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百年孤独
刚才路晓明还不明白这洪荒棋局是怎么回事，进凉亭听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弄懂了，原来是这么这么回事儿……
天道总共由六部分组成，除了他们现在置身的核心外，另还有已经完成的：仙、魔、妖、鬼四道，还有一个位置则是空白，那是原本属于人间道的地方。
鸿钧直到离开前一刻，也没能将人间道装进去，所以这洪荒轮只是个半成品，并不能直接为谁提供力量（洪荒之力……）。
由于在场所有人的混沌法力都是来自于鸿钧，所以列位一旦集合力量，也有可能在那片空白里创造出一个人间道来。一旦成功，不但会取得所有人的法力，还将成为天道的掌控者，获得比鸿钧更为强大的力量，也就是成为所谓的真神。
这个法子是鸿钧离开前交代给这些弟子们的，只是一直没人施行过，一来他们凑不齐足够的人数，二来，实在是没有把握，毕竟这事连鸿钧都没能完成。而天道有其特殊性，一旦进入，除非能把她完全掌控，否则就再也出不来。
可经过这么多年，这些大能们修为到了瓶颈，再难寸进，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他们只得将目光聚焦在了这里。棋局一旦开始，鸿钧留下的法则就会生效，赢的人会获得对方的法力，而输的人，则失去修为跌落凡尘。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豪赌，最终的赢家将获得所有人的混沌之力，再将天道修复完整，这一场赌局才会结束。自从踏入天道那一刻起，大伙儿就已经没了退路了，要么出现一个成功者，要么就一起在这里颐养天年吧……
知道了大概规则，棋局这就要开始了，首先进行的是第一轮两两配对。由于比的不是武力，也就无所谓对手是谁，抽签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彼此打量，看对眼的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总共10位，孔宣对上了如来，魔尊对上了玉帝，西王母的对手是镇元子，陆压和准提走到了一起，路晓明的对手没得挑元始天尊。
分组完成，大伙儿开始各找位置，元始天尊看着路晓明微微一笑，领先走向了湖边。
一泓碧水边，一身雪白道袍的元始天尊坐下，对着路晓明招了招手，“来，跟着我念密码。”
路晓明一头雾水，还有什么密码？闹不清状况的他只得在对面盘膝坐好，元始天尊这时候伸出手抓住他胳膊，嘴里嘟嘟囔囔着，“我是一朵花，我是一朵花……”
元始天尊一遍遍念叨，跟催眠似得，眼皮逐渐耷拉了下来，路晓明也觉着眼皮越来越重，不由自主合在了一起。
视线刚变黑，路晓明悚然一惊，赶紧睁开，这时候再看，身处的位置已经产生了变化。森林不见了，湖泊不见了，那些至尊大能也不见了，环境变成了荒漠。
四面黄沙，一眼望不到头，光线强烈空气燥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棋局开始了，我们俩既是棋手，也是棋子。”对面的原始天尊温和一笑，又眨了下眼，身形倏忽之间消失。
路晓明打了个哆嗦，连忙跳起来大声喊：“这玩意儿该怎么弄？”
一遍遍呼喊，直到嗓子都哑了也没回应，路晓明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这老牛鼻子什么个意思？
路晓明这人跟大伙儿一样，都有许多坏毛病，其中之一就是遇见麻烦事儿爱挠头，挠着挠着，他那一头乱发里掉出个东西来。他也没在意，往沙地上一坐，思考起来。
现在应该是进入了那片所谓的空白地带，可这棋局该怎么下？完全不知道哇……
又一琢磨，他品出点味儿来了，如来这老和尚应该是故意不告诉自己该怎么办，然后偷偷溜走布局去了，这样下去，自己不是稳输嘛。
“啊呸！”路晓明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什么佛祖？整个一小人！
这一口啐下去，唾沫把沙地砸了个坑，路晓明忽然发现了什么，往那边一扑，趴在沙地上仔细观察起来。
唾沫坑里有一个小小的绿色东西，原来，是一粒草籽。
路晓明苦笑，自己尽顾着赶路，可有些日子没洗澡了，想到这儿他就觉得浑身痒痒，把手伸进衣服里挠了起来。
“哪儿有水啊？”路晓明站起来四处打量，可一点水的踪影都看不到，抬起头，天空瓦蓝瓦蓝的，一丝云彩都没有。
路晓明觉得这样不行，虽然以他现在的肉身，基本没有被渴死的可能，可总不沾水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他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沙子，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开始往前走。
什么棋局不棋局的他已经不想了，都不知道该怎么玩，输就输了吧，反正得找到水再说。他从不觉得法力对自己有什么大用，输了拉倒，反正又不会死。
走着走着，路晓明身形一定，转回了头。沙漠的高温下，那个唾沫坑正在快速干燥，眼看就要蒸发殆尽，那棵草籽可怜巴巴躺在坑里，也开始干枯。
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只是觉得自己太孤单了吧，路晓明赶紧跑回来用身体挡住强光，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个烟盒来。烟就剩下了一根，他捋出来叼在嘴上点着，然后连种子带沙子抓起来一把，放进了烟盒里。
然后他对着烟盒狠狠吐了一番唾沫，直到里面的沙子全部湿润，他方才心满意足点了点头，对着烟盒说：“小伙伴，咱们找水去。”
路晓明还挺高兴的，他觉着自己比如来可强多了，好歹还有个伴儿嘛！于是他一边信步逛荡，一边往烟盒里吐唾沫，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跋涉。
太阳东升西落，很快一天就过去了，路晓明毫无发现，所见除了沙子就是沙子，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过他并不灰心，这里并不像描述的那样是一片“空白”，这里有大地，有空气，有天空还有会循环升起落下的太阳，就一定会有水，这一点他坚信！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白天赶路晚上当然就得睡觉，路晓明又狠狠吐了一番唾沫，把烟盒里的沙子彻底濡湿后，往肚皮上一撂，枕着胳膊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路晓明身上，他迷迷糊糊觉着肚子上有东西，端到眼前看，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思路清晰起来，路晓明悚然一惊，赶紧坐起来对着塑封烟盒里吐口水。荒漠的夜晚尽管还算凉爽，可烟盒里就这么点儿沙子，到这时候也已经干了。
一连三口吐进去，路晓明目瞪口呆，唾沫掀开了沙子表层，他赫然发现，一点新绿露了出来，草籽发芽啦！
仿佛有了重大发现，路晓明捧着烟盒哈哈大笑起来，还又蹦又跳，疯子似的。
“我有伴儿啦！有伴儿啦！”跳着不过瘾，他又喊上了。
只在荒漠里度过了一天，路晓明就深切的感受到了孤独，看见这一点新芽，就跟久旷的鳏夫看见新媳妇似得，激动的根本停不下来。
一番癫狂后，太阳升起了一竿子高，气温开始回升，路晓明赶紧又对嫩芽吐了几口唾沫，用手掌遮盖了起来。这么根宝贝独苗苗，可别让大漠的烈日给晒焦了……
“小伙伴，咱们走！”高兴过后又没什么事儿，还得继续赶路，路晓明仍然确信这里是一个真正的世界，肯定会有水。他现在倒是不再琢磨洗澡的事儿，没水的话，这棵草会死的！总不能永远靠自己的唾沫维生吧？
虽然现在的路晓明基本没有渴死的可能，可一直吐唾沫的话，时间长了也受不了，毕竟这也是消耗，而在这个世界将要呆多久，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
再次踏上旅程的路晓明，左手端着烟盒，右手掌盖在上面挡着太阳，在无边黄沙里踽踽独行。每隔一会儿，他就向草芽吐一口唾沫，始终维持着里面沙子的湿润。
如他所料，这一段旅程会很长，很长……
不知多少天后，正午，烈日当空。
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胡子拉碴的路晓明正在行走，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天尽头。
如今的他形象看上去有点吓人，邋遢且不说，更重要的是瘦。他本来就瘦，不过那还在正常范围内，现在已瘦的变了形，仿佛脱了水的木乃伊。
他的皮肤上满是皱褶，如同古稀老人，干枯的乱发扎撒着，好像顶了满头钢丝，眼窝深深地凹了进去，露出大片眼白。
“怎么走不到头啊。”路晓明停下脚步四处看了一眼，眼神里全是茫然。接着他抬起一直维持着遮盖姿势的右手，露出捧在左手里的塑封烟盒，“老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傻笑。
烟盒里的早已不再是芽苗，种子已经变成了一株茁壮的小草，绿油油的，散发着勃勃生机，在这混黄大漠里格外耀眼。伸展开的草根已经把沙子抱成了结块，沙子表面还生了一层碧绿的青苔。
原来，路晓明带来的生命体远不止一里草籽，还有各种菌类和微生物。
小心翼翼拨开草叶，路晓明对着草根吐了一口唾沫，又赶紧用手掌盖上。他已经记不清在这里过了多少天，更记不得吐了多少唾沫，反正为了给这棵小草维生，他活活把自己给折腾成了这样。
如果不管小草，他在这沙漠里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舍得让这棵小草枯死。只是随着水分和能量的持续流失，他不但身体越来越差，就连思维都变得越来越迟钝，如今的他，对于这里究竟有没有水，已经有些动摇了。
“小伙伴，我们该怎么办呐？”路晓明坐了下来，用背挡着日光，把烟盒墩在自己腿上，相对沉思了起来。一阵微风吹来，草叶轻摆，仿佛在回应着他的问题，只是他看不懂。
经过这么长时间，路晓明已经把这棵小草当做了自己朋友，每当被孤独淹没的时候，他就会和它说话，排遣让人绝望的无边孤单。
又坐了一会儿，风停了，小草也跟着静止，路晓明叹了一口气，向小草伸出了手，他又该上路了。
可就在指尖刚触到烟盒的时候，路晓明身躯一震僵住，不敢置信抬起了头，侧耳细听一番后，端起小草猛然跳了起来。
两步冲上一座沙丘顶端，眯着眼睛向前看，路晓明激动的浑身发抖。只见迎着太阳的方向，天尽头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正在缓缓蠕动，隐约还有阵阵清脆的铃声传来。
路晓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在这里看见了……人！
第二十二章：吃石头的人
确实有人，并且不但有人，还有三头骆驼！
这似乎是一个以家庭为单位的商队，总共三头骆驼，用绳子串在一起，当先一头骆驼上骑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少年，后面两头背上捆扎着大量货物。
路晓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就算是“老眼昏花”，也不至于产生幻觉吧，错不了，真的看见人了！
经过不知道多少天，唔……也许是多少年的孤独后，终于看见了活物，而且还是自己的同类，那份激动可想而知！路晓明立刻大喊大叫着冲了过去，撒开丫子跑得飞快。
只见沙漠里卷起了一条“黄龙”，几公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这么大动静，立刻就被那边发现，引起了一阵骚动，受惊的骆驼撂着蹶子胡乱跑，骑着骆驼的两人惊恐大喊，被骆驼一撅屁股摔在了沙地上。
两人慌忙爬起来，这才发现，一个瘦的像鬼一样的人站在了自己面前，脸上表情扭曲，手里还捧着一个古怪的东西。
“魔鬼！魔鬼！”一大一小俩人吓得缩在一起，那个中年男人把少年挡在自己身后，下意识做出保护动作。
路晓明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这俩怪模怪样的人说的居然是汉语，这样沟通就没有问题了。事先他生怕人家说外星语，那样就没法交流了。
坐在地上的俩人打量路晓明，路晓明也打量他们，离近了才看清，这俩人外貌和自己差别不大，至少称为“人”是毫无问题的。他们体态和普通人基本一样，只是四肢比例稍微短一些，还生着格外大的黑眼睛和一对尖尖的长耳朵。
“你们……有水吗？”路晓明斟酌了下，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这么长时间没和人交流，他说话都不利索了，嗓子也沙哑的吓人。
不过那俩人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松了一口气，中年人试探着问：“你是红岭部落的？”
路晓明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俩人表情更放松了，中年男人嘟囔：“原来是白山人，吓死我了。”
什么红岭白山的，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于是继续问：“你们有水吗？给我点儿行不？”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不高兴，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恶声说：“我的水可不能白给，而且你吓跑了我的骆驼！”
中年人话音刚落，面前立刻刮起了旋风，等到沙子落定，只见自家的三头骆驼并排站在面前，一脸懵逼。刚才也就是一阵风的功夫，路晓明就把逃跑的骆驼全都搬了回来，整整齐齐码放在了他们面前。
“你是法师！”中年人脸色当时就变了，似乎他口中的“法师”是很恐怖的存在。
路晓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皱眉看着那三头他刚搬回来的骆驼，然后还弓起中指敲了敲，“咚咚”作响。
“这是什么玩儿？”路晓明满心疑惑，搬的时候他就觉着不对劲，这一敲就更不对劲了，这骆驼尽管外表和他熟知的差不多，可手感却跟石头似得，格外的硬。
