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大礼(1600票加更)
凌晨2点47分,北三环,城际高速收费站外500米。
“我们是凌晨2点20分接到的报警,”110的出警警员对沈严介绍说。“报案人称北三环这里发生了车祸,一辆银灰色现代和一辆黑色大众发生了严重的碰撞。我们在2点27分赶到现场,发现现代车的驾驶室已经几乎被撞扁,司机当场死亡,而大众车的司机逃逸。那边的那两位出租车司机据说目睹了车祸的经过,具体你们可以向他问一下。”
“好的,谢谢。”沈严说完,走向那两个出租车司机这两个司机一胖一瘦,胖子年纪稍微大些,看着应该四十四五了,瘦子年纪小一些,大概三十七八。沈严站到他们面前,问两人:“你们谁报的警?”
“是我。”那个矮胖的司机回答。“我晚上送了个去机场的客人,在机场等了一阵子没有等到客,我一看钟点儿也差不多了,就决定回家。我从那边的那个收费口出来就往家开,谁知道刚开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一阵特别急的油门声,跟着就听到后面‘咣当’一声,特别的响,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刻停车往回看,然后就看到那两辆车顶到路边了。我一看坏了,发生车祸了,就赶忙调头。等我一转过来,就看到一个小子跳下护栏就往那边跑了。我心说跑的就先别管了,先看看这个怎么样了吧。等我到车跟前一看哎呀我的妈呀!整个车门都被撞瘪了,人都成血葫芦了……”
“我比这个大哥到得晚一点。”那个瘦一些的司机说。“当时我也是打算下夜班,正从南边往这头开,准备从那个下道口下去,然后我就看到那辆黑色的大众从旁边窜出来,冲着那辆现代就去了。那现代应该是刚从收费站出来,车速不快,司机大概都没反应过来,然后那大众就直接撞上了现代的侧面,两辆车一下子就冲到了路边……我吓了一跳,一脚踩了刹车,把我自己的车子都弄熄火了。等我再抬头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从大众里下来,然后就跳下护栏跑了。然后这位大哥的车就开过去了,我也赶快发动车子,开了过来……”
听完瘦司机的叙述,沈严皱起眉头:“你说那个大众的司机是故意撞这辆车的?”
瘦司机点了点头:“看着像,反正我没看出来他有踩刹车的意思。”
“那你们有没有看清肇事司机的模样?”
瘦司机摇摇头:“我当时离着有好几百米呢,这晚上的路灯又不那么亮,我就看到个人,具体什么模样根本看不清。”
“我瞅着好像是个男的……”胖司机回忆着说。“他穿着一身黑,还戴着个帽子,他身手应该挺灵巧的,最起码撞了这么狠的一下子,他竟然下了车还能跑,应该是没啥大事。”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往哪儿跑了?”
“那边!”两个司机同时一指。
沈严顺着两人的手看去,眼中所见的是一片小树林,夜色中黑黝黝一片,看不真切。沈严知道,穿过这片小树林,那边就是s市的开发区了。开发区内全是一些大型工厂,白天可能还有些人,晚上绝对是空城一片。凶手往那个方向跑,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想到这里,沈严回过头来,对那两位司机说:“谢谢你们,请你们二位把电话留给我们同事,我们再有什么事情需要确认,可能会联系你们。”
“行。”两个司机纷纷点头。
沈严将这两人交给秦凯,自己则走回车子旁边。
眼前的这两辆车子简直可以用“一团废铁”来形容,黑色大众的车头直接撞上了银色现代的左侧车门,整个车头几乎快顶进了现代的里面;银色现代左边被大众撞到,完全凹了进去,右边又撞到了路边护栏,整个车头已完全报废。向车内望去,只见那司机残破的尸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挂在车内,头上身上全都是血,完全没有了人模样。在两辆车外,法证组的几人正在对车祸现场进行拍照与取证。
沈严的目光从这些地方掠过,最后停留在这辆现代汽车的车牌上
h开头,h市的车……
难道,这就是李光北所谓的“礼物”?……
这时,程晋松走到沈严旁边,说:“从地上的车痕判断,这辆现代应该是从那边的收费口刚出来,正准备往市内走;而这个大众应该是等在路边的,等现代一出来,他就直接加速撞了上去,我们在地面完全找不到刹车的痕迹。看起来凶手是故意行凶,就是不知道是跟死者有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沈严点点头,刚想说话,程海洋也走了过来:“头儿,我跟高速收费站核对过了,这现代的确是从高速下来的。收费员查了一下,他应该是在h市上的高速,半个多小时前从这边下来,然后就被撞了。”程海洋说完,看着那辆车感叹道:“妈的,撞成这个样子,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沈严皱了皱眉,他思量了一下,对程晋松说:“晋哥,我跟你说两句话。”
程晋松点点头。
沈严带着程晋松走到一旁无人的地方,将刚刚接到李光北电话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程晋松。
程晋松的眉头紧紧皱起,他问道:“李光北真是这么说的?”
沈严点点头:“你看,那辆现代就是h市的车,而且那两个目击者也说凶手是故意撞上去的,且撞完之后人下车就跑了,两个目击者都没有看清他的样子。”沈严顿了一下,低声说:“这手法,像是他的风格。”
“所以,你觉得这起车祸是李光北造成的?”程晋松转回头去,看着一片凌乱的车祸现场,目光变得严肃,“看来,我们得好好检查一下了……”
于是,程沈二人开始了对现场的仔细调查。程晋松先是指挥众人将两辆车分开,直到这时候,那辆变形的现代才从两边的夹击中被解脱出来。程晋松将大众车丢给许柔和苏墨涵负责,自己和李嘉宇则来对付这辆现代。因为车子被撞得太厉害了,想打开车门是根本不可能了,所以两人拿了电锯与撬杠,对着车门努力了好一阵子,终于将驾驶室的门给卸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股血腥之气便直接冲入鼻端,所有人同时皱起了眉毛。眼前的尸体已经被撞得不成人形。这辆车显然并没有侧面的安全气囊,所以当大众从侧面撞来之时,司机遭受了非常大的冲击。眼前的这具尸体头上身上到处是血,已经看不出死者的本来模样。大量的碎玻璃散落在各处,与死者的血混在一起,几乎充斥整个驾驶室。
“睿恒,你打算怎么办?”程晋松看着尸体问蒋睿恒。
“把他先弄出来吧。”蒋睿恒带上手套说。
程晋松点点头,和李嘉宇又忙活了一阵子,终于将尸体从车子里弄了出来。那边,重案组的几人已经帮蒋睿恒在地上铺上了一大张塑料布,尸体便被放到了这张塑料布上。
“男性,二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应该不用我说了。”蒋睿恒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说,“死者全身多处骨折:头、颈椎、肋骨、腰椎均有骨折;有大量的出血与内出血,应该是当场毙命。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证件……”说着,他将手伸向死者的牛仔裤,在各个裤兜进行翻检。
“哦,有了。”蒋睿恒从死者的右后裤兜中掏出一个棕色的皮质钱包,打开一看:“贺一鸣,21岁,家庭住址是h市上东区长白路43号。”
“嗯,与驾照上的姓名吻合。”程晋松在车内回应。他刚刚从车子的前挡光板内翻出死者的驾照和行车证来,上面登记的全是这个名字。
程晋松将证件递给沈严,沈严接过看了一眼,果然都是贺一鸣的名字。他看了看死者驾照上的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人一看年纪就很小,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小眼睛,单眼皮。只是这人留着一头快挡住眼睛的长发,而且还明显烫染过,一看就是个非主流少年。
沈严看看照片,再看看一旁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心生怜悯的同时,也产生一股隐隐的愤怒这李光北下手也太狠了些,竟连这么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然而,就在他打算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李光北的时候,突然,程晋松大声叫道:“沈队,你过来一下!”
沈严立刻抬头,只见程晋松正手拿一个黑色的背包,脸上带着震惊而严肃的表情。沈严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立刻走了过去。
“这是我在副驾驶位子上发现的,应该是死者的。你看看里面这东西。”程晋松说着,将背包口撑开,一脸凝重地递到沈严面前。
沈严和重案组的其他人同时低头向背包中看去,然后同时大吃一惊背包中放着三个手掌大小的透明塑料袋,每个袋子中都装着满满的白色晶体。
“这是!……”
沈严也眼中也现出震惊之色,他从背包中掏出一袋东西,小心地打开上面的封口,凑过去闻了一闻,而后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靠!这三大包,得快一斤了吧?”程海洋看着那三包“脏物”,震惊地说。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秦凯接口,“这就叫老天开眼!”
那边几人还在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而这边,沈严和程晋松对视了一眼,全都读出了彼此心中的震惊。
看来,这就是李光北所谓的“礼物”了……
一场看似平常的车祸居然有了这么惊人的发现,这戏剧性的变化足够说上几天的评书了。然而,沈严却要求所有人暂时保密,不要对外泄露任何消息。因为他有预感,李光北的“大礼”,绝不会是这么简单。
沈严的预感果然没错,第二天中午,程晋松再次告诉了他一个无比惊人的发现。
“这东西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程晋松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将一张化验单递到沈严面前。沈严接过扫了一眼,果然见到那熟悉的“甲基苯”开头的字样。一旁,程晋松严肃的声音继续传入耳朵:“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程晋松将一份文件递到沈严手中,压低声音说:“这批东西应该是去年警方已经销毁的了!”
“什么?!”沈严大吃一惊,立刻接过文件。文件上也有一份物质检验分析表,沈严将两张分析表放到一起仔细对照,果然发现二者竟一模一样!
“你左手这份是去年626国际禁毒日时咱们省公开销毁的物品登记单。依照惯例,在集中销毁前,警方会对所有东西进行成分鉴定并登记在案,而我们昨天发现的这些东西,应该是去年就销毁了的!而且,你再看看去年这些东西的发现地与销毁地。”
说着,他用手指向文件上方的一处。
沈严一看,心中顿时一沉:“全是h市!……”
“没错。”程晋松看着沈严,低声而严肃地说:“沈严,如果这就是李光北的‘礼物’的话,那他可绝对是给了我们一份好大的‘大礼’!……”
Chapter 05 梳理
李光北的这一份“大礼”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将两人的心中掀了个地覆天翻。两人在办公室中无声相对,慢慢地消化着心头的震惊。如果这一切不是李光北的栽赃嫁祸,那整件事背后暗示了一个多么可怕而严重的真相,完全不需要语言去说明。
沈严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两张分析报告,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他在头脑中搜寻关于去年相关的一切信息,试图拼凑起整个过程。
“这批东西是五月份的时候查获的……”沈严看着记录单,回忆着说,“那个案子说起来和这次的这个有些相似,也是意外收获。我记得听同事讲过,当时是一辆小货车和一辆跑车在三环的一个下道口撞上了,应该是跑车的责任,但开跑车的司机胡搅蛮缠,非说是小货车的责任,两人就这么在原地吵了起来。他们俩这一吵不要紧,他们占了整整两排车道,整个三环路就堵起来了,后面的司机不干了,有人就报了警。也正好当时交通队正好有几个同事在附近,他们很快就赶了过去。那个小货司机一看警察到了,就说不要对方赔了,但是那个跑车司机不依不饶,就是拉着人不让走。交警赶到之后开始处理现场,说话的时候就发现那小货司机神情不大对,明明他自己占理,可是说话时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交警心有怀疑,就多看了他的证件两眼,并且问他车上运的是什么货。结果那司机一听到这神情就更慌张了,趁着交警一个不注意,抬腿就跑,可是他心急之下没有看路,结果被对面的一辆大货车给直接撞飞了,人当场死亡。交警见司机死了,便开始对车上的东西进行检查,然后在装饮料和八宝粥的罐子里发现了***。”
“按照这报告上的记载,当时那批东西总计3115克,”程晋松翻着卷宗说,“按照均价500元一克计算,这些东西就价值一百多万,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对了,那司机到底是什么人,查清楚没有?”
沈严摇摇头。“我记得听缉毒队的同事提过,说那个司机的身份证、驾驶证、行车证全是假的,车也是套牌车。警方查了三环收费口的监控录像,发现这人是从h市旁边一个郊县的上道口上的高速。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我没去打听过。不过如果他们真的顺藤摸瓜抓到了什么大毒贩子,警局里面应该会有动静。可是到我调职之前都没听到有这方面的消息。”
“那之后的检验是谁做的?”
“是缉毒队自己的化验员,但是我记得最后626销毁前刑侦科有两个化验员也过去帮过忙。”看着程晋松越来越严肃的表情,沈严犹豫了一下问:“晋松,化验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你能肯定它一定就是原来的原物,而不是同批次的东西?”
“沈严,一般我们做这种对比检验的时候,主要关注几个标准:成分、纯度和杂志。这批赃物特殊的地方在于,分装时包裹它的塑料是一种劣质的蓝色塑料袋。这种塑料袋长时间在高温或潮湿的环境下就会掉色。所以你看,在当初的原始检验报告中,就记载着其杂质中有一样便是某种蓝色颗粒物,这是塑料袋在长时间被泡在八宝粥、饮料中致使颜色脱落的结果。而现在我们找到的这批赃物中竟也含着同样的颗粒物,而且连含量都基本一致,也就是说,如果它们不是同一份东西的话,那么它得是用同样的读品,用同样的塑料袋包着并且放在液体里、然后浸泡了几乎相同的时间而得到的,”程晋松看向沈严,“你觉得这些条件都成立的概率有多大?”
沈严的心沉了下去程晋松说的那一堆条件几乎不可能同时成立,也就是说,它就是当初的原物,是有人在禁毒日的销毁活动前,偷偷用别的东西将真货掉了包……所有的这些行为,如果没有警队内部人员帮忙的话,是根本办不到的……
“我真没想到,警局里竟然有这种败类……”沈严恨恨开口,指骨被捏得隐隐作响。
“这个家伙恐怕不容小觑,”程晋松沉色开口,“沈严,我记得你上次说过,h市黄赌毒的老大是那个姓魏的对吧?”
“对,魏远。”
“然后陈东说,丁荣钦的案子也可能是这个人做的……”程晋松接口,“沈严,照这么看来的话,赵刚的死,可能也与这些事情有关。”
沈严吃了一惊:“什么?”
“你忘了李光北的话了么?他当初说的是,如果你找到杀死许鹏的真凶,他就告诉你赵刚案的真相;而现在他却给了你这么一条线索,就是在暗示你,赵刚的死跟这些事有关。我怀疑赵刚可能就是在查丁荣钦的案子时发现了魏远的某些事情,结果就被魏远提前下手灭口了。而后,魏远或者是那个内鬼总之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指示姜建东将嫌疑引向李光北,这样既可以转移注意力,使他自己脱身,又可以借你们之手打击对手的势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沈严之前完全沉浸在发现发现警局有内鬼的震惊中,经程晋松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件事的前因来。他顺着程晋松的思路继续分析:“只可惜我发现了建东的问题,撤出了那份证据,所以他们的阴谋没能得逞。而李光北当然不会甘心被魏远这么陷害,所以这次,他就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严说着冷笑一声,“我说他李光北这次怎么会这么好心!”
“他有什么居心不重要,既然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有合作的基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挖出藏在h市警局里的那个内鬼来。”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冷静而严肃地说:“沈严,你心里得有个准备,这个内鬼可能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警员,他很有可能是有一定职务地位的人,一般的人,是没那个胆子和能力敢在警察局里搞调包,并且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
“我明白,魏远能看得上并且拉拢的人,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小虾米。但越是这样,这个内鬼的危害性就越大,就必须越早把他挖出来。”沈严目视远方,决绝地说:“这次不抓出那个败类来,我就不姓沈!”
决心已经下定,接下来,就是如何操作的问题了。想要跨市调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们现在有力的证据十分有限。两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还是从王局这里努力首先是昨天车祸案中的发现,必定瞒不过王局;其次,程晋松对王局为人很是了解,这位局长是当年程父的至交好友,人品完全信得过;更何况,他们如果想要跨市对h市警局进行调查的话,没有王局的支持,是根本办不到的。至于“怎么说”,那就必须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下午三点多,沈严和程晋松带着相关报告,走进王局的办公室。
王局盯着那两份检验报告,紧锁眉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开口:“你们俩是什么结论?”
“以现在的情况估计,我们这次发现的,应该就是去年626时已经被销毁的毒品不是同一批次,而是就是原物。”程晋松强调。
王局听到这句话,本就严肃的脸上神情更加凝重几分。
“这件事,”王局隔了一阵子缓缓开口,“应该通知给h市公安局,让他们自己内部调查。”
两人都想到王局肯定会这么说了,于是程晋松冲沈严使了个眼色,沈严点点头,对王局开口:“王局,这次我们发现的东西有514克之多,足足占到了当时赃物的六分之一。能做到这种事的人,恐怕不会是个普通警员。”
王局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程晋松接着补充道:“王局,内鬼这种事,本来自家人就很难查,万一一个不凑巧,恰好是这个人自己查自己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自己查自己?你以为拍《无间道》呢啊?!”王局被程晋松的话给逗乐了。
“就是啊,艺术就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么。”程晋松顺杆儿往上爬,“这种事可真说不准。”
“那你们想怎么样?”王局问。
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接着说:“我们的想法是,就让我们的人去查。”见王局瞪眼,程晋松立刻补充道:“当然,在说法上要灵活一些,咱们可以要求联合办案,毕竟这毒品是我们这边查到的,咱们这要求不算过分,这件事只要有外人参与进去,那内鬼想搞什么把戏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局看着笑嘻嘻的程晋松和一脸严肃的沈严,收起愠怒的表情,沉声开口:“你们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程晋松身子一顿,偷眼看向沈严。
“不用在那里眉来眼去的了,”王局戳穿二人,“你俩今天摆明是商量好了才上我这里来的,要不是有充分的怀疑,你俩才不会下这么大功夫做准备。说实话。”
沈严看了程晋松一眼,程晋松微微点了点头。
沈严看着王局开口:“王局,你还记得我去年调职的那个案子么?”
王局眼眉一挑。
“当初警员赵刚被杀,我们都以为是李光北做的,可是最近一些线索却表明,那件事应该不是李光北所为,而赵刚的死则很可能与这批东西、以及那个内鬼有关。h市检察院现在也在对这件事情重新进行调查,可是调查才刚一开始一个重要的人证就被杀了,而且负责这件事的检察官也被人陷害投诉而被暂时停职。”沈严看着王局越来越沉的脸色,认真地说:“王局,现在一切都表明,h市公安局内恐怕真的有内鬼,这个内鬼不但吃里扒外,而且凶残狡猾。如果不赶快挖出这个毒瘤的话,不只是h市警局会受到影响,恐怕就连我们都要深受其害。”
王局听着沈严的一番话,陷入久久的思考,过了许久,他才沉声开口:“这件事,让我想一想。你们先出去吧。”
“王局,”沈严站起身,却接着开口:“车祸的事情,我已经让我们组的那几个人暂时保密了。可是这事恐怕瞒不了多久,那个司机就是一个运货的,现在这人突然没动静了,他的下家很快就会发现问题,然后很可能就会通知上家……如果他们两边接上了头,就很可能会猜到这个人出事了,以这帮人的狡猾,他们很可能会立刻销毁一切证据。”沈严面色严肃地强调,“王局,时间紧迫。”
“这个我知道。”王局脸色凝重地抬手,打断沈严还想说的话。“告诉你们组的那几个小子继续保密,我会再找你们。”
两人知道今天也只能到这里了,于是同时起身:“好,王局,那我们等您的消息。”
Chapter 06 配合
从王局的办公室出来,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好。虽然心中明白王局绝对不可能立刻同意两人的申请,但是情势不等人,如果真被魏远那些人知道警方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无论是魏远还是那个内鬼,一定会立刻展开行动掩盖一切,到时候再查就更加困难了。他们现在,是在与时间赛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程晋松看着沈严问。
“查贺一鸣。”沈严回答,“这个人运这么多货进s市,肯定是有下家出货。不管h市那边怎么样,我们这边绝对要查。”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神情,“我就是担心一旦开查,h市那边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h市那边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别忘了,你在那儿还有个同盟军呢。”程晋松对沈严挑挑眉。
沈严微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李光北?”
