了,没有母亲在身边不行的,”听到梁元忻肯去求至德帝收回成命,罗轻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你现在就去~”什么皇上的旨意在罗轻容眼里,都不比来儿子的生活来的重要。

    “哎呀,其实麒哥儿搬出去也好,”梁元忻快憋出内伤来了,垂头玩着儿子的小手道,“你看吧,自从有了麒哥儿,你成天一颗心都在他的身上,每天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你根本就不关心,还有,三更半夜你动不动就往偏殿跑~”

    说起这个梁元忻真是满腹苦水,每次跟罗轻容情到浓时她忽然坐起身来愣说听见了孩子在哭,穿了衣服非要到麒哥儿的偏殿去看看,等她从偏殿回来,梁元忻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更有甚者,直接将麒哥儿搬到他们的床前,而乳母也眼着睡到屏风后的榻上,真真让一腔热血的梁元忻苦不堪言。

    “不会了,再不会了,汝砺,现在麒哥儿也大了,不必臣妾每晚守着,”怕梁元忻不肯到至德帝那里求情,罗轻容恨不得拍胸脯保证,“这阵子臣妾确实对殿下照顾不周,没有做到为了妻的本分~”只要能让梁元忻去跟皇帝开口,做什么罗轻容都不会皱下眉头。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今天罗轻容难得穿了一件红衣,那淡水红色的锦衣将她白里透红的面颊映的如花瓣般明丽,广袖束腰,将她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胸部全都现了出来,梁元忻再也忍不住了,将麒哥儿往榻上一放,直接将罗轻容压到身下,“光说本太子怎么能感受到卿卿的诚意?”说话间手已经伸进罗轻容的衣襟里,沿着她起起伏伏的曲线蜿蜒而上~

    “梁元忻你,”原本这厮又在骗自己!罗轻容略一冷静就想明白了,皇帝再怎么爱孙子也不可能让一个不到五个月的娃娃离开母亲,“你给我等着,我若能遂了你的意~”做张做致的说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这皮肉之欲,罗轻容已经被梁元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直接一个翻身将梁元忻压到身下,想打又抬不起手来,恨恨的盯着梁元忻那张找打的脸半天颓然道,“你也太过分了,麒哥儿也是你的儿子了,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

    这个姿势自己更喜欢,梁元忻双手在罗轻容坚实的大腿上缓缓滑动,“我不是想着你每日闷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事,随口开个玩笑看看你的反应,何况我又没有说假话,”他挺起身在罗轻容耳边道,“你若在这么有了儿子忘了夫君,我可真要将那小子给扔出去了,咱们可还要抓紧时间给麒哥儿生个妹妹呢,你不是一直想要女儿的么?麒哥儿像我,不生个像你的女儿,你多吃亏?”

二百三十三、

    梁元忻这张嘴啊,真是死的都能说活了,罗轻容无语望天,却也无法再跟他争论,事实上这段时间她确实是将整颗心都放在了麒哥儿身上,原以为梁元忻跟她一样将麒哥儿当做一切,现在看来,于男人来说,儿子并不是他们的一切,她这个做妻子有些失职了,“其实,你没觉得臣妾胖了许多么?”

    自己身体的变化也是罗轻容的另一个不愿与梁元忻多接触的隐忧,虽然她现在每天晨起都要练拳,送来的补汤也已经停了,可是身体依然没有恢复到怀孕前的状态,想想自己不再纤细的腰肢和微凸的小腹,罗轻容便不自觉的逃避着梁元忻的热情。

    “胖了?说什么傻话呢,不论什么时候,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现在的你整个人都是甜的~”想到罗轻容饱满润滑的肌肤,梁元忻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伸手便要撕罗轻容的衣襟儿,抬头正遇上麒哥儿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由一阵懊恼,“来人,将麒哥儿抱出去~”被儿子这么盯着,什么心思也生不出来!

    “算啦,也不看看才什么时辰?”罗轻容按住梁元忻,红着脸从他身上起来,可一起身却发现被他牢牢抱住,帮安抚道,“晚上臣妾一定让乳母带了麒哥儿去,现在咱们好好说话~”

    得了罗轻容的许诺,梁元忻才罢了手,他也懒得再起身,将麒哥儿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颠着逗他,“马上就要中秋了,辽东那边可不怎么太平~”

    “辽东?现在?”罗轻容也收到嬉笑之色,父亲罗远鹏将罗旭初在辽东的情况也大致跟她说过,对于罗旭初在辽东被孤立一事罗远鹏并没有多少表示,军营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依靠裙带关系站稳的脚跟经不起战争的考验,所以他将这次的事当作对罗旭初这个武安侯世子的历练,并不打算帮他,“怪不得呢,前几天三婶儿过来说三叔在辽东病了,她想让纨素过去侍疾,”看来梁元慎是准备好了,而罗纨素去辽东,只怕就是为了取信罗远鹄而下的一步棋,“臣妾明天就给三婶儿送消息,让她派人将纨素送到辽东去。”

    “慢慢走就好了,这一路山长水远的罗四姑娘身体又娇弱,病上一场也是常事,”想到自己这个庶兄行事下作,梁元忻满心鄙夷,也不忍心罗远鹄真的为了自己将一个女儿牺牲进去,“我已经派宽敏过去了,他为人细致又有手段,”梁元忻将麒哥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这个孩子胆子挺大,送得再高也不知道害怕,倒叫他惊讶,“咱们只管顺水推舟,看看梁元慎到底想走到哪一步!”

