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冰珊角腹蟾(1)
多伦城西门前街巷口有一栋青瓦精舍,原先的主人早因战乱不知去向,可今夜,却有一线温暖的火光透了出来。房中已升起了一盆熊熊的炭火,炭盆是圆鼓形的,白厚瓷镶着紫边,上面还淡淡的绘着一株腊梅。
在一张铺有兽皮饰垫的太师椅中,刚刚和令狐绝交战回来的狐殿正舒适地伸开两腿,闭眸享受着这片和熙如春的温暖。更为惬意的是,俩个明眸皓齿的妙龄少女分俩边轻敲着他的小腿,其中一个竟是菲儿。
熟练的按着,菲儿有些心不在焉,师尊一进门就躺了下来,一句话都不说,让她有种莫名的忐忑。
忽然,狐殿睁开了双眸,侧脸斜睨了一眼,邪笑道:“菲儿,你说是本王俊秀,还是那令狐绝帅气?”
菲儿没想到师尊竟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俏脸不禁一红,她连忙又垂下头去,娇媚地道:“当然是师尊了。”
一旁另一个女子也笑了,微露出一口编贝般的洁白细齿,嗔道:“师尊,媚儿可不信,这个世上还有比你更英俊的男子。”
狐殿摇摇头,他虽然狂傲,但却从来一是一,二是二。双腿一缩,整个人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媚儿,你没见过令狐绝,怎么知道他不如本王?菲儿,还是你说?”
菲儿知道师尊的性格,一味恭维反而惹他不喜,于是细细思索了一会后道:“不论外貌和身材,师尊和令狐绝都难分伯仲。就是气质上有些差异,令狐绝飘逸中带有一抹正气。而师尊潇洒中有那么一点邪劲。怎么说呢?各有各的魅力。”
“不错。”狐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伸出手,缓缓托起菲儿的下颔,带着一点轻佻意味地道:“如果本王拿你去交换黑龙枪,你可愿意?”
心颤了,如小鹿乱撞,此刻的菲儿那里还有半点毒辣阴沉的意味。而狐殿却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拧了拧后,哈哈笑着站了起来,语气在瞬间变得阴沉:“那令狐绝确实难对付。本王这次无功而返,所以想得到黑龙枪,还要另寻他法。”
师尊的喜怒无常,菲儿是深有体会的,她摸不透话里的真正含义,只能柔驯地道:“菲儿一切听师尊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狐殿真要拿她换黑龙枪,她也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狐殿的思维是极度跳跃的,他此刻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个事。背对着。低徐有力地道:“关于他身边的那个黑夜精灵你知道多少?”
菲儿这才记起自己没把夜魅的真实身份给说清楚,垂首道:“师尊。 菲儿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黑夜精灵族的二公主,叫夜魅。”
“偶————————”狐殿拉长了语调,显然对菲儿这次的疏忽不是很满意,喃喃自语道:“难怪她知道清?”
来回在室内踱了几步,狐殿那抹邪笑冻结在脸上,他低沉的道:“菲儿,媚儿,从此刻起,给本王盯紧令狐绝,有什么异动立刻通知本王。”
“是,师尊。”菲儿和那个叫媚儿的少女同时应声后,退了出去。而狐殿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而此时,远在几百里之外平原上,北风括着,打着呼哨儿。 在一个背风的土脊后面,冻得脸蛋儿都泛青的舒洐抱膝坐着,软厚精致的纯羊毛毡紧紧裹在身上,借以抵挡绕过半跪在身前鹰马的寒风。
自从菲儿失踪后,知道内情的燕子担心有什么阴谋,想派人给令狐绝送个信,本来就因被强留在落月城而闷闷不乐的舒洐怎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自告奋勇的接受了这个任务。考虑到她有鹰马,没有更好选择的燕子只能答应了。
这下,从小也算养尊处优的舒洐可算吃苦了,连日来的昼夜兼程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她还是毫无怨言的,义无反顾的挨着风,受着冷朝要塞而来。只要想起马上能见到令狐绝,她整颗心,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可有时候,意志是改变不了客观事实的,晚上的时候还好,可此刻临近破晓,那股寒冷让她骨心儿也寒酸酸的。魔法力可不敢随便用,毕竟她乘鹰马的时候,要靠魔法气罩护着,不然,只消片刻,那空中的寒流就能把她冻成“冰棍”。
实在受不了了,她决定起来活动一下,可刚站起身,就看见一条魁梧的人影彷若凌空虚渡般越过土脊自天而降。他仿似早就知道土脊后有人,轻旋后落了下来。
是一位体魄修伟,红光满面的老者,一袭纯白的紧身衣,外面罩着灰色宽大长衫,小臂处的衣袖卷起,露出突虬凸起的块块栗肌,流露着一股似有形的狂悍彪厉。
舒洐禁不住有些忐忑了,睁着一双惊异的眼睛瞧着老者,依她的境界,自然是很难猜出老者真正的实力。
老者和气的一笑,声若洪钟般道:“娃儿,去要塞是那个方向啊?”他本来是知道的,可昨夜一想修炼方面的问题,就忘了。
他要去要塞。舒洐微微怔了一下,但却是极为含蓄的,极不易察觉的。在她的意识里,现在去要塞的十有**都是令狐大哥的敌人。于是,抬起眼来,如波的眸子流动着,一丝微笑隐隐浮上她的唇角,恭声道:“这位尊长,要塞可现在是在打仗,乱的很,你还是不要去了。”
这老者天生就不是一个细致的人,舒洐细小的神情变化他是全然没有看见,在他心中,眼前这个女娃儿这点境界,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自然不会想到她会动什么小心思,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豁然大笑道:“娃儿,你倒是好心。不过本王要去要塞找个人。”
用手理理鬃发。借此舒洐犹豫了一下。然后指着一个错误的方向道:“那边。”
望着她手指的方向,老者双眸精光如金蛇电烁,一闪即逝,哈哈笑着,闪出一溜星形光芒,瞬间消失于舒洐的视线之内。
那速度让舒洐惊骇的合不拢嘴,如柳的眉儿渐渐也郁结在一起,喃喃自语道:“王者。真的是王者。”全身蓦的一冷,连掉在地上的羊毛毯也忘记拾起,就跨上了鹰马,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意念,就是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令狐大哥。
当然,这外面发生的一切令狐绝是无从得知的,此刻,他正从冥想中醒来。在他醒来后,睁眼前的这一段时间里。他试着将一股丹田斗气,揉合着魔法元素,在体内做数次流转,呃,畅通极了,澎湃极了。
自从在魔兽森林,他的经脉产生异变后,他的斗气和魔法是可以融合在一起。可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魔法境界远高于斗气境界,不能做到真正的魔武双修。可现在不一样,他的魔法、斗气基本平衡,已玄妙的在四肢百骸中融合,丹田处的斗丹和灵台处的魔晶仿似也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这种联系有何作用令狐绝一时还很难参透,但他直觉的认为,这是件好事。
并没有急于睁开眼,他在心里默默回想着昨夜和狐殿交手的那一幕,这是他第一次不以拼命的形式正面单挑真正王者,虽这一战没有结果,但并不等于没有收获。结合前一段厮杀后所带来的一些领悟,令狐绝对自己身具的法则、神通了解的更深刻,更透彻了:涅槃天道后直接瞬移,结合死亡凝视是一击毙命的最佳攻击方式,冥灭法则群防后,施展轮回神火或归寂雷爆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他盘腿闭眸揣摩着,任由一线阳光透过破裂的房顶轻柔的映照在他的身上,他的神色,安详平静得就像已然睡熟了一样……
之所以昨夜那一战能带给他如此多的感悟,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他此刻的斗气能硬抗王级强者的普通攻击,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一味要靠法则、神通来抵挡,能硬抗就有反击,就懂得组合,就明白如何才能发挥自己的最大优势。所以,那圣兽舍利看似带给他只是斗气境界的提升,其实,通过这次提升,让令狐绝的攻击(防御)技能和天赋得到了全方位的增长,潜移默化下,让他的真实战斗力得到了一个恐怖的飞跃。
而这些只有令狐绝自己清楚,整整一天,他就坐在床上,像在沙漠上行走几日几夜没有喝水的旅者,如饥似渴的参悟着这来之不易的深刻体会以及自我延伸。
直到淡淡月色洒入,他才长吐一口气,并微微撑开眼皮,双眸中有一抹含着满足的光彩,他起身下床。
一直守在门外的曼丝反应相当迅速,屋内脚步声刚起,她就推门进来了,跟着她身后的还有几个手艺人打扮的中年人,颤颤惊惊地不敢抬头,显然是来修屋顶的。
令狐绝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拂了拂衣袖,径自出门。
“公子,是不是吃点东西?”跟出来的曼丝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事,神色中有一股子忧凄。
令狐绝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沉重,他勉强笑笑,道:“不用了,我要早点过去,想必此刻那里已经热闹的很。”
带着一抹凄迷的神韵凝注令狐绝,曼丝低窒地道:“公子,小心。”
令狐绝侧首点头,目光在澄澈中带着一缕温柔。他已经记不清曼丝是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但不管是第几次,每一次听到,他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要活着回来。
淡淡一笑,令狐绝长射而起,空中化出精灵双翼,轻轻一挥,便在曼丝仰起的双瞳深处变成一点细小的黑点。
戏演到这个份上,夜魅是没必要再上场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出现的青菱玉莲上,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时间去深究。
平原上的夜风是苍凉无比的,呼啸中,仿似洋溢着草原儿郎强悍的不屈豪气,让身处其中的令狐绝深有感触,法则是什么,法则就是领悟元素的奥义,和其所能体现出的意义。
可此刻,令狐绝已经无暇去细细体会这些,飞入沼泽后,他就收起精灵双翼,潜入泥沼,慢慢地朝目的地移近,现在时辰还早,所以他也不急,这不,还潜上沼面,用大鹰眼术侦探一番。
见周遭一里内没有什么异状,令狐绝准备再度下潜,可这时百丈外的泥沼突然发出了一阵啵啵的异声,泛着一个个的水泡,像煮沸了一般翻腾着。
令狐绝凝眸望去,浮出来的赫然是那只冰珊角腹蟾,一团冰雾在它的珊角缭绕,吞吐的光芒隐隐流灿。不好。一种自然感觉,促使令狐绝整个身子笔直的横起滚出,在他滚跃的刹那,一道冰光击中他原先所在的位置,一**冰光宛如浪潮般向四周蔓延,方圆五丈瞬间被冰封,在夜色中反射着月光,很是诡异。
令狐绝震惊了,他没想到一进沼泽冰珊角腹蟾竟然会攻击自己,这和他计划是完全相悖的,这是为什么?他有些心慌了,可容不得他多想,那头冰珊角腹蟾毫无声息却又极快的移近,珊角再度亮起冰晕,一圈圈的,很是漂亮。(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冰珊角腹蟾(2)
没办法,令狐绝只能退,这个地点离各族强者汇聚的地方并不太远,如果打起来,必定会被察觉。冰珊角腹蟾也不追赶,眸光森然地盯视着令狐绝离去后,再度沉入了泥沼。
远远退开,立于一块浮石上的令狐绝有些明白了,冰珊角腹蟾先前的攻击只是为驱赶自己,可它为什么要怎么做呢?在森林里,一般魔兽以驱赶为目的的攻击,只有俩种情况,一是魔兽怀孕或者受伤,二是它在守护某种灵草,不容其他人窥视。但他当初面对的魔兽都是低阶的,像冰珊角腹蟾这等高阶魔兽他从来没接触过,会不会有其他原因他也不敢确定,但依他做了十几年的猎手眼光来看,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极小。
就在他皱眉分析的时候,远处,响起一声惨烈而惊心动魄的“霹啦啦”震撼之声,小半的天际,一瞬竟变成了黄灿灿的耀金之色!隐约的“呱”声同时响起,蓝光倏尔从沼面射出,空气陡然翻荡排挤,各种罡气、魔法的光芒闪烁其中,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嗡然回声里,音波成为一圈圈巨大的波纹往外推压。
就连身在数里外的令狐绝,触目之下都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可以想象,那场面是如何的激烈。看来他们提早动手了。令狐绝暗付,这种情况他是先前考虑到的,各族强者会在青菱玉莲出现前,先行对他们认为的守护魔兽发动攻击。本来,这也是他等待的机会,可现在冰珊角腹蟾对他的驱赶。让他有了一丝的犹豫。冰珊角腹蟾抛下珈蓝魔蛤来驱赶他。说明一个问题。自己比各族强者更令它厌恶。