“嗯。”程晋松点点头。
“我不想找他。”沈严一口否定。
“干嘛不找他?既然他都已经主动跟咱们寻求合作了,你也就干脆别浪费材料,该用就用。咱们都明白,他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魏远,但正因为这样,与其咱们忙里忙外让他坐享其成,还不如让他也多出几分力。他和魏远之前就有矛盾,对魏远肯定比我们了解,这种时候,他去引开魏远的视线比我们要方便得多。”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接着说:“而且我猜,以李光北那种行事风格,搞不好他可能都做好相应的准备了。”
听到这话,沈严猛地一抬眼。
“你不信?”程晋松说,“你想想看,这种事情,就算我们查出来有问题,可跨市调查毕竟不是小事情,从上报申请再到上头批准怎么样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个道理李光北不可能不懂。从当初他跟你谈交易到现在他给你这份大礼,这中间隔了将近一个月,李光北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会想不到这些问题?”说到这里,程晋松轻笑一下,“如果他真连这些都没想到而且没做好应对之策的话,那我可真是高看这个人了。”
听了程晋松的这一番分析,再想想以往李光北的行事风格,沈严不得不承认,程晋松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点点头,“也行,那我就给李光北打电话。然后我再给陈东打个电话,让他再盯着点那两个人,也算以防万一。”
“嗯,行。”
两人拿定了注意,便开始行动了。这次沈严没有再把电话打去李光北的单位,而是通过李光玫直接要到了李光北的手机号,然后直接打给了他。
当听到沈严的声音时,李光北似乎有些意外,然而下一秒他便反应了过来,轻笑一声说:“看来下回我得告诉光玫一声,别把我的手机号跟什么人都说。”
对于李光北的玩笑,沈严向来都是不予理睬的,他直奔正题:“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你的那份礼物我收到了,你的提示我也明白了,不过我这边要想能采取行动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拖住魏远几天,让他不要那么快发现。”
听到这句话,李光北再次笑了笑:“沈队,我当初好像只答应帮你一次,而没答应帮你第二次吧?”
“你帮我,也是想让我们扳倒魏远帮你报仇,顺带着清除异己。现在这目标还没达成,你难道会这么半途而废?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想要达到目标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我不相信你李大老板‘送礼’之前会没想到。”沈严顿了一下,轻笑一声:“还是说……你没有这个本事?”
听到最后一句,李光北笑了出来。“沈队长,你这激将法用得可实在不怎么高明。不过既然你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再推脱好像就没意思了。好,三天,我最多可以帮你拖住他三天,超过这个时间我也没办法了,要知道,人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好,三天就三天。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别做得太过分。无论是故意杀人还是肇事逃逸,我们警方都是要查的。”
听到这话,李光北轻笑一声,他拉长了声音:“所以说,跟你们警方合作就是麻烦,成绩你们拿着,处罚我们背着。真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愿意给你们做线人。”
“我们警方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线人。这次的事情如果成功,你获得的好处不会比我们警方少。”沈严利落地回嘴。
“嗯,好,那我就等着了,希望你们最后别让我失望。”李光北说完,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程晋松问。
“他答应了,说最多可以帮我们拖住三天。”沈严说。
“三天应该差不多够了。”程晋松说,“王局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的。”
“嗯。”沈严也点点头,接着说:“我再给陈东打个电话。”
陈东的电话依旧很快接通,沈严将自己这边从发现问题,到上报给领导,再到自己要求李光北去拖延时间的整个过程全都给陈东讲述了一遍。
听完沈严的叙述,陈东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平和:“好,我明白了,放心,我会留心李光北和魏远他们的,我也会让人留心警局那边,看看有没有人最近不太正常。”
“好,这些就麻烦陈处了。”沈严说完,又轻声问:“对了陈处,你的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不过事实已经基本查得差不多了,放心,我没事。”
沈严听到这话,心里多少放心了些:“那就好,陈处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有事再联系,我先挂了。”陈东说完,挂断了电话。
虽然得到了李光北和陈东的许诺,然而沈严的心理并不踏实,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一个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真会如当初李光北所说的那句,“再也没有查明真相的机会”。当然,沈严也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乱了阵脚。于是接下来的两天中,他带领组员很低调地调查着相关案情。当时肇事的大众汽车是本市牌照,然而追查过去却发现是一辆早就报过案的失车,车主身份清白,只是车子多又管理不经心,那辆车据说是长时间就在外头放着,想来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人盯上,偷了去犯案。而偷车的小偷与肇事的司机都很狡猾,并没有留下什么可供追查的线索。沈严不禁在心中感叹李光北行事的周密,而后暗暗期盼他这次也能将事情办好。
第三日,夜。
h市,码头。
h市的码头向来都是昼夜繁忙的地带。h市是北方一个重要的海港城市,每天都有上百艘中外货轮在这个港口出出入入。许多外国货物就从这里入关,然后经陆路运送到附近的内陆城市。所有外国货轮在入港之后,都会有海关的工作人员来到船边,对船上的货物、船员进行通关检查。单据、手续核对无误后,码头的工人们便会用货车或吊车将船上的集装箱一个个取下来,然后运送到相关的存放点,或是直接装上卡车,奔向下一段行程。
在这片忙碌的工作区的一角,一个男人正在指挥着工人将一个集装箱放到一辆运货卡车上。
“慢点儿,慢点儿,好,好,停!”
看到集装箱稳稳地装到卡车之上,这个工作人员才放心下来,他走到驾驶室旁边,给司机递了一根烟:“师傅,接下去就拜托你了。”
“诶呦,谢谢!”胖胖的司机师傅是个老烟枪,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是软中华,乐呵呵地接过一根,借着对方的火点上吸了一口,满足地吐出一个烟圈。
“我说周副,您这干活还真是认真,一般这装车运货的事情随便找个人看着点儿就行了,您这二副竟还特意过来一趟!”胖司机豪爽地开口。
“咱这不也是拿人家的工资,替人家卖命么!”被叫做“周副”的男人笑着跟司机闲扯了两句,然后回归正题:“师傅,这东西就麻烦您了,开车的时候可稳当点,别把东西给颠碎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胖司机笑着回答,“你说这女人的钱就是好挣,那么一小瓶就成百上千,真是够败家的!……”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胖司机的烟也抽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坐正身体,对门外的男人打招呼:“那行了周副,我干活了,不跟您多聊了哈!”
男人也向后退了两步:“好,哪天我找老哥喝酒。”
“成嘞!”胖司机开始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等等!”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旁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四五个穿着海关制服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诶哟我的天,不是遇到检查的了吧?”胖司机苦叹。他没有注意到,在看到那几人时,车下的那位二副脸上有一瞬间的紧张。
那几个海关工作人员在夜色下走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圆脸男人,他出示了一下证件,然后对司机说:“货物抽检。师傅,麻烦熄火。”
“得!”胖司机一副不幸言中的悲痛神情,将刚启动的车子又熄了火。
“同志,我们这个箱子进关已经检查过了。”站在车边的周二副对海关的人员解释道。
“我们知道,但那是入关例行检查,我们这是随机抽检。”海关的工作人员公事化地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转头看向司机:“师傅,请把单据拿过来让我们看看。”
“哦,好。”胖司机拿起副驾驶上的单据,递给海关工作人员。
而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工作人员已经走到车的后方,他们拧开扳手,用力一拉
“吱嘎”一声,集装箱门被打开。
一堆木箱纸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所有的箱子整齐地叠摞着,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可以隐约看到箱子外面某化妆品品牌的标识。
那位姓周的二副听到后方集装箱开门的声音,连忙快步走了过来。他看到那几位工作人员已经走进了集装箱中,他们一手拿着货物清单,一手举着手电核对着集装箱内的货物。
“同志,我们这是进口的外国化妆品,手续齐全,你放心。”周二副继续对那个负责人模样的海关警员说。
“我知道你手续齐全,但按照规定,我们都得逐个核实。”说完,他略觉奇怪地看了这男人一眼,“你是什么人?这么紧张干吗?”
“哦,我姓周,是运这货的船的二副,因为人家老板叮嘱过这货箱里的东西易碎,让我们小心一点,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男人说着,将一根烟递了过去,“你们大晚上干活也挺辛苦的,来抽根烟!”
“谢了,不用了。”那海关警员不领情地回了一句,继续转头看自己手下的工作。
与那二副不同,那位胖司机倒先急了,他看看手表,问那位负责的海关警员:“我说同志,这检查还得多久啊?”
那海关警员笑着问道:“干嘛?着急啊?”
“可不是么,我们是有钟点儿要求的,晚到了老板是要扣我们钱的……”
“放心,等检查完一切没问题,就让你们走。”
“唉……”胖司机叹了一口气得,今天该着自己倒霉。
就在这时,集装箱内传来一阵响声,那个二副连忙小跑回去,只见几个海关人员已经开始搬箱子,似乎要开箱检验了。那二副脸色猛地发白。强烈的不安使他隐约意识到,今天晚上恐怕要出大事了。于是,他一边继续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脚下却开始缓缓向后挪动,而他的右手则伸进了裤兜之中,开始摸索着兜内的东西……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海关警员叫道:“有发现!”
听到这话,那个二副突然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他旁边的海关警员立时反应过来,抬脚就追。而在胖司机身旁的警员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还一头雾水的胖司机紧紧按住。
“哎哎哎?干嘛干嘛?……”胖司机大叫着,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
那边,一个一直站在集装箱外的海关警员走进了集装箱。这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下巴的线条可以看出这人那坚毅的气质。他走到那警员的旁边,后者对他说:“陈处,这箱东西分量不对。”
陈东点点头,开口:“开箱。”
那警员点点头,立刻拿出工具,三下五除二便打开了箱子。箱子最上面是一溜化妆品盒子,那警员将手伸进去,把这些化妆品拿出来,而当他即将将这层东西搬光的时候,手突然一顿
那警员将手向下深去,然后猛地向外一掏
Chapter 07 调查
夜,凌晨1点37分。
s市。
沈严是大约半个小时前接到的王局的电话,让他立刻到省公安厅来一趟。听王局那严肃的口气,沈严猜测是有大事发生,于是立刻穿衣出门。一路上,沈严一直在思量会不会是h市的事情有了结果,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应该不至于大半夜的叫他出来吧?难道李光北又搞出了什么大动静?想到这里,他连声催促出租车司机再开快些。车子风驰电掣般到了地方,沈严下车时,意外发现程晋松竟也被叫了过来。
“王局也叫你过来了?”沈严问。
程晋松点点头,他看了看许多房间依旧灯火通明的省厅大楼,面容严肃的说:“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两人快步奔进大楼内,按照王局的指示来到小会议室。小会议室内此刻坐着几个人,王局正在其中。见到程沈二人,王局直入正题:“昨天中午,h市检察院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省海关总署按照举报人给出的线索去查,结果查获了大约200公斤的伪蚂蟥碱。”
“200公斤?!”这个巨大的数字完全震惊了两人,沈严忍不住追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从货箱登记的公司来看,应该是魏远的企业。”
“魏远?!”这个名字让程沈二人脑中的警戒信号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
“那魏远人抓到没?”沈严接着问。
王局面色严肃地摇摇头:“在进行查验的时候,有一个嫌疑人趁乱逃跑,尽管海关的人很快就把这个人抓住了,但是那家伙在被抓住前往外打了个电话,应该就是去通风报信的。我们的人立刻往魏远那里赶,但还是晚了一步,让那家伙逃了。”
两人一听,心中同时感到一阵遗憾。
“现在这事不是最重要的,这次找你俩来,是有别的事情跟你们说。那个举报人在举报这件事的同时,还说了一件事,”王局看了一眼两人,缓缓地说道:“他说,在当地警方有人给魏远通风报信。”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和沈严立时抬眼,眼中一片震惊。
王局指了指身边两位四十六七岁的男人,对程沈二人说:“这位是省公安厅纪检处的陆处长,这位是禁毒总队的肖队长,他们两人有话问你们俩。”
“陆处长,肖队长。”两人打了个招呼。
那两人都点了点头,肖队长先开口:“王局长跟我提起了你们俩,听说你们前天半夜在咱们市发现了去年应该已经被销毁的du品?”
“是。”两人点了点头。
“能跟我说说具体过程么?”
沈严点点头,将从半夜现场调查到第二天检验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肖队长听完之后,面容比刚才更加严肃了些。他接着问:“那个死了的被害人的情况,你们现在查到了多少?”
“我们怕打草惊蛇,只是调查了他在本市的行动,h市那边还没敢动。”沈严如实汇报。
肖队长点点头,看了看身旁的陆处长,没再说话。
陆处长接过话头,他看着沈严问:“我听说,你是去年从h市调过来的,是吧?”
沈严点点头。
“你在h市的时候,有感觉到警局有什么可疑的情况么?”
“我当时是在刑侦支队,与缉du队那边接触并不是很多,所以没感觉到什么太可疑的情况。不过……”沈严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最近想起来一件事,就是我记得前年h市搞过一个打黑的专项行动,当时目标主要是奔着魏远他家去的,可是就在行动那几天魏家却特别低调,结果最后只抓到几个小兵小卒。我记得当时就有同事开玩笑说魏远运气怎么那么好,现在想想,我却觉得这个人当时的运气似乎有点太好了。”
这件事是沈严前几天他和陈东聊完之后才想到的。回想那几年,沈严他们重案组和李光北的恩怨远多于和魏远的,可是想想很奇怪,李光北主要的势力在商业与进出口上,而且李家虽然不白,但也并不算黑,怎么反而会比魏远那种黄赌毒一样不落的更惹眼?!沈严越想就越觉得不对,今天正好趁势说了出来。
陆处长微微点点头,看了看王局和肖队长,又接着问:“你跟你们局长说过,你在h市有个同事被杀的事情,可能也有内情?”
沈严迟疑一下,点了点头:“是。我们当时都怀疑我那位同事是被李光北手下人杀掉的。可是后来证据证实,李光北是被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是我的另一位同事。后来我从h市调到了这里,而我那位同事也辞了职。而我们俩走后,这件案子就不知为什么没人再去过问了。直到前不久,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正准备展开调查时,我的那位同事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杀害了。”
“你所说的新线索,是什么线索?”陆处长追问道。
沈严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程晋松。
程晋松对他谨慎地点了点头。
沈严会意,开口说:“我托h市相熟的人帮忙查找当时的卷宗,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是看到卷宗的时候,才发现当初的证物被人掉包了。”
陆处长抬眼看了看肖队长和王局,然后转过头来对两人说:“你们俩先坐会儿,我跟你们局长商量一下。”
程沈二人点点头。
那三人走到房间一边,低声商议起来。程晋松和沈严互看一眼,都没有说话。
很快,那三人便商量妥当,再次走了回来。王局最先开口:“你们两个,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早上去h市!”
?!
沈严和程晋松同时抬头。
陆处长解释道:“你们之前汇报的情况和现在举报人举报的情况说法很合得上,而且,从那边审理的情况来看,我们现在也怀疑,h市公安局中可能确实有人在向外泄露信息,所以,我们打算派一个专案组过去调查这件事。王局跟我说你们组工作一直很出色,而且这次的事情又是你们发现的,何况沈队长你之前还在h市公安局工作过,对那边也了解。这件事交给你们来做,应该是最合适的了。”
肖队长接着开口,他先是看向程晋松,说:“你们组也派两三个人过去,化验的工作就由你们负责。”
“是。”程晋松点头。
肖队长点点头,然后扫了一眼两人:“你们回去就通知一下其他人,咱们明天早上六点准时从这里出发。”
“是!”
从公安厅中出来,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了,可是两人此刻却疏无困意。程晋松看向沈严:“你说,举报的事会不会也是李光北干的?”
沈严轻轻点点头:“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和胆子。”
程晋松挑挑嘴角:“他这可真是一门心思要弄倒魏远啊!也不知道这家伙计划了多久。这个人,可当真不好惹。”
沈严没说话,心中的想法却也和程晋松一致。李光北之前不出手则已,这次一出手就是一套连环拳,而且拳拳要命。如果说是当初赵刚的事情惹到他的话,那他岂不是谋划了一年之久?看来,这个人能在h市有今天的势力,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有这么宗案件作证,上面一定会下决心查到底。看来这次,那个内鬼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
也罢,虽然李光北动机不纯,但就如程晋松所说,既然两人有共同目标,那么不如双方配合,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这次,一定要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沈严和程晋松连夜打电话通知相关组员,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坐上了开往h市的汽车。这次赴h市调查,除了沈严的重案组全体之外,省厅那边也派出了几个人,除了陆有光、肖长河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得力干警;而法证这边除了程晋松之外,还有李嘉宇和苏墨涵。在车上,沈严将事情的经过跟众人讲述了一遍其实在凌晨沈严打电话通知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所有人简单说明过情况,不过当时说得并不算详细,而直到此刻,他才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完整地跟众人介绍了一遍。听完沈严的叙述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众人相互对望,都明白了,他们这次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上午十点半,疾驰了四个小时的车子终于开入了h市检察院的院内。检察院的人早已等在了门口,见到他们到来,立刻迎了过去。肖队长让那人先将手下的这些兵领去大会议室,自己和陆处长则带着沈严、程晋松和同行的另外一个人一起去往小会议室。
几人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屋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他俩吃惊地发现,陈东也在这里。他此刻正在跟几个年纪更大些的领导模样的人在商量着什么,听到这边的开门声,他们全都转过头来。
看到程沈二人,陈东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来了?辛苦辛苦!”屋内的一个领导迎了过来。沈严隐约记得,这个人应该是h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岳云峰。
陆有光和肖长河分别跟岳云峰握了握手,然后陆有光说:“人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就赶快开会吧!”