    今年的中秋宴因为至德帝身体不好,只是匆匆露了一面接受了群臣的敬酒便扶了郎贵人离去,设在朝阳殿的宫宴便全权由梁元忻这个太子主持了.

    几轮酒过,梁元忻有些不胜酒力,假称更衣示意梁元惺代他招呼群臣,自己则带了龙井、毛峰信步而出,想到殿外透透气.

    过了殿西雕龙首垂花门,穿过一座乱石嶙峋的假山,梁元忻深吸一口气,遥望天中皓月,一水之隔的依兰殿中同样灯火通明,想到此刻妻子罗轻容正在那里招待赴宴的命妇,下午一起出门时看到她严妆肃容的样子,还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梁元忻不由失笑,谁又知道一向端庄大气的罗轻容,私下会拽了自己的衣襟哭,会被自己作弄的胀红了面颊,会将自己压在身下挥拳相向?想到这些,梁元忻分外思念起罗轻容来,这宫宴也显得分外漫长.

    “回吧,殿里的人该等急了,”梁元忻决定自己回去狠喝上几杯,立马“醉了”然后逃席回去,左右六弟年纪也大了,是时候出来给自己帮把手了,对于后面的两个弟弟,柳锦心生的梁元惜就算了,将来做个闲散宗室守着自己的一份产业度日就是自己最大的宽容了,而梁元惺他是决定要好好栽培的,毕竟自己的兄弟也没有几个了,不过他跟罗轻容可要给麒哥儿多添上几个兄弟姐妹,以后儿子才不会孤单.

    梁元忻正要转身,却听远远儿传来一阵琴声,明月瑶琴倒是应景,梁元忻驻足侧耳,弹琴之人技艺不错,琴声阵阵如珠落玉盘,曲折低回,幽怨的能叫湘娥啼竹。只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有人在这里感怀心事?

    既然有人有意以琴引自己过去,若是就此离开,只怕反被有笑话胆小了,“走吧,过去看看是谁这么有雅兴~”

    沁幽渠边的携瑛亭中果然见一女子盈然端坐,面前石桌上摆放着一架古琴,因为垂首拂弦,梁元忻只看到她一头墨锦似的长发梳成飞仙凌云髻,只簪一支紫玉镶夜明珠响铃簪。

    她只穿了件宽大的月牙色滚边长裙,月光如梦般笼罩在她身上,轻风吹过,长袖飘飘,卓然飘逸,犹似月宫仙人霓裳累舞。梁元忻不由眯起眼,这个时候在外殿,竟然凭空出现一个美人?“你是何人?因何在此?”能在这里布置上这么一幅月下美人图来,布局之人手笔倒是不小,看来这个皇宫要好好净一净了。

    听见梁元忻询问,亭中的美人娇躯一僵,缓缓仰起白玉般的面颊,剪剪双瞳顺着眉上挑,透出一泓清透的眸光,梁元忻不由凝眉,“原来是王嫔娘娘,娘娘不在依兰殿拜月,怎么跑到朝阳殿外拂琴来了?来人,去将守宫门的内监都给我捆起来,还有,龙井,送娘娘回后-宫交给敬妃娘娘,这后-宫的规矩也该理理了。”

    见梁元忻并没有像想像中的那样被自己的精心的妆扮所迷惑,王嫔不由大急,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嫔妾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莫要责怪旁人,是嫔妾兴致所至忽视了宫规,只想着借沁幽渠边的秋水一抒胸臆,并没有别的心思。”

    王嫔回话时禁不住偷眼打量梁元忻,郎贵人可是跟她说过,梁元忻在宫宴上会被下药,定然会将自己认做罗轻容,然后自己将他引到携瑛亭边的桃源居去,可现在怎么~

    “别的心思?”梁元忻猛然想起辽东传来的谋报,梁元忻准备起事的檄文里就直斥自己“不悌不孝,**母妃,气死皇父,”看到一身轻纱半露玉颈的王嫔,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来人,将王嫔给我押下去,我想父皇一定很想知道王娘娘跑到这朝阳殿外拂琴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殿下,殿下饶命,嫔妾说错话了,嫔妾只是无意中看到携瑛亭处风光很好,并没有别的意思啊~”王嫔没有想到她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这么结束了,她之所以会答应郎贵人,除了她的威胁外,还因为她对梁元忻有一份难言的心思,她想的很清楚,至德帝的身体,她怕是难有子嗣了,她因为定嫔的缘故得罪了罗轻容,以后怕是个太妃都得不了,最终不是殉葬便是被送到庵堂里了此残生,与其这样苟活几年,还不如能和心爱的男人春风一度,起码他的生命里她曾经留下过,也了了自己几年的痴心。