这到底是为什么?令狐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有珈蓝魔蛤这层潜在的关系,就算成不了伙伴,也不至于成敌人,而且是厌恶至极的敌人。
可战机稍纵即逝,令狐绝可以确定,珈蓝魔蛤和冰珊角腹蟾在有备而来的各族强者攻击下。坚持不了多久,不管是逃或者是死,都是他现在不想看到的。
略沉吟了会,意念在灵台闪过:玄风,你回去通知西亚,情况有变,准备实施第二套计划。
玄风透射出来,他知道,此刻夜魅能给予令狐绝的帮助比自己大的多,微微颌首后。化为一道虹影激射而去。
远处的激战还在继续,各族显然动用了某种强大的器具。所处的区域,仿佛极西的金蛇夹着奔跃的雷霆,“霹啦啦”“霹啦啦”震舞翻滚,威势强如天鼓齐擂,有风云变色的浩猛之气,压制着排天而起,呼轰回涌的泥浪。
长长的吸了了口气,令狐绝轻巧地跃入泥沼,悄无声息的潜了过去,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失去了珈蓝魔蛤的牵制,他想一举歼灭各族强者,那难度实在太大了。
小心翼翼,却又极度快速的移动着,幸好,让他忌惮的冰珊角腹蟾一直没再出现。令狐绝也没多想,如此激战下,要是冰珊角腹蟾还来对付他,那就未免太离谱了。
一株香后,深入泥沼达几丈的令狐绝已能感受到周遭的压力在变强,他知道,离激战的区域不远了,倏尔上浮,在探出波动的沼面侯,目光瞥处却不由心头一跳,四个猛甲族的武士手握四杆赤铜铸造,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旗帜相隔数十丈分成四个方向,围出一个百丈方圆的区域,这旗帜呈紫红色,兜风扬起,上绣繁杂而奇异的符文,旗帜顶端有一个硕大的魔晶,光晕萦绕,却不外射,沿着几丝金钱,渗入符文中。整面旗帜灵气回转绕旋,一条条,一溜溜的光流斜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的霹雳闪电,轰击着如惊涛骇浪般翻滚的泥浪。
珈蓝魔蛤庞大的身躯在泥浪里浮沉,各族强者晃闪空中,奇幻无匹的倏落倏起,一道道刀罡,劲气夹着呼啸的气流劈落,让身处其中的珈蓝魔蛤,冰珊角腹蟾“呱”声不绝,这”呱“声听上去愤怒至极,怨毒至极,也幸亏那些强者都提防着它们临死反补,未尽全力,所以看上去战况激烈,但其实还未到真正分胜负的时候。
隐于百丈开外的令狐绝冷眼旁观着,他细数了一下,各族的强者悉数到齐,残月族来了三个,四象宗来了俩个,他们大都分散立于浮石之上,真正和魔蛤动手的也就五、六个人,这些人全部都是半步王者,能短时间内滞空,不至于一被蓝光缠绕,就掉入泥沼。
分析了一下形势,令狐绝有计划了,他缓缓地朝离自己最近那个手握魔旗的猛甲族武士潜去,虽然他不知道这四杆旗帜到底是什么器具?但他明白,只要破坏一俩个,珈蓝魔蛤的压力就会大减。
其实,依各族现在在沼泽的实力,就算不依靠这魔旗,杀掉珈蓝魔蛤和冰珊角腹蟾也绰绰有余,但既然有更好的方式,谁愿意去搏命,就这样耗下去,等魔旗的力量用尽,估计珈蓝魔蛤挡不住他们倾力一击。
所有人的心神都集中在区域内珈蓝魔蛤浮沉的庞大躯体上,谁会在这节骨眼上注意那缓缓浮荡过来的一点黑影。
并没有急于动手,令狐绝静静的潜于浮石的底部,他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可以无声无息解决,又不露出身形的机会。
这时,一直被压制的珈蓝魔蛤终于怒了,体内的兽性被撩起,它狂“呱”一声,庞大的躯体高跃,背脊上,血色的骷髅图形浮现,硬抗一道劈落的闪电,一直未曾睁开的右眼倏启,一道青光破碎空间,只见人影晃动中,“咔嚓”一声骨骼碎裂之响已夹在一声悠长凄厉的惨号中传出!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令狐绝双眸微合,蓄势已久的死亡凝视瞬间射出。在黑光射中那个背对他的猛甲族武士时。快得不能用肉眼辨明的一击浮石后。潜入泥沼,这浮石是浮在泥沼上的,可以轻易撼动,那被僵化的武士自然立足不稳,翻落下来,背心恰好落在悄然竖起的黑龙枪尖上,没有斗气灌注的魔甲被轻易的刺穿,在泥沼下能感受到有重物入枪的令狐绝。倏尔一卷,把刚刚恢复意识,准备惨叫出声的武士卷入泥沼,那临死前的哀叫被淹没于泥沼浮荡的气泡中。
空中的雷电、霹雳霎时隐暗了起来,“怎么回事?”远处的猛扎霍然转首,只看到魔旗缓缓地被泥沼吞噬。
猛扎怒吼一声,就势踏石而起,有如一抹闪电映现,捞起了还未完全浸没的旗帜,可旗帜上污垢斑斑。显然是不能用了。他立于原来那武士所在位置,如电的双眸一扫后。吼叫道:“猛括,猛括。”
又是一道身影长掠而来,是百草族的蒲公,他大瞪着眼,嘶哑的吼:“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一边朝珈蓝魔蛤所困的区域望去,旗阵被破,实力大减,让魔蛤变得更凶悍了,连带着暴怒的冰珊角腹蟾向各族强者发动疯狂的反击,紫青光芒纵横漫天,冰柱泥浪到处翻卷,没有王者压阵的各族强者一下子压力大增。
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惶乱与愤怒,猛扎冷冷地道:“有外敌,或者还有其他的魔兽。”
蒲公也自然不会傻到认为一个爵级强者会失足落入泥沼,而且到现在还没上来,斜旋猝跃的同时,不假思索地大声喊道:“有奸细。”
掠阵的那些强者,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被他怎么一喊,反而变得惊恐起来,奸细,这俩个字的含义可深了。
可此时,令狐绝已潜到另外一个猛甲武士的浮石边,刚探出头,迎接他的竟然是一道惊诧的目光,原来那个猛甲族武士在听到蒲公的叫声后,下意识的朝周遭打量,那么凑巧的就看到了探出头的令狐绝。
可谓人算不如天算,令狐绝这时的处境可说尴尬异常,他一横心,蓦然似一只脱弦之矢般激射向前,那猛甲族的武士比他更慌,在下意识的尖叫声中,左手倏挥,右手往下猝按,卷起手中的魔旗来阻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势
抢制先机的令狐绝知道行迹已露,也顾上不许多,黑龙枪嗡然长吟急抖,仿佛一条黑龙般骤然展开双翼后,分散成千百条光流芒雨,从不同的角度,神鬼莫测的暴刺对手。
一招黑龙之翼,让惊魂未定的猛甲族武士目眩神迷,魔旗奋力绞扭挥击,呼轰劲风里,他的身形狂退猛移——
“哧”声轻响,血光暴现,那武士退的虽快,却依旧躲不过这霸诡的枪式,尖厉的大叫着,旋回腾挪的身躯带着喷射的血箭落入泥沼之中。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精灵族特制的白色长袍是不染尘泥的,“令狐绝。”一声嘶哑怒吼出自一个掠阵的残月族人口中,一条条冷电也似的闪光就像是极地的神火,那么隼利快速得不可言喻的连串飞射而来。
令狐绝当机立断,跳入沼泽,在陷入进去的同时,轻吟道:“法则,随心。”
扑过来的各族强者因为失去目标而在空中明显一滞,残月族人开始吟唱,准备用魔法把令狐绝逼出来。
就在他们唇瓣翕动之时,令狐绝消失的地方,晶莹剔透、氤氲升腾的青菱玉莲浮现出来,灵气银辉眩花了所有人的眼眸,也迷乱了他们的神智,谁也没注意到,现在离皓月当空还有一些时间。
那边,被五、六名半步王者围杀的珈蓝魔蛤和冰珊角腹蟾也陷入了疯狂状态,在这奇异的颤“呱”声里,悍不畏死的反击着,紫蓝双光有如魔鬼的咀咒,那么狠毒而丝毫不留余地倏射倏扬。
尖锐凄厉的气流混淆所有人的听觉,让唯一有所察觉的蒲公“假的、假的”疾呼声微弱难辨。
原本掠阵的各族强者都朝青菱玉莲扑去,在他们的协议中,哪个族得到青菱玉莲,哪个族就得到莲花,而其他各族只能分莲叶。
瘦削的身躯冲出泥沼,在溅飞的泥浆中,青菱玉莲消失,只飘落一声清冷的吟唱:“法则,归寂。”
“轰”万千泥浪的景像,俱是同时涌起,却分自无数诡异的角度组成四道泥墙,仿佛万气之手在急折猛推,空气呼噜噜的打着旋转,成为一道道,一**的回荡气流——
黑黝黝的土雷虚空浮现,像骤雨,像云卷,像陨石,急速的朝被泥墙围困的各族强者坠落,“哗啦”的震碎暴响似霹雳般传播开去,嚎叫声此起彼伏。满口的钢牙一咬,令狐绝幻出精灵双翼,一声不吭,宛如极西的流电,猝掠而入!在澎湃流涌不息雷爆声中,急风骤雨般倏映倏现,顷刻间,有三名各族强者陨落他手。
这就是魔武合璧的优势,魔法设置结界群攻,斗气近战搏杀。
百丈外的魔蛤也感染到那熟悉的气息,狂意更浓,鼓膜霎时膨胀成恐怖的弧度,巨口一张,一股汹涌的,色作乌蓝的液体已激涌喷射,更带着一阵令人目眩神晕的恶臭气息!
俩个半步王者被射中,其中一个痛苦的扭曲了一下,双腿瞬间化为白骨,在惨嚎声中掉入泥沼,另外一个当机立断,砍下了那毒液侵染的右手后,咬牙移开,鲜血暴溅中,苍白的面孔,如今更灰败得不带一丝儿血光了。
透支魔力的珈蓝魔蛤庞大的身躯在瞬间好像破了气般瘪了下去,巨口痛苦得大张着,连嘘出的气,也都是那么沉浊又粗混了。
剩下的那三个半步王者岂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倏旋之下,刀罡,剑气齐齐呼啸着劈落,原先已经受了重创的冰珊角腹蟾眼看配偶有难,四足一蹲,萎靡的身躯“呼”的撞上凌厉而下的罡劲,如陨石般被撞飞开去。
而此时,令狐绝已陷入了围攻之中,几条人影电光石火般往里一接,又猝然分开,气血浮震的令狐绝凌空喷出一片血雾,逆序回流之际,蓝色玉符已紧握在手。
灵识稍未侵入,异变产生了,几百丈外,一株和方才一模一样的青菱玉莲浮现出来。灵雾缭绕的同时,一道青白玉柱冲天而起,贯通天地。
各族强者有刹那的惊愕,但随即回过神来,此刻,他们早已明白,什么青菱玉莲,都是令狐绝搞出来的,看都不看这稀世奇珍一眼,人影憧憧闪晃,目眦皆裂的狂嚣着朝令狐绝扑来。猝然凌空侧滚中,唇角溢血的令狐绝那一抹缠绕在心头的震惊依然颤抖不已:这,这是真的青菱玉莲。(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六王鼎立(1)
先前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冰珊角腹蟾之所以抢先攻击他,就是因为他身上的血精灵,双翼猛挥,一个折转,俩道刀罡擦着他的胸口三寸掠过,而就在这瞬息之间,,令狐绝又如一溜流星的曳尾,直飞冲天,这就是他敢以身犯险的原因,没有王者,他要是豁出去命去逃的话,谁也拦不住他。
“小心,他不会孤身前来。”吃过亏的李成显狞狰又阴毒地道,他的这一声高呼,不啻是给各族强者当头棒喝,是啊,费尽心思设下这么个圈套,如果没有后手,任谁都不相信。
于是,十多条身影凌空腾起,闪晃如飞间,按照各自的宗族把令狐绝围了起来,只是一个在天上,其余的都立于浮石上罢了。此时,各族所剩的强者已然不多,除花族人员齐整外,各族最多也就俩、三个,李成显孤零零的一人站于浮石上,全身在不可察觉的轻颤,他的同伴————金大长老已在珈蓝魔蛤毒液的攻击下陨落。
傲然滞空,令狐绝那张俊逸面孔此刻有些微的扭曲,渗血的嘴唇紧闭,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方才交手的时间虽短,但损耗的斗气和魔力却是不小。他冷冷地扫视着,眼角的余光瞟向百丈外的青菱玉莲,隐见泥沼表面有微微的隆起,并缓缓的移动。
迅速收回目光,灵识侵入玉符,那唇瓣随即吐出的奇奥符文清晰可闻。下面的各族强者皆是一惊,不由惊慌失措起来,连鼻端掠过的轻微香气也忽略不计。只有对灵草最为熟稔的蒲公。迷惑地望了远处的青菱玉莲扫了一眼。可他不敢动。因为他知道,此时一动,就会引起混乱,更何况,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这又是个圈套。
他不动,有人动了,海棠紧咬满口银牙,尖叱一声。身形倏弹竟朝另外一个方向跃去,同时而动的还有包括金莲长老在内的花族人。
“你。”猛扎厉吼道,他剩余的话还在舌尖里跳动,一片幽黄的雾气就在他眼前十余丈外弥散开来,冷酷而绝情的暗黑骑士宛如来自虚无地狱般一乘乘的跃出,一股尸积如山,血流遍野的煞气瞬间笼罩斗志消沉的各族强者。
情势的变化是快速得无可比喻,此刻,倒吸一口冷气的猛扎才知道方才海棠的选择有多准确,没有丝毫的犹豫。长啸一声,就倒射而退。紧跟他的还有四个猛甲族的武士,一时,各族强者纷纷如惊雀般飞散,可他们快,暗黑骑士的骷髅马更快,三股狂风猛然自斜刺里冲到拦止,三道黑光倏然闪出,似极西的神火怒现,一声惨厉的闷曝紧接着响起。
各族强者看见身后的骷髅马凌波虚度般踏空而驰,就知道逃也逃不掉,又折身扑来,刹那间,血战成一团,各族强者一个个双眸红丝满布,钢牙紧挫,挥动着手中兵刃抵挡着暗黑骑士的冲击,可地形对他们太不利了,一声声凄哀的惨号此起彼落,令人肝肠寸断的呻吟如怨鬼的哭泣般响自四周……
果断捏碎袖袋里的传讯玉符,令狐绝闪电般俯射,同时手中黑龙枪不可察觉的猛然一颤,一条黑龙状的罡气一颤下凝成,宛如双翼扇开蓬泛着的寒芒朝高高跃起的猛扎刺去。机警的猛扎在瞬息间微一侧身,右臂紧绷的肌肉在刹那间倏而凸起,厚背狮头刃亦倒斩而起。
“轰”罡芒相撞,令狐绝倒翻而出,无处借力的猛扎也向外跄踉转出,在回旋的瞬间,令狐绝发现青白玉柱已开始涣散,青菱玉莲离沼面五寸,正滴溜溜的旋舞,缭绕的灵气更见璀璨,那股空灵飘逸的气韵比他模拟的还要华美数倍。
可此时,除了他之外,都在以命相搏,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奇怪!在旋翼再度朝猛扎冲去的时候,令狐绝心里泛了嘀咕,按理说,气柱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快!