“几位,我相信大家已经知道这次我们找大家来是什么事情了。”陆处长对所有人开口,“h市检察院昨天下午接到匿名举报,我们根据举报的线索进行突击检查,从一个名义上装载进口化妆品的集装箱中发现了超300公斤的制du原材料。经过调查,这个集装箱是以中远商贸公司的名义进口的,而这个公司的大老板,是本市的黑社会份子魏远。我们的人昨天连夜去对魏远进行抓捕,但遗憾的是,魏远提前收到了消息,已经逃跑了,现在我们还在通缉他。”陆处长扫视了一圈所有人,接着说:“而且,举报人在举报中还称,魏远从事这种违法行为并不是第一次,他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是因为我们的系统内部有人为他通风报信。”
屋内几人听着岳云峰的叙述,脸上的表情都严肃而凝重。
“而且,在三天前,我们也接到s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汇报,说他们在查案中发现了500多克的海luo因,而经比对,这批东西应该是在去年626活动中就被公开销毁的。”陆处长的此言一出,在屋内又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从昨夜我们对已经抓捕的人员的审讯上来看,我们也怀疑,在h市公安系统中,有人在为魏远进行通风报信,甚至是帮助他进行某些不法的活动。”
陆处长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现在省厅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决定全力调查这一事件。所以我们这次请各位来到这里,就是对这一事件进行彻底的调查。这次我们是三方合作,海关、检察院和公安方面都抽调了精英力量,我们将协同合作,共同来调查这次的案件。”
在陆处长介绍完总体情况之后,海关、检察院方面的负责人都分别介绍了一下具体的情况。简而言之,就是由省海关和省公安厅分别出面,从外市调集专案小组,分别对h市的海关和公安局进行调查举报人在举报信中其实只明确提出魏远在公安局中有内线,并没有提及海关。但是从魏远这明目张胆的偷运的举动上来看,海关部门恐怕也存在漏洞。所以省厅领导决定,两边同时入手,彻底查个明白。而h市检察院将作为当地部门,全力配合另外两个部门的调查,并提供一系列的配合与援助。
这绝对是一场大仗。
“咱们介绍完总体的情况后,一会儿,两边会由相关的领导带着相关成员再分别开会,商量具体的调查办法。”陆处长看着座位上的每个人,认真而严肃地说:“同志们,这次的案件情况相当严重,我们要有一场硬仗要打,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以及你们的组员都能对案件有个清醒的认识,做好充分的准备,力争尽快挖出存在于我们的系统内的毒瘤,除恶务尽!”
“是!!”
Chapter 08 首次照面
通气会开完,接下来便应该是具体的任务安排了。沈严和程晋松跟着陆有光和肖长河往另外一个会议室走,而岳云峰和陈东也跟在一旁,看来是会共同参与办案。
“陈处,你恢复工作了?”沈严一边走路一边悄声问陈东。
陈东轻轻点了点头:“调查前几天就结束了,昨天的事情一出,就证明我之前的一些推测是正确的,上面就让我恢复工作了。”
沈严微微点点头。虽然刚才一看到陈东出现,他就猜测陈东应该已经没事了,可是总归是听到他亲口确认,自己才能彻底放心。陈东可以复职,就说明上面已经相信了陈东以及他的推测,这可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会议室门口,一打开门,沈严就是微微一愣。
此刻,在会议室内已经坐了一些人,他们是h市公安局的局长邵万章,副局长邓常青,政委刘亚军,以及其他几个部门的相关领导。
“哦,各位都已经来了!”陆有光招呼道。
“陆处长,肖队长。”邵万章等人也站起身来,他们先是和省厅的两位领导握了握手,然后,目光便转到沈严这里。
“哦,这不是沈严么?”邵万章看着沈严,熟稔地打招呼。
“邵局。”沈严跟邵万章握了握手。
“嗯,这次你回来也不错,局里这边的人你也熟,查起来也能方便些了。”邵万章说。
与几位领导还算和蔼的态度不同,在身后的几个部门负责人的脸色则都不怎么好看,尤其缉du队队长方仰东,脸色简直与锅底有一拼。当然沈严也能理解,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大的矛头就指向了他们队,换成是谁,在这种时候心情也好不起来。因此,沈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冲着方仰东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双方打完了招呼,便纷纷落座,直接进入正题。
“邵局、邓局、刘政委,相信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们也清楚了。”陆有光开口,“虽然我们都不愿相信咱们市公安局中会存在这样的人,但是现在毕竟是查出了毒品来,所以,我们需要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这是应该的,是我们工作中出现了问题,我们愿意接受厅里的检查和监督。”邵万章态度倒是很配合。
“陆处长,”方仰东一直是个急性子,他听两边寒暄了一阵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听说在s市查到了一些去年应该销毁的毒品,具体是怎么回事能跟我们说一下么?”
“这个还是让沈队长来说吧。”肖长河看向沈严。
沈严点点头:“四天前凌晨,我们接到110方面通知,说在s市三环下道口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大众与一辆现代相撞。我们到现场的时候,现代的司机已经死亡,大众司机逃逸。等我们在对现场进行具体检查的时候从现代车的副驾驶上发现了一个背包,里面有三袋海luo因。而当我们的法证对这些***进行具体的化验分析的时候才发现,它与去年禁毒日应销毁掉的一批du品化学成分完全一致。”
“你确定不是同批的其他du品?”方仰东追问。
“应该不会。”这次回答的是程晋松,“这批东西的特殊之处在于其杂质含量与它当初在包装物中所存放的时间长短有关,总之从我们法证的技术层面来说,我们可以说,99%的可能是当初的原物。”
听到这句话,方仰东再没开口,只是脸色上变得更加难看。
h市公安局的几位领导也都没再说话。刚才方仰东提问的时候,几位领导都没有打断,看得出他们心中多多少少也存着一分期望,毕竟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部门中出了问题。毕竟,匿名举报说的事还可以说是空口无凭,可这桩案件却是铁证如山,除了失职,根本没有辩解的可能。
“去年的626的活动也有外市的部门来参与的,”这次开口的人叫**荣,是h市专家组的一员,他看着沈严等人,语气颇为和缓地说:“这个不一定真是我们这边出的问题。”
“我们核对过,这批东西当初就是在h市查货的,后来也在h市销毁,并不是从外市过来的。”沈严跟**荣也是老相识,所以说话时口气并不是很强硬,但是事实如此,他也必须实话实说。
**荣脸上也现出一丝严肃之色,他点点头也没再开口。
肖长河见h市这边不再提出质疑,便开始安排具体工作:“从目前的情况分析,这次掉包最有可能实施的人员是参与了去年626销毁活动的人,所以我们也就先从这里入手。”说到这里,肖长河看向方仰东,“方队长,一会儿你把去年参与活动的所有人名列个单子,交给沈严队长。然后沈队长,这个部分就由你们一组人来负责了。”
“是。”沈严回答,然后看向方仰东。方仰东沉着脸色对沈严微微点了点头。
“而程组长,你们组配合沈队长,检验的工作就由你们负责了。”
“是。”程晋松回答。
“至于抓捕方面,就还交给你们重案组的人来办吧。”肖长河看向周晨刚,“周队,论对这边的熟悉情况,我们都不如你们。现在那个魏远逃跑了,咱们得尽快把他抓回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们重案组了。我这边也会派人协助你们,”肖长河说着,指了指一直坐在一边的一个三十二三岁的下属,“这是我的副手宁征,我让他们几个配合你行动。”
“周队。”宁征这人有点娃娃脸,看面容似乎是个开朗的人,他冲周晨刚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周晨刚依旧是那副倨傲的表情,只是有领导在,总归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他对宁征“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宁征笑笑,似乎毫不介意对方这种冷淡的表现。
“好了,那咱们就这么安排了。”陆有光最后收尾,“希望各位通力配合,尽早查明真相!”
“是!”
当天下午,h市公安局。
方仰东将半纸箱文件放在沈严面前:“这就是我们去年626禁du日行动的全部资料,包括全体参与工作的人员名单。至于我们组的人都在隔壁的办公室,你们想要找谁直接去就行。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严从纸箱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是当时警局下发的行动文件。他又看了其他几个文件夹,找出当初参与工作的人员名单,名单上一共列了15个人:其中有缉du队警员6人,化验科检验员4人,以及当天负责搬运工作的警员5人。
“方队,”沈严将名单放到桌上,对方仰东说:“去年行动的具体过程我们并不太了解,麻烦你再给我们具体说一说吧。”
方仰东看了沈严一眼,吸了一口气,开口回答:“这种行动咱们省基本上每年都会搞一次,去年正好轮到了我们市,就由我们队主要负责了。我们当时一共销毁了123公斤的成品及原材料。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周边的城市运过来的,但大部分是我们队缴获的。去年我们队破获了两个大案,还有个队员牺牲了……”说到这里,方仰东似乎是抑制不住心里的不满,烦躁地一挥手,“这些事那里面都有,你们自己去看吧!”
沈严和方礼源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能理解方仰东此刻的烦躁,于是沈严也没再勉强,“那好,方队长,这些东西我们先拿回去看看,明后天我们再过来跟你的队员具体了解情况。”
“行。”
沈严、方礼源抱着那一箱文件往外走,从方仰东的办公室到楼梯正好会经过缉du队的办公室,两人路过时顺便向里望了一眼,只见里面坐着五六个人,他们凑在一处,似乎正在说着什么,突然有人注意到了窗外的沈严和方礼源,瞬间,所有人都停了议论,直直地盯着窗外的两人。那眼光中,带着明显的戒备与反感。
沈严和方礼源收回视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他们的确都知道了。
两人拿着文件走出走廊,正好程晋松他们也从另一边走出来。
看到沈严,程晋松问:“你们完事了?”
沈严轻轻点点头:“先拿资料回去看看。”
“嗯,我们这边也都弄完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两组人一起走出公安局大楼,院内,检察院的车子已经等在了那里这次的行动,公安局是主要的调查对象,为了防止泄露消息,专案组自然不适合在这里驻扎,所以他们这次将工作基地定在了检察院。车子回到检察院时,那边已经将办公地点都准备了出来,包括化验室。于是沈严带着自己重案组的成员将资料搬进办公室,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按照这上面的记录,这些东西都是在去年六月份从全省各地运到h市的。h市公安局为此专门拨了一个库房来存放它们。”秦凯翻着文件,对所有人说。“这些东西到达后先是被存入库房,而后经这边的鉴定人员重新化验并登记后,在6月26日当天从库房搬运到活动场地。从这个登记记录上看,整个库房每隔一天都会清点一次,清点由两名警员共同完成,而最后一次清点,是在6月25号。”秦凯看完之后抬头,“这么看,掉包的最佳时间就是在6月25号清点后到6月26号销毁前的这段时间了。”
“我觉得还有一个作案时机,就是化验的时候。”方礼源举着另一份文件抬头,“按照文件检验单上的签名,每一份样品的化验都是由一位化验员来完成的,也就是说他们在这段时间可以单独接触到du品。如果有化验员在这个时候动手脚的话,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负责清点的是缉du队的人,化验是化验员,搬运是其他那五个警员。”江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遍,然后看向沈严,“所以,这15个人,还是都有嫌疑。”
沈严微微点点头,表情是一贯的严肃。
“头儿,”程海洋问沈严,“这些人你都认识吧?你感觉他们怎么样,谁的嫌疑可能更大点?”
“这里面我认识的人不多,也不是特别熟,而且,我也不希望让我的主观印象影响到大家。”沈严放下手里的文件,对自己的组员说:“大家应该明白,上面之所以叫我们过来,一是不希望那个内贼混进监察队伍里,二也是希望调查的人能有个客观公正的眼光。所以,我们就像以往一样,从证据入手,对所有可疑人员都一视同仁地调查。而且,我希望大家注意,虽然我们现在调查的对象主要是缉毒队的这些人,但是大家别忘了,除了他们之外,警局里还有其他的人也可能接触到这些信息。所以,我希望大家提高警觉性,在公安局内管好自己的嘴,千万不要泄露调查的内部信息。”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认真而凝重的神情。
看到大家将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沈严点点头:“那好,我们下面就来分配工作。明天礼源、江厉跟我一起去公安局,找所有参与了去年行动的人进行谈话。秦凯、海洋,你们两人明天去调查那个被撞死的司机贺一鸣的事。”看到后两人有些怔愣的表情,沈严笑了:“怎么,忘了是谁啦?”
“啊?啊没有。”秦凯先反应过来,忙回答道。
“嗯,没忘就行。”沈严笑笑,接着说:“我估计市局内所有人应该都知道我们是来调查什么的了,那个内贼也一定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单从警局内部这条线,恐怕不可能立刻有什么发现。但是外围就不一样了。那个魏远现在跑路了,他的手下肯定一团乱,而人在慌乱的时候,就会容易出错。咱们双头并进,争取早日找到那个内贼!”
“是!”
所有人出门去忙开,沈严也放下文件夹,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他刚刚开会时保留了一点没说,那就是,关于这个案子,还有第三条线索……
Chapter 09 阻力重重
沈严来到化验室的时候,法证组这伙人似乎是已经完成了阶段性的工作,只见程晋松和陈东正坐桌边,似乎正在聊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然而让沈严极为意外的是,在两人旁边,还有另外一位他没想到的人宁征。
听到沈严推门的声音,那三人都回过头来,看到是沈严,程晋松立刻起身走了过来:“你们开完会了?”
“嗯。”沈严点点头,他看看后面那两位,对程晋松露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呵,那正好,我们正好在说案子的事,我刚才还想过去找你呢。”程晋松笑着指指宁征,对沈严说:“诶你知道么,昨天晚上的抓捕,就是宁征和陈哥带人去查的!”
“什么?!”沈严吃了一惊。他看向陈东和宁征,陈东依旧是以往的波澜不惊的表情,而宁征则是对沈严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沈严看向程晋松。
还没等程晋松开口,宁征已经笑着解释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昨天接到检察院汇报的消息之后,厅里很重视,因为举报人在举报中特别强调公安有魏远的内线,厅里怕走漏风声,就决定用我们自己的人查。所以我昨天就带人赶过来了。然后这边因为是陈处联络到的线人,所以就由陈处出面了。”宁征说完看向陈东,微笑着夸赞:“说起来还是陈处厉害,居然能够找到这么牛的线人!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线人,也没人能供出这么劲爆的消息来!”
“我这也是人托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这个人的。”陈东喝了一口茶,解释道。“人家也是冒了好大的风险。如果我们这次不把魏远钉死,恐怕我这个线人也难以安生。”
“放心,这次我们可是当场捉赃!魏远那家伙绝对没跑了。不过这人的胆子也真够大,一次就敢走私200公斤,还真忒么的有恃无恐啊!”
沈严还是第一次知道那匿名举报人竟是陈东的线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陈处,这线人是什么人?他现在把魏远得罪了,会不会有危险?”
“这人已经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我也安排了人保护,应该没有问题。”
沈严听到这里,才略微放心地点点头。
“成,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也就甭废话了。”宁征收起几分玩笑的神色,正经地问:“陈处,你刚才说需要我帮你们查些东西,具体是什么?”
“是一个多星期前重案组调查的一桩谋杀案,被害人的名字叫姜建东。”
陈东此言一出,沈严脸色一凛。他看向程晋松,程晋松微微点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目光。
“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我们之前在调查的一起案件的重要知情人。”陈东看看沈严,接着对宁征说:“关于这前因后果,让沈严给你解释吧,他比我知道得更详细。”
宁征看向沈严,沈严点点头,将从丁荣钦的案子到赵刚被杀,以及姜建东遇害的前后经过毫无保留地介绍了一遍。“……我们都怀疑,建东的死与魏远和那个内鬼都有关,而且,我觉得,以建东的经验与警觉,他不可能没留下什么证据,只是之前我们都没有办法接触到他的遗物,也无从查起。”
宁征认真地听完沈严的讲述,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行,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搞定。”
沈严点点头:“好,那就拜托你了。”
“宁征,”陈东也开口,“之所以会有我们今天的这些调查,其实最初的根源就是当年赵刚的案子。那案子是我们这几个人的一个心结,可能也是查清真相的最关键的一环。不过我和沈严的身份都不方便去查,这件事就只能拜托你了。而且,周晨刚那人警惕性很高,你要注意保密。”
“放心,”宁征按着指骨,略带兴奋地说:“有难度才有挑战,好久没抓贼了,这回终于可以好好练练手了!”
第二天,调查行动全面展开。沈严带人来到h市公安局,对去年所有参与626行动的人逐个进行谈话。然而就如他们所预料的,谈话进行得并不顺利。
“都一年前的事情了,我记不太清了……”
“我们当时都是按照要求来办的,不信你可以去查当时的检验记录……”
“你怀疑我们?呵,沈队,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去年我们队死了一个人!辉子是被那帮人开车活活撞死的!我们全都亲眼看见的!!你觉得我们会有人给那帮孙子卖命?!我们还没那么混蛋!!……”
“记不清了,按规矩做的,记不清了,按照要求做的……”程海洋翻着谈话记录,吐槽道:“他们这是早就对好词了吧?!怎么所有人说的都一样啊!!”
方礼源看着程海洋,露出一个苦笑。他们今天在问这些人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
“咱们昨天不也预料到了么?”沈严笑笑,倒是并没有多失望。“他们都是警察,都对审讯这套太熟悉了,更何况他们又早就知道我们的目的,肯定也做好了准备。”
“不过我去现场看过,”江厉开口,“他们的化验室确实是有好几个房间,而且听管化验室的人说,当时他们确实是单人进行化验的,那几个化验员确实是有动手的机会。”
“而且今天问那几个负责搬运的人的时候,他们也承认,整个搬运过程的管理也并没有严格到全程有人监控。如果有人想动手,还是有可能。”方礼源说完看向沈严,“我们的思路还是没错。”
沈严点点头,然后看向秦凯和程海洋:“说说你们那边吧,今天查到了些什么?”
“哦,我们今天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贺一鸣的家,另一个是电话局。”秦凯回答,“贺一鸣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而且两个人都迅速二婚,根本没人管这孩子。他是和他奶奶长大的。贺一鸣从小学习就不好,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开始在外面打工,多少天也不回家。他奶奶也感觉这孩子好像跟着社会上一些人不学好,但是也管不了这孩子。我们告诉他奶奶贺一鸣死了的时候,老太太差点儿没哭昏过去,边哭边骂他那不着调的儿子和儿媳妇。关于贺一鸣的事情老太太知道得不多,因为现在贺一鸣现在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不说在外面都干什么。她只是听到贺一鸣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什么郑哥还是邓哥的,说贺一鸣对那人态度特恭敬,我估计是他的老大。另外贺一鸣曾经带过一个女孩儿回家,那女的叫薛倩,应该是他女朋友。我和海子帮老太太跟睿恒约了认尸的时间,而且我也和睿恒说了,让他到时候再跟老太太聊聊,看看能不能在问出点什么来。”
程海洋接着开口:“然后我俩又去了电话局调出来了贺一鸣的通话记录,我们初步核对了一下,他这个电话通话记录很杂,什么人都有,不过有几个主要的通话号码,其中有一个就是薛倩的。我们第一次打过去接通了,但薛倩一听说我们是警察,立刻就挂了电话。我们怀疑她应该知道贺一鸣的什么事,打算接着去找她。至于其它几个电话,就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了。他们说贺一鸣是给酒吧推销酒的,隔三差五就会去外市上酒送酒。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贺一鸣真正在干什么。我们问清楚了贺一鸣常去的一家酒吧,打算一会儿晚上去看看。”
沈严点点头:“好,晚上咱们一起去。”
晚上十点多,几人一同来到这家名为夜舞的酒吧。这酒吧位于h市商业区旁边,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酒吧巨大的霓虹灯箱,上面画着几个劲舞的美女的剪影,看起来颇为妖娆挑逗。
确认了地址无误后,秦凯和程海洋便走进了酒吧,隔了将近半个小时,沈严独自走了进去。而方礼源和江厉则在外面留守,顺便观察情况。
沈严一进去就微微一皱眉这酒吧无论从名字到外观都是一个热吧,就是那种放着震耳的音乐,一大堆人在舞池里high来high去的专门跳舞的酒吧,可是现在这酒吧里居然放着轻音乐,里面也没什么人,舞池里更是只有几个人在百无聊赖地摇晃着。
就在沈严略感疑惑的时候,一个酒吧的服务生走了过来,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这人眼光一闪。尽管那眼神来得快去得快,但沈严还是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戒备。
沈严心中冷笑原来如此,看来是已经收到风了。
果然,整整一晚上,整个酒吧都冷冷清清,鲜少有人进入。整个酒吧从酒保到服务生,所有人对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带着下意识的防备。沈严坐在一边,看着秦凯不断跟酒保说话,可那个酒保除了笑之外就是“嗯”“啊”,明显是在应付。明白在这里面不可能有所发现,沈严干脆地喝完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出门。
沈严来到等在路边的车子旁边,却发现只有方礼源还等在车中,江厉人不见了。
“江厉呢?”沈严问。
方礼源指指旁边的一个小胡同,微微笑笑:“逮住一个在酒吧门口把风的,正在那边儿问呢。”
沈严会意,立刻朝小胡同走去,果然一进去就见到江厉正把一个小青年堵在墙边,似乎正在问话。
“警察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小青年瘦瘦小小,被江厉扳着手臂卡在脖子上,喘气似乎都不太顺畅。
“不知道?你在这里放风,见到有想进酒吧的就拦着,以为我看不出来?”江厉冷冷笑笑,“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拷上,一会儿带你大张旗鼓地回警局,明天再发个新闻,就说你配合警方办案,你看怎么样?”