    “殿下,殿下你再看看臣妾,是臣妾啊~”眼看自己要被赶过来的小内监拉走,王嫔便要最后一搏,她对郎贵人的药深信无比,不极力模仿罗轻容的样子,“是臣妾,殿下好好看看臣妾~”

    “臣妾,住手~”梁元忻努力睁大眼睛,心里讶异,刚才明明是王嫔,怎么小内监竟然拉了罗轻容?

    “你这个贱婢,还也胡言乱语!”龙井已经发觉梁元忻有些不对,他搞不清王嫔施了什么法术,直接冲过去一脚踹在王嫔胸前,左右出了今天的事,这个女人再难翻身,“还不将这贱婢给我堵了嘴拖下去!”

    “殿下,您还好吧?”眼见朝阳殿方向有灯光过来,龙井大急,自己主子不过出来了一会儿功夫,何需这么多人过来找寻?可是现在的梁元忻神情恍惚目光涣散,“殿下,奴婢扶您坐坐?”

    梁元忻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他怔怔的看着紧紧抓着自己的龙井,“刚才明明是王嫔,怎么又成了太子妃了?那女人到底是谁?”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梁元忻陡然一惊,自己是怎么了?“龙井,带我离开这儿,太子妃呢?”

    “殿下,根本没有什太子妃,您是被人下了药了,有人过来了,咱们得赶快走了,”龙井看着那一串灯笼,心里大急,还好毛峰已经去送王嫔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可是太子中了春-药,这要怎么跟众人解释?“奴婢要怎么跟他们说?”

    “简单,”梁元忻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推开龙井一头栽进了身边的沁幽渠~

    “你醒了?起来将药喝了吧,”罗轻容看到梁元忻醒过来,急忙将他扶了起来。龙井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罗轻容,太医也证实梁元忻是被人下了药,敢在中秋宴上对太子下药,至德帝会有多恼怒自然可想而知,当然这些于罗轻容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你啊,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情急之下哪里想的了那么多,何况我在福建水师呆过三年,别说是沁幽渠那小河沟,就算是未央湖我也能游个来回,”梁元忻已经回忆起发生的事,笑着安慰罗轻容,“这次的事他们是有备而来,若是被人抓了把柄,一个私德不修,**宫帏的罪名就够我受得了,”若是被朝臣发现他中了春-药,经有心人一引导,他在皇帝的后*宫里服春-药想干什么,后面的故事就精彩了。

二百三十四、结局(上)

    “可当时你神志不清的,出了事怎么办?看到就看到了,又不是说不清楚,父皇已经连夜审了那个王嫔,她什么都招了,还有郎贵人,也都被扔进了天牢,要怎么处置,父皇的旨意说听你的安排。”东宫之中的那个郎氏也一样,想到北宁长公主那铁青的脸和落魄的模样,心里不高兴那是假话,意图构陷国储,还要送给皇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戴戴,梁紫荆只有自求多福了。

    “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已经大概猜出来梁元慎要做什么了,既然这样,我怎么能不遂了他的心意?”原来这就是梁元慎起事的理由。让人给自己下药,然后用王嫔引诱自己,再安排人来捉奸,将事情闹的天下皆知,之后便是什么“**母妃,气死皇父”了,还真是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若是被他成了事,就算是自己领兵将梁元慎灭于马下,他这个太子的名声也臭完了,将来史书还不知道会怎么写他呢。

    梁元忻这语气,明显就是在敷衍自己,罗轻容狠狠的瞪了正在垂头沉思的梁元忻,“恳请殿下做事之前想想臣妾和麒哥儿!”

    “是~经此一事,小的一定长记性,以身犯险的事绝不敢再犯,”看罗轻容怒了,梁元忻急忙赔罪。

    辽东良郡王府内梁元慎夫妻正焦急的等待着京城的消息.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京城的消息一传过来,梁元慎便有了理由去游说王建功他们跟着自己带兵勤王。

    “去前头看看王爷干什么呢?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自过了中秋节,罗绫锦便茶饭不思,心里将这离京城千里之遥的辽东骂了千万遍,完全忘记了这地方是他们夫妻要求要来的.

