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四时同杯
四月,歆院西边桃梅园里的桃花才刚刚盛开,自成一景,引得王府内众人时不时成群结伴地前来观赏,使平日里门庭冷落的歆院不复昔日的安静!
这几日,歆院里的众人每日早早地起来收集桃花露水泡茶,采摘新鲜的桃花酿制桃花酒。
晨光微微,齐影正拿着一个宽口白瓷壶收集露水,远远地就看见五小姐褚羽带着两名侍女披露而来。
“五妹妹果真来得这般早!”
“嫂嫂安好”褚蓉走到齐影身边行礼,“嫂嫂今日不酿桃花酿了吗?怎不见采花?”
“这几日已经酿了许多,如果省着喝,明年也是够喝的......”齐影挥手招来辛织、可芯,“露水够了,你们去帮五小姐采花吧”
“谢嫂嫂!嫂嫂收这么多晨露,还是用来煮茶吗?”
“是呢!今日煮些花茶”
“花茶?”褚蓉凝思片刻,“是桃花茶吗?”
齐影摇摇头,唇角微翘,笑着说:“去年存了些金桂,腊梅,前些日子晒制了些杏花,用今日桃花晨露煮泡些,五妹妹待会儿可要尝尝?”
“金秋的桂花,寒冬的腊梅,暖春的杏花,初夏的桃花,竟是四季的花香都齐了,一会儿我定要尝尝.....”褚羽稚嫩的面容此时兴喜不已,跃跃欲试,转而及忙吩咐侍女:“你们快些采摘,过会儿我还要尝尝世子妃的花茶,迟了可吃不着了。”
听着,众人齐齐低笑。
“五妹妹不必这般急,今日的茶管够!”齐影笑道,“晨露差不多了,惜先拿回去准备着吧!”
“小姐,您快别摘了,衣袖都打湿了,若是再着了凉就不好了......”褚羽的侍女神色凝重地劝说道。
齐影拉过褚羽的袖子摸了摸,还好没有被浸湿。
“虽然已经入夏,这样的早晨还是很冰凉,五妹妹风寒刚好,莫反复了才好,不如一同回去煮茶?”
褚羽风寒初愈,身体确实有些虚弱,见众人忧心劝说不止,便随齐影过去。
齐影命人在西厢房备了炉子,烧上银炭,煮水泡茶,不假人手。
“清香四溢”褚羽轻轻地闻一闻香气,又浅尝一口,说:“味醇香浓,当属佳品。这花茶,可有名字?”
“这是我一时兴起,想着凑齐几种花泡来尝尝而已,之前倒是未曾听闻有过这样的泡法,也没有书籍记载或其他出处,自然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是我胡乱给编了个,叫‘四时同杯’,五妹妹觉得如何?”
“四时同杯”喃喃自语,明眸低敛,凝思片刻:“四季花香荟萃一杯,此名甚妙,嫂嫂真聪慧!”
“不过是胡乱编的罢了,妹妹的书画,嫂嫂才是自愧不如呢!”齐影伸手把身边的糕点挪过去,“五妹妹别只喝茶,吃些点心垫垫......”
“嫂嫂这样夸我,我若不表示一二,便是对不起嫂嫂的夸赞了!”褚羽俏皮的向齐影眨一下眼睛,“不如我给嫂嫂作幅丹青吧?现在恰逢桃花盛开,就以桃花为景,在桃梅园中画作如何?”
齐影浅笑不语,惜听着连说好,忙着要去准备笔墨纸砚,齐影忙叫住:“听王妃说雅郡主今日回王府,恐怕快到了,稍后还得去正院,今日怕是来不及了!”
“是呢!险些忘记了,大姐姐今日回来,我也得早些回去!要不,我明日再来给嫂嫂作画如何?”
“好!”
肃王的众多女儿中,齐影跟褚羽处得倒是投契,她的好意,齐影自然不会拒绝!
第十七章 褚妧雅
近晌午时分,褚雅领着她的两个孩子和一众侍女仆人,带着许多箱笼回到肃王府,看这情形,她是要在王府长住的打算。
至今,齐影算是第一次正式见褚雅,眸光稍稍留意她的容貌,觉得她和褚炎旭这对龙凤胎之间并无相似之处,也许是因为褚炎旭长得像肃王,褚雅长得像王妃的缘故。
“怎不见哥哥?”褚雅环视一下众人,眼神扫了一下齐影,转头问肃王妃。
“封地出了匪患,你哥带兵前去围剿已有月余,前日回信说匪患已除,想必快回来了。”
“那父王也去了吗?”
“太后仙逝,后事繁多,你父王无瑕顾其他事,剿匪之事全是你哥一人操劳,也没个人帮着。”说着,眼角处扫过戚夫人柳夫人等人,“你父王今日是进宫陪皇上说话去了,晚些就回来了。”
“那也是!如今这府内倒是热闹,只是能担事的人寥寥无几。”褚雅意味深长的望过众人。
“郡主说得是,如今郡主带着小公子和小小姐回来,可不是给王府添了不少热闹吗?”
柳夫人如此回褚雅,让不少人暗自拍手称快。
褚雅作为已出嫁的女儿在娘家还句句暗讽众人,在座的夫人小姐皆已不爽,柳夫人的回讽正中要害。
“柳夫人有心思关心我的孩子是不是给王府添加了热闹,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二弟的腿何时能治好,二弟已经成年,再不早日建些功业,岂不是让其他弟妹取笑了去”
褚雅是肃王嫡长女,是肃王与肃王妃的掌上明珠,自小又颇得太后、皇后喜爱,早早地封了郡主,因此更加心高气傲,一向看不起府中众位夫人和庶出弟妹们。她未出嫁之前就骄纵贯了,如今又怎会让柳夫人欺负了去。
听了那话,柳夫人气得咬牙,说:“晖儿的伤自然会好,不牢郡主记挂。”
“炎晖是我庶弟,我作为嫡姐的怎会不记挂?”褚雅紧追不放,看着柳夫人憋屈的模样得意的讥笑。
“郡主身份尊贵,又嫁了位好郡马爷,如今儿女双全,真是好福气呢!有这样的姐姐关心照拂,是下面众弟妹们的福气。”宫夫人突然插话,句句奉承。
褚雅冷冷地看了宫夫人一眼,并不理会,可见宫夫人的奉承未得她的欢心。
戚夫人见柳夫人被褚雅怼得无言以对,宫夫人的奉承遭了冷眼,暗下冷笑不语,而方夫人一向默不作声,杜侧妃隔岸观火,齐影也乐于做个隐形人,其他庶出小姐更加不敢出声,厅内一时安静无声。
“徐妈,你去看看小小姐醒了没,抱出来给大家瞧瞧。”肃王妃见场面尴尬,开口打破沉寂,想借机缓和一下。
不一会儿,徐妈领着一位仆妇抱着一位女婴来到厅里,三四个月大的模样。
仆妇抱着女婴在众人面前走走停停,大家各自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摸摸女婴的小手,逗弄她欢笑,厅内一下子又恢复了热闹。
“母亲,今年府内的景致看似不错,我许久没走了,今天的天气不错,我想去走走。”
“去吧!今年歆院桃梅园的桃花开得不错,可去那里走走。”
“桃梅园的桃花今年开得这般迟?”褚雅讶然问道。
“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
第十八章 桃梅园
一群人走走看看地来到歆院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折射着微弱的黄光,照射着粉红的桃花,倒应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景。
看过了桃花,大家又走到梅树边,此时的梅树正枝繁叶茂,树上结着许多梅子。而与叶子融为一色的梅子中,依稀有几个皮表微黄,那是要熟了的。
这便是歆院的桃梅园,桃树梅树各半。冬日腊梅扑鼻香,春尽桃花灼其华,桃花落尽梅熟时!