“法师？**术？”耳畔传来呼唤，路晓明被从沉思中惊醒，转头看，那俩人正一脸谄媚看着自己，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刚才是不是要水？”中年人从腰后摘下个水壶，陪着笑递了过来。
路晓明接过来掂了掂，还挺沉，似乎也是石头做的，不过他也没在意，拧开盖狠狠灌了一大口，顿觉浑身舒畅。这水硬度偏大，喝在嘴里有些苦涩，不过路晓明都渴得不成人型，这时候喂他泥浆水他都会觉得甘冽无比。
经过水的滋润后，他干枯不堪的身体充气球似得鼓了起来，转瞬又恢复成原来的年轻人模样,枯黄的头发也变成乌黑色。
一壶水转眼下去大半，路晓明把剩下一点小心翼翼倒进了烟盒里，小草头一次吸了一饱水，愈发的青绿欲滴。那俩人看着路晓明给草浇水，全都瞪大了眼好奇看着，一副搞不懂的架势。
路晓明也很好奇，问：“你们没见过这种草吗？”
“草？什么是草？”
那俩一脸懵逼，路晓明挠了挠头，他忽然发现，就算是语言相通，沟通仍然可能是个大问题。想了想他问：“那你们平常吃什么？”
中年男人会错了意，一位路晓明要吃的，连忙又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物件递了过去，恭恭敬敬说：“**师，这是我们最好的了，请享用。”
路晓明接过来掂了掂，砸了砸嘴儿，怎么个意思？“你们平常就吃这个？”
“哪能啊！”中年男人连忙说：“我们就是普通商人，这黄精也就隔三差五吃吃，天天吃那是真消费不起啊……”
“不是……”路晓明简直了就，就这还吃不起？这尼玛不就是石头嘛。
这东西有拳头那么大，不规则，至于颜色嘛……你可以说它像烤熟了的地瓜，也可以说它像是刚拉下来热腾腾的粑粑，总之有多种形容。
“您怎么不吃哇？”中年人满面殷勤催促。
盛情难却，路晓明苦着脸把这什么黄精送到嘴边，先闻了闻，没什么味儿，试探着浅浅咬了一口。还别说，这东西看上去像石头，吃起来嘛，它就是石头……还带着一股子土腥气，只不过没那么硬，入口即酥。
啊呸呸呸！
路晓明忙不迭吐满嘴石头渣子，甭管硬石头还是软石头，那也是石头，石头怎么能吃？
看见路晓明吐石头渣滓，那两位一脸心疼，好在路晓明没再糟蹋，抬手给扔了回来。
“那这玩意儿它又吃什么？”路晓明指着那三头怪兽问，他已经不敢管这东西叫骆驼了。
“您是说骆驼啊？他们吃沙子就行，连水都很少喝，好养活。”中年男人擦了擦黄精上面的口水，递给了一脸急切的少年。
果不其然，男人话音刚落，三头骆驼低着头开始吃沙子，嚼得“吱啦吱啦”响，听得路晓明喉头发痒。这里可太奇怪了，这么大家伙，靠吃沙子就能活？
思来想去，路晓明总觉着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通具体，只得作罢，挥手说：“我也没处去，跟你们一起走走行不？”
中年人闻言脸色一喜，连忙跑过来牵住一头骆驼，点头哈腰说：“那是我的荣幸，**师，您请上座。”
路晓明也没分辨，纵身一跃跨上了骆驼背，现在两头骆驼装着货物，一头被路晓明占据，那俩人牵着骆驼开始步行。路晓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闲聊起来。
通过闲聊路晓明得知，这俩人是父子，其中父亲叫哈尼，儿子叫哈达……他们家靠贩水维生。
这里总共有三个群居部落，分别是黑岩、红岭和白山，其中白山是中心，也是唯一有水源的地方，黑岩和黄岭都都依附白山部落生存。除此之外，哪怕走到天边也没其他人了，这一点哈尼说的尤其肯定，据说是最高**师下的断语，而这位最高**师在这里相当于神的存在，没人敢质疑。
路晓明很奇怪，按说，这里不是一片空白吗？就算有日月山川，那也不该有人类社会存在，要不还怎么叫空白？难道经过这么多年，里面已经自主进化出了人类不成？
不过当着哈尼父子俩的面，这个疑问他没有提出来，而是决定先跟下去看看再说。
一路驼铃叮当，从中午一直走到日暮，哈尼父子俩勒住驼队，开始卸货扎营。按他们的说法，今晚在这里过夜，明天下午就能到达黑岩部落了。
三头骆驼首尾相接被摆成个三角形，父子俩把骆驼背上的皮囊一个个卸了下来，小心翼翼码放好。这里面装的是从白山部落换来的水，拉回去卖掉，换来的钱够他们家三口过活一个月。
货物卸下来，骆驼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吃沙子，细嚼慢咽，看架势还挺享受。三头骆驼中间被铺上了皮子，父子俩邀请路晓明进去休息，被拒绝后，只好自己进去靠着眼巴巴等。
天很快就黑了，这里的夜晚也和人间界一样，会有星星月亮升起来，今夜恰好是月圆之夜，清冷的月光为沙地铺上了一层“霜”。
路晓明独自坐在不远处一座沙丘顶端，看着远方出神，脑海中思绪翻涌。他这一路走的浑浑噩噩，根本就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也不知自己的对手元始天尊在干些什么。
元始天尊可是超级大能，鸿钧的大弟子，据说修为比玉帝还要高一线，想来，他肯定已经做了不少事。说起来，路晓明倒是盼着他能快一点，输了拉倒，总这么吊着也不是个事儿。
回头看，哈尼和哈达父子俩久等自己不来，倦意来袭，已经双双靠在骆驼身上睡着了，路晓明叹了口气，起身准备过去给他们盖上点儿。
刚起身，路晓明一怔，转回头看向身后，只见远处一座沙丘上有个小黑点，正在向这边张望。下一刻，那个黑点从沙丘上蹿了下来，疾驰逼近，速度奇快。
路晓明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想了想，他站在原地不动，闭上了眼睛，身形立刻消失不见。
他刚隐藏住，那个黑点逼近，借着月光已能看清外貌。来的，是一头外形似狼的野兽，浑身黑毛如钢针乍起，龇牙咧嘴，通红的眼中凶芒闪烁。
第二十三章：灵气
这只怪模怪样的狼形凶兽快如疾风，却悄无声息，不一会儿就扑到了宿营地边。三头骆驼和父子俩已经熟睡，毫无提防。
到了近前，怪狼放慢脚步，一步步逼近，突然暴起扑了上去。
父子俩仍未醒，可警惕性更高的骆驼却发现了异常，怪狼刚启动，其中一头骆驼抬起头，正好看见面目狰狞扑过来的恶狼，顿时魂飞魄散。
骆驼的叫声惊醒了父子俩，哈尼打了个哆嗦睁开眼，血盆大口已经到了他面前！
“什么东西？！”哈尼尖声大叫，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并没有发生什么，几秒钟过后，儿子哈达碰了碰父亲，小声说：“别怕，怪物已经被法师大人给抓住啦。”
哈尼这才睁开眼，只见路晓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前面，稳健有力左手抓住了那头怪物的嘴巴，任由它挣扎，就是不能动弹分毫。
路晓明一直在关注着这头怪狼的动向，关键时刻出手救下了他俩，怪狼的速度虽快，在他这里却不值一提。
“你们先走，我会赶上去的。”路晓明抓着狼嘴拎在半空中，回头说。
父子俩很害怕这头怪狼，连连点头，不停嘟囔着“谢谢**师”，赶紧收拢受惊的骆驼离去。
等他们走了后，路晓明把这头怪狼揉了揉，给按在地上仔细研究起来。在他的手底下，怪狼早就没了脾气，根本不敢反抗。
说是“怪狼”，当真很奇怪，这东西和哈尼父子俩差不多，身体很硬，揉的时候皮毛还会向下掉坷垃，仿佛是石头和肉的混合体。路晓明从没见过这样的生命，干脆揪下一把毛，在手里揉搓起来。
干硬的毛发一揉即碎，变成粉末状，路晓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还有一股子土腥气。
仔细闻了一会儿后，路晓明发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他在这些粉末里竟然探查到了一丝灵气。
灵气到处都有，多寡的区别，例如凡间的浓度还不到天庭的百分之一，而这里的灵气比天庭弱，却比凡间强了许多。以路晓明身体对灵气的吸收能力，在凡间他还是需要吃喝维生，可在这里即便是永远不进食，也不会饿死渴死。
不过，路晓明是仙官，拥有了天灵根，并且属于凡人的丹田也开发了出来，可以吸收消化灵气，这只古怪的狼怎么也会？难道……
路晓明琢磨的时候，那头怪狼也精怪，就这么看着他不反抗。
想了想路晓明松开手，淡淡说：“这次饶了你，快走吧。”
说完，路晓明不等那头狼走，自己先展开身形，追向哈尼父子俩离去的方向，翻过一座沙丘不见。
怪狼躺在地上目送路晓明离去，过了很久，直到四周围再也没了动静才挣扎着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子。
沙子被抖得四处飞扬，那头怪狼身形随着开始扭曲变形，转眼之间，竟然化作了人形。与穿着兽皮的哈尼父子不同，这人身形高大，黑发黑眼，身上披着一件白布袍子，面目阴沉。
“那是什么人？”白袍人看着路晓明消失的方向皱眉自语，盘算着什么。
在他身后，一座沙丘的后面，路晓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他故意装作离开，脱离视线后，远远绕了个圈潜回来，看见了这一幕。
不出路晓明所料，这头怪狼果然不是普通野兽，而是个修者。
白袍人站在月光下，思考了一番后，终于还是打定了主意，向着路晓明消失的方向一扑，身在半空，立刻又化成怪狼模样，疾驰追了过去。
路晓明不解，既然是修行者，干嘛非要和那父子俩过不去？
想了一会儿不得其解，路晓明展开身形，又绕了个大弧线，从另一个方向追赶哈尼父子。
只用几分钟，路晓明就追上了驼队，对于他的出现，父子俩并没有诧异，只是目光中又多了份敬畏。
回头看一眼，路晓明知道那个修士在远远跟着，然后问哈尼，“刚才袭击你们的是什么？”
哈尼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没见过。”
路晓明也傻了，“你没见过狼？”
“狼？什么狼？”哈尼比他还疑惑，“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人和骆驼吗？”
路晓明顿时语塞，只有人和骆驼，那是什么样的世界？种种疑惑涌上心头，路晓明不自觉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沉思起来。哈尼和哈达父子俩搞不懂路晓明在想些什么，又不敢打扰，只好牵着骆驼陪在一旁。
良久后，路晓明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睛一亮，抓住了哈尼的手。“借你几根头发。”
说话间，路晓明出手如电，揪下了哈尼几根头发，在手心里揉碎。他的头发和那只怪狼的毛发一样，稍微一揉就碎成了黄色的粉末，泛着淡淡的土腥味。
路晓明对着粉末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细细感应，果不其然，里面也有一丝淡淡的灵气，只是比那头怪狼的要稀薄不少。
“难道是这样？”路晓明自语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再次看向哈尼父子俩，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哪样啊？”哈尼闹不明白。
“没什么。”路晓明连忙掩盖住情绪，摇了摇头，“快走吧，哈达他娘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回去。”
“他娘又是什么？**师，您懂得真多，说的我都听不懂……”哈尼已经快被路晓明的话给闹哭了。
路晓明也快哭了，“甭说了，咱走吧……”
哈尼赶紧闭嘴，三人牵着骆驼上路，星夜走向远方。
据哈尼的介绍，这世界的人共有三个种族，分属三个部落。
类似路晓明这样的人种属于最高种族，统治阶层，居住在白山部落，控制着这世界唯一的水源。哈尼他们属于黑岩部落，居住在白山部落北面500里，而和黑岩部落互为敌对的红岭部落，则居住在白山部落南面500里。
三个部落成一条直线，黑岩和红岭部落会有哈尼这样的商人定期去白山部落取水，同时带去本族的供奉。
500里并不算远，不过骆驼走得很慢，哈尼他们已经走了五天，遇见路晓明后的第三天下午，他们才终于接近了黑岩部族。路晓明知道那个白山部落的人一直远远跟在后面，不过既然他不靠近，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天下午，烈日下，眼前的景物终于出现了变化。
路晓明自己都闹不清在这沙漠里走了多久，所见从来都是一片昏黄，除了手里捧着的小草，还从没见过其他颜色，而这时，前面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焦黑。
远远望去，那是一片起伏山脉，全部由焦黑的岩石构成，看来，这黑岩部落就是由此得名。
“就要到了。”哈尼兴奋大喊，牵着骆驼开始奔跑。路晓明坐在骆驼上，和少年哈达同乘一骑，在他们身后，另两头驮着水的骆驼看见了黑石山，不用催，也迈开大长腿狂奔起来。
他们刚离开，那头怪狼赶到，停下观察一番后，又变成黑发人形，向着黑石山信步走去。
这里的人都很擅长在沙漠里奔跑，只用了个把钟头，哈达就牵着驼队跑到了黑石山外，前面是两座山头，组成了一道“门户”。
“进去就是我们黑岩部落了，**师还是第一次来吧？”哈尼兴奋问，路晓明点了点头，皱眉不语。
少年哈达这几天也和路晓明混熟了，知道他脾气极好，这时候已经完全不害怕，靠在他怀里说：“你就住在我们家可好？”
看着满脸崇拜的少年，路晓明微笑点了点头，眉心里始终隐藏着一丝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哈达年少，看不出来，见路晓明答应了自己地请求，欢快地拍着手。
白山部落里主要还是黑岩和红岭部落的人，只是他们的地位很低，充当着仆役角色，侍奉那些法师。而白山的法师则是类似半神的存在，黑岩族长见了也要膜拜，能请到自己家里来做客，那是无上的荣光。
山谷里转出两个手拿石块的年轻人，看见驼队后，立刻迎了上来，一路嘴里骂骂咧咧。可等他们看见路晓明后，赶紧闭嘴，离着老远就五体投地。“法师驾临，有失远迎……”
“不用了。”路晓明冷冷说，那两个年轻人赶紧爬起来，抢过哈尼手里的缰绳牵上。
“法师要去我家的！”哈尼连忙说。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也没敢说什么，点头哈腰把驼队往两山之间的谷地里牵。
穿过山隘，一条峡谷出现在眼前，两侧黝黑的山体上开着许多洞，这就是黑岩部落人的家。路晓明坐在骆驼背上，从山谷中穿过，凡是看见的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顶礼膜拜。