仿似为了解开他心中的疑惑,沉沉的夜空中,一阵凄厉如鬼号般的鹫鸣,已自远处以骇人听闻的快速,摇曳而来。
令狐绝似是大大的震骇了一下,前冲的身躯在双翼的回旋下愕然而止,悬浮半空的同时朝青菱玉莲瞥去,果然消失了。
一个残月族人已狂喜地喊叫起来:“血族的幽王来了。”
猛扎举刀仰天狂笑,声如旱雷倏起:“令狐绝,你的死期到了。”
“随我退出百丈。”在向暗黑骑士输完指令后,令狐绝双翼轻掠,荡开百丈后滞空而立。退过来的暗黑骑士在他脚底一字排开,面甲后的每双眼眸都森冷的凝注着敌人,手中的恶灵刃闪射着寒光斜指沼面,整个的气氛,在残酷里洋溢着血腥。
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下,煞气盈溢,双翼轻挥的令狐绝,更像一个驰骋三界的绝世魔神。
各族强者也不敢妄动,先前和暗黑骑士的一战,又有三个强者陨落。现在还能站起来的只有五人:百草族的蒲公,猛甲族的猛扎和一个武士,四象宗的李成显,还有一个残月族人。他们个个青筋暴露,双眸血红注视着令狐绝,那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怨毒是刻骨铭心的。
这时,那凄厉刺耳的鹫鸣声更近,一团黑影夹着狂躁的劲风气流,倏然而至,正是狰狞霸气的圣兽血鹫,一看傲立在上的人影,令狐绝心弦的震动骤断,他有些把持不住的流露出惊惧之色。
在血鹫之上,站的除了幽王外,还有三个人,一袭的月色长袍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其中俩个他认识,那个有着碧绿双瞳的中年人在敌营突围的时候他见过,而另外一个,竟然是与他在辛晶部落交过手的林王,至于那个不认识的,面部五官死板得毫无一丝感情,而且。更闪耀着灿然的银色光彩!
令狐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全身一冷。好象整个人突而触到万丈玄冰。又是一个王者。令狐绝颤付,虽然他看上去依旧稳如山岳,卓立不动,但其实惊惶与紧张,已如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他的心田。
天生有种威严感的林王虚空轻渡,双臂环抱胸前,目光带着几分嘲弄意味的凝注十余丈外的老熟人。冷冷地道:“令狐绝,本王可是想念你的很。”
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令狐绝强自镇定的道:“三王,一圣兽,你们好大的手笔。”
萧煞的一笑,林王垂首道:”诸位,现在你们认清令狐绝的真面目了,精灵族暗中扶持他,妄图在各族入世前,独霸大陆。”
凶戾的向四周一瞥。猛扎仰首怨毒地道:“精灵族自不量力,等此事一了。本长老必传讯族里,让精灵族还我族一个公道。”
蒲公也骤然抬起头来,脸上表情狠厉,他一双眸子里闪射着怒毒的光彩,嘶声大叫:“几位王者,今日若能狙杀此燎,本族他日必有回报。”
令狐绝听着,看着,唇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他知道,残月族是在用他的手杀各族的强者,然后嫁祸给精灵族,不管精灵族将来有没有插手,这黑锅是背定了。
“怎么样?令狐绝,束手就擒吧?”林王移转目光,语声冰冷。
面孔紧绷如弦,令狐绝低沉地道:“那还等什么?”
林王含笑不语,让令狐绝脑海中似闪电般想起一件事,他们在等墨云,先前,他是做了安排,让曼丝盯着要塞,只要血鹫一出,就让墨云来援。有墨云,暗黑骑士,再加上自己,说不定还能杀了幽王,可现在——-想到这里,他的心颤了,目光下意识的朝远处望去。
果然,一声清亮的鹤鸣响起,幽王和那个戴银面具的王者对视一眼,虚空轻踏,而村上则策转血鹫,朝鹤鸣传来的方向迎去,墨云仙鹤速度无与伦比,只有在它不知道令狐绝生死,想倾力来救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擒获。
“我来。”那银面王者,虚空浮出,语声平板冷淡,毫无平仄高低,听来使人生有一种毛发悚然的阴寒。
心情是沉重的,沉重中还略带一点即将解脱的轻松,令狐绝双翼轻挥,带着那么一股煞气迎了出来,此刻他没有一点生还的念头,如果能趁机拼掉一个王者,对他来说,也算够本了。双翼轻挥中,一道意念闪出:夜魅,猎鹰师团是完了,你有机会一定要去通知修斯他们,不要为我等报仇。
说实话,他并不担心夜魅的安危,以黑夜精灵女皇的智慧,一定给夜魅留了后路。
方寸早乱,想不出办法的夜魅刚想回答,一声狂傲而略带那么一股邪气的清朗语声在夜空中飘起:“残月族的朋友,你们如此以众凌寡,三个王者对付一个孩子,到底是要脸不要了?”
这声好似来自虚无,那么不可捉摸的回荡开来。
幽王锐利的目光一飘,盯住一个方向,还没等他说话,先前那银面王者语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的道:“出来吧,朋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数十丈外,空间波动,粉红光晕闪晃中,玉树临风般的狐殿缓步踏出,他这不是皇者的瞬移,而是天狐族的秘技:狐尾藏身。
“是你?”那银面王者平淡的语调里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他认识狐殿,也知道他的身份,心中的诧异是不言而喻的。
朝令狐绝牵起一抹古怪的邪笑后,狐殿悠然转身,轻佻的道:“银王,本王来了,你还不走?”
这句话狂妄至极,让一侧的林王脸色微变,他刚想说话,却被狐殿口中的银王伸手拦住,他冷冷地道:“殿王,你真要插手?”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令狐绝。
令狐绝是绝没想到狐殿竟然会出手相助,而且还是如此的张狂跋扈,目空一切。
狐殿的俊脸也蒙上了一层寒霜,冷峭的一笑,脚步已缓缓向令狐绝移动,口中道:“怎么?你还想和本王动手?”
从银王说出殿王那俩个字,幽王和林王的脸色变了,变得极为难看。他们现在都知道这个俊秀青年的身份:天狐皇最疼爱的小弟,也是最令人头疼的王者。他怎么会和令狐绝扯上关系?思付着,俩人望向令狐绝的眼神也变得扑朔迷离——
气氛随看狐殿逐渐向令狐绝移近的脚步,而在一分一分的加重。而狐殿目光一转之下,发现令狐绝虽然一脸肃穆,但眼角的余光却在望向远处,一抹笑意牵起:“小兄弟,别担心,那笨鸟不会有事,我那俩个徒儿在呢。”
令狐绝心神微定,只是有一点还搞不明白,墨云怎么会和菲儿在一起?脑海里灵光倏现,一条线把几个名字连在了一起:墨云————黑夜精灵女皇————夜魅的小姨夜清————狐殿。这本来毫无联系的事让他这么一想变得顺理成章了。
银王蓦然仰天发出一阵尖厉阴森的狂笑,未等音绝,又戛然而止,如一根绷得太紧的弓弦,骤而自中切断。他缓缓侧身,目视着一脸不屑的狐殿,从唇缝中迸出几个字:“殿王,这里可不是秘境,你虽胜本王一筹,但在此地,还容不得你张狂。”
狐殿脸色也有轻微的变化,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银王说的没错,他这个中阶(洪级)魔王,在不能施展法印的情况下,在此处确实比普通王者强不了多少,不过他也不怕,令狐绝自己是交过手的,知道他不比一般的王者弱,加上自己,打不过的话,抽身而退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于是,清冷一笑道:“那你试试?”
银王等包括令狐绝自然也能判断出形式,一时间都不说话,僵在那里。
这时,远处的天际,有一位美如嫦娥般的红粉佳人冉冉而来,脚踏虚空,步生莲花,一朵朵美丽的花瓣闪着异光落下,在夜色中组成一道绚丽的花影虹桥,光彩映照出衣袂飘舞的窈窕身影。
令狐绝的心再度沉了下来,连狐殿的剑眉也郁结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热闹,还真是热闹。”(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六王鼎立(2)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谪尘般虚渡而来的花族王者身上时,令狐绝通过玉符对暗黑骑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黑暗骑士虽然强大,但对能滞空飞行的王者威胁不大,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做好逃的准备,暗黑骑士的传送需要一点时间,他怕到时来不及。
身材曼妙的花族王者在数十丈外滞空悬浮,她显然也没想到小小一片沼泽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强者,眸瞳中流波盈盈扫过,当她看见略有些垂脸的狐殿时,视线定格了,眼光中,含蕴的情感极为难以解释,说不清是什么语气地道:“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心中虽有些尴尬,但狐殿生性洒脱不羁,只是略局促了下,就笑吟吟的道:“本王也没想到,哈哈,莲王,雀桥一别,还历历在目,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叙叙啊?”
听她提起雀桥,莲王脸颊浮上一抹红晕,有着无比的美艳与俏丽,但此时看来,尚带着一丝儿凄迷的意味。
在场的人都是过来人,瞬间都明白了,这狐殿和这个刚来的花族王者恐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昧。这让残月族这边的王者方才舒展的眉宇又蹙了起来,那个银面王者的目光更冷。
暗黑骑士隐退了,在一片飘渺淡蒙的黄光中。猛扎等各族强者有些不甘心,可看到空中的几个王者都不说话,也只能把这股愤怒压进胸腹。
王者毕竟是王者,些许的儿女私情是动摇不了自身心境,莲王目光移转。香风隐隐中。冷哼出声道:“我族族人怎么一个不见?那青菱玉莲又落于那位之手?”
“莲王。哪来的青菱玉莲,都是这小子搞出来的,想借此袭杀各族强者?”站立在浮石的蒲公浓眉上扬,指着令狐绝重重的喊道。百草族和花族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由他来回答,也不算逾越。
莲王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色变得有些阴暗,她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那青菱玉莲,目光锐利的盯视着令狐绝,这一眼是如此深刻,就似一把利剑,直穿入令狐绝心房深处。
狐殿了解莲王的性格,知道这是她动怒的前兆,自嘲的苦笑一下道:“莲王,那都是小辈的事,你要是这么计较的话,那就太令本王失望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莲王秀面倏黯,唇角微微抽搐。语带双关地道:“失望?本王这么做才能让你不失望?”
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弧殿有些窘迫,可他脸皮厚,讪讪一笑道:“这个,我们还是私下说。”
莲王微哼了一声,并不领情,而是继续目视着令狐绝,强硬地道:“我族族人可有死伤?”