“今年结的梅子真多,过些日子就可摘来制些梅子干果了,记得郡主以前最喜欢梅子干果了,咸的,酸甜的都爱吃!”徐妈说。
“是呢!今年都要多制些,瑜儿也爱吃。”褚雅打量着那一树树的梅子说道。
“往年歆院没人住,歆院的梅子桃子都可以自个儿让人来摘,如今歆院是世子妃的住处,以后要吃果子,恐怕是要烦扰世子妃了呢!”
口蜜腹剑这一招,戚夫人向来玩得得心应手,她知道该怎么挑起褚雅的火苗,她好隔岸观火!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眸光若有若无地在齐影和褚雅之间瞟动,留意她们接下来的反应!
齐影顿时气闷,冷冷的看了眼戚夫人,甚不及开口,就见褚雅朱唇咋呼着说:“桃梅园是哥哥之前让人开的园子,是歆院的园子,更是长遂院、王府的园子,之前没有的规矩,不仅今年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王府里呀,郡主说没有的规矩就没有,一向如此的。恐怕世子妃的歆院的院门以后恐怕都无须看守了,像郡主说的,歆院是王府里的院子,往年大家进出也是不设规矩的......”柳夫人讥笑着说,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柳夫人又在说笑了,居住的院子怎可让人随意出入?若照此来说,我们的院子也都无须看守了,总都是王府里的院子......”方夫人接起话茬,话说得无害,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柳夫人,你今日一定要跟我过不去是么?”褚雅瞬间柳眉竖起,眸光冰利,厉色质问柳夫人!
“郡主身份尊贵,我一个小小夫人,怎么敢跟郡主过不去?”
妇人多的地方,口水战只要轻易一句话就能挑起,褚雅和柳夫人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戚夫人起初想挑起齐影和褚雅矛盾的用意,已经变了方向,让褚雅和柳夫人又对抗上了。
今日的柳夫人,齐影对她是从未有的佩服和感激。佩服她敢直面褚雅的骄横气焰,当着肃王妃的面怼她的女儿;感激她临时替她挡了与褚雅正面冲突的火焰,否则以她初来乍到的新妇处境,与根深蒂固嚣张无理的小姑子对战,无异于自寻烦恼!
“好了,好端端的又拌起嘴来了!”肃王妃厉声制止,“今时不同往日,歆院已经是世子妃住处,其他人也不便随意出入,梅子桃子成熟时,府里会统一采摘分给各院,平日里大家想吃的,先给世子妃打声招呼。时间不早了,各自回去用晚膳吧。”
说罢,肃王妃拉了褚雅自顾离去。其他人见没什么看头了,便也各自散了。
“嫡出又如何?郡主又如何?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竟把王府后院当成她的后院了,在娘家还敢如此发号施令,也不怕别人戳她脊梁骨去......”柳夫人见肃王妃和褚雅已经走远,愤恨地低声骂道。
“好了,别说了,让她听到了,又要找你的麻烦。”
宫夫人忙拉住柳夫人,随后也离开了桃梅园。
第十九章 古人说
“郡主,那个雅郡主好像来者不善,您说她以后会不会找您的麻烦啊?”可芯被今日的战势吓得不轻,晚膳后不安地问齐影。
辛织拍拍可芯的头,说“怕她做什么?咱们郡主也是郡主......”
“可咱们郡主是晋的,这里是北渊!”说着的同时,可芯还悄悄地看了眼齐影,见她不发话,继续说:“古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这里不是咱们郡主的地盘.......”
“可芯,你越发没规矩了!”惜急忙打断可芯的话,心知她们郡主这段时间经常怀念故土人物,担心可芯乱说话,平白惹她忧思。
齐影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抬头看了眼可芯,“长进了,都懂得引用古语了?”
“这都是跟郡主您学的!”可芯得意的嬉笑一下。
齐影转头看了看可芯,沉思一会儿,“跟我学的?我何时教过你这些?”
“是在晋的时候”可芯嬉笑着说:“那时候郡主还说了: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得,懂得还不少,都能背出一系列的来了!齐影确实知道这么一句话,至于是什么时候跟可芯说的仍然记不起来,“你学得倒是快!”
可芯一点都不自谦,笑得像一朵怒放的小花,自满的小得意喜形于色:“是郡主教得好!”
齐影蹙眉苦笑一下,辛织则无语地望了眼屋顶。
“哎!我还是不明白,雅郡主今天是第一次见郡主您,却好像对您有成见似的?”可芯深深的叹了口气。
辛织:“她今天也不只对咱们郡主有成见,她好像是逮着谁就挤兑谁。不过咱们郡主是长嫂,也不必这么怕她吧?”
可芯嘟起嘴唉声叹气的说:“哎!辛织,你知道新婚女子的天敌是什么吗?”
辛织想了想,不明所以:“是什么?”
“是婆婆和小姑子,郡主的这位小姑子杀气好重!我现在都能感觉到,咱们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又危险几分了!”
辛织:“.......”
惜倒是很认同的可芯的想法,“可芯说的没错,以后见着这位雅郡主,你们说话做事要更当心些,别不小心给郡主招了麻烦才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主动招惹她就好,不过也不用惧怕,别让欺软怕硬的人认为我们软弱可欺。”
软柿子容易遭人拿捏,齐影自认不是个软柿子,也不想让人认为自己好拿捏,这些日过得像个隐形人似是,不过是不想主动招惹是非,过得安稳一些而已!
惜、辛织、可芯三人齐齐说:“是”
“郡主,已经初夏了,您夏日的衣衫不多,我们准备给您多做几身夏服可好?”
昨日惜命人整理了一下自家郡主的衣物,发现她从晋带来的夏服不多,而且大多是未婚时穿过的,有些已经不合适她现在穿用,于是开始盘算着给她多做几件。
“好,你们三个也都做几件,没有料子就着人去买。”
“是!雅郡主给各院送了些料子,有一匹深青色的,很适合世子,要不要也给世子做一身?”惜小声试问。
“他的衣衫有专人打理,做好我们的便是。”
见自家郡主这么冷淡,惜又有些心急了,“郡主,您和世子不能总这么冷淡下去啊!自从上次一闹,都三个多月了,你们都没再好好说过话。王妃说世子不日就回府,不如您为他做身衣裳,也许世子就......不生气了”
说完,惜不安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试图平复内心不安的心绪。作为心腹侍女,对主子不喜欢的人和事,冒险劝和最是左右为难;就如同小兵在大帅面前实事求是地夸敌军将帅威猛一个样,一言不合是会掉脑袋的!
听完,齐影送惜一个平静又持久的眼神,久久没有发话。
惜心里呐喊:郡主,您能不能别这么安静地看我啊!怪吓人的!
半晌,齐影才缓缓地移开视线,哼了一声,“我就不生气么?”
惜:“.......”
可芯见惜出师不利,明眸一转,讨好地说:“郡主,古人说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您不是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世子爷是您的夫君,也未来肃王府的主人,在这里如果有他鼎力护您,岂不是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那句古人说,又是我教你的?”
可芯咧着嘴连连点头。
齐影:内伤!