路晓明显得很沉默，始终低头不语。
一路往前，大约半个小时后，山谷到了头，最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站着个格外巨大的黑岩部族人，洞里有许多人进进出出，搬运着黄色的石块。
路晓明跳下骆驼，拦住一人说：“给我看看。”
那个人手里捧着一块颜色鲜艳的黄石头，被路晓明吓了一跳，等看清路晓明相貌后，赶紧跪下，把黄石头捧在头顶上。
路晓明接过石头，仔细打量起来。
这就是他曾见过的所谓“黄精”，这次他没有咬，而是捻下一小块，揉碎了凑在鼻子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出预料，这黄精里果然带着一丝灵气，虽含量极少，可凭着他超强的感应能力，仍然能察觉出来。
第二十四章：生命的长河
“走吧，去你家吧。”路晓明心情说不出的沉重，手一抬，粉末迎风飞散。
背后传来疑惑的声音，“这位法师，您……不去黄精库看看？”
路晓明转过身，说话的是那个格外高大的黑岩部族人。
哈尼连忙介绍：“这位是我们的族长，以前有白山的法师来，都是奉最高**师的命令下来收黄精的，您……”
“我不是！”路晓明心情很不好，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快走吧。”
族长松了一口去，哈尼连忙领着路晓明向回走。
一路走来，路晓明有些神思不属，迎面遇到的都是男人，一个貌似是女性都没看见。只是他现在已无心探究这些，只管低着头跟在哈尼后面走，心里闷着一股子悲凉。
哈尼很得意，也很兴奋，完全没注意到路晓明神色的异常，走了没一会儿，他转过身对路晓明弯下了腰，“法师，我的家到了。”
路晓明醒过神向前看，来到了一座石洞前，他也没说什么，一头钻了进去。
沙漠里酷热，这洞里倒还算凉爽，只是光线昏暗，不过这对路晓明不是问题，他径直走到洞底，寻了个平坦的地方盘膝坐下，就此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法师”应该都是些古怪的人，哈尼见路晓明这样，赶紧扯了下哈达，父子俩走到洞口，各霸一方坐了下来，算是为路晓明看守门户，怕有人打扰他休息。
路晓明根本就没有入定，也无法入定，他眉头紧皱着，捧在怀里的小草微微颤抖。
门外，太阳落山，山谷里瞬间黑了下来。
这里的人在太阳落山之前就都回了自己的山洞，等天完全黑了后，外面再也不见人，万籁俱静。哈尼父子俩靠在洞口，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时，山谷内，那个一路跟随的白袍人走了过来，他站在空旷的谷地里四望一圈，走向了一座山洞。他刚进去不久，那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把守门的哈尼父子俩惊醒。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那个白袍人很快踱了出来，走向下一座山洞，不一会儿，那里传来了惨叫声，又疏忽即止。
哈尼吓坏了，一骨碌爬站起来，可他看清那人是个法师，又不敢喊叫。
连续两声惨叫，山谷里许多人都被惊醒，只是他们与哈尼一样不敢出声，缩在自己的洞里惊恐张望。
“这是怎么回事？”洞内，路晓明睁开眼，面色阴沉如水。
哈尼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发现时路晓明后，立刻镇定下来，拖着儿子来到路晓明身边产生哀求：“法师阁下，这是白山部落的法师来收人了，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别让他被带走……”
哈尼话没说完，身边风声乍起，原处已没了路晓明身影。
山谷另一边，那位白袍法师稍一打量，走进了一座山洞，洞底角落里，一个黑岩部落的人正蜷缩在角落簌簌发抖。
“求您，饶了我。”黑岩部落的人眼见洞口被堵住，抬起双手膜拜哀求。
白袍法师毫无表情，迈步踱了进去。
“我带你回家了。”白袍法师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向着角落里的人探出了手，忽然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刚才那还吓得簌簌发抖的人，现在竟犹如泥塑木雕，眼睛瞪得老大。
疑惑的白袍法师凝目细看，忽然从这人眼珠子里看到了一条身影的反光，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一惊非同小可，法师下意识向侧面跨出一大步，立刻回头看，果不其然，路晓明正冷冷看着自己。
看见这曾把自己当泥巴揉的神秘人，法师经过了短暂的惊慌，确定出路被堵后，立刻安静了下来，森然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晓明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们的最高**师，究竟是谁？”
白袍法师脸色立刻变得狰狞，龇牙咧嘴咆哮：“你不是这里的人？那你一定就是最高**师说的‘魔鬼’！你究竟想做什么？！”
路晓明眉头一皱，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探出手抓向白袍法师的脖颈。
看见路晓明出手，白袍法师一咬牙，不管不顾向着角落里那人一指，嘶声大喝：“归位！”
“嘎嘣”一声，白袍法师刚喊出口，路晓明的手掐上了他的脖子，他的身躯立刻崩散，摊成了一堆沙子。几乎同时，角落里那个黑岩部落的男人惨叫一声，也散成了一滩碎石。
不等路晓明醒过神来，白袍法师碎成的沙堆里飞出一个金色的符文，“倏”一声钻入岩层消失不见，紧随其后，另一堆碎石里又飞出了个银色的符文。
路晓明这次有了准备，不等银符钻进岩层里，探手一拿紧紧抓住。
符文在手心里跳动，很虚弱，似乎随时可能消亡，路晓明连忙分出一丝灵力侵入符文里探查。
阵符是法术里一个很大的体系，晦涩艰深，路晓明完全不懂，不过他这特派员也没白干，基本知识还是知道一些。稍一接触他就发现，这是一个锁魂阵，里面关着一个不完整的魂魄。
正常人有三魂七魄，而这个魂魄里少了“爽灵”，只剩下了两魂七魄。爽灵又称“觉魂”，承载着记忆，而这个缺了觉魂的魂魄，所有的记忆都承载在阵符上。
也就是说，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制符者造出来的。
锁魂阵并不是什么复杂的大阵，路晓明看看都能学会，可要造出一段记忆来，那绝对得大神通者才能做到。探查到了这一步，路晓明已经基本证实了事先判断，松开了手。
阵符已经被路晓明刚才的灵力破坏，没了保护的残魂哀嚎一声，化为一缕青烟消散。
路晓明身影消失，等再次出现，已经置身于峡谷顶端的黑岩山顶上，低头看，山谷里一片死寂，吓破胆的黑岩部落里没人敢出门。
“是元始天尊吗？”路晓明声音很轻，似是自语。
他的话音刚落，耳畔传来一个苍老又雄浑的男声，笑着说：“路晓明，这一局棋，你可落后不少了。”
自打发现那头狼后，路晓明就察觉了异常，现在终于找到了元始天尊。
“你就是那个最高**师？”路晓明问。
一阵轻笑传来，原始天尊说：“然，这一局棋，其实就是以这片洪荒为棋盘，看谁能最终创造出一个完整的文明世界来，如今我已经拥有这么多，而你，却还什么都没做，用什么和我赌？”
一切都很清楚了，这里所谓的“人”，其实都是元始天尊炼制出来的傀儡，再打进他从外面带来的残魂，生生制造出有思维的生命体。这些人的记忆全部是元始天尊赋予，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由来，只当是这里的原住民。
种种手段，简直匪夷所思，而制造这么多残魂并且赋予不同的记忆，手段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元始天尊为了这一场赌局，可谓是费劲了心思，不知做了多少年的准备。
反观路晓明，到现在才知道这赌局的规则，准备更是完全没有。不过，就算有准备也没用，他根本就没能力和元始天尊这样的超级大能对抗。
路晓明苦笑，这场赌局他本就没兴趣，更不在乎输赢，他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创造了这些生命，又为什么要派人杀死他们，这些灵气对你没什么用吧？”
路晓明察觉这里的人食用黄精会在体内积累灵气后，原本以为元始天尊圈养这些人是为了聚集灵气为己所用，现在想来，这根本就不成立，那么点灵气自己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入得了元始天尊的眼。
原始天尊“哈哈”一笑，“我研究魂魄几十万年，发现经过不断生死反复后，符文有可能会彻底融入魂魄中，他们也就会变成真正的人，那样的话，文明岂不是水到渠成？”
“魂魄，不代表生命。”路晓明苦笑摇头，他两次进出过人间道，对生命深有体会，哪有这么容易？要真是这样都行，鸿钧又怎么会做不到？
元始天尊稍一沉吟，冷声说：“休乱我道心，这一局，胜败已定！”
话音刚落，山谷里惨叫声接连不断，一道道银光闪烁的符文飞上夜空，向着南面掠去。路晓明身形一闪，转瞬出现在了哈尼家的洞口，父子俩正扶着洞壁抬头看一颗颗流光，簌簌发抖。
“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路晓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伸出双手分别盖在了父子俩头顶上，手心里各吐出一股灵力，输入了父子俩识海的阵符中。
灵力立刻接管阵符，路晓明闭上了眼睛，闭眼刹那，三人身影同时消失。
又过去了一会儿，山谷里的银色光点全部散尽，数千“流星”在夜空中组成了一条银河，缓缓流淌，消逝在天际。
三人再次现出身形，哈尼父子俩颓然瘫在了地上，茫然抬头看着面色复杂的路晓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半晌后，哈尼颤声问。
路晓明没有说话，跨出山洞，头也不回走向谷口方向。
哈尼急了，带着哭腔喊：“**师，你要去哪里？你不管我们了吗？”
路晓明脚下不停，没有做任何回应，几个闪身出了山谷，追随那条“银河”离去，原本生气勃勃的黑岩山谷，现在只剩下了哈尼父子俩。
第二十五章：沧海桑田
一路向南五百里，天亮时分，路晓明到了那所谓的白山部落。
远远望去，沙漠里突兀地出现一片白色的岩石山，围成环形，入口处面向正东，有两个人守卫。
走近了看，这两人，其中一个是路晓明熟悉的黑岩部落人，另一人则是棕色皮肤，身形格外高大，应该就是红岭部落的人。
说是“人”，其实只是傀儡罢了……
路晓明目不斜视，从山岩组成的出口走了进去，两个门卫对视一眼，没敢阻拦。
里面是一片很大的环形空间，直径约有一里，岩壁上同样布满了洞口，两个部族的人正在忙碌。正对面山脚下有一片石头搭成的屋子，基本没有做过雕琢处理，看上去原始而简陋。
路晓明略一打量，径直走向那片石屋，路晓明两个部族的傀儡人纷纷弯腰避让，神态惶恐举止恭敬。
没一会儿功夫，路晓明走到了石屋前，打量起来。这一片石屋同样围成环形，里面有座很小的广场，广场中央的沙地上冒出了一眼汩汩清泉，旁边有一名白袍黑发的人守卫。
看见果然有水，路晓明心中一喜，捧着手里的烟盒跑了过去。
“止步！”看见路晓明跑过来，守卫的白袍人断喝：“新法师？不准接近生命之泉！”
路晓明压根儿就不搭理他，闪身而过，来到了泉眼边。
看守的白袍人脸色陡变，抬起手准备发动攻击，就在这时，天空上传来元始天尊的声音，“住手，别靠近他！”
路晓明曾听卓玛说过，这一场棋局中，对手之间不允许相互攻击，否则会被立刻判负，要不然他也不会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来。元始天尊不能出手，这些傀儡对他根本就没什么威胁，进攻自己只会徒增消耗，毫无意义。
来到泉眼边，路晓明蹲下来看，泉水不过筷子粗，慢慢向外涌，聚集起了个脸盆大的小水池。水色染了泥沙，昏黄不清，不过对于这个洪荒世界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路晓明在小水池边坐下，在水池边的湿沙上扒了个坑，拆掉已经烂成一团的烟盒塑封，小心翼翼把那颗小草栽了进去。然后他就地坐在小草边，抱着膝盖闭上眼，安静等待。
附近又陆续走过来几个白袍人，看着路晓明的古怪举动不明所以，等路晓明闭上眼睛后，他们的注意力被小草吸引，彼此小声交谈起来。
元始天尊下过命令，那些白袍人不敢靠近，路晓明也不搭理他们，细细倾听着。小草头一次吸收到这么多水分，迎着风欢快颤抖，路晓明仿佛能听见它的根须在延伸，拼命吸收着更多滋养。
中午时分，太阳炽烈起来，路晓明睁开眼翻了个身，盖在小草上为它遮挡阳光。
他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寻找元始天尊，而是为了这棵小草，靠自己的唾沫只能勉强维持不死，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让它扎根在大地上。
这心态很难解释，在凡间的时候，路晓明一天不知道要踩死多少棵草，可这洪荒世界里的独苗苗，他却珍视如眼球，生怕它枯死了。
“原来，你也不是毫无成果。”元始天尊的声音再度传来，语气有些诧异，又有几分讥诮，“只可惜，一百年的期限就要到了，而你不过才养活了一棵草。”
路晓明仿佛没听见，他用头和脚撑成个三角形，维持着古怪的姿势，倒过来看着小草，竟然傻笑起来。通过元始天尊的话语他知道了，自己捧着这棵小草竟然在荒漠里走了近百年！而小草仍未死，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很牛逼啊！
对面传来水声，路晓明用余光看，一个红岭部落的人趴在水池边，正在用皮囊装水。见路晓明看自己，那个红岭部落的人连忙拜了一下，等路晓明移开目光后，赶紧继续灌。
接下来，路晓明就这样守在小草边，阳光猛烈的时候他就为小草搭凉棚，晚上就紧挨着睡觉，寸步不离。他占据的这一边从无人敢靠近，渐渐地，傀儡人们都当他不存在，元始天尊也没有再出现过。
如此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某一天，清晨，路晓明睁开眼，一个身穿华丽法宝的老者站在了自己面前，元始天尊终于露面了。
