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棋差一着
走出明心厅的修斯朝图鸣和科尔俩人点了点头,于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血鹰魔犬立刻在这俩个人的率领下,分成俩组,隐入了厅前的花圃树影中,悄然无息。
铁蹄声在别院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熟悉的,兴奋的,充满情感的声音,“老大,老大,我是图苏,快开门啊。”
“图苏。”修斯和西罗对这个声音是最熟悉不过了,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和惊喜。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暗影中,也响起一两声惊喜的低呼声。
随着“吱嘎”一声开启的大门,一群排列整齐的黑衣骑士映入修斯等人的眼帘。他们一律穿着黝黑的奇异皮甲,披着同样颜色的披风,他们个个手持刺枪,斜斜交叉,左手上还套着和皮甲同样质地的皮盾,神态冷漠,彪悍酷烈,有极度深沉旷野的韵味。
“修斯,西罗,你们好啊?”图苏笑着翻身下来,脸庞肌肉因兴奋痉挛跳动着,双眸也燃烧着激动的火焰,抢先一步,捶了捶忙不跌修斯和西罗俩人的肩头,大声的说道。
修斯因令狐绝的失踪而更加体会到兄弟间的情义是如何的重要,激动中,双目中全已嘘满了莹莹泪水,虎掌紧紧的握住了图苏的手,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西罗却沉浸在幽灵骑兵把深蕴的气势里,而一下子忘了和图苏打招呼。
“西罗,修斯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的娘娘腔起来?是不是到帝都后被人欺负了,告诉我,是那个女的?”明显的感觉到修斯的异样,图苏把疑惑眼神转到了西罗身上,略带调侃的询问道。还没有等西罗回答,图苏就朝跟在修斯等人后面的人群探望,“老大呢?不会是睡了吧?怎么没来?”
西罗把牙齿深深陷入下唇,拍着图苏的肩膀,低沉地说,“我们先进去再说。”
“出什么事了?”图苏的心里升起了一团迷雾,微带疑惑的看了西罗,修斯一眼,顺着他们的手势朝别院内走去。而他身后的骑兵也在一位魔犬的带领下,从侧门进入了别院。
还是在明心厅内,所有人都分坐各处,看修斯面露难色,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咳!”长叹了一声的西罗把令狐绝失踪的事情向图苏吐露了出来。
“什么,老大失踪了?”还没有等西罗说完,已经落座的图苏全身猛的抽搐了一下,他跳起身,眼珠却宛似要夺眶而出,不敢相信似地责问道,
西罗沉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满腔愤怒和焦灼的图苏,他能体谅图苏现在的心情,有什么事比耳闻自己的手足弟兄生死不明而自己又束手无策的感触更令人悲愤的呢?他抽了抽鼻子,又继续把事情的发展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满口的牙齿挫磨着,发出“咯”“咯”的声响,图苏清秀的面孔上盈溢着强烈的杀机,“明天我就去宇文府要人?”
微微有些为难,西罗冷涩的道,“我看此事也不能轻举妄动,别忘记,我们现在身处帝都,宇文吉又是帝国的首席魔导师,如此莽撞——————。”
还没有等西罗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一只青瓷茶杯被图苏捏的粉碎。他恨得猛一跺脚,狂厉的咆哮道,“敢动老大,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西罗,你要是怕的话,明天就不用去了。”
“我怕?”西罗也猛的站起身来,他的喉结在不住上下移动着,额头的青筋,有如蚯蚓般根根暴起,“哗”的一声撕开衣襟,露出刺在胸口上的猎鹰图腾,那刻有剑痕的黑色图腾仿佛凝聚了西罗满腔的热血,整腹的怒火,他直盯盯的凝视着图苏,坚定地道,“在我刻上这个图腾的时候,我就忘记了怕是什么东西。既然你们都想这样做,那好,我西罗自与兄弟共生死。”
“西罗。”图苏和修斯同时抢前几步,扶住了西罗的双肩,三对眸子对视着,眼神都蕴涵着深沉的理解和不屈的斗志,此时在三个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深切而镂骨的感触,这种感触是永难忘怀的。而其他的人也被三人之间那超越生死界的兄弟之情给感染了,每一个人都静默的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仿佛这在一刻,三十几个人,却只拥有一条命。
站在墙角的曼丝强忍住鼻端的酸楚,低缓地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我们也要想个办法,免的没救回公子,反而打草惊蛇。”
图苏这才注意到屋里有好几个人他不认识,不由朝修斯投去了探求的目光,“这位是?”修斯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指着米兰,索非亚,和曼丝一个个的介绍下去。大家寒暄了几句,又重新落座。修斯也好象想起点什么,骤然醒悟的问道,“我说图苏,你怎么会来的,那些穿皮甲的骑兵是怎么回事?”
用舌尖添了添嘴唇,图苏详细地把猎鹰师团和猎鹰山庄最近的情况对修斯等人做了一番陈诉,最后坦言道,“自从上次赫朵夫回去后把你们在帝都的处境说了一遍,西亚就一直想派些人过来,这不,上个月帝都的红院酒馆向我们订了大批量的酒,于是我们就趁押送货物这个机会过来了,至于这些骑兵,是原先的猎鹰骑兵队扩建的,只是比以前更厉害些。”
图苏的陈述让大家的眼前豁然一亮,心潮澎湃的感觉油然而生。尤其是科尔和其他的魔犬成员,全歼红巾团,重修红月城这俩件事,更是让他们心潮如波浪般起伏。如果说以前的浴血奋战更多是受令狐绝个人魅力的吸引,那么现在,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为之奋战的价值和目标。一个小小的佣兵,将成为一座城市的中坚力量,这对每一个热血的青年来说,是最大的荣誉和肯定。
就在大家浮想联翩的时候,西罗的话又把大家的思维拉回了现实,“我们还是线来商量一下,明天这步棋到底应该怎么走?”
于是,整个大厅又开始热闹起来,这个说明着去宇文府要人,那个说偷偷把宇文吉给绑了,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直到后半夜才商量妥当。
清晨,曙光已透自天边,那是一种淡淡的,带着点朦朦的鱼肚色。
“吱噶”一声,一百名幽灵骑兵身背强弩,手握刺枪,静默而矫健的从别院的侧门鱼贯而出,跨下的一色披甲的骏马此刻亦神态昂昂,鬃毛长飘。在别院门口排出四人为一横队的阵形。
修斯等人也牵马从正门出来,一个个黑衣黑靴,面目寒森,尤其是米兰,他的那匹坐骑,雪白一色。非但高大肥壮,四条腿更是又粗又长,神伟无比,一看即知不是帝国所产。
走下台阶的图苏有点眼谗,上前拍拍的那匹白马,毛色油亮润滑,抚在手中舒服极了,羡慕似地道,“米兰大哥,你这马好极了,不知有什么名堂吗?”
米兰欣慰似的拍了拍身边的坐骑,笑道,“这是我从族里带出来的良马,是我族自己培育的,虽然神俊非常,但和狼族的狼骑兵比起来,也还有一段距离,我看图苏兄弟的战马,鬃毛倒刷,雄昂至极,骑士又沉猛威厉,有若天神,假以时日,却和狼骑兵有得一拼。”
“呵呵,米兰兄你抬举了。”图苏嘴里谦虚着,心里却颇不服气,“什么狼骑兵,下次要是让我遇见它,非让它变成猫骑兵不可。”
俩人正在低声说着,西罗已大步走了过来,沉声道,“曼丝和索非亚已经从后门出发,我们也应该上路了。”
图苏答应了一声,和米兰双双上马,“我们走。”图苏单臂一扬,大吼道。于是,身后铁蹄飞扬,尘土飘舞,缓慢而坚定的朝宇文府的方向驰去。修斯等人也纷纷蹬镣上马,紧跟而去。
一路上,俩侧的行人在纷纷闪避的同时,也把惊诧和疑问的目光投注到图苏和他身后骑兵身上。“这又是那个家族的骑兵?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很多自认为见识广博的帝都人士都在心里猜测着。还没有等那些人理出头绪,图苏等人已经到了宇文府邸的门口。这也难怪,俩里的路程对骑兵来说,实在太短了,
高耸雄浑的石青砖围墙从图苏等人所立的街面巷头笔直伸展向巷底,中间是大门,两侧各蹲着一对巨硕狰猛的青铜狮。门楼下,三个金闪闪的大字嵌现其中“宇文府。”虽然只有四个府卫把守,却依然有恢宏昂峙的威势。
“果然不亏为帝国的首席魔导师,连府门修饰的都那么气派。”修斯吧唧着嘴唇,心里赞叹道,面容上却露出一抹煞烈的笑意。他朝西罗点了点头,蓦而催骑向前,双目暴睁如铃,沉硬的朝那几个府卫吼道,“猎鹰佣兵团求见宇文老爷,还不快去通告。”
那几个府卫早在修斯问话前就惊呆了,每一双眼睛都大大的瞪着,额上青筋暴露,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光天化日下,竟然有人敢找宇文府的麻烦。
其中一名府卫刚想说几句场面话,但触极修斯那冷森的目光,猛一哆嗦,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身,有如丧家之犬般朝府内奔去,
这时,在俩道的俩侧已经远远的围观了不少人,小声的议论着。其中一个蓄着两撇八字胡的精瘦汉子好象刚到,一边打量着,一边朝旁边的人问道,“怎么回事啊?这些骑兵是那个府上的,大清早的干什么?”
站在他身前的一个路人头也不回的答道,“我怎么知道,不过那个大汉好象说他们是什么猎鹰佣兵团?”
“猎鹰佣兵团。”那个精瘦汉子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就是南宫宰相吩咐我要去拉拢的人吗?看来情况有变,我还是快去通知南宫宰相?”边想,边朝人群外挤了出去。
而这时,幽灵骑兵已顺着高大的围墙一字排开,近百把强弩平举到胸,黑色发带迎风飘舞,却有一股狂野的意韵。
就在旁观的人都发出咿呀的惊叹声时,数百个身穿帝国盔甲,手握长枪的士兵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如锅底,额生虬髯的中年军官,他疑惑的打量了修斯等人一眼后,声如洪钟大骂,“我是帝国城卫军的波垭联队长,你们这些不张眼的佣兵,果然来了,还不给我下马投降。”说完,佩刀一亮,身后的士兵顺着那俩只青铜狮的位置迅速的排成俩队,长枪望空挥舞,呐喊声响彻九霄。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西罗一牵马缰,倏地停住,朝身边的图苏示意了一下,图苏会意似的高举手臂,一字排开的骑兵们随即向两侧布开,形成一个巧妙的半弧,手中的强努也收了起来。
波垭联队长以为西罗心怯,仰天一阵狂笑,暴怒道,“看你们知错能改,本队长就网开一面,都给我下马受降。”
虽然西罗等人虽然不想开罪城卫军,却也受不了这样的鸟气,西罗拦住在马上猝然长身,准备发作的修斯,骑马向前俩步,躬手行礼后道,“波垭队长,我们是找宇文老爷有点私事,不知队长你怎么会来这里?”西罗问的很巧妙,在不动声色间,就道出了心中的迷惑,“这些城卫军怎么会在这里等他们?”
波垭扫了西罗一眼,眼神里,却蕴含着不少不屑与藐视,“你是什么东西,敢骑着马和我说话,不过本队长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昨天宇文吉——宇文大人向我们城卫军反应,说最近有一队佣兵老是到他府上骚扰他的家人,叫我们管一管,果然,本队长前脚到,你们后脚就来了。”
“做贼心虚,”宇文吉的先知更增加了西罗心中的怀疑,他愤愤的想道。正准备解释,一条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府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高瘦不一的人物,其中还有俩个是魔法师打扮。
“我就是宇文吉,不知道几位找老夫何事?”宇文吉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带着几分深沉的对西罗道,他知道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或许就是这群人的头。
“你是宇文大人?”西罗踢镫下马,躬身行礼后,恭敬地道,“我是猎鹰佣兵团的西罗,我和兄弟们前来,是询问宇文大人一件事,还望宇文大人相告。”
西罗的谦恭让宇文吉很惊讶,却更生警惕,把令狐绝困在迷幻的森林的那天,他就做好了对付这群年轻人的准备,昨天曼丝的造访只是应征了他心中的猜测,不过出乎他意外的事情就是眼前这一百名雄壮魁梧,浑身洋溢着精悍之气的骑兵,“看来令狐绝还没有我了解的那么简单。”宇文吉一边反思着,一边缓声道,“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昨天已经说过,我孙女正在闭关修练,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扰他,不然————”
“不然怎样?”修斯毛发耸立,毫无畏缩之态的回应道,说实在的,他最看不惯那些看上去道貌岸然,却一肚子阴阳怪气的人。
“好你个蛮人,竟敢跟宇文大人这样说话,来人那,给我拿下。“波垭煞烈的厉吼道,他也有他的打算,要是这次讨好了宇文吉,那么以后他也算有了个好的靠山。
可还没有等波垭身后的士兵动手,一柄闪耀着精芒的锋利短刃,如流虹般猝然飞刺在马上的修斯。
修斯一紧缰绳,坐骑仰颈长嘶,在那极快的速度中,就地一个大转身,窜出两丈后,又猛然止步,地上灰尘迷漫,声势好不惊人!
“拿可巴,住手。”宇文吉的话音随着灰尘渐渐稀落,在迷蒙中,缓缓显出一个人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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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道高俩尺
那道人影就是原先站在宇文吉身后的那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只见他一身黑胄,护心镜闪烁生光,两肩各雕一条栩栩如生的怪蛇,蛇首昂天,在威狠兼俱中缓缓抬起头来,面孔黝黑阴沉,精光闪射的双眸此刻怨毒的注视着修斯,手中泛着精芒的蛇形短刃却已藏进袖中。
已经翻身落马的修斯也打量这名装柬怪异的对手,心中自然的起了警觉,“此人的功力如此精深,却不知道是何来路?”其实,别说修斯不知道,在场的除宇文吉外,也没有几个人清楚。因为此人就是他设计困住令狐绝后,为防止修斯等人找麻烦,专门从神殿里找来的“护殿十二神兽”中排行第六的蛇君拿可巴。
见拿可巴的出手已经起到了震慑作用,始踏前一步的宇文吉双手向两旁一拂,冷冷地道,“今天老夫不和你们计较,限你们七天内离开帝都,否则后果自负。”
“宇文大人,我们都是从部落出身的猎人,也不懂什么规矩,不过你这样说,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吧。”西罗侧脸以眼色阻止了身后各人的愤怒,然后不亢不卑的对宇文吉道。
宇文吉悄然的吸了一口长气,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西罗和他身后的众人一会,心里有股难言的滋味。老实说,要不是令狐绝的生世关系着神殿的颜面,他还真不想和这群年轻人为敌,可事已至此,已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冷冷的一撇嘴唇,斩钉截铁的道,“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不过老夫知道你们在佣兵大会上有不俗的表现,这样离去也未免有些遗憾,那么老夫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和你们比试一场。”顿了顿,侧转身,指着身后包括拿可巴在内的五个人道,“这些人是老夫的家将,如果你们胜了,我可以和波垭联队长说一声,今天的事既往不咎,而且你们可以继续留在帝都,如果败了,那么7天后就必须离开,永远不许再来骚扰我宇文府一草一木。”
西罗扭过头,和修斯,米兰等人互望一眼,从坚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并不畏惧这样的战斗,肯定地相互点了点头,西罗扭过头冷静对宇文吉道,“好,就按照宇文大人所说的。不过我们如果胜了,希望宇文大人答应我们一个条件,不管什么情况下,在十天之内不许和我们为难。”
宇文吉似乎对这次比试很有信心,毫不在意的一笑,沉稳地道,“这是自然。”
见俩人商议已定,骑在马上的图苏右手刺枪一点一晃,一百名幽灵骑兵便随即退后几步,让出一个宽10丈,长20丈的空地后,分成六排,左右各有三排斜斜肃立,他们个个面容冷沉,神色木然,屏息如寂的期待着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到来!
宇文吉和身旁波垭队长率领下的城卫军也退上了台阶,而包括拿可巴在内的5个人则越众而出,棱棱有威的目光冷电般的扫射着西罗,修斯等人。其中俩个是一身高级魔法师袍的魔法师,另外俩个是和拿可巴同样装饰的武士,唯一不同的是双肩,一个雕的是独角金牛,一个雕的是三眼猕猴,远远看去还着有点飙狂的意韵。
而这边,也已经排出了最强的出战阵容,图苏,米兰,西罗,和修斯。他们直挺挺的站着,四双尖厉而澄澈的眸子,却已隐隐闪射出狠煞的光彩。
“你们怎么只有四个,是不是挑不出人了?”说话的正是那个雕着金牛的神兽武士,他叫德里,五官端正,可皮肤黝黑,远远看去,跟身上的黑胄都快成一种颜色了,他用眼角瞟了瞟,然后发出一声极为嚣张大笑。
扑哧的笑了笑,图苏恢复了平常的吊儿郎当,他满不在乎朝德里吐了一口唾沫,似怒似笑的道,“我说你这个黑炭头,本来我还想放你们一马,随便跟你们玩玩算了,既然你狗嗅鼻子——自己找屎〈死〉,那我也不客气了,思思,出来吧?”
德里笑声骤止,他最讨厌别人说他黑炭头,双目暴睁如铃,煞烈的厉吼一声:“住口!你们这群山里来的野蛮人。”可没等他骂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把剩下的已经到喉咙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原本,从图苏坐骑右侧的布囊里竟飞出一只美丽的精灵,在空中掠过几道漂亮的弧线后,落在图苏的肩头,娇嫩的小脸紧绷了,好象非常生气。
“光系精灵?”一直注视着情况演变的宇文吉也在心里吃了惊,原本必胜的信念也重重的打了一个折扣,说实在的,安排这次比试是他蓄谋已久的,这是他认为在这些人还不能完全确定令狐绝的失踪和自己有关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他有把握一次把这些年轻人都给杀了,可是后患却是无穷尽的,他知道这些人最重信誉和承诺,才想让这次比赛断了他们找自己和自己家人麻烦的念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宇文吉长长叹了一口气,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了——————。
刚刚为这块空地布置完魔法结界的那俩个高级魔法师一个叫科威,一个叫伊拉,都是宇文吉的爱徒,当然明白这只浑身散发着银光的元素精灵代表得是什么?相互望了望他的同伴,嘴里就开始急速的咏唱,“万千水箭,射。”身材瘦长的科威先开始进攻了,那密密麻麻的淡蓝色水箭好象飞蝗般齐齐的朝修斯等人射去,阳光下,泛起一阵奇异的蓝色光芒。
不懂魔法的米兰,修斯等人齐齐断喝了一声,刀剑齐挥,掌影重重,划了数道美妙的圆弧,又猛然推出,一股股奇妙各色的斗气,竞如浪涛般滚滚涌排,激荡回旋,充斥在周遭数丈方圆的结界内。那万千的初级魔法箭在斗气的消融下,发出哧哧的响声后消失不见。
科威并不惊讶,方才的魔法只是为了伊拉的魔法争取时间,“急速冰零球,射。”他随即又咏唱了一个三级的水系攻击魔法,而这时,伊拉的魔法也吟唱完毕,一条奔腾的火龙竟从他张开的双手间飞出,合着周围数个如圆盘大的冰球,朝修斯等人飞去。
火热的空气里却含着丝丝的凉意,让正准备腾跃过来的修斯等人又不得不稳下身影,用斗气准备防守。“好,好个冰炭同炉的复合魔法,看来科威和伊拉的魔法合击又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台阶上的宇文吉双眸精光炯然,心里暗暗赞叹。
“光幕天成,护。”思思扇动着翅膀,飞上了半空,在她闪烁的双翼下,一弧银色的呈凹形的薄膜状气圈出现在修斯等人的面前,空气的波震更形剧烈,刺耳的巨响连续不断,尚在隐约中散射出无数的水纹,火舌,光线。
身在圈中的修斯不仅心有余悸,老实说,如果没有思思,这场比试还可能在他们还没有接触到对手的时候已经结束。看尘雾迷蒙,西罗一双高挑的剑眉倏坚,在发出一声仿佛狼曝般的尖锐长啸起扑,“腾飞吧。猎鹰的巨翅。”
随着西罗的啸声,数道黑色身形,宛如鬼魅般电射而上,出手之间,更是有如惊涛骇浪般,朝同样躬身而上的神兽武士的涌去。“来的好。”德里怒叱连声,一阵好似牛鸣般粗重的吼声随着响起,一柄金光闪闪的短斧从身后翻转而出,在手腕的急颤中,连环自胸前划出,斧影狂飘,暴涌向图苏和西罗俩人,果不负狂牛的称谓。
西罗和图苏对视一眼,单掌相抵,左剑右刀,合击之势好像一阵令人惊悸的排天巨浪凭空而起,雷霆万钩之势一下淹没了德里的斧影。
而拿可巴则身如游蛇,在剑影刀风中,左右飞旋,从袖中滑溜而出的蛇星剑流星般暴指修斯心窝,看来他和修斯是对上眼了。修斯腾空上跃,猎刀架开蛇星剑后寒芒纵横,刃光交舞,而拿可巴则面如寒霜,斜旋猝进间,剑影如电,激射回穿。一时间。俩个人杀的难解难分,劲气四射。
而米兰呢?他在双掌在连番攻击了十六次后,已抢制先机,步步迫入。而作为他对手的号称灵猴的白尼却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这也难怪,米兰已经有了狂战士的水准,比修斯等人更要高上一筹,而白尼虽然也已经有高级战士的水准,却是今天来的三个神兽战士中最弱的一个,一强一弱对比之下,以至连白尼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挪不出来了。
相对于武技的较量,思思和俩个魔法师之间的较量虽然光芒四射,爆响连声,却依旧显得单调许多。这边一个“水火五重天,爆。”的复合魔法,那边就来一个“女神圣佑,护”的防御魔法,火舌,水箭辉映明灭,一溜溜的光流在回转绕旋,让远远围观的人不时爆发出“哇,哇”的赞叹声。等科威和伊拉自认为自己的魔法已经控制思思的时候,想回过神来再帮助拿可巴等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插不上手了。
十道人影往返冲杀,在瞬息之间做着防不胜防的攻击,在须臾之间有着妙手偶得的防卫,双方交手是如此地快捷,如此千变万化,又如此令人目眩神迷!时而修斯独战白尼,时而德力力抗米兰,片刻之间,双方交手已经有了五十余招。
宇文吉站在台阶之上,双眸一直注视着战况的演变,他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上,心里却已经是疑窦重生,“这些年轻人应该不难取胜,为什么要缠斗下去,难道————”
宇文吉心神微分,朝身后的波垭轻声道,“叫你手下多注意点,提防有变。”波垭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点了点头,朝身后的士兵暗示了一下。可这次宇文吉估计错误了,有变的不是府外,是府里。
趁修斯等人围上宇文府的时候,曼丝和索非亚俩人已经从后院翻了进去,那是一座点缀得非常美丽的后花院,在几座白色楼阁外,盛开着一片紫花的林丛中有几堆奇形怪状的白色岩石。在花园的中央,还有一片池水,波平如镜,澄清见底,漾着浅蓝的颜色,池底更是游逡着一种金红色的鱼群。
在墙角,弯着身子,一身黑衣的曼丝和索非亚俩人透过几株古形的枝醚隙缝里望出去。见没有人,于是俩个人轻声的交谈起来。“曼丝姐姐,你说宇文琴会在家吗?”