第二十章 褚炎旭受伤
惜三人合力筹划让齐影和褚炎旭和好的计划首败,没想到翌日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大好机会。
第二日大早,肃王妃收到褚炎旭从咸州寄回来的书信,说是在封地咸州意外受了伤,点名要齐影前去照顾。
“世子妃,你此去务必要小心照料好世子!咸州府邸内一应用物,仆从侍女齐全,你速去收拾些衣物就去吧,马车已经着人去备了,世子身边的钟毅会护送你去,快去吧!”肃王妃匆匆给齐影交代几句就让她准备去了。
事发突然,齐影也不敢耽误,回到歆院之后即刻让人收了几身衣物,只带了可芯随侍,不料在上马车前被钟毅拦了下来。
“世子妃见谅!此去咸州,世子只让属下请世子妃前去,请可芯姑娘留下!世子伤势危急,我们还得赶路,车马会走得急些,请世子妃勿怪。”
钟毅说完就让车夫驾车而去,随后轻身上马,策马跟随马车而去。
可芯哪里肯放心自家郡主离了她们三个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愣是追着马车跑了几条街,而钟毅见可芯在后头穷追,急忙让车夫加快速度,直至再不见可芯追赶的身影才稍稍缓一下速度。
一路颠簸了三日,到咸州的时候,齐影腰酸背痛,头晕目眩,腿脚发软,浑身虚软无力。
当她扶着发酸的腰腿,脚步颤颤地来到咸州肃王府邸亲眼见到那个说是伤势危急的人在喝茶下棋的时候,齐影骤然头冒青烟,此时也顾不上正发软的腿脚,突然疾步上前,很硬气地伸手掀掉他的棋盘,褚炎旭出手阻止不及还被拉扯了一把,突然晕厥昏倒。
齐影见自己一时冲动闯了祸,吓得不知所措。
一时间,褚炎旭的棋友萧楠,好像很惊恐地看着突然昏睡的褚炎旭,许久才开始回过神来。
见齐影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萧楠出声安抚说:“世子妃莫慌,世子这几日病情反复,待我给他把把脉.....”忽而转头向钟毅招招手,“来,帮我把世子扶到床上去。”
榻上的褚炎旭脸色苍白,那位年轻的大夫给他把了脉,拨看了一下双眼,摸了摸他左肩上被血慢慢晕红的纱布,“是一处伤口裂开了,暂无大碍,世子妃受惊了。”
“那就好!世子什么时候能醒?”
“这不好说,世子现在的状况,让他多睡一会更好。”说着,萧楠翻弄起他的药箱子,“我给世子换一下药,世子妃匆匆赶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很辛苦,不如先去休息片刻,等世子醒了定会着人去通知世子妃。”
“也好,那世子就劳烦你了。”齐影此时确实很疲倦,见褚炎旭昏睡着,她着实帮不上忙,便跟着一名仆妇出去了。
确认齐影已经走远,萧楠伸手推了推褚炎旭,“走远了,起来吧。”
“怎么不提前通报一声,你想害死我啊?”褚炎旭从榻上艰难的翻坐起来,狠狠地瞪着钟毅。
钟毅:“呵呵.......,下次,下次”
“还有下次?”褚炎旭伸脚作势去踢钟毅。
“戏演的不错”萧楠拍拍褚炎旭的肩膀,“来,给我们说说,被爆揍过几次?”
“无聊”
“两次”钟毅竖起两根手指,悄悄向门口挪去,“我见过的......”说完就跑,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褚炎旭气得暴跳:“钟毅,你给我回来。”
“小声点,小心把你的小娇妻招来,可没人陪你演戏了哈!”萧楠好心提醒一下褚炎旭,弯腰收起他药箱子就往外走去。
“你做什么去?”
“回屋”
“那我怎么办?”
“睡觉”走到门口,萧楠突然转身,“哦!不,是昏睡,别穿帮了!”说完,也不顾后面褚炎旭射来火箭般的眼光,迈着愉快的步伐回他的住处。
褚炎旭无力的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幔顶,恨不得追出去把钟毅和萧楠拉回来一顿爆打。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褚炎旭突然不自觉地摇头失笑,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在一个人面前变得束手缚脚起来了!懊恼中夹杂着甘之如饴的味道。
第二十一章 闹腾的伤患
睡了一觉后,晕眩感消减了大半,齐影悠悠地张开眼睛,突然被床边杵着的人影吓了大跳。
“世子妃醒了......”
是刚才引她进来的仆妇李氏,一个年过四十的妇人。
李氏见齐影醒来,急忙伸手把她扶下床,给她梳洗更衣,动作娴熟,可见是一个很会伺候人的。
李氏双手给齐影整理着服饰,脸上温和地笑着说:“世子已经醒了,备了晚膳,等世子妃您用膳呢......”
“嗯,那就过去吧!”
由李氏引路,齐影再次来到褚炎旭的寝室,内堂确实已经摆好了饭菜,而此时褚炎旭很虚弱的靠坐在座榻上,比刚才更像一个病人。
“饿了吧?”褚炎旭的缓慢地站起来,右手扶着左臂走向齐影,“先用晚膳.....”
齐影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褚炎旭,心想:神态动作倒是有点像伤患的人了!才开始绕过去拉开座椅,扶他坐下。
一个多月未见,褚炎旭肤色黑了一些,长了些胡渣,虽少了些昔日世家公子的白净清朗之气,却多几分刚毅威严。
齐影猜不透他这次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他虽说受了伤,却还能走动、喝茶下棋,身边也不缺人照顾,为什么非得把她从承平城弄过来?而他们两人确实有三个多月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齐影现在也不好开口直问。
用了晚膳,褚炎旭硬要拉齐影到园子里走走。
齐影狐疑:照顾伤患不是该在榻旁帮忙上药伺候汤水之类么?
“你身上有伤,该好好休息......”齐影温声推托,一路颠簸过来,她还疲惫得很,可不想再陪他折腾!
“躺了几日,骨头都酥了!大夫说了,走动走动有助伤口愈合......”说着,褚炎旭不再管齐影愿不愿意,右手拉起她就往外走去。
齐影:真是个闹腾的伤患!
“四月里的园子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残花就是绿叶!”齐影喃喃自语,不敢再用力跟褚炎旭拉扯,只好任他牵着手在园子里闲逛。
咸州肃王府规制虽比不得皇城的府邸,但里面的亭台楼榭也不少,可仆人却不多,多数是打理院子、修理花草的杂役。
一路过来,偶尔才碰到的仆人,见褚炎旭他们经过,都是行了礼就各自干活,园子里出奇安静。
走到园子深处,出现了一个湖,湖边稀稀疏疏浮着些睡莲,湖水清澈,在夕阳下中波光粼粼湖,水底鱼群游动,中央有块突起地面,上面建了个凉亭。
褚炎旭带齐影上了一只小舟,才记起自个儿的左手是受了伤的。
“会划么?”褚炎旭看看手上的木桨,又看着齐影。
齐影接过木浆,说了句“坐好”,便坐到褚炎旭前面位置去,摆好木浆就开始缓缓滑动起来。
木浆划过湖水,湖水荡漾,小舟所到之处,鱼群纷纷游窜远离。划到凉亭边时,齐影已经耗尽力气,两手泛酸乏力。
倏忽间,褚炎旭双足轻轻一点就飞上凉亭,走下石梯,伸手拉上齐影。
从亭上看四周,眼界所到之处,或是假山耸立,或是杨柳垂枝,或是矮木石路尽头,凉凉的微风习习,别有一番滋味。
褚炎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罐鱼食放到齐影的手上,抓起一把,一点一点地撒到水里,引来鱼儿抢食,渐渐地就有鱼群涌动。
忽而,褚炎旭像是恶作剧般用力地把鱼食抛向远处,霎时鱼群追食而游窜,溅起滚滚水花。
褚炎旭不知觉间咧嘴无声而笑,像一个自娱自乐的小孩。
这是齐影第一次见褚炎旭这样顽童自娱般的欢笑,也不觉地也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伸手抓了一把鱼食撒向一边,一时间两人仿佛像一对亲密的玩伴,嬉笑着争相喂养群鱼。
第二十二章 潜潭
不知不觉地,齐影已经在咸州呆了五日,这日一大早的,又被褚炎旭拉着出了咸州城,两人骑马来到郊外。
褚炎旭这个不安分的伤患!齐影到咸州第一天就隐约觉得自己这次是上了褚炎旭的当!哪有重伤的伤患如此精力充沛?!