    “王爷派人过来说他在前头见客人,”原本的二等丫头绿芙应道,自姚黄和魏紫出嫁后,她和蓝苹便成了罗绫锦的贴身丫头.“说是无事不要寻他~”

    “你知道本王妃无事?让你去你就去,嗦什么?”罗绫锦重重的将茶碗墩到桌上,什么见客,只怕又跟哪个贱女人鬼混去了,自己在这里坐立不安,他还有心风流.

    “锦妹,锦妹,京城来消息了,”这次罗绫锦还真是猜错了,因为牵挂京城的消息,梁元慎恨不得天天守在锦州城外,今天一得了京城线报,便飞奔着过来跟罗绫锦商议对策.

    看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看完线报罗绫锦大喜过望,”父皇已经不能理事了,太好了~”

    “是啊,一切如我们所愿,王嫔和郎贵人都不在了,”梁元慎深有同感,线报上说宫里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中秋节梁元忻落水,之后王嫔和郎贵人先后触怒至德帝,被打入冷宫,之后至德帝也病了,现在朝中是梁元忻说了算,罗轻容和敬妃在后-宫大肆清洗,他们的力量所剩无几,再具体的情形打听不出来,可这些对梁元慎夫妻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们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罗绫锦与梁元慎相视而笑,宫里的人死活与他们没有关系,现在就看他们的了,”王爷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王建功怎么说?”

    “王建功那边已经完全被本王收服了,本王过来时已经派人去请他跟李四平了,大了不许他们个异姓王,”梁元慎信心满满,相信没有人会对王爵之位无动于衷,”只是你三叔那边,罗纨素怎么还不到?”

    这个贱男,到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女人,罗绫锦一脸不悦,”她到不到有什么关系?许是路上难走,小姑娘家家的娇弱些也是有的,”这一路罗绫锦的人送过来消息,罗纨素已经病了三回了,一次比一次严重,估计现在还不知道窝在哪里养病呢.

    “你又误会了,真当本王不挑食什么样的女人都要?”要不是姓罗,梁元慎哪里看得上毫无姿色的罗纨素?就是罗绫锦,做姑娘时就跟梁元忻拉拉扯扯不清楚,若不是因为她是华阳郡主,身后有罗家薛家还是齐太后,梁元慎又哪里会忍她到现在?“我只是担心你三叔那边,罗纨素不来,他若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今天你只管去见他们,三叔那边咱们许罗纨素个贵妃之位,将来武安侯的位置也是他的,晋为一等侯,”罗绫锦目光绝决,与皇位比起来,这些爵位不过是多几百倾功业田的事,她从头上拔下一只七尾凤钗递给梁元慎,“将这个给他做为凭证~”

    “锦妹真是大量,”接过罗绫锦手中的风钗,梁元慎满目感激,若不是罗绫锦跟梁元忻曾经有过一段太让他膈应,这个皇后给罗绫锦做也没有什么不妥,“还有一事要劳烦锦妹你~”

    罗绫锦微微一笑,不过是一只凤钗不过是一句承诺,就算是罗纨素真的做了贵妃又能怎么样?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再得宠又能翻出什么大浪来?“王爷尽管吩咐便是~”

    “待我跟王都督率军离开,你就将王建功和李四平的家人都接到王府里来,还有你三叔跟罗旭初,理由嘛,你随便找,”梁元慎为了说动王建功几人也是下了血本儿的,在与王李二人拉关系的同时,他已经派人乔装分别到两人的家乡将他们父母妻子都接到了辽东,一方面是向王李两人施恩,让他们做事时少了顾忌,另一方面,就是现在,有这两家人在郡王府,他也不怕这两个人中途变节。

    “臣妾明白,这次王爷准备让三叔留守辽东?”罗绫锦问道。

    “嗯,这辽东还要放在你们罗家人手里,再说了,最精锐的十二营都跟我走,剩下的也没有多少战力了,留给罗远鹄看家也足够了,”梁元慎颔首道。

    “那臣妾恭祝王爷马上功成,救父皇于水火,也为淑妃娘娘一洗沉冤,”罗绫锦举起金杯向梁元慎甜甜一笑,“王爷再回来时,臣妾要叫您‘皇上’了~”

    “这是你想看到的?确切的说,这是你要看到的?”御书房内至德帝将那摞厚厚的檄文扔到梁元忻脚下,长子不安于现状,意图谋反这样的事实像一柄钢刀扎进他的心里,一个儿子如此,另一个儿子也是如此,而自己~

    “是,儿臣一早就知道良郡王有不臣之心,就算是被降为郡王,他的心思也一天没有歇下过,包括到辽东去,也不过是以退为进,看上了辽东二十万铁骑,”梁元忻回答的直接且毫不犹豫,卧榻这侧岂容他人安睡?何况自己若是输了,赔上的不止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罢了,也是他咎由自取,”想想梁元慎的所作所为,至德帝叹息一声,自古到今一把龙椅要陪上多少人命,经历过的至德帝心中有数,他根本无法去指责梁元忻的作法,若是换上自己,只怕还会更狠,“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辽东大军已经集结,难道要看着他们打进来么?”自己这个儿子心机手段一样不缺,这次为了个梁元忻未免太不将这永安的天下放在眼里。