索非亚翻了翻睫毛,露出于面容并不相配的寒煞之气,沉声道,“当然在,宇文吉不敢放她出门,只是不知道在那里?”
“看来我得找个人问问?”索非亚看着前面曲廊处拐出的俩名侍女,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身为鬼忍精英的她对这些暗杀,刺探的手段是非常熟练的。
而那俩名手捧各式糕点的侍女却不知有人正在打他们的主意,还自顾自的相互说着,“今天怎么了?竟然有人找我们老爷的麻烦?”
“是啊,我昨天听守卫讲,好象还是从着孙小姐来的?”
“不会吧,孙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得——————”在那个罪字还在喉咙里打转的时候,一把黑幽幽的匕首从后饶过来抵住了那名侍女的喉咙,“不要叫。”带着寒意的语音混合着匕首尖传来的丝丝凉意,让那名侍女浑身颤抖了一下,惊恐的双眼充满了恐惧。
“来————。”另外一名侍女刚想叫,索非亚一掌敲在她的颈项处,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快点说,宇文琴在那里?”曼丝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寒之意,双哞更是泛着可怕的寒芒,别说她面前的那名侍女,连站在她身边的索非亚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孙小姐——-被老爷————关了起来,在飞凤阁——闭关修炼魔法。”那名侍女应该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阵势,双腿发软,颤抖着说道,眼睛里更涌动着恐惧的泪花。
“飞凤阁在那里?”曼丝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不带任何怜悯地道。
“那里————。”那名侍女颤抖的把手指向前面第三座楼阁后,一阵麻木的感觉从她的颈项处传了上来,眼前一黑,身子好象骤然失力般倒了下去。
把俩名侍女拖到花丛后,只听见隐约的悉悉唰唰声,和花枝轻微的摇动后,已经换上了侍女外衣裙的曼丝和索非亚走了出来。低着头,捧着各色糕点,朝宇文琴住的飞凤阁走去,脚步不大,却很快。
而此时,令狐绝还带着他的那条龙蜥兄弟在迷幻森林里闲逛——————————。
[奉献]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水落石出
清晨,一抹阳光自窗外印入,斜斜的照在宇文琴的脸上。她静静的坐在榻沿,神情因刚修炼完魔法操控力而显得有些疲乏黯淡,但是,她那张圣洁的面庞,仍旧散发着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房子里静悄悄的,静得宇文琴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可她的心情却不能平静,令她自己都奇怪的是,在这俩天里,为什么在她疲乏的时候,第一件进入她脑中的事,不是别的,就是令狐绝那双凛然,正气的眸子。
她牵动了一下嘴角,微笑着,那神态是是羞涩的幸福,仿佛远境已经开始在她的憧憬中成形————这时,细碎的脚步声近了,一阵轻轻的扣门声传入她的耳中。
半转过头,宇文琴带着几分倦散地道,“是巧儿吗?进来吧,为什么外面————”还没有等她问完,室外的松木门突然开启,俩道人影在她还没有完全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已把一柄精芒四射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一个冷幽的语声响起,“你是宇文琴?”说话的正是曼丝。”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想干什么?”情急中,宇文琴白嫩的脸孔像染上了一层红霞,语气却异常的平静,她却没有像一般世俗女孩那样惊慌失措,仅只是疑惑得看了曼丝和索非亚一眼,在她的印象里,她应该不认识这俩个美丽的女孩。
曼丝稍微移动了一下身子,但手中的匕首却更紧了,冷肃地道,“你们把令狐公子怎么样了?”
“令狐公子?”宇文琴在心里打了个转,迷惑的接口道,“你们说的是令狐绝吗,他不是去找一个叫拉泊的人了吗?”曼丝垂下眼帘,缓缓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琴深深的凝视着曼丝,她发现在曼丝那双冷幽的眼神中,透射出一股哀怨和颤栗的光芒,“这个女孩和令狐绝是什么关系?”宇文琴一边在心里自问道,一边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曼丝。原来,宇文吉从魔法阵回来后,就骗宇文琴说令狐绝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要在那里待俩天,俩天后自己会再去接他的。宇文琴虽然觉的有点不对,但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妥,也就相信了。
凝视着宇文琴那张秀丽而圣结的面庞,曼丝觉的她没有骗自己,咬咬嘴唇,用力使波涛汹涌的心头平静下来,冷静地道,“宇文姑娘,那你这俩天就没有问过你爷爷?”
宇文琴摇摇头,虽然她已经清晰感到自己的爷爷可能在这件事情中对自己有所隐瞒,可她还是辩解道,“这位姑娘,我爷爷不会为难令狐公子,这恐怕是一场误会。”
曼丝面庞煞白如纸,浑身都散发着一片强烈而使人颤抖的韵息,她此刻已明白宇文琴并不知情,但她更确定,宇文吉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然昨天就不会把她们挡在门外,冷酷的撤撇嘴唇,“宇文姑娘,看来这件事还要再麻烦你。”说完,倏的右手轻挥,一股冷幽幽的真气,已急速的注入宇文琴身体之内,循着血脉流转。
宇文琴只觉得锋芒炙针扎戳心间,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曼丝夹起宇文琴曼妙的身躯,并朝索非亚施了个眼色。于是,俩人飞速的掩门而出,在几次潜影换踪后,她们已经到了围墙边,纵上墙头,四双锐利的眼睛,冷酷而机警的向四周搜视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冷幽的长啸。
那啸声好象似来自极西的吟唱,让在府门外厮杀的修斯等人精神为之一振。尤其是西罗,更是运用着自己尖锐而敏捷的智慧推断目前的情形,“曼丝已经得手,为恐宇文吉察觉,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忖思完毕的西罗,嘴角勾出一丝残酷的微笑,双臂一抖,冲天飞起六丈之高,略一盘舞,手中的剑宛如天际骤落的流星,闪过点点星芒,,绵绵不绝的自四面八方朝德力围挤而下,凌厉之势,与刚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德力满身大汗淋漓,却又不得不强作精神,狂吼着,左让右躲,金斧亮起光彩纵横,挥霍斩劈。翻身轻躲的图苏轻笑着,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布着一层揉合着血光的煞气,“独钓寒江。”一片晶莹的猎刀弧光似来自极西的飞雪,在德力躲闪不及的左肩上,狠狠的割了俩刀,血光骤现。
目睹德力受伤的拿可巴显然已经到达力竭神疲的地步了!身上全染了血,气喘吁吁。眼神也有开始时的怨毒,而逐渐被惊恐所和疲乏所取代,说实在的,这是他成为神兽战士后最狼狈的一次战斗。不过这也难怪,谁叫他现在的对手是米兰——虎族的第一勇士。
而另外一边的情况更掺,白尼在修斯的猎刀下,已经面如死灰。他咬紧牙根,真力全部贯注双臂,倾出生平之力,上下如飞的招架拦截,可还是挡不住修斯绵绵密密,浩浩荡荡的刀气,终于,在一片“叮当”不绝之声后,几度裂帛似的刺耳声音亦紧接着他的闷哼响起——
“住手。”宇文吉看情形不妙,急切的大叫道。于是,三道人影急速的后退,不用说,就是以德力为首三名神兽战士,他们一个个全身大汗,脚步踉跄,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几道血淋淋的伤口!而他们的双目中,却透出愤怒不屈的火焰和极度疲乏的神情。
府门外立刻陷入一片死样的寂静中,冷漠的扫视着全场,宇文吉缓缓地道,“你们走吧。”
摩挲着手中长剑,西罗神色平静的撇撇嘴道,“宇文大人果然说话算话,十天以后,我等必定登门请罪。”
宇文吉不得不佩服西罗的心智,大战之后,竟然还不忘记拿话扣住自己。转过身,淡漠的道,“老夫自然明白,十天内,绝不动你们半分,你们走吧。”
西罗朝宇文吉的背影躬了躬身,和修斯等人一起翻身上马,前蹄高举,长嘶如啸后,幽灵骑兵也排着整齐的队形策马缓缓退去,其势凌厉,悍不可当。
看着远去的骑影,波垭联队长才长吁了口气,讨好似地对宇文吉道,“宇文大人,要不要我派人把他们给——————”
没等他说完,朝府内走去的宇文吉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对他道,“波垭队长,这10天内还要辛苦你多注意府上的动静,至于这些人都不要你操心了。”
“老爷,老爷,孙小姐不见了。”一名侍卫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躬身行礼后,喘着粗气道。
“什么?”宇文吉大惊失色,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西罗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要自己答应十天内不找他们的麻烦,他恨的直咬牙,枯瘦的面孔扭曲得完全走了原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形态惟悴而孱弱.
在慕容别院的明心厅内,现在,夜已深沉。
西罗在房中来回躁踱着,眉宇深锁,似有什么忧虑。坐在一旁的修斯等人都知道,这一定和中午宇文琴所说的话有关。但没有人追询什么,这件事,谁都没有什么法子。
敲敲颔头,西罗开口道,“如果正是宇文琴刚才说的,那个魔法阵很可能通向她曾经修练过魔法的蓝湖,那么老大就一定被宇文吉这个老贼骗进了迷幻森林,宇文吉为什么要对付老大呢?”
猛一拍腿,修斯忍不住激昂的道,“西罗,别想了,既然宇文琴愿意带我们去找老大,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一趟。”
寒着脸,立在修斯身后的曼丝那微微下垂的唇角,痉挛了几下,缓声道,“如果公子真的进了迷幻森林那就没有那么简单,它是东琳大陆最奇异的三处禁地之一,和科特鲁帝国的死神谷,流莱帝国的落虹山并称,别说有人进去过,就是见也很少人见过。据宇文姑娘说的话,连宇文吉也只是在森林的外围打转,没有进去过。”
“反正我不能再等了,明天我就要宇文琴带我去找老大,我才不管什么迷幻森林?”修斯站了起来,坚定地道,形态有若一个慷慨赴死的壮士,凛烈而湛然,老大失踪才几天,可这种苦辣焦躁的滋味他却已经尝够了,想着老大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森林里,心就如刀割似的难受,此刻别说是迷幻森林,就是真正的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那也好,我们就先试着去找一找,曼丝,你明天带着宇文琴,一步多不许离开。”西罗沉吟了一下,侧转脸对曼丝道。
曼丝点了点头,眼神也变的空旷和深邃起来,在她的心里,令狐绝那潇洒熟悉的笑容已越来越清晰。”公子,你到底在那里?”
[奉献]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烈焰神驹
一轮胶结的上弦月斜挂苍穹,似水般的月光宛如情人双眸里的秋水,明亮的动人。可在迷幻森林里,却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那高大的树木间互相交错的树枝,就像地狱魔殿里掠起的重重鬼影,弥漫着阴森狰狞的意味————————。
远处,伴随着枯枝被踩断的喀嚓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极膝的草丛中传来,“我说魔月,你倒是快点!”轻巧的跨出草丛,令狐绝弯下身,半转过头,朝后面吆喝着。他身上的一袭白衣已经沾满污垢,可脸孔上却依旧流露出往日雍容潇洒的光彩,看来这几天在森林里的摸索,已经让令狐绝原本冷静的心更加的成熟了。
听到身后的草丛里传来魔月熟悉的吼声,令狐绝牵动着嘴角,抹过几许悠然的微笑。这几天,也多亏了这只龙蜥,要不是它,他的心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掂了掂手中那张檀木为柄,蛇筋为弦的弓,令狐绝满意的笑了笑。在森林里,对猎人来说弓箭是必不可少的,这不,令狐绝昨天就特意了扑杀了一条蟒蛇,抽了蛇筋做成了这张弓,虽然粗糙了点,但总比没有的好。
看着草丛里已经露出蜥头的魔月,令狐绝习惯性的用弓敲了一下它的脑袋,嬉骂道,“我说魔月,你实在爬得太慢了,要不是和我打架那天你行动敏捷,我一定以为你是只变异的蜗牛。”
好象有点委屈似地低吼了一下,魔月伸长脖子就往令狐绝的身上蹭,令狐绝倏得一个翻身,避开俩丈,用弓柄指着魔月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你别过来。”几天接触下来,不知为什么,魔月似乎已经和他有点心灵相通,有事没事总喜欢伸长脖子往他的身上蹭,虽然他对此并不反感,可是魔月身上的那股腥臭实在让他有点受不了。
“好了,别闹了。”拍了一下魔月依偎过来的脑袋,令狐绝做了一个饮水的动作,轻快地道,“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找可以这样的地方。”
魔月眨了眨眼皮,那泛着绿芒的眼珠好象善解人意般直盯盯的看着令狐绝,然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仿佛在告诉令狐绝,是不是应该做晚餐。令狐绝揉了揉鼻子,把身后斜背的犀牛腿给解了下来,在此刻,他的心情是放松的,那久违的童真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嘴角抹过一丝充满稚趣的笑容。
火苗通过令狐绝的手指点燃了刚架起来的木堆,森林也变得有生气起来,那股令人毛发悚然的阴森鬼气也没有开始时那么浓厚了。“给。”看火候差不多了,令狐绝撕了块热的发烫的牛肉扔到了魔月的跟前。说来奇怪,这几天,魔月的食量已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大了,令狐绝给他的食物常常还有吃不完的时候。
无意识地拨了拨火堆,令狐绝嚼着香酥的牛肉,心里默默的忖思,“经过这几天勘察,要离开这个森林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就是找条大的溪水,山涧,然后跳进去,顺水而下,或者能漂出这个森林也说不定,因为只有水才不受幻术的影响。可是找了一整天,除了即将枯竭的死水潭吗?根本没有大点的活水源,难道我真的要困死在这里?”
他一面想,一面观察着周遭,下意识的希望有奇迹发生,那怕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也好,可是,四周除了摇晃的树影在火光下露出狰狞的笑脸外,只剩下魔月粗重的呼吸声和火堆里偶然冒出来的噼啪声————
“睡吧。”收回目光,令狐绝的情绪有点低落,苦笑了一下,对已经匍匐在草丛里的魔月说道。话影未落,身影宛如鬼魅般倏得跃上张开的树叉,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见没有什么问题,就躺下来准备休息。
火光渐暗,烟雾飘起,蒙蒙散散,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令狐绝躺在树叉上,闭着眼,思绪和心腔一起微跳着,曾经的往事,熟悉的笑脸,都在他的脑海里翻腾,辗转,仿佛在牵动深藏在他内心的脆弱。思绪多了,情感也变的松弛起来,突然,宇文琴那张秀美得不带一丁点世俗脂粉气的脸庞映入了他的脑海,一双水汪汪的,勾魂夺魄的眼睛仿佛正幽怨的看着他。
令狐绝的心骤紧了起来,有点滞重。他自己问着自己,“令狐绝,你怎么会想她?你应该恨她的?是她间接的把你带到了这个鬼森林?你怎么?”可当他的疑问还在心里打转时,自己已经给自己解释道,“不能怪她,她一定不知道,这都是宇文吉这个老贼一手操纵的。”这时,他的思维已陷入一个个窘境中,良久,才收回那放飞的心神,“别想了,那双水汪汪的风目,别想了,那秋水横波似的笑靥,现在,我要做的仅仅是是尽快的离开森林。”在深深感喟中,令狐绝沉沉的睡去。
又是一个寂寞的清晨,森林里浮荡着薄薄的晨雾,树叶和草芽上还挂着滴滴露珠,仿佛一颗颗珠泪般晶莹剔透。令狐绝舒展了一下身子,踢醒还趴在草丛里酣睡的魔月,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寻找。
令狐绝的身影在石隙、林丛、崖岸、草堆里飞驰,做着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时而冲天而起极目搜寻,时而盘旋而下耳倾四野。惹得跟着他身后的魔月时不时的发出几声低吼,似乎对令狐绝的速度极不满意。
在经过一片荒草之旁时,令狐绝蓦然停了下来,在他的耳边,已经隐隐传来了流水孱孱之声,听水声的连绵程度,根据令狐绝的经验,这应该是条飞瀑。
嘴角勾勒出欣喜的微笑,令狐绝的身影已电射而出,略一盘旋之下,已经退到了龙蜥魔月的身边,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笑道,“魔月,你听,有水声,我们可以出去了。”说实在的,几天来的朝夕相处,令狐绝已经把魔月看成挚友,他常向它倾诉,向它说笑,向它低语,而魔月碧绿的眸子也都是亲善而真挚的凝注着它他,于是,令狐绝就会满足了,他不管魔月是否听的懂,因为在这里,他只有魔月这个唯一的朋友。
魔月也好象感染了令狐绝的喜悦,长长的低吼了一声,浑身一抖,满身的鳞甲泛起耀眼的银光。“好,我们走。”令狐绝抖搂精神,轻啸一声,长身而起,飘过一片草丛后,又闪进了一丛树林。
大约经过半拄香功夫的飞驰,令狐绝站在了那条飞瀑的跟前。那一条细细的流瀑,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可它硬是从山腰的一块突崖之上垂挂下来,水光涟漪的闪耀里,汇成一弯小小水潭,又沿着一条浅溪往森林深处蜿蜓流去,
令狐绝静静的站着,他不能不称赞和惊诧于上天的鬼斧神工,在这幽深的森林深处,竟然有如此脱俗超凡的优雅境界。站在飞瀑的跟前,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丝丝凉意,看着充满钟灵秀逸之气的水雾,多日来满腔的尘嚣烦恼早已化做了含有禅意的宁静和空灵。体会着那股安详与缥缈的人水之间的感受………
这时,魔月也已经赶了上来,粗重的身体在齐腰的草丛里更像是一条挪动的银龙,它仿佛曾经到过这里,那双碧绿的眸子里竟然有深深的惧意,焦灼的低吼着,见令狐绝没有反应后,竟张开嘴巴咬着令狐绝的衣摆,向后面拖去。
感觉到了魔月的异样,令狐绝有些惊诧的,目光如电的打量着四周,风静树止,飞瀑流泉,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令狐绝笑了笑,以为是魔月不想让自己这里离开它,才拉着自己的衣服,竟又些感动,低声呵慰着:“魔月,我也想带你走,可是,你太重了,这小小的山泉根本不能把你冲下去,你还是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找到那个宇文老贼,知道进出森林的办法后,再来找你。”
魔月使劲的拉着,“哧”的一声,竟撕下了令狐绝的衣服后摆,吐掉口中的白色布条,魔月那那双碧绿的眸子便望向令狐绝脸上,尽管只是一只兽类,令狐绝也能体会出那双眼睛里所包含的惶恐,和哀求的神韵。
令狐绝不舍之情油然而生,刚准备蹲下身安慰魔月几句。忽然,从瀑布后竟传来巨大的兽吼声,那吼声暴烈,狂躁,可以听出里面蕴涵的威胁恐吓之意。惊愕之下,令狐绝猛得站起身,双眸泛起坚韧傲然的意韵,直盯盯着看着数十丈外的飞瀑,神情专注的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魔月已经在蔌蔌发抖。
好象感受到了令狐绝的并无退意,瀑布后发出了更为响亮的吼声,那吼声竟似龙吟,却比龙吟猛烈,也像虎啸,却比虎啸清亮。“这到底是什么魔兽?”令狐绝的心腔急速收缩,他全身冒出了冷汗。情不自禁的举起了手中的蛇筋弓,搭上自制的榆木箭,箭尖对准了瀑布。
本来已经伏下身子的魔月急了,也弓着身发出一声嘶吼,可这吼声已没有往日的威风,似乎只是在解释什么,更好象是在表示臣服。
似乎是令狐绝的举动惹恼了瀑布后的魔兽,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水光四溅,一匹罕见珍异的龙驹出现在崖顶,好怪异,好霸气的一匹马,腿长臀肥,膘精肌瘦,尤其是那一身细油光亮的皮毛,更是红的像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尤其是同样血红的四蹄,仿佛是站在虚空之上,不落实地。
那匹龙驹低头看了令狐绝一眼,赤红似火的双眸透露出的霸气威仪让令狐绝的心仿佛都在那一刹那都停止了跳动,慢慢的昂起头,飞舞的鬃毛下,那气吞山河的吼声再次响起,巨大的头颅还喷身一道炽热的火焰。
“圣兽,这是圣兽。”握着弓箭的手垂了下来,令狐绝按捺着心中那股想要膜拜的冲动,眼神也变的狂热起来,口中却不敢相信似地喃喃道。
是的,令狐绝的猜测没有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兽——烈焰神驹。
[奉献]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若有情
在隐隐雷鸣似的飞瀑溅石声中,烈焰神驹动了,它厉吼一声,突地腾空而起,飞舞的鬃毛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血红的虹影,俩只健壮的前蹄,犀厉无匹的踢向令狐绝的胸腹,行动之快捷悍勇,无可言语!