第二日早晨,齐影借着给他换药时,特地留意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他身上确有两处箭伤,在左肩和左臂位置,但伤口均不深,也不在要害处。在齐影诱问下,褚炎旭终于漏了陷!齐影确定自己上了他的当后,气急之下,当即收了包袱就要回承平,却被拉住了。
褚炎旭右手拽着齐影的手,牢固的像块铁镣,“见你在王府里无聊,借此机会让你出来散散心,这般不领情?”
“知不知道你这么一闹,让多少人担心?”齐影气急,愤怒的双眼灼灼地瞪着褚炎旭,那时她为了尽快赶过来,累得精疲力竭!
“那时你很担心?”褚炎旭玩味地问。
“王府上上下下都担心!”
齐影怎么会轻易就承认自己当时确实很担心他呢!她顺道扯出王府众人做挡箭牌,这种说法既可以维护褚炎旭的面子,又能掩盖自己的窘迫!
“敷衍!”褚炎旭突然间恢复了往日的冷峻面容,看起来不太高兴,“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大魅力,也没有那么多人会为我担心!”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听他这么说,齐影竟感觉这些话中有些许心酸的味道,接下来的日子,她也就安心地待在咸州,没有再闹着会承平城的事!
......
咸州城郊外倒是个好地方,空气清净舒爽,景色青翠幽静。
褚炎旭带着齐影在山间林中穿绕许久,才来到一处浅潭前。浅潭上有泉水像一条条润白玉带倾泻而下,撞击在润滑的岩石上,珠玑飞溅,隆隆作响。源源汤水漫过一角,形成一条缓缓涓流,穿绕过错落的岩石,涓流远去。
绕过浅潭,眼前出现一座双层木屋!木屋游廊上落叶枯枝散落,里面桌椅灰尘薄薄一层,显现已经有些日子无人居住了。
褚炎旭进木屋之后就像回了自己的家,打开木窗,开始收拾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齐影四周打量一番,满脸狐疑地询问褚炎旭。
“如你所见,前面是一处水潭,我叫它潜潭,这木屋是我前几年盖的。”褚炎旭拿了块抹布递给齐影,“一起收拾一下”
“多久没住了,这么多灰尘?”
齐影伸手抹了一把木桌,抹布上即刻粘上一层浓黑的灰尘。
“半年!这里我来收拾,你去收拾卧房......”
“卧室在哪里?”
“在二楼”
齐影来到褚炎旭所说的卧房,里面布置极其简单,一个简单的卧榻,和榻下旁放着两个大箱子,再没有其他的了。
不出一会儿,褚炎旭单手抱着一个装着水的木盘过来,“待会儿顺便把箱子里的薄被和幔帐拿出来透透气,我出去打些野味做晚餐。”
“你的伤?”
“无碍,这点事还能做。”
“我想跟你一起去......”
“这么爱粘人了?”褚炎旭言语撩拨,齐影的脸霎时变红,见齐影抬脚作势要踢他,抬手轻轻一拽,轻易把齐影圈在怀里,“放心吧!这里很安全,我很快就回来。”
“你......”齐影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褚炎旭轻轻啄了一下朱唇,不知所措地用力推开他,面灼耳热地把他推出卧房,重重地关上门。
齐影收拾完卧房之后,无事可做,顺便把木屋里的其他房间和游廊都收拾了一遍,才远远地看见褚炎旭右手提着些东西回来。
有两只野鸡,两条巴掌大的鱼,一把野菜,几颗香菇。
齐影从褚炎旭手上接过这些东西之后,有些为难了,尤其是那两只还没去毛的野鸡。
“先放到厨房里去,再煮些热水,其他的我来弄。我先去换件衣衫去。”褚炎旭说完就向二楼走去,殊不知他背后的齐影正在狐疑地盯着他的背景,默默地在心里折扣他的信用。早上还在说自己单手不能更衣的人,现在自己去换衣衫了!
齐影狠狠的瞪了一眼,才向厨房走去。
看着屋里的两个石炉子,齐影更为难了,感觉自己就是个四肢健全的生活白痴,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竟生火都不会!
怎么生火?会不会又被褚炎旭那厮嘲笑?
哎!好想惜她们......
第二十三章 山间夜晚
“你确定今晚要一个人住?”
褚炎旭挑了挑浓墨的剑眉问齐影,神情认真!
晚饭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山间晚风习习,还有些许凉意。
“当然!”齐影手抱着一床薄被,准备到隔壁去。
褚炎旭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齐影,双唇微动想再劝劝,后又觉得这时候多说无益,这几天他已经很了解他这妻子在某些方面的固执。他干脆伸手接过齐影手上的被子,“那行,你在这里,我去隔壁。”说完,褚炎旭毫不犹豫地抱着被子就出去,不过出到门口时突然顿足,转头对于齐影说:“这里晚上有点热闹,祝你好梦!”他最后的那抹微笑中竟然有点窃笑的意味。
热闹?这里只有两个人!
不过细想了一下褚炎旭那句话,齐影霎时寒毛竖起,背脊凉凉地,开始有些后悔和褚炎旭分开住了。
入夜后,山间开始有狼嚎虎啸声忽远忽近,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泉水流动的声音在夜色中也显得格外清晰。
躺在榻上,齐影不敢张开眼睛,害怕在漆黑的夜色中看到摇曳的树影,会胡思乱想成各种可怕的形状。
忽而,一声声凄厉的杜鹃哀鸣声钻进她的耳朵,凄厉的鸣叫声好像就近在窗外。
齐影害怕极了,整个人瑟缩在薄被中,用手指堵住耳朵,试图把这些可怕的声音隔绝,但显然没有多少用处!她就这样在黑夜中恐惧不安,此时,她前所未有地希望褚炎旭就在身边。
当然,齐影在恐惧中偶尔也想鼓起勇气去隔壁找褚炎旭,但却迟迟不敢张开眼睛走下床去,因为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可怕了!
突然,外面响起几声叩门声,“睡了没?”
是褚炎旭的声音,齐影差点热泪盈眶,急忙抱着被子开门去。
“怎么啦?”黑暗中,褚炎旭粗粝的手掌碰了碰齐影的额头,低声问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时是在明知故问!