    “没有粮草三军难行,”梁元忻淡淡一笑,“儿臣希望良郡王能够自己回京~”藩王就藩后非诏不得离开藩地,梁元忻就是要等梁元慎领兵出了辽东,“王建功和李四平,会看好他的~”

    梁元慎真是太过天真,真以为什么异姓王便能将这些悍将收服了?那些人可是跟罗远鹏几经生死的袍泽,并不真是毫无见识的粗人,那个王建功别看长的五大三粗,可王家在河南可是世代书香的大族,王建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只是长的高大有孔武有力,便投笔从戎做了一员儒将,也是罗远鹏身边的智囊,这样的人是梁元慎能轻易买动的?

    梁元慎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他亲率的辽东军南上的异常顺利,因为路经的州县在辽东境内,沿途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大军过处皆是要粮给粮要人给人,出了辽东梁元慎便命令全军上下打起精神,如无意外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恶战了。

    “王爷,前面就是昌黎关了,进了关,咱们就算是打进中原了,”王建功拿马鞭一指十几里外巍峨的关隘大声道,“不如咱们先埋锅造饭,待休息之后,明日攻城?”

    “这昌黎关的守备是谁?你们谁认识他?咱们的檄文可曾散到这里?”一身铠甲的梁元慎英姿飒爽的坐在马上,凝眉看着城门上的大字,这一路顺风顺水,对明日的大战,他既期待又有些恐惧,“李帅,你怎么看?”

    “这昌黎关的守备姓胡名丹,也是辽东军出去的,跟末将倒是有些交情,”李四平一抱拳道,“不如让末将先去叩关劝降,若是胡守备肯弃暗投明,也是昌黎百姓的福气!”

    “李帅言之有理,那就辛苦李帅走一趟了,向胡守备申明我军进京的初衷和梁元忻的所作所为,若是咱们再不快些,只怕父皇就~”梁元慎一脸悲苦的抹了抹干涩的眼角,这昌黎是自己入中原的第一步,若是胡守备肯降,必然会大涨辽东军的士气,也能让天下看看人心所向,以后的仗就好打了,同样也能让梁元忻看看他梁元慎的手腕和能力!

二百三十五、结局(下)

    二百三十五、

    虽然李四平走时也拍了胸脯保证马到功成,但当李四平领着胡守备大开关门迎接梁元慎一行时,他还是欣喜若狂,“快,快请胡守备入帐~”进了昌黎关,后面的州县有几个是经过战阵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梁元慎仿佛已经看到整个京城已经臣服在他的脚下,而梁元忻,只有向他摇尾乞求活命的份儿了,当然,他不会存妇人之仁,留那家伙活在这个世上的。

    “末将胡丹见过良郡王,末将迎接来迟还请王爷恕罪,”胡守备一见到梁元慎,便大礼参见,他可是等梁元慎等了几个月了。

    自己去辽东时也经过过昌黎关,跟这胡丹胡守备倒有一面之缘,梁元慎急忙上前亲自将胡守备扶了起来,“胡将军能够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就是天下百姓的福祉,本王要代父皇,代天下百姓谢谢胡将军才是,”

    “王爷,京城的事胡守备已经听说了,末将一去说明咱们此行的目的,胡将军立即下令昌黎关守军全部解甲,迎接王爷入关,”李四平也是一脸兴奋,“胡将军还说昌黎关驻军愿随王爷进京救出皇上。”

    “好好好,”梁元慎抚掌大赞“胡将军真乃忠勇之士也,到了京城本王定有重赏!”说罢也不与胡丹多寒暄,自领辽东军在关外扎营,而梁元慎则带了王建功和李四平随胡丹进关。

    待梁元慎随胡丹进了守备衙门,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昌黎关守备衙门此时中门大开,摆好的香案前站着一位朱袍官员,看到梁元慎进来,他唇角一扬,举起手中的明黄圣旨,“罪臣梁元慎接旨~”

    “华舜卿,你怎么会在这里?”梁元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回头瞪着胡丹,“你要做什么?想抓我?反了你了!”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王建功和李四平,“来人,给我将胡丹拿下!”这个时候拿下胡丹,昌黎关照样会是自己的。

    “反的是你,良郡王,末将与华大人在昌黎关前恭候多时了,”胡丹冷冷一笑,这个蠢货,真以为说动两个将军便可以得天下?现在又不是乱世,“藩王私自离藩是什么样的罪名王爷应该清楚,何况还私带辽东军出境?还有,”他从怀里掏出一摞白纸,“这些也是王爷授意各自张贴的吧?讨伐太子殿下的檄文?如今皇上好好的在金銮殿上坐着,不知道王爷这檄文里的话是从哪里得来的?”