“别!大哥你这不是害我么?!……”小青年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那你就赶快说!”
“这……”小青年还是有些犹豫。见此情形,江厉冲旁边的沈严一伸手,沈严立刻掏出一副手铐。
“诶别别别!我说我说!!”小青年立刻大叫。
“说!”江厉一甩手,把人松开。
小青年被突然放开,揉着脖子咳嗽了好一阵子,然后才直起身来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今天中午我们过来开店的时候,总经理突然过来了,拉着我们店长进屋聊了好一阵,然后我们店长出来后就告诉我们最近酒吧可能有条子来扫场,让我们通知那些熟客,最近最好不要过来。我们下午打了不少电话了,但店长还是不放心,就让我在门口盯着,看到熟客,就把他们撵回去……”
“见熟客就撵?那你们酒吧今晚就该没人了。”沈严盯着小青年的眼睛,冷冷地说。“是某一类的熟客吧?”
“这个……”小青年转开眼,不敢与沈严对视。
江厉拎起了手铐,在小青年眼前晃晃。小青年见状,只好讷讷开口:“是……警察大哥你们也明白……这个……酒吧这种地方,那东西难免的么……”
沈严和江厉对视一眼,而后拎出一张贺一鸣的照片来:“那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这个……”小青年辨认一下,猛地叫道:“啊这不是贺一鸣么?!”
“他也在你们这里工作?”
“不,他是推销酒的,我们有些酒也从他那里进,所以他经常会过来,而且有时候也会带朋友过来……”小青年说完,试探着问:“警察同志,他……出什么事了么?”
江厉一瞪眼:“不该问的少问!”
小青年吓得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沈严想了一下,问:“那他都常带什么人过来?”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小青年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来,“啊警察同志,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跟他来的有那么几个人,好像是瘦得挺厉害的……”
沈严和江厉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过来,看来贺一鸣就是利用这个地方来出货的。
沈严想了一下,转头逼近小青年:“走,跟我们回警局做个拼图,把那几个常跟贺一鸣一起来的人的样子拼出来!”
“啊?!”小青年一听又哭丧个脸,“警察同志,你们不能这样说话不算话……”
“好,那我给你另一个选择。”沈严说,“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他们中有人再在这里出现,你就想办法把人留下,然后立刻联系我们警方。”
“啊?!”
“你放心,只要你照做,我们不会对任何人说是你告的密,也不会把你牵扯进来。”沈严瞪着他说,“现在两条路你选,要么帮我们忙,要么立刻跟我们回警局!”
“我帮忙!我选帮忙!!”小青年忙不迭地说。而后他又补充道:“不过警察同志,咱得事先说好,如果他们不来,我也没办法……”
“放心,那些人一旦断粮,就会找贺一鸣,到时候一定会来这里的。”沈严翻出小青年的证件,又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然后对小青年说:“你叫王超对吧?我现在知道你的身份证号也有你手机号了,你要是敢耍滑,别说h市,我让你在全国的酒吧都混不下去!”
“不敢不敢!!”小青年连忙保证。
看着王超从小胡同中飞奔而出,沈严和江厉的脸上却疏无得色就算王超这边能找到跟贺一鸣联络的人,那也是负责分销的下家,而贺一鸣的上家才是众人现在需要查出来的对象。另外,酒吧方面的反应之迅速也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是因为昨天港口的行动,还是因为那个内鬼泄露了消息?……
夜色已渐渐深沉,商业街也变得有些冷清。沈严看着浓密的夜色,深深皱起了眉头……
Chapter 10 留下的线索
调查就这样在重重的阻力下缓缓展开。虽然线索有限,所有调查对象也都并不配合,但专案组的成员们都没有气馁,抓住每一条线索深入挖掘,努力地寻找着案件的真相。一周的时间过去,专案组还是取得了不少进展,首先,他们在王超的帮助下堵到了贺一鸣的女友薛倩。经过对薛倩的审问得知,贺一鸣上家是一个叫邓伟通的人,这人是一家酒吧的老板,而据专案组调查发现,这家酒吧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应该是魏远。在魏远潜逃后,邓伟通可能也感觉到不好,便也没有了踪影。于是专案组立刻发布通缉令,在全省范围内搜寻邓伟通。与此同时,对626参与行动人员的排查也有了初步的结果。经多方核实可以确认,当天警方销毁的du品总量与最初登记的总量是完全一致的,也就是说,偷窃的人并不是简单的拿走就算,而是用别的什么东西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可见犯罪分子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因此,当天临时被抽调、而且并不能确定自己会搬运什么东西的5名警员,与并没有鉴定过这批du品的3位化验员的嫌疑可以基本排除。
而且,关于被掉包的du品本身,程晋松也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经比对发现,被掉包的海luo因是去年所有du品中纯度最高的一批。”程晋松对沈严说,“这批东西应该是从外国运来的无添加的纯货,纯度高达95%,其实去年销毁的东西大多数纯度并不高,许多里面都掺杂了大量的杂质,而唯独这批货,纯度非常高,估计是还没来得及给二道贩子拆装就被我们逮到了。”
“也就是说,”沈严眼中有一抹光芒闪过,“小偷很有眼光。”
“嗯,”程晋松会意地点头,“绝对的专业眼光。”
“有两个人对这批东西进行过检验,初检是王永志,复检是董和……”沈严从文件中找出化验员的名字,他试着在头脑中搜寻一下对这两人的印象,却发现,除了那两人的模样之外,他几乎对这两人几乎全无了解。而且,他们跟姜建东,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沈严压下心头的疑虑,将文件扔给江厉:“江厉、秦凯,你俩去调查这两个人,他们的社会关系,他们的经济情况,还有去年禁毒日前他们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全都要查清楚!”
“是!”江厉、秦凯两人回答,然后快步离开房间。
屋内就剩下了沈严和程晋松。看到没有外人,沈严揉了揉眉心,露出一点疲惫的神情。
“累了?”程晋松说,“我昨晚就让你早点睡,你就是不听。”
沈严笑笑:“昨晚不困么。”
程晋松看着沈严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有点心疼又有点无奈。这段时间他和沈严住在一个房间,沈严每天有多辛苦他全都看在眼里每天白天出去一跑就是一整天,晚上又经常要熬夜开会分析案情,沈严经常是后半夜才能入睡,而有时候刚睡没多久,一个电话响起,又是半宿不得安生。可是程晋松也知道,这时候劝沈严多休息也是没有意义的,毕竟现在整个专案组所有人都在这么忙碌着,沈严作为公安方面的主管之一,压力与责任都比其他人要大得多。此案一天没有最终告破,恐怕他都睡不上一个安稳觉。
想到这里,程晋松只得默默叹了口气,他开口道:“今晚早点睡吧,你总不能天天都这么熬着。”
“嗯,好。”沈严闭着眼,随口应道。
沈严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两人回头,只见宁征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扫视了一圈屋内:“就你们在?”
“嗯,其他人都出去了。”沈严说,“怎么了?”
“那正好。”宁征转头,将一叠文件递给沈严,“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真的?!”
沈严一把接过文件,程晋松也凑到他身边,两人一起看起卷宗来。
“根据重案组的调查记录,姜建东被杀的时候,他身上的所有物品都被偷走了,包括钥匙,手机和钱包。”宁征说。“当然,姜建东当时是在晨练,没带手机和钱包也有可能,但是重案组在他家里也没发现这些东西。而且你看这个,”宁征指着现场照片对沈严说:“这是重案组到姜建东家里时发现的情况。”
沈严震惊地看着照片,照片上姜建东的家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所有的柜子都被翻开,书籍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沙发床垫全被割破,笔记本电脑也被化学试剂腐蚀得不成样子。
“凶手是在找什么东西……”程晋松凑过头来,看着照片说。
“嗯。”宁征点头表示同意。“我侧面问过重案组的人,他们说姜建东的家被翻得很彻底,他公文包中的笔记本和手机都不见了,笔记本电脑硬盘也是完全毁坏,根本不可能恢复。重案组调取了姜建东的办公邮箱,在里面没有任何发现。而姜建东家小区的监控录像也只拍到关于嫌疑人的这么个模样。”
沈严拿起那张照片,这照片只拍到了一个人的背影,这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运动装,立着衣领,头戴一顶鸭舌帽,身后背着个大背包,一副去郊游旅行的打扮。
沈严皱眉:“就这些?那不是录像么?”
“这是最清楚的了。那人肯定是考察过小区的录像,整个过程都躲在死角中,整个录像前后也就拍到他三秒钟。”
“小区保安对这人也没有印象?”
宁征摇摇头:“根据保安的说法,那人是早上六点多钟出现的,那天正是周末,有两户人家带孩子出去,那保安光注意孩子了,对这人完全没有印象。”
沈严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看,然后递给程晋松:“怎么样?”
程晋松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拿过照片,仔细看了一阵子,然后摇摇头:“除了身高,我大概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如果能弄到录像的话,我可以再看看,说不定能有些发现。”
“这个没问题!”宁征接口,“他们那边有,我晚点儿给你。”
“好。”
这件事说完,沈严又再次低头,从一叠文件里找出姜建东的电话通话记录单。
宁征看着沈严的动作,会意地开口:“重案组查过姜建东的通话记录,在姜建东出事前三天,他曾经打过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打通过,重案组查过这个电话,它只和姜建东有过几次通话记录。我怀疑它就是魏远和姜建东联络的电话号码。”
听到这话,沈严的表情更认真了些。他看着这两个号码间的通话记录,从下向上指着逐条梳理:“最后一次是建东出事前三天打的,再上一次是去年10月,再之前是……”他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是去李光北家查案的前一天……”
另外两人立刻明白过来看来,当初姜建东陷害李光北,确实是受了魏远的指使。
沈严的表情微有些失落,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向上看去。“这次是赵刚出事后那一晚的……等等!”他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单子说:“他这次和魏远通话是在赵刚出事以后打的,在那之前将近两个月,他没有和魏远打过电话!”沈严猛地抬头,急急地对程晋松开口:“也就是说,赵刚的死应该与建东无关!”
看着一向冷静的沈严露出如此激动的表情,宁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答案对于沈严是多么的重要。自从确认姜建东是故意陷害李光北后,一个问题接着便产生,那就是姜建东到底与赵刚的死有没有关系。这样的怀疑合情合理,即使是沈严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借口,这大概也是他迟迟不愿去亲口问姜建东的原因,他害怕姜建东真的与赵刚的死有关。程晋松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跟沈严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真相终于揭开,沈严心头的大石也可以放下,因此,程晋松拍拍沈严,对他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
宁征看着这两人的模样,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不过却也知趣地没有多问。他看沈严心情稍微平复些,才接着开口:“看这情况,姜建东肯定是知道了凶手的什么事,可是他家都被弄成这样了,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已经被凶手拿走了……”
“应该不会,”沈严恢复了冷静,他分析道:“建东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警察,他如果用心藏什么东西,绝对不会被外人发现。而且,你看凶手拿走了他的这么多东西,就说明凶手不知道那东西到底被藏在了什么地方。”他想了一想,抬眼看宁征:“我想去姜建东家再看看,我觉得那东西一定还在他家!”
宁征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去倒是行,只是那钥匙在重案组那边,我要想拿到需要些时间……”
“不用,”沈严说:“你帮我把周晨刚支出去一会儿就行,剩下的我能搞定!”
当晚,警局外。
邹明远从警局外的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出来,他警惕地看看,确认四周无人,才快步跑到一辆车前,麻利地打开门上车。
“怎么样?”车内,沈严急切地问。
“拿到了。”邹明远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递给沈严。沈严接过打开,满意地看到泥模上清晰的钥匙印。
“太好了!谢谢你明远!”
“严哥你就甭跟我客气了,只要能抓住杀姜哥的那混蛋就行!”说着,邹明远从裤兜里又掏出两张纸递给沈严,“姜哥那门上贴着封条,你们要进屋肯定会撕坏它,我给你新拿了两张新的,你们查完记得照原样贴上,别被周晨刚发现!”
“好!”
邹明远下了车,沈严和程晋松则立刻奔到开锁铺子,照着模子配制了一把钥匙,然后两人驱车直奔姜建东家。
姜建东家还维持着案发当天的样子。这是一间典型的单身公寓,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内部应该是重新粉刷过,家具也都是新的。但是现在这室内一片凌乱,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简直无从下脚。
“这凶手翻得可是真够彻底的……”程晋松感慨一句,抬眼问沈严:“沈严,以你对姜建东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这要看他藏的是什么东西……”沈严缓缓扫视四周,边看边喃喃自语:“凶手拿走了他的手机,钱包,cd,还弄坏了他的电脑……也就是说,那东西应该和电脑有关,很可能是u盘之类的,而且,那个东西应该被放在绝对不会引人注意且不会被搜走的地……”
沈严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定在那里,面冲着姜建东客厅那巨大的玻璃窗。
程晋松见沈严突然不动了,问道:“沈严?有发现?”
沈严仍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却缓缓开口:“你知道么,有一次我和建东一起参加一个同事的婚礼,当时进到新娘的屋里后要找婚鞋,我们在新娘家柜子里找到了第一只,可另一只却说什么找不到了,后来新郎又多给了那伴娘好几个红包,伴娘才从一个我们完全没想到的地方把第二只鞋拿出来。我记得建东当时就跟我说,以后如果他要藏东西,也藏在那个地方……”
沈严缓缓转身,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你猜,那只鞋被藏到了什么地方?……”
五分钟后。
“有了!”
沈严从客厅窗户上方的木质窗头内侧扯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皮质卡套,他将卡套口张开,向下一倒,一个黑色的手机储存卡立刻掉落在沈严的掌心
找到了!!
Chapter 11 蹊跷的突破
“储存卡!”程晋松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凶手要拿走姜建东的手机!”
沈严点点头,将卡递给程晋松:“赶快看看里面存了什么!”
程晋松掏出手机,迅速地卸掉自己的储存卡,换上了姜建东的,然后再次打开手机。
一打开储存卡,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几十个照片的图标,程晋松随手点开一张,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堆潦草的字迹,这拍摄的应该是一页笔记。
“是笔记,”程晋松辨认着笔记上的内容,接着说:“好像是警察的查案记录。”
“这是刚子的字迹!”沈严一下子抢过程晋松的手机。
“没错,这全是刚子的笔记,记的是他调查丁荣钦案子的内容……”沈严边翻看照片边说,“这些我都没见过,刚子的笔记最后几页有被撕掉的痕迹,当时我们以为是刚子自己撕的,现在看来恐怕也是建东撕的。可是他在撕毁之前,却拍照留了底。”
“看来,姜建东也是知道魏远将来可能找他麻烦,所以早早就留了后手。”程晋松说。他看看周围,对沈严说:“沈严,东西也找到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回去慢慢看吧。”
“好!”
两人将屋内恢复原样,然后退出了屋子,程晋松将封条照原样贴好,然后两人立刻开车返回招待所。
将储存卡与电脑相连,打开,一堆图标都显示在桌面上,两人扫了一遍,这里面包括照片、文档、通讯录,还有一段音频……
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
沈严会意地点点头。
点开音频,首先出现的是一段电话铃声,然后,很快,电话便接通。
“喂,”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沈严一挑眉是魏远!
“姜经理?”魏远邪气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稀客啊,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说以后咱俩不要再联系么?”
“如果没事我当然不会联系你。”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此时的姜建东语气低沉,显然心情并不怎么好。“今天检察院有人来找我问话了,问的还是当初丁荣钦的事。”
“嗯?有这种事?”魏远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紧张,然而很快又恢复到不在意。“不过就是一次问话而已,以你姜队的能力,应该知道怎么应付的吧?”
“这次不太一样。今天来问我话的人是陈东,那是检察院的一个处长!我看他的神情,检察院那边绝对是掌握了什么。你是不是又动了什么手脚被人发现了?”
魏远微笑回答:“我能动什么手脚?当初的手脚不都是姜队您动的么?如果检察院真发现了什么,也只能说明姜队当初您的手脚没动明白,留下了尾巴。”魏远的笑声中带着阴沉,他轻声而缓慢地说:“怨不得别人……”
“你少废话!我真要出事了你他妈的也别想跑!”姜建东低吼了句,又压抑下怒火,“我知道你有门路,你尽快帮我把这事搞定。”
“姜队,你不会以为我厉害到能把检察院都搞定吧?如果我有这本事,当初何必还让你帮忙?”
听到这话,姜建东也冷冷一笑:“哼,你也不用跟我装傻,丁荣钦的事刚子查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清楚,你是怎么确定他会给你惹麻烦的?而且,你又是通过谁把他骗去码头的?!你在警局还有人,而且这人消息比我还灵通!总之你赶快帮我把这件事摆平,要不然就大家一起完蛋!”
“哟嗬,姜队,你这是威胁我啊?”
“你觉得呢?”听到魏远不善的口气,姜建东也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帮你干活的时候一点退路没留吧?我不怕告诉你,从丁荣钦到赵刚,所有的证据我手里全留了备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俩之所以被杀,都是因为发现了那个内鬼的事了吧?魏远,我告诉你,老子也是干刑侦的,所有这些事只要是他妈人做的就没个查不出来的!你要是不帮我把这事摆平了,咱们就牢里见!看是谁的事大!”
姜建东的一番话说完,录音中有片刻的安静。
“呵呵,姜队,生这么大气干嘛?我又没说不帮你的忙。”魏远再次开口,言辞中已带妥协之意。
听到这话,姜建东的口气也缓和下来:“你最好赶快把这件事做好。还有,手段聪明点儿,别再把事情弄大,不然越来越麻烦。”
“行了,我明白。你再挺两天,我尽快搞定。”
录音到此结束。
沈严和程晋松对视一眼,一时都没有说话。这段录音的内容着实让人心惊,程沈二人都完全没想到,这个内鬼的能力居然如此之大,不但能在警局里搞掉包,而且还能了解到案件调查的进度,甚至,他就是导致丁荣钦和赵刚两人被杀的直接原因!而且,恐怕就连姜建东的死,都与此人有关……
“这是姜建东出事前三天录的。”沈严看着这段音频的录音时间说。
程晋松点点头:“嗯,魏远的动作很快。”
“或者说,是那个内鬼的动作很快。”沈严声音中带着冷肃。他拿过鼠标,开始翻查文件,“既然魏远费这么大力气找这个东西,建东一定是存下了关于魏远和那个内鬼的有力证据!”