“外面那声音......”齐影抱着被子钻进褚炎旭的怀里,第一次主动向褚炎旭投怀送抱。
“有我在,别怕!”褚炎旭拍拍齐影的肩膀,把她扶到床上坐下。
“你去哪里?”感觉褚炎旭要离开,齐影急忙拉住他。
褚炎旭有些哭笑不得,拍拍她的手背,“我去点支蜡。”
昏黄的烛光下,齐影终于安心了不少,思及刚才的失态,窘迫不已。
此时,褚炎旭背着烛光走过来,修长的身躯在狭小的卧房内显得更加高大。他走到床边,伸出手缓缓地理了理齐影的长发,把她散落在襟前的长发拨到背后,这种无声的撩拨惹得齐影羞窘地低下头。
美人在怀,褚炎旭总算如愿以偿地了了这几天的惦念。被子底下,他那双手开始不安分地摸索,随着齐影的反抗越来强硬。
“别闹!”背后被褚炎旭的胸膛烤得发热,齐影试图阻止褚炎旭四处点火的手,却越阻挠越激烈,双手被他一只手牢牢的握住,动弹不得。
“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是不是该补了?”
褚炎旭不由分说地转过齐影,双唇急切地吮咬,所到之处均烙下深深的红印。
齐影的反抗哪里敌得过褚炎旭,在他的压迫下,只觉得心怦怦直跳,浑身越来越柔软无力。
忽而,褚炎旭翻身压住她,隔着衣物,齐影仍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灼热。
齐影被那种灼热的触感惊得精神一振,奋力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那种磨人的触碰感。
而褚炎旭哪里肯轻易罢休,齐影越是扭动,他越是追逐不放,唇齿和双手更加急切的追逐着。
**良辰,芙蓉帐暖!
第二十四章 疏离
这种事开了头,后面免不了无尽无休的缠绵,接下来的日子,只要褚炎旭在身边,就少不了一番纠缠。
褚炎旭吃饱喝足,每日神采奕奕,与齐影的虚脱无力比对鲜明,她好想离这个不知节制的男人远远地。
早上起来见褚炎旭不在,齐影独自一人四处走走,不知不觉地走进山中。
山上树木茂盛,杂草丛生,走着走着,齐影发现了一些脚印,想着褚炎旭此时可能就在这山上捕猎,上去或许能碰上,于是沿着脚印走去。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奇心使然,齐影循着声音轻轻走去。果然,远远地看看两个人影,再靠近些,她清楚的看见那是一男一女。男的身形修长,看服饰装束,确是褚炎旭无疑;而那女的是谁?
齐影心底发冷,愣愣地盯着那两个背景。
那两人说话的声音齐影听不太清,恍惚间,她好像听到“肜媛”两字。
肜媛?
那女人竟是肜媛!
那个曾信誓旦旦说他和肜媛清清白白,这几日对她缠绵不休的男人,大清早地竟在山中与肜媛密会。
“真是可笑,竟然信了他们的清白。”齐影垂眸自言自语,摇头嗤笑,既笑自己傻,也笑褚炎旭的薄情寡信。“罢了,既然是迟早要经历的,早些断了心思也好!今日少些痴心妄想,明日也可少些撕心裂肺的疼。”
齐影没有去打断那正密聊中的俩人,而是悄悄地沿原路回去,面容平静,好像一切如常。
褚炎旭回来的之后,齐影说身体不适,想回府去。褚炎旭思忖一会儿就答应了,两人一起收拾完屋子就离开。
齐影这几日没少对褚炎旭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都没成的事,今日他轻易就答应了,她思及早上在山中看到的情景,也许是和那个叫‘肜媛’的女人有关。
齐影在褚炎旭不留意间打量一眼他的神态,但在那棱廓分明的俊容中竟找不出一丝异样,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又怎会相信!
褚炎旭察觉到齐影投来的目光,转头看着她,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尖,温声笑说:“怎么啦?小眼神这么幽怨,是累着了?”
褚炎旭的撩拨动作可谓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齐影默而不语,无言中避开褚炎旭的亲密触碰。
以褚炎旭的敏锐,今早回来之后就隐隐察觉到齐影的疏远,伸手拉过齐影,把她禁锢在怀里,“是哪里不服输?嗯?”那个‘嗯’拉长的尾音,透着些许宠溺和强势。
“没事,走吧!”齐影淡淡地说,挣脱褚炎旭的禁锢,转身先去。
褚炎旭楞在原来,望着齐影离去的背影,感觉之前那个总是对他疏远又淡漠的齐影好像又回来了,这种无言的疏离让他很不舒服。
什么原因?
会不会是早上?褚炎旭的心头倏忽一惊!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会,他回来时齐影还在睡,是并未起床的样子。思来想去,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能归结于女人心海底针,难以琢磨!
褚炎旭苦笑地摇摇头,疾步追上齐影。
回到咸州府邸之后,齐影说想回承平城,褚炎旭说什么也不允。翌日,齐影干脆趁褚炎旭外出办事,收拾了些衣物,留下封书信后,避开仆人侍卫,悄悄独自回承平城去。
褚炎旭收到侍卫送来的信已是大半日之后,气恼之余更是深深地不安,粗略跟下属交代了事情,策马追齐影而去。
第二十五章 风起
齐影回到承平城肃王府时已经是第六日了,她下了马车,付了银子,提着包袱正准备进府去,被突然冒出来的褚炎旭吓了一跳。他那双冰冷的黑眸,紧绷的面容让齐影不敢直视。
回来之前,齐影已经做好了面对褚炎旭的暴怒,但这冰寒似剑的直视还是让她不寒而粟!
齐影始终不敢对视褚炎旭,好像过了个寒冬之久,褚炎旭终于转身进去,没有暴跳如雷,没有责怪,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齐影离开这里不过半个多月,这里已经发生了许多事。
柳夫人被禁足了。
齐影刚回到歆院,可芯就迫不及待地向她汇报府内近些日子发生的事。
“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齐影暂时没有心思听其他的事,出声打断可芯的话,问道。
可芯:“啊?”
惜和辛织也露出很惊讶的神态!
“世子三日前就回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只是说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因为有急事做,所以先赶回来了......”
那就好!齐影暗暗地松了口气。
好在褚炎旭没有把她私自回来的事捅出来,否则让肃王妃知道的话,免不了一顿训诉。
“郡主,您不知道世子回来吗?”惜疑惑地问道
“我知道啊!”
齐影想这事不能让惜她们知道,否则这段日子耳根子都不能清净了。毕竟有时候她们每日的唠叨和肃王妃的训诉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柳夫人为什么被禁足?”
惜:“听说是和五公子夭折有关”
“五公子?”
“五公子是宫夫人的孩子,出生不足月就夭折了。五公子早产,身体孱弱,半个月大就开始灌些汤药,听说当时柳夫人就是在汤药里面做了手脚。”
“五公子夭折应该有些年了吧?”
“是的,听说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的事了,现在才翻出来,当时就没人察觉吗?”
“五公子身子本来就有不足之症,当时大夫们也不敢保证能治好,因此才没被察觉,直到那日,柳夫人身边的一个仆妇李杨氏冒险告发,才翻了出来。”
齐影讶然,“一件埋藏了十二年的旧事,李杨氏知道实情却隐瞒这么多年,现在才冒险告发,又是为何?”
“前几日府内有位下人,感染了风寒,抓了些药喝,不想那两日恰有大风雨,膝盖风湿旧疾发作得厉害,便又寻了药外敷去痛,没想到中了毒。”
齐影讶然,好奇地追问:“为何?”
惜接着说:“那时王妃命人给她请了大夫诊治,大夫查了她用过的两个药方,发现外敷药方里面的草乌与她喝下的风寒药方里的麻黄相冲引发的毒。这事让府内上下都很吃惊,第二日,李杨氏就把柳夫人告发了,说就在五公子夭折前日,柳夫人让她去药店买了草乌粉末,不知作何用处,回想当时五公子薨前的情形有些相似,便把此事报了王妃,王妃让人查了五公子当时的药方,里头确有麻黄。”
“只怕李杨氏告发柳夫人的事没这么简单吧?”