这位鸿钧的大弟子，依旧和以前一样道骨仙风，不染纤尘，反观路晓明，衣服都已经烂成了布屑，满头乱发胡子拉碴，跟野人差不多。
“定胜负的时候到了。”元始天尊含笑稽首。
路晓明“哦”了一声，一脸茫然，这么机械的守护着棵小草一百年，他已经变得很迟钝了。答完，他赶紧趴在地上，凑近了仔细看那棵小草，神情紧张。
元始天尊看着路晓明的样子，轻叹一息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声，一道绿色的闪电穿透虚无，凭空出现在了白山部落上方。那些傀儡人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全都惊奇抬头看，面色惶恐。
元始天尊站在路晓明身边，抬头高喊：“洪荒之灵，期限已到，快评判吧。”
闪电在白山部落上盘旋了几周，里面传来有些沙哑的女声，“元始天尊，你，可以出去了。”
话音刚落，绿色闪电激射而下，围着元始天尊开始盘旋。元始天尊微笑不语，任由闪电越旋越快，离自己越来越近。
终于，在闪电近乎触到元始天尊的时候，“啪”一声炸成一团火星，等消散后，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你要不要出去。”那个女声又传来，路晓明却只顾盯着小草，摇了摇头。
自此，再无声响，老半天后路晓明心满意足从小草上收回了目光，四处看，周围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砂岩塑像，维持着各异的形态一动不动。元始天尊已经离开了洪荒世界，符文失效，他们连傀儡都做不成了。
路晓明心中有些失落，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很快就被欣喜掩盖。就在刚才，他发现那棵小草竟然萌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能开花，就说明能结籽！
洪荒世界里只剩下了路晓明一人，他依旧寸步不离那棵小草，为它遮挡阳光，好在这世界没有四季更替，也没有风云变化，不会有沙尘暴。小草也争气，很快就开出了粉白色的小花，然后花谢籽生，成熟后洒落在了周围。
又是一季过去，落地的草籽又萌芽，小小的水池边被染了一圈的绿，这下路晓明可就更忙了，原先只不过要照顾一株，现在可是一片。他一会儿为这棵挡太阳，一会儿又为另一颗拨开浮沙，还得为离得远的泼水，忙得一颗不得歇。
日夜操劳中，尽管守着水池，他的形容却愈发枯槁，很快就瘦的不成人形了。
周围那些傀儡的砂岩塑像这时开始风化，表面变得凹凸不平，有些不结实的已经崩塌成了一地砂砾。
如此，又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草地的面积越来越大，终于充塞满了整片白色的环形山。相互支援下，小草们长得茁壮高大，那一汪泉眼在草丛的庇护下，也开始扩展，水池已经变成了水潭，直径又上百米。
到这时，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生态，有了自持力。路晓明终于累垮了，他松了一口气，仰头倒在草丛里就睡，逐渐被蔓生过来的草叶掩盖，从外面已看不见。
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脸颊，路晓明被凉意一激，终于醒了过来，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少年。
由于睡得太久，刚醒过来，他还有些不清醒，迷迷茫茫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甜丝丝的。接下来，一滴滴雨珠落在他脸上，越来越密集，耳畔传来“沙沙”雨声。
路晓明终于睁开眼抬头看，满眼绿色，树冠充塞满视线，树叶缝隙里可以看见阴沉沉的天空，小鱼从缝隙里钻过来，打在脸庞上。
一地雨珠落在眼窝，路晓明闭上眼睛一甩，爬了起来。
四处打量，自己置身于一片大森林里，森林茂密繁盛，枝叶遮天蔽日。
“我这是在哪里？”路晓明四处望，挠了挠头自语。
这片森林很陌生，树种他都认不出来，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又觉得这片森林说不出的亲切，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旁边一丛灌木“哗啦”一声分开，一头类似麂子的小动物钻了出来，面对路晓明，它似乎完全不知道害怕，睁着一双大眼好奇打量着。
“过来。”路晓明见小东西生的可爱，笑着招了招手，小动物迟疑了下，还是小跑到他身边，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突然，那丛灌木又传来动静，小动物一缩脖子，紧张望过去。
灌木丛里再次钻出来个动物，这次是类似狼的野兽，应该是尾随先前的小动物来的掠食者。小动物吓了一跳，连忙蹦蹦跳跳逃走，转眼不见。
路晓明对着野兽抬起手，说：“它被我耽搁了，你也等一下吧。”
野兽似乎能听懂路晓明的话，“呜咽”了一声，居然老老实实在路晓明面前坐下，一动不动看着他。
三秒钟过后，路晓明一挥手，“时间到。”
野兽立刻蹿了出去，快如离弦之箭。
路晓明叹息摇头，拨开一丛丛灌木，开始向前走。
走了没几步，路晓明一愣，纵身跃起，攀上了一株参天巨木的顶端。居高临下四处望，他赫然发现，四周有一圈白色的岩石山，山外面，莽莽大森林一望无际，在小雨中水气氤氲。
原来，自己仍在那座白山里，只是地貌已桑海桑田，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路晓明正自惊叹，脚下“”作响，低头看，一个围着兽皮的人从白山豁口里跑了进来，手提弓箭，脚步惊慌，不时回头看。
第二十六章：创世纪
这个人精赤上身，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斑纹兽皮，满头乱发，和路晓明现在的形象有的一拼，似乎是个原始人。他左手持着简陋的短弓，右手将一根石刃的箭矢扣在弓弦上，跑的气喘吁吁，似乎是在逃避追捕。
果不其然，他刚过去不久，后面信步追来了一人。
追赶着也是个男子，头发束成了发髻，穿着一件麻布袍子，虽也很粗糙，却远比前面的人精致。他姿态闲适，追的不急不躁，一步跨出去就是三五米，似乎是故意不急着赶上去。
路晓明眉头皱了下，身形在树梢上向前蹿，几步就跨到了环形白石山最深处。
越过直径有500米的湖泊，白石山到了尽头，逃跑的原始人撞到了绝路却并不惊惶，反而扔下手里的弓箭，对着湖水膜拜起来，嘴里念念叨叨：“我的真神呐，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路晓明也是无语了，人家就在后面，你不逃跑不反抗，拜的哪门子神啊？
然而，随着那人的祈祷，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四周灌木丛一阵摇动，无数动物钻了出来，既有类似狼虫虎豹那样的野兽，也有蛇蝎等毒物。
追赶的人来到湖边，看见这一幕面上露出迟疑之色，犹豫一番后大喝：“你的真神救不了你！”
说完，追赶的人猛然向前一蹿，准备扑过去抓人。可他刚迈开步，脚下不知怎么出现了一根藤蔓，把他给狠狠绊了一下。
失去重心的追赶着立刻失去平衡，向着前面飞摔，好在他身手不俗，眼看要落地时抬起单掌狠狠一排地面，准备就势站起来。
更倒霉的一幕出现了，他的手掌刚拍到地面，那一块看似坚实的土层竟然垮塌，路晓明下面的洞口。一掌拍空，措不及防之下，这人只得摔了个狗啃泥。
“噗”的一口吐掉两颗大门牙，貌似高手哼了两声爬站起来，面目狰狞看向那依旧在跪拜的人，目光中已经露出了一抹杀机。
跪拜的人这时候完全不害怕，反而指着追赶者大喊：“这里是真神的庇护所，你也是真神的后裔，怎么敢不敬？看见没有？这就是神对你的惩罚！”
“呸！”追赶者狠狠啐了一口，又喷出半颗牙，龇牙咧嘴说：“什么创世神？有谁见过？那都是骗人的！我现在信奉皇天上帝……嗷！”
话没说完，追赶者发出一声惨叫，连忙抬起脚，只见脚底板上挂着一只鼠类，正使劲啃咬。他刚才匆忙站起来，脚正好踩着显露出来的洞口，感情那是个窝，里面的小动物正对他发起报复。
“该死的东西！”追赶者勃然大怒，左手一挥，一点火星凭空出现，飞向那个鼠类。
正啃咬的鼠类连忙跳回洞里，向着深处逃跑，那点火星陡然加速追了进去，片刻后，里面传来惨叫声，一团火舌从洞里喷了出来，带着一股子焦臭味。
路晓明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对面那个逃跑的人厉声大喝：“你竟然敢在创世神之地屠杀生灵！”
“杀了，又怎么样？”追赶的人阴测测说，他的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冷森森的声音：
“杀了，你就偿命！”
追赶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霍然转身，路晓明不是合适已站在他身后，咬牙切齿怒容满面。
说不清为什么，路晓明看见这人竟敢在这里杀害生灵，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当真是起了杀人之心。
面对杀气腾腾的路晓明，原本嚣张跋扈的追赶着不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退后几步，颤声问：“你是……你是谁？！”
“是真神！创世神”远处一直跪在地上的逃跑者突然尖声大叫，对着路晓明磕头如捣蒜，激动的不能自已，涕泪横流。
听见这话，追赶者悚然一惊，不敢置信瞪着路晓明，哆哆嗦嗦抬起手，“难道……”
不等他说完，路晓明抡起来就是一巴掌，正扇在他右脸上，顿时把他扇成了一阵“小旋风”，大约转了能有千把圈，“旋风”消散，追赶者软倒在地一动不动。
“这就是亵渎真神的下场！”逃跑那家伙指着追赶者厉声大喝，先前的狼狈尽扫。
路晓明白了他一眼，把猪大肠似得追赶者拎起来，走向白山外，逃跑者连忙爬起来远远跟在后面。
那人并没有死，关键时刻，路晓明还是没能下的去手，不过就扇了人家一个重度脑震荡。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并且越想越糊涂。
“嗨，你过来。”路晓明停下脚步回头喊。
那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趴在地上磕头，等听明白路晓明的话，不敢置信指着自己鼻子，激动的声音抖发颤了，“真神，您……叫我？”
路晓明简直了就，这里就咱们俩人儿，不叫你我还能叫谁？哦……手里还提溜着一个，不过他没把这“东西”当做人。
“过来，过来吧，我问你些事儿。”路晓明招了招手，逃跑的家伙顿时狂喜，弯着腰一溜小跑到了路晓明身后，还别说，终究是原始人，身手那是没的说，跟小豹子似得。
“真神，您要问什么？”逃跑者端着双手低头问。
路晓明瞪了他一眼，“别胡说，我可不是什么神！”
“您不是？”那人愣了下，又仔细打量路晓明，疑惑自语：“可您这样子……又是出现在创世神圣地，应该就是啊……”
路晓明也懒得跟他理会，“别废话了，我说不是就不是，你给说说创世神究竟什么情况。”
逃跑那人见路晓明不高兴，连忙一五一十解说起来。
在他们的传说中，创世神之地是创世神长眠之所，而创世神，是这里所有生灵之母，是他创造了万物，赐予这片蛮荒之地生机，大意就是神说要有什么什么，然后就有了什么什么那样，反正特荒诞……
创世神创造了生灵后，过于劳累，倒在了创世神之地，溘然长逝。不过他留下了两位神使守护者这片大地，照拂万物，并传下来了关于创世神的传说。
蛮荒人类在两位神使的领导下，团结在一起，建立了神山部落，开始逐渐走出蒙昧。后来，两位神使在活了几万年后，也撒手尘寰，化为尘土，没了他们俩，人类开始了分裂。
大约在三百年前，据说又有一位天神降临，自称皇天上帝，他收拢一些散居的小部落，建立了皇极宫。这位皇天上帝教部下习练可怕的法术，等势力扩张到一定程度后，就开始蚕食神山部落，能抓的就抓走，抓不走的就残忍杀害。
说起来，这里所有人类，甚至包括万物生灵，都共同信奉创世神，可在皇极宫的高压下，一些人为了活命，不得不放弃或者隐藏自己的信仰，奉皇天上帝为真神，成为他的麾下。
逃跑这人名叫石蛋，是神山部落大酋长之子，出外狩猎遇到了皇极宫的使者，争斗落败，无奈之下，只得闯进了创世神之地避难，上演了刚才那么一出。
听完石蛋的解说，路晓明瞠目结舌，他到不是很在意什么皇天上帝，而是自己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从诞生生命到出现智慧人类，绝不是神话里甩甩泥巴那么简单，没个亿万年根本进化不出来！
“您……”石蛋见路晓明发呆，小声呼喊，他已经不敢称路晓明为真神了。
路晓明一惊醒过神，捏了捏自己发酸的腮帮子，装作若无其事摆了摆手，“我没事儿，带我去你们部落看看吧。”
“嗳！”石蛋喜滋滋答应，走到前面领路。
两人沿着湖水泄出的溪流前行，不一会儿出了环形的白石山，路晓明把手里的人按在水里传了传，惯在了地上。
那人被冷水一激，终于悠悠醒了过来，甩甩头看清四周围场景，顿时大惊失色，哭喊着扑倒在路晓明脚下，“伟大的创世神，原来，你真的存在啊！”
路晓明无语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管自己叫创世神？有病嘛这是，“甭废话了，赶紧滚，要不然我弄死你！”
那人还想分辩，石蛋眼中凶光一闪，开弓搭箭指着他眉心，咬牙切齿低吼：“你还有脸喊创世神？！”
面对锋利的箭头，那人打了个哆嗦，向后一软坐在了地上，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又对着路晓明磕了个头后，转过身跑进了茂密的丛林。
赶走了皇极宫的叛徒，石蛋继续领着路晓明往前走，态度恭敬，奉若神明。
路晓明看他那架势想想不放心，严肃叮嘱：“到了地方可千万别提什么真神不真神的，我就不是！明白了没？”
“明白明白！”石蛋陪着笑点头，答应的嘎嘣脆，路晓明暗自叹息，却是一点办法没有，走吧……
两人在丛林里跋山涉水，一路上石蛋把路晓明当老太君供着，天天鲜果烤肉管够，路晓明不知道饿了多少年的肚子终于给养了回来。
三天后，他们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这一天黄昏，石蛋领着路晓明登上一座山顶，指着北方兴奋说：“您看，神山部落到了！”