两人花了一宿的时间,将储存卡内所有文件全都仔细翻查了一遍,这张储存卡内共储存了206条通讯录,从人名上分析可能是丁荣钦的手机电话簿;还有四份文本文档,都是警队的案件卷宗,其中有两份正是丁荣钦和赵刚案的;至于那些照片,大多数拍摄的都是赵刚的笔记与案发现场,但其中有一张很特殊的照片,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画面倾斜,拍照人似乎躲在某个柱子后面,所以画面的右上角基本都被柱子遮挡住了,但是在照片左半边拍到了两个人,其中较远处的那个人坐在桌边,面对镜头,从容貌可以辨认出来是魏远,而他对面的人似乎正在起身离开,因为角度与遮挡,只能看到大半个身子与一个后脑勺。
“沈严,你跟我想的一样么?……”程晋松看着照片说。
“我觉得大概也是这么回事。”沈严眼神笃定地回答。
这个隐藏在警队中的幽灵,终于见到你的真面目了……
然而,短暂的惊喜过后,是更多棘手的问题。首先,照片本身清晰度不高,大概是拍照的人拍照时手抖了,整张照片都有些模糊,程晋松用软件处理了半天,也很难得到更精细的图案。其次,这照片拍摄的角度也非常不好,完全没有拍到人脸,只拍到了一个后脑勺,这人似乎穿着一件短袖休闲衫,下身是深色长裤,没有任何显著特点。沈严盯着这张照片辨认许久,无奈画面上的信息太过有限,实在无法判断那人是谁。
“要不发回咱们局吧?”程晋松建议,“让你弟看看有没有办法。”
沈严点点头,然后也不顾现在的时间是凌晨,直接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沈皓。而沈皓也不含糊,答应沈严马上就去单位进行处理,有结果就会通知他。
安排完这些事,沈严又开始翻看起那四份卷宗来。丁荣钦和赵刚案的卷宗他看过好多遍了,现在这份与以前沈严在警队见到的并没有区别。而另外两份一份是扫黑组的,一份是扫黄打非专项行动的,从涉案人员上来看,都与魏远集团有关。然而再看看最后的结果,沈严眉头皱了起来,两起案件最后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
“怎么了?”程晋松凑过头来。
“这两起案子,都应该是可以逮到大鱼的,可是最后都只抓住了小虾米。尤其是这次扫黄的,魏远的场子居然什么也没查出来!谁不知道魏远就是干黄赌毒出身的!”沈严气愤地说。
“有人告密?”
“嗯,而且应该不是建东,这次的事情我知道,当时我们正在查别的案子,建东并不知道他们的行动时间。”
“那就是也是那个内鬼告的密了。”程晋松说。
“我明天去警局再仔细了解了解这两个案子,晋松,你明早去一趟检察院吧,把这里面的照片和电话号码交给陈东,让他和丁荣钦被掉包的手机对比一下,看看差了些什么,”沈严眼神中带着坚毅的笃定,“那应该就是凶手想要抹掉的线索……”
有了姜建东留下的重要线索,专案组的调查方向性更加明确起来。第二天开始,沈严便带人对那四起案件进行重新调查。他找来这四起案件的所有参与人员,逐个进行询问。专案组的这一步变化让许多人都感到摸不到头脑,对此,沈严等人也并不给出解释,然而明眼人都心中有数,专案组一定是有了充分的把握,才会如此目标明确。许多人私下都在议论,看来,这调查恐怕很快就会有重大突破了。
三天后,清晨。
“头儿!好消息!!邓伟通被抓住了!!”程海洋大叫着冲进办公室。
“什么?!”沈严立刻问道:“说具体点!”
“这人躲到h市边上的一个小县城去了,结果这家伙避风头的时候还不老实,居然还因为一点儿小事跟人打了起来,110接到报警去到现场,当时就觉得他反应很奇怪,后来仔细一看发现,这人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家伙。现在那边儿正在把人押解过来。”
“好!问清楚他们走哪条路,我们派车去迎!”
上午9时12分,押解着邓伟通的警车开进了h市公安局。专案组立刻将人拎进了审讯室。
“邓伟通,知道我们抓你来是为什么吧?”沈严将贺一鸣车祸现场的照片扔到桌上,“这人你认识吧?”
邓伟通看着贺一鸣被撞得血肉模糊的现场照片,目光有些僵硬。
“有好几个证人已经证实,贺一鸣就是帮你出货的小弟。他携带超过500克的du品,早已构成了贩毒罪,你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我们知道,你也只是个小角色而已,真正的幕后老大是魏远。你既然都知道跑路了,那就是知道你大老板已经犯事了,这时候你帮他扛着没有任何意义。”沈严看着他说:“我劝你痛快与我们警方合作,争取一个减刑的机会。”
邓伟通犹豫了一会儿,抬头迟疑地问:“如果我说了,你们真能给我减刑?……”
“我们一定会努力。”
“那你们得派人保护我的安全,还有,将来不能把我和魏远关一个监狱!要不他非整死我不可!!”
“这个不是我个人能说算的,我也需要向上级请示。”沈严说,“最重要的是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样的信息。”
听到沈严这么说,邓伟通立刻激动地叫起来:“我绝对有重要的东西告诉你们!我知道他在你们警察局的眼线是谁!!”
此言一出,一室皆惊。大家全都下意识地看向沈严。
沈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不动声色地问:“你说,魏远在公安局有眼线?”
“是!他有帮手!这人帮他通风报信!传了好多消息!”邓伟通大声叫道,“我要见你们领导!你们派人保护我,我就告诉你们他是谁!!……”
两个小时后,省公安厅陆有光处长、肖长河大队长都赶到了审讯室,在得到领导的亲口保证后,邓伟通终于开始开口。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那段时候我们刚损失了一批货,下面发货都成问题。一天我去老大那里汇报工作,进门的时候听到老大正在给一个人打电话,他管那人叫董警官,还说什么,如果你把这批东西给我弄回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然后老大看到我在门外,立刻就挂了电话,还把我臭骂了一顿。我就知道我听到不该听的话了,赶快就跑了……后来过了没多久,上面又有货了,我们也都恢复正常了,当时我就知道,老大在条子里有人……”
听到“董警官”这个称呼,所有人都猛地想起一个人化验员董和!!
“董和,39岁,h市刑事技术化验室化验员。他去年离婚了,有个8岁的女儿,现在跟着前妻生活。他在h市警局干了10年,表现平平,没有大成绩,也没有大失误。我们查过他和他前妻的财产记录,都没有大笔的资金收入。”方礼源对所有人汇报说。
听完介绍,陆有光皱眉开口:“沈严,你觉得董和这个人的嫌疑有多大?”
沈严犹豫了一下,开口:“我们之前确实怀疑过这个人,他是对那批du品进行复检的化验员,是最后单独接触过那些东西的人,的确有动手的机会与条件……只是……”
只是,沈严记得,董和是一个很瘦的人,绝对不是那张照片上那个比较结实的身影……
那边,陆有光与肖长河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许久,最后,陆有光下达了命令:“带董和回来,接受调查!”
第二次被带入专案组的董和,已经没有了初次的镇定。他脸色惨淡,精神憔悴,似乎承受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被带到专案组不久,他就供认了自己的罪行。
“那件事……确实是我干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董和停顿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我被魏远威胁了……”
“去年的五月份,有一天,我和我媳妇吵架,我就自己一个人去酒吧喝闷酒,我喝了不少,隐约记得好像有个女的跟我搭讪过……等第二天醒过来,我发现我竟然光着身子躺在宾馆里,旁边还有个女的。我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酒后乱性,扔了些钱就跑回家了……结果第二天,警局就接到一起案子,有个女人被杀了,我一看到照片就傻了,死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女的!我问了负责办案的同事,他们说那女人死亡时间就在我离开宾馆前后!我当时也不敢声张,到了晚上,我刚回到家就收到一个匿名快递,一打开,里面都是我光着身子和那个女人躺在一起的照片,我当时就知道,我被人黑了……”
“那信封里还有一张手机卡,我把那卡装进手机,很快就接到一个电话,里面的人说他叫魏远,我一听就知道他是谁了。我问他为什么要害我,他说他要我帮个忙,让我把一批毒品给他拿出去。我说我绝对不会帮的,他就说要把我杀人的事情捅出去,我说我没杀人不怕,他说你的**都留在里面了,你说不是你杀的,谁会信?我当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第二天我去单位打听了一下,那女的体内确实有**……而且,第三天,我又收到了快递,这次里面是一段录音,竟然是我和那王八蛋的对话,而且他还做了手脚,听着好像我真的杀了人一样……再后来,这帮混蛋竟然去了我姑娘的学校……”说到此处,董和双拳紧握,全身难以抑制地微微发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我被他们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的条件……”
董和声音颤抖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从做完那件事后,我心里就没一天踏实的,我知道自己迟早会出事……这次你们来调查,我一听说是查去年的事情,我就知道,我肯定跑不了了……”
董和毫无保留地供述了自己犯案的全部经过。然而,在他的对面,沈严听着这一番叙述,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Chapter 12 目标
董和将其犯罪事实交待得非常清楚,与其他方面的核查也都落实,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可是,面对这样的结果,沈严却是愈发疑虑困惑。
程晋松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严这副皱眉沉思的模样。
“还在想董和的事情?”
沈严回过神来,看看程晋松,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我们才刚刚有线索,那个邓伟通就出来检举揭发了。我今天给抓捕邓伟通的分局打过电话,他们说邓伟通是因为在一个饭店里跟别人打架而把警察招过去的,那件事本身其实很小,几乎可以说是邓伟通借机挑刺儿,正常人在避风头的时候谁会这么做?而且,那家饭店就在派出所边上,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要被警方发现似的……董和那边也很奇怪,他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丁荣钦和赵刚的案子,他说也是他给魏远报信和偷换的证物,可是具体的过程他却说得很不清楚,根本不像他说掉包时那么具体。再说,他只是一个技术员,前期抓捕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机会提前知道,怎么可能给魏远通风报信?更何况他还和那张照片上的人身材完全不一样……”
程晋松听着沈严的分析,说:“所以,你怀疑他在替人顶罪?”
沈严看了程晋松一眼,谨慎却又确定地点了点头:“之前我问他家里人现在的情况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我怀疑有人用他家人在威胁他。我已经吩咐江厉偷偷去查他前妻和女儿的事情了。”
程晋松点点头,刚想接着说什么,那边门口却传来敲门声,秦凯推开房间门走过来:“头儿,陆处他们过来了。”
沈严点点头,站起身。
“怎么了?”程晋松问。
“邵局他们听说董和已经认罪了,说要见见他。陆处已经同意了。”沈严对程晋松说:“你先坐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程晋松也站起身来,“我再去给陈哥打个电话,他不是帮咱们比对两张储存卡差了什么么,现在应该也能出结果了吧。”
“那好,”沈严点点头,“一会儿见。”
被带到会议室的董和,比前几日还要憔悴。望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邵万章、邓常青和刘亚军,董和先是一怔,继而再次低下头。
看着董和憔悴萎靡的模样,三人心中也一阵唏嘘。虽然董和的犯罪行为证据确凿,可是他毕竟是受人威胁,看着昔日的手下如今这副模样,没有领导心中会好受。
邵万章开口说:“董和,你还有什么需要局里帮你做的事么?”
“对,如果有什么需要局里帮忙的,就直接说。”刘亚军也说道。
董和眼中现出纠结挣扎的神情,慢慢地,他的眼中积蓄出泪水,他有些颤抖地开口:“拜托你们……我孩子,她……”
邵万章点点头:“我明白,如果她们那边有什么事的话,让她们尽管来找我。”
董和点点头,双手捂脸,泪水从手间流出……
董和被带出会议室,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邵万章语气沉重地对陆有光开口:“我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董和,他其实是个很老实的人……”
“说起来还是我的工作不到位,”刘亚东也歉疚地开口,“有警员被犯罪分子威胁到这种程度,我这个当政委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邓常青问沈严:“他这边……什么时候会提交检察院?”
“这个……”沈严看向陆有光。
“等事实查明清楚了,也就差不多了吧,我们这两天也在和检察院那边联系。”陆有光回答。
沈严听着那几人的对话,心中暗暗升起一份担忧。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将姜建东家发现储存卡的事情汇报给上面。倒不是沈严有意隐瞒,而是因为前些天领导都并不在h市,沈严也想等调查出些眉目再说,可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出了董和这件事,现在眼见领导都要将董和当成真凶而结案了,沈严知道,有些话必须要说了。
“沈严,沈严?”突然的招呼声将沈严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看着几位领导关切地看着自己的目光,顿时一惊。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沈严连忙坐正身体。
听沈严这么说,陆有光笑了出来:“没关系,是太累了吧?”
“哦,我没事。”沈严笑着应了一句,接着对陆有光开口:“陆处,关于这件案子,我还有些事情还想跟您商量商量。”
“这个,今天下午怎么样?……”陆有光看看手表,为难地说:“我这边马上要去市政府一趟。”
“没关系,我下午过去找您。”
“行,”陆有光点点头起身。
看到他起身的动作,沈严猛地又想起了储存卡里的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瞬间就是一愣。
陆有光站起身来已准备出门了,回头却见沈严愣在座位里,不禁问道:“小沈?你还不走?”
“啊?”沈严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
陆有光见沈严再次走神,不禁关切地说:“最近查案太累了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歇歇再干。”
“陆处我没事,”沈严笑笑,“等您下午回来我再去找您。”
“嗯,好。”
从会议室出来,沈严一直走得很慢。刚刚在会议室中见到陆有光起身的那一幕不停在他头脑中播放。之前他们一直想从照片中直接辨认出那个人来,可是刚刚看到陆有光的背影时,沈严突然想到,如果将那些可疑人物的背影都拍下来,然后与照片进行比对,会不会能更有用些?于是,沈严开始在头脑中检索嫌疑人,排除其中体型身材明显不符合条件的,并且思考着如何能不被他们注意地对他们进行拍照……就在他大脑正高速运作的时候,突然,沈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程晋松。
“喂,晋松。”沈严接起电话,“我刚刚想到一个想法……”
“你先别说,先听我说。”电话中,程晋松的声音很严肃,“沈严,你现在就下楼到停车场来,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沈严一路小跑来到停车场,程晋松正在一辆车上等着他。沈严开门上车,问道:“有什么发现?”
“我刚刚不是给陈处打电话,问他那储存卡上被删掉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么,”程晋松看着沈严,表情是少见的凝重,“经比对,顶包的卡中少了两张照片,一张就是之前咱俩也注意到的那张,还有一张,是这个。”
说着,程晋松将手机递给沈严。沈严接过一看,只见那张照片拍的似乎是某个会议的场景,在礼堂的主席台上坐着几个人,正是邵万章、邓常青、刘亚军等h市公安局的领导!!
“这……”沈严盯着那张照片皱眉,这张照片沈严和程晋松之前见到过,当时两人还以为是丁荣钦手误存的,压根没当回事。然而现在看来却恐怕是两人想错了。只是,丁荣钦为什么要存这张照片?从照片的水印看来,它应该是从公安局官网上下载下来的,但是丁荣钦为什么要下载它?掉包的人处心积虑要删掉它,又是为了什么?它和另外一张照片间是什么关……
!!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划过沈严大脑,他猛地看向程晋松,却见后者眼中是满满的凝重。
“难道……”沈严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你们怀疑,那个内鬼在这些人中间?……”
程晋松面容严肃,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沈严看着程晋松这模样已经明白,一时脑中乱成一团,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沈严,你记得之前咱们分析案情的时候讨论过,为什么这个内鬼可以如此神通广大,对案件的进展如此了如指掌吧?还有姜建东存着的那几分卷宗,从表面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共同的办案人员,但是咱们都忽略了一点,就是我们经常会和领导汇报办案进展……”
沈严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照片上的这些人,都是他曾经共事过的同事与领导,那些并不遥远的往事此刻在沈严的脑海中都清晰如新,沈严真的难以相信,他们中有人竟是助纣为虐的内鬼。他沉默许久,艰涩开口:“陈处……怎么说?”
“陈处也是这个想法,我们俩都觉得只有这个答案才能将一切解释清楚。他说他之前被人举报的案子,也是跟警局这边有关。只是现在这只是我们的猜想,没有确实的证据。”
沈严再次拿起程晋松的手机,盯着那张照片这张照片其实拍到了许多人,除了邵万章、邓常青、刘亚军,还有专家组的两位专家**荣和林雪源,以及刑侦队队长周晨刚、经侦队队长鲁东鹏。沈严看着他们的身型,又翻到另外那张背影照上逐个比对,希望能缩小范围,锁定目标。程晋松看出他的心思,也凑过来跟着研究。
“我刚才看过,我觉得周晨刚应该不是,他比那人高太多,邵局应该也不是,他比那人瘦……”
“刘亚军应该不是,”沈严接口,“他并不参与破案工作,对这些事应该不了解。”
程晋松点点头,正要继续说话,而这时沈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严接起电话:“喂?我是……什么?!好!我马上就来!!”
沈严放下电话,一脸焦急地说:“出事了!董和自杀了!!”
Chapter 13 设局
沈严和程晋松赶到现场的时候,董和早已停止了呼吸。他的指甲与皮肤都呈现一种淡粉色,口中也有苦杏仁的味道,是典型的***中毒的特征。据看管的警员介绍,董和在刚刚跟几位领导见面后就回到了拘留室,当时他表现得很平静,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然后刚刚警员给他送午饭过来,这才发现人居然已经服毒了。因为当时拘留室并没有别人,而他本身又有接触到***的机会,所以应该可以断定是自杀。想来这人应是一早就打定了自杀的主意,刚刚见过领导,将身后事也交代明白了,于是便可安然赴死了。听着几位领导在那里低声商议,打算将此事低调处理,沈严的眉头紧紧皱起。董和的自杀,究竟是“以死谢罪”还是“一死百了”?他这一死,几乎所有人都会认定他是认罪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自杀,那么之前他所承认的罪行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人再怀疑了。而且,死者已矣,局里面不再追究的做法也是完全可以预料的,这个案子就此可以结案,那么真凶就可以彻底地保全自己了。他究竟是自愿自杀,还是收人威胁,不得不以死来揽下所有罪名?……
沈严抬眼看着那边正在商议的几位领导董和的死,是否与他们其中的某个人有关?……
就在沈严思绪纷乱的时候,那边,几位领导已经向门外走去,望着那几人的背影,沈严心念一动,他立刻躲向程晋松身后,然后掏出了手机。
“沈严?”程晋松开始没反应过来沈严要做什么,待见到沈严举起手机,顿时明白过来。于是,他站在那里,掩护住沈严的身形,而沈严则举起手机,对准那几人的背影,轻轻按下快门。
打定了这个主意后,沈严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那张照片上拍到的所有人都偷拍了一张背影照。而后沈严和程晋松将这七张照片与原照分别进行比对,最后锁定了两个身形相符的目标,分别是副局长邓常青和专家**荣。而后,沈严掏出手机,开始给沈皓打电话。“喂?小皓,我现在发几张照片给你,你把他和上次给你的那张照片中的嫌疑人进行一下对比,看看能不能确定是哪个人!”