蒲公知道是问他的,也不敢欺瞒,躬身绕着弯儿回答道:“海棠长老先行退了,至于后来有没有死伤那就不好说了。”
他模棱两可,含义模糊的回答让莲王更加气愤,唇角那颗妩媚的小痣,好似微微跳动了一下,她冷声道:“那还等什么?”
“等等。”狐殿的脾气也上来了,微愠的哼了一声,正色道:“莲王,看来你是一心想和本王为敌了?”
“那又如何?”莲王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毫不畏惧的向狐殿深刻的凝注一眼。
这一眼,让狐殿感受到目光里含蕴的幽恨与哀怨。刹那间,他有种甩手离去的冲动,可一想起交代自己要尽力保护令狐绝的是清,他的心又硬了起来,多情的人,痴情的心,这就是狐殿。他勉强装出一丝笑容,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道:“既然如此,你们都一起上,本王一人接着。”
他这句话里蕴含的提醒,令狐绝岂会听不出,瞬间对狐殿的看法大有改观,不管狐殿是因何如此护卫自己,也不管他是不是有其他目的,至少,在这一刻,他流露出来的气概威仪是浑然天成,没有任何瑕疵的。
幽王动手了,他大吼一声,俩团鬼火如长虹经天,拖着阴森的芒尾,在呼轰的劲气里朝狐殿射去。
急速退后的狐殿在祭出魔法护罩的同时,俊脸寒霜低叱道:“走。”随之粉红魔杖握入手中,低吟道:“法则、天妒。”一片光亮耀目的粉色光电漫天射起,在空中汇出一个雷暴漩涡,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强烈气势瞬间笼罩了逼上来的几大残月族王者。
没有丝毫的犹豫,连一个谢字都没说。令狐绝双翼一展,如流鸿般长掠而起。在他旋身的那一刻,剧烈的雷爆声闪耀着死亡的光影,蓦然飞起,强大的气流拉扯着他的双翼,让他有种随时被覆灭的感受。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令狐绝暗付,一咬牙,气灌双翼,如一只迎风而上的凌波海燕,逆流一旋后,急速飞出。
“想走。”一个略带嘲弄的轻吟仿似还在他的耳边萦绕,一连串眩目的光彩幻映流动里,几朵莲花状的罡气疾旋而出,黑龙枪尖直点过去,“叮”的一声脆响,罡劲碎裂,而他的右臂也是一震,趁碎裂出来的空隙,令狐绝直飞而出。
莲王有些惊诧于令狐绝的反应,双手轻托,朵朵元素幻化的青色莲花从虚踏的脚底浮起,单手一指,莲花瓣带出点点幻影不可察觉的快速弹向已飞出十丈外的令狐绝。
只要耽搁瞬间,再想走就难了。令狐绝很清楚这个道理,双翼一敛,猛然下坠的同时直接选择了瞬移。
莲王对令狐绝所知不多,望着骤然消失的身影,竟有刹那的晃神。一条黑影已若惊鸿般暴掠而进,是林王,他摆脱了狐殿的纠缠,前来追击令狐绝。说实话,他信不过莲王。
七丈外,令狐绝的身影再度浮现出来。林王冷笑着。唇瓣翕动的同时。手中魔杖轻点,几条树藤浮现在令狐绝的周遭,抖出一轮绿蒙蒙的光晕之后,蓦然又似旋螺盘绞飞舞起来,又幻映出条条的树藤,一道道,一缕缕,不尽不绝的包卷向令狐绝。紧密得滴水不透,寸隙不留。
“法则、自然。”令狐绝轻吟着,他的体内像是蕴藏了无穷无尽的魔力,绿光那么绵绵不绝的涌出,同为木系元素,自然法则的威力大增,顷刻就把缠绕过来的树藤破开。
而这时,令狐绝前飞的身躯借着双翼的回旋竟极其突兀的折返回来,黑龙枪凌空暴旋,璀璨银河倒悬。一颗耀眼夺目的晶莹星辰在氤氲中带着无比凌猛与犀利的威势飞坠向紧跟的林王。
这一下的反袭,绝对是出乎林王意料的。让根本就没有祭出魔法护盾的他痉挛的抖索了一下,魔杖挥出一弧绿色光幕的同时,身形向后飘移。
令狐绝要的就是他这样,在森林里,遇到强大的魔兽,一味盲目地逃只会死的更快,适当的反击才能找到最佳的突破路线。这不,向前堵的莲王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有意无意的放缓了施法的速度,而此时,令狐绝又是一个直接的瞬移。
这就是经验,这就是智慧,从小在森林里猎杀或者被猎杀的令狐绝对危险有着一种远超常人的反应和直觉,而这种反应和直觉在十几年的生死磨练中已成为一种身体的本能,在遇到绝境的时候,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水灵母附带的神通瞬移虽然距离短,但同样具有令人无法琢磨方向的效用。在令狐绝再度现出身影时,他所选的方向已经离莲王和林王有十数丈的距离,双翼猛挥,眨眼间,又飞出十余丈,恼羞成怒的林王两眸的煞气盈溢,狂叫一声,紧跟而起。俩人一前一后,仿似俩道流光直泄千里般长射而去。
莲王犹豫了一下,朝和银王、幽王战成一团的狐殿深深注视了一眼后,把挪动的脚步轻移了回来,方才她也是骑虎难下,并不是真想和狐殿为敌,何况,她看出狐殿对那小子的守护之心是非常坚定的,如果自己真追上去,那才是真撕破脸了。
心无旁骛的飞着,也不知飞出去多少里,反正,令狐绝现在已飞离了沼泽,来到了平原上,脚下一条清冽的溪流蜿蜒地向东流去,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声息,除了清澈的、碎玉般的轻微流水声。
他减缓了速度,转身向后望去,精灵双翼飞行的速度,比王者虚空飞渡要快些,所以,现在他和林王已经相隔一里,他深信,自己只要再飞一段时间,林王就会放弃。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残月族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这几个王者会拿他身边的人出气。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想趁机干掉林王。这个想法是他在感应到身后只有林王一人追来的时候就浮起了,残月族有三大王者在,就算他今晚逃了,那明天呢?危险依旧存在,但如果趁这个机会杀掉林王,那局势就完全不同了。
衡量了一下得失后,他决定冒这个险,这就是令狐绝,胆大、心细、果断、坚韧,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他从来不惜以身犯险。
正如他所料,林王是准备放弃了,可他看到令狐绝转身、渊停岳峙般卓立半空时,一股被挑衅,被藐视的冲动让他毫不犹豫的又冲了上去。至于令狐绝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没想过,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令狐绝就是靠点小聪明和运气才屡屡逢凶化吉。
当他飞到离令狐绝只有十余丈距离滞空的时候,一切声音俱已静止了,宛如大地在一刹那间归向永寂,俩人对视着,令狐绝手中的黑龙枪横着举起,残月下,闪耀着森寒的光芒……
“杀。”包含煞气的语音尚在他舌尖上跳跃,令狐绝抢先动手了,黑龙枪卷起一溜寒罡直指林王的咽喉,那快,那急,几乎无言可喻。幽王等人随时都可能前来接应,他必须尽快解决林王。
这次,林王早有准备,祭出的魔法护盾没有一丝空隙的旋舞在身前。“嘭”的闷响,攻势受阻的令狐绝左翼一旋。上身微躬。黑龙枪有如魔鬼的诅咒。那么绵延的波颤而去。
绿色魔法护盾急速的挪旋跳挡中,吟唱完毕的林王魔杖轻点,一抹绿灿灿的冷电直掠而起,没有击中令狐绝后,幻化成一株翠绿的修竹,竹枝摇颤,抖出千条光万光星,绿意伸缩吞吐。那么炫目夺魄的自四面八方罩过来。
“法则、自然。”令狐绝阴酷地轻吟,在绿光萦绕周身的同时,黑龙枪直刺摇颤的翠竹。
翠竹枝叶四射旋舞,有如一片以细灿宝石缀成的幕。在受到枪罡的攻击后,尖啸如泣,魔力四溢,幻成了一溜溜,一股股迷蒙的光雾!
林王看似刚正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阴森的微笑,这笑,蕴藏着令人起栗的杀机!唇儿不停翕动着。魔杖轻点,几丝绿意又破土而出。扭折而上,瞬间又幻成几株相同的翠竹,现出了层层叠叠的竹叶光影呼啸着,涌荡着合围而上,黑龙枪所带罡气几乎方才迎去,闷声的震响已密密传出,飞跳的绿影黑电绞成一团!
令狐绝猛觉眼花神荡,周围的压力暴增,甚至有些窒息了。他牙齿一咬,刚准备瞬移,几个蕴含着杀气的字清晰的传入耳内:“法则、崩裂。”
令狐绝整个人倏尔一颤,隐了一半的身躯也显现出来,灵台内,如万针齐扎,有一股发自灵魂的深刻痛楚,这种痛苦他记忆犹新,不过和之前遇到冥王时的直接昏厥相比,现在的境况要好上许多,只是魔晶黯淡,大半的魔力因自主抵御这种无上法则而消散。
“天道、涅槃。”令狐绝强忍住因巨疼而产生的眩晕,颤吼道。神色在枪式一出之时已转变得那么苍白而衰弱。
“轰”黑龙枪带出的无可言喻的巨大罡劲与林王的魔法幻影碰撞在一起,溅出漫天星芒,气流轰声不绝,形成音波激荡开去。竹影灭了,凝成几点绿丝又弯曲而下缩回地面。
涅槃而起的强烈枪式再度撞向林王的魔法护盾,因激烈摩擦撞击产生的晃动让林王的唇角也流露出一丝的惊惧,此刻,他才明白,令狐绝能屡次死里逃生,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可他并不担心,王者的魔法护盾,绝不是爵级可以随便攻破的,这是质的区别,和量无关,除非令狐绝手中的黑龙枪是完整的神器。
可惜,他知道,那不是。想起令狐绝身上各种异宝,他的眼眸流露出极度的贪婪之意。
可他当的目光接触到令狐绝那张苍白的脸庞上,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因为在这张脸上,他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笑容,那是一种嘲讽,一种怜悯,一种对即将死去的人表示的同情。
在他的瞳孔深处,令狐绝的额角极其诡异的升出了一个几寸长的细角,通体晶莹玉白,一团团旋转的雷光萦绕角尖。
他直觉的感到不妙,想施展二轮天道,可惜来不及了。一丝白色透明的无声闪电,快得不容人有任何思维的时间就这样击碎了他的魔法护罩,击在他的天灵上。
“哗啦”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魔晶碎裂的声响,同时升起的绝望情绪让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惨厉而凄怖惨叫:“令狐绝,你——。”这叫声拖着,随着他的身躯坠落在地,“砰”的一声,那声令人断肠的惨叫霎时寂息。
他挣扎着起来,那双原来棱棱有威的凌厉眼睛,这时已是一片迷茫,一片凄楚,一片绝望,魔晶毁了,他也完了。
缓缓而降的令狐绝一步一步逼了上来,像一尊冷血的魔神,只是神色有些萎靡,黑龙枪斜指林王,冷酷的语句从齿缝中迸出:“还记得我当日下跪叩首的誓言嘛?”
全身抖索着,林王抬起头,他瞬间老了数十年,整张脸已如风干的橘皮,布满了皱褶,空洞而虚无的望向令狐绝,唇儿颤抖地道:“你最后施展的是什么?”
令狐绝沉吟了一下,语声出奇的平静,那是对强者该有的执着表示尊重:“亵渎之电。”
“亵渎之电。”林王默念着,缓缓闭起双眸。他没有听说过这个神通,但此刻,也不太需要清楚了。实际上,别说他没听说过,估计整个大陆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众所周知,光明独角神兽的天赋神通是五大光线神通之首的神之庇护。但很少有人知道,魔法系的光明独角神兽血脉变异成为斗气系的光明独角圣斗兽后,它的天赋神通也会随之改变,庇护之光变成了亵渎之电,绝对防御变成了极致破坏:相差一阶无视防御,直击魔晶和斗丹,不会造成其他伤害。
威力绝对是逆天的,唯一的缺陷就是要近身,俩者相隔不能超过一丈。令狐绝之所以到最后才施展这招必杀技,就是因为如此,一般强者之间交战,很少有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有,也是一跃而过,根本来不及施展亵渎之电。所以他一直等机会,一直麻痹林王,然后利用林王给自己造成重创,掉以轻心之时,施展涅槃天道,一次俩轮攻击后扫除屏障,拉近距离。老实说,林王要不是托大,在他接近时,第一时间退后拉开距离,他只能冒险使用太阳神弓了。
不过,这一切已经过去,结果已摆在眼前。黑龙枪缓缓前刺,“住手。”一声清亮有力还略带焦灼急切的呼叫,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黑影正虚空飞行,急速朝这个方向移动。
又是一个王者。令狐绝神色有些凝重,有些沉痛,但手中的黑龙枪却毅然义无反顾的前刺。“噗”随着一线标射的血光,林王缓缓倒下,一个王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陨落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亵渎之电(1)
双翼轻敛于背后,令狐绝目注黑影移来的方向,侧面的轮廊坚毅而英挺,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男儿意味。就在他凝神回气的刹那,一个体魄修伟的老者已虚空掠止,在目光扫过林王的尸体后,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倏尔落地,气咻咻的道:“小子,耳聋了,刚才叫你住手你没听见啊?”