一股凉气自令狐绝的背脊升起,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几丈的距离对这匹圣兽来说,只是这么简单的一跃。容不得他多想,那虹影夹带着炽热火气已刺的他双颊生烫。令狐绝清啸一声,倏然退后俩步,弓松箭射,那箭矢宛如西天的一抹流电,带着淡淡的红光,朝那团红影飞去。快捷,猛烈,正是令狐绝最拿手的红月箭技。
可令狐绝的箭还是慢了一拍,射中的仅仅是神驹残留在空中的幻影。“不好。”一种自然的感觉,让令狐绝下意识的又朝后急退了数步。血蹄就擦在令狐绝的胸口落地,“噔”的一声,草地合着令狐绝的心猛然震动了一下。
没有丝毫的停留,令狐绝身影好象被什么拉着一样,平平的朝后飞去,后移中,他又搭箭上弦,蕴含真气的箭矢宛如惊鸿般一现,可还等令狐绝落定身影,他那道淡红色的箭影就在神驹喷出的火芒里融化了。
“好家伙,果然不愧为圣兽。”双击不中的令狐绝心里捏了把冷汗,身子侧身而立,成满月的弓箭于寒森的眼光平行,成一个最适宜的攻击角度。此时,神驹也在令狐绝十米处停了下来,鼻孔里喷着白气,一双赤红如血的双眸打量的令狐绝,在深邃清澈的眼神中,似乎蕴涵着应该不属于兽类的智慧和空灵。
见神驹没有动,令狐绝也趁机略微休息了片刻,说实在的,刚才俩下骤发的红月击,还真让他有点血气浮动的感觉。心神平复了,双眸也变得澄澈,肃立的整个人的外形,也散发出一种无形的脱尘超俗的气息。
似乎是令狐绝的意韵刺激了神驹,它昂首向天,整个马身呈优美流畅的线条,不但含蕴着蔑傲的神态,更有一股说不出口的潇洒韵味。长长的吼叫了一声,不但猛烈悠长,而且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人们的心神慢慢束缚……
令狐绝表面镇静,其实内心却非常焦急,和圣兽决斗,那是每一个猎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和眼前这匹神驹对决,那只有找死的份。可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容许他有任何后撤的迹象,因为那样只能换回圣兽更快,更猛烈的攻击。
全身真气运转,齐聚双肩的各个经络要脉,在清晰的暴骨声中,令狐绝的全身都笼罩在淡金色的斗气下,宛如远古的战神般,浑身散发着强烈不屈的战意。双目紧紧的盯着神驹肌肉起伏的马身,心里喃喃道,“来吧,圣兽,让你也尝尝猎人的滋味。”
仿佛感染了令狐绝的斗志,神驹刨蹄长嘶,全身更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沸腾着熊熊的,极其浓厚的火系魔法元素。“千荷水叶,守。”看着从马嘴里喷射出来的火舌,令狐绝轻声的吟唱着,一弧如荷叶般张开的蓝色水网挡在了他的面前,隐隐流动的水纹在阳光下泛出奇异了蓝光。
可令狐绝还是低估了圣兽的实力,别看它喷射出来的只是一道火舌,却已经具有了7级魔法火龙的威力,这是令狐绝四级水系防护魔法所不能抵挡的。于是,在刺耳的哧哧声响中,那火舌穿透了水网,重重的击在了令狐绝的胸口。令狐绝只觉的胸口巨疼,随即脑袋有些晕眩,步履有些跄踉的向后退去。
情急中,令狐绝轻咬舌尖,令狐绝五指张曲如钩拍向地下,硬生生抓裂了一块山石,再捏碎成几块棱角突出的石片,在一片刺耳的破空声朝神驹射去。神驹低声嘶叫,血眼连眨,从眸中射出数道电光,“砰”的连声,击碎了飞行中的石块。
没有丝毫犹豫,令狐绝闪电般掠身而进,现在,除了放手一搏外,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神驹前蹄高举,凌空平跃,一蓬蓬的火雨在半空中朝令狐绝喷洒下来,仿佛无数条交织的金矢,那么浓密而又强劲的射落。
现在的形势,别说近身,就连躲避都成问题。令狐绝侧身一翻,脚未沾地,直着腾空,用背脊贴上了旁边的一株乌松。伸手往后的牛皮箭袋一摸,正准备搭箭上弓。数道电光从马眸中悚然的蜂拥而射,令狐绝咬着下唇,身子轻点树杆,再次腾空而起。
电光随影而止,而令狐绝连一点顺手的东西都没有,猛的吸了一口气,将全身劲力贯注于右手之中,7支榆木箭一起霍的抖射而出,在他发力一挥之下,支支箭矢带着无匹的力道,带着刺裂空气的尖啸,像煞一道道乌黑的惊虹,那么强劲的洒出。
神驹似乎也被惹急了,又长嘶一声,如火焰般炽热,浓厚的气圈透体而出,远远看去,这那里是一匹马,简直是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球。哧哧连声,那些射正气圈的榆木箭没有被反弹而起,反而化为灰烬。
“拼了。”半空中的令狐绝意念一闪猛的一仰身,再次闪过那几道电光后,刷的将自己腰上的一根线带,抽了下来,两手轻轻一抖,挽成了一个活结,准备朝马脖子套去。
神驹怒了,跃起的马身出人意料之外的突然翻折而回,一道巨大的火蛇从它沸腾的气圈里凝聚而成,略一盘绕,霍的扑向冲上来的令狐绝,热气沸腾,火焰满眼,有一种说不出的狂森,暴烈的意味。
时间己迫在眉睫,令狐绝心头猛跳,微一侧身,急速的吟唱道,“水幕天成,护。”无数的淡蓝色水气在令狐绝的身前凝成一道天幕,硬生生的拦住了那条火蛇。可还没有等令狐绝松一口气,那火蛇竟散成一道火网,宛如一**血红的浪潮,把令狐绝整个的围了起来。火苗子骤然旺盛,熊熊的火光让令狐绝周身的水幕越来越稀薄。
“该死。”见自己已经被围困,令狐绝心里焦急的咒骂了一句,可还没有等他想出办法了,神驹口中又喷出一道火舌,刹那间,令狐绝全身笼罩在无比灼热的火网中,随着水幕越来越稀薄,令狐绝只觉得自己舌头肿涨,喉咙焦干,体内也似乎烧起一把火,烤炙得他全身滚烫,双睛发红。令狐绝挣扎着,神智十分晕沉,在视线一片蒙胧中,异变发生了,在他的胸口隐隐传来了清凉之意,迅速的朝他全身蔓延,冰凉的感觉让他紊乱的思维也渐渐的清晰起来。“项链,是夜星项链。”明白凉意来源的令狐绝试着深深呼吸了几次,火热的感觉虽然并未消失,沉闷与晕眩的情形却已没有了。
而这时,从神驹出现后就一直匍匐着身子的魔月动了,开始时是轻微的,一点点的,似乎还在担心什么。但直到令狐绝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后,它似乎也变的狂躁起来。终于,在踌躇了一会后,它那巨大的银色影子朝神驹扑了过去,粗壮的蜥尾一剪,蜥口更是喷出黝黑的毒液。
神驹也怔了,它似乎根本没有想到竟然有同类敢反抗它,面对着满天喷洒的毒液,也不得不后跃俩步,血红的双眸流淌强烈的光芒,不敢相信似地看着魔月,发出一声骤然的高扬的嘶吼。这嘶吼包含着命令,孕育着威吓,更体现了作为圣兽那不可抗拒的威仪。
还没想出办法从火阵里脱困的令狐绝也惊呆了,他真的没有想到魔月会反抗神驹,作为猎人,他很明白,圣兽在魔兽这个群体里代表的是什么?那是从来不会有魔兽敢反抗的威严和霸气。可魔月站出来了,虽然它现在已放弃了进攻,却把那粗壮的身子整个的挡在了令狐绝的身前,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谁敢再向令狐绝进攻,那么它就会反击,那怕它是圣兽,魔兽中的皇族。
“魔月,魔月。”令狐绝的心被一种特殊的情感充斥着,泪眼朦胧。是啊,在他生命最为难的时候,一只魔兽,一只没有思维的魔兽,却站了出来,挡在他的身前,去抵抗它生命中的天敌,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一刹那,令狐绝仰起头来,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他只静静的注视着天空,沉默。而这沉默代表着一种什么样意义,代表着一种什么样的企望呢?从令狐绝脸颊上滑落的俩滴泪滴就可知道————————————————————
[奉献]
第一百二十六章 龙蜥变
神驹怒了,“唏聿聿”的仰首烈嘶,前蹄人立而起,俩道电光从火红的眸子中射出,魔月好象也横下了心,发出一声沉重而猛厉的嗥吼,粗重的蜥身极为矫捷的一偏,避开电光后,利齿森张,也吐出一道火舌。
红影倏闪,神驹凌空飞跃过魔月的头顶,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半弧,绕着满身的绚灿火焰,长长的嘶吼,刹那间,乌云密布,山风凌厉,数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火舌四灿,星焰点点。魔月见势倏然就地翻滚,“轰。”的两声清脆撞击震响,两团青森森、红辣辣的火光已贴地舒卷,宛如两只魔手般,那么绝情的一下子把这尚在翻滚的魔月给卷了起来。
魔月那火燃肌肤时发出的恐怖掺号和一股子令人作呕的焦臭气息把令狐绝从冥思中拉了回来。看着着火堆里异常痛苦,全身扭曲翻滚的魔月。令狐绝的双眸全红了,面孔上的肌肉紧扯得血脉浮突。“魔月。”令狐绝如癫疯似的低头狂叫着,他的叫声是如此恐怖,如此高昂,又如此尖厉,宛若冤鬼夜泣,厉魂呼啸,能把人们的心全给惊寒了……
令狐绝虽然在极度的哀伤与愤怒之下,但却仍未放弃最后的希望,当然,他知道今天生还的机会是非常渺茫的。但他却决不就此服输,更不就此认命,他依然要做最后的一搏。“奇迹,我不相信奇迹,我只相信自己。”令狐绝按捺住心中的愤怒和狂躁,再次让自己沉静了下来,凭着从胸口传来的种种凉意,他的灵感穿过了周身热腾腾的火圈,朝四周蔓延开去——————。
“水,我需要水。”令狐绝在心里轻轻的呼唤着,他的全部灵感被远处的飞瀑给吸引,飞流而下的水瀑,清波涟漪的水面,跳跃闪烁的水珠——这一切的一切,都孕育了水元素的真谛,渐渐地,令狐绝感觉自己好象融入了这水的世界,平静,清澈,还有那么一点顽皮————————。
而正准备朝魔月走去的神驹也被周围越来越浓厚的水元素被惊呆了。慢慢地回过头,一步一步向令狐绝逼了过来,在这缓慢的逼行中,它的双眸里第一次露出了戒备的神色,或者直到现在,它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并没有它想象中的好对付。
令狐绝随着神驹的靠近,心腔又再一次不安分的跳动,他知道,凭刚刚聚集起来的水元素还没办法突破这个火网,更别说对付神驹了。时间,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突然,神驹停住了,一种自然感觉,让令狐绝也直觉的转过头睁开眼。天那,方才还在辗转哀号的魔月竟从火堆里颤悠悠的钻了出来,浑身亮闪的鳞甲也变的通体黝黑,脚趾间也有血迹渗出,只是那双泛着绿芒的双眸却更加的明亮了,闪射着强烈的狠残光芒,似来自九幽般无声无息的摇摆着朝神驹扑了过去!
神驹嘶吼一声,俩只后蹄宛如长有弹簧般极有张力的朝魔月踢去。魔月想往右闪躲,可中了火毒的身体却显得有点笨拙,铁蹄结实踢上了它的蜥头,在一阵“咔嚓”的脆响声中,魔月飞空五尺,粗重的身体撞断了右侧几棵碗口粗的杉树后,躺在那里,没有再站起来,没有再蠕动。
“魔月。”忍着眼泪往肚子里倒流,令狐绝再次摧肝沥胆般切齿厉叫,泛红的双眸倏而闪射着金蛇电火似的精芒,与他瘦弱的神韵,在这剎那之间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多厉烈,多凶狠。是啊,令狐绝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永远不会让兄弟的热血白流枉溅,那怕它只是只魔兽。
看着毫无声息却又极快移近的神驹,令狐绝厉烈的一笑后,神情肃穆,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道,“如果魔月死了,我还活着,我一定要你命。”当“命”字还在他舌尖打转,他右手暴旋一圈,藏在胸襟内的夜星项链,竟发散出淡黯的水蓝色的光晕。
趁胸口急速汇聚的水元素,趁心中那压抑的愤怒,令狐绝缓慢地,极其沉重地吟唱了他感悟水元素之精后的第一个魔法,“伟大的水系女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冰河倒悬——破。”当冷冷的破字一出口,天际竟漆黑如墨,霹雳,闪电如金蛇般乱舞,像一柄柄即将劈开黑夜的利刃,明亮的刺激着所有人和兽的瞳孔。可和这天色截然相反的是令狐绝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在紧抿的唇角边,血开始缓缓的渗透了出来,鲜艳却不狰狞。
飞瀑发出了宛如雷鸣般的吼声,平如明镜的水面也荡起了无数的旋涡,水好象也沸腾了。神驹似乎也感到了不妙,前蹄刨着地面,通体上下火芒暴涨三尺,宛如一匹巨大的烈焰火马,威风凛凛。
“砰”的一声,随着令狐绝周身的火网四欲飞溅,火苗子进溅舞跳。沸腾的水面四周竟深陷了进去,“哗”的一声,一条长有十米的水龙卷起千层波浪,带出万点水花,破水而起,那意韵,那气势,宛如倒悬的银河,以不可抗拒的力量高速旋转的朝神驹扑去,森林颤抖,风云变色,连闪电和霹雳也在着满天的水色中呜咽————————
树断,草飞,石碎,人留。
当天色再次明亮起来,飞瀑边的森林已经变的残缺不齐,破旧不堪——-摇晃着身子,“魔月。”令狐绝的心弦被一个名字深深的触动着,他使劲全身的力量却依旧只能蹒跚着朝魔月走去。
断树旁,黝黑的鳞甲下,令狐绝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焦黑的血肉,轻轻的摸了摸,感到魔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令狐绝也放下心来,对于这个不是同类的兄弟,他已经亏欠的太多了。因为魔法力已经完全的透支了,他暂时不能替魔月疗伤,只能摸着魔月丑陋的蜥头,双哞闪射着一片古怪而奇异的光芒,这片光芒,有如清澈的溪水,很温柔,很凄迷,宛似包含着许多的意韵。
“你会好的,魔月,一定会好的。”令狐绝心里喃喃道,不知道是给魔月鼓励,还是给自己安慰。沉默的凝视后,令狐绝从怀里掏出夜星项链,放在了魔月的胸口,经过刚才一役,令狐绝明白这夜星项链一定有什么特异之处,虽然他还不明白这特异之处从何而来,但他相信这一定对魔月的火伤有好处。
缓缓的直起身,令狐绝把眼光投射到躺在地上,马身还在起伏的神驹,因为魔月没死,令狐绝对神驹并没有开始的恨意,此时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战胜圣兽的喜悦,反而有很多的失落和茫然。慢慢的走了过去,蹲下身,湿漉漉的长发垂到了神驹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拼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你不能像魔月一样跟我好好相处,虽然你是圣兽,但这个森林不是你的,我,包括魔月也不需要听你的。”令狐绝看着神驹满身火红的鬃毛已**的粘在一起,嘴里深有感叹的喃喃道,然后缓缓的抬起头,眼神里有说不出的落寞,是啊,没有理由的战斗,他已经厌倦了,没有价值的死亡,他已经害怕了。
神驹好象明白了令狐绝话中的意思,艰难的睁开双眸,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令狐绝。作为圣兽的一员,神驹是有非常智慧和灵性的,在它从小被灌输的意识里,人类是个卑鄙,好战的族类,有颗血腥和残暴的心灵,它刚才对令狐绝的挑衅也是出乎这样的意识,怕人类来破坏这片森林的宁静和自然。可没想到这个战胜自己的人类却有着和他能力绝对相反的心灵,他没有趁自己没有回手之力的时候杀了自己,更没有贪婪的猎取自己身上的魔晶,而是先去照顾和自己同为异类的龙蜥。神驹有点茫然了,它虽然还没有对它的意识产生怀疑,但至少有一点它明白,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和它想象中的人类不一样。
令狐绝盯着充满智慧光芒的马眸,叹了口气,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异变又发生了,躺在他树丛里的魔月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嘶吼,这吼声和魔月往常的吼声有点不一样,痛苦,狂躁,更带点原始的意味。
令狐绝心神倏紧,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一层浓浓的,蓝色的水雾把魔月整个身体都笼罩了起来,水雾中,魔月还是不停的嘶吼着,好象非常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令狐绝的心再一次的抽紧了。
[奉献]
第一百二十七章 龙翔九天
蔚蓝澄碧的天空下,是茂密的森林,一泓飞瀑横过山崖,就在山崖右侧浓密的林阴下,此时笼罩在魔月身上的蓝色光晕已逐渐的变淡,但仍有黯淡的光彩在流动。魔月毫无声息的卧在地上,浑身的鳞甲波动起伏着,从它微弱的呻吟中可以听出它现在并不好受。
令狐绝见状之下,也不禁心头吃惊,在部落的时候,他就曾经听巴山叔说过,魔兽的级别并不是不会改变的,它会随着时间或者机遇要嘛蜕变得更厉害,要嘛能力退化,甚至消失。但每一次魔兽增级时的蜕变,就能蛇蜕皮一样,期间非常的难受,痛苦,而且最忌别人打扰。“魔月现在的情形和巴山叔说的很相似,难道魔月蜕变了?”想到这里,令狐绝更加留意,目光炯然,不敢有一点疏忽的盯着在草丛里辗转的魔月,右手也暗蓄魔法,以便情形不妙时,出手相助。
草丛内,当最后一缕淡淡蓝色的琉璃光钻进魔月的身体内的时候,魔月好象非常的痛苦,整个躯体刹时扭曲翻滚,蜥头上五官也完全走了原体,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号嗥。在躯体极度波颤的过程中,魔月好象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令狐绝,眼神里露出祈求、希冀,与惶恐的神韵。嘴里却犹在不停的悲叫着,似是呻吟求助。
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不忍之意更是让令狐绝的心痛近乎麻木。身子微斜,正准备纵身而起,施展光系魔法,来减轻魔月的痛苦。后襟的衣块却好象被什么东西拉住,而且还在往后扯。令狐绝自然的回头一看,却见神驹已经颤悠悠的站起身,硕大的头颅正喷着鼻气拉着他的衣服往后扯。
令狐绝明白神驹的用意,神色逐渐转为缓和,沉声道,“你叫我不要去打扰魔月是吗?”语音很急,带着几分隐约的忧戚。
神驹轻轻的耸动着头颅,双眸里除了原有的深邃外,更有几分感恩的味道。
令狐绝清朗的眉宇微微一皱,又豁然舒展,“是啊,虽然它是圣兽,但总归不是人,我跟它记什么仇。”于是,点了点头,伸手去抚mo着神驹身上光滑如锦的毛皮,同时很自然的笑着俯脸查视马身有无其他外伤。
神驹有灵性的,虽然它明白令狐绝伸手抚mo的含义,但毕竟是它第一次被人这样抚mo,还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但却用它的嘴触嗅着令狐绝的手腕部位,竟有几分温驯。
令狐绝眼角微动,温文的笑了笑,又把眼光移到了魔月的身上。天那,令狐绝的瞳孔骤然的放大,不敢相信似的看着魔月的蜕变。“嘎嘎”的骨节错裂声中,魔月背脊的鳞甲下,竟张出俩片半透明的肉翼,上面筋丝密布,血丝和白液把细小的鳞甲都粘在了一起,轻轻的扇动着。
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魔月背后的肉翼,令狐绝心里喃喃道,“这,这难道是鳞翼——-”令狐绝猜的没有错,这正是鳞翼。原来,令狐绝的夜星项链是用八级魔兽天翼龙的魔晶制成的。它在神驹的烈炎刺激下,把晶体转化成了能量,刚好和魔月身上的火毒相克,不但医好了魔月身上的火毒,而且使它越级蜕化,现在魔月已经是九级魔兽翼龙蜥。
令狐绝当然不明白这些,他只是惊奇的凝聚目光观察着挣扎站起来的魔月,展出一丝和悦的微笑。不过他还是有点戒备,不知道魔月的蜕变是不是会恢复原来的本性,刚刚恢复过来的真气已贯注在又臂的脉络筋骨,直过指尖。
魔月好象有点力不从心,挣扎了几下又整个的伏倨在地下,俩是蜥眼使劲得眨动着,仿佛在告诉令狐绝,它还是原来的魔月。
令狐绝笑了,方才紧张和担心的情绪,顿时被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悠闲和愉快。他快步的走到魔月身边,仔细的端详着,缓缓蹲下身,低声呵慰着:“魔月,没事了,没事了。”
魔月低低的嘶吼了一声,伸长脖子,蜥头又不安分的朝令狐绝的怀里摩挲。这温馨的场面让心有灵性,却身为兽类的神驹深有感触,它低声的嘶鸣着,来回的踱着步,双眸里更流动着异彩,是共鸣还是羡慕,没有人知道。阳光下,一切又归向平静。
时间,很快的,那么无声无息的,轻轻悄悄的过去了。现在,已经近午时,除了飞瀑雾水带来的湿湿凉意外,一切都变的炽热起来。
“呼哒”“呼哒”,背后的鳞翼急速扇动着,魔月那笨重的身躯也随着升起了俩米,这已经是它第十五次飞行了,它扑动着双翼,越飞越高,也越来越熟练。
“魔月,我来陪你玩玩。”站在山石上的令狐绝顽心骤起,身子收缩了一下,一跳脚,跃在空中九尺,在他身体往下坠落的刹那间,双手朝后一探,美妙得宛如一个射向青空的金矢,快速落在了魔月的背上,在魔月身子骤然下沉的时候,令狐绝又清啸的翻落下来。
这时,在令狐绝身体往下坠落的刹那间,一道红影冲天而起,那么准确而迅捷的穿过令狐绝的双腿之间,发出一声清啸的长嘶后,轻巧的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正是圣兽神驹。
骑在神驹背上,看着半空中盘旋的魔月,令狐绝的心中极其满足,他已很久没像这样心情愉快,胸襟开朗过了。远处森林葱翠林立,近处飞瀑晶莹跳跃,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中有了几分远离红尘俗世的淡泊——————
良久,令狐绝才长吁了口气,心神又回到了眼前的困境中,凝视着蜿蜒而去的溪流,喃喃地道,“也不知道这条山溪能不能流出这片鬼森林?”
神驹好象明白了令狐绝的意思,侧首昂烈的高嘶一声,前蹄不停地刨着草地,那意态仿佛是在暗示什么。令狐绝心弦一动,立刻俯下身,带着几分迷惑和欣喜地在神驹的耳边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可以带我离开这个森林?”