    “好了,他的罪名到了京城自有皇上亲自审问,”华舜卿冲王建功和李四平示了个眼色,“辛苦两位都督了,良郡王是尊贵人,寻常兵士碰不得,还请两们都督亲自将他给押起来吧,免得待圣旨宣过之后,良郡王情绪太过激动再失了分寸!”

    “你们,你们这些小人,竟然,竟然,”看到面无走过来的王建功和李四平,梁元慎一口血冲出腔子,“你们别忘了,你们的妻儿都在本王手中,辽东还在本王的手中!敢动本王,本王叫你们全家来赔!”

    “哈哈哈哈,郡王爷,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真以为殿下看不透你的竖子野心?到辽东就藩?真以为辽东铁骑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拿下的吗?”华舜卿纵声大笑,也不看梁元慎那铁青的脸,直接将圣旨宣读了,冲王建功和李四平一抱拳道,“两位都督此次立了大功,殿下说了,准许此次追随两位都督的一半将士归家探亲,余下的就交给副将带回辽东,至于两位将军,便随华某进京,顺道将世伯和嫂夫人们接回家乡~”

    王建功看梁元慎狠狠的瞪着自己,两只充了血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不屑的笑道,“大皇子,在您到王某家乡去接王某的老父亲之前,殿下已经将王某一家接到京城安置好了,再说了,我们王家世代忠义,大皇子想的事,下辈子王某也没有那个胆子!”这个梁元慎,文不成武不就,什么异性王,世袭罔替的,真以为他们是没见识的乡巴佬,好话哄一哄就替人卖命?“对了,还有一事大皇子可能不知道,罗三爷只怕现在已经掌握了整个锦州,说不定皇子妃跟您前后脚儿到京城呢~”

    自己十几年的辛苦就这么毁于一旦,梁元慎再也承受不了,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看着王建功和李四平被晕过去的梁元慎拖了下去,华舜卿也松了一口气,他遥望京城方向,从梁元慎提出就藩,他就没有消停过,这次又在辽东这苦寒之地待了几个月,收集梁元慎的罪状,监视辽东驻军的一举一动,除了为了永安的东山和梁元忻的基业,也是为了自己和韩银昀的将来。

    现在梁元忻的太子之位稳如磐石,也是他沉寂下来的时机了,这个时候闹出个强娶韩家女儿的丑闻来正合适,只希望银昀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罗轻容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慈宁宫看到了罗绫锦,她脚步微停,此时罗绫锦已经完全没有了华阳郡主的尊贵和郡王妃的威仪,正布衣荆钗跪在正殿前的金砖地上,寒风瑟瑟她只披了件织锦披风,人也消瘦了许多,而她的怀里,还揽着三岁的梁籽玮。

    真真是母女同心,罗轻容不由冷笑,因为郎贵人和王嫔与梁紫荆有关联,至德帝虽然没有夺梁紫荆北宁长公主的封号,但也收了她的采邑和她的长公主府,这就是断了梁紫荆的财源也削了她的面子,以后她便只有一个长公主的空名。

    也是因为这个,梁紫荆跑到慈宁宫前跪了半晌,愣是没有等来齐太后的召见,只是被慈宁宫的内监给送回了薛府,命令她在家中好好反省。今天罗绫锦又来这一套,罗轻容目光落在殿门口的水嬷嬷身上,这对母女若是还念着齐太后,就不会轮番过来折腾逼迫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尤其还是在齐太后被她们气的病倒在床的时候。

    “郡主起来吧,这大冷天儿的,就算你身子受得住,孩子也可怜,”罗轻容走到罗绫锦跟前,一年多未见,罗绫锦鬓边竟然生出华发,“知道的人明白你是特地过来请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自己和玮哥儿的身子来引太后伤心呢~”

    梁元慎被废为庶人,梁籽玮这郡王世子之位也化为无有,梁紫荆被收了封邑,威远侯薛庭扬被申斥,驸马薛庭伟被撤了差使,只有罗绫锦,仿佛被人忘了一般,留下了华阳郡主的封号,若是她能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就不应该再过来逼迫齐太后了。

    “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看我还不够惨么?想当初你也是成天跟在我后面喊姐姐的人,”罗绫锦冷冷一笑,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梁元恪行刺梁元忻尚且保住了性命,梁元慎也只是被圈禁,自己是齐太后的外孙女,也是皇帝舅舅看着长大的,跟亲生女儿一般,她不相信皇帝舅舅会对她下杀手,所以说话行事也没有了顾忌,“真真是墙倒众人推,你别忘了,咱们一样都是姓罗的!”