他的咋咋呼呼反而让令狐绝松了口气,入鬓的剑眉微挑,不亢不卑地拱手道:“前辈,必杀之人又何须多留片刻?”
哼了哼,老者似乎有些唾弃地道:“残月族人,是该杀。”说完,瞇着眼,毫不瞬眨的打量着令狐绝,啧啧赞叹道:“看不出你小子,年纪轻轻,竟然能越阶杀死残月族的王者,就不怕惹麻烦?”
见老者快人快语,且好似对残月族颇为厌恶,这让令狐绝油生几分好感,谦怀的一笑,缓缓地道:“侥幸 ,如果前辈没什么吩咐,那晚辈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老者一听他要离开,仿似想起了一件事,本想问个究竟的话咽了回去,急忙道:“刚才本王远远听到有人叫令狐绝,不知有没有听错?”
令狐绝心里咯噔了一下,加了几分小心。在没有确定对方来意前,他自然不会承认,模棱两可地道:“是嘛?”
“难道是本王听错了?”老者有些迷惑地抓了抓自己鬓角喃喃道,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令狐绝心中的好感更盛。可以说。这个老者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没气度。最没架子,最接近普通人的王者。于是,准备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谨慎地试探道:“前辈在找令狐绝?”
“怎么?你认识?”老者笑颜逐开,可这笑意刚牵上唇角,便又隐没,反而戒备似的凝注着令狐绝道:“小子,你可不要像那个丫头一样骗本王。”
令狐绝暗觉好笑。他算是看出了,老者强大的实力下,是一颗极为童稚的心,试探性地问:“还有人敢骗前辈?”
“怎么没有?”老者也不以受骗为耻,气呼呼地道:“那个丫头,看上去挺和善,没想到心眼还挺多,让本王白白绕了一大圈。”他说着,仿似想起了什么,已不耐烦的道:“小子。你到底认不认识令狐绝?不认识的话,本王现在没空和你磨牙?”
“那前辈可否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找令狐绝?”令狐绝见老者言语间好似没什么恶意。心念一动,小心的试探道。
老者稍微犹豫了一下,使劲摇头道:“不行,这个不能告诉你。”
没有考虑什么,令狐绝迅速地道:“那前辈和令狐绝是什么关系?”
老者终于展露了一丝真挚的笑容,他深沉的道:“本王是那小子的祖外公。”
几个淡淡的字音却似几个旱雷响在令狐绝的耳边,让他整个人倏尔轻颤了一下,良久才有些张口结舌的道:“前辈是祖外公?”他这样问,并不是怀疑老者所说的话。只是一下子来的过于突然,让他承受不了,才借以发问平静情绪。
“怎么?不像啊?”老者一挥右臂,声如宏钟似的道:“小子,本王可有一百多岁了。”王级强者经历过天劫,寿命远超普通人,一般都可活二百岁左右。
令狐绝好似傻了一般,目光是迷乱朦胧的,心潮是颠倒起伏的,要不是精灵女皇曾说过他母亲可能有背景,他的震惊诧异会更大。现在,他已经有点明白老者的来路了,可瞬息之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一时手足失措,怔在那里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小子,你到底说不说?”老者不悦的哼声道,可当他看清令狐绝脸上那复杂怪异的神色时,似乎颖悟了些什么,他是耿直,但却不笨,再次细细地端详起来,这一打量,心中暗赞,这年轻人是一个罕见的俊俏人物,神态虽有些憔悴,但配上白袍黑翼,还是有那么一股子超然脱俗的飘然傲气。
“小子,你不会就是令狐绝吧?”老者吸了口气,沉缓的道。他并没有多少激动,在他们罗家,光直系,叫他祖爷爷、祖外公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再加上他一直追求武道极致,对亲情也看得极为平淡。
这样的事,令狐绝已经经历过不少,说实在的,他都有点习惯了,长吁一口气,默默点点头。
老者蓦然仰天长笑,笑声激昂高亢,历久不绝。令狐绝等他笑声消落,才低沉地道:“前————”这个前字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但让他直接改祖外公,也是万万不能,只能别扭地道:“您老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者现在的心思全不在这里,他想的是自己总算完成了老爹交代的事情,又可以回去修炼了,所以对令狐绝的的称呼根本没在意,而是急切地道:“快,跟本王回去,老祖宗想见你。”
唇角牵起一抹苦笑,令狐绝此刻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祖外公已经够离谱的,没想到还有一个老祖宗。
见令狐绝迟迟不肯挪动脚步,老者有些不愉,双目一瞪,精芒暴射中怒道:“小子,怎么?不想去,是不是不相信啊?那好,本王就详详细细告诉你,本王叫罗天雕,是老祖宗的三儿子,也是你的三祖外公——————————”他把自己所知道的事一箩筐的倒了出来,说到气愤处,连他的大哥——令狐绝的亲祖外公,也骂上了。
被他这么清清爽爽、毫无隐瞒的一说,令狐绝反而不好意思了,心中极快的思考了一个问题后,轻轻摇头道:“我现在去不了。”
“不去?那本王绑你去,本王还急着回去闭关修炼呢?。”罗天雕的性格上来了,忿然道。
从刚才叙述中。令狐绝大致明白了自己这个三祖外公的脾气。还真怕他二话不说把自己带走。皱着眉道:“要塞之战,关系着十数万将士的性命,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耸耸肩,罗天雕满不在乎地道:“那简单,本王现在就去把那些狗屁东西全给砍了,这总行了吧,”
要是真如他说的那么简单,令狐绝也巴不得如此。可事实上可能吗?先别说自己这个三祖外公能不能办到,就算办到了,各族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令狐绝深切的感觉到自己和猎鹰师团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只有一条路,走到底,才有一线生机。
可麻烦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祖外公怎么办?令狐绝沉吟着,双眸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辉,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只能来点邪的,于是装作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还是不行。去见老祖宗,怎么也要准备一下?”
罗天雕一下怔住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爹。他看的出,自己那个老爹对这小子颇为看重,要真是让他认祖归宗,那也不是一件小事,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于是,沉吟了会,好似不耐地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令狐绝知道一下说长了不行,反正以自己这个三祖外公的脾性,以后想再找理由留下,也简单,于是琢磨了一下道:“十天半月吧。”
“那好,就等你十天半月,趁这段时间,你那几个对头,本王给你解决了,欺负我们罗家的子孙,他们是活腻味了。”搓着手,罗天雕气势汹汹地道,此刻,他身上才散发出一股足以令人敬仰与畏服的强者气势来。
还别说,令狐绝听到这话时还真有那么一丝温暖和感触,在五、六岁的时候,因为他脸上带着黑气,没少遭同龄的孩子嘲笑,那时,他就想有个人能在他身边说这样的话。可惜没有,凯木老爹知道后只是给了他一把弓,告诉他一句话:等你足够强大,看你笑话的人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令狐绝记住了这句话,从此刻苦修炼斗气和魔法,随着他的实力越来越强,嘲笑声消失了,伙伴越来越多。当他很兴奋的把这种变化告诉凯木老爹时,老爹又跟他说了一句话:不是在你身边的人都是你的兄弟,但有俩种人你千万不能失去:流血的人为你流泪,流泪的人为你流血,这是真兄弟。
他开始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有一次狩猎,他被风狼重伤,修斯背着他逃回部落,一身是血跪在他的床前嚎啕大哭的时候,他才明白老爹话里的意思,对修斯这样的汉子来说,一滴眼泪就是一身的血。想起修斯看到他醒来时那虎眸挂泪的样子,他此刻的心还是暖暖的。
见令狐绝仿似中邪般愣愣的不说话,罗天雕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迷惘的道:“绝小子,你是咋了?”
令狐绝“嗯”了一声,把飘远的思绪收回来,沉吟了片刻后,低沉地道:“残月族的那几个王者确实还要麻烦你老?”
“说,怎么做?本王听你的。”罗天雕的兴趣起来了,神色瞬间变得振奋激动。他刚才说对付残月族的王者,除了替令狐绝出气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手痒了,难得碰上几个异族的王者,怎么说他也要开开荤。
令狐绝有些愕然,自己这个祖外公也太好战了些,其实他是不了解,罗天雕就是个修炼狂人,要不是受限于天赋,他最有资格继承罗宇刚衣钵的,但也没细想,恭声道:“可有一点我事先要跟您老说好,这段时间,您可要听我的?”
罗天雕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但也不傻,知道行军打仗讲的就是令行禁止,于是很干脆的道:“行,不过闲暇的时候,你可要陪本王活动活动筋骨?”
令狐绝现在心思不在这个,而是转过话题,恭敬中很是郑重地道:“一般的王者,您老能对付几个?”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很是不敬,但一来,他也算有点摸到了自己这个祖外公的脾气,二来;这问题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他不得不问。
果然。罗天雕没有丝毫的不愉。反而极为坦率地道:“本王虽是宙阶魔王。但此处不是秘境,受灵气所限,以一对二,可以胜之。以一敌三,只能勉强维持不败。”
他这么一说,令狐绝的心是完全定下来了,先前他还担心幽王等人会赶来接应,此刻。他反而有些期待他们赶来。收起精灵双翼,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块兽皮,铺在地上,罗天雕知道他的意思,心中也有很多疑问不吐不快,就欣慰的点头,坐了下来。
早知晓他心意的夜魅透射出来,朝罗天雕行礼后,开始清理林王的尸首。
罗天雕的目光在夜魅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后,移到正被摘去储物戒指的尸首上。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总算说了出来:“绝小子,你是如何杀死他的?”
有刹那的怔愕。令狐绝没有急于回答,他知道自己这个祖外公应该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长吁一口气,罗天雕神情变得肃穆,深沉地道:“爵级和王级,可是一道极为逾越的分水岭,就算是受灵气所限,越级挑战胜之有可能,但想杀死却不外乎几种情况:一:你是趁王者不备,暗杀。二:你有极其强大的魔武。三:你有极其妖孽的神通。”
令狐绝心弦一震,自己这个祖外公所说的三个情况,刚好是他杀死三个王者的方式。冥王,被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暗杀。鬼王,死于太阳神弓的弑皇箭下,而刚刚被夜魅用魔法毁尸灭迹的林王,则死在光明独角圣斗兽的亵渎之电下。
从瞬间的目光闪烁中,罗天雕感受到令狐绝心神的恍惚,他得意的一笑后道:“其实也没什么,王者,经历过天劫,体内斗气,元素已经得到升华,没有强大的魔武,没有妖孽的神通,以你现在的境界,根本破不开王者的防御。”
这些,令狐绝其实知道的,但也是一知半解,反正,他此刻是不想走了,岂会错过这个请教的机会,立刻在一侧席地而坐,请教道:“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各族不派遣大量的王者先行入世?”
这个问题藏在他心中很久了,上次他就想请教精灵女皇,可精灵女皇走的太急,根本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
罗天雕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毫无避讳地道:“看来你小子也知道怕。别担心,各族的王者在灵气未复前不会出来很多。王者出秘境,是要压低境界,并有很多约束的,这个你应该知道。但有一点,你一定不知,王者一旦提早入世,受大陆斑驳杂乱的灵气影响,三年内境界不会再有提高,你试想,那个族敢下如此血本提早入世,毕竟王者对任何一个族来说,都是高端战力。”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令狐绝恍然大悟,解开心中谜团的同时一股极度的欣喜随之升起,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来的太及时了。说实话,此前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各族的强者会越打越多,可现在看来,他还不足以让各族做出杀鸡取卵,伤及根本的蠢事。
脸上漾起一抹难以掩隐的轻松笑意,令狐绝在愉悦中略带一丝迷惑、一丝忐忑地道:“可残月族的王者好像出来的不少,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方法避开这种约束?”
“不可能。”罗天雕很自信地道:“王者提早入世,要嘛就身怀任务,要嘛就是来历练的,但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历练?”令狐绝有些不解地开口道。
罗天雕皱皱眉道:“是啊,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心境不提升,那瓶颈就难突破,老祖宗让本王前来,也有这么一层意思,一味的闭关苦修反而对修为不利。”最后这句话就是他出秘境前,老爹跟他说的。
令狐绝有些明白了,暗中苦笑,在修炼一途上,他最缺少的就是这种知识。
罗天雕有些不耐了,他可不是什么良师,能说这么多,一多半还是看在老爹的份上,站起身朝四周看看,冷不丁地道:“绝小子,怎么?就让你祖外公宿在这荒野?”