“是呢!前些日子,戚夫人给三公子抬了个通房,是李杨氏的女儿。”
齐影嗤笑,“果然!柳夫人就这样认了吗?”
“柳夫人是矢口否认来着,可那又如何?宫夫人这些日子天天找她拿命,闹得阖府不安。宫夫人也是可怜!她们两人平日里关系不错,没想到遭这般算计。”
齐影沉思片刻,说:“事情已经过了十二年,五公子尸骨已寒,单凭一个曾经用过的药方和一位仆妇空口白牙的指认,我倒觉得真假难辨!”
肃王府突然刮起的这阵风雨,不知何时才能停了!
第二十六章 烫伤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
最近肃王府刮起的无名风太多,齐影想着自己在这里算不得一棵大树,应该不会太招风,然而事实好像不太理想。
褚雅和伊思倩这两位狼狈为奸的女人。哦!不,是臭味相投!简直像两只霸王蟹,在王府内横行。
几日前,褚雅怂恿伊思倩到王府长住,而且要在住在歆院的郁香居,两人哄得肃王妃同意,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强行搬入,毫无道理可言!
郁香居久无人居住,偶尔让人居住些日子也无口厚非,可伊思倩哪里是普通客人,缺乏客人身份的自知,背后有褚雅的推波助澜,大有称霸歆院之势。
自从伊思倩住进郁香居开始,歆院大风浪没有,小闹剧不断。辛织说她就像一只蚊蝇,无孔不入,有时还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咬你一口,虽要不了命,也够痛痒一会儿。
比如今日早晨,齐影梳洗完正准备去正院请安,却被伊思倩的侍女端着一碗百合粥糊了一身。
黏糊糊的粥粘在齐影的裙角和鞋子上,惜几人见状吓得惊呼,慌忙拿来手绢给她擦拭,然而作用显然于事无补。
那肇事侍女在众人慌乱中急忙跪下认错告饶,实则有恃无恐!
“大胆,你把这么烫的粥洒在世子妃身上,脏了世子妃的衣衫不说,还烫伤了世子妃,误了世子妃给王妃请安的时辰,看今日谁能饶你!......”对着那侍女,惜大声怒斥。
侍女见惜如此说,更加卖力求饶。
齐影看了一眼那侍女,不加理会,让人重新更衣。
“带上吧!”齐影朝那侍女憋了一眼,扶着惜,脚一深一浅地走出去,
辛织、可芯马上会意,两人架起那侍女跟着齐影后面而去。
齐影来到正院时已经迟了许多,此时坐在主位上的王妃脸色很难看。齐影屈膝给她行礼请安时,她迟迟不开口,显然是有意刁难。
“刚才见世子妃进来时,走路的样子一深一浅的,像是脚不舒服?”方夫人打量了一下齐影。她像是在询问齐影,又像是把这事说给众人听。
“哦!”肃王妃像不曾发觉齐影异样的样子,抬眸望向齐影,“可是真的?”
“儿媳今早不慎被烫了脚,请安来迟,望母妃不怪。”齐影保持屈膝姿态不敢动弹,烫伤的双脚辣痛着支撑着整个身子,腿已经有些僵硬,微微颤抖。
“既然脚有伤,那就去坐着吧。”肃王妃阴郁的脸色稍稍缓解,“伤得重不重?”
惜上前跪下,“回王妃,烫着世子妃的是刚出锅的粥,歆院着实找不着烫伤的药,世子妃担心误了请安的时辰就赶着来了。一路走来,女婢看着世子妃走路着实吃力,奴婢斗胆向王妃讨些烫伤药与世子妃敷上,缓缓伤痛......”
“哟!一大早的被热粥烫伤,世子妃是要用了早膳才来吗?怪不得让王妃等了这许久!”
戚夫人媚笑的看着齐影,阴阳怪气地说。
“戚夫人说笑了。世子妃既是来请安,怎会用了早膳才来。世子妃本是要早早来给王妃请安的,谁知刚要出门的,伊表小姐的侍女就端来一碗粥,生生地撒在世子妃身上,烫伤了世子妃不说,还误了给王妃请安的时辰。”惜有条不紊的回答道。
方夫人讶然:“竟有这样做事不当心的侍女?她今日烫伤了世子妃,明日还不知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样的侍女留在王府真是让人不安啊!”
“那侍女向儿媳求饶,儿媳不敢自己做主饶她,如方夫人所说,这侍女做事不甚稳妥,生怕她若是日后再生出伤了他人之事,岂不是儿媳今日的宽仁若得祸。只是那侍女是伊表妹的贴身侍女,儿媳不敢擅自责怪,儿媳已经让人把她带到厅外,请母妃做主!”说完,齐影示意了一下惜,惜便走出去把那侍女带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 烫伤下
那莺儿被带进来之后,脸上骤起惧色,跪伏在地上求饶,全没了在歆院时的侥幸心思。
如果在歆院,有伊思倩拦着,齐影可能一时处置不了她;但现在被带到了正院,肃王妃面前,就算平时肃王妃再宠她家小姐,也不可能为她一个女婢而不顾世子妃。
莺儿越想越怕,更加卖力地磕头求饶起来。
“做事这么毛躁,今日伤了世子妃,罚二十棍子,让倩儿送出王府吧!徐妈,你送下去监行。”肃王妃摆摆手,让人把莺儿拖下去。
“姑妈,且慢!”此时,伊思倩匆匆赶来拦住,急声说:“此事怪我,如果不是我让她送百合粥去给表嫂尝尝,也不会发生此事。莺平时做事还算妥当,今日确是无心之失,请姑母饶她一回吧!”
听罢,方夫人掩嘴而笑,说:“听表小姐的话,我越发糊涂了,莺儿平时既是做事妥当的,今日无端端的伤了世子妃,这是何故?表小姐说她是无心之失,我们听着倒是觉得她是不是有意为之?.....”
杜侧妃也继而嗤笑着说:“谁说不是呢!我想莺儿的聪明伶俐倒是不假,毕竟表小姐出生公爵之家,身边的贴身侍女必是精挑细选来的,做事规矩自会经过一番教导,不像做事毛躁的。只是原本这么是聪明伶俐的丫头,今日却连一碗粥都端不好,竟把世子妃伤成这样!说是无心之失,我也觉得这说不过去......”
伊思倩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你们,你们.......”
“你这丫头,闯了祸还不自知,太让人操心了!还不快跟你表嫂陪不是!”肃王妃双眉轻宁一下,说着无光痛痒的斥责之语,“你表嫂需要安静养伤,你还是搬回来跟雅儿一起住吧!”
“姑母,思倩以后定会严加管教身边的婢女,不会让她们去扰世子妃嫂嫂养伤的。思倩喜欢郁香居,求您让思倩继续住在那儿好不好?”伊思倩上前拉着肃王妃的袖子,柳眉轻蹙,嘴微微撅起,一脸委屈地说着,两眼泛湿,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伊思倩模样娇媚,在卖乖弄俏方面向来拿捏有度!
此时,褚雅正领着侍女从外面而来,冷冷地看了眼齐影,踩着莲花步走到肃王妃身边,说:“母亲,这事是她那丫头犯的错,都已经责罚过了,表妹喜欢就让她继续住吧?”