血红双眸倏忽睁开,精光闪射中,神驹点了点脑袋,昂烈的嘶叫着,人立而起。
令狐绝高兴极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神驹竟然会知道出森林的方法,但转念一想,心里也释然了许多。是啊,神驹是圣兽,是这片森林的主人,它知道出这片森林的方法也不足为奇。
令狐绝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定下心来,习惯性的露出一抹微笑,对半空中盘旋的魔月大声的道,“魔月,快,我们准备回家。”说到家这个字,令狐绝的眸子里漾起欣慰的光影,这光影很柔和,但却深刻无比,只有在一个游子要回到久别的故土家园时,才有这种渴切而依恋的情感流露。”
“魔月,我们走。”令狐绝眼睛望着天边,然后豪放的大喊,轻拍马臀,于是,神驹长嘶一声,窜射如电,远远看去,宛如一道在树草山石间飘荡着淡淡的虹影。而在这道虹影上空,也有一弧银芒飞速的掠过。
路是崎岖的,崎岖在山林森木间,蹄音很低,宛如一条轻弱的棉丝在轻弹,一会缓扬,一会平和,而就在这平和和缓扬中,神驹的四只铁蹄,已经把令狐绝带到了森林的边缘————————那是一大片高大的枫树,枫叶在山风中轻轻摇晃,予人一股清悠的感觉。
神驹放缓了脚步,蹄声得得中,令狐绝也从腾云驾雾的快感中找回了知觉,先是耳边听到了断续的魔法爆炸声,像很远,又似很近,“这里难道还是其他人?”令狐绝双眸闪出俩道冷电,神情里有一股掩不住的兴奋与渴望,是啊,只要有人,就有了出去的希望和机会。“烈炎,快点去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烈炎是令狐绝刚为神驹取的名字。
烈炎低低嘶吼了一声,凌空飞跃,简直蹄不沾尘。不到盏茶工夫,令狐绝已穿林而出,“蓝湖,是蓝湖。”刚出森林的令狐绝还来不及感叹,就被眼前那明镜似的湖面给吸引,蓝色的湖水在土黄色芦苇丛的陪衬下,宛如熔化的蓝宝石,泛着奇异的蓝光。
“我又回来了。”令狐绝回视了一下,果然,这里就是前几天他住过一个晚上的蓝湖,只是现在他换了个位置罢了。远处峰峦仍然清郁翠绿,衬着天空的白云朵朵,越发显得蓝湖的超拔清幽。
令狐绝深沉的凝视着波澜不惊的湖面,这几天在森林里的遭遇对他来说,已成为了一个遥远而且漫长的梦,要不是胯下的烈炎,半空中还是一个黑影的魔月,令狐绝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进过森林。
正当令狐绝感叹的时候,剧烈的魔法波动从湖的另外一面传了过来,还隐隐伴随的几声怒吼。“修斯,是修斯。”令狐绝一激灵,这个声音对他来说真的太熟悉了,粗旷,沙哑,还带着那么一点狂意,不是修斯是谁?令狐绝面孔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心颤抖着,搀杂着无限喜悦,“他们找到这里来了,那和他们对敌的又是谁?难道是宇文吉的人?”
仿佛触电般全身一颤,令狐绝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声对烈炎道,“快,烈炎,那里有我的兄弟,他们遇到强敌了。”烈炎好象明白了令狐绝心里的急噪,长嘶一声,四蹄起落如飞,鬃毛飘竖,它的头仰得高高的,马身股肉紧绷,似一阵狂风在卷旋溜驰。
半俯在马背上的令狐绝虽然一身白衣已经污迹斑斑,但因马速太快,黑色长发在强烈的山风里飞舞,凌乱。狂傲,更包含了一股说不出的剽悍的意味。
于是,当他自从芦苇丛里奔出时,数十个战成一团的人影已蓦然映人他的眼角。只见数百米外的草地上,修斯,米兰,西罗三个人被七个身穿黑甲的奇异武士围在了当中,还有一个在旁边观战,人影如长虹奔掠,掌声,剑气更是交错纵横,叫喝声,怒骂声更是连绵不断,而更远处,更有无数的风刃,水箭在闪烁,因为地形有点凹,所以令狐绝看不清那里交战的是什么人,当令狐绝看清场中的战况,他不仅有点后怕,要是没有遇见烈炎,那么就算他出了迷幻森林,他也要一辈子活在后悔之中。因为此时,修斯等三人已经明显呈现疲态,虽然斗志昂扬,形态却惟悴孱弱,血迹斑斑。
“烈炎上。”令狐绝把身躯直立在马背之上,迅速的想,“这些人难道来自宇文吉口中的神殿,每个人的功夫都不在西罗之下。”令狐绝第一次认识到了神殿的实力,心里竟有点愤怒。
烈炎也好象感染了这种愤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放开四蹄,如泼风般狂射而去。蹄音很重,很急,有如骤雨密雷,始才自远处响起,便已有如一缕黑烟,迅速移到眼前。
于是,全身是血的修斯第一个被烈炎的嘶叫声吸引,扭过头来,然后不敢相信似地睁大的眼睛,滚圆滚圆的,“老大,是老大。”他先喃喃的在自己的嘴里咕哝了俩下,紧接着发出一声喜极而泣似地狂叫。
其他人也下意识的侧转脸,脸上都流露出极度的惊异之色。一匹血红鬃毛飞扬飘舞,宛如一团火焰般飞跃的龙马自幽冥中突现,它前蹄高举,长嘶如啸。而马上的骑士却平静冷俊得像煞一座魔神般端坐马身,浑身散发的寒意杀气让远在数百米外的他们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果然是老大。”脸色苍白的西罗眼角一瞥,心里狂喜,脸上也浮现出极度欣喜的神色,在空中翻了两个空心跟斗,双臂猝而平伸,魔法剑直射而出。
他的对手有着一张青紫斑斑的丑恶面孔,蒙着一层愤怒至极的红光,他在空中的身体蓦然一弓,躲过西罗的剑气,咬着牙,狠狠的道,“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这些杂碎。”
“老三,别和他废话,那个交给我。”一直没有出手的,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冷冷的接口道,别侧转身,朝飞弛而来的令狐绝迎了上去,脸色苍白,浓眉斜飞入鬓,应该是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上却张了一对如绿豆般的鼠眼,眼虽小,尖锐如鹰,光芒有着一股无比的侵彻力。
“令狐绝,让我来会会你。”这名中年人正用一双锐利冰寒的眼睛注视着迎面飞驰而来的令狐绝,心里喃喃道。
[奉献]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神化身
飞驰中,令狐绝的双眸倏然射出两道冷酷得没有一丁点热度的寒光,他双手轻托马背,身影宛如怒矢般闪掠而起,在半空中,气灌指尖,曲指飞弹,成圈成点,成弧成圆,瞬息间,圈、点、弧、圆又拢合一处,形成了一片强烈的,无懈可击的扇形气墙!极其迅速的而又无间无隙的罩向场中所有身穿黑胄的武士。
那些黑胄武士也都不是好惹的,闪出三人,一道雄浑深厚的掌风和俩溜似天外长虹般的冷电合着怒吼自冥寂中飞射而来,掌声激荡,剑刃破空,含有风雷之声!那股子狂悍与凶猛的傲烈之气,更在无形中毕露无遗。
“轰”的一声巨响,地下的泥上被括起了一大片,草芽,碎枝呼转掠舞,交织成让人睁不开眼的罗网。令狐绝只觉的胸口一闷,退了俩步,他知道今天又遇到了强悍的对手。当那声巨响的还在他耳边缭绕,另爱一条瘦长的人影已经一溜电似趁隙而进。数片其薄如纸锋利鳞片,已“嚯”然飞出,直取令狐绝的咽喉,胸口,丹田三处要穴,令狐绝一声不响,手腕急颤,穿云指点起万道星芒,眨眼间,那几片鳞片已经飞弹而起。
另外三个黑胄武士怎么会错过机会,悄无声息地,掩面而进,长剑的千星万流,刺枪的纵横飞旋,双掌的奇幻掠舞,都系成了一个焦点,合起来击向令狐绝。而此时,令狐绝又刚好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即。
压力在瞬息间变得沉重无比,令狐绝一咬牙,白衫再飘,可速度已经不足以避开这三个高级战士,一个狂战士的合击。就在千钧一发中,烈炎怒了,在漫天的绚灿红光映辉下,烈炎前蹄微弯倏伸,后蹄急踢倏弹,藉着这一弯一弹之力,数道火舌从四肢急窜而出,交织成漫天盖地的火网,纵横飞旋的朝四个黑胄武士飞去。
“什么?”刚才暗袭的中年人面色有些发灰,身影急停倏退,和另外的三道人影一起,宛如一堆炸裂的石头,急速的飞退。
寒芒倏敛,那名中年人凝视着令狐绝,猛一挥手,朝正和修斯等人战成一团的武士道,“住手。”
几道人影如断翅之鹰般在那名中年人的命令后,弹了开去,和原先的三名武士一起,在那名中年人的身后站开一个呈凹状的扇形,一滴滴的鲜血往下滴落,喘息声亦清晰可闻,看来和修斯等人的一战,他们也不见得轻松。
趁着难得的安静,修斯,米兰,还有西罗都围到了令狐绝的身后,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流露出激战后的疲惫和兴奋,但洋溢的更多的还是掩不住掠喜。“老大。老大,你终于回来了?”修斯颤抖的梗塞着,双眸里有浓浓的水雾,真的,如果要不是现在强敌围绕,他一定会抱着令狐绝痛哭。
用感动的眼光一一扫过每张激动的面孔,令狐绝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语声里含有无限的亲切与真挚,“是的,我回来了。”就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已经概括了令狐绝多少复杂的情感。真的男人,应该就像他这样,不因失去而难受,只为拥有而满足。
令狐绝知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侧转脸,用同样深邃寒冷的眼神看着那名为首的中年人,嘴角牵动着,却是对修斯轻轻地道,“修斯,你和西罗的伤怎么样?没事吧,这些是什么人?”
修斯身上带了七道刀口,热血染浸衣衫,虽然看上去可怕,却都还是皮外伤,反而是西罗,除了胸肋的一剑外,后背更是被重重的击上了一掌,伤势要比修斯严重的多。
修斯刚要答话,那名中年人已走前俩步,注视着令狐绝缓缓地道,“你就是令狐绝?你的命可真好,进了迷幻森林都还能出来。”
令狐绝依旧那么冷森,淡漠,又毫无表情地道,“不错,我就是令狐绝,看来你们都是宇文吉的手下。”
修斯狠毒的注视着其中一个拿刀的武士,是啊,就是这个面目冷削的家伙,在他身上留下了七道刀痕,咽了口吐沫,狠狠地道,“老大,他们是什么狗屁神殿的神兽武士,此次一共来了十个人,另外俩个和俩个魔法师追着曼丝和思思去前面了。”
“什么?”令狐绝心头狂震,虽然他对思思的能力没有什么怀疑,可他知道曼丝绝对不是俩个神兽武士的对手,令狐绝剑眉微皱,下意识的朝立在右侧的烈炎挪了挪嘴,方向直指刚才传来魔法声响的地方。
烈炎真的通灵,硕大的头颅点了点,长嘶一声,身影宛如一道红色的闪电,那速度快的只有人们眨眼时间的十分之一。几个神兽武士想拦,却只见眼前红光一闪,烈炎已跃到了十米看开外的地方,如旋风般朝魔法闪烁的方向狂卷而去。
冷冷一笑,那名中年人好象对烈炎的离开并不在意,其实他心里是有计算的,从烈炎刚才的表现,和令狐绝的身手,他还真不能肯定可以稳操胜券,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了烈炎,他有把握在另外一边战斗没有结束前放倒眼前的令狐绝等人。他抿抿下唇,冷然道,“令狐绝,我叫德米特,你记住了。”令狐绝有点茫然,他当然不知道作为神兽战士的首领,德米特有一个规矩,在准备结束一个生命的时候,总会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那怕它是只猫。
紧接着,德米特缓缓拔出背上的一柄奇形细窄的长剑,他微一用力,剑身嗡然颤动,寒芒如水,盈溢流闪。见状之下,令狐绝四人也并排而立,弓身提气,面目森冷,虽然高矮不一,那气势却浑然天成,有说不出的猝猛威武!
德米特阴毒的盯视着令狐绝,静静地举起剑,在沉默的凝视中,突然动了,身影骤灭,其实是急速移转,长剑抖起万点寒芒,若电光石火间,无尽无绝的朝令狐绝汹涌狂卷而去。
德米特的剑影划响了进攻的号角,七道人影如飞鸿般突飞猛进,几溜尖锐的冷风破空发出,几到寒利的刀气虚空挥点,其准无比的攻向令狐绝等四人。
令狐绝等人也毫不退缩,刀影,剑气,掌风,有如烈阳光万道逼射,又像天河星坠落闪烁,空气互相凝荡排挤,发出惊心动魄的狂啸,在劲力的割裂下,四条人影又那麽快的分开,有那么快的合拢,清亮的撞击声宛若有形之物的碰撞一样连串响起。
一招————十招————————五十招——————在兵器的交击声还留着一个颤抖的尾韵时,双方都倾出生平之力,于是,速度产生了,结果是,血光出现了。首先是一个身材粗壮的神兽武士被令狐绝的指锋戳撞出五步之外,一个踉跄,鲜血狂喷的倒向地上,四肢犹在颤抖抽搐,喉头也破了一个血洞,眼看是活不成了。
紧接着,在德米拉惊怒的大叫中,他那柄奇细的长剑已不可言语的速度刺进了令狐绝的右背,划出一道深深的血槽后,却也把机会留给了米兰。趁着德米拉剑入令狐绝背脊的同时,米兰的身影斗然斜出,右掌化掌成拳,激飞而去,空气被分割成俩边,其力量之强,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终于,在胫骨被重重的割上一刀后,他砸碎了一名神兽武士的头颅骨,宛如西瓜爆裂的清脆声中,红色的血液,白色的脑浆溅了他一脸。
俩名神兽战士的阵亡让德米拉更加的疯狂了,剑势快如电火雷轰,翻飞掠舞,剑刃相连,式式相结。令狐绝咬着牙恨,指风凌厉,掌风雄厚,毫不相让,他背后大片血迹,这时已染浸到下摆。
满脸汗水淋漓,修斯啾准一个机会,猎刀泛着蓝汪汪的寒芒倒仰而回后,急速的变向,从另外一个角度刺进了一名神兽武士的腿根,可还来及等他撤身,一把刻有虎纹的刺枪已刺进他的肚腹又拔了出来。
小腹一阵剧痛,修斯身子摇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更加悍不畏死的急窜而起,带着满身鲜血的朝那名神兽武士撞去,果然是条不怕死的汉子。
那名神兽武士看来也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反枪尖为背,靠肘直撞修斯胸口。修斯若要伤那名神兽武士,自然避不过对手的肘击,这肘击对他来说,可能是致命的,但若是要躲闪,那么藏起来的刺枪将给修斯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老子跟你拼了。”想明白这点的修斯须眉倒竖,目毗皆裂,悍不畏死的直扑而上,俩三步的距离,却已洒下了无数的血滴。
“不要。”令狐绝睹状之下,强忍住背脊上抽筋似地疼痛,硬生生的往前探手,抓住了修斯的后襟,并用力的往后一扯。而这时,修斯已经呈昏迷的状态。来不及换手,原本刺向修斯的刺枪被令狐绝用手,肉做的手硬生生的挡住了,枪尖刺透了令狐绝的手掌,那张开的五指却顺着用力一抽后,宛如巨灵之掌重重的印上了那名神兽战士的脸庞,“噗嗤”一声闷响起处,斗大的头颅撞得脑浆迸裂,鲜血四飞。
都说十指连心果然没错,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从掌心一直朝上蔓延,令狐绝全身都在剧烈的抽搐,可眼神却还是如此的阴冷,把修斯往身后一夹,避开德米拉的长剑后,和西罗,米兰俩人组成一个残尾毒蝎阵,这阵法是令狐绝从毒蝎阵改变的,你看,西罗和米兰组成蝎子的俩只大钳,令狐绝则变成蝎子的毒尾,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可此阵法此时已经没有多大效果,西罗和米兰俩人此刻已是力不从心了,他们喘息着,抖索着,鲜血已浸透了长衫,尤其是西罗,要不是靠强烈的意志支撑着,他恐怕早就昏过去了。
德米拉也很清楚眼前的战况,他几乎带着哭音的大叫道:“令狐绝,我要你们都给老七他们陪葬。”德米拉的话刺激了仅剩的四名神兽武士,他们紧咬牙关,发出几声声嘶力哑的号叫,那四射的刀气,剑光宛如天空中闪起的一道道电火,齐齐的朝令狐绝等人招呼着。
虎吼连声,米兰脸上金芒闪动,虽然他步履有些跄踉,但左拳右掌还是排山倒海似的压上前去。可西罗就不行了,他不敢硬接,提起全身经脉里仅剩的空气,如一支无力射出的长矢,弯曲的弹起,悬空的身形在剧烈的摇摆。
一名神兽战士想拣便宜,人影有如一头大鸟般凌空飞起,手中薄如蝉翼的弯刀略一伸缩,已快捷无匹的来到西罗的胸前。也许是西罗那绝望的眼神麻痹了这名神兽战士,他似乎忘记了蝎阵中最危险的一环——蝎尾。激战的时候,疏忽就代表着死亡,果然,身为蝎尾的令狐绝中指急弹,俩道指风带着划空的急响,击中了那名神兽战士的额头,血一下子顺着垂落的额前的长发滴落了下来,目光也凝滞了,在他最后一缕有意识的眼神中,他清晰的看着自己的刀尖离西罗的胸口只差一厘米。
几乎在那名神兽战士摔下来的同一时间,“唰”的一抹闪电骤起,于是——西罗惨叫着丢掉手中的长剑,蒙着面孔自半空中滚落,在地上翻腾呼号,像煞九幽冤魂的号啕。而德米拉则狂笑着,面目狰狞,他斜指天际的剑尖轻轻地颤抖着,上面,正挑插着一颗胡桃般大,血迹斑斑的眼球!