估算了一下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令狐绝站起身,在罗天雕耳边低语了几句,罗天雕先是一楞,后在他仔细的讲解下,才眉宇舒展,面露微笑地道:“你小子,鬼门道还挺多。”
而此时,幽王和银王正飞出沼泽,风驰电掣般的赶来,他们神情稍显急躁,生怕此刻令狐绝已经逃离。尤其是幽王,他和令狐绝交手数次,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何等的难缠。凝眸四望的同时,还尖锐而愤怒地道:“天狐族那小子,本王誓不饶他。对了,还有那个花族的骚娘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才他们和狐殿激战的时候,那莲王不但不管不问,最后,竟还打起圆场,耽误了时间不说,临了,还让轻松而退的狐殿给冷嘲热讽了几句。
气度沉稳的银王瞥了幽王一眼,冷冷地道:“他,你惹不起。”
幽王似笑非笑的干哼了两声,他知道银王说的没错,狐殿他惹不起,可过过嘴瘾还不行吗?刚想反驳,瞳孔深处,已隐见一道人影毫不迟滞的虚空横飞,手中仿似还提着一个人。
就在他微一惊愕之际,银王已经转向,朝那人影斜拦而出,幽王也紧跟而出,此时此地,出现一个王者,不管是谁都会心生疑窦。
前方的人影仿似注意到了他们,滞空悬浮,瞬间,一股强大气势迸射出来,让银王和幽王骤觉周身压力顿增,好似整个荒野中的空气,已向他们集中压到。
俩人皆是心中一凛,前方王者的境界远在他们之上。银王微微一窒后,又倏尔飞近,在百丈外滞空,此刻,依他的目力,自然看清了来人的外貌和他手中提着的那个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令狐绝。而此时,令狐绝好似已受伤晕迷,双翼已隐,一动不动地垂着脑袋,耷拉着双手。
难堪的略一沉吟,银王遥遥一躬手,艰涩的道:“尊下可否把此子交予我等?”
那提着令狐绝的自然是罗天雕,他不等银王说完,已怒叱一声,周遭白光萦绕,在夜色里,宛如一座来自远古的神氏,那呼啸而出的气势是如此狂猛而凌厉,几乎不容人有一丝闪避的余地。
“光明族。”银王和幽王失声惊呼起来。
罗天雕唇角浮上那寓意奇特的冷笑,他长袖一拋,狂嚣道:“哈哈,刚杀了一个残月族人,又来一个,好,好。”
银王和幽王闻言之下,不由倏感一震:林王陨落了。银王隐在面具后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突瞪着,目光中,蕴含着无比的怨毒与凄厉,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道:“你是谁?”
如山岳般傲立半空,罗天雕霸气地道:“本王是谁你等马上会知道?”说完,周遭的光系魔法元素已若浪潮涌涨般突然澎湃起来,劲气在呼啸中,形成一根根尖锐无匹的光锥,猝然袭出。
瞋目断叱一声,幽王身形电掣般斜出两步,双臂伸缩间,俩团鬼火如空中绿虹,迎向光锥。而银王双眸倏合一睁,俩宛如实质的精光射出,瞬间化为蛛网密布,
狂飙飞涌中,幽王和银王皆是浑身一颤,“走。”银王身形如电闪翻飞,朝后掠出,同时退后的还有幽王。
俩人刚刚激战过后,魔力未复,现在碰到一个比狐殿还要厉害的对手,岂敢再多做停留,如流虹般的身影瞬间隐入夜色。
罗天雕本想追赶,可想起令狐绝先前的嘱咐,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道:“好了,绝小子,戏演完了。”
令狐绝这才抬起头来,双翼浮现后,悬浮于罗天雕身侧,目光有一抹凝重和冷酷。
他缓缓侧过脸,朝罗天雕恭敬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罗天雕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了几句后,朝前方飞去。而令狐绝则落了下去,他要去的地方,还是那片沼泽。(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神秘兽卵(1)
等令狐绝再度回到昨夜设伏的区域,已近破晓,云黯风凄,有零散的雪花自黑沉沉的天空中飘落,沼泽,此刻一片沉寂,没有一丁点异状,宛如千古以来便是如此沉寂,昨夜的血战惨斗,已寻不着丝毫痕迹,若是有,也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令狐绝卓立浮石之上,毫无表情地凝注着吐着气泡的沼面,方才,他是绕着圈过来的,施展了好几次大鹰眼术,现在他可以肯定此时在这个区域方圆十数里只有他一人。
时间是不多了,他深信天亮后,各族强者还会蜂拥而来,寻找重伤逃逸的珈蓝魔蛤,毕竟,一只变异的王级魔兽的价值也是无可估量的。所以,他必须立刻找到珈蓝魔蛤,搞清楚那青菱玉莲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在的,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凑巧的事。
轻跃入泥沼,在悄然移动的同时,凝眸静气,一股与珈蓝魔蛤同源的法则气息渗入周遭的土系元素中,弥散开去。
时间在移动中悄然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丝黯涩且极度不稳定的气息回应,这股气息并不是来自于泥沼底部,而是来自沼泽的表面。
奇怪!令狐绝有些愕然,按理说,珈蓝魔蛤的老巢应该是在泥沼的最深处,怎么会?心念转处,他跃出泥沼,人已如矢般的,跃踏浮石而去,半株香后,他突然停了下来,一股隐隐的魔法波动充斥在五尺外。要不是气息相符。他还察觉不到这近在咫尺的魔法结界。
运转魔晶。他踏前一步,试着将手贴近结界,被土黄色魔法元素裹闪的手没有任何阻拦的一穿而过,一个念头淬然自他脑中掠过,随即用蕴含法则气息的土系元素包裹全身,晃闪而进。
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傻了眼。结界内,竟是一片方圆数十丈,绿油油的草地。灵气缭绕。氤氲浮腾,在这片生气盎然草地正中,有一潭池水,虽未走近,令狐绝已经能感受到那池水的冰寒之气。
这冰寒之气混合着境界内浓厚的灵气,形成一片薄薄的冰雾,隐见俩只寻常大小的蛤蟆垫背在一起,浮在一朵灵气翻滚的莲花上。下面一只蛤蟆通体生有紫红鳞片,长有细小的珊角,好似失去身体机能般一动不动。而上面一只。更显丑怪,睁着一双紫蓝怪眸。不停的耸动。一根红色的舌信急速伸缩,在每一伸缩之间,这丑怪蛤蟆的背上几条交叉成一个奇异骷髅形的金丝就蠕颤不已,漾出一蓬血雾,并迅速融入它身下的那只蛤蟆体内。
这俩只蛤蟆外形和珈蓝魔蛤,冰珊角腹蟾一般无二,但却小了无数倍,让远观的令狐绝有种膛目结舌的异样感受: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想移步接近,看个究竟时,一个粗哑且略带喘息的声音在他灵台内响起:“你来了。”
令狐绝整个人倏尔一颤,急偟之下还未作出反应之时,那声音再起:“别怕,我无意伤你,也无力伤你,你往前看。”
令狐绝下意识的望前看,只见那魔蛤正凝视着他,眼眸里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
“是你。”令狐绝惊骇之下,脱口而出道,灵台传音是帝级强者特有的神通,他没想到这缩小身躯的珈蓝魔蛤竟然还会这么一招。
“是我,我的时间不多,你先别问,听我说。”灵台内的传音隐约,还仿似带着丝丝的痛苦。“方才一战,蝉儿身死,我也无意独活,所以我吞下了上古神兽貔貅的本源之力,让未成熟的玉莲灵气护住蝉儿的身体机能,想临终留下一丝血脉。”
令狐绝已从开始时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揣摩着魔蛤话里的意思,不用说,魔蛤口中的禅儿必定是那只冰珊角腹蟾,且神兽貔貅在此留有本源之力,他先前也是猜到过的,至于魔蛤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遗留下血脉,他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想到魔蛤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受自己拖累,心头也抹过一丝歉意。
在持续的耸动中,魔蛤的传音断续传来,粗哑中带着一抹深沉的伤感:“几百年来,我和蝉儿从未走出过这片沼泽,原本还相约一起修炼到皇级,能出去看看,可惜啊。祸福相依,运命相连,我们的好运气到头了。”
他的话让令狐绝的心情也有些沉重,生出灵智的魔兽从本意上来说,已经和人没有多大区别。不由语声黯然地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断续的语声再度传入灵台:“我已经按照本源之力传承的方式将精血融于禅儿体内,不消片刻,我的子嗣将会诞生,原本你不来的话,我就让它自生自灭,但既然你来了,看在同源的份上,还希望你照拂一二,那些人类贪图我和蝉儿体内的魔晶,必定还会再来。”说到这里,仿似自言自语般,语声更是黯然:“蝉儿不肯产子嗣,就是不希望我们的后裔一直像我们异样生活在泥潭中,这下好了,有麒麟的本源之力,有我和蝉儿的精血,有玉莲的灵气,它一定是这个大陆上独一无二的神兽,哈——哈。”
癫狂的笑声掺杂着粗重的喘息,在令狐绝视线里的珈蓝魔蛤急速抽搐,口内喷出几条黑色小汁,散发出麝香之味的同时,整个身躯仿似被抽干了般瘪了下去。而在它下面的冰珊角腹蟾却急速地膨胀起来,覆盖其上的紫红鳞片仿似消融般脱落,整个躯体呈透明状,可以清晰地看到体内的血管。
“砰”的一声,那极度透明的躯体竟然连同背上的珈蓝魔哈同时暴裂开来,没有血肉,只有大篷的灵气溅洒,让周遭的魔法结界竟然颤晃不已。
让令狐绝站立的身躯也被气流冲撞的晃了晃,等他再度凝眸望去时。在莲花上只有一颗白色的卵。雀蛋般大小。有袅袅灵气旋绕,予人一种极度精致剔透的意韵。目光注视的瞬间,令狐绝有种错觉,他似乎听到那卵中有节奏的心跳声。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对令狐绝来说,是新奇的,而又不可思议的。可透射出来的夜魅却不这么认为,她注视着那颗兽卵,胸脯起伏加剧了。小巧的鼻翅儿微微翁动着,整洁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察觉到夜魅的神色有异,令狐绝问道:“怎么了?”
缓缓地,自夜魅的眼角,溢出了两粒晶莹的泪珠,这两滴眼泪,轻轻沾在那绒密的睫毛上,又轻轻顺腮流淌下来。她转首凝视着令狐绝,一络秀发垂落在她的额边。幽幽地道:“你不认为它很伟大吗?它本来可以不死的,有神兽貔貅的本源力量。它晋阶皇级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可它没有,只是为了————?”她没有说下去,泪水潺潺涌出。
令狐绝十分怔愕的呆住了,说实话,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也不知道夜魅如此深刻的感触从何而来。
悄悄抹干残泪,夜魅仰起脸儿,有些伤感的道:“别多想了,高阶魔兽遗留血脉的方式多种多样,还是忙正事要紧。”
令狐绝点点头,和夜魅一起走了过去,这池水绝不普通,越近越觉得有股刺骨的寒意,以致当他蹲下身的时候,不得不运转斗气来抵御。
如冰玉般剔透晶莹的莲花光芒有些黯淡,但令狐绝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他曾模拟过的青菱玉莲。
清冷的语声来自他的身后:“这青菱玉莲算是毁了,未成熟又被吸取灵气,你还是把它和兽卵一起装进灵兽手镯吧。”
说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令狐绝原想还指望这株青菱玉莲让老头儿等人进阶。轻轻拨动着池水,一阵冰凉而寒冽的感觉中,青菱玉莲仿似无根之萍随着池水的漾波朝他飘来,近距离的观看,那兽卵更像是沾在青菱玉莲上的一颗明珠,有一股浑然天成,灵气内蕴的韵息。
银晕微闪,在把青菱玉莲和兽卵装进灵兽手镯的刹那,他感应到手镯内的魔可发出惊惶的嘶吼,这是以前烈炎进去也未曾有过的。
“等等,这魔可不会把它吃了吧?”令狐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站起身道。
哑然笑了,这神色自泪波中映出,令人有着一股奇异的感受。“不用担心,就你那头连爵级都不到的低阶魔兽,估计靠都不敢靠近兽卵。”
令狐绝用灵识探查了一下,果然,魔可缩在一个角落,战战兢兢的,浑身还簌簌发抖。这让他颇为好奇地道:“你说,这小东西以后像谁?”
夜魅哼了一声,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道:“像你。”这句话一出口,她自己都笑了。
令狐绝装出很无辜的样子,摸摸自己的脸道:“我有这么丑嘛?”