    “忘了自己姓什么的应该是姐姐吧?”罗轻容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罗绫锦,“有件事本宫要告诉你,纨素并没有真的病亡,都是罗家的女儿,她再傻再不懂事,本宫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将她拖进坑里。”罗纨素最终也没有走到锦州而是直接往辽东送了病亡的消息,现在的罗纨素已经被接到罗家在城郊的庄子上,只等这件事过后,以罗家远房侄女的名义给寻个人家,至于什么富贵荣华就不要想了,毕竟罗纨素想嫁,也只能以寡居女子的身份再嫁了。

    “你,罗轻容,算你狠,”到现在罗绫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和梁元慎苦心筹谋自以为得计,可是在梁元忻和罗轻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一样的存在,他们在辽东的一举一动,都在梁元忻的眼里,“好了,左右你根本没有将我当做姐妹,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罗绫锦将儿子往怀里紧了紧,“你不要再碍我的事就是。”

    “本宫碍你的事?你处心积虑埋下王嫔和郎贵人,原来是嫌本宫碍了你的事?”想到罗绫锦所做的一切,罗轻容恨不得在她身上踏上一脚,可想到病榻上的齐太后,罗轻容却不能不再劝她一次,齐太后保住罗绫锦的郡主封号,为的还是她和梁元慎,有了这个爵位在,梁元慎即使被圈禁,起码生活质量能够得到保障,“本宫再劝你一句,还是快些回去吧,就算是为了孩子~”

    “你胡说什么?王嫔和郎贵人都是柳锦心的人,要怪只能怪你们没有将柳氏的余孽给清理干净!”这个罗轻容,不就是不想看到自己好吗?罗绫锦根本听不进罗轻容的话,直着脖子冲台阶上的水嬷嬷喊道,“嬷嬷,你跟太后说了没,我要跟梁元慎和离,他做的事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要跟他和离!”

    梁元慎现在已经是落架的凤凰,自己凭什么要跟他一起被关进四方小院永世不能再见天日?这一切都是因为梁元慎的贪心不自量力和愚蠢造成的,为什么自己要牵连?谋反是大罪不错,可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被梁元忻设计的,若不是他授意王建功他们,梁元慎那两把刷子能说得动那些悍将?若是王建功他们不接梁元慎的茬,他们就算是有心也没有能力遣得动辽东军!若是没有辽东军的响应,他们夫妻现在还好好的待在辽东王府里做着辽东王呢!

    在罗绫锦看来,这一切都是梁元忻造成的,当然,成王败寇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但皇子谋反是不可能诛什么九族的,就算是梁元慎至德帝也没有想要杀自己的两个儿子,而她,自然要趁这个机会跟梁元慎撇清关系,依然做自己的华阳郡主。这也是今天罗绫锦过来跪求齐太后的缘故。

    罗轻容被罗绫锦的话惊得停下了脚步,“你说要做什么?”和离?跟梁元慎?“你傻了?”梁元慎造反罪名确凿到天下皆知,若不是至德帝还念着骨肉这情,梁元慎一个死罪是脱都脱不了的。做为从小在齐太后膝下长大的梁元慎和罗绫锦,也是齐太后风烛残年最想保的两个人,这个时候罗绫锦做出一副跟夫君同患难的姿态,只怕会得到更多的同情跟照顾,可她居然想~

    “怎么?难道太子妃非得看着我老死在那终年见不得天日的地方才行?”罗绫锦恨恨的看着罗轻容,她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今天她的位置,原本是应该属于自己的,现在想想,当初就不应该带罗轻容去四时楼,说不定就是因为让她跟梁元忻见了面,梁元忻后来才不再跟自己交心,害得她错嫁了梁元慎!

    “原本我以为你也是个聪明人,谁知道,”罗轻容看着罗绫锦因为嫉恨自己而扭曲的脸,叹了口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你们不止是夫妻,还是表兄妹,郡主,你当真无情,亏得大皇子处处听你的,”罗绫锦这样的人万不能再让她留在外面了,说句实在话,没有罗绫锦,梁元慎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你什么意思?什么表兄妹,他也配?”罗轻容背对着水嬷嬷,罗绫锦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恶意的笑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怜悯,身上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出风斗篷和头上明晃晃的镶宝正凤钗刺得她眼睛生疼,“我是华阳郡主,北宁长公主和武安侯世子的嫡女,皇帝是我亲舅舅,他是什么东西?一个宫妃生的庶子,我的表兄只有梁元忻,”罗绫锦冲罗轻容大叫,她是罗家堂堂的嫡长女,可是却要像一个庶出的女儿下跪,“我要和离,外祖母,我要和离,都是梁元慎,梁元慎意图谋反,我根本劝不住他~”