“西罗。”米兰大吼着,长发披散,面孔因愤怒而完全变了形,脸上的肌肉在扭曲,沾满了血迹,泪水纵横,他状如疯虎般扑向德米拉,完全不顾他的对手在他卷起的三道,如婴儿嘴般鲜嫩和血红的伤口,“我活劈了你。”
而此时令狐绝的心已经完全的被那颗血迹斑斑的眼球给吸引了,他静静的站着,眼神里冷酷的已没有一丁点人类的情感,唇角在不可察觉的抽搐,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不是傻了,呆了,而是完全的愤怒了,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活活的挑出眼珠,听着那一声声完全陌生的残叫,令狐绝终于把自己完全的陷入了愤怒之中,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意念——以血还血的意念。
在短暂的沉默后,一声惨绝人寰的长啸从令狐绝的口中发出,仿佛撕破空气一般尖利冷森,他双目怒突,满布血丝,身影宛如地狱的鬼魅般长飘而起,白衣染血,黑发长飘,一种宛如地狱勾魂使者般毫无情感波动,毫无生气游离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回荡,“西罗,我的兄弟,你的眼珠是地狱的钥匙,现在它开启了。”
幽冷的声音好象死神的召唤,半空中的令狐绝更让人觉得那像是一个灵魂,一条鬼影,一声对生命失去尊重的魔神化身。他随手以掌挥出一团荧荧鬼火,这团鬼火摇晃了一下,难以捉摸地飘荡向空中,幽幽凄凄的,浮浮沉沉的。伴随而起的是令狐绝寒森的吟唱,“伟大的黑暗魔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地狱之门,开。”
“不好,是黑暗魔法。”德米拉寒栗的看着鬼火后缓缓开启的一扇黑启启的大门,惊恐的叫着,那门悬浮在半空中,黝黑凄冷,随着它缓缓的开启,丝丝鬼气,阴风吹了出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好象从地狱里神出来的魔手般,把德米拉等人使劲的往里拉,那门内是好象是个无底的黑色旋涡,更像是出入地狱的入口,让德米拉等人第一次清晰的闻到死亡的气息。
终于,俩个神兽战士支持不住了,“唰”的一声被地狱之门吸了进去,然后大门又缓慢的关闭,消失在空中。在其他人还心情忐忑的时候,德米拉看到令狐绝在空中提不住气,狂喷了一口鲜血后,摔了下来,于是,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长笑“好,好,令狐绝,你不亏为数十年来,我们神兽战士第一个要扑杀的人。”说完,千百剑影光辉闪耀,弥弥漫漫,仿佛自四面八方朝令狐绝卷压而至,层层重重,无尽无绝。
看这狂浪似的剑芒随影而至,令狐绝那冷酷得不带一丝人味的语声再次响起,“你太晚了。“
“什么太晚了?”令狐绝的话让德米拉心好象被蛇咬了一口,浑身感觉不舒服。突然,一种直觉,一种作为狂战士特有的敏锐,让他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劲风已从上自下朝他扑了过来,合着背脊升起得一种凉意,德米拉果断的半途收回剑势,朝右侧使劲一挪,于之同时,一道银芒夹着劲风从他的头顶出一刮而过,速度很快,空气被激荡成一股气流,让他还没有完全旋转过来的身影一阵摇晃。
银芒在令狐绝的身前落稳,德米拉以及另外俩个和米兰交手的神兽战士同时目光微睨,心神都不免一震,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张有鳞翼,蜥头龙身的奇怪魔兽,此时它却非常暴烈的俯在令狐绝的身前,双眸里含有噬血的兽意死死地盯着德米拉。
看了一下已经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西罗和修斯,令狐绝幽邃的眸中再次泛着深黑的光芒,指着德米拉,冷冷对魔月道,“魔月,活吃了他。”
“什么?“德米拉的心里也泛起了一股寒潮,这是他进入神殿后从来没有过的,看着如魔神般冷酷无情的令狐绝,他突然感到一丝的绝望。仿佛原本藏在他心目中的神被另外一种力量所击败,而这力量的源泉就是他,————令狐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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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死神微笑
按捺住心腔剧烈的猛跳,德米拉努力使自已平静下来,他揩去手掌上的汗水,身影蓦地凌空翻腾,一抹冷电似的寒光怪异至极的刺向正和俩名神兽战士缠斗的米兰。
眼看着那道寒光就要刺中米兰左肩的瞬息,“轰”的一声,一道火舌狂卷而来,它的速度是如此快捷,出现的时机又那般怪异,当德米拉察觉,也不得不强挪身影避开火舌。幸亏他腰腹的肌肉已经练到如意随心的地步,右挪后又碎然旋回,肩铠上的金鼠微微颤动,手中的长剑截剌跃闪,快捷如风,荡起满天的剑气,朝魔月凌空卷去。
鳞翼急速扇动,魔月横飞俩步,蜥口怒张,竟有一道强劲炙热的火浪涌出。与德米拉的剑气相交,“轰”然互震波散,一时间,全场火花乱飞,烟硝气浪,让身在半空的德米拉赶紧翻身后撤。
于是,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在生与死的分隔里,人与兽之间的杀伐又开始弥漫。魔月吼声震天,鳞翼飞旋,在呼声风啸中,漫天火浪已似罗网般向德米拉包卷而上。而德米拉也并非无能之辈,脚尖轻耸,身躯在火网中闪电般晃游而闪。
人兽双方的动作都是快若电掣的,每一次接触。俱在眨眼间开始,又在瞬息里结束。要不是一个是遍体银鳞,一个是身穿黑胄,还真分不是那个是人,那个是兽,只有俩条淡淡的影子在热浪火网相替穿梭,交织弥漫。
而这一边,汗渍已经湿透了两位仅剩的神兽武士的鬓角,他们沉重的面孔也起了一丝变化,那显然是惊异,不安,以及焦虑的组合,反观米兰,也同样的不好过,大量的流血、大量的耗力、无比的急忿、无比的焦灼,这些全侵袭着他,现在,他已经感到异常痛苦了。但兽人血脉里的流淌着倔强,和心里铭刻的对令狐绝等人的友情,还是牢牢的支撑着他继续战斗。
尽管喘息粗浊,头重脚轻,尽管汗落如雨,头昏眼花,米兰还是强撑着,掌影纵横而起,漫天盖地,有如天瀑倒悬,绵绵不绝。虽然他们之间的速度并没有特别的快,但每一招,每一式却旋转呼啸,充塞着锋利,闪耀着异彩,是那么动人心魄,那么窒人呼息……
此时的令狐绝还是静静的站着,眼帘低垂,那一袭白衣,却早已变成血红的了!第一次吟唱黑暗魔法的后遗症和大量的失血让他觉得自己周身火热,四肢乏力,连内脏也在抽搐收缩,脑袋更是晕沉的,窒重的。现在,他只有一个思想,就是让自己赶快恢复过来,赶快,赶快,赶快————————因为他的兄弟还躺在地上等他救治。
对令狐绝来说,时间好象已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的魔法感应力。缓缓的,艰涩的,他努力将眼睛撑开,还没有等他完全把战况看清楚,就侧身朝后。踉跄的朝已经昏死过去的西罗和修斯奔去,脚步很急,却很无力。
蹲下身,令狐绝先抱起了仰卧在草地上的西罗,慢慢的把他侧转了过来。天那,那张原本苍白清秀的脸上,此刻已经变的丑陋狰狞,右颊上血肉翻卷,左眼眶更是呈一个深深的血洞,黑红色的血水还顺着挑断的眼筋一滴滴的往下流,往地上渗。
“西罗,西罗。”令狐绝一边用淡薄的光系医疗魔法替西罗制血疗伤,一边轻轻地呼唤着。在此刻,他已经没有眼泪了,愤怒,像一条毒蛇般啃啮着他的心灵,连仅有的一丝怜悯,都在这愤怒中扼杀,他的手轻轻的颤抖着,擦试着西罗脸上的血迹,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此刻在令狐绝的心里,他已经不允许让西罗再受一丁点的痛苦,那怕是无意。
良久,不知道是魔法的作用,还是令狐绝的祈祷和温柔,让西罗的呼吸渐渐的顺畅起来,心跳也由开始的微弱,而慢慢地变的有力。令狐绝这才完全的放下心来,慢慢的放下臂弯,让西罗平躺在地上。然后又深深的注视了一眼,眼神里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色,喃喃地道,“西罗,我的好兄弟,我一定不会让你的血白流。”
愤然的起身,令狐绝又来到修斯的身边。在无限关注和无尽心痛的眼神中,他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修斯的情况比西罗要好的多,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昏死过去。这让令狐绝的心稍稍有些安慰,神色也没有开始的紧张。只是心里的悲哀和愤怒却更加旺盛,“你等着,修斯,我给你报仇。”令狐绝支着脚站起身,双眸里再次泛起噬血的愤怒和战意,轻轻的抬起头,嘴角竟流露出一丝不包含任何人类感情的微笑,如果真的有人去过地狱,那么他们一定会知道,这就是死神的微笑。
这时,场中的血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尤其是米兰,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令狐绝弯身拣起修斯的猎刀,望着翻飞的人影,冷冷地道,“米兰,你让开,我来。”说完,猎刀抹过一抹乌虹,已泻地墨水般平胸卷至,那份快,那份狠,那份无声无息,简直就不用提了!
和米兰交手的那俩个神兽战士也已经是强弓之末了,看见令狐绝凌厉的刀势,那敢硬接,齐齐的往后退了俩步。“你们没有退路了。”令狐绝的冷冷的话好象和刀势有非常的连贯性,话音未落,一抹寒光已斜斜卷去,这一剑去得古怪,看似飘忽不定,其实直取咽喉,令人不及防的迅捷而下。
那名拿刀的神兽武士久战之下,心神疲惫,那里还分得清虚式真招,“喀嚓”一声干脆的金属断裂声夹杂着切入肉帛的闷响传来,这名武士的头颅连着一大块红糊糊的血肉飞上半空,洒下满天的血雾。另外一名拿剑的武士大惊之下,双腿蹴空,倒仰后掠。
令狐绝凝视着刀尖上的血滴,数颗血滴在冰硬而尖锐的刀尖轻轻颤抖。缓缓的抬起头,令狐绝的脸,和眼神就宛如这刀尖般森冷地注视中惊魂未定的神兽武士,用一种极其冰冷的语气道,“别难过,你会和他一起走的。”
几乎和语声不分先后,令狐绝冷冷一笑,黑发扬起,他身形半转,猎刀快似飞鸿般连连劈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将四十九刀幻为一次施出。那名神兽武士身形摇幌着,脚步在不停的踉跄后退,他不想退,不愿退,但却不能不退。可即使脚步再快,也快不过如冷电般的刀气,在第四十八刀的时候,那名武士终于退无可退了,于是,那冰冷的刀尖不偏不斜,一下子钻进了他的心口,喉结毫无节奏的急速抽*动了几下,一头栽倒于地。
“现在,该轮到你了。”看着在魔月的攻击下已经捉襟见肘的德米拉,令狐绝脸上的寒意更盛了,连说出来的话也好象结了冰一样,很冷,很硬。
德米拉没有回答,双眸中的怒火却更盛,他知道今天自己生机渺茫,绝望反而让他抛弃了所有的负担,全身心的来应付眼前即将来临的血战。
令狐绝趁魔月火浪稍顿时,欺身上前,一口气挥出圈点相连,迷迷蒙蒙的二十七刀!德米拉已经到了狂战士的水准,真气的补充也要比其他的神兽战士快,所以此时,还可以挥剑对攻,“叮当”的震击之声回荡不息,长剑被接连磕开二十七次,直到最后一次,荡开的幅度已经很大了,令狐绝那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翻刀又进,刀气随着他迅捷的动作,也凝成了一片纵横的光网!
又是一片“叮当”不绝之声后,几度裂帛似的刺耳声音亦紧接着德米拉的闷哼响起——寒芒倏敛,在令狐绝环胸横立的猎刀下,德米拉的右臂、胸前、大腿,已被划开了三道血淋淋的伤口!而他的双目中,却透出愤怒不屈的火焰。
“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令狐绝好象对德米拉的眼神恍如未睹,扬头望天喃喃道。
德米拉哼了一声,蓦然挥剑斩向令狐绝,边冷厉的大叫道,“令狐绝,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令狐绝脚尖飞弹,那厚厚的刀身在手腕的急颤中却似灵蛇般滑溜,顺着德米拉剑势的空隙,直望德米拉的怀里钻,德米拉挥剑急挡,却忘了右侧还有魔月,两道寒森森的爪芒在迅速交击穿舞,“叭”地一声,在德米拉的肩头嘶下一片肉来。
德米拉虽然强硬,但仍痛得全身一抖,脸上神色全变,但是,他却强忍着不出一丝声息。可这强忍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当令狐绝的猎刀和魔月的利爪相互配合着交替进攻,于是他身上的血肉,便一股股,一片片的飞溅而出,任凭他如何尽力防守躲闪也是徒劳无功。
终于,德米拉被巨大的疼痛给激疯了,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凌迟和被活吃,不管那一种,对一直以勇士自居的他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于是,他狂叫着,“令狐绝,我的灵魂会一直跟着你,你将永世不能安宁。”说完,调转剑尖,森森的剑芒抹过咽喉后,带出一缕血花后,归于静寂。
令狐绝虽然对德米拉恨之入骨,但对他的强硬也深感佩服。看了眼躺在地下的尸身,令狐绝侧转脸对已经坐在地上的米兰道,“米兰,你先休息一下,我和魔月干去那边接应一下。”
米兰这才记起血战的不止他们,还有曼丝和思思,喘着粗气,想挣扎着起来,“我也去。”
满怀焦虑的令狐绝赶上前,扶住米兰,刚想说什么,一阵急促而熟悉的马蹄声已遥遥传来,令狐绝赶忙侧转脸,期盼的望向前方,心里默念道,“曼丝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神啊,请你保佑她们没事。”
心里想着,脸颊仿佛已在摩挲思思那娇嫩的小脸,鼻管中也隐隐飘散着曼丝那股熟悉而又甜蜜的香气……于是,蹄音更近了,也更快了,快得好象在草地上飘。令狐绝和米兰凝眸注视来路,片刻间,烈炎的身影已显了出来,迅速向这边移近,迅速的几乎像在飞一样。
尽管尘土漫天,马行如箭,令狐绝也一眼就看出,骑在烈炎上面的就是曼丝,只是她后面好象还坐着一个人,只因为后面的那人长发飞舞,所以看不清楚她的外貌。
看到曼丝没事,令狐绝心中的一块大石才完全的落地,长长的吁了口气,这是他到这里为止心情最为放松的一刻。
看到卓立的令狐绝,烈炎长嘶了一声,四蹄腾空,蹄不沾尘,眨眼间已经到了令狐绝等人的跟前。
还没有等尘埃落定,俩条一大一小的人影已从烈炎上翻落了下来,急速的扑到令狐绝的跟前,怀里,颤抖的叫着,“公子。”“阿绝哥哥。”
令狐绝含着泪,用脸摩挲着抱住他脖子的思思,颤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公子。”曼丝轻叫着,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儿,却已疲惫而孱弱的闭了起来,因为她不想让令狐绝看见那里面蕴涵的热泪。
轻轻的抬起头,令狐绝这才注意到,曼死一身黑蓝色的紧身衣上,左肩上印浸着一片殷红,脸色更显苍白,“曼丝,你伤的怎么样?”令狐绝爱怜的注视着她,神态中流露出无限的关切。
“我没事,如果不是这匹神驹,我还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曼丝指着烈炎对令狐绝道,感激之情流露于表。
令狐绝温和着笑了一下,摸了摸烈炎喷着白气的马鼻,这才发现,坐在烈炎身上的另外一个人竟然是宇文琴,令狐绝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宇文琴勉强的笑了笑,她胸前轻轻起伏,好象有什么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曼丝平缓了一下呼吸,解释道,“公子,是宇文姑娘把我们带着这里来的。”
“咦。”令狐绝闭了一下双眸,然后又快速的睁开,精芒闪烁中,冷冷地道,“宇文姑娘难道不知道我深陷在此是你爷爷宇文吉的主意吗?”或许是迷幻森林的遭遇和西罗,修斯的重伤,让令狐绝一提起宇文这俩个字就非常的不客气。
宇文琴慢慢睁开她那一双清澈中又微带朦胧的眼睛,毫不闪眨的凝视着令狐绝,过了一会,她才幽幽的道:“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不过你今天伤了这么多神殿战士,恐怕我爷爷和神殿更加的不会放过你。”
刚才的血战还未完全在令狐绝的心头消失,宇文琴的话更加的刺激了他,冷冷哼了一声,令狐绝肃身而立,长发飞舞中,冷冷地道,“他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他们。”
宇文琴还想说什么,令狐绝已经转过了身,朝米兰示意了一下,一人一个把依旧昏迷的西罗和修斯抱了过来。“我们先回去再说。”令狐绝对宇文琴和曼丝深沉地道,“烈炎,你呢?是回森林,还是跟我们一起呢?”
烈炎看了看令狐绝,在人与兽俩双眸子长久深沉的凝视中,烈炎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家。”令狐绝声音不重,却非常的坚定,仿佛蕴藏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是啊,家,对每个曾经流离失所的人来说,永远是个平静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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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波澜难平
没有太多的言语,令狐绝等人分俩次通过了魔法阵,刚走出学院后山茂密的树林,令狐绝的双眸就亲切而怀念的向魔法别院那重重的教学楼凝注了片刻,要不是西罗的重伤,他的心境将会是十分愉快舒畅。
长长嘘了口气,令狐绝侧转脸,对跟在他身后的宇文琴,淡淡地道,“宇文姑娘,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宇文琴娇艳的面孔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而这抹红晕,也就更衬托了她的高雅净洁。她似乎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双眸怔怔的看着令狐绝那俊美如玉的面孔。心里有一股由衷的钦慕之色。今日一战,虽然和她的意愿相违,可她却从中体会到了令狐绝那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就好象一片浩瀚无涯的海洋,永远在平静的时候蕴涵着爆发性的力量。但一想到和令狐绝为敌的就是自己的爷爷,她的心里立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有点惭愧,有点担心,但更多的是忧虑。
同样凝视着她,令狐绝毫不考虑地,冷冷道,“是的,你可以回去了————。”
宇文琴长长嘘了口气,灵台方寸间又恢复了一贯的精明,徐缓的道:“令狐公子,作为神殿的一员,我想奉劝你俩句,尽快离开帝都,神殿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语声虽冷,却隐含着关切。
倏然一声冷笑,令狐绝的双眸再次变的深邃起来,使人摸不透其中含意,“宇文姑娘,谢谢你的好意,请你回去的时候,替西罗问候你爷爷,有空我会去找他的。”说完,一丝苦涩的笑意浮上了他的唇角,轻微的。
神色一凛,宇文琴也为令狐绝的激昂与愤怒所慑,秋水般的双眸浮了痛苦的意味,她知道爷爷和令狐绝之间仇恨已经不可能化解,“爷爷,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整理完自己的思绪,宇文琴的嘴角也浮出一缕牵强的微笑,“既然如此,那令狐公子,我们就此别过了。”
令狐绝冷冷地点了点头,眉目之间流露出的豪意霸气让曼丝也情不自禁的把原本想阻止他放掉宇文琴的话咽了下去。曼丝心里明白,令狐绝这样做除了对宇文琴的报答之情外,更主要的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彻底划清和神殿之间的界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永远不会有第三种妥协。
宇文琴也是个聪慧的人,令狐绝的用意她也很明白,想到今天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和令狐绝平等的说话了,心里竟有些迷惘。垂下眼皮,脂粉不施的脸蛋儿荡漾着异样的神情,但多年的魔法修炼立刻让她清醒过来,平静无波地道,“令狐公子,既然你心意已定,那我也不多说了,就此别过。”说完,低头越过令狐绝,快步朝山下的魔法学院走去。
没过多久,在小心的戒备中,令狐绝等人也已经到了慕容别院的门口,看着熟悉的房宇,令狐绝的神情宛如一个久别数年之后天涯归来的游子,激动中带着平静。虽然他离开慕容别院没有几天,但这几天发生的事却让他有种隔世的感觉,
还没有等令狐绝从感叹中醒来,别院内传来一种“叮当当——叮当当”的铜铃交击声,沉闷融着清脆,严肃渗着急快,高大的围墙上忽地伸出了数十具连珠强弩来!令狐绝等人还在纳闷,围墙上传来了惊喜的呼声,“是团长,是令狐团长回来了。”
于是,沉重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俩排幽灵骑士矫捷的飞跃出来,他们排成雁翅队形,齐齐躬身行礼,领头的正是图苏。
“老大,你总算回来了?”图苏看到满身血渍的令狐绝,又惊又喜,飞速地踏前俩步,兴奋大喊道。
刚才在回来途中,曼丝已经把令狐绝走好的事情详详细细的他,所以令狐绝也没有太多惊奇。只是激动亲切的看着自己这位许久未见的手足兄弟,真情流露叫了声,“图苏。”
“老大,西罗,修斯他们怎么了?”图苏注意到令狐绝怀里寂然不动的西罗,和背在米兰身后,垂着脑袋的修斯,他的笑容僵硬了,唇角痉挛地道。
图苏的问话就如一只火红的烙铁猛然印在令狐绝的心上,使他全身急颤,痛苦无已!用力吸了口气以平静自己激动悲痛的心绪,令狐绝闭闭眼,却依旧抽*动着唇角,颤声道,“修斯没事,西罗毁一只眼珠。”
闻言,图苏不禁肝肠寸断,悲愤填膺。他急步走到令狐绝的身前,看着血洞模糊,眼筋外露的西罗,发出一声凄厉恐怖的长号后,露出一种比哭很难看的表情,“老大,告诉我谁干的?我要活刮了他们。”
令狐绝能理解西罗此刻的心情,他又何尝不想这样呢?但不行,宇文吉是帝国的首席魔导师,如果光明正大的找上门去报仇,后果则不堪设想。眼前,他只能忍耐,只能将泪水咽回肚里,只能把愤怒深藏进心里。机会,他要等机会。凄然一笑,令狐绝徐徐的道,“我们先进去再说。”
强忍住鼻端的酸楚,图苏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异常了解他这位老大心性,他知道,令狐绝有恩必报,有仇必雪,只要有谁伤害了他的兄弟;不用任何人说,他便一定去报仇,任谁也拦阻不住,任谁也无法扳转,他像钢,像铁,折毋弯!
看着令狐绝等人朝院内走去,雁翅般排立着的几十名幽灵骑兵,马上快速的合拢成俩排,挺直腰杆,肃穆又安详的站在那里,他们每一双眼睛深处,俱皆流露出一股无可言喻的振奋及欢愉神色,虽然他们之间有些人根本不认识令狐绝,但每个人现在都清楚,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悲凉意韵的年轻人就是他们的团长,也就是传说中的猎人。
从门口到明心厅内,站满了人,猎鹰,魔犬,幽灵骑兵,他们没有一个人开过口,但是,从他们的形态中,已然表达了太多的思盼与喜悦情韵了,有些时候,无声,往往胜过有声。
令狐绝一直没有抬头,他的眼光只停留在西罗那因失血过多而呈惨白的脸上,目光阴沉而凄凉,痛苦,难受,透过他那污垢不堪的白衣朝每个人的心头流动,形成了一种沉重的理解,一种冷酷的、悲痛的、震撼而又血腥的理解,顿时,整个别院里一片寂静——一片僵凝而冷窒的寂静。
很来一个幽灵骑兵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大帝就这样进来了,带着一身的悲伤和无尽的哀愁,在他披乱的长发后,在他孤独的背影中,在他染血的白衣里,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理解,从那时起,我对他就不仅是敬仰,更多了一份手足兄弟间才有的情义,从那一刻起,我知道不仅我的生命是属于他的,连我的心都属于他的,因为他是一个值得我们把心交给他的人。”
而此时,在宇文府的花园内,在几丛修竹,数株垂柳,两块美丽雅致的花圃中,三座右拙奇巧的假山旁边有一座凉亭,宇文吉靠在一张藤制的,铺有厚厚款垫的椅子上,身前黑亮小几上还摆着一套镶着金边的细瓷茶具。虽然环境是如此的幽美,气氛是如此的安逸,可他还是没有心情享受。
当他得知宇文琴失踪后,就明白一定是令狐绝的手下干的,也明白当宇文琴得知令狐绝没有回来后,会带那些人去蓝湖。于是,他就连夜去神殿调集了剩下的神兽战士,让他们一大早就赶去蓝湖,救出宇文琴,杀死其他的人。
端起杯子来咽了口茶,可还没等他咽下去,耳边就传来宇文琴的急呼声,“爷爷,你在那里?”“来了。”宇文吉心里暗喜,气色也一下子红润起来。
“琴儿,你回来了,爷爷在这里。”随着摇曳着柳条,宇文琴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奇怪,怎么没有一个神兽战士相陪。”宇文吉的心里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宇文琴进亭,宇文吉就迎了出去,狐疑地道,“琴儿,神兽战士呢?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跨进凉亭,玉脸带煞的宇文琴凝视着宇文吉,她实在还难把眼前的爷爷跟那些血腥的伏击,卑鄙的谎言联系起来,但不管她承不承认,现实都摆在了她的眼前,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暗哑的道,“爷爷,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一定非要杀死他?”
“他?令狐绝?难道琴儿对这小子有什么——————”宇文吉的心一下子变的敏感起来,负着手在凉亭内,来回得踱着步,叹了口气道,“琴儿,爷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后你会知道,现在,你告诉爷爷,你是怎么出来的?那些神兽战士呢?”
缓缓垂首叹息,宇文琴用极其哀怨的口气道,“死了,都死了。”
“什么?这不可能?”宇文吉青筋暴起,血液上冲,连说话的声音也变的粗重起来。“你的魔法包括你在内一次最多能传送6个人,十个神兽战士加俩个魔法师怎么会死在他们的手上,这不可能。”
宇文琴没有想到自己的爷爷心计会如此的深,连自己的魔法水平都成了他计划的一部分,抬起头,双眸里盛满了不敢相信的意韵,喃喃地道,“是的,是真的。”于是,她把她见到的情况一个字一个字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包括他们怎么遇上神兽战士,又怎么获救,说到惨烈处,宇文琴还情不自禁的停顿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一匹马竟能杀死俩个神兽战士?而令狐绝这个小子竟然能从迷幻森林里出来,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饱经世故,心坚如铁的宇文吉听完后,也怔愕了,全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接受这个事实。浑身却不住籁籁发抖,唇角也在抽搐跳动。
而作为亲身经历过那场凄惨杀戈的人,宇文琴的感觉和宇文吉完全不一样,她更多是被这突来的恩仇所迷惑,她实在想不出爷爷和令狐绝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让俩个人如此的势不俩立。经不住走到宇文吉的身边,两行清泪,却自她眼角境蜒流下,“爷爷,这到底是为什么?”