“世子妃,你说呢?”肃王妃看向齐影,询问的语气中,有两分压迫的意味。
“母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伊表妹是客人,客人居住何处?全凭母妃做主。只是歆院素来安静无趣,伊表妹是个喜爱热闹之人,怕住久了,委屈了伊表妹......”
齐影话意说得温顺恭谨却又不是一味维诺听从,让人抓不出错漏。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肃王妃一向是个聪明自我的人,当着这么多人面,知道该怎么维护她这个王府女主人的威仪。
“罢了!思倩就搬回来和雅儿一起住吧,你们姐妹俩也好作伴说话。”
肃王妃最后终于一锤定音,伊思倩再三央求,皆是无果,只能心底暗恨地搬去青碧院住下。
伊思倩终于搬出歆院,歆院众人总算解了口气,歆院算是又可以清净些了。
齐影烫伤双脚才换回来的清净,她也不知道和伊思倩的这一局较量,是输是赢?
看着被包成巨型蚕卷的双脚,齐影欲哭无泪!侍女太尽心好像也不全是好事,明明抹层药膏就解决的事,偏偏还要敷上层层药粉,好好地小脚丫被层层纱布卷成大脚仙的尺寸!
哎!......
第二十八章 上药
晚上褚炎旭来到歆院,被齐影那双脚震惊到了。
“怎么搞的?”褚炎旭扯了齐影一只脚放到自己跟前,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儿,试图拆开那如同麻花交织的结。
齐影急忙出声阻止:“别别别,那个......药刚换上不久,别拆了。”
这是惜为了防止齐影趁她不备自己拆下来而打的结中结,估计惜她自己都解不了。
“我问你怎么搞的?”褚炎旭再次问道,语气中有些愠怒。
“不小心烫的”
“什么烫的?”
“粥”
咳!说被粥烫伤怎么好像有点尴尬!
褚炎旭满脸诧异地转头盯着齐影,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毛手毛脚的”说完,放下齐影的脚就往门口走去。
齐影:这什么眼神?谁愿意被粥烫?
很快,褚炎旭再回到歆院,手上拿着两盒药膏,再次把齐影的双脚拎到自己的腿上,不由分说地开始拆起纱带。
好像怎么都拆不开!!
齐影想提醒他用剪刀,但褚炎旭的反应比她快了一点,已经拿起手边的长剑。
“等一下”齐影惊恐地出声,“你要做什么?”
“如你所想......”说完,准备拔剑。
“等等!可以用剪刀......”齐影赶紧按住褚炎旭的手,叫可芯拿剪刀过来。
吓不吓人?用长剑拆纱带!
褚炎旭轻笑,说:“其实不用这么紧张,我剑法好像还不错。”
“呵!还是我自己来吧!”
齐影从可芯手上接过剪刀,自己拆下纱带,实在不敢把双**到褚炎旭手上,担心被他拿来练剑法。
抽丝剥茧大概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拆下层层纱带之后,齐影认为应该批评一下惜。
这浪费了多少纱带?还耗耐性!
褚炎旭颇有耐性地看完齐影拆下纱带,刮下药粉,已经没有早上那么红肿。
“抹些药膏就好了,不必包扎这么厚,不透气。”
“好!我自己来吧。”齐影试图拿过褚炎旭手上的药,却被人家一个眼神给镇住了。
“不想肿成猪蹄就放手!”褚炎旭威胁道,之手扶着齐影的脚,强硬之态不可违逆!上次某人私自回来的事他还没找她算账,这怒火还憋着,要不说刚才回来时听说她受了伤,估计他不知要憋到什么时候才再踏进歆院。
“好吧!那......啊!”齐影痛得惊叫,“可不可以轻点?”
“轻点怎么消肿?”
齐影被惊呆了:“这是烫伤!”不是扭伤!
褚炎旭剑眉轻挑一下“哦!忘记了......”
齐影:忍住!
“好了,药放在这里,早晚抹一次。”抹完药后,褚炎旭给她简单包扎一下,留下这句话就走了。齐影的那声‘谢谢’还未出口,就已经不见他人影了。
齐影回过神来时,就见可芯那张放大的脸在眼前晃动:“郡主,郡主......世子爷已经走了。”
“知道!”
“真没想到咱们英俊潇洒,高贵大气的世子爷亲自给郡主您上药,这要是让那些爱慕世子爷的女人们知道,还不得羡煞她们!世子对郡主您真好!”可芯满脸艳羡的看着齐影。
好么?不太靠谱。
自从咸州回来,齐影就没见过褚炎旭,也不知道他还生不生气?
男人心,也难以琢磨!
第二十九章 说破
歆院和青碧院虽然隔得远,但也阻隔不了伊思倩到歆院寻畔滋事的热情。
齐影的脚才刚好,大早的就被伊思倩拉来梵净寺。
“伊表妹非带我来这儿,不只是为了上香吧?这里四下无人,你我也不必总是拐弯抹角的,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表嫂说笑了,我确实仅是想来上香祈愿而已,想着表嫂近日好像不太顺遂,也许来上炷香祈个愿就会好些,这梵净寺向来灵验,便寻表嫂一起做个伴,如此而已......”
听着,齐影嗤笑着说:“这些日子我过得是否顺遂,你心里倒是清楚。如你所说,这梵净寺向来灵验,如果我刚才向神灵许的愿得尝的话,你说神灵会怎么处理那个让我不顺遂的人呢?”齐影边说边看着伊思倩,见她脸色渐失,继而又说:“既然你不愿意明着说,我便替你说了吧。你一直以来给我寻衅滋事是因为你想嫁给世子爷,而我恰巧挡了你的路,所以你恨我!”说完,齐影似笑非笑的盯着伊思倩,看着她隐隐要发怒的脸色无言轻笑。
被骤然说破,伊思倩却也不故作反驳,倒是大方承认了,“没错!我就是讨厌你,恨你!”伊思倩切齿痛恨地说着,“我从小就喜欢世子表哥,姑母也喜欢我,那时人人都说肃王府的世子妃之位非我莫属,现在却让你给占了。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你过得顺心如意.....”
“你错了!从一开始,世子妃的位置就不会属于你,就算没有我,也会有旁人!”
“你胡说!”伊思倩错愕的看着齐影,厉声说道。
“我是否胡说,你细想便知!”齐影眸光幽深,静静地看着伊思倩片刻,继续说:“你说你姑母中意你做世子妃,可曾亲自言明?可曾为你和世子定下亲事?”
伊思倩被齐影这么一问,愣住了,嘴唇颤颤地,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她真的中意你,早就应该为你们定下亲事。如此,世子妃的位置也不会落在我身上,所以你恨的人不该是我。”
听完,伊思倩的神态渐渐黯然失魂,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过片刻,突然像发狂般对着齐影戟指嚼舌,横眉怒视,“对,不是这样的,你休想花言巧语骗我,我不会中了你的诡计。我想要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夺回来的.....”
齐影摇头无奈而笑,可谓是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好吧!既然如此,日后各凭本事吧!”
说完,齐影转身就走,沿着蜿蜒曲折的泥路往佛堂而去。
齐影找到惜之后才知道伊思倩已经坐车走了。她们来时同坐一辆马车,伊思倩故意撇下她们先走,是有意让她们走路回去的意思啊!
果然,齐影和惜寻遍了梵净寺周围也租不到一辆马车。梵净寺地处偏僻,走回城内估计得两三个时辰。
无奈,齐影只好带惜在寺内用了些斋饭才启程。
这一路上,怎么就没遇到个熟人呢!