“明白,我这就弄,有结果了立刻打给你。”沈皓的回答言简意赅。
挂断电话,沈严将照片传了过去,而后便是等待沈皓的结果了。沈严有些心神不宁地在屋内走了两个来回,开口问程晋松:“你说,我拿手机拍的照片清晰度会不会不够?”
“应该够了。”程晋松说,“现在的手机镜头像素都很高,你那几张照片拍得很清楚,肯定够用的。”
“只有一个背影,也不知道小皓能发现什么线索不……”沈严还是有些担忧。
“背影可以做文章的地方也不小,身型,身高,头型,发型,头身比例,甚至是发质都可以进行比对。”程晋松解释完,耐心地安慰道:“你别太着急,相信你弟,他会想办法的。”
沈严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于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然而看他那皱眉看表的样子,显然还是没放下心来。于是程晋松开口道:“说起来,你对这两个人了解多少?你觉得他俩谁的可能性更大些?”
听到这话,沈严抬起头来,他想了想开口道:“邓常青和**荣都在局里干好多年了,我听说他俩都是从基层干上来的,**荣比邓常青进市局更早一些。邓常青好像是干经侦的,**荣是刑侦的,两人破案都很有一手,都破过一些大案。我记得我进h市市局的第二年,局里当时要提拔副局长,据说不是邓常青就是**荣。结果就在那时候**荣在一次破案过程中受伤,伤得挺重,脾被摘除了,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局里为了照顾他,就给他挂了个“专家组”的名,也算让他颐养天年。然后没多久邓常青就当了副局长。从工作上说,邓常青就是常务副局长,刑事、扫hei、扫黄这些都归他管;至于**荣,他在刑侦队干了很多年,对这一块很了解,甚至有很多人当年都是他带起来的。所以刑侦这边有案子很多人还是会愿意找他商量。所以如果他真要有心,想知道刑侦队的消息也不算难。”
程晋松皱着眉头没有出声按照沈严所说来分析,这两人的确都符合要求。
为今之计,只有等着看沈皓那边是否有发现了。
两人就这样心绪不宁地等了一刻钟,终于,沈严的手机响了起来。沈严立刻接起了电话。
“喂,小皓,怎么样?……真的?你确定?……好,你给我发过来!”
沈严放下电话,对程晋松说:“小皓说,有一个人与疑犯的相似度达到80%。他这就把图片发过来。”
话音刚落,沈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沈严打开信息,只见沈皓发来的是电脑截屏,屏幕上一左一右是两个比对的背影照,其中一些关键点被标记了出来,然后在一侧有一列数据分析,其中最后一行清晰地显示着:相似度79%。
程沈二人的目光从数据转移到那个身影上原来是他?!……
“沈严,接下来打算你怎么办?”片刻的安静后,程晋松先开口。
沈严的眉头依旧紧蹙着,他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首先当然是把这件事先告诉给陆处他们,只是……”说到这里,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我们手边的证据太少,我怕说服不了陆处……”
程晋松认同地点点头,而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一动:“说起证据,我倒是有了个主意……”
在董和认罪伏法的同时,海关方面也传来好消息,经过专案组细致周密的调查,在海关系统中也查出一名涉嫌渎职的海关工作人员。至此,除了魏远本人在逃以外,这起轰动全省的黑色会集团贩du行贿案已经基本宣告侦破。专案组成员开始整理卷宗,准备最后的结案工作。这次的行动虽然挖起了盘踞h市多年的一个毒瘤,可执法部门内部出现违法乱纪份子的事实也多少令人有些沮丧。为此,省厅决定,将今年的世界禁du日的集中销毁行动仍然放在h市举办,一方面可以表彰h市在禁du行动中取得的突出成绩,另一方面也可对海关、公安内部人员起到一定的鼓舞作用,增强警员们的荣誉感与使命感。于是,刚刚接受了一次洗礼的h市海关与公安局再次开始忙碌了起来。与往届一样,全省各地搜缴的赃物开始陆续运往h市,存放在h市海关专门准备出的仓库里。而市公安局则从旁协助,负责活动当天的场地安保。因为公安局的化验员被捕,所以此次的检验工作没有再让h市公安局参与,而是由程晋松所带领的法证组来全程负责。另外,为了起到舆论宣传的作用,h市电视台也为该活动拍摄了几个宣传片,h市公安局、海关的各位领导都参与其中。
6月18日,国际禁du日专项行动的宣传片开始在省新闻频道播出,震撼人心的抓捕镜头与各部门领导的铿锵宣言交互闪现,在音乐的衬托下,显得极其富有力量。
“打击du品犯罪,刻不容缓。”市公安局局长邵万章
“为了百姓的安宁,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市公安局副局长邓常青
“每一个犯罪分子,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市公安局专家组成员**荣
与之相配合的,电视台也开始大量播发对魏远以及跟随其共同潜逃的犯罪分子的通缉令,在机场、码头等交通枢纽也增派了更强的警力,所有人都感受到了h市公安局抓捕犯人的坚定决心。
百姓为此拍手称快,而有人,则对其咬牙切齿……
6月19日晚,12点。
持续不断的电话,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人。一只手接起电话:“喂?”
“哟,领导,睡着呢啊……”电话中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嘶哑而阴冷。那太过有特点的声音让迷迷蒙蒙中的人瞬间惊醒。
“你怎么会打我这个电话?”这人坐起身来。
“没办法,我看您这么玩命地满世界通缉我,当然不忍心让您老着急,这不就主动打过来联系您了么?”魏远邪气地拖着长音。
“那是上面的意思,现在省里的所有领导都在抓这件事。”这边的人压低了嗓音,“再说,你怎么还在国内,你不是外国有人么?这种时候还不赶快出去!别怪我没警告你,省里这次可是下了大决心的,你还在国内耗着,迟早被抓住!”
“呵,出国?老子这次进货把流动资金全押进去了,现在货被你们扣了,存款被你们封了,就连老子的人都被你们给毙了,你觉得我就这么出去,他们能饶了我?”
“那你想怎么样?”
“哼,简单,你给老子一笔跑路费,老子就不跟你废话,立刻消失。”
“我哪有什么钱给你?!”怒喝。
听到这,魏远笑了出来:“我也没说我要钱啊,”魏远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们仓库里不是有好多好东西么……”
“什么?!这不可能!!”昏暗的台灯灯光下,照出的是**荣极度震惊的脸,“这次的案子就是因为去年的事情惹出来的!你怎么还敢打它的主意?!”
“呵,不打它的主意,难道你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魏远冷笑一声,继而一改口气,恶狠狠地说:“我现在所有的钱都被你们扣住了,你让我怎么办?!总之要么给钱,要么给货,二选一,你给老子选一个!!”
魏远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明显的疯狂,听得**荣心中一寒。他早就知道魏远这人心高气傲,现在他被逼成这个样子,恐怕早就失去了理智。于是**荣按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安抚:“魏远,你听我说,我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但是你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先保住一条命是真的,剩下的都可以重头再来。这东西就算在警局我都做不了主,更别说这次东西都被收在了海关,你……”
“可是你可以去参观,不是么?”魏远突然打断**荣的话。
**荣浑身一抖:“你……你是什么意思?……”
魏远阴冷而邪气的笑声从听筒中阴森森地传来:“我是说……”
6月21日,凌晨2点。
这是一个沉闷的夏夜,天空中密布着浓云,将月亮完全遮住,只留下暗红的颜色。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没有一丝的风,一副暴雨之前的模样。
h市海关大楼就这样,静静沉睡在安静的夜色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休旅车却悄悄地出现在视线中。车子没有开灯,如鬼魅一般无声地停在海关大楼后面的小路上。
几个头戴面罩的男子从车中下来,他们跑到海关大院前,两人相互搭手,迅速而悄无声息地翻过护栏,在望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几人迅速跑向海关大楼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二层建筑,找到它的变电箱,然后拉下电闸
整栋二层楼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几人蹑手蹑脚地潜入小楼之中,楼内一片漆黑。几人借着手电筒的微弱灯光快速前行,很快便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件房间。这房间与旁边的房间不太相同,它的屋门是一扇铁质的安全门,在门的右方,有一个数字键盘。其中一个人走到键盘前,按下一连串的数字
咔哒一声,铁门微微一动,几人心知得手,轻轻拧动把手,打开房门
凌晨2点13分,h市南浦码头。
夜色中的南浦码头,早已没有了白日的忙碌与喧嚣。十多艘巨轮安静地停靠在岸边,微弱的路灯将它们映衬得更加巨大。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在某一艘大船的阴影下,一只快艇正漂浮在那里,艇身在海水的冲刷下左右摇摆着,仿佛与船内的人一样躁动不安。
突然,码头边的路上传来汽车的声音。灯光靠近,一辆黑色的休旅车渐渐现出身影,车子开到距岸边还有几米的地方骤然停住。几个身穿黑衣、头戴面罩的人迅速从车内下来,他们每人拎着一个大行李袋,快速向快艇跑去。而快艇中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身影,一个人从船舱内探出头来,迅速将快艇的门打开。
那几人迅速地跑上了船,里面迎接他们的人问道:“怎么样?东西到手了?”
“嗯。”为首那人也不多说,应了一声便往船里走,后面几人也快速拎着袋子跟上,还没等问话的人反应过来,那三人已经进了船舱。
“诶?”这人有些奇怪地挠挠头刚才那双眼睛,怎么有点眼生?……
三人进入船舱,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魏远,为首那人立刻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魏远兴奋地大步奔来,伸手便要去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人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魏远的胳膊,然后使劲反手一拧,魏远没有防备,整个人被拧得转了半身,那蒙面人立刻闪到魏远身后,右脚朝着对方腿窝狠狠一踹,直接将魏远踹得跪在地上。
“不许动!警察!”
船舱内的突变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还没等魏远的手下反应过来,另外两个蒙面人已经迅速出手,将另外几人打倒在地,就连从船舱外跑进来的那个人,也被一掌劈晕。
沈严摘下头上的头套,对着身下的魏远冷笑开口:“魏老板,好久不见!”
Chapter 14 入瓮
看到抓住自己的人是沈严,魏远先是一惊,接着露出凶狠的目光。沈严冷笑:“怎么,意外?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你那三个手下已经被我们扣下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沈严说着将人拎起来,给他扣上手铐,恶狠狠地说:“咱们之间有好几笔账,需要好好算算!!”
在沈严说话的同时,早已埋伏在四周的警员们迅速包围了整艘快艇,方礼源带人冲进快艇中,帮着艇内的三人将这伙匪徒全部铐住。
宁征摘下头套,走到沈严和江厉的身边,笑笑说:“比想象的顺利啊!”
沈严点点头。
时间退回到一周前。
望着电脑屏幕上**荣的背影照,程沈二人的眉头都深深皱起。他们都没有想到,从事多年刑侦工作的**荣竟然是那个隐藏在系统内部的黑手。尤其是沈严,他与**荣曾经共事三年有余,现在这样的事实真是令他难以接受。
“我想起来了……”过了好久,沈严喃喃地开口,“当初刚子进警队的时候**荣指导过他几个案子,他一直对**荣很佩服,遇到困难经常会去找他……”沈严懊丧地捂住头,“我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的问题!!”
“沈严,你别太自责了。”程晋松拍拍沈严的肩,安慰道:“**荣干这行这么多年,论隐藏自己他比你我不知要高明多少。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怎么将他揪出来,”程晋松扶着沈严的肩,提醒道:“你要知道,照片比对这种证据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仅凭这一条,是没法说服领导们的。”
“我知道,只可惜他隐藏得太好了,我们目前根本没有他犯罪的把柄。”沈严眉头拧成一个结,苦恼地说:“我本来想从董和那里挖出些料来的,只可惜他死了……”
程晋松理解地点点头。
“其实,他的犯罪事实可能只有魏远是最清楚的,只可惜他逃得太快了。我们这些天这么搜捕,都没能找到他。”沈严又拿起那张偷拍的照片,盯着照片上的魏远说。
程晋松听着沈严的自言自语,突然问道:“诶,沈严,你们知不知道,魏远现在到底是在境内还是境外呢?”
“按宁征的说法,人应该是还在境内。”沈严说。“他们那天一发现赃物就立刻通知了机场和码头,魏远应该没那么快逃出境。而且听说从魏远公司一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分析,魏远应该也是还在国内。”沈严看着程晋松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既然魏远是最大的知情人,那咱们不如就想想办法,逼他出来亲自指认**荣!”程晋松的眼中闪出狡黠的光芒。
“逼他出来?”沈严抬起头,“怎么逼?”
“我看过你们整理的有关魏远的资料,这人才二十多岁,正式接班没两年,行事风格很冲。这样的人心高气傲,如果我们用适当的方法刺激他,他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而只要他有动作的话,我们就能发现他的行踪。只要抓到了他,你还担心他不把所有人都供出来?”程晋松对沈严建议。
沈严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魏远不现身,警方的搜捕和**荣犯罪事实的确定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如果把魏远引出来的话,这一切都将好办许多。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得好好计划一下,而且需要别的部门配合。”沈严思索着说。
“所以,咱们需要把手边的资料好好整理一下,然后尽快汇报给上面……”
于是,两人花了一夜的时间,将所有的资料都整理了起来。为了增强说服力,程晋松还特意让沈皓从s市赶了过来,准备给省领导当面进行技术演示。
第二天清早,两人带着所有的资料,将他们的重大发现上报给省厅。
沈严和程晋松的结论让陆有光和肖长河等人都大大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有想到那个内鬼居然是看上去正气又和蔼的**荣。
“陆处,肖队,你们想想,董和只是一个小小的化验员,他怎么可能对局里各部门包括重案组的行动都那么了如指掌?我们调查过董和的前妻和孩子,她女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上学了,很可能是遭人绑架。董和认罪后就自杀,很可能是被逼着为**荣顶罪。”沈严说,“而且,魏远怎么会对董和的家庭情况那么了解?这些都得是在警局里工作多年,对警局十分了解的人才能做到的!而且,我们将丁荣钦的手机和被掉包的手机进行过对比,两部机子差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偷拍的魏远与**荣接头的照片,另一张是**荣参加会议的照片。我猜丁荣钦一定是发现魏远与警局的某人有接触,想要查出那个人是谁,但还没查清楚就被**荣发觉,并且想法杀死了他!而之后他们又想方设法掉包了丁荣钦的手机,为的就是想掩饰**荣的秘密!”
“陆处长,肖队长,”程晋松接着开口,“或许让我们的技术员给两位看一下鉴定过程,应该能更直观些。”
沈皓当场为两位领导进行照片头部模拟比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高达79%的相似度,两位领导的表情由疑虑转为沉沉的凝重……
之后的一切就不用多说了。姜建东留下的证据十分清楚,那两张照片的比对也很能说明问题,再加上其他种种疑点,总之,省里很快同意了对**荣的调查,并且也认可了程晋松提出了请君入瓮的计划。众人决定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让市局领导包括**荣在内在各大媒体上发布捉拿凶手的宣传片,另一方面则在全市乃至全省加大搜捕的力度与宣传,营造了一种不抓到魏远决不罢休的声势。与此同时,黑道上也有风声放出,有人高价悬赏魏远的行踪。各方夹击下,魏远终于被逼得失去了理智。而至于海关仓库内的埋伏,则是所有人经分析后得出的魏远可能攻击的目标之一。除了海关大楼,其实专案组在h市公安局以及**荣的家外都预留了人手。而事实证明,众人的猜测还是相当准确的。在活捉了那几个闯入海关仓库的手下之后,众人立刻问出了魏远的行踪,然后,沈严、江厉和宁征三人假扮成犯罪分子,立刻奔赴码头实施抓捕。
众人从快艇内将几名犯罪分子拎上了岸,准备将人押解入警车。魏远显然还没有接受自己被抓的事实,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路死命地挣动。沈严见状,走到魏远旁边对着他身侧的使劲一击:“你给我老实点!”
魏远身子一麻,立刻没了力气,只剩下嘴还在那里咧咧地骂着。
江厉一直走在魏远旁边,看到沈严果断出手,忍不住挑起了嘴角。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魏远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红色光点,那光点正在一点一点向他的左胸靠近
“小心!”江厉惊呼一声,立刻将魏远扑到在地,破空之声传来,一枚子弹穿过魏远刚才所处的位置,一下子射中本来站在魏远身后的程海洋。程海洋没有防备,顿时被射倒在地。
“小海!!”秦凯大叫一声,红着眼睛就往程海洋那里冲。
“有埋伏!大家赶快躲起来!”
沈严大吼一声,迅速向魏远跑去,他将魏远的的头胸按在自己身下,然后和江厉一起将人扯到一辆车的后面。与此同时,秦凯和方礼源也将程海洋拽到另一辆车后,躲开了凶手的射击范围。
十秒钟不到,场地上已经干干净净。
沈严持枪在手,慢慢从车后探出头来,他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寻找着凶手。然而一分多钟过去,凶手那边再无任何动静。
“凶手应该走了。”沈严从车后起身。他将魏远扔给江厉,自己则飞快跑向程海洋藏身的那辆车。其他的人也都奔了过去,只见程海洋倒在秦凯怀中,防弹衣已经被解开,胸前的衬衫上一片血红。今天的行动有危险,所以除了沈严三人之外,其他人都穿了防弹衣,然而大家没想到凶手的枪的威力竟是如此之大,竟生生穿透了防弹衣,射入了程海洋的身体这如果是直接打在人身上的话,那人绝对难逃一死……
然而,就是现在这样,程海洋的伤情也令人担忧,子弹射在了胸部偏下一点的位置,虽然肯定没有射中心脏,但却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别的脏器,而且程海洋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沈严见状忧心,大叫道:“快!快把人抬上救护车!”
秦凯立刻抱着程海洋往外跑,那边,等在外围的救护车也赶快开了进来,医护人员立刻把程海洋抬上车,然后迅速送去医院抢救。
沈严一直看着救护车开走,然后才返回场地。宁征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海洋怎么样?”
“已经送上救护车了,子弹没射中心脏,希望能没事……”沈严说。
“有防弹衣隔着,那子弹就算再有杀伤力也不会剩多少了,他会没事的。”
沈严点点头:“希望如此。”
宁征安慰完,接着转入正题:“我刚才看了看现场,凶手应该是从那边的那些货柜后面放冷枪的。我去看过,凶手没留下任何线索。”
“留不留都没关系,”沈严冷冷地开口,“魏远应该很清楚是谁想要他的命……”
Chapter 16 生死捍卫(完)
6月23日,夜,11点53分。
海关大楼内,此刻已是空旷的安静。只有位于证物仓库外的走廊上,还有微弱的灯光。两个值班的警员坐在外间,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打发着睡意。
突然,门口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滚过地面,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的清晰,两个警员瞬间清醒。
两人立刻拿起手里的电棍,戒备地看着门外,然而,外面却再没了声音。
两人互望了一下,其中一个人对同伴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先出去看看情况。
同伴点点头。
于是那人轻轻打开门,他先是向外看了看,然后缓缓走了出去。
屋内的警员等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见自己的同伴回来,就在他打算出门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突然,屋内的灯骤然熄灭。这警员心知不好,立刻决定拉警铃示警。可是当他奔到警铃旁边死命按下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警铃竟然完全没有了反应。这时门口有声音传来,这警员匆忙回头
噗。
一声微弱的枪响。
那警员倒在地上,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中带着惊慌与恐惧。
门口的杀手扫视了一圈,确认屋内没人,才对外面点了点头。等在门外的几人立刻走了进来。那个女人走在最前面,她身后跟着两个高大壮汉,那两人一左一右,挟持着被绑住了双手的程晋松。
女人看了一眼屋内,满意地挑起嘴角,她走到程晋松面前,扯下他嘴上的胶布:“程组长,接下去就看你的了。”
“你们想抢劫,把人打晕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人?!”程晋松一能开口,就瞪着那女人斥责,“那两个人也是你的同事!”