宇文琴的话让宇文吉从惊诧中清醒过来,他意识到,事态已经更加的严重了,令狐绝一定会找上门来,“怎么办?“宇文吉心里乱极了,虽然神兽战士的战亡对整个神殿的力量来说,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恐慌,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神殿势力插手,会不会改变帝都微妙的形式,毕竟对付令狐绝的原因不能告诉它人,而令狐绝又是在职军人。
“看来我必要走趟南宫家族。”宇文吉喃喃地道。
南宫家族,帝国的四大家族之首,掌握着帝国除五大军团外近30%的兵力,它的府邸自然建在离皇城最近的地方,此时,在前院一间淡雅而舒适的小厅里,南宫望和宇文吉各自坐在黑亮的镶嵌着云母石的座椅上,俩人之间的茶几上的黑漆描花的木盘中,整齐的摆置着四碟精致点心。
“宇文大人,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里来坐坐啊?”一番热切的寒暄后,南宫望脸色有些狐疑进入了正题,他对宇文吉的性格是很了解的,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除了他接任宰相一职那天,宇文吉曾来府邸道贺外,这么多年宇文吉一直没有上门,而今天又来的如此匆忙,这不得不让他心有所疑。
“这个——”思忖了一会,宇文吉肃穆的道,“我想求南宫宰相帮个忙。”说完,就用一种探求的眼神看着南宫望。
“奇了,这个倔老头什么时候转性了,也学会求人了?难道正如昨天早上所传,那个猎鹰佣兵团给宇文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想了想,南宫望更觉好奇,睁大了那双细长凤目,豪气地道,“宇文大人见外了,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好了?”
清了清嗓子,宇文吉枯瘦的面容上浮现着一种湛然的光芒,缓缓地道,“南宫宰相,不瞒你说,这次军事指挥学院里的一个叫令狐绝的学生跟我有一段夙仇,我想请南宫宰相取消他学习的资格,逐他出帝都。”
“令狐绝,我听说过,好象年纪很轻,怎么会和宇文大人有仇呢?”南宫望拂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这个——————”见宇文吉面露为难之色,南宫望端起青瓷茶杯,轻掀茶盖,抿了一口道,“这个事,恐怕有点困难,令狐绝在校期间,好象并无过错,贸然取消,对军界的几个高层好象不太好解释。”
“果然老奸巨滑,说话滴水不漏,看来不先给他点好处,他是不会点头的。”宇文吉对南宫望的推脱感觉有点不舒服,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平静的道,“南宫宰相,如果你肯帮我这个忙,日后必有回报。”回报这俩字说的特别重,好象在提醒南宫望什么。
南宫望当然明白宇文吉的意思,虽然要得到神殿实质性的支持不太可能,但至少已经给自己留了条后路,闻言就站起身,又是受用,又是汗颜的道:“宇文大人,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只好答应了,不过我觉得你要是只简单地想对付令狐绝一个人,现在就有一个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双眸精芒倏射,宇文吉立刻接口道。
“过几天,令狐绝和他手下的猎鹰佣兵团就将参加冲A级的最后一次比赛,而他们的对手恰好又是一个我相熟的佣兵团,只要宇文大人有意,那么你就可以派人把令狐绝逼上擂台,正大光明的和他了却这段恩怨。”
“这————”眉宇暗结,宇文吉踌躇道,南宫望这个主意虽然和神殿的规矩并不相符,但却是个很诱惑人的主意。就算令狐绝离开了帝都后,神殿可以正面对付他,也需要很多的人手和力量,而如果按照南宫望所说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宇文大人,这样做既不用取消令狐绝的学习资格,免除很多麻烦,也不需要落人口柄,你说呢?”南宫望已抢先分析道,目光探询他的意见。
“好吧,”良久,思付已久的宇文吉终于下定了决心,沉重地点了点头,对令狐绝的根除之意让他对南宫望的用意都缺少了应有的戒备。站起身,躬身道,“南宫宰相,那我就先告辞了,参加比赛的人手明后天会直接来府上,其余的则靠宰相安排了。”
“这是自然。宇文大人,那我就不远送了。”看着宇文吉远去的背影,南宫望的脸上里浮起了得意的神情,得到神殿的支持,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了。“只可惜了那个叫令狐绝的年轻人。”南宫望看着西边天际的那一褛残红,心里有点惋惜,毕竟在今日前,他还想拉拢这个连宇文府都敢招惹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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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完美男人
今天已经是令狐绝从迷幻森林脱困回来的第三天早上,天气有点阴,带点湿意的风吹着身上感觉凉凉的。空中,偶尔还有几朵乌云飘过,低低的,给人一种风雨即来的意味。
令狐绝神态凝重的站在后花院凉亭的台阶上,眼神虽然停留在荷池边戏耍的思思和魔月身上,但从他肃穆的表情来看,他的思绪已经陷入了眼前的困境中。这三天以来,虽然西罗和修斯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但想要完全复原,还需要一断时间。而他们在B级佣兵比赛的最后一场比试却要在明天开始,这让令狐绝很为难。虽然在这三天里,各方面的强敌都没有什么找上门来,仿佛一切又归于平淡。但令狐绝心里很清楚,神殿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此刻的平静,如同着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场暴风骤雨。
“我应该怎么办呢?”令狐绝无意识的走下了台阶,脸色也随着缓慢行进的脚步而变得越来越沉重。黑色长发顺着耳跟朝后飘起,衬着棱角分明的脸,深沉中也有一股潇洒的韵味。
就在令狐绝心里暗暗算计之时,一声清亮的嘶鸣后,一道虹影落在了令狐绝的身边,正是神驹烈炎。令狐绝悄然醒悟,放下心中的愁绪,牵动着嘴角,露出一缕温和的笑意,摸着烈炎油光滑亮的火红鬃毛,缓缓道,“烈炎,是不是想家了?”
烈炎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前蹄轻刨,鼻孔喷着白色,神色间好象有点委屈。令狐绝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定又是图苏惹它了。”原来,自从烈炎进院后,图苏就一直打它的主意,总想找个机会骑上这匹神驹,那怕只是在后院兜俩圈也可以。谁知着烈炎的脾气大的很,除了令狐绝,其他的人别说是骑它,就是摸摸毛也不可以。要不是令狐绝对烈炎有过关照,就凭烈炎那火暴的脾气,图苏恐怕早就伤的比西罗还重。
令狐绝用指尖划过烈焰的背脊,那细长如丝的鬃毛滑得就像是一匹刚织成的锦锻,滑溜的几乎可以不沾水,除了这点,令狐绝还可以感觉到烈炎身体内那发达匀称的肌肉,蕴涵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恐怖力量。
挑起几根鬃毛,令狐绝刚想说话,后院右侧的矮树林下传来一阵弓弩机簧声,中间还夹着几声娇哼和厉喝,“什么人?”
双眸寒光骤射,令狐绝闪身长飘,在左侧院角的几个幽灵骑兵还没有做出反应前,已经化着一只离弦的怒矢朝发声处射去。
树影重叠中,令狐绝隐约看到一条纤弱的绿影在和图鸣交手,另外有几个幽灵骑兵,或蹲,或站,或隐在树叉中,手中的箭尖泛着寒芒,支支对准敌人的要害。枝断叶落中,俩人剑气如霜,刀影似雪,眨眼间。已经对攻了十数招。
“怎么是她?”令狐绝看清那条绿影正是燕姿随身天香四婢中的其中那个叫燕兰的,正准备出声打招呼,图鸣已经侧身半翻,左肋露出一个极大的破绽.“不好。”令狐绝心里暗叫了一声,他的这声不好是对燕兰所发,因为他知道图鸣这招是个圈套,如果燕兰抓住这个机会,那一定踩中藏在草丛内的地刺〈这是一种猎人部落里的小玩意,用坚硬的乌竹制成,不长,只有5-6工分,露出地面的一头被削的尖尖的。这种地刺可以按照一定的规律散在极为宽敞的地方,只要有外人潜进来,没走几步,一定会被地刺刺穿脚底。〉
燕兰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个圈套,吐气扬声,右脚轻移,手中的长剑在手腕的急颤间,点出千朵寒梅,朝图鸣的右手腕刺去,剑势凌厉却无后劲,看来燕兰也无意重创图鸣。剑花还在她的眼前缭绕,而她的脚底却已经踩到了几根尖锐的东西,在她的意识和神经还没有感觉痛楚的时候,一道白影宛如西天的流鸿,“唰”的一声掠过的她的身边。一条强硬的手臂立时挽上了她的腰,在她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一股淡淡的男人体味已掠过她的鼻间,落在了五丈开外的地方。“燕兰姑娘,你没事吧?”令狐绝那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燕兰红着脸,理了理散开的鬓发,用那双水灵灵的凤眼打量着已经退开身去的令狐绝,心宛如小兔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良久,才定下神来,抱剑行礼,语声宛如血色百合般清淡中带点娇艳,“令狐公子,我家小姐叫我捎个口信给你————”顿了顿,燕兰用眼角瞄了一下图鸣等人,然后又把眼神征求性的停留在令狐绝的身上,
这时,守卫后花院的其他幽灵骑兵也从各个方向围了上来,行动迅捷却不杂乱,这些骑兵见战斗已经结束,竟原地稳住身影,远远地朝令狐绝行了个礼,又转身朝各自守卫的方向退了回去,悄然无息。
令狐绝神情自若的朝燕兰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问道,“燕兰姑娘怎么会和我兄弟交上手?”
闻言,燕兰立刻玉脸生霞,低垂眼帘,竟有几分羞涩之意。天香四婢中以她的轻身,隐身功夫最好,没想到今天刚上别院的墙头,竟已露了行踪,羞恼之下才一言不发的和图鸣交上了手。定了定心神,平静地道,“令狐公子,在你们别院的四周,已经有各个势力的暗哨,我也是趁那些人懈怠之时,才翻墙而入,实在情非得已,望公子见谅。”
令狐绝不是笨蛋,别院四周有暗卡的事他早就知道了,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习惯性的一笑道,“燕兰姑娘,我们还是进屋再说吧。”说完,回过头朝肃立在他身后的图鸣示意了一下,然后稍侧了一下身,引着燕兰走出了矮树林。
从后院到前厅的路上,俩个人都没有说话,燕兰也只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四周,近处勾檐画廊,风铃悬晶,远处石径壁风,花影树丛,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倒也清悠整洁,别有一番肃穆的意味,尤其是高大的围墙下都栽满了低矮的榆树,树叶繁茂,枝节虬结,宛如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树阵,从中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良苦。
燕兰这时才明白小姐为什么对令狐绝如此的青睐有加,另眼相看。抛开的英俊的外表,高强的武技不说,那深沉的智慧,诚挚的笑容,以及浑身散发的不屈战意和凌云傲气,都似乎在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产生极强烈的信任感和安全感。燕兰此时就有这样的感受,看着令狐绝不足俩米外的瘦削背影,以及那宽阔的几乎可以承受世上所有风雨的双肩,她的心里浮起这样的念头,“这或许就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绕过用黑斑大理石铺就的回廊,令狐绝和燕兰先后跨进了明心厅的大门,厅内很静,一个人影都没有,“曼丝呢?这几天怎么老看不见她?”令狐绝环视了一下,疑窦顿生,这俩天曼丝也不知怎么了,变的有点怪怪的,以前是令狐绝走到那里,她跟到那里,而这几天除了准备饭菜外,几乎看不见她的人影。
从黑色雕花的茶几上提起茶壶,令狐绝倒了一杯茶,然后递给跟在他身后的燕兰,缓声道,“来,燕兰姑娘,喝口水,休息一下。”
令狐绝的体贴让燕姿一下子楞在了那里,从小到大只有她服侍别人,除了燕菊等几个姐妹外,还从来没有谁给她倒过茶。失神般地接过令狐绝手中的茶杯,燕兰的神智深陷在令狐绝诚挚的眼神里,此刻在她的心里,有一种错觉,她仿佛回到了她曾经少女时的梦里————————————。
令狐绝并没有感觉到燕兰的异样,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曼丝这几天奇怪的表现里,良久,才回过神来,对已经坐下身,却拿着茶杯,低头不知想些什么的燕兰道,“燕兰姑娘,不知道燕姿小姐有什么事情要你转告的吗?”
如梦初醒般激灵了一下,燕兰下意识的回答道,语声也已没有开始时候的清淡,“令狐公子,我家小姐要我转告你,明天的佣兵比赛叫你千万不要参加,神殿已经出动神殿斗士和翼天使来对付你。”
“翼天使?”令狐绝失声道,他没有想到神殿里竟然有传说中的人物,脸上的惊诧之意更盛。
燕兰从令狐绝的表情里知道他误会了,掩着嘴含笑解释道,“公子,翼天使是神殿里对殿内高手的一种称呼,并不是神话里的天使,神殿内把高手大概分为三类,神兽武士或者神殿斗士,翼天使,和炽天使三种,每一类高手都非常的可怕,只是因为他们不介入世俗的生活,才不为人所知,据我们小姐说,每一个翼天使都有狂战士的水准,神殿斗士虽然比翼天使要差点,但也有高级战士的水准,还有,小姐要我问你,你是怎么得罪神殿的?想想办法,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而且要我叮嘱你,明天千万不要出赛,神殿和帝国有过协议,它不会插手帝国的事情,除非危机帝国的存亡,只要你不参加比赛,神殿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对付你。”
听燕兰说翼天使也是人,令狐绝松了一口气,脸色稍缓,轻扣着椅背道,“燕兰姑娘,请你回去转告小姐,我和神殿的恩怨是不能消匿的,本来我还在踌躇要不要参加比赛,现在我反尔下定了决心,我明天一定要去。”
“什么?”燕兰没想到令狐绝会这么固执,急的花容变色,作为天机族的一员,她对大陆上各个远古的部族的力量和明白,神殿的实力就算是再多10个令狐绝也不能阻挡的,由于心里着急和气愤,燕兰的话也变的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怎么这样?为什么你这么固执?你难道不知道明天你是去送死吗?”
令狐绝笑了一下,那笑容很勉强,却有一股强烈的霸气,悄然的站起身,用一种非常深邃的眼神看着厅外,缓缓地道,“燕兰姑娘,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这样做只有我的道理,她应该明白,虎陷狼群,震慑为主,神殿既然不能全力对付我,那我就全力出击,烦姑娘转告你家小姐,明天午时,情水楼相见,如果侥幸未死,令狐绝更有要事想向小姐请教。”
站起身的燕兰还想说什么,张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侧转身,连告辞的话也没有说,蹬了蹬脚,朝厅外长射而去,身影飞逝中,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公子,自己保重。”
令狐绝静静的站着,仿佛明天的一战对他来说还是个遥远而且模糊的故事,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让他都来不及仔细的考虑和琢磨,神殿的势力更是大的超乎他的想象,似乎连四大家族也操纵在他们的手里。
心情有点沮丧,令狐绝怅然的缓步走出明心厅,朝西角落曼丝的厢房走去。刚拐过种有俩棵小龙柏的廊角,一阵非常浓厚的暗黑元素朝他涌了过来,邪恶中蕴涵着属于黑暗的沉默。令狐绝心念一动,几个捷步走到曼丝的房门口,那浓厚的黑暗元素正是透过门窗的缝隙从里面渗透出来。
没有半点的迟疑,令狐绝伸手推开并没有掩实的房门,足尖一点,身子半旋的射进了房内,还没有等他看清屋里的情况,丝丝的寒光夹着森森的死意朝令狐绝的胸口飞来,令狐绝暗咬牙,右肩真气逆转,身子宛如蝙蝠般不可思议的脱离原先的轨迹,朝右侧飞去。
退出五步远,隔空点开飞来的刺芒,眼前的情形让令狐绝大吃一惊,眼前的曼丝双眸煞白,头发披散,脸上的表情是极其僵硬和麻木的,如同一个从幽灵世界里飘游出来的鬼魅,那么的阴森和孤伶。
令狐绝痛惜的急呼道,“曼丝,是我,你怎么了?”
屋内的魔法元素波动的更加厉害了,曼丝的脸也随之扭曲起来,平日的娇艳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狰狞和残酷,十指葱白,宛如白骨,手中的鬼刺更是泛着乌光,在令狐绝正准备上前之即,身影平移三尺,手中的鬼刺点起万朵星辉,招数之凌厉,真气之悠长,和以前的曼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令狐绝只能左闪右避,屈指轻弹间,嘴里轻声的吟唱道,“伟大的光系女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女神的守侯。”一道闪亮的巨型光柱透过屋顶从天而降,无数的白光和着吟唱在曼丝的身边萦绕,而曼丝的身上也透射出无数道细小的乌光,组成一个黑色的气圈,把白光挡在了外面。
这时,曼丝似乎恢复了神智,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后,用一种很凄厉悠森的语气对令狐绝道,“公子,快点,快杀了我,我已经了入魔了。”声音是泣血的,尤其是眼神,更是透出极度的悲哀和焦急。原来只从蓝湖一战后,曼丝觉得自己的武技不足以保护令狐绝,于是又开始修炼本来已经放下的黑暗真气,或者是许久未练,或者是太急于求成,曼丝走火入魔了,此刻她已泯灭了本性,有的只是属于邪恶的凶残和狰狞。
令狐绝也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给惊呆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曼丝会变成这样。但眼前诡异的景象还是让他下意识把背后的黑暗剑拔了出来,这下可好,黑暗剑似乎受浓厚的黑暗元素的感应,发出一团黝黑的乌光,剑身轻轻的颤抖着,嗡嗡之声宛如地狱里恶鬼,怨魂的呻吟。
这种声音仿佛是种呼唤,那些围在曼丝身侧的黑暗元素立刻带着曼丝朝令狐绝手中的黑暗剑撞来,“不好。”令狐绝下意识的偏了偏剑身,但锋利的的剑尖还是刺进了曼丝的胸口,“公子————”曼丝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充满温情的一笑,那笑是欣喜的,是安慰的,更是幽然的。它好象一把剑,深深地刺进了令狐绝的心脏。
“不要。”青筋暴露的令狐绝发出一声暴烈的悲吼,黑暗剑无力的从手中滑落下来,他伸出手想起抱曼丝,可抱住的只是那雪白的衣带。曼丝的笑容和着插在胸口的黑暗剑“啪”的一声摔在了令狐绝的身前。
“啊——————————————————————————。”整个别院的人都听见一声极其凄楚,悲怒的长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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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云再起
当图苏等人和附近负责警戒的幽灵骑兵闻声赶到的时候,令狐绝已抱着曼丝跨出了房门,步伐缓慢而呆滞,双眸泛红,浑身散发着悲凉的意韵。而他怀里的曼丝则面如白纸,满头乌丝顺着令狐绝的臂弯无力的垂落下来,透过发丝的间隙,可以隐隐看着胸口的殷红。
“老大,怎么回事?”图苏面色骤紧,抢前几步,急声道。
令狐绝浑身倏然一震,仿佛刚从混沌而未知的精神世界里脱离出来,心神恢复了一贯的理性,他没有答话,而是足尖猛点,身如怒矢般朝后花院射去——————
“曼丝,你不能死,不能死。”半空中,令狐绝感到曼丝的躯体越来越冷,心也更加的沉重和焦灼起来。足点飞檐,脚蹬廊角,几个起落就来到后花院的月牙门口,还没等他落定身影,思思那娇小的身影已经朝他飞来,看来刚才他的长啸连在后花院的思思等人也惊动了。
“阿绝哥哥,怎么了?”思思刹住了前冲的玲珑身影,做了一个漂亮的盘旋后,停在了令狐绝的面前,双翼不停的扇动着,在阳光下,划出道道银色的波影。
没有解释,令狐绝只是用一种非常急促的语气说道,“思思,快————快给曼丝姐姐看看————。”说完,弯下身,小心翼翼的把曼丝平放在月牙门右侧的青色石阶上。
“啊,”看着曼丝那惨白的脸,和受创处冒出的丝丝黑气,思思脸变了,纯净的双眸里浮起了惊恐之意。没有多问,双手平举,随着她轻缓的吟唱声,手心里透射出俩道白光,那曼丝整个人都笼罩里起来。
这时,图苏,米兰等人都也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焦灼而且疑虑的,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曼丝会受如此重的伤。趁着思思医治的间隙,令狐绝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把刚才发生的一幕原原本本向图苏等人说了一遍。
明白了怎么回事的图苏,从令狐绝那略带自责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内疚,双手不安的搓了搓,想安慰几句就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重复的说着,“老大,没事的,曼丝没事的。”
时间在所有人焦躁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思思收回了笼罩在曼丝身上的白光,长吁了一口气,侧转身,对令狐绝道,“阿绝哥哥,曼丝姐姐没事,鬼忍族的人最注重修心,心脏机能特强,这点外伤无伤大碍,不过令我奇怪的是,她身上的黑暗元素,好象突然浓厚了很多,而且还和她以前修炼的黑暗真气格格不入,现在这俩种黑暗元素正在她体内对峙,所以她才会昏迷不醒。”
听到曼丝没事,大家都如释重负般长吐了一口气,尤其是令狐绝,那松弛下来的眉目间流露出的释然韵味和刚才的紧张,焦灼呈强烈的对比。嘴角牵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或许是心还没有完全落定,连说话的条理也没有以前那么清晰,“那怎么办?曼丝什么时候会醒?她身上的黑暗元素怎么办?”