路晓明顺着他手指看，只见那边有一片黑色群山，山中有一条狭长山谷，谷底矗立着三尊石像。正中是个身形瘦削的男子，背靠大山坐着，坐像两边分别侍立着一人，长相赫然竟是……
路晓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闭着使劲甩了甩头，再看过去，没错儿，坐着的石像眉眼身形和自己至少有八分相像，两边的更好辨认，活脱脱正是哈尼和哈达父子俩！
第二十七章：纷争
石蛋指着路晓明的塑像，看着路晓明，神情似笑非笑，分明是在说：“都这样了，你还抵赖？”
路晓明则在思考另一件事……哈尼父子俩活了多久？
他俩是元始天尊制造的傀儡，可以通过吃含有灵气的石头过活，理论上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可自己当初推动他俩阵符的灵力很有限，能维持到现在？
思来想去，路晓明只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自从收了人间道后，大量的混沌之力融入体内，而这些玩意生生不息，几乎无法耗尽。想通了关节，路晓明唏嘘不已，为什么你俩就不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咱们也好相见嘛。
叹了一口气。路晓明转过头，正对上石蛋若有深意的目光，他这才想起来，决不能就这么进神山部落。
“你等着。”路晓明嘱咐一声，身形一闪消失。
石蛋丝毫不惊诧，“嗳”了一声就地坐下，安静等待。
大约半个小时后，路晓明拨开一丛灌木，施施然走了出来。
现在的他，原本的乱发变成了缺牙溜齿的“飞机头”，身上披着一件细藤条编成的长袍，头顶上还戴着一顶藤编的小方帽，那形象……恕我无法形容，反正和那尊雕像基本就脱离干系了。
“这……”石蛋目瞪口呆，指指雕像，又指指路晓明，神情逐渐转为绝望，仿佛路晓明偷走了他们家神明。
“走吧。”路晓明得意洋洋招手，石蛋灰溜溜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二人进入了神山部落，虽然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年，这里还大致保持着原貌，只不过山谷被开拓深了好几倍。
沿着山谷小路，两旁布满了简陋粗犷的石屋，那是现在神山部落人类的居所，黄昏时分，路上满是劳作归家的行人，大多是带着猎物回家的精壮汉子。路晓明穿着这么一身，走在这些原始人中毫无违和感，从头到尾基本就没人在意他。
看着辛勤劳作的人们，路晓明感慨万千，这些可不是傀儡，而是自然诞生的人类，有血有肉，并且有独属于自己的灵魂。
俩人沿着山谷走了有个把小时，直走到天黑，才终于到了山谷最深处，也就是那三尊雕像的脚下。从这里看，雕像直插天穹，气势逼人。
路晓明脸都红了，自己形象能有这么高大？
雕像脚下跪着几个人，正以头点地喃喃自语，石蛋解释说：“这些都是散居在外的小部落使者，来朝拜创世神的，咱们神山部落是所有人类的圣地。”
石蛋说的时候一脸自豪，路晓明却很不是滋味，感觉被人家这么拜，搞得好像自己死了似得……
不再纠结这个事儿，路晓明挥手，石蛋领着走到雕像另一边。
山谷角落里有一连片的石屋，建造的格外高大规整，这里就是酋长的家，也是部落议事厅所在。石蛋的父亲有着双重身份，不单是部落酋长，同时还是创世神祭祀，据说，他能沟通创世神的意志，并传达给天下各部落。
路晓明对此是肯定不信的。
石蛋领着路晓明来到一栋稍小的石屋中，刚安排好，立刻就有人来传唤，说是他父亲召见，他只得辞别离开。走的时候路晓明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说自己是什么创世神，石蛋满口答应。
天黑了下来，屋子里只剩下路晓明一人，他百无聊赖，又不想睡觉，只好靠在门口数星星玩。不知不觉，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石蛋一直没回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路晓明探出头向外看，只见中间那栋最大的石屋里急匆匆走出来一票人。
这些人中，领头的是个高大威武的中年汉子，身上穿着虎纹皮衣，胸前挂着一根缀满野兽尖牙的链子。原始部落靠渔猎维生，崇尚武力，谁最能打谁就是老大，或者说，如果你是老大，那你就必须得最能打，这因果关系一点不乱。
他们出外打猎，凡是猎杀了猛兽，就会将尖牙掰下来穿在脖子上，越多就越受人尊敬。这汉子脖子上尖牙挂了整整一圈，比所有人都多，没跑了，他肯定就是神山部落的酋长。
紧跟在大汉身后，是一脸愤怒的石蛋，路晓明看见他的神情眉头一皱，当即断定，出事儿了！
紧跟着酋长父子，后面是长长一串人，个个都是精干的汉子，人人手里提着武器。现在还处在石器时代，他们的武器都是由黑色片石磨制成锋刃，再绑在木棍上，虽粗糙原始，倒也威风凛凛。
路晓明等这些人开过去后，顺手抓起石蛋的弓箭，闪身跟在了队伍后面。大家伙儿都怒气冲天，也没人注意到多了个他。
走出这一片酋长“宫殿”，领头的大酋长看了眼民居，振臂发出狂暴的怒吼：“所有人，到我这里来！”
还别说，这嗓门可真够大，拢音的山谷被震地“嗡嗡”作响，睡梦中的居民立刻被吵醒。
一家家门户被打开，带着兵器的男女老幼蜂拥而出，显然都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整座山谷动了起来，数不尽的人犹如潮水，很快就将大酋长一行包围在了当中。
大酋长扫视一周，面色庄重说：“探子回报，皇极宫的亵神者又来了，他们要来奴役我们，并且还扬言要亵渎创世神！”
这话可通了马蜂窝了，居民们立刻陷入癫狂状态，高举兵器呼喊着要杀死亵神者。路晓明跟在人群后面，连忙往后缩了缩，心说封建迷信真是要不得……
见人们情绪被调动了起来，酋长抬手挥停，继续高喊：“他们来了有一千人，比上次多了一倍！你们怕不怕？！”
人们齐声高呼：“宁死也不让亵神者踏进山谷半步，创世神与我们同在！”
“好！”大酋长厉声大喝，扫视一周，用力挥手，“跟我走！”
人群“呼啦啦”闪开一条夹道，大酋长和石蛋穿夹道而过，疾奔向谷口方向，后面人群如潮跟随，呼喝连天。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就连几岁大的孩子都扛着一把石刀大声喊杀，一副随时准备从容就义的架势。
路晓明深感羞愧，干嘛要为了个不存在的所谓创世神，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山谷变成了泄洪道，被人潮充塞满，向着谷口方向奔涌，两旁不时有人加入，洪流愈发壮大。神山部落据估计大约有五万人，除了不能动的，估计全都来了。
走着走着，领头的大酋长不知怎么忽然放慢了脚步，人潮受到挤压开始变密集。路晓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跳起来向前看，只一眼就惊掉了下巴。
只见空荡荡的前路上悬浮着一个八丈高的身影，周身金光闪耀，赫然竟是……如来佛！他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路晓明琢磨的时候，前路原始人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所憾，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您是？”大酋长不敢靠近，远远问。
耀眼的金光中，如来温和一笑，抬起单掌，宏亮的声音在山谷内回荡，“不用惊慌，我是佛，来拯救你们的。”
“佛？”神山部落的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如来微微一笑，说：“我带着三千门徒周游天下经过这里，我感受到了你们的苦难，不忍生灵涂炭，故而前来。”
“你能帮我们？”大酋长狐疑问。
其实他们高层都知道，敌人不是一千，而是整整三千会法术的巫师，皇极宫这次倾巢而出！
表面上看，本方人数多出十几倍，可刨除基本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幼，相差不过几倍，敌人又都是高手，这一仗毫无疑问神山部落处于下风，搞不好就有灭顶之灾。这时候一个看上去就很厉害的家伙说要施加援手，大酋长的心立刻就动了。
如来始终维持着淡然的姿态，微微颔首，说：“我可以帮你们打败皇极宫的侵犯，要求只有一个，入我佛门，信奉我。”
听见这话，所有原始人色变，酋长抬手挥停开始嘈杂的人群，大喝：“我们都是创世神的子民，要我们抛弃对真神的信仰？我们宁愿去死！”
如来笑着摆了摆手，“即便是入了我佛门，你们尽可以继续信奉你们的创世神，他与我佛门有很深的渊源。”
如来这话说得很有技巧，路晓明就在这里，却没法反驳他。
听见仍然可以继续信奉创世神，并且这看上去就不是凡人的家伙和创世神还是朋友，大酋长和一干高层心动了。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后，大酋长上前一步，用恭敬的语气说：“这位神，如果您真的能帮我们打败皇极宫，我们愿意再奉您为部落真神。”
如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准备迎敌吧。”
说完，如来开始缓缓上升，身上金光闪烁，愈发耀眼。
原始人们看着高高在上的金佛，目中流露出畏惧，开始缓缓涌向谷口。
到了山谷，只见前方蹭光瓦亮一片，好几千光头盘着莲花坐姿聚集在一起，把谷口完全堵住，口中念念有词诵经。
“这是我的门徒，他们会帮助扼守正面。”如来声音在高天回荡，犹如洪钟长鸣。
部落高层们立刻开始布置防御，他们留下最强壮的人聚集在和尚队伍后方，其他人一分为二，攀上山谷两边的山头，居高临下做远程攻击。
路晓明手持着弓箭，自然而然加入远程队伍，攀上了东面山顶。
居高临下向南看，只见南面吼声震天，两头十丈高类似暴龙的狰狞巨兽齐头并进，在密林里生生开出一条大路来。后方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沿着新开出的路向神山部落行军，推进不紧不慢，队形法度森严。
这就是那什么皇极宫的军队？路晓明皱眉看着，暗自思索，什么人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人，并且训练成这样？
不等他想出答案来，周围传来一片惊呼声，原始人们指着南面大喊大叫。路晓明顺着他们手指看，只见灰蒙蒙的地平线尽头，忽然出现了一抹鲜艳的紫色光华。
下一刻，一道强烈的紫光犹如探照灯，直插天穹，又向着这边压了过来，仿佛撑天巨柱轰然倒下。眼看紫色光柱迎头砸下来，原始人们惊慌失措，下意识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叫，这一幕太骇人了。
就在紫色光柱将要压到黑山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声佛号，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惊恐的原始人们抬头看，只见如来金身挡在头顶上，伸出一根手指，稳稳撑住倒下来的光柱，淡淡说：“玉帝，还不现身？”
第二十八章：一棵草上的籽
路晓明也装模作样蹲在地上，听见这话大吃一惊，洪荒棋局下到自己这里来了？
果不其然，紫色光柱被如来顶住后，立刻向回收缩，转眼凝聚成一身紫色帝王衣冠的玉皇大帝，原来，皇极宫的主人就是他！这里已经有了文明，他们该怎么决定胜负，难道……是掌控这个世界？
路晓明心念百转，思忖着种种可能，而下方，两头怪兽已经彻底打通了军刀，皇极宫的大军压倒了黑山前。
“你，实力不够，还是离去吧，我有好生之德，不愿见生灵涂炭。”如来悲声长叹。
玉帝仰天大笑，“最看不惯你这假惺惺的嘴脸，秃驴，你若真有这般慈悲，不若干脆罢战离去，这样自不会有屠戮。你若真不喜争斗，那就遣散信徒，一心修你的佛法。你若真没有物欲，那就不要接受信徒供奉。”
面对玉帝咄咄逼人的质问，如来平静无波，结了个无相法印，淡然道：“天道有序，故天永存，人道常败坏，是以众生不可久，饱受轮回之苦。我以佛法普渡之，布凡人永恒之法，得真自在，是功德，你纵巧言令色，又岂能动摇我佛心？”
“哦？”玉帝的表情玩味，“你真以为，你方实力占了上风？”
说完，玉帝抬手打下一道紫光，他下方的皇极宫大军从中一分，竟然又有一路大军穿阵而过，杀奔山谷。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形貌扭曲，带着一股淡淡的黑气。
看见这黑气，路晓明大惊失色，这是修魔者！魔尊也来了？！
念头刚转完，高空中，玉帝身边出现了一圈黑气，转眼膨胀至丈余高，从里面探出一双手，向两边一分，魔气蒸腾的魔尊一步跨了出来，和玉帝并肩站立。
魔尊现身，嚣张大喝：“不用和这秃驴废话，两军听令，合兵进攻，专门杀那些秃驴，一个不留！”
听见这道命令，下方皇极宫和魔尊部下立刻混杂在一起，攻向堵着门的和尚阵列。天空中，如来再也没了刚才的从容，手印崩散，飞快做着盘算。
“魔尊，这一场棋局可只能有一个胜者。”如来向魔尊大喊。
魔尊仿若未闻，“嘿嘿”冷笑不止。
东山头上，神山部落的弓箭手看见潮水般的大军杀来，连忙张弓搭箭，回头紧张注视着石蛋，他是这一片的指挥。
敌人如潮似海，穷凶极恶，本方明显不是对手，石蛋紧攥拳头，目光却落在路晓明身上。
路晓明紧皱眉头，难以决断，如果自己不动手，神山部落肯定会陷落。可现身动手的话，只怕玉帝和魔尊也会对神山部落的凡人出手，到时候征服就演变成了屠杀大赛，结果更糟。
就在路晓明左右为难的时候，南面的联军已经接近前线，一直权衡利弊的如来有了决断，当空大喝：“我门下佛子，立刻离开，向西方撤退。”
命令刚下，守卫在门口的三千佛子立刻脱离阵地，向着西面仓皇逃窜，谷口立刻防御洞开。
玉帝和魔尊哈哈大笑，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对于那些临阵脱逃的佛子，他们并未下令追赶，六千联军趁着空挡，直扑黑山谷。
这里是人类的圣城，只要被拿下，人类信仰就会崩塌，到时候招收信徒将再无阻力。
“如来，刚才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怎么现在临阵脱逃？”魔尊对着如来的背影出言讥讽，毫不留情面。
如来气急败坏，冷着脸不说话，越飞越快，连自己的信徒都不顾了。
山谷中，局面突变，原来有那些和尚守着，就算不敌也能支撑一会儿，现在门户大开，再想组织防线已经来不及了。