    “水嬷嬷,华阳郡主想是冻病了,头脑有些不清楚了,还是找人将她请回去吧,眼看要到腊月了,再给宫中添了病气,”罗轻容等罗绫锦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才缓声道,罗绫锦只记得她是北宁长公主的女儿,太后的亲外孙女,可是却忘了,梁元慎是至德帝的亲子,太后的亲孙子,这个时候背叛自己的夫婿,就算是齐太后有能力,也不会再愿意保她了。

    隆冬夜色下的东宫在**肃穆精致奢华的皇宫中显的朴实清雅别具一格,如娟娟静女卧与皇城一角,安然静谧。罗轻容坐在事事如意纹的镂花长窗下专心的在心疼只荷包,临窗炕几上放着一只甜白瓷美人盂,洁白如玉的色泽,供着精心养着的水仙,一枝一叶,一花一蕊开的舒心安逸。

    今天的罗轻容穿了身上穿一身烟霞紫色镶珠弹花暗纹的锦袄,因是暗云纹,远看只是浅浅一色;配以月白底色绣零星鹅黄迎春小花朵的的百褶长裙。淡淡施了胭脂,头上只插一支紫玉镶明珠的流苏簪子,而麒哥儿,身上盖了张麒麟纹的薄被,正躺在她身边的绒毯上睡的香甜。

    梁元忻就这样看着她,忽然觉得想她,想她光洁的额角明亮的双眸,现在罗轻容那双秋水明眸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于梁元忻来说是深不见底的存在,他可以在里面看到满满的情谊和深深的依恋,而这些,正是他心之所系。

    “怎么了?回来了也不说话?”今天的梁元忻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丝丝缕缕的情意离大老远罗轻容都能感觉得到,她脸一红将荷包放到案几上,顶着那缠绵的爱意起身迎道,“前头的事都料理干净了?”先是出了梁元恪刺杀太子,现在又闹出梁元慎带兵进关,梁元忻会有多忙可想而知。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每日从前朝回来,看到妻子儿子,梁元忻整颗心都轻松下来,他伸手将罗轻容揽到怀里,轻嗅她发间的幽香,“真好啊~”

    尤其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跟心爱的人享受片刻的温馨,于梁元忻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你放心,都料理清楚了,咱们也不缺他们那点儿口粮,以后养着我这两个好兄弟便是~”

    罗轻容软软的将身体倚在梁元忻怀里,是的,真好,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相互扶持长相厮守,这世上她还有什么可求?

    “麒哥儿醒了,”到底是做母亲的警醒,麒哥儿才一翻身,罗轻容便听到了,急忙推开梁元忻苦笑道,“儿子现在晓事了,看到你这样又要开哭了。”麒哥儿现在越来越霸道,根本不能看见梁元忻靠近自己的娘亲,只要两个人有身体接触,麒哥儿必会哇哇大哭。

    “这个臭小子,跟谁学的坏毛病,”梁元忻冲着床上的麒哥儿一呲牙,看到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也笑了,“来,爹爹给你把尿~”

    回到事心殿,梁元恪跟罗轻容过的如一对寻常夫妻,许多男人根本不会沾手的事,梁元忻也毫不介意的都要一一试过,并且对伺候儿子乐此不疲。

    梁元忻这种作派罗轻容渐渐也习惯了,含笑道,“可惜啊,殿下恨不得将哥儿含在嘴里,可麒哥儿还是跟我这个做娘的亲近,”这也是她最得意的地方,麒哥儿是个有良心的,知道自己十月怀胎有多辛苦,时时粘着自己,只要自己将他抱在怀里,不论梁元忻拿什么东西引逗,都休想让麒哥儿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都当娘了倒是越来越坏了,时不时的气上自己一气,梁元忻掂了掂怀里的肉球,不理论罗轻容的炫耀,冲麒哥儿道,“跟你娘亲又如何?你娘还不是跟我亲?”

    “嘁,少臭美了,我自然跟我儿子最亲,”看着跟将儿子举过头顶的梁元忻,罗轻容心里满满都是感慨,今天她收到消息,罗绫锦已经被撤了郡主封号跟梁元慎一起被送进了皇陵附近的皇家别院,在那里,他们会跟梁元恪一起,冬天雪花夏看蚁,再也不会打搅到她的生活,而自己的丈夫,也是她重生后要相伴一生的人,正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将整颗心都交给了她,也赢得了她的心,他为她撑起一片天,而她,则会给他自己的一切~

    罗轻容走过去,从背后环上梁元忻的腰,“相公,咱们再给麒哥儿生个妹妹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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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归介绍:
人有几个是没有心机的?真正的坏人又有几个?
当重生心机女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有心算无心,
当自信穿越女被人事事抢先,步步堵路,
谁才是故事中的女主角,这要斗过才知道!
斗春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斗春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斗春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