思思牵强的笑了笑,令狐绝对曼丝的关心竟然让她有一种淡淡的酸楚,在她纯真的心里,阿绝哥哥是她一个人的,每个人都不能和她分享。不过善良的心性,和对曼丝的感情让她又很快的恢复了原状,“阿绝哥哥,有一个办法倒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令狐绝凝神静气的接口道。
“阿绝哥哥,你可以用你身体内的黑暗元素做个中介,来促使这俩种黑暗元素的融合,不过这个办法到底行不行,我也不知道。”思思非常耐心的解释着,长长的睫毛不停的上下翻动着,让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更加的清灵明彻。
“是吗?那好歹也要试试。”令狐绝弯下身,把曼丝抱了起来,朝图苏点了点头,大步流星朝右边靠前的一个厢房走去————————————。
而此时,在明思帝国的皇宫内,大殿上,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把科罗三世和肃立在白玉阶下的文武百官给炸懵了。“什么?喀木要塞被科特鲁帝国占领。”科罗焦黄的病容,在这一刹那完全变成青紫色,豆大的汗珠自额际消溶淌下,他突瞪着那双细长的眼睛,眼珠却宛似要夺眶而出,那神态在难以相信的同时又包含着多少愤怒和惶恐。毕竟,这是明思帝国建国以来喀木要塞第一次失守。
阶下的众官是傻了眼,他们面面相觑,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沉默中,他们惊怯而慌张的把眼光各自投向了他们实际上的主子——宰相南宫望和元帅令狐明。
跪在殿中央的黑狼军团的豪威尔少将那张黄瘦的面孔上布满了迷惆及畏缩的形色,他畏惧似的咽了口唾液,心有余悸的回答道,“是的,新上任的艾森副团长在要塞内发动叛变,再加上科特鲁帝国的皇家近卫骑兵团的突然袭击,守卫要塞的军队全军覆没,连犹丹军团长也英勇战死——————”
“别说了。”猛的一拍龙椅,科罗三世以尖厉而暴戾之极的大叫阻止了豪威尔的陈述,削薄的嘴唇也因过度的激动而不可抑制的抽搐。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他吸口气压压火,略带点虚弱地道,“科特鲁贼国三番俩次侵我边境,掳我子民,实在欺人太甚,令狐卿家,寡人命你立刻率领大军,收复要塞,扬我国威。”
正容肃身,令狐明作势便跪,“陛下,收复要塞,确是刻不容缓,可大军的调集并不是一俩天的事情,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新成立的西方兵团在大军到达之前守住克罗城。”
还没有等令狐明说完,深知科罗脾性的南宫望自然不会让令狐明专美于前,面容一整,横跨一步,恭敬的插嘴道,“令狐元帅虽然言之有理,可陛下,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臣以为可派狂狮军团前往克罗城——————”
“千万不可。”直起身的令狐明也打断了南宫望的陈述,语声坚定有如金铁交击:“流莱帝国对我国一直虎视耽耽,上次狂狮军团的调离如此突然,却也已经让流莱帝国在我边境囤积了重兵,此次如果再让狂狮军团调离,那么流莱帝国一定趁虚而入。”
令狐明的一席话让整个大殿立时的安静下来,毕竟流莱帝国要比科特鲁帝国强大的多,要不是5年内斯图特将军7次打败他们,恐怕明思帝国一刻不得消停。
“那按令狐卿家的意思,现在应该怎么办?”令狐明的话宛如一股冷森的寒流侵袭着科罗三世的全身,让他那原本已经极度虚弱的身体更加的感到疲累,连说话的语气也透露着一股颓废。
冷冷的扫了南宫望一眼,令狐明心里早有计算,豪不犹豫的接口道,“陛下,臣有几点建议供陛下参考,第1,立刻遣回在帝都学习的南方,西方兵团的将领,让他们在10天赶回克罗城,守住帝国在南方的最后一道防线,第2安稳人心,为了确保帝都安全,臣以为正举行的佣兵大会要立刻停止,或者延期举行。第3,帝国的魔法师团也要立刻整装出发,赶去克罗城,确保此城万无一失。”
“这怎么行?”南宫望很明白令狐明这样安排的目的,内心里有些愤然,是啊,这样做不但让他失去了收买各个佣兵团的机会,而且还把刚开始和他建立某种关系的魔法师团调离帝都,大幅度的消弱了他在帝都的势力。他刚想开口反对,身体已经有点吃不消的科罗三世已经开了口,“就依令狐卿家所言,来,令狐卿家听封。”见令狐明跪下,科罗三世续口道,“寡人现在封你为一等伯爵,护国大元帅,限你在三个月内收复要塞,你可听明?”
“三个月?”令狐明心里苦涩的一笑,但陛下金口既开,也只能硬着头皮领命,“臣遵旨。”
退朝之后,令狐明在依附他的各个贵族大臣的陪同下步出了皇宫,还没有等他跨上守侯在宫门外的马车,随后的南宫望已经赶了上来,随后还跟着他的一众党羽,”令狐元帅,呵呵,恭喜恭喜啊。”南宫望双手作揖,满脸推笑,显得非常的热络和真诚。
相比之下,令狐明要生硬的多,五官分明,却僵硬地毫无生气,连说话的语气也有点冷硬,“南宫宰相,我看你该恭喜的是你吧,方才退朝后,你跟随陛下前去后宫,一定是又把重组黑狼军团的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南宫望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眼神也有些惊诧的看着令狐明,他实在没想到令狐明竟有如此心智,连他去后宫的目都能揣摩的如此清楚。“令狐明,想不到数十年的明争暗斗,我还是小看你了。”南宫望暗暗的给自己提着醒,脸上的笑容又变的生动起来,“呵呵,果然不愧为令狐家族的当家人,果然有远见,老夫深感钦佩,不过有一件事你一定想不到,陛下已恩准大殿下代父亲征,这一路上还望令狐元帅多多照顾。”
“什么?”令狐明大吃一惊,喉结不住上下移动着,额头的青筋也极度惊诧的暴起,他很明白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这次出征胜利了他是替人做嫁衣,失败了却是由他负全责。
南宫望好象对令狐明的反应很满意,嘲讽似的看了令狐明一眼后,狂笑着离去,只剩下令狐明还若有所思的站着,看着南宫望远去的背影,他知道在这次无形的斗争中,他又输了一次。
夏夜的天空,仍是轻柔可人的,黑得像缎带一样的滑腻又泛着莹洁的光泽,天上有闪亮的繁星,宛如一个个眨着眼的小精灵,风楚楚地吹拂着,不知名的虫在悄悄吟唱……
慕容别院一片宁静安详。没有灯光,没有人语,整座别院也好像沉沉入梦了。突然,在夜微弱光亮下,别院四周的高大围墙上出现了幢幢人影,这些人影因为迅速移动着,衣服没有颜色,这般神秘,如此鬼祟,仿佛他们身上散发着不祥征兆,又带着邪恶的意味,好像一群来自九幽地府的索命鬼魂。
而围墙下的榆木树群在哗啦哗啦的摇晃着,每一片树叶的闪动,每一根技桠的磨擦,也有着那么一种怪异的阴森。
没有丝毫的犹豫,那些人宛如落叶般无声无息从墙头飘落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飘忽诡异,仿佛他们就是黑夜的主人,没有视觉上的阻碍,没有举止上的牵拌,那么准确无误的落在各自的位置上,或者草地,或者树枝————
稍微停顿了下,每一双眸子都冷冷的交替相互扫视着周围,在确定没有埋伏后,又隐藏各自的行踪,悄然无声的朝明心厅后面的厢房围了上去。从戒备的神情,异常小心的举止,可以看出这些人对即将出现的对手是非常顾忌的。
可再小心的人也有不注意的时候,几名黑衣人踩中了令狐绝等人布下的地刺,锐利的竹尖很快刺进了他们的脚底,这样的痛楚应该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而这些人却好象毫无知觉,只是咬了一下牙,身影继续如蛇般朝前潜形。
很意外的,轻轻的,明心厅里亮起了一线灯光,光彩却是柔和清新的,有如一部蔚蓝的湖水倾泻向每一个角落,明静又安详。缓缓的,门儿启开,令狐绝依旧一袭白袍,倏然出现,他出在石阶上,挺身,黑发飘舞,静静凝视着这幽黑的夜色,显得如此圣雅高远。
淡淡一笑,他使了一个令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都砰然心跳的动作——缓缓地,他手中的黑龙枪斜指夜空,浑身散发出无穷的战意,宛如一个即将冲破黑暗的光明骑士,那神韵,风范深深的触动着每一个人。令狐绝就是孤伶伶的一个人这样静静地独立站在石阶之上,厅内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越加露出他的孤单无助,良久,才冷冷地道,“该动手了,鬼忍族的朋友们。”
[奉献]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伊人清深
夜色更浓了,宛如泼了墨般浓黑.令狐绝静静的卓立着,不移不动,不进不退,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是那般深沉而漠然.此时,排列整齐的幽灵骑兵也在令狐绝身后——明心厅俩侧的回廊内快速的移动着,手中的劲弩更是划一,森然的举了起来,闪着寒芒的箭矢和目光交织在一起,焦点就是那幽黑的榆树丛.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僵默着,直到一抹湛然而又欣慰的笑意浮上了令狐绝的唇角,于是,空中“呼”的一声,一团银汪汪的寒影已犀利无比的飞向榆木丛,是翼龙蜥魔月.
“不好.”一个隐在树枝上的鬼忍下意识的猛拍树枝,身影凌空翻腾.可还是慢了,魔月前爪有如钢钩般抓住了他的后领,迅速的提了起来,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后摔在一边的假山上.“噗”的一声,雪白的脑浆,猩红的鲜血顺着锋利的石角流了下来.
斜刺里,几溜乌黑的光影飞起,极其毒辣的朝半空中魔月的腹部射去.魔月自从蜕变后,已经变的灵敏异常,双翼猛振,卷起的气流让飞来的鬼刺都偏了准头,侧身半掠,“噗”的连声.口中几道火舌暴射,映着浓黑的夜色,像恶魔口中的红舌头在伸缩,恐怖,狠厉又阴毒.于是,那熊熊的惨红火光在偷袭它的那个鬼忍的身上哗剥燃烧着,一种烤肉炙油的恶臭和惊恐欲绝的嗷叫声从那个鬼忍的身上开始朝所有人的心里蔓延,恐惧中火光中纤毫毕露.
隐在暗处的曼格双目猛地射出一片火焰似的光芒,他知道不能再隐身下去了,于是,他身形暴起,宛如鹰隼扑俯,手中的鬼刺卷起千道寒影,似狂风涌沙,如落叶乘风,急速而又飘忽的朝魔月刺去.
随着魔月怪异至极的侧身躲避,鬼忍的进攻突然的发起了,数百鬼忍从围墙四角的榆木丛中像潮水一样排山倒海的冲了出来,他们冲进了花圃前的空地,一个个黑衣.黑巾,黑蒙面,刺寒如雪,行进如风,宛如一群餐肉饥血的恶鬼幽魂.
令狐绝视若无睹,大喝一声,“放.”陡然间,他身后的机械弹簧声连绵响起,无数道通体黝黑的冷电闪映,空气中立即发出尖锐的啸声,周围更波动着“丝”“丝”的气流,于是,冲上来的人浪一阵簌簌晃动,数十道人影已怪号着蹦跳起来,洒着鲜血,打着翻滚横摔出去!
可距离实在太近了,没等幽灵骑兵再次释放箭雨,鬼忍族的杀手已经冲了上来,领头的六个虽然同样的一袭黑衣,却在脖弯处挂着一串用小骷髅头串成的项圈,白骨森森,鬼眼噬人,只有一番阴森酷烈之意味.
这六个人在空中没有半点的停顿,六柄锋利的月牙剑就像自虚无中凝形也似,突然出现,剑气直劈令狐绝的胸前.
“不好.”剑气还未及身,令狐绝已经感到那深隐其中的浓厚真气,这真气厚实的如同一座山,硬生生的朝他压来.身形猝移于侧,那剑气带动的强劲风声扫拂过他的耳边,在用坚硬的青石做成的台阶上刻下了深深的剑痕.
令狐绝暗捏一把冷汗,在反击前的一刹那,令狐绝犹冷静的向后面瞥了一眼──有一些幽灵骑兵已经和鬼忍族的杀手们在激烈拚斗着。而米兰,图苏俩人已经冲了出来,缠上了六个领头人的其中三个.
令狐绝很清楚眼前的形式,要想以最小的伤亡结束今天的战斗,关键就在眼前的那六名奇特的鬼忍杀手上.于是,他单足倏抬猝落,身子侧旋,动作优美而凌厉,口中更是冷冷地道,“几位朋友,好象以前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称呼?”
狼嚎般刺耳的怪笑后,剩下的三名杀手上下并攻,双管齐下了,在重重的剑影中其中一名开口道,“小辈,你记住,我们是鬼忍族的幽魂,今天你死定了.”
“幽魂.”令狐绝心里一颤,,黑龙枪则化做一道冷电从他左手掣闪,身影纵横飞,掠于三名敌人强有力的攻击阵势里,幽魂,他听曼丝说起过,是鬼忍族最神秘的族人,他们每一个都有接近狂战士的武技,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还修炼着鬼忍族内一种很特别的武技——鬼藤.
知道对手厉害的令狐绝更加不敢掉以轻心,真气半旋,黑龙三式中的前俩式连环使出,枪影闪耀出一溜半弧形的乌光疾飞电旋。宛如千百道龙影腾跃.
那三名幽魂似乎也没料到令狐绝的武技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僵硬和狰狞的目光里首次露出了惊诧之意.为躲避着这上古的神招,一个个猝旋飞跃如电,腾起半空而滚旋.
抢得先手,令狐绝以他深厚的真气,奇快的速度,和准确的判断力那手中的黑龙枪,幻成一片扇形青弧的枪芒,在幅度极小的抖划中精确至极的猛刺而出——一下子就是七七四十九枪,于是,火花进溅,脆响连串,三名幽魂跌扑倒闪的退开几步.
令狐绝猛压胸腔内浮动的真气,轻啸一声,抢影挥舞如电,乌光流际,纵横交织,威不可当的再度攻向那三名幽魂.他心里很清楚要是失去这次先机,那么他将再没有取胜的机会,毕竟每个幽魂都是难缠的凶悍人物,俩对一他还勉强凑合,三对一他有败无胜.
再度向后退的三名幽魂眼露寒光,嘴里念念有词,一抹肃煞的阴影展露于眉宇间.在枭啼般尖笑声中,六条黑色的藤影从那三名幽魂的袖口飞射而出,那藤影好似有灵性般,在空中微颤,发出类似于蛇叫的嘘嘘声.
“鬼藤.”令狐绝看着弯曲盘绕而来的藤绳,心里暗颤,双腿蹴空,倒仰后掠,俩条长藤擦着他的鼻尖飞来,惊出一声冷汗.“无知小子,让你尝尝我们幽魂的厉害.”其中一名幽魂怪笑着,三条身影随着延伸的藤绳长飘而起.那六条鬼藤在半空中围绕转折,乌光流际里,呼啸着把令狐绝给围了起来.
满目都是幽黑的藤影,连目光看出去都是那么迷糊凌乱.令狐绝左挪右移,上腾下落,速度快的让人的瞳孔都追锁不已,而那些鬼藤却好象有灵觉般,总是抢先一步缠住令狐绝的身影,让他不得不快速的反应做另外一个动作.
几次的突然无果,反尔让其中的一条鬼藤缠住了脚腕.令狐绝的心开始变的急岔起来,这也那怪,四周的形式是异常明显的恶劣,鬼忍族的杀手们,以人数的优势采取了一种毫无理性的以众凌寡的群攻战术,把回廊上的幽灵骑兵分割开来,并团团的围了起来,要不是有魔月的牵制,以及图鸣,科尔猎鹰魔犬的死命相抗,这场战斗的结果将是显而易见的.而这一边,米兰和图苏和另三名幽魂之间的交手虽然已渐占上风,但要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也不是一招俩招的事情.
看清楚形式,在藤阵中闪旋如电的令狐绝此时有点后悔,他没想到鬼忍族会有如此大规模的暗袭,而错误的把烈炎和思思,以及索非亚等人留在后院.保护有伤在身的修斯,西罗以及医治后还在沉睡不醒的曼丝——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后院的思思和烈炎是最听他话的,没有他的命令,它们根本不会自作主张的来前院.而他现在所能做的仅仅是顾以全力的狠拼猛搏,想明白这一点,令狐绝暗咬舌尖,他双手紧握黑龙枪,黑芒如虹,闪旋四射,与幽魂的月牙剑的寒光相映,与那诡异动魄的鬼藤搀合,形成一种极其怪异的景象。
而身处这异象中的令狐绝的心更好象被烧的通红的烙铁给烙上般,无比的焦灼,现在,在大量的耗力后,令狐绝已经觉的有些真气不济了,连脑袋在如蛇般扭曲缭绕的藤影中也变的有点昏沉.而和他对手的那三名幽魂更是对他这种无比的狠劲和韧劲感到极大的惊骇,他们想不到在他们释出最厉害的绝招时.令狐绝还依旧能够继续周旋。而且,除了模样较为吃力以外,进退依旧有序。
汗珠从令狐绝的脑门渗出,让几缕被粘湿的长发紧紧的贴在了额前,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那深邃幽冷的双眸还是亮如晨星.在猛烈的反对攻中,令狐绝的心随着枪影晃荡,他似乎在做某种决定——
此时,在慕容别院的后院,已经能站起身的修斯和素非亚,以及十名幽灵骑兵都站在由整块的大麻石所砌成的曲折廊道上,手握兵刃,形态惶急.前院那此起彼伏的喝斥声,金铁交击声,以及魔月的巨吼声都深深的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但没有令狐绝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敢离开这个位置,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有还不能起床的西罗和昏迷的曼丝——何况他们对他们的老大有着非常的信心,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或者是他们过于专注了,连曼丝寝居内发出的异响也没有注意道到.
乌云好象一层凝结的浓墨般阴沉沉的压着,没有天,没有地,只有在狂风呼啸中粟粟颤抖的悬崖,在悬崖顶突起的那块巨石上,一身白衣的曼丝静静的站着,脸色苍白异常,那双清澈的眸子也骤然失去了光彩,灰黯得令人断肠。她的脚下是浓幽的黑暗,在这黑暗中,仿佛沸腾的一种声音,在召唤她跳下去,跳下去.
“跳下来吧,跳下来吧,我的女儿.”好象受不了声音的诱惑,曼丝眼神呆滞的挪动了脚步,脚尖踢起了一块碎石,在没有任何声响的情形下,黑暗把石块吞噬.
一只脚已经迈响了黑暗,一只脚似乎正准备提起,突然,一种声音如闪电般割破了乌云,“令狐公子”.曼丝的眼神亮了,宛如重生般圣结,她知道这声音是令狐绝的心跳,心跳让白衣在狂风下卷起千层波纹,微笑,微笑让脚下的呼唤在黑暗中消失了,
于是,矮榻上,曼丝虽然依旧闭目如定,丝毫不动,但她的胸口已经不规则微微起伏耸动,这意味着她醒了,在她恢复意识后所流进她脑海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令狐绝镇定的气度,洒脱的风范,超人的智慧,以及那微笑着俊脸,似水的眼神.
女人啊,除了生命外,她的全部就是她最爱的男人.
[奉献]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归心似箭
静静的躺在榻上,曼丝闭着眼,却有无尽的思潮在脑海汹涌,她想得很多.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很多复杂的情感都在她的思绪里串联,而这些思绪又是她平时不肯流露于脸上的——————
正当曼丝如此安静的享受着魂魄深处的那份悸动时,一股奇怪的的感觉爬上了她的心头,“公子有事。”曼丝心腔剧然一跳,自从和令狐绝签订鬼之契约后,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一个翻身落地后,曼丝双眉微戚,嘴唇紧闭,那张葱白的面孔上业已笼罩着一片森冷之气。没有一丝停顿,她便双足急点,破门而出。
四散分裂的门板木屑惊动了站在廊道上的修斯等人,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只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如一抹流光,已肉眼难以追悚的速度朝前院飞去,半空中传来曼丝冷硬焦灼的声音,“公子有难。”
修斯等人被曼丝此时所展现出来的速度给惊呆了,一个幽灵骑兵心里喃喃道,“天那,这是人的速度吗?怎么这么快法。”还没有等他从从惊诧中完全的脱离出来,另外一道更快,更迅猛的虹影掠过他的眼前,是烈炎,它后蹄迅速点地,前蹄似两个流锤般抛甩而起,在空中留下了一个虚幻的影子————。
前院,激战仍在继续,一蓬血淬然喷起于一株黑色的榆树间,散溅在四周,一个身材矮小的鬼忍杀手,眼光呆滞的从树枝上摔落了下来,宛如一条全身扭曲的蛇,重重的跌到地上,他的天灵盖已经被魔月抓得烂碎,猩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相互争艳般的在黑夜里混搅在一起。
而这边,一个幽灵骑兵被凌空抛起,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撞在了墙角,顺着从墙壁上滑落的身体,可以清晰的听到骨骼的碎裂声。
剩下的不到八十名的幽灵骑兵已经在图鸣的指挥下,排成了一个巨大的毒蝎阵,那闪闪的刺枪宛如蝎子的毒螯般,紧凑密集又配合巧妙的朝四周围上来的鬼忍杀手刺去。而四周的鬼忍杀手则闷声不响而又奋不顾身的从四周扑了上来,手中的鬼刺挥舞劈斩,宛如无数道闪烁在黑夜里的冷电,凌厉之势简直夺人心魄。老实说,要不是幽灵骑兵有坚韧的皮甲,玄妙的阵法,恐怕早就在鬼忍杀手的猛攻下全军覆没了。血在进溅,肉在横飞,只在片刻的时间里,又有几个幽灵骑兵哀号着跌翻出去。
见幽灵骑兵形式不妙,身为队长的图苏尖啸如雷,暴飞而起,手中的猎刀翻飞扫劈,势如滚雪。米兰见状之下,也大吼一声,身形暴凌的三转九折,奇异的扑击而上,动作快的有若西天的流电。刹时刀风激荡,掌劲如潮,大有决一死战的意味。
在俩个人的猛攻下,三名幽魂首次手忙脚乱起来,他们狼狈不堪的倒仰而起,蒙巾下粗大的喉结在不停的上下颤动,目光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慌乱。毕竟到生和死真正呈现的面前的时候,能有几个人不萎缩呢?那怕他是心如石铁的鬼忍杀手。
但畏惧并不代表害怕,在向后移退数步后,他们又悍不畏死的猛扑而上,急促的吟唱声中,如从虚无界里突现的鬼藤在寒瑟的晚风里掀起如涛之声,在汗珠盈盈中,双方又陷入了苦战。
令狐绝力拼三名幽魂,不用说是异常吃力的;他眼见整个别院已经展开一片惨烈混战,而且形式不妙,心头更是十分焦虑。可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那诡异的鬼藤在这三名幽魂的手上,简直已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份,那么熟练,奇妙,又随心所欲,好像藤里流着他们的血液,有着他们的性灵,且又与他们的思想在相互呼应一般,千变万化,难以捉摸。在一阵冷静的思虑之后,令狐绝已然决定必须要用险招求胜了。他没有迟疑,全身的魔法力宛如决堤般的源源不断的涌进了手中的黑龙枪,全身好象被抽干似地,一阵剧烈的昏逆感让令狐绝很清楚自己还没有使用这招的实力,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令狐绝咬着嘴唇,忍着那昏沉麻痹的感觉,加紧把全身的魔法力灌输进黑龙枪内。于是,黑龙枪“嗡”然长颤,在令狐绝瞳孔里,仿怫顿时幻为一条飞龙,那刻鞣精细的花纹就是那闪闪的龙鳞,而他正握着那颤动的龙尾。
触摸着那颤抖着枪尾,令狐绝仿佛感受到了枪内那不可一世的霸气和狂意,那深沉的感触反而让令狐绝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的,非常平静。平静得如一泓深邃的潭水。
“黑龙现。”令狐绝正准备轻轻的喟叹出唇之际,一白一红两道影子把他的话硬生生的压回了喉咙。“曼丝,烈炎。”令狐绝在藤阵中轻轻的闭上了眼,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他变的如此的安详,是啊,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见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那种感觉是无法言表的。
和令狐绝的安详截然相反的是烈炎的火暴,半空中,它仰首长嘶,长飘的火红鬃毛,流畅健壮的体形,以及散发的无穷霸气,让它立刻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啊,这是什么?”离它最近一个鬼忍杀手,下意识的停住了手,当他惊觉情势不妙时,烈炎的后蹄已如锋利坚刃一样的自他颈项擦过——那么轻轻悄悄的擦过,只是,踢碎他那颗大好的头颅。
刚落地,烈炎又仰首向天,熊熊火焰刹时笼罩了它的全身,那骤然间产生的高温让周围的鬼忍杀手的意识和视线都迷惑了。在他们的眼里,烈炎已成为天上的神灵,那腾飞的火焰,如血有灵的马眸,都让他们深深的畏惧了。可烈炎却不会因为他们的畏惧而停止进攻,长嘶如雷,猛烈的仿佛要嘶破这浓黑的夜,一道道的火蛇从它的口中猛射而出,又斗然洒成千百火雨,这火雨是从虚无中来,幻成无数个极为玄异的角度,朝四周的杀手群洒去。于是,推攘声,碰擦声,加杂着人喉哀吐的呻吟,顿时间融为一片————在浓黑的夜色里,这根本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地狱图啊。
而曼丝呢,她虽然没有烈炎抢眼,可带给令狐绝的震惊却更大。看着如鬼魅般长飘而起,朝和他交手的三个幽魂射去的曼丝,令狐绝惊诧了,令狐绝不禁自问道,“怎么回事?曼丝的功夫怎么一下子变厉害了。”
半空中的曼丝在来前院前就知道了自己功力上的变化,她此时的功力最起码比受伤前增长一倍,超过了修斯等人,和米兰并驾齐驱。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更没空去研究为什么会这样?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瞳仁的光芒刹时变得如一条百步蛇似的冷酷阴毒,而这目光,又冷酷的投向已经侧退过去的三名幽魂的身上。森然而又惊诧地道,”幽魂?”