“噗嗤”一笑,夜魅嗔了一眼,她知道令狐绝是故意逗自己开心,长叹了口气道:“好了,没事了,这小东西估计以后不得了,就怕成长的时间太长。”
虽然夜魅口中说没事,但从她的眼角余光中,令狐绝还是看到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明白,夜魅心里一定还藏着事,只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走吧。”令狐绝长吐口气道,目光随即变得坚定,接下来的几天,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时候了。
而此刻,在要塞内的一间房内,空气冷瑟而沉闷。银王端坐着,银色面具在青森森的光晕中泛起了一抹冰冷煞气。幽王坐在他的旁侧,神色冷硬而阴寒,只有村上,双臂环胸,唇角还有一抹涩涩的笑意。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平静的开口道:“你们确定遇到的那位陌生强者是光明族的?”作为族里的四大圣器武士之一,他的地位还在一般的王者之上,加上事出突然,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并不客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幽王说话也有点火,这也难怪,一连吃了俩次瘪,心中没点怒气那才不正常。
村上阴晦的道:“如果真如我们刚才分析的,是中途光明族插手,杀了林王,掳走令狐绝,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巧了点。”令狐绝和光明族的仇怨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的凑巧。
银王僵木的道:“本王确定。”
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但村上仍旧沉默了一下,才异常慎重的道:“幽王,还要辛苦你,让血鹫去多伦城多转几次。”
幽王微嗯了一下,他明白村上的意思,血鹫在一定距离内能探知令狐绝的存在,依令狐绝的性格,就算脱身,也不会弃多伦城十数万将士而不顾。
村上凝眉想了一下,刚想说话,门外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未等叩门声响起,他已沉沉地道:“进来。”
满面焦灼之色的三井推门而进,低促又紧张的道:“多伦城有异动。”
微微一怔,村山冷静地道:“到底怎么回事?”
三井咬咬唇道:“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猎鹰师团在集结,好似要弃城而去。”
脸色微变,村上沉吟了会,低沉地道:“让大军做好追击准备,天寒地冻,本座就不信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咳。”三井垂首躬身后退了出去。
幽王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道:“是不是他们得知了令狐绝被光明族掳去的消息?”
村上碧眸泛光,意味深长地道:“有这个可能。但还是要提防,本座总感觉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巧了。”
银王仿似对这些不感兴趣,站起身,一句话都不说,径自走了出去。一片冷森又翳沉的气氛又笼罩下来,让幽王也颇感无趣的随后步出。
村上想了想,步入卧室,俯身在榻旁一个隐蔽处按了一下,一块伪装的薄薄石墙移开。里面,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小石室,空无一物,当然,除了屋子正中那一张看去毫无异状的硕大石桌。以及在石桌上的透明水晶球。
手掌贴上水晶球,如幻雾般的芒气流旋,朦胧中,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身影浮现,村上低沉地道:“令狐绝可能落入了光明族之手。”
水晶球内,一个明显压低语调的女声响起,略显苍老:“怎么会这样?不是告诉你们要生擒令狐绝,逼精灵女皇出手嘛?”
村上平静的道:“事出突然,我们也没有办法,林王也陨落了。”
水晶球里那个蒙黑纱的身影也沉吟了片刻,无奈地道:“既然如此,那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村上仿似有些质疑地道:“令狐绝真的这么重要?”
水晶球里的语声变得飘渺:“这么多年,令狐绝是唯一可以让精灵女皇乱了方寸的人,本座相信,如果令狐绝真有难,她必定会不顾各族的压力,强行出手,到那时就是本座掌控精灵族的最好机会。”
村上若有所思地道:“那她为什么不提早阻止令狐绝?”
水晶球里的语声仿似带着一丝不屑:“强者的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如果令狐绝真的听从了她的安排,那就不值得她看重了。好了,废话不必说了,你尽量让各族把矛头对准精灵族,令狐绝的事本座会想办法。”
说完,也不等村上回答,径自关闭了魔法通讯。这让村上有些不愉,可他也没办法,毕竟出族前,他得到的命令就是配合这个神秘人行动。
而此时,在离要塞的几千里外,还有一支大军秘密的朝多伦城的南面移动。(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冰川角鹿联队(1)
这是一片顺着高坡生长的深莽松林,林内,独孤琼静静的站着,微仰头,注视着远处那座形势险峻峭拔的大山。清晨的薄霜沾上她披落的长发,也消融于她凹凸有致的铠甲上,红色的披风随风扬起,在昭显英姿飒爽的同时也浮漾着一抹凄怆的意韵。
在她四周,整个松林内,有数以千计的士兵散坐着,一个个形容疲惫,目光忧戚,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垂下脸,目光缓缓扫过的独孤琼知道,这也怪不了他们。自从出了红月城,半个多月了,一直风餐露宿,这些士兵能撑下来已是不易、
一位瘦得像条竹竿的士兵跑了过来,躬身行礼后,喘着粗气道:“将军,第一联队,第二联队都已经联系上了,他们开始朝此地集结,估计傍晚时分可以抵达。”
孤独琼微微颌首,低沉地道:“下去休息吧。”在她说话的同时,双眸再度凝望东方微白的天际,语声如一根游丝般喃喃道:“应该来的及。”
而此刻,在要塞科特鲁军营的会议室内,气氛紧张而凝重,有着低沉语声的参将佐藤正指着正中墙壁上悬挂的军事地图详细的讲解着,这张军事地图可不是一般的地图,是件品阶不低的魔器,随着他手臂的摆动指引,一道道光线勾勒出猎鹰师团行进的方向:“猎鹰师团的数万步兵已在凌晨时分撤出了多伦城,以联队的编制朝南面分散行进,烈炎骑兵营在西城外排出阵势,包括鹰马大队。现在。在城内的还有猎鹰师团直属的黑龙长枪营。和魔弓营,人数在三万以上,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佐藤说完后,并足垂首,走到三井的下首空位入座。
看着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师团长们,三井颔首道:“诸位,有什么看法?”
第七重装步兵师团的师团长肥原倏地站了起来。目光平视地道:“元帅,末将认为,趁这个机会,我们应该分兵俩路,一路堵住多伦城的敌军,一路追击撤出的敌军,力求全歼。”
三井摆手示意他坐下,旁侧的佐藤冷静地反驳道:“肥原将军,烈炎骑兵的战斗力你应该是亲眼见识过的,再加上鹰马大队。你有几成把握能击溃。元帅之所以选择放他们离去,就是怕他们狗急跳墙。殊死一博,那样,我们的伤亡将非常惨重。”
肥原有些不服气地道:“我们可以请圣族强者出手,只要击溃鹰马大队,再配合魔法师团一定可以全歼烈炎骑兵。”
三井暗自苦笑,这些帝国的将领对圣族有一种狂热的崇拜,仿似没有圣族强者办不到的事。事实上,在得到猎鹰师团撤军的第一时间,他就向村上提出了这个建议,把猎鹰师团困死在多伦城。可村上否定了这个计划,而且还明确的告诉他,行军打仗是他的事,要想得到强者的支援要在俩天后。
佐藤知道元帅的难处,辩驳道:“猎鹰师团难道没有强者吗?依肥原将军所言,我们是要在城外和他们决战了?”
一直凝眉思考的第六轻骑兵师团的师团长高仓站起身来,他走到亮着光线的地图前,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指着猎鹰师团行进的方向,分析道:“按他们行进的方向看,猎鹰师团是准备进袭渤海城,这和我们先前的估计差不多,他们补给跟不上,想配合原先那俩万烈炎骑兵,抢占渤海城,就算以后被我们围困,他们还可以选择退入海域。所以,末将有个想法。要想一劳永逸,我们不妨在这个地方和他们一战。”说完,他重重一点地图上的一块区域。
众人都顺着他手点的区域看去,光芒闪后,赫然是一处名叫“鹰嘴崖”的山脉,指着鹰嘴崖,高仓继续道:“此地离要塞大概七百里,是他们进犯渤海城的必经之处,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只要我们派出一支精锐部队抢占这个地方,到时候再俩面夹击,必让他们全军覆没。”
转过身的三井频频点头,还不时和一侧弯身过来的佐藤低语几句。
一直没说话的柳川见元帅这个态势,有些不服气的道:“高仓将军,请问这支精锐部队从何而来?七百里,依猎鹰师团的行军速度,估计三天后就可以抵达。”
“对啊。”他身侧的肥原附和道:“我们快得过鹰马嘛?”
见高仓欲言又止,三井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嗨。”作为三井心腹爱将的高仓垂首后再度指着地图上另外一个区域道:“我们的边防大营离“鹰嘴崖”也只有八百多里的路程,据末将所知,自从大军前移后,此处还有三万的守兵,而且,不久前,帝国还派了兽骑师团的一个联队驻扎在此处。”
三井点头道:“不错,那是冰川角鹿联队。”这支冰川角鹿联队是他获悉猎鹰师团攻占嘉兴关后,恳请兵部派出驰援渤海城的精锐部队,可没想到那股烈炎骑兵并没有紧逼渤海城,反而做出了一种摇摆的姿态,以致让兵部改变决定,驻扎边防大营,以防猎鹰师团流窜进帝国境内。
一听是冰川角鹿联队,在座的一些不知内情的将领都流露出一丝惊骇的表情,在科特鲁帝国,兽骑师团是排名三甲的精锐,而冰川角鹿联队又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曾经在一次帝国举行的军事比试中,一支百人编制的冰川角鹿骑士小队就完胜一支千人混编大队。
佐藤整理着高仓所说的建议,不时在三井耳畔低语。三井听后凝重的道:“高仓将军,说说你的部署?”
见元帅赞同自己的策略,高仓明亮的双眸中闪泛着灼灿的光彩,激亢地道:“依末将之见,在敌军撤出多伦城后。大军追击。有魔法师团在。敌军的鹰马大队必定不敢远离,同时,派骑兵骚扰两翼,做出合围的姿势。冰川角鹿联队快速占领鹰嘴崖,最好能把边防大营里的魔法师带上,这样必能一站而胜。”
三井听完后,也不发表意见,就匆匆起身离去。老实说,高仓的这个作战策略和先前他和佐藤商量的计划不谋而合。
他的离去,让厅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些,平时私交不错的将领都低声商谈着,不时对地图指指点点,可见,在他们的心里,对这个计划也是认同的。
不一会,三井回来后,他的脚步声让所有在座的将领齐齐站起身来。目视着一张张刚毅的脸庞,三井一字一字地道:“诸位将军。都下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明确的指令就会传达各部。”
“嗨。”所有的将领齐齐垂首躬身道。
就在众将退出会议室时,相隔不远的多伦城内的猎鹰营地,心事重重的西亚静坐厅内,算时间,阿绝应该早就回来了。他暗付着,厅外号令不绝,步履急促,这股大战来临的紧迫气氛更让他坐立不安。就在他起身时,侧门后,人影一闪,曼丝赫然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半空旋舞的玄风。
西亚强颜一笑,任是心中忐忑万千,却仍不得不故作平静之状:“阿绝有消息了嘛?”
曼丝那微微下垂的唇角难得牵起一抹笑意,轻轻地道:“公子没事,还让一个强者来援,我已经安排好了。”
西亚这才定下心来,对强者这一方面的事,他是从来不过问的,苦涩的一笑后道:“阿绝不在,我心里还真没底。这下好了,走。”说完,大步往前行进,此时他的形态有若一个慷慨赴死的壮士,凛烈而湛然。
就在西亚撤出多伦城不久,在离西城不足十里的一个土坡上,令狐绝的身影显现,目光中全带着煞气凝视着婉蜒向南飞驰的几列骑队以及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鹰马群,在灰苍苍的天幕下,在寒风的呼啸里,这些负责断后的烈炎骑兵正迎着刺骨的冷瑟在他的瞳孔深处移动。
从沼泽出来,他一直就在隐在这附近,看着血鹫盘旋多伦城,和墨云、鹰马族对峙了一会后返回,也看着黑龙长枪营的士兵排着沉雄无畏的阵型前移。看着那在寒风中逐渐消失的骑影,他紧握的手缓缓松开。
这时,有嘹亮的号角声搀和如雷般的马蹄声传来,在他移眸的瞬间,要塞方向,已有一排排的骑影出现,那些马匹大都是白色的,比普通的马匹要雄灿许多,不用猜,就知道是科特鲁帝国的骠骑兵师团。
见他们追击的速度不是很快,令狐绝就明白,科特鲁帝国是不准备在这个区域决战了。说实话,他不怕在城外决战,却也不想在城外决战,毕竟,就算胜了,那也是小胜,科特鲁大军在守城器械和魔法师团的掩护下,随时可以撤回要塞。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不想攻城,所以才制定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我们不去跟他们会合嘛?”夜魅在体内传来讯息,她清楚令狐绝的计划,此时应该和大军会合了。
“不。”令狐绝摇头道,有自己那个三祖外公在,他已经不必担心西亚等人的安危,会合的意义已经不大。现在,最好的举措其实是潜入科特鲁的军营,搞清楚敌军的部署,可他又有点担心,血鹫的存在会暴露他的行踪,提高残月族的警觉,从而破坏这次计划。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先去跟独孤琼取得联系,在制定计划前,他也详细看了地图,那个鹰嘴崖非常关键,如果他是科特鲁帝国的元帅,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地方,所以当他和西亚确定计划后,就立刻派人前去联系独孤琼,算算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就在鹰嘴崖附近。
心念已定,他立刻朝远处跃去,在驰出大约数里后,幻出精灵双翼,飞速朝鹰嘴崖飞去。
而此刻,还在多伦城内的一所民居内,一盆熊熊炭火生着,狐殿半躺在炭火旁边的一张大师椅上,椅侧,置有一方小几,几上摆着两碟细点,一壶美酒及一只小巧的玉杯,他浅浅辍了口酒,满心舒畅的微微合起了双眸,室内的如春暖意,仿似已将他的骨头都抚摸得轻软了……
忽然——门儿“砰”的推了开来,一袭紫袍的菲儿大步闯进,躬身行礼道:“师尊,猎鹰师团已经全部撤离,没发现令狐绝。”
用手背抹去了唇角的酒渍,狐殿稍微茫然地自问道:“这小子,藏到哪里去了?”他和令狐绝交过手,自然清楚依令狐绝的实力,昨夜的那种情况,顺利逃脱绝不是问题。
“那我们怎么办?”菲儿恭敬中略带迷惑的道,师尊对令狐绝态度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别急,等一下自然会有人来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办?你先下去。”狐殿想了想,眯上眼,又变得满不在乎地挥手道。
无奈,菲儿只能行礼退下。半柱香后,门儿再度被推开,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俏立在他身前七尺远,丝丝淡淡雅雅的清香也弥漫开来。
狐殿不睁眼,却仰身深嗅着,漾在唇角的那抹浅笑仿似让人感觉到他已经陶醉在这香味中,然后才缓缓的睁眼,轻柔地道:“莲儿,你来了。”
这一声莲儿叫得刚刚进门的莲王脸色微变,她冷冷一哼,嗔蔑的道:“死性不改。”
摇摇头,狐殿轻轻吁了口气,正色道:“当年的事是我的错。”
“好了。”莲王仿似不想提及当年的事,柳腰款摆在离他稍远的椅子上落座后,冷冷地道:“你找我到底何事?”说到这里,想到这么多年,狐殿还留着当年的传讯玉符,心波也是黯然荡漾。
深沉的一笑,狐殿道:“那小子人呢?”