须臾之间，路晓明下定了主意，如今只剩下这一条路了。他一头扑在山边，对着神山部落的原始人大喊：“快撤，逃出去！”
听见他的声音，原本得意洋洋的玉帝和魔尊一愣，脱口惊呼：“是他！”
山谷内，神山部落的原始人正惶惶然，听见路晓明的呼喊，下意识抬头看向东山。朝阳初起，路晓明的身形背衬着霞光，看不真切。
敌人已经扑了过来，大酋长耳畔听着路晓明的呼喊，一咬牙，用力向后挥手，“快撤！”
所有人调头，由大酋长和一干高层断后，开始沿着山谷向内撤退，这一仗，输了……
紧跟着大部队，西山顶上的人也撤了下来，汇入人流。东山头上，石蛋并没有立刻下撤退的命令，他扫视一圈族人，神情镇定说：“愿意跟着我的就留下来，其他人走吧。”
留下来，几乎肯定就是死，而现在撤走，活下来的可能也不大，没有一个人退缩，大伙儿全都簇拥在了石蛋周围。
石蛋转向路晓明，忽然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哭喊着哀求，“创世神，您真的抛弃我们了吗？”
面对这一拜，路晓明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簌簌发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创世神？”跟随石蛋的族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仔细看，果然路晓明相貌和谷地的神像极为相似。
不等这些人下拜，石蛋猛然跳起来，抱住一块石头向悬崖下砸，敌人已经杀进来了！反应过来的族人们立刻有样学样，捡起石头向下砸，顿时落石如雨。
看着嚎叫的战士们，路晓明深吸一口气，扯掉头上的帽子，沿着山脊向深处飞蹿，“我去救他们！”
听见这话，正在搬石头的石蛋身躯一震，面上露出欣慰之色。在他对面，密密麻麻的皇极宫和修魔者已经顺着缓坡爬了上来，从他们背后包抄。
石蛋笑着扔了石头，在胸膛上拍了一巴掌，随即这些人就被淹没，血肉横飞。
路晓明发了疯似得向里跑，没有回头，可他知道身后都发生了什么。在他侧面，山谷里几万人向深处狂奔，正在接近谷底那三尊神像。
山谷其实没有出路，他们能做的只是来到神像边，向他们的真神祈求，或者死在他们的神身边。
突然，一道身影以难以想象的高速掠过他们侧面山脊，射向神像脚下，路晓明到了。
身后是潮涌过来的人群，路晓明刚站住身形，一刻不停，抡起巴掌对着自己石像的脚踝就抽。一巴掌下去，巨像震动，石屑横飞，神像的脚踝关节崩了一个缺口。
跑向神像的原始人看见路晓明竟然在破坏神像，顿时急红了眼，毫不犹豫对他发动了攻击，箭矢石块雨点般扫了过来。
路晓明连连做小范围移动，躲开这一轮攻击后，又是狠狠一巴掌，神像脚踝上的缺口又被扫大了些。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打倒神像，就等于开出了一条路，困在这里的人就有可能活命。
神像被震地剧烈抖动，石块扑簌簌往下只掉，路晓明不过两巴掌下去，巨大的石像就已摇摇欲坠。
原始人眼看神像危险，顿时选入了癫狂状态，他们见远程攻击无效，全都嚎叫着扑了上来，看架势恨不得把路晓明咬死。
“哈哈哈。”头顶上传来狂放大笑，路晓明不用抬头都知道那是谁，魔尊来了。
“你为了救他们，自毁神像，而他们却想杀了你，真是……可笑啊，可笑。”魔尊讥诮地说。
路晓明仿若未闻，继续一下下抽打缺口。
大群人扑到，无数把石刀石斧劈向路晓明，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收手，返身连出几招，将围过来的人全都掀得倒飞了回去。
砰！
又是一巴掌下去，神像的一条腿彻底被打断，上半身开始歪斜，一条条裂纹崩现，小山开凿成的神像，崩溃在即。
神山部族原始人大声哭喊，开始不要命的扑向路晓明，发动自杀式袭击。就在这时，队伍后面惨叫声四起，追兵杀到了。
石蛋他们的干扰终究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路晓明躲开集群攻击，纵身一跃，犹如一颗炮弹，撞向开始倾斜的神像胸口，那里的裂纹越来越密集。只听“砰”一声，地动山摇，刚性的岩石塑像先是被自身的重量挤崩溃，又被路晓明狠狠一撞，终于崩成漫天碎石，铺天盖地倒了下来。
搏杀的两边人被这难以想象的威力所憾，全都停手，向着远处仓皇逃命。
漫天巨岩砸下来，大地犹如被疯狂擂响的鼓面，不停震动，石粉烟尘腾起来半天高，充塞满整片山谷，目不能视物。
天空上，魔尊和玉帝看着下面蒸腾的烟尘，对望一眼皱起了眉头，“他这是要干什么？”
“路晓明仙官。”玉帝对着被尘土掩盖的路晓明高喊：“你该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又坚持什么？”
烟尘渐渐落下，逃过大难的原始人回头看，神像已经变成了乱石，乱石堆上有一条瘦削的身影，逐渐显现。
所有注视的凡人都眯起了眼，产生错觉，仿佛那是……
尘埃落定，一身石粉的路晓明现出身形，看见他岩石色的外貌，所有原始人包括皇极宫信徒和修魔者在内，全都倒抽一口凉气，竟然和创世神一般无二！
路晓明就站在那里，原先神像的位置，傲然独立！
“不要再打了！”路晓明说。
被震撼的两边人混杂在一起，果然全都没有动手，呆呆站起来看着路晓明，不知所措。
路晓明说：“我不是什么创世神，我只是带来了一棵草，这棵草繁衍出了这洪荒世界的万物生灵，它才是创世神，而你们都是那棵草的后代，又为什么要听信外人的话，自相残杀？”
听见路晓明的话，所有原始人都低下了头，心情复杂，他们的智慧并不高，想不透为什么会这样，可他们知道，这样自相残杀肯定不对。
“又有什么用？”高空上，魔尊淡淡说：“这洪荒世界不过是棋盘，而这里的一切只是棋子，他们的命运根本不由自己掌握。必要时，我可以把这里一切全部毁掉，让这世界再次回归洪荒，重新洗牌开局。”
原始人们不太能听懂魔尊的话，可那话里的轻蔑却能听出来，他们人人都攥紧拳头，咬住了牙关。
路晓明连忙柔声说：“别听他们胡说，你们都是独立的生命，你们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进化到这一步，你们不是棋子，谁都无权决定你们的命运。”
“快，快到我这里来……”路晓明急切招手，大酋长第一个醒过神，哀嚎着跑向路晓明，紧随去后，所有人都冲了过去，跌跌撞撞哭哭啼啼。不单是原先神山部落的人，还包括皇极宫和修魔者，他们不分彼此，忘了仇恨，奔向他们的真神。
第二十九章：神隐
数万人，灰头土脸向着路晓明涌，争先恐后扑在他脚下，数不尽的手伸过来，希望能触摸到他。
路晓明急忙向后挥手，大喊：“山谷已经打穿了，快走！”
然而，没有一个人离去，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哭喊着膜拜。
路晓明横竖赶不走人，心拎了起来，抬头看，玉帝和魔尊全都脸色阴沉俯视众生。
“都杀了吧。”玉帝看向魔尊，“这些棋子废了，把洪荒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杀了吧，我们重新下。”
魔尊面色阴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还不够，毁掉这世界里的一切生灵吧，既然要洗牌，就索性洗的干净些。”
“嗯。”玉帝赞同，“我去处理低等生灵，你杀人吧。”
说完，玉帝转身飞向南方，留在原处的魔尊低头看向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目光中涌现出一抹黑气。
“魔焰。”魔尊忽然张口咆哮，伸展开双臂，他被背后立刻出现了一尊巨大的黑色魔影。
魔影瞪着通红的双眼扫视下面一周，向后一仰，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立刻像气球一般涨了起来。这一口气吸到极限，魔影张开巨口，伴随着刺耳刮心的尖利咆哮，铺天盖地的烈火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这些火焰呈暗红色，一路扩张蔓延，转眼就充塞满山谷，如怒涛般向着数万原始人涌了过去，所过之处岩石融化，温度高的难以想象。
山谷里都是凡人，根本就无处躲藏，这一阵大火过去，只怕一个都活不了！
人们聚集在路晓明周围，惊恐看着翻卷而来的火浪，惊恐的脸被映成了暗红色，这时的山谷，已成九幽火狱。路晓明眼珠子都急红了，叫你们走偏不走，这下可好，聚在一起整好让人家一锅端了。
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路晓明一把呼开抓着自己的无数双手，迎着火浪纵了过去。万众瞩目中，他义无反顾扑向大伙，身影衬在十丈高的火墙里，显得是那般渺小。
刚一战定，大伙滚滚涌到，路晓明想都不想，向前跨出一步，双手合在一起向前指，嘶声大喝：“开！开！开……”
一连串的“开”声中，大火倏然分开，从路晓明身边呼啸而过，带着摄人心魄的怪啸，犹如无数厉鬼在飞卷嘶嚎。路晓明犹如一根钉子，前冲着钉在地上，破开滔天火海，纹丝不动，一声接一声大喊着，“开！开！”。
以路晓明为箭头，大火被从中劈开，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锥形安全地带，整好避开了聚集在谷口废墟的那些原始人。
原始人刚脱离蛮荒，那里经历过这样毁天灭地的可怕场景，全都哭喊着向中间挤，祈求他们的创世神保佑。此时此地，他们是这样的无力，除了祈求祷告，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有他们的创世神顶在前面，挡住了这可怕的火焰，看着一片暗红火海中那个小小的黑点，他们的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路晓明现在可安定不了，他嘴里不停呐喊着“开”，心中叫苦不迭，虽然开天辟地诀已经晋级到了最高层，可也不能高密度无限制施展。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已两眼发黑头晕目眩，快要坚持不住了。
“你说你们刚才要是逃走多好，总不至于全都死吧？”路晓明心中哀叹，张开嘴，却再也喊不出那个“开”字。这么一刹那的功夫，大火呼啸而过，转瞬将他吞没，浪头高高抬起，卷向后面的原始人。
大火烧过来，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几万人同时尖叫，撕心裂肺。相比较死亡，更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创世神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要！”一片哭喊中，有个女声远远传来，只不过不是发自地下，而是西面高空。魔尊第一个听见声音，猛然回头看，一朵雪白的身影背衬蓝天急速飞了过来。
同一时间，大火从山谷里一扫而过，扑到了原始人们的头顶上。尖叫声顿时放大，所有人抱住头闭上了眼。
死亡并没有降临，大火刚盖住原始人，竟然立刻消散，只余点点火星冉冉上升。死里逃生的原始人们又睁开眼，上下打量完好无损的自己，不敢置信。
再看前方，路晓明被烧得浑身焦黑，孤零零躺在地上。
路晓明也没有死，魔尊的魔焰虽然厉害，也还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就能烧死他，只是表皮全都烧焦了，剧痛难当。
哼哼两声，路晓明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有一条绿色的电光闪过，随即就被许多张面孔代替，那些是哭着赶过来的原始人们。
高空上，一道绿色的闪电划过，围着魔尊盘旋，里面传来女声，“对弈者不得互相攻击，你犯规了。”
这是洪荒之灵，她才是这片洪荒世界的真正主宰，在这里面，她言出及法则，一念间魔焰熄灭。
魔尊面容扭曲，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大喝一声：“来吧！”
犯了规就得出局，代价是自己的混沌之力留在这片洪荒，不过魔尊一世枭雄，愿赌服输。
闪电又围着魔尊旋转一周，“啪”一声炸开消散，魔尊的身影消失，回到了天道中枢核心。
魔尊刚离开，一条雪白的身影划破长空，飞向路晓明，赫然竟是穿着白色藏袍的卓玛。她落下的方向，原始人纷纷避让，露出黑炭一般的路晓明。
路晓明躺在地上，视线被让开，看见卓玛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应该是死不掉了吧。同时他又觉得奇怪，不是说两两对弈吗？怎么这里挤进来了这么多？
卓玛落在路晓明身边，探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眉心里，路晓明只觉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那根纤细的手指进入自己体内，痛楚立刻减轻了些。
“就知道你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卓玛松了一口气，轻声说：“我带你去修养下吧。”
“等等。”路晓明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招了招，示意围着自己的原始人们过来。
人群又围了过来，路晓明脖子不太能动，转动眼珠子看了一圈，开口说话，“以后，不要再拜什么神，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片寂静，所有原始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他们听不懂路晓明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又似乎能感觉到什么。
路晓明又恢复了些，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挥了挥手，脚步趔趄走向山谷外，人们赶紧让开道路，伸出手却不敢碰他。
卓玛跟在路晓明身后，两人没一会儿走出了人群，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大声悲鸣：“我的神，您抛弃我们了吗？”
路晓明回头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面上满是哀伤。