听到这话,女人微微一笑:“抱歉,就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同事,所以我才知道,如果不杀了他们的话,他俩肯定会给我添麻烦。”女人凑到程晋松面前轻轻一笑,柔声却冷酷地说:“而我,绝对不希望这件事再出现任何意外。”
“就为了这些东西?”程晋松反问,“你拿到它们又能怎么样?你根本没有地方销赃,警方很快就会发现失窃,你们根本跑不掉。”
“程警官,你觉得我会傻到偷了它们还留在国内么?我不怕告诉你,我的人就等在码头。从这里到码头不用20分钟。等你们发现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出了国境了。”
“就为了这些东西,你就打算一辈子被通缉?!”
“当然不是为了它们。”女人笑笑,“只是魏远和**荣都被抓了,我就算不想跑也是不行了。反正都是要跑,那当然还是带着点盘缠跑划算啊!”
“什么?!”程晋松吃惊地瞪大眼睛,“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听到这话,女人露出一个颇为迷人的笑容:“要不然,你以为魏远是怎么对**荣的一举一动那么了解的?以魏远那种性子,他会对**荣那么放心?……只可惜魏远那家伙被你们警方逼得昏了头,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再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了,可他就是不听。所以,我也只能由着他去送死了。”女人冷笑着说。
程晋松瞬间醒悟:“码头上想杀魏远的人是你?!关于保险柜的秘密也是你泄露的?!”
那女人看向程晋松,露出一个浅笑:“程组长反应过来了?呵呵,**荣那老头子精着呢,他怎么可能把保险柜的秘密告诉魏远?不过他精,魏远可不行,我只是稍微使了点手段,就让他相信这消息是**荣告诉他的了,然后他就傻乎乎地去撞枪口了。”
“所以,魏远才会放心大胆地去偷东西,然后正好被我们抓住。而你就埋伏在抓捕现场,等我们一逮到人,你就直接将他灭口。即使你杀人不成,魏远也会以为是**荣设计害他,而不会把你供出来。你这算盘果然打得精!……”
听到这句话,岳曼琪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谢谢夸奖。只是我明白,我这只是拖得一时而已。那两个家伙心里只有钱,他们把我供出来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是非走不可的。不过……”说着,她微笑着靠近程晋松,低声耳语:“走之前,当然要准备些跑路费。托他们两个人的福,你们现在对这些东西的看管可比之前松多了,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利用一下呢?……”
“岳曼琪,26岁,h市公安局宣传科警员,这人在h市公安局上班三年多,工作成绩一般般,但是吃穿用度全是高档品!”秦凯向沈严汇报,“他们已经派人去岳曼琪家了!”
不知为什么,听着秦凯的汇报,沈严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突然,他想起了白天岳曼琪对程晋松提问时那认真的神情……
“不好!”沈严猛地大叫出声:“她是要去劫du品!”
证物房内,岳曼琪举枪顶住程晋松的头:“程组长,我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如果我不呢?”程晋松冷声反问。
岳曼琪冷冷一笑,垂手向下,一扣扳机
噗!
血滴飞溅!
程晋松右腿中枪,闷哼一声,身子前倾,差点跪倒。旁边的两个壮汉立刻拎住了他。
“程组长,”岳曼琪用枪管挑开程晋松额前的头发,冷笑着说:“其实你应该明白,就算你不配合,我挖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手,一样可以达到目的。所以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我至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程晋松痛得全身微微发抖,他声音微弱地说:“好,我答应你……”
岳曼琪点点头,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将程晋松拽到保险柜的门前。
程晋松颤抖着手,在电子键盘上按下密码,电子扫描屏立刻亮了起来,程晋松将右手食指放了上去,在指纹扫描通过后,他又将眼睛靠上去
一声沉重的咔哒声传来,保险柜门锁被打开。
程晋松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他身子无力地后倾,全身似乎都在颤抖,右小腿以下的长裤几乎全被鲜血浸透。
看着程晋松虚弱的模样,岳曼琪嘲讽地挑起嘴角:“哼,搞文职的就是没用,一枪就疼成这样。把他弄一边去,一会儿咱们走还得带着他呢。”
一个保镖拖着程晋松将他扔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而另外那两人则走到保险柜门前,岳曼琪满含兴奋地看着他们握住门把手,用力拉开大门
呲!
一阵烟雾骤然喷出,刺激性的气体扑面而来,那三人顿时剧烈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疯狂外涌。而就在这一时刻,刚才还虚弱不堪的程晋松猛地对身旁的壮汉肋下狠狠一击,那壮汉身子一麻,按着程晋松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程晋松立刻从凳子起身向保险柜冲去。他冲到门边,拉着沉重的大门向里关,岳曼琪举枪就射,无奈她催泪瓦斯弄得她视线模糊,一枪打过去,却没有打到程晋松的要害。
砰!
保险柜的大门再次关上。
“混蛋!!”岳曼琪大骂出声。
保险柜内,残余的催泪瓦斯将里面本就稀薄的空气弄得更加污浊不堪。程晋松靠坐在地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催泪瓦斯罐的保险栓是用一根细线拴在柜门上的,如果没先剪断线就开门,就会拉开***。当初在门内安放催泪瓦斯的时候,他真的没想到这东西会真的用上……
程晋松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鲜血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流出……
电话铃刚响了一声,沈严便立刻接起:“秦凯,怎么样?!”
“头儿,晋哥确实没在宾馆。我看了,他的手机什么的全扔在屋里,好像走得很急!”
“知道了!你给陈东打电话,让他去海关跟我们会合!”
沈严挂断电话,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晋松,等我!
看着关得死死的保险柜,岳曼琪一张秀脸变得扭曲狰狞。程晋松这个家伙竟如此狡猾!……可是,现在这门已经锁上,没有指纹和虹膜,他们绝对没有办法再打开它。
“maggie姐,咱们现在怎么办?”手下问。
“撤。”岳曼琪盯着那保险柜,咬牙切齿地说。“走之前给我把这里烧了,我要让里面那人没法活着出来!”
此刻,保险柜内,程晋松已经脱下了上衣,死死地系在腰间,但是腹部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因为失血,程晋松感觉身体一阵阵地发冷,脑袋也有些发晕,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空气中的氧气不足……
“晋松,坚持住!坚持住!……”
迷迷蒙蒙间,程晋松似乎听到了沈严的呼唤,他费力地睁眼,却发现,眼前仍是漆黑的保险柜。
程晋松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这是临死前的幻觉么?……
“晋松!睁开眼!别睡过去!……”
那声音又再次响起,程晋松的眼睛微微动动,却没有再睁开……
“晋松!”突然间,胳膊上传来强烈的痛感,一阵强光伴随着热气猛地袭来,程晋松被刺激得半睁开眼,迷迷蒙蒙中,似乎看到了沈严焦急的面容。
程晋松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后便被黑暗彻底吞没。
凌乱的灯光,焦急的呼唤声,颠簸,冰冷,感知时断时续,凌乱不堪。然而,有一双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有一个声音似乎一直在耳边召唤着他,鼓励他坚持住,不要放弃。程晋松感觉自己似乎在顺着那个声音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阵光芒刺入他的眼睛……
“晋松,你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透过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程晋松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沈严的脸就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他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
当23日午夜,沈严等人赶到h市海关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刚从里面开出来的岳曼琪的车子,双方立刻展开了枪战。最后,岳曼琪的两个手下被击毙,她和另一个人则被当场活捉。沈严一见程晋松不在车里,立刻向楼里冲去。可他到了证物房才发现那里已经燃起了大火。沈严冲进火场,却看不到程晋松的身影。后来他才注意到了保险柜外地上的血迹,知道程晋松是躲进了保险柜中。沈严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保险柜内空气有限,程晋松也不知躲进去多久了,更何况他还受了枪伤……然而,沈严没有权限,根本打不开保险柜门。就在所有人都快急疯了的时候,陈东终于赶到。当他们打开保险柜时,只见程晋松浑身是血地躺在里面,人已接近昏迷。众人连忙将程晋松送入医院,医生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将人从鬼门关上抢了回来。
“所以,我昏迷了一天一夜?”程晋松问。
“嗯,医生说你那两枪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毕竟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沈严帮程晋松调整了一下床头,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呵呵,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是我照顾你,这回可以给你个报答的机会了。”程晋松微笑着说。
“要报答可以换别的事,这种机会还是免了。”沈严瞪了他一眼。
程晋松被沈严白了一眼,吐吐舌头笑了笑。而后他面容转为正经:“对了,案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岳曼琪招供了,她承认接受了魏远的钱财,在警局里帮魏远监视**荣。这女人跟**荣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她比魏远还要有心计,手里竟然握有好几份**荣犯罪的确切证据。现在**荣可是罪证确凿,抵不了赖了。”沈严看着程晋松,露出一个笑容,“**荣已经认罪了。”
“他是怎么说的?”
“按照**荣的说法,他自从受伤后,身体就大不如前,本来以为能升任副局长,结果也因为这件事黄了。**荣之前一直想往上走,工作得很拼,连老婆生病也顾不太上,而后来希望落空,他觉得这些年的辛苦没有回报,心理失衡,就被魏远抓住了机会。”
“那赵刚和姜建东的事是怎么回事?”
“刚子出事就是因为**荣被偷拍的那张照片。当时刚子调查丁荣钦案子,发现了丁荣钦手机里存着的那张照片,他就怀疑丁荣钦的死可能跟魏远有关。刚子经常和**荣探讨案情,所以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就去找**荣说了自己的怀疑。而**荣见到照片上那个人是自己,害怕继续调查会查出他和魏远之间的勾当,于是就让魏远做掉了刚子……”
想到无辜惨死的赵刚,沈严还是有些痛心。不过好在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可以给死者极其家人一个交待了。“我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给刚子的母亲了。”
程晋松点点头,又问:“那姜建东又为什么会跟魏远牵扯到一块儿?”
“建东会被他威胁,也是因为有把柄在了魏远手里。据魏远交代,建东曾经在一次抓贼时偷偷将赃款藏起来了一部分,而这件事正好被魏远发现了,于是魏远就以此威胁他。当初他杀了刚子后知道警方不会善罢甘休,就让建东从中做手脚,将矛头引向李光北。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发现其中的破绽,他们的计谋没能得逞……后来陈东开始重查当年的案子,建东就给魏远打了那个电话,魏远觉得建东可能会把他供出去,于是就决定先下手为强。至于用岳曼琪去杀人,是因为岳曼琪和建东认识,建东不会起疑心。”
听到这里,程晋松不禁心生疑惑:“说起来,魏远当初为什么没把岳曼琪供出来啊?他跟**荣咬得那么狠,怎么会放过岳曼琪呢?”
听到这里,沈严笑了一笑:“因为岳曼琪跟魏远说,她怀了魏远的孩子。”
“啊?”程晋松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笑了出来。“嗯,虎毒不食子,魏远好像还没孩子呢。这女人可够聪明了!”
“再怎么聪明也是被钱迷了眼,有魏远的前车之鉴在那里,还想着要劫毒品。”沈严眼神中带上一丝冷意,“不自量力!”
“呵呵,也幸亏她‘不自量力’,要不咱么说不准还真就会漏掉这条鱼……”程晋松笑笑,他看着外面的朝阳,说:“对了,今天都25号了吧?明天的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嘉宇他们忙不忙得过来……”
“放心,我昨天还问过嘉宇,他说都准备好了,再说了,还有陈处呢。”
“明天你去现场吗?”
“去啊,怎么了?”
“我也想去。”
“别闹了,你才刚做完手术,就你现在这模样怎么去啊?”沈严反对。
“哥为明天的活动流血流汗,不能亲眼见到成果太亏了。”程晋松冲沈严讨好地一笑,“沈队,帮忙想想办法?……”
6月26日,阳光灿烂。一年一度的国际宣传日暨du品销毁活动,正在h市滨海广场隆重地举行。在广场上陈列着公安机关与海关部门在过去一年搜剿的各种成果,每一份,都凝结着公安人员的汗水与血泪。省公安厅肖长河大队长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在与犯罪集团的斗争中,我们付出了重大的牺牲,有十余位优秀干警因公殉职。但是,为了不让它们危害社会,我们每一位警员都无怨无悔。未来,我们全体公安干警、海关干警将会继续努力,努力为大家创造一个无毒、安定的社会!”
铿锵的话语透过扩音器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掷地有声。
“敬礼!”一声令下,全体在场公安干警都举起了右手这其中,有缉毒大队的警员,有重案组和法证组的各位,有带伤出席的程海洋,还有坐在轮椅之上的程晋松。所有人都穿着整洁的警服,银色的警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热烈的掌声响起,震荡着整个广场,经久不息。
正文完
诡案小剧场
【“吸血诡影”小剧场知识就是力量】
话说吸血鬼的案子结束后,重案组在华乐棠的仓库找到了他当初抽的两个被害人的血,以及作案的凶器与抽血器具。因为放置的时间已久,当打开那个袋子时,一股**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把众人熏了个够呛。然而,这些都是案件的重要证物,于是沈严命令秦凯将所有这些东西交去法证组。
秦凯是捏着鼻子将这些东西交到程晋松手里的。
“嗯,辛苦。”程晋松面带微笑地接过。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那血腥之气的影响。
“呼,这东西也凑齐,咱们的工作就算彻底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检察院的事儿了。”秦凯说。
“嗯。”程晋松点点头:“那要不要晚上出去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诶,这主意好啊!”秦凯眼睛一亮。“咱们去吃啥?”
“四川菜吧,来个毛血旺。”程晋松随口说。
当“血”这个字一出来的时候,秦凯的脸色瞬间一白。
“那个……晋哥,咱们今天能不能不吃那……”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李嘉宇已经插嘴进来:“嗯,四川菜是挺不错,水煮鸭血也挺好吃的。”
“喂嘉宇……”秦凯脸色有点发青。
“嘉宇一看你就不会吃了,想吃鸭血应该要鸭血粉丝汤。”许柔也参与进来:“其实我最想吃的还是东北血肠。小时候我家楼下有家小店,做得可好吃了,只可惜那家现在关门了,我家也没人会做……”
“我说……”秦凯脸色有点发紫。
“其实要做血肠也不困难,”苏墨涵开口:“血肠的做法并不难,关键是取血要新鲜。在杀猪的时候在接血的盆里装上些盐水,接的过程中要不断搅拌血液,使其不凝固,最后将搅拌好的猪血灌进肠套里,然后用锅蒸熟。如果喜欢的话,还可以拌上剁碎的猪油……”
“呕!”秦凯终于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呕吐声,捂着嘴跑出了门。
屋内,法证组的其它几人相互望望,全都笑了出来。只有苏墨涵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左右看看,不解地问:“他怎么了?刚才是我说错什么了么?……”
“没,你说得特别对。”程晋松微笑着说:“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无尽深眠”小剧场 听法证组的(怪)叔叔讲故事……】
在杀人画家的案子结束后,法证组众人都有些情绪低落,那么美好的艺术品与童话被杀戮玷污,任哪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开心。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程晋松决定带所有人去幼儿园陪孩子们玩一天。可是大家都知道有一种病叫做职业病,于是,当幼儿园的老师给小朋友们讲故事的时候……
《白雪公主》
老师:……王后在做毒苹果时,只在苹果的一边下了毒,另一边却是好的。白雪公主看见那农妇吃了那一半,就再也忍不住了,接过另一半苹果咬了一口。苹果刚一进口,她就倒在地上死去了……后来有个王子爱上了躺在棺材内的白雪公主,便不停地恳求小矮人们,要将白雪公主带走。小矮人们终于被他的虔诚所感动。但就在王子叫人把棺材抬起准备回家时,棺材被撞了一下,那块毒苹果突然从她嘴里吐了出来,白雪公主马上醒了。
李嘉宇:其实王后是被冤枉的。从毒理学上来说,毒物可以分为五大类,腐蚀性毒物:即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毒物,例如强酸强碱;毁坏性毒物,指吸收后引起脏器组织病理损害的毒物,如砷、汞等重金属;酶系统毒物,即能抑制特异酶系统的毒物,如有机磷、***等;血液毒,即能引起血液变化的毒物,如一氧化碳、亚硝酸盐及某些蛇毒等;还有就是神经毒,即能引起中枢神经障碍的毒物。但所有这些毒物都无法如童话中所描述的那样吃下去立刻发作,而吐出来后又能即刻恢复正常。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白雪公主当时是吃东西太急,不小心使食物卡住了气管而导致窒息昏迷,所以当异物被吐出后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所以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吃东西要细嚼慢咽,小心被食物卡住喉咙哦!
小朋友:(⊙o⊙)
老师:-_-|……
《灰姑娘》
老师:……王子拿着灰姑娘落下的鞋子让女孩子们试。大女儿把鞋拿进屋里去试,她的母亲站在旁边。可是她的大脚趾塞不进去,这鞋对她来说太小了。于是她的母亲递给她一把刀子,说:“把脚趾剁掉!要是你做了王后,就用不着走路了。”女儿剁下脚趾,硬把脚塞进鞋里,忍着疼走出来见王子。但是王子发现了她的脚在流血,便说她不是真的,让二女儿试鞋。二女儿拿着鞋走进屋子,脚趾穿进去了,可是脚后跟太大。于是她母亲也递给她一把刀子,说:“把脚后跟剁去一块。要是你做了王后,就用不着走路了。”女儿把脚后跟剁去一块,硬把脚塞进鞋里,忍着疼走出来见王子。但是王子也发现她的脚在流血,于是知道她也不是真的……
许柔:我靠这是什么妈啊?有没有点常识啊?人的脚趾除了能帮助我们更容易行走奔跑之外,最重要的是保持平衡,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脚趾,她是根本站不稳的!还有,后脚跟处有一根很重要的肌腱叫跟腱,如果跟腱断裂,这人的这条腿就废了,所以剁掉后脚跟后这姑娘铁定走不了路了。这妈这么坑自己姑娘,她是灰姑娘派来的卧底吧?!小朋友们,这个故事就是教育我们:没文化真可怕!