额!她在这里好像没多少熟人!
快要回到城门口的时候,终于遇到了熟人褚炎旭,但是只有马,没有马车。
“要不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去叫辆马车来接你?”褚炎旭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齐影:“再见!”
她已经没有力气骂人了。此时,齐影和惜两人就像俩八旬老太,拄着棍子,拖着颤巍巍的两腿,步履蹒跚地走着。
后面传来褚炎旭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声。
第三十章 辛织之死
齐影和惜两人回到歆院的时候,院内极其安静,还有稀稀疏疏的抽泣声。
是可芯在哭!
“郡主”可芯见到齐影,泪如雨下,重重地跪倒在齐影面前,泣不成声。
“怎么啦?”齐影第一次见可芯哭成这样,心里隐隐不安。
“郡主,辛织......”可芯拉着齐影的裙角,抽抽噎噎,两横泪水直流,双唇不停颤动,“辛织......死了”
齐影霎时双眸大张,难以置信,此时酸软的两腿已经无力支撑身躯,跌坐在地上,“怎么会?”
惜也霎时双目发红,到底是年长些稳得住,忍着哀伤疲惫与可芯扶齐影进屋去。
“辛织现在在哪儿?带我去看看。”齐影挣扎着从坐榻上站起来,她此刻只想去看看辛织。
“郡主,求你别去......”可芯哭泣着拉着齐影,哽咽着说。
“为何?”
“她身子被打得血肉模糊......,求您别去......”辛织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尸身,可芯都不忍看,怕自己郡主看了更加难过。
听可芯这样说,齐影悲怒地闭上双目。半晌,再张开时则射出冷冽的寒光:“谁做得?”
“可芯,你快说是怎么回事?”惜急切地问道。
“今早辛织去正院领月例久久不归,我让人去寻,才知道她被雅郡主押去了正院拷打,她们都说是辛织在园子中冲撞了雅郡主,还把瑜小公子推落湖中。奴婢赶到时辛织已经奄奄一息,可雅郡主还是不肯放过她,不让奴婢给她请大夫,连药都不让奴婢给她上。辛织当时伤势那么重,痛苦不堪,就那样痛苦的熬了两个时辰......”说着,可芯低声抽泣起来。
惜急声问:“她们把辛织折磨成这样,王妃都不管吗?”
“当时王妃虽不在场,但拷打辛织是徐妈监行的,奴婢去求过她,没用的,她们是铁了心要辛织命的.....”
齐影再次痛苦地闭了闭双眼,“辛织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当时有雅郡主的人在身边,她只留下一句话,她说人心险恶,让郡主您善自珍重。”
“惜,你去找人买副好棺,找个地方好好安葬辛织。可芯,随我去正院。”
齐影才走到门口就见褚炎旭走了进来,把她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儿?”
“去见王妃”齐影没有正视褚炎旭,面无表情着说。
“现在哪儿也不要去,好好歇着。”
褚炎旭把齐影往回拉,被齐影用力甩开了。
“我的侍女死得不明不白,我歇不了!”
“那你想去干什么?去找人给她偿命吗?你知不知道瑜儿现在还躺在床上,生命垂危?”褚炎旭双手扶了扶齐影的双肩,眉头紧蹙,继续说:“听话!好好在院子里呆着,外面的事有我......”
“不!我必须要去。既然她们都说这事是辛织的错,我这个做主子的也该去问问原由,如果真是辛织的错,我也好承担管教无方之责;如果她有冤屈,我却不查不问,她的亡灵恐怕不得安息!”
“查什么?她众目睽睽之下把瑜儿推入湖中,单这条她就已经没有活路了,你是要为个侍女让阖府不宁吗?”
褚炎旭说完就转身出去,让两个侍卫守在歆院门外,说:“传我的话,世子妃治下无方,禁足一个月;其他人无事不得随意进出!”
齐影就这样被禁了足,她出不去,外面的人更加进不来。
第三十一章 寂谣曲
褚雅得知褚炎旭派人看守歆院之后,勃然大怒:“兄长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要保护齐影吗?瑜儿可是他亲外甥,他竟然......”
“这一定是齐影的主意。表姐,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见褚雅怒不可遏的样子,伊思倩觉得火还烧得不够旺,从旁添柴加火。
伊思倩今早费尽心思诱齐影去梵净寺就是想让褚雅趁齐影不在对歆院挑事生非,韩瑜落水对于她来说是意外之喜,少不得在褚雅身边鼓唇弄舌推波助澜一番,好让褚雅更恨齐影,若因此能绊倒齐影的话,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的瑜儿此次若安然无事也就罢了,如果有三长两短的,我不会让她好过!”褚雅气愤地说,全然忘记此事是因她而起。
此时,有位侍女走了进来:“郡主,世子带位大夫过来,说是给小公子看病的。”
褚雅:“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褚炎旭同一名年轻男子进来,来人手里提着药箱,肩上背着一把古琴,此人正是萧楠。
医者行医手提药箱是必备,但同时还背着把古琴就显得很异类了。
“萧公子竟然还是位大夫?以前竟不知!”
“见过郡主”萧楠作揖行礼,“大夫称不上,略懂些医术罢了。小公子的医案可否让萧某瞧瞧?”
“当然!”
褚雅让婢女取来之前大夫留下的医案。
萧楠看过医案之后,又给韩瑜把了脉,说:“小公子的病情已无大碍,我给他开几幅药,早晚煎服一幅,不日便可痊愈.....”
“可是瑜儿在睡眠中总是惊悸不安,时而突然惊醒,哭闹不止,这会不会留下病根?”
“无妨。小公子骤然溺水,难免受惊心悸,一时魂不附体。萧某今日正好带了琴,给小公子弹上一曲,便可缓解!”
褚雅惊奇,有些不敢置信地说:“萧公子是说琴声还可以治病吗?为何我从未听闻?”
萧楠笑而不答,把琴摆上,双手转轴拨弦一番,一曲空灵纯净之曲缓缓响起,令人听之如沐春风,心宁神静......
褚炎旭见自家妹妹仍然一副茫然不解之态,便替萧楠解释说:“这是倾枫阁的寂谣曲,并非普通乐曲,平时可陶冶怡情,关键时候亦可有治病之效。”
“倾枫阁?”伊思倩惊讶,“我家就有位倾枫阁来的乐师,可是从未听她说过他们的乐曲可治病。”
“物有优劣之分,技有高低之别。我们倾枫阁的弟子自然也有级别高低之分,只有乐艺而不能领悟弹奏寂谣曲者,只是普通乐师,他们所弹的曲子自然与普通乐曲无异;而能弹奏寂谣曲的人,不仅需要乐艺领悟超然,还需懂得医术相辅,方能凑出寂谣曲.....”
“听着萧公子的曲子,要是把这乐谱保存下来,按着乐谱弹奏练习些时日,好像也并不难奏。”褚雅说道。
萧楠摇头笑道:“寂谣曲可以千变万化,弹奏者需根据患者病情状况而作,就如同医者开药方,不能因为病症看似相似就生搬硬套,需因人而异,这也是寂谣曲奇特之处。”
伊思倩:“照萧公子你这么说,有人生了病的,听你们奏一曲寂谣曲都不用吃药了么?”
“非也!寂谣曲有时虽有奇效,但也是仅能对人的神思方面起作用,并非无所不能。”
话毕,曲终!萧楠收起古琴,交代了些事便同褚炎旭离开了青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