路晓明笑了，黑乎乎的嘴部裂开一道缝，露出白牙，看上去格外分明，挺刺眼的……“怎么会呐？我是你们的朋友。”
说完，路晓明和卓玛走了，所有原始人呆在原地，他们实在消化不了路晓明的话，创世神和自己……是朋友？
路晓明和卓玛肩并肩走出黑山谷，进入丛林，他们完全不赶路，就好像两个在森林里踏青散步的游客。
“你说的那些，他们不懂的，要是你真让他们失望了，他们会放弃信仰，寻找另一位图腾来崇拜。”卓玛说。
路晓明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像卓玛说的那样，不过他自觉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一切，下面的路该怎么走，只能由那些人自己做主了。
“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吧。”路晓明走累了，艰难地弯下腰坐在了地上。
卓玛在一旁好奇看着，她分明看见路晓明靠在了一根带刺的藤蔓上，可路晓明靠上去的时候，藤蔓也不知是主动还是被动，稍稍一扭，所有刺都避开了路晓明，一根都没扎到。
路晓明坐的位置，右边有一株小灌木，上面结满了鲜艳的红色果子，他随手摘了一个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卓玛更好奇了，“你不知道吗？这里的土著管这果子叫蛇果，味道腥涩难闻，而且，还有剧毒……”
“有毒吗？”路晓明觉得奇怪，又摘下一颗凑在鼻子边闻，嘴里嘟嘟囔囔：“不会吧？闻起来挺香的啊，吃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我吃过很多，从来没中过毒啊。”
卓玛摇头轻笑，接过路晓明手里的蛇果闻闻，果然有一股水果清香味。她又在灌木上摘下一颗，结果这枚外形一模一样的果子土腥气扑鼻，闻之欲呕。
“你再试试这个吧。”卓玛把自己摘的果子递给路晓明，路晓明接过来闻了闻，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又丢进嘴里大嚼起来。
卓玛颓丧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是一种自己理解不了的境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呐。”路晓明强调。
卓玛想了想，解释起来。
第一轮结束后，出现了很古怪的状况，进去10个人，结果只出来了9个，剩的的路晓明连洪荒之灵都找不到。要知道，洪荒之灵代表这片洪荒世界的意志，就连制造者鸿钧都做不到这一点。
更古怪的现象还在后面。
洪荒世界由于处在最原始的状态，所以洪荒之灵可以分割成许多平行空间，可等下一局开始时，洪荒之灵却发现这里的状态已经稳固，再也无法分割，简而言之，洪荒世界进化了……
甭管怎么说，棋局还得继续下去，洪荒之灵索性把剩下的四位胜利者全带到了这个世界，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反正最后玩剩下一个就行。
就这样，他们四个全被送了进来，加上路晓明，五个人就这么开始了乱战。
第三十章：花
不管在卓玛那里这果子什么味儿，反正在路晓明这里很香甜，似乎还有治疗的效果，路晓明填饱肚子后，就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咱们去哪儿？”路晓明站起来问，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基本能行动自如了。
卓玛神秘一笑，“听说这里有有个创世神圣地，我想去那里看看。”
路晓明一琢磨，这主意不错，他也特喜欢那块地方，“咱走着。”
俩人上路，继续走向南方。
三天后，白山再次出现在了眼前，看见这熟悉的地方，路晓明心情大好，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来一个，这玩意味道可好了。”路晓明随手摘下两个浆果，抛了一个给卓玛，自顾大嚼起来，咬得汁水四溅清香四溢。卓玛哭笑不得，一对并蒂果，人家吃的是甜的，自己手里这个是臭的……
这一路上，路晓明见什么就吃，反正吃到的总是美味，而卓玛试了几个，能下嘴的那是真不多。路晓明不但吃的欢实，更离谱的是，似乎什么到他嘴里都成了灵丹妙药，三天下来，他不但伤势全好，体能都比以前强了些。
似乎是被果香吸引，一只蝴蝶扑扇翅膀飞了过来，停在了路晓明鼻子尖上。路晓明嫌这玩意儿碍事，拈起来撂在自己头顶上，接茬儿吃。
这种状况也时时都在发生，这里似乎什么东西都不怕路晓明，把他当做亲人一样。
吃着吃着，旁边草丛一分，一只小鹿欢快的蹦过来，用脑袋蹭路晓明大腿，小狗似得。路晓明把啃了半拉的果子递过去，“你也想吃？那这个给你。”
小鹿连嗅都不嗅，叼着果子送进嘴里嚼起来，吃的“嘎嘣”作响。
路晓明抓住一根树枝，又去摘果子，树上有一只小猴顺着枝条攀下来，蹲在了他肩膀上，玩他那满头乱发。
“别闹。”路晓明拍开小猴烦人的爪子，边啃果子边往前走。
森林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危险而又充满敌意的地方，生存艰难，可对路晓明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卓玛默默跟在路晓明后面，她这一路看见过无数怪现象，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根本理解不了，而在路晓明那里却认为理所当然。
走了没几步，前面平地起狂风，一头大虫跳出灌木丛挡住了去路。这家伙，身长得有4米多，重量不下500斤，眉心顶着“王”字，威风八面。
路晓明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走上去，拍了拍大虫脑门儿，嘴里含糊不清嘟囔：“乖，你也来一口。”
说完，路晓明把半拉果子给硬塞进了老虎嘴里，老虎是吃肉的，素食跟本消化不了，可它却没有吐出来，就这么搁嘴里不停的嚼。可怜老虎连臼齿都没有，吃果子不是磨，而是用利齿一下下戳，很是艰难。
不但路晓明，就连跟着他的小鹿猴子也完全不怕这个恐怖的天敌，还凑过去好奇地在老虎身上嗅了嗅。这颠覆性的一幕彻底震撼了卓玛，在她原本的认知中，想要达到目的就得增加修为，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现在所见似乎却不是这样。
“嗨，要不要上来坐坐？”路晓明拍了拍老虎背，兴奋大喊。
卓玛被惊醒，点头走了过去。
老虎其实对他们完全构不成威胁，甚至只要他们放出“王八之气”，这不可一世的丛林之王就得当场吓尿。可现在的状况却是，他们什么气都没放，老虎既没有发威，也不是被他们收伏，就这么和平相处了。
卓玛横身坐在了老虎背上，路晓明往她前面一跨，也坐了上去，伸手拍了拍老虎脖子，“看你能跑多快。”
老虎咆哮一声，猛然向前一蹿，张开四爪开始在丛林里狂奔。
它刚一启动，四周围数不清的动物冲了出来，撒着欢追随在他们身后，既有体型庞大的掠食者，也有温顺娇小的食草动物，还有各色的鸟儿。眨眼间功夫，老虎后面跟了大小不一无数种动物，跟跑火车似得，越来越多。
卓玛回头看，身后闹喳喳一片，不知怎么她却完全不觉得吵，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
老虎在丛林里疾驰，闪展腾挪快如闪电，过堂风似得，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白山口。到了这里路晓明发看见，山口里蹭光瓦亮一片，坐着几十个和尚打扮的人。
这些人，正是如来在这里收的信徒，只是前几天还有三千，现在就剩下了这么点儿。
路晓明他们一大帮子刚冲出来，这几十个和尚大惊失色，连忙爬起来结阵戒备。这时候路晓明后面跟着的各色动物已成百上千，简直成了一支野兽军团。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路晓明话说一半挥手驱赶，那几只也不知是什么鸟儿总围着他脑袋叽叽喳喳，连东西都看不清了。好在鸟儿还算听话，被他这么一赶，全都停在了他脑门上。
那些和尚噤若寒蝉，过了片刻走出来个貌似和尚头，恭恭敬敬说：“我佛和一位大神在里面下棋，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真会挑地方。”路晓明不乐意的嘟囔，他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窝，而如来和玉帝都是自己讨厌的人，他们不请自到，路晓明觉得特讨嫌。
“别霸着我家门口，到那边蹲着去。”路晓明指了下山口外一片空地，老虎立刻咆哮一声，对着这帮子和尚撞了过去。紧跟在后，所有动物启动，势如山洪暴发。
那些和尚根本不敢抵抗，连滚带爬让到了一边。
进了白山后，只几个起落，老虎就蹿到了湖边，果不其然，对面湖岸有两个人对坐，正是如来和玉帝。
老虎开始沿着湖岸奔跑，身后跟着数不清的野兽，七色斑斓倒映在湖面上。对面的如来和玉帝目瞪口呆，他们都是顶级大能，见识非凡，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
老虎一阵风般冲到两位大能面前，路晓明返身跳下来，那群小鸟又围着他脑门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他挥手赶了赶，摆出个莫测高深的微笑坐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转瞬的功夫，两位大能就已恢复了淡然，如来微笑着说：“既然武斗不出个结果来，我与玉帝约定，由洪荒之灵见证，在这里文斗，分出个高下。”
“洪荒之灵？”路晓明左右打量，“在哪儿呐？”
“我在这里。”身后传来话语，路晓明回头看，那是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电火花，离地三尺悬浮飘荡。
路晓明不乐意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我家闹腾，这恐怕不太礼貌吧？”
“你家？”玉帝一愣，转头看向洪荒之灵。
洪荒之灵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问了路晓明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如果，我把这里回复到原始状态，那还是你家吗？”
路晓明想都没想，立刻反问：“这里的万物生灵可都是经过亿万年自己进化来的，你那样做的话，这里还是你家吗？”
这一句话问出来，洪荒之灵沉默了。
路晓明心里有气，接着追问：“你竟然说出那样的话，那我问你，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洪荒之灵彻底语塞。
路晓明也不再跟洪荒之灵嗦，转向玉帝和如来，“你们不是要文斗吗？那就斗吧，我们来做见证。”
俩大能被闹了个不尴不尬的，可已经这样了，也没法半路下台，那就斗吧，少一个是一个。
好在俩人都是多少万年的“老妖怪”，掌控情绪的能力超凡脱俗，各自闭着眼睛打坐一会儿后，立刻就进入了状态。
只见玉帝眼眉低垂，抬起右手张开，手掌翻转，灵光闪烁间，一朵鲜艳的白玫瑰花开在了他手心里。
“我已参透生之道，可掌天地万物生灵。”玉帝淡淡说，手掌轻轻一颤，那朵花上立刻沾染清澈露水，愈发娇艳欲滴，还散发出淡淡花香。
“嗨！和真的一样！”路晓明看傻眼了，脱口惊呼，在他身边的卓玛同样秀眉轻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拟物。
玉帝本来面有得色，听见路晓明的话脸皮一紧，强忍住没有发作，真的创造出生灵来，那可是连鸿钧都做不到的事。
玉帝对面，如来无声一笑，道：“假的终究是假的，你纵然是模拟的在像，也不是真的，你又哪里敢言参透了生之道？”
“少说废话，轮到你了。”玉帝一挥手，那朵花儿立刻消失不见。
如来微笑摇头，也伸出了一只手，大伙儿立刻瞪着眼睛看。
然而，一刻钟过去后，如来手心里依旧毫无变化，什么都没有……
“你们看不见？”如来反倒有些惊诧，随即了然，“花儿就在这里，不用心，当然就看不见了。”
这话听得路晓明满头黑线，“开玩笑，感情这文斗就是耍嘴皮子啊？”
面对路晓明的质疑，如来微微一笑，“你们再看。”
说完，如来面色一沉，张口喷出了一蓬金色的血雾，落在手心里。随着血雾落下，他手心里果然出现了一朵莲花，被鲜血染色后才显现。
这朵莲花扎根在手心，染了金色的血后，毫无违和感，仿佛那就是它的本来颜色。娇嫩的花瓣舒展，随风轻摆，比玉帝的还要多了一份生机。
“这朵是我的‘心莲’，不是虚幻。”如来看着自己掌心的莲花，目光中竟有一丝迷离。
玉帝面色阴沉了下来，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场文斗他输了。
众人叹服中，唯有路晓明面露不屑，“只可惜，还是假的。”
第三十一章：迷失（大结局）
这话听着挺气人的，弄出真生命体来？鸿钧都做不到啊，如来立刻递过去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你行？那你来啊。
三人加上洪荒之灵还有一大票动物的注视中，路晓明那是一点都不虚，我来？我来就我来！
他纵身而起，一步跨到湖边，趴下来把脑袋伸向湖边的水草，那几只小鸟仍然跟在他头顶上打闹盘旋叽叽喳喳。
这一片水草是浮生，类似水葫芦，上面结满了花苞，路晓明把头探水草上，轻轻说了声“开”，刹那之间，一片小百花全部开放，迎风轻摆。
“这是什么法术？！”玉帝大吃一惊，他能感觉到，刚才路晓明根本就没有外放灵力，怎么这些花就开了？
不单是他们不解，就连洪荒之灵都惊了，可以清楚的听见她到抽了一口凉气，颤抖着问：“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路晓明得意洋洋爬起来拍了拍手，“告诉你也没用，这才是真正的‘心花’。”
如来听见路晓明用自己的“心花”打趣，拳头一握心花消失，冷哼一声，说：“确实神奇，可我们的花都是自己的，你的却不是，怎好比较长短？”
路晓明笑了，他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说：“为什么非得要是自己的，生命自生，自有其法，能被你完全占有控制的，就只能是行尸走肉。我猜想，鸿钧就是抱着你们这样的想法，才会总是失败。”