小朋友:(⊙o⊙)
老师:-_-||……
《海的女儿》
老师:……小人鱼在向东方凝望,等待着晨曦的出现她知道,头一道太阳光就会叫她灭亡,这时,她突然看到她的姐姐们从波涛中涌出来了。她们剪掉了自己的头发,从巫婆那里换来了一把刀子。只要在太阳没有出来以前,把它插进王子的心里,当他的热血流到小人鱼的脚上时,她的双脚将会又联到一起,成为一条鱼尾,那么她就可以恢复人鱼的原形,不会变成无生命的泡沫。可是,小人鱼太爱王子了,她最终将刀子抛向了大海,化成了一个美丽的泡沫……
苏墨涵:这个故事有点问题吧?……鱼的骨骼系统与人不同,它的脊椎骨很长,而且只有一根,所以是无法分割成两条腿的。即使是正型尾,它的支鳍骨也只是尾椎骨后端发生的变型,其长度特别短,完全无法与鱼身相比,所以就算小人鱼真的分出了两条腿,那这两条腿也会特别特别短,就像机器猫那样……
小朋友:(⊙o⊙)
老师:-_-|||……
《爱丽丝漫游仙境》
老师:……这时,整副纸牌上升到空中,然后又飞落在她身上,她发出一小声尖叫,既惊又怒,她正在把这些纸牌扬去,却发觉自己躺在河岸边,头还枕在姐姐的腿上,而姐姐正在轻轻地拿掉落在她脸上的枯叶。她姐姐说:“醒醒吧,亲爱的爱丽丝,看,你睡了多久啦!”“啊,我做了个多奇怪的梦啊!”爱丽丝尽她所记忆的,把那些奇怪的经历,告诉了姐姐。当她说完后,姐姐吻了她一下说:“这真是奇怪的梦,亲爱的,但是现在快去喝茶吧,天已经不早了。”于是爱丽丝站起来走了,一面走,一面还费劲地想,她做了个多奇妙的梦呀!爱丽丝走后,她姐姐仍静坐在那里,头向前支在一只手上,望着西下的夕阳,想着小爱丽丝和她梦中的奇幻经历,然后自己进人了梦乡。
沈皓:我在大学时有一位老师讲过“性的亚文化”,其中提到《爱丽丝漫游仙境》的作者路易斯?卡洛尔其实是一位恋童癖,他一生喜欢为六七岁的少女拍摄照片,《爱丽丝漫游仙境》正是他给他给莉德家三个女孩子拍照时所讲的故事。事实上,在《爱丽丝漫游仙境》中有一些恋童的隐晦描写,就连现在恋童癖们也把他们的节日叫做“爱丽丝之日”。所以老师,我觉得你不应该给孩子们讲这么不健康的故事,反而应该提醒小孩子们注意警惕那些想对他们动手动脚的大人们。(严肃脸)
小朋友:老师,什么叫“恋童癖”啊?(⊙o⊙)……
老师:-_-||||……
《莴苣姑娘》
老师:……王子顺着莴苣姑娘的头发爬上去后,两人便相爱了,他们决定等某天背着女巫偷偷逃跑。但有一天女巫到来时莴苣姑娘不慎泄露了秘密,她问女巫:“教母,我拉你的时候怎么总觉得你比那个年轻的王子重得多?”女巫知道莴苣姑娘居然背着她和王子在一起,生气地剪断了她漂亮的辫子,又狠心地把莴苣姑娘送到一片荒野中。然后她告诉王子,说他再也找不到莴苣姑娘了。王子痛苦极了,他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走着,好几年之后他终于来到了莴苣姑娘受苦的荒野。然后他们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程晋松:,这个故事就有点意思了。小朋友们,你们知道吗?根据实验表明,一根头发能够承受的拉力平均大约为0.5牛顿左右。一个人的头发全部数量,如若按10万根计算,那就能承受约5000牛顿的拉力,相当于一辆20吨重的卡车。所以用辫子拉人上楼是完全有可能的。但问题在于王子或女巫是要往上爬的,这爬绳子可是一个技术活儿。因为你是要对自己做功,体重越大,做功越多。所以王子的臂力一定很好。而且我猜,女巫最生气的不是因为莴苣姑娘偷见王子,而是因为她说了一句“我拉你的时候怎么总觉得你比那个年轻的王子重得多”。所以男孩子们要记住,如果你们想得到喜欢的小女生,就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得棒棒的,还有,千万不要说一个女人胖!
小朋友:(⊙o⊙)……
老师:(□′)┻━┻ 园长!你干嘛放这些人进来!!……
合契黑白(上)
【上】
h市是一座背山靠水的城市,城市西郊有几座海拔不高的山,山并没有什么奇伟瑰怪的风景,不过山上树木葱郁,空气清新,倒是一块颇为美丽的世外桃源。山下临湖的地方近年来已经被开发成了自然公元,山上的一块林区则是h市的公墓其实这里最初是安葬抗美援朝烈士的地方,h市与朝鲜相距不远,建国初那些运送回国的抗美援朝烈士遗体有不少就就近安葬在了h市。后来h市发生过几起大案,有些因公殉职的警员也被安葬在了这里,慢慢的,这里就成了h市一块著名的公墓。每年清明前后,这里都是中小学校学生进行爱过教育的热门场地。而除此以外的其他时间,这里基本上鲜有人来。
所以,在这个刚刚下过薄雪的冬日,当看到有辆车驶入公墓停车场时,护林员还以为这是开车开迷路了、打算来问路的司机。
白色的本田hrv停在停车场上,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人看起来应该四十多岁了,颀长身材,穿着一身厚呢料的大衣。他没有慌乱地奔向护林员问路,而是望了一眼面前微微起伏的山路,迈步上山。
陈东沿着山路向上,在第二条小路左转,而后在第11块墓碑前停下。
这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墓碑,残雪零零落落地掩住了墓碑上的些许字迹,陈东蹲下身,用手抹去墓碑上的雪,露出上面简单的三行字:陈曦,生于1970年5月26日,卒于1992年5月4日。
一张熟悉的面孔仿佛又浮现在了面前,有些微圆的鹅蛋脸,略有点桃花眼,薄薄的嘴唇。那人总是爱笑,每次讲笑话总是还没说完,自己先在一边笑到不行了。当然,这人更爱发牢骚,今天抱怨训练的教官要求太严格,非逼着他把枪再举高一寸;明天抱怨食堂的饭菜太难吃,打菜的大妈给他盛菜时手抖,害他少吃一个一个肉丸子。自己很多时候只是微笑着听着不接口,实在烦了,就把自己饭盆里的丸子扔过去一个,那人便会立刻转怒为喜,而后笑呵呵地安静地吃起饭来。那些年香港的《射雕英雄传》正是最火的时候,这两人本来名字就一东一西(曦),平日又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于是就被同学们起了个绰号:东邪西毒。两人本来也没当回事,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学校竟就传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最后以至于竟轰动了学校的老师,提醒他们要注意交友关系。
面对老师们压抑着不悦的提醒,陈曦只是不在意地一笑,甚至故意当着老师的面搭上陈东的肩:“老师,我俩就是关系铁,我真觉得陈东这人特别好……”
陈东本来就被老师们的提醒弄得芒刺在背尴尬无比了,不想此刻陈曦还敢顶风而上,陈东下意识地一抖,一下子躲掉了陈曦的那只手。
在之后多少年的岁月中,陈东无数次地为自己当初的那个举动而后悔不已……
那天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两人都开始有意识地保持了距离,吃饭一前一后,坐座位一远一近。为了显示自己的正常,陈东甚至开始听从父母的安排,与陆晓华开始相亲……自己的一切行为,陈曦都没有任何异议,事实上,他们几乎没有再好好地说过一次话,直到陈东听到那个让他无比震惊的消息
陈曦要退学。
陈东记得,当他听说陈曦要退学时,立刻就跑到老师那里去询问。因为凭他对陈曦的了解,陈曦绝对不是一个这么幼稚任性的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情伤而离开警校,因为陈曦此生最向往的职业就是警察。在他的百般追问下,程景超老师终于告诉他实情:陈曦是要去南方的某个城市做卧底……
这件事,其实陈东早就知道或者说“猜出”,其实他和陈曦都注意到,学校一些老师在对他们进行一些额外的测试,当时两人就曾经猜测过,学校是不是要选拔什么人安排什么特殊的任务。两人当时还无聊地打过赌,看最后谁会入选。只是后来出现了那件事,以至于陈东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他没想到此刻这考察居然有了结果,他更没想到最终被选上的人是陈曦。
据程老师介绍,陈曦是主动找到校领导,表达自己想承担这项任务的意愿的。于是,凭借着优异的表现与主动的愿望,陈曦成为了最后的入选人。
陈东记得,他当时没等听程老师说完便转身就跑,一路狂奔到了陈曦的宿舍,不顾所有人惊诧的目光,将陈曦直接拉到了无人的地方,然后放声大吼。
“卧底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嘿,那又怎么样?咱学校里最合适的人只有俩,要么是你要么是我,你要是去了,陆晓华怎么办?你总不能让人姑娘无缘无故地等你好几年吧?”陈曦还是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腔调,他甚至还略带油滑地说:“我是在帮你,知道吗?!你俩将来结婚了,得敬我一杯谢媒酒的!”
“你?!……”陈东被噎得几乎背气,他盯着陈曦许久,终于问出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句话,陈曦的眼中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只是那变化太快,快到陈东根本无法看清。“我是故意的啊,你爱情这么得意,我总得在事业上做出点儿什么来,要不岂不是全都被你比下去了?……”说完,这人又微微一笑,用他一贯意气风发的语调说:“所以啊,你就等着我立功归来的消息吧!……”
你就等着我立功归来的消息吧!
那是这辈子,自己听到陈曦说的最后一句话……
陈东不是没努力过,他曾经找到警校老师领导,反复陈情。然而,上面的回答是,陈曦在所有测试中的反应都非常优秀,他冷静沉着,完全具备此次卧底的能力。
冷静,沉着?对着这四字评语,陈东有点想笑,那根本不是真实的陈曦好么?……真实的陈曦是一个爱说爱笑、爱打抱不平指点江山的意气少年,是一个有点懒散、总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缠着自己帮他做这做那的小无赖,是一个从来不服输、每当自己胜过他时就会气鼓鼓地不服气、非要想办法赢回来的幼稚鬼……
这样的陈曦,怎么去做卧底……
然而,陈曦终究还是去了,去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以一个他不知道的身份。陈东与陈曦完全失去了联系。陈东总用那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然而,消息来得就是这样突然,两年后,已从警校毕业的陈东,突然便收到了噩耗:陈曦在警方最后的大围剿行动前被敌方发现了卧底身份,当警方赶到现场时,陈曦已被打得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东几乎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天未动,而后,他发疯了一般向医院跑。
他在医院的病房中见到了陈曦,全身抱着纱布,仅仅露出一小块脸,当初俊秀的面容此刻已完全看不出本貌,取而代之的是殴打之下的累累伤痕。
与陈东同时到来的还有警校的程景超老师,他问医生:“陈曦情况怎么样?”
“伤得太重,多个器官已经开始衰竭,”医生面容沉重地低声开口:“见他最后一面吧……”
“不!医生!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陈东从床边猛地起身,转头跪在医生面前,“医生我求你救救他!”
“陈东!……”所有的人一起去拉他。可陈东就是不肯起身陈曦不能这样死!他才刚刚22岁!自己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然而,陈曦终究还是没能被抢救回来。在为他整理遗物时,众人发现了陈曦在去卧底前留在警校的一个小盒子。那个小小的盒子中,装着两个信封,一封装着陈曦写给父母的告别信,另一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陈曦和陈东的合影,背面写着:1992年5月4日,与陈东拍摄于警校。
握着这张照片,平生第一次,陈东放声大哭……
嘎,嘎……
刺耳的乌鸦声从头顶响起,将陈东从昔日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陈东从墓碑前站起身来,动了动已经蹲冻得有些麻木的腿。
陈曦,对不起,当初,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在生命中曾经遇见过你。
合契黑白(中)
【中】
陈东还记得,自己当初刚与李光北接触时,那人曾经笑过他:沈严是你亲戚还是你儿子?他的事儿,你怎么都这么上心?
听到这说法,陈东笑了笑或许吧。陈东承认,自己对沈严的确比较关心,因为他总会从沈严身上看到点儿陈曦的影子。其实严格说来沈严和陈曦并不像,陈曦开朗,沈严冷静,外形上两人倒都是偏瘦的身形,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但是,两人给人的感觉又确实有些相像,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那种专注、认真、不服输的劲头,简直一模一样。所以,陈东不自觉地会对沈严这个人多一点儿注意,他发现,沈严这人很少笑,他待人礼貌得体,可是却带着距离感,你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并不快乐。陈东侧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沈严因为卧底而跟家人闹僵。而后没多久,又出了赵刚那个案子……陈东还记得当初自己将复查证物时发现的问题告诉给沈严时,沈严脸上那震惊的表情。他敏感地感觉到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可是沈严却什么也不说。而后,就是公安局临时撤掉证物,案子败诉……陈东在庭上亲眼见到赵刚母亲是如何情绪失控地甩了沈严一巴掌的,当时沈严的脸上有痛苦,却没有后悔。
虽然整个公安局对临时撤掉证物一事守口如瓶,可是这么多年的经验,陈东猜得出这其中大概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他对沈严的欣赏又多了几分,这个人,自己真是没看错。
陈东本来以为,在沈严调职后,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然而没想到,几个月后,他竟会在出差中遇到程景超老师的儿子程晋松,再次听到沈严的消息。而再之后,沈严受伤,当看到沈严全身缠满纱布躺在病床上的一幕时,陈东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陈曦……
那一刻,陈**然很想流泪,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当初的陈曦,还是此刻的沈严……
比陈曦幸运的是,沈严最终还是从死亡线上爬了回来。然而令陈东又一次意外的是,几个月后,他竟再次接到了沈严的电话。而这个电话的内容也同样惊人,沈严居然想让自己帮忙,重查当年的旧案。
严格来说,沈严的这个要求是不合规矩的。且不说沈严早已不在h市工作,就算他在h市,不经过正常手续私拿卷宗也是违反纪律的事,可是陈东知道沈严不是个没轻没重的人,更何况当年赵刚的案子最后收尾得不清不楚,也确实留下了许多谜团。可是,那个案子已经宣判了,想再动几乎没什么可能,如果真能从丁荣钦的案子里发现点儿线索切入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所以,陈东很快便答应了沈严的请求。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查竟然会引发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他更没想到,这查案竟会让他与一个预料之外的人有了交集……
其实,陈东对李光北此人早有耳闻h市商界大鳄李兴国的儿子。李兴国出生于60年代,经历过**又上过大学,本人有着相当的文化水平。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李兴国很敏锐地发现这是从商的好时机,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下海,靠着出众的头脑与大胆的作风很快便创出了一番成绩,是白手起家的创业典范。那个时候国家的各项政策法规还不完善,所以发家的人里面有不少人的路数都不那么正宗,李兴国也是如此,为了打击对手,他也曾靠着阴谋阳谋逼得对手全家自杀,绝对的心狠手辣,李家的威名也是在那个时候创出来的。但是,随着国家的不断发展,各项制度也在不断完善,李兴国也明白走歪路不是长久发展之际,所以从事业稳定开始,就开始逐步规范手下的行为,逐步收敛。但是李家积威已久,加上由庞大产业支撑起的强势,所以,李兴国在h市甚至整个东北的商界依旧可以呼风唤雨。
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成长起来的李光北,继承了父亲的特点甚至可以说是发扬光大李光北刚开始接管企业的时候,有企业想趁着李光北立足未稳对远洋集团下手,结果李光北一边使用美人计反间计逼得对方父子反目,一边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取得了对方的账务文件,并且抓住其中的虚假账目等严重问题直接捅到了省税务厅,将对方企业打得一蹶不振,从而一役立威。当然,能够做到这些,李光北不可能完全不越雷池,但是此人向来行事周全,极少留下马脚,有那么几个案子,大家明知道幕后黑手是他,却就是没有证据。因此,李光北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来,黑道白道想对李光北下手的人不少,但都没有成功。而且,李光北此人可以说是“睚眦必报”,凡是想对他动手的人,他都会加倍奉还,毫不留情。
所以,当陈东从沈严那里听说泄露给他消息的人是李光北时,他真是毫不意外。
其实对能从丁荣钦的案子中查出什么问题,陈东并没有报那么大的希望,所以,当他发现丁荣钦的手机被掉包了时,陈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多年办案早已培养起了过目不忘的本事,陈东绝对确定,眼前这部手机绝对不是丁荣钦的手机!
竟然有人敢从检察院的证物库里偷换证物?!真是无法无天!!
然而,这做法看似胆大妄为,但细想起来却也没那么危险。丁荣钦的死自杀可能性很大,所以警方也只是例行调查而已,并没有太过重视。加上后来调查此案的警察死了,所有的注意力全被杀警案吸引了过去,这最初的“***”反倒被人遗忘了。而且现在事情又过去了一年多,这案子几乎成了一个死案,这次如果不是沈严提起,根本不会有人再来翻这些证物。而且,就算是复查,这部新手机与原来的手机几乎毫无二致,如果不是自己记得原来那手机壳上有个细小的伤痕,也根本不会发觉证物被掉了包。
证物库内的证物被掉包绝对是重大事故,于是陈东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上级。检察院立刻开始对此事展开了调查,而这调查结果更令人吃惊,居然是有人买通了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而且还是在案发之后不久就动了手。
那一刻,陈东立刻意识到,当初的案子,背后绝对有大问题。
可是,真凶会是谁呢?
很奇怪,陈东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李光北。
原因有二:首先,当初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了,尽管h市公安局闭口不谈,但是“查案刑警做伪证嫁祸嫌疑人”的风声还是多多少少地传了出来。而且,案子败诉后,沈严调离,姜建东辞职,h市的公安局检察院在此案中丢了大脸,绝对不会有人再主动碰这个案子,李光北完全没有必要再弄这一出来掩盖真相。
而另一个原因,是当初李光北和他说的一句话……
那还是去年七月份的事情,当时李光北的案子刚刚结案。一天,陈东和朋友去吃饭,竟然在饭店里偶然遇到了李光北陈东当然认识李光北,可是他没想到,李光北居然也认识他。
“陈检察官,说起来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上个月的那起案子,如果不是你发现问题,我可能就要被人冤枉了。”
刚听到这句话时,陈东以为李光北是在嘲讽自己,可是当他看到李光北的眼睛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说这句话时,李光北的眼神却意外真诚,完全不似作伪。陈东毕竟也工作多年,对自己的眼力他是有几分信心的,所以那时他就曾经怀疑过,李光北是不是真的不是杀害那个警察的凶手。再加上最近两次,陈东与沈严通话时发现,沈严在提起李光北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厌恶语气,所以陈东暗自猜测,沈严会不会是得到了李光北的什么暗示……
所以说,你是查到了些什么,才告诉给沈严,让他重查旧案,借机替你复仇,是么?
这倒的确符合你睚眦必报的作风。
那么,你还查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陈东决定,直接去找李光北,问个明白。
于是,他第二天一早就奔去了李光北的公司,当李光北公司的职员听说他是检察院的检察官的时候,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不停地谨慎地询问他找李光北的目的,是否带了搜查令。陈东不耐,索性直接板起脸来,让他们打给李光北,自己直接跟他说。陈东身份在那儿,其他人毕竟不敢阻拦,很快便告诉给了李光北,而李光北的表现却很配合,立刻让人将陈东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陈东也没太多客套,直接问他跟沈严说了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而李光北竟然也没有隐瞒,简单明了地给出答案:“我告诉他,当年赵刚的死与我无关,他们只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而已。”
“被人利用?被谁?”
“呵,这个我可就不能乱说了,要不然你问我要证据,我要是拿不出,岂不是成了诽谤了?”李光北微微一笑。
对此,陈东也是一笑:“要是没查到什么,你会出手?”李光北既然会给沈严提供消息,就绝对是掌握了什么线索。
听到陈东这话,李光北既没承认也没反对,他只是笑了笑,对陈东说:“我只能给你一个提示:在h市里面,能弄到枪的不只我一个人。”
说完这话,李光北将身子靠回椅背,露出一个好整以暇的微笑:“剩下的,陈检您就自己去查吧,我期待你的调查结果,”说着,李光北直视着陈东的眼睛,略带深意地一笑:“还我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