感觉到了曼丝身上熟悉的气息,那三名幽魂立刻明白她就是叛族者——次一级忍者曼丝,他们停下手,并肩站成一排,汗水已湿透了他们的黑衫,微微的喘息声中,其中一位冷然的道,“你是曼丝,卑鄙的叛族者。”
自从在明思剑馆一战后,曼丝对自己的部族已经完全的死心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一个人。轻轻的回过头,看了已显疲态的令狐绝一眼,眼神里森然气焰已经完全消失,剩下的都是如水般的柔情和眷恋。令狐绝淡雅的一笑,这笑仿佛是对曼丝的鼓励,让她立刻脱离了对幽魂那种习惯性的畏惧,再次扭过头来,脸色又变了,双眸中已经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冷冷地道,“我就是曼丝。”
三名幽魂惊诧的相视了一眼,他们心里都在纳闷,为什么一个次一级的忍者,竟然会有比他们更加浓厚的黑暗气息。沉默了片刻,又突然人影飞闪游动,“该死的叛徒,你会因你的行为而受到黑暗神的惩罚。”
曼丝面色苍白,身影宛如流光般前掠,手中的鬼刺灵活的避开飞来的藤影,极其刁钻却又非常有序地刺向其中的两名幽魂,看来曼丝虽然并不会鬼藤,但对其中的招数变化却有一定的了解。刺光流闪,剑影交错,在数招后,令狐绝和曼丝已经稳战上风。而院内的激战也因烈炎的参战而整个的扭转过来,鬼忍杀手在烈炎的各系光系魔法的攻击下,已经溃不成军。人影纵掠着,翻腾着,避开烈炎的热浪火舌,却避不开如影随行的刺枪,于是,一个个的鬼忍杀手在闷哼,痛呼中死去,火光飞溅,枪尖滴血,在幽灵骑兵的血眼凝视中鬼忍杀手退缩了——
最先退却的是和令狐绝,曼丝交手的那三名幽魂,他们一个个衣衫破裂,神情疲惫,血渍汗光已经把黑色的衣衫染成了酱紫色,他们在令狐绝的枪影和刺芒下喘息着,闪躲着,似乎每一招都有可能让他们停止呼吸。终于,其中的一名幽魂发出一声类似于鬼哭狼嚎般的尖利长啸后,“公子,他们要撤。”曼丝闪过幽魂的疯狂反扑后,急促的道。可她的话还是晚了,俩名幽魂竟双脚微错,用力一蹬,身影无端的消失于令狐绝的眼前。令狐绝不由一楞,眼尖的他只见泥地微隆,俩行土龙蜿蜒而又迅速的朝围墙内游去,“这是什么?”令狐绝心里微诧,对于鬼忍族的奇异武技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另外一个幽魂却没有那么幸运,在他身影暴凌急闪,刚要射出别院时,只觉头顶劲风凌厉,惊慌之下,身影硬生生的往右一挪,避开了魔月如利刃般的铁翼,却避不开那如钢勾般的利爪,扑哧一声,那名幽魂只觉的背心处一凉,巨疼后的无力感让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身子好象骤然失力般从空中摔落下来。
周围的鬼忍杀手都各自退却了,毕竟生命不会因为你的勇敢而让你多活一次。人影如暴裂的火花般朝院落的四周纷射,速度快的及时的避开了幽灵骑兵们的追击,反应稍微迟钝的那恐怕连呻吟的机会的都没有,这也不怪幽灵骑兵毒辣,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每个人的心都变的冷硬起来,尤其是对鬼魅般的鬼忍杀手,更是没有一丝的同情心。追击在眨眼间就结束,除了十数名幽灵骑兵在救治伤者及检视尸体之外,其余的人分成几组四周搜寻是否还有遗漏的敌人。地上,树下,此时已横七竖八的躺卧着累累死尸,人叠着人,人压着人,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的洒印在别院的各个角落。
令狐绝慢慢转目端详着四周,长长的吐了口气,盘据在他心头的烦郁却有增无减。那曾经年轻熟悉的生命在安详和不甘的交织中沉默的死去,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强振精神,令狐绝扭头对悄立在他身后的曼丝露齿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曼丝咬了一下嘴唇,纤弱的安慰道,“公子,将军难免阵前亡,你不要太过难受了。”
令狐绝又长吁了气,侧转身,留给曼丝一个如石刻般右脸颊,“在部落里,我以为猎人是这个大陆上最危险的职业,不过现在看来,我错了,谁都不容易,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尘归尘,土归土,只是路数不同罢了。”
曼丝深有同感,默默颔首,黯然无语。忽地,令狐绝想起了什么似的急迫,“对了,曼丝,你的功力好象提高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曼丝自己也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后就变成这样。”
“看来曼丝身体内的那两种黑暗元素已经完全融合了,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令狐绝幸庆之余还心有余悸,中午疗伤时思思曾跟他说过曼丝有可能走火入魔,性情大变。现在看来,这种可能已经排除。
这时,已经清点完伤亡人数的图苏走了过来,低着头,看不清脸,但仍可以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悲凉意味。缓缓的抬起头,双眸泛红,用一种极其沉重的语气道,“老大,我们有24位兄弟战死,32名兄弟负伤,其中战死的还包括两名魔犬。”
令狐绝也没想到这次竟会有这么多的人战死,全身好象被施了定身法的僵硬在那里,良久,才回过神来,上前拍了拍图苏的肩,语气有点悲凉,“图苏,好好安葬这些兄弟,尤其对他们的家里人更要有所交代————”
图苏黯然地点了点头,一下活泼的他似乎刹间苍老了许多,欠了欠身,退了下去——————。
阳光搁着窗照在令狐绝的身上,暖暖地。仿佛为他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他静静的躺着,双腿并拢,低垂的眼帘,紧抿的嘴唇,再加上脸颊上的那一抹淡红,即使在浓睡时,也给人一种安详,坚强的意味,昨夜他实在太累了,以至习惯早起的他到现在还没有醒。
门外,远远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把他给惊醒了,晃晃脑袋,浑身还是一阵酸疼,“没想到中途撤招还这么累,看来这第三式确实非同小可。”试着深呼吸了几次,令狐绝才完全的清醒过来。
“公子,公子。”脚步声在寝居门口停住了,曼丝细软的声音飘了进来。“不好,今天是佣兵比赛的日子,我怎么————-”令狐绝有些不好意思的自责着,迅速的跳下床,“曼丝,我起晚了,图苏,米兰呢?”
“公子,来客人了,是令狐家族的令狐明,图苏正在客厅陪着他呢?”
“什么?”正在漱洗中的令狐绝全身一震,手中的毛巾差点掉到地上,“令狐元帅,他来干什么?”深深凝视着铜镜,现在他的思潮十分紊乱,令狐明异常神似的音容笑貌再次在他的脑海浮现,如果不是两个人实在有太大的差距,他几乎可以肯定令狐明就是他的父亲。
而此时,明心厅内,令狐明正和图苏寒暄着,在他的身后,还并肩站着四名卫士,一个个神态凝重,气宇轩昂。令狐明轻抿了香茗,笑道,“呵呵,这位公子,你刚才说你和令狐将军是一个部落出来的,是吗?”
“他跟老大可实在够像的。”图苏心里比较着,见令狐明问起,就立刻接口道,“是啊,令狐元帅,我跟老大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他那时——————————————————————”
图苏说的口沫齐飞,涛涛不绝,令狐明听的更是聚精会神,脸上的表情亦随着令狐绝在部落里的喜怒哀乐而变化着,直到令狐绝和曼丝走进明心厅。
刚进厅,令狐绝就对坐在黑色圈椅上的令狐明躬身行礼,歉疚的道:“末将见过令狐元帅,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站起身,令狐明也一个箭步抢了上来,双手扶起令狐绝躬下去的身子,笑道,“令狐将军,什么话,你太见外了,难道本帅就不能用私人的身份和将军把酒言欢吗?”他看着令狐绝,眼神隐含着的无奈意味与辛酸情怀,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却不能相认,那种感觉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
令狐明的神态里,眼眸中,口气内闪烁着的情感和真挚,让令狐绝的心头有点发热,他知道令狐明不是口头上的客套,更不是场面上的虚言,他是真心要这么做,一丁点也不虚假!
平复了一下澎湃的胸怀,令狐绝诚挚地道,“多谢令狐元帅,只是今天末将要参加排名比赛,不能陪元帅把酒言欢了。”
豁然大笑着,令狐明回身落座,“令狐将军,这也是本帅来此的目的之一,佣兵比赛已经暂时取消,你和其他在帝都进修的南方,西方兵团的将领要即可起程去克罗城。”
厅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比赛取消?”令狐绝不敢相信似地脱口而出,“这是为什么?”
令狐明的脸立刻变的肃穆起来,神态中也有点苍凉的意味,沉重的道,“科特鲁帝国已经攻占喀木要塞,大军直逼克罗城。”
“什么?”令狐绝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图苏,他双眸呆滞,脸色发白,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喃喃地道,“小月,小月。”猛的一个转身,朝厅外奔去,大喊着,“我要去找小月。”
“图苏,”令狐绝追到厅门口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图苏的背影,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喀木要塞一破,东面的底特城,西面的多伦城必定会先后失陷,那么矗立在明特城前的猎鹰山庄以成为战争的最前沿,包括红月城,也因多伦城的失陷,也暴露在科特鲁骑兵的铁蹄下。
“西亚,你可一定要坚持住。”令狐绝凝视着东边天际的那一抹绚丽的朝霞,仿佛看到了红月城下那血流成河的景象,“曼丝,通知大家,我们明天一早启程回克罗城。”
[奉献]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死明志
远处是一片延绵深郁的崇山峻岭,而在那莽莽的层峦叠峰间,有一道岭脊延伸出来,岭上林木苍幽,杂草丛生,远远看去,宛如一条蜿蜒的青色长蛇。这道山岭,它有一个很文雅的名字——-落雁岭。
这落雁岭以前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可这最近几个月,却成为帕米平原上最热闹的峄道,不为别的,就为它是去红月城的必经之路,自从数月前猎鹰师团驻守红月城后,筑城修所,开山建路,大量的民工,手工业者,农民在非常优厚条件的诱惑下大量的涌入红月城。直到半月前喀木要塞被攻占,底特城,多伦城及其周围的几个小城镇相继沦陷后,这种涌入更是呈难以想象的疯狂状态,今天也不例外。
蜿蜒的山道并不宽阔,只有近十个人可以并排而立,人流中,一个身穿粗麻布汗衫的中年佣兵停下了脚步,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把腿支在一块山石上,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一会。他从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了一块暗黄色的毛巾,擦了一下脸,眼神却停留在离他不远的一群人身上,这是由两个妇女,一个矮小的男人,以及俩个小男孩组成的一家子。
“是罗老板吗?”那个中年汉子好象怕认错似地,迟疑了一会才张口问道。
那个矮小的男人——罗特回过头,黝黑的脸上挂满了密密的汗珠,眼睛很小,有种商人特有的精明意味,他喘着粗气,惊喜地道,“是莫思勃兄弟啊,怎么这么巧,你也去红月城吗?”
笑着迎了上去,“是啊,你也去红月城吗?”莫思勃有点惊疑的问道,他知道罗特虽然不是什么贵族,却也是家底丰厚的财主,在明特城开了俩家酒肆。他就是那俩家酒肆的老主顾。
罗特长叹了口气,伸长脖子瞧了瞧后面连绵的人潮,略有遗憾地道,“莫思勃兄弟啊,世道不太平,生意难做,我把酒肆给关了,带上妻儿原本想回克莎城,虽知克罗城已经闭关,只能转道去红月城,听说那里现在是除克罗城外帕米平原上最太平的地方。”
点了点头,莫思勃接口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一起上路吧,最近盗贼四起,溃兵做乱,多了人也多点照应。”
罗特巴不得这样,赶紧接口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说完,换了一种语气疑问道,“莫思勃兄弟,你说,这红月城能抵挡住科特鲁的骑兵吗?”
莫思勃呵呵一笑,道,“我说罗老板啊,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你难道不知道,猎鹰师团在没有成立前,几十个人就连败科特鲁的皇牌骑兵,而且最近还剿灭了为害帕米平原多年的红巾盗贼团,这样的军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瞒你说,我此次去红月城,就是准备参加猎鹰师团,和科特鲁的畜生们大干一场。”
罗特的脸再次堆积出虚伪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莫思勃刚准备说什么,他身后的人群传来一种喧闹声,“快看,快看,猎鹰佣兵。”莫思勃和罗特的顺着声音朝来路的山脚望去,果然,在山脚下,有一群胸口绣着黑色猎鹰的佣兵正护着三辆马车朝山上走来,人数不多,只有近百名,而且除领头牵马外,其余的都是步兵。
猎鹰佣兵的到来给整个山岭增添了许多欢声笑语,山道上的人相互指点着,交谈着,眼神和言语里都充满了羡慕和崇拜,这让以剌布为首的猎鹰佣兵们非常的兴奋。这也难怪,在这崇尚英雄的年代里,猎鹰已经成为帕米平原的骄傲。
剌布牵马走在前面,不时憨笑着和周围的行人打着招呼,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角,有轻细的“猎猎”声扬起,看着周围行人诚挚的笑脸,和出于爱护的让路,让这位曾经身为森林之盗小队长的他心里感慨万千,同时也更为自己能成为猎鹰的一份子而骄傲。这时,一个孩子跑了过来,把一只红艳欲滴的苹果递到了他的面前,奶声声地道,“叔叔,给你吃。”
剌布蹲下身,微笑着说,“小弟弟,叔叔不吃,你吃,不过你告诉叔叔,谁叫你请叔叔吃的啊。”那小孩憋着嘴,好象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朝后面望去,“妈妈,叔叔不吃。”
剌布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去,几米外,站着一个身穿青色粗布裙的妇女,手里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不怎么漂亮,却有一股慈祥,安静的韵味。那名妇女见剌布的眼光望向她,不由低下头,脸飞红霞。她缓缓的走了过来,抱起孩子,把孩子手上的苹果递到剌布的面前,抬起头,平视着剌布,已经没有一丝的羞涩,平静地道,“收下吧,这孩子的父亲也曾经是个佣兵,可在上次对科特鲁的战争中,他牺牲了,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他是用生命阻止了敌人的铁蹄来践踏他的家园,现在他不在了,我知道你们是猎鹰佣兵,所以希望你和你的伙伴们会像我丈夫一样,别让敌人的铁蹄来蹂躏我们的土地,谢谢。”说完,那个妇女把苹果往剌布的手里一塞,抱着孩子就望山上走,留给剌布他们的只是孩子那童稚的眼神和扬起的小手。
剌布呆了,他身后的猎鹰佣兵呆了,在这一刻,他们的双肩宛如是肩起了漫天阴霾的重担。那重担里有母亲平静的眼神,有孩子可爱的笑脸,还有那鲜红如血的苹果————————
粗糙的手摩挲着苹果娇嫩的表皮,剌布的心被一种浑厚的感情塞满了,他想哭,却发现已经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坚强和决心,他挺了挺的身子,仿佛是在证明心中的坚定,心里暗暗起誓,“我-————剌布,将永不负猎鹰之名。”
忽地,从山脚路旁的拐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很快,也很重,每一下都仿佛重重的敲在山道上行人的心头,“怎么回事?难道是科特鲁的骑兵?”剌布迅速地把苹果放入怀中,面色凝重的看着山脚。
山脚下,此时已经现出了十数匹骑影。好特异的马,好奇怪的骑兵。说马怪异,是因为每一匹马都身高腿长的像骆驼般,鬃毛很短,马脖子却很长,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非常耐跑的异种。马上的骑兵也很奇怪,一个个都身材矮小,却肩宽臂粗,手脚有力,身上没有盔甲,一袭的黑衫后都背着一张用犀牛角为柄,铁皮狼的筋为弦的劲弓,黑色头巾上插着一支白色的鹰羽,远远看去虽然没有幽灵骑兵的威猛膘悍,却散发着一股疾如风,迅如电的洒意,仿佛像一匹匹蓄势而动的魔狼,刹时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又可以无形的消失于你的眼前。
剌布心里扑腾的几下,心里更是焦灼,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这些猎鹰骑兵中侦骑是不会如此匆忙的。
踢声更急,不一会就到了剌布的眼前,领头一名骑兵勒绳驻马,纵身而下,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焦急地道,“剌布队长,大事不好,雷鸣盗贼团的骑兵队已经离此不足10里,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朝我们来的。”
剌布脸上的肌肉颤动着,他很明白雷鸣盗贼团的目的,自从要塞失陷后,小月姑娘就果断的把所有的财物和农夫往红月城撤,剌布就是押送财物的其中一支队伍,因为前俩天马车出了点问题,才落到最后面。
“怎么办?”剌布心里揣测着,他很明白,转移是不可能了,撤退的话除了把这三箱财物丢失外,山道上的行人也要遭殃了,盗贼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可是凭他们一个中队的佣兵来抵抗雷鸣盗贼团的骑兵,那简直跟找死差不多
剌布实在很难抉择,而山道的行人也从他们紧张的神情中看出了些端倪,开始变的嘈杂起来。“到底怎么办?”进退俩难中,剌布的手碰到了胸口,硬硬的,是那只苹果。刹那间,他烦躁的心冷静下来,双眸流露出凛然之色,他跺了跺脚,好象决定了什么似地,对跟在他身后的佣兵喊道,“兄弟们,雷鸣盗贼团的骑兵就在我们的身后,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俩条路,第1是死,为争取时间让山道上的行人转移和让前面的兄弟准备,我们死战,第2,活,我们抛弃我们保护的财物,抛弃所有人对我们的信任和爱戴,一走了之,你们说,我们选择那一样?”剌布的声音很重,在山林,草木间回荡,久久地,久久地——————
整个山道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都集中在已经排成俩队的猎鹰佣兵的身上,那目光有疑问,有等待,但更多的是信任。在如刺,如丝般的目光下,所有的猎鹰佣兵都沉默了,他们也矛盾,也犹豫————————就在此时,刚才送剌布苹果的那个孩子哭了“妈妈,我怕,我怕。”那哭声好象是个强心的符,好象是个提意的魔法,让所有的佣兵都恍然和羞愧,为自己的矛盾恍然,为自己的犹豫羞愧。“是啊,我也有孩子,我的孩子也需要保护,”一个已经有孩子的猎鹰佣兵这样想到,于是他的心,他的脸都流淌着一种超脱生死的情感。
“我们选择死。”所有猎鹰佣兵都站直身子,大声的回答道,一刹那,山道上的人都沉浸在一种强烈的悲意中,看着那一张张年轻凛然的面庞,听着那一声声坚定毅然的回答,他们被感动了,抹着眼泪快速的朝岭顶爬去,无数的回头,留下了无数的眼泪。在他们的心里,永远不会忘记在这么一条山道上,有这么一群人,为了他们,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剌布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同样被感动的那十几名侦骑身边,深沉地道,“你们快点去通知前面的小月姑娘,叫他们做好准备。”
“剌布队长——————”那名骑兵呜咽着,却已经说不出话里。
已经转过身的剌布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缓缓地道,“等令狐队长回来的时候,你们告诉他,我,剌布衷心的感谢他,是他让我知道了被人尊重的感觉,为了他,我和我的兄弟们定不负猎鹰之名。”说完,他招了招手,大吼道,“兄弟们,我们走。”
“是。”近百名的猎鹰骑兵齐声大吼,那气势,那韵味,震慑着每一个回头来看他们的人。
“叔叔。”一个稚嫩的声音在猎鹰佣兵的身后响起—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