“大胆！”玉帝和如来勃然大怒，同时起身厉喝：“你竟敢轻慢鸿钧老祖？！”
路晓明叹了口气，“真服了你们了，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这个凡人都看出来了，你们居然不懂？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年的修炼。”
“狂妄！”如来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转向洪荒之灵，沉声道：“此子修为低微，身份卑贱，又不尊老祖，请将他驱逐出去！”
如来这话说出来，不等洪荒之灵作出答复，蹲在卓玛身后那些动物们全都恼了，咆哮着要暴发。卓玛眼看不好，连忙上去把它们拦住，柔声安抚。
洪荒之灵一震，带出一片电火花，组成一条绿裙少女的虚影，满脸震惊看着躁动不安的动物们。
玉帝在一旁察言观色，走上来一步躬身施礼，小声说：“路晓明已修入邪道，干扰洪荒运行，请……”
“住口！”玉帝话未说完，洪荒之灵化身的少女大怒，娇叱一声把他打断，“你已经输了，没资格在这里品头论足，出去吧！”
话说得干脆，事情做得更干脆，少女虚影一挥手，一蓬雷光脱手而出，裹着玉帝一炸，等雷光消散，已没了他的身影。
“这……”如来连忙缩了回去。
少女柳眉倒竖，对着玉帝消失的位置冷哼：“我看，这里都挺好，好的不能再好，倒是你在这里很扎眼。”
给玉帝下了定论，洪荒之灵少女又转向如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如来沉默了，低头思考着，渐渐地，他的身躯开始簌簌发抖，慈善的眉目逐渐开始变得扭曲狰狞，咬牙切齿低吼：“为什么？修行亿万年，结合了三佛，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我不甘心！不甘心！”
“唉……”
如来话音刚落，体内忽然传出一声苍老的叹息，“如来，你，还不明白吗？”
听见这声音，路晓明顿时瞪大了眼，这声好像是……
另一边，卓玛抚摸着老虎的头顶，回头看着失神的如来，笑颜如花绽放。
如来愣了片刻，突然暴跳如雷，“燃灯！你果然没死，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叹息声又传来，苍老的声音说：“你还是不懂，我是洛桑德吉，不是什么燃灯，而且，我并没有妨碍你，还帮过你许多次。”
路晓明证实心中所想，大喜过望就要过去，一路喊着：“洛桑，快出来！”
眼前白影一闪，卓玛现身拦住路晓明摇了摇头，“别过去，让他们自己了却因果吧。”
如来已经彻底躁狂了，在自己身上胡乱抓，想把洛桑德吉抓出来，找不到后，张口一吐，喷出来一把黑铁杵。
“从我这里滚出去！”如来接住铁杵，对着自己天灵盖就打。
众目睽睽之下，这一杵下去，金血四溅，如来身躯晃了晃，哈哈狂笑两声，往前一软，抢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路晓明瞪大了眼，如来金身抢在地上后，他背后赫然还站着一人，正是洛桑德吉！
这时的洛桑德吉，穿着一身雪白的僧衣，纤尘不染，容貌丝毫没变，还是那个老喇嘛。路晓明激动得热泪盈眶，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这个慈祥的老格古。
“洛桑！”路晓明一步闪上去，抓住洛桑德吉上下打量，喜不自禁，“原来你没死哇！”
洛桑德吉被扯的直晃荡，连忙抬起一只手摆了摆，告饶道：“别晃，我眼晕。”
路晓明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人家。
洛桑德吉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没有死，也没有重生，只不过是又醒了过来。”
这话路晓明完全听不懂，不过谁在乎那个？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抓得住摸得着，那就什么都好！
洛桑德吉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缓缓罩在了如来头顶上，轻轻摩挲，说：“就是这一身法力害了你，不如，就抛弃了吧？和我一起做个凡人。”
被洛桑德吉这么一罐顶，喘息不止的如来浑身一震，抬起头来茫然自语：“做个……凡人？”
“嗯。”洛桑德吉点了点头，又看向路晓明，“其实，我也有很多不懂，只是在路小哥身上看到了许多希望。”
“我？”路晓明心说跟你们比起来，我算个什嘛啊？！
不等路晓明说什么，一蓬绿色的闪电飞过来，裹住了如来和洛桑德吉。一片火花中，洛桑德吉对着路晓明点头微笑，“人间再见。”
转瞬间，二人消失，洪荒之灵化身的少女又转向卓玛，仔细打量起来。
“唉……你在这里，好像也不太合适，其实你人还是不错的。”良久后，少女叹了口气说，手心里又开始聚集火花。
卓玛微微一笑，“请送我出去吧。”
到了这时，所谓的洪荒棋局已经完全没了规矩，什么都是洪荒之灵说了算，人家的地盘人家做主嘛。卓玛话音刚落，少女手一挥，雷光闪过，卓玛也被传送了出去。
转过头来，少女盯着路晓明看了良久，颓然叹了口气，说：“我发现，你要是不想走，我已经没能力强行把你送出去了……”
路晓明也笑了，“我总觉着这个世界还差点儿意思，我想把她弄完美了再走。”
少女眼睛一亮，蹦蹦跳跳跑到路晓明面前，激动得大喊大叫，“真的啊？要真能建设完美了，那……天道就算是完成啦！这件神器就会进化成为一片完整的宇宙！”
路晓明挠了挠头，宇宙是什么概念？这个命题好像有点儿大，咱还是不想这些山高水远的吧。“我觉着吧，这个世界还差一点儿推动力，人类始终开不了智慧，总是处在蒙昧状态，要是能……”
“推动力？”少女拍了下脑门，力量我这里多得是，都是从鸿钧徒弟们那里收来的，只不过……
凡是被洪荒之灵赶出去的人，所有混沌法力和神通都被收走，可这些是棋局的赌注，要交给最后的胜利者……
迎着少女期盼的目光，路晓明笑着点了点头，他对那些神通一点兴趣都没。
早就准备好的少女立刻抬手一挥，一蓬五光十色的光点从她手心里飞了出来，散布满整片世界，山川大地的颜色立刻变得鲜亮了些。
路晓明左瞅右瞅，摇了摇头，“效果不错，可好像还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少女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哇，要是真成了，我就该和其他器灵融为一体了，现在我还好好的，就说明还不够。”
说完，少女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一瞬看着路晓明，可怜巴巴的。
他的意思路晓明当然懂，他身上带着两大先天神通，都奉献出来，估计也就够了。“把我的也拿去吧。”
“嗳！”少女大喜过望，对着路晓明抬起了手，手心里开始闪烁电光。
路晓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喊停：“给你不要紧，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说吧。”少女仿佛生怕路晓明反悔，捏着闪电问。
“事情完了后你得把卓玛送回老家去。”路晓明怕她说来就来，一口气说完。
“唔……四维空间。”少女琢磨了一下，点头答应：“要是天道真的能完成，这件事不难办到，我答应你就是。”
说完，少女一挥手，早就蓄势待发的闪电对着路晓明打了过去。
电光飞过来，路晓明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连忙又抬手喊停，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刚喷出个“不”字就被雷光裹住，“喀啦”一声响，天旋地转，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电光炸开，路晓明抬起头看，又回到了来时那座湖边，只不过湖水不见了，代之以洪荒世界的投影。影像中，少女欣喜若狂，笑着跳着，渐渐变成一个电火花，炸开消散，那里面的世界瞬间变得更鲜亮，生机勃勃。
成了！
“谢谢你。”
身后传来温婉的女声，回头看，一个头戴花环身着绿色纱裙的女子站在身后，微笑看着自己。
路晓明愣了，“你是谁？”
“我是新生的天道之灵。”女子说完走到路晓明身边，和他并肩看向满眼绿色的洪荒世界投影，说：“也包括她在内，对你的承若，我都记得。”
路晓明松了一口气，能有人管事儿就好，“我刚还有个要求没说呐。”
“嗯？”女子转向路晓明，眨巴着大眼睛，睫毛轻颤，她的眼睛和头发一样，都是嫩绿色的。
路晓明说：“这些人都得回去，要不然，诸界搞不好要大乱，他们虽然没了神通，镇镇场面还是没问题的。”
女子莞儿一笑，说：“这些我都知道，他们也都回去了各自的地方，不用担心。”
路晓明如释重负，那就彻底没事儿了，他虽然没去过其他界，可天庭经历过，没有了玉帝，肯定会掀起腥风血雨。玉帝回去后，根本就不需要动用法力镇压，有他在，各方就会达成平衡，至少暂时不会有事……
“卓玛在哪里？”路晓明又问。
绿色的女子向下一指，路晓明顺着她手指看去，青草地上有一块石头，正是他曾靠着睡过的三生石。
“她怎么了？”路晓明大急，抱起石头打量起来。
女子连忙安慰道：“她没事，只是沉睡了过去，等我把她送回去后，自然就会醒来。”
老实说，临走没能和卓玛说上话，路晓明挺遗憾的，可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
“等等！”路晓明悚然惊醒，“这么说来，天道已经完成了？咱现在是在另一个宇宙里？！”
女子点了点头，向着湖面一指，洪荒世界画面立刻飞速缩小，或者说是视角在飞速拉远，原本一望无边的绿色世界很快就缩成了一颗背衬宇宙的星球，并且仍在急速飞退。
“宇宙成了，只不过还很弱小，需要再过上百亿年才能成熟起来。”女子收回手指说：“这所谓的洪荒棋局，原本就是鸿钧在无奈之下布置，希望有后人能帮他完成，没想到，还真在你这个凡人手里成了。”
路晓明听得不住苦笑摇头，感情这玩意儿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那些大能多少万年前就被他们师尊套上了，还不自知。
“好了，完成了这么大的事，说说你有什么要求吧。”女子转向路晓明问。
路晓明左右一琢磨，宇宙能给自己什么？一颗星球？还是算了……带回去都没地方搁，“我……什么都不要，就想回家。”
“回家？”女子有些诧异，然后竟然渐渐笑了，“这个……恐怕不容易。”
“怎么个意思？我这就回不去了？”路晓明吓得嗓子都变调了，难道以后就得跟着这宇宙旅行？这玩意一个青春期估计都得好几十亿年，等转一趟回去，地球还在不在都难说了。
女子掩口一笑，连忙安慰：“倒也不是，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地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女子抬手一挥，路晓明身不由己飞起来，落向宇宙背景的湖面。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路晓明掉进了水里，好在水不深，才刚没到腰，他连忙挣扎着站起来。
抹了把脸向前看，路晓明傻眼了，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天道宇宙的核心，而是站在一个小池塘里。前面不远处有一条乡间公路，路边行道树阴里停着一辆大巴，一个男人正躺在车屁股下倒腾，似乎是在修车。
“天道呐？”路晓明挠了挠头自语。
“我在这里。”
路晓明话音刚落，身前又传来那个女子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连忙循着声音寻找，一番努力下，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强烈的日光下，一粒灰尘在他面前悬浮飘荡，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宇宙，原来就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我的天！”路晓明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无法理解。
灰尘里传来女子的声音，“我得走了，也许，还有再相见之日吧。”
女子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来，灰尘转眼消失无踪，路晓明在水里一通扑腾，再也找不到了。
“嗨，哥们儿，你要有力没处使，不如来帮我个忙可好，我请你吃饭？”
远处传来男人呼喊，路晓明抬头看，喊自己的是那个修车的司机。想想找到那宇宙也没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路晓明趟水上岸，走过去给人家帮忙。
到了车屁股后，路晓明给人家递扳手工具，不经意间抬头看，后玻璃上有一行大字，xxx铜鼓山。
看见这熟悉的地名，路晓明打了个哆嗦，大喜问道：“师傅，您这车经过鱼牙湾吧？”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回家了，而闵秋正在鱼牙湾等着自己！
司机把脑袋从车档地下探出来，吐掉嘴里的烟蒂说：“怎么着，你要去鱼牙湾？没问题，我这车整好打那儿过，你帮我修好，我免费载你去。”
“嗳嗳嗳！”路晓明连连答应，干的更带劲儿了，这下可好了，直达家乡，还是免费的“专车”！
俩人正干着活儿，对向开过来一辆大巴，临到这辆车边的时候，排气管连放了三炮，“噗嗤”一声停在路边，趴窝了……
去铜鼓山的司机用油手夹着烟，指着人家车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那边司机骂骂咧咧提着个扳手下车，绕到车屁股后先狠狠踹了几下挡板，然后拉开引擎盖检查起来。
“这小子八成拉缸了，你说他是不是比我更倒霉？”司机碰了碰路晓明腿，笑眯眯问。
路晓明并没有回答，他直勾勾盯着那边的车屁股，眼睛都直了，冷汗唰唰往下流。
只见那边车屁股后一排大字：xxx山城！
一边是鱼牙湾，一边是山城，该怎么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