莲王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目不斜视地道:“我怎么知道?”
狐殿皱着眉道:“莲儿,此子和我有莫大关系。”
“这和我又有何关联?”莲王秀丽的脸上已蒙上一层阴郁,毫不客气地道。
狐殿会叫她过来,自然拿准了她的性格,也想过应付的办法,长叹口气,也不说话,装出一副眉心深锁,惆怅满怀的模样。
这下,莲王反而好奇了,俏柔却冷厉地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如此护着他?”
狐殿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莲儿,你知道我的性格,能说的话我一定告诉你,但这关系到我们天狐族的秘密,这样说吧,我那大姐让我把他带回去。”说完,他深刻的凝视着莲王,他知道,在莲王的心里,他大姐说话绝对比他好使。
“天狐皇?”莲王咬着下唇,喃喃地道。狐殿这番半真半假的话,让她陷入了迷茫,良久,才轻咬下唇道:“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来之前,听百草族的人提起,好似他们族内来援的强者都去一个叫鹰嘴崖的地方,估计十有**是对付他。”
鹰嘴崖。狐殿默念着,一丝寒光闪过他的狐眸。(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冰川角鹿联队(2)
七百多里的路程,对身具精灵双翼的令狐绝来说,并不算远。三个时辰后,他就来到了鹰嘴崖。这山,方圆约莫有七八百里,高低也有六七十丈,远远看去,活像一只巨大的、栖息着的敛翅神鹰,是那么坚定、雄厉的矗立着,仿似随时可以振翼唳啸一飞冲天似的。
在靠近山腰的空中,他用大鹰眼术细细搜寻了一番,发现在远处背风的密林中,到处都是穿着猎鹰铠甲的士兵,躺着的,坐着的,约莫有三千人。
化为流光而降,收起双翼后,令狐绝朝那边跃去,他没有特意避开哨兵,只是在接近的时候放缓了速度。脚踩落叶的沙沙声,惊动了那个藏身于树枝之上的暗哨,一声低沉而冷厉的嗓音传了过来:“谁?站住。”
还未等令狐绝停步回答,一个已经弯弓搭箭的士兵已猛然看清了他的外貌,一楞之下,像是捧着了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他大叫道:“是师团长。”
这一叫,附近的明岗暗哨全被惊动了,一窝蜂的全涌了过来,可又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地站直行了个军礼,目光中的兴奋和激动不言而喻。
看着他们一个个满面胡渣,脸色黄干的样子。令狐绝心里无限凄酸,却尽力展开一丝笑容,朝他们微微颌首,诚挚地道:“兄弟们,辛苦了。”
山林里随即起了一阵欢悦的骚动,仿似连日来的艰辛、委屈都在这一句辛苦中化为乌有。
满怀感触,令狐绝朝最近的那个士兵走了过去。那个士兵很年轻。他显然有些惊惶。有些失措,望着快步走近的师团长,握弓垂下的手在微微颤抖。
目光深邃的注视着,令狐绝拉起了那只手,并紧紧握住,那手,凉冰冰的,瘦的。像只是皮包着骨头了………。
双眸中有一层莹莹波光浮起,那士兵激动地不知所措地喃喃道:“师团长。”
令狐绝刚想说话,一个清冷,却掩不住充满了喜悦的声音已传了过来:“师团长。”
令狐绝目光急转,已看见独孤琼快步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亲卫。许久不见,她瘦了,也干练了,少了几分令人怜惜的娇怯,却多了几许让人侧目的飒爽。
令狐绝再度紧握了一下那位士兵的手。然后含笑松开。在转身的刹那,脸上的表情亦是那般柔和。见孤独琼要行礼,他一个箭步抢了上去,双手轻扶小臂,四目相观,俱皆无限感叹。
“受苦了,独孤将军。”令狐绝放下手,含着笑,语声却是沙哑地道。
苦涩的一笑,独孤琼凛然道:“既然驰骋沙场,又何来辛苦二字,大家说对嘛?红月旗的将士们。”
“是。”周围的士兵举戈相应,哄然之声尽显豪烈风节。
就这一个细节,让令狐绝领略到孤独琼带兵的能力,一个好的将军,就应该有浩然的气度,慷慨的心胸。不由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团长,带你去看看地形和我旗的部署。”孤独琼秀丽的面孔浮起一片激动的红晕,侧身扬手道。
缓步前行,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浮上了令狐绝的唇角,先前,他只是让独孤琼率部进入鹰嘴崖,并没有其他的安排,可独孤琼不仅查探了地形,还做了部署,这让他还是意外,还有那么一丝敬佩。
“军中士气如何?”令狐绝一边走,一边问。
孤独琼转过脸来,实话实说道:“有不少怨言,可忠诚无容置疑。”
目光悠渺的上扬,令狐绝长叹一声,士兵们的怨言他可以理解,也能想象独孤琼承受的压力何其巨大,凝视着几步前怜生生的背影,静默中仿似带着一股男子都少有的坚强。
不由的他想到了修斯,想起了那些身处秘境的兄弟。都还好嘛?他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脸上的表情又是那般深沉。
密林绵绵无际,辽阔幽深,走了一会,前面引路的独孤琼突然转了个弯,没有再往上爬,斜斜的插进一侧那块微倾的,崎岖不平的山坡上。山坡长满了杂树枯藤,还有各形各样的嶙峋乱石分布,山坡的那一边,是一座斜耸的山崖,山崖和山坡之间凹出的区域,是片起伏崎岖的荒野,穿过这片山脉,延伸出去。
立于一块山石之上,秀发随风飘乱的独孤琼指着荒野道:“这条就是去渤海城的必经之路。以前,科特鲁帝国在这里设有哨卡,但自从要塞被攻占后,哨卡就撤了。”
令狐绝四处打量着,低沉地道:“你是如何安排的?”
手指对面的山崖,独孤琼平静地道:“第一联队,第二联队共计五千余人,驻扎对面,第三联队三千余人驻扎此处。”
“为何如此布置。”令狐绝饶有兴趣地道。按理说,对面的山崖地势险要,这边的山坡相对缓松,驻守这边的兵力应该更多。
独孤琼抹着耳际的鬓发,解释道:“第一联队是骑兵,第二联队是步兵,就算有弓弩,射程也不远,不如以山石为器。而第三联队是长弓兵,这边地势开阔,有利于展开。”
她这么一说,令狐绝就清楚了,对面的山崖显然山石居多。由衷地道:“看来你是屈才了。”
第一次,独孤琼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了自己和令狐绝的那一战,有趣的凝注着道:“怎么?是不是败过你一次,就看不起我了。”也许是心情放松的缘故,也可能是没有外人在场的原因,她的称呼变了。
令狐绝也笑了,他想起了修斯喜欢上孤独琼后缠着自己帮忙的那一幕,感慨的道:“看来上次千里奔袭也不是一无所获,白捡无价之宝。今天才知道。惭愧。”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独孤琼“噗嗤”一笑,却又警觉的看了看身后,发现几个亲卫离得远远的,于是悄细地道:“想不到你还挺风趣的。”
长叹一口气,令狐绝笑道:“也只有在你们身边,我才感觉轻松。”
孤独琼摇头道:“算了吧,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那么冷漠。那么自信,又那么高不可攀。”说到这里,她想起了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么点小心思,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并暗暗咬了下唇瓣。
“是嘛?”令狐绝目光在澄澈中带着一抹凄迷的神韵凝注远方,若有所思地道:“也许是我一直以来都避免不了杀戮吧。”
颖悟的点头后,独孤琼同样把目光投注于远方,幽幽地道:“是啊,一个人的强硬有时候是需要用气质、同方式去体现的,尤其是你。统帅着十数万的大军。”
这么多天积累下来的柔软被勾起,令狐绝寂寥一笑道:“看着那些士兵死去。有时候我真觉得是我害了他们,如果不是我,他们或许还好好的活着,而且一直能活下去。”
摇摇头,独孤琼反对道:“话不能这么说,就如同我,我厌恶战争,憎恨血腥,可我还是选择上骑士学院。为什么?我想保护自己不受欺凌,可在这个世上,要保护自己,就避不开血腥及杀戮。既然避不开,那不如就勇敢面对,我知道,你也不是为了虚名和权力才驰骋沙场的,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你的兄弟,你的亲人,包括跟随你的将士们。让他们不再任人指使,任人宰割,任人强取豪夺,为非作歹,还要舔着鞋底活下去。”
说到这里,她移转目光,对视着正惊愕看着她的令狐绝,深刻地道:“既然如此,你注定要走一条鲜血与白骨堆砌的路,把那些横行霸道的贵族老爷都给灭了,还一个公道给世人。你有这个能力,那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放心,就算黄泉奈何,我、修斯,所有你身边的人都会跟你在一起。”
很是意外的心颤了,令狐绝没想到孤独琼竟然看得如此透彻,说的如此明白,看着那双充满坚定和真挚的眼眸,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刹那间,他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夕阳的嫣红辉映在他如玉似的俊秀脸庞上,凭添了一股怆然得令人窒息的男性美,这种美不仅只是浮在表面上,更是深刻与含蓄的,就像一座雄伟与挺拔的山岳,一片平静而碧蓝的湖水,予人一种厚重的安全感。
“谢谢。”令狐绝深刻地道。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体内的赤子晶心光芒大盛,如红玉般的晶体晶莹剔透的没有一丝杂质,连带着他灵台也极度空灵,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和轻松。
而此时,四野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空气中更加寒瑟,见独孤琼娇躯轻颤,令狐绝手指轻弹,一缕白光射入独孤琼的体内的同时轻声道:“回去吧。”
一股暖意从胸内升起,感激浅笑的独孤琼侧身一让,在令狐绝举步的瞬间,她又恢复了她本来的身份——猎鹰师团红月旗的旗领,。
和将士们一起用过粗陋而和谐的野餐后,在独孤琼的陪同下,令狐绝又去看望了一些生病的将士,并用魔法一一为他们治疗。在一片哽塞的感激声中,他走出了帐篷,风,越发大了,吹在人的身上,活像一把把的冰渣子往骨缝里塞!令狐绝虽感受不到,但能体会到。就在他准备和独孤琼商量减少岗哨时。
一声类似狐叫的尖利声响之他们黄昏时去过的那个山坡。“有敌情。”独孤琼悚然一震惊叫道,这狐叫声是索菲亚传授的,分很多种,这种就是示警的信号。
令狐绝也有些意外,在他的预计中,就算有敌人,也不会来得那么快。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沉稳而有力的道:“我先去看看。”说完,瘦削身形已宛如一头大鸟般悍野地飘起!
此刻,似急鼓般的蹄声已经清晰的传来,山坡上,负责守卫的一个小队士兵进入紧急戒备的状态,隐伏在石缝树枝间的同时也将长弓转对山坡之下……
令狐绝落于一株枯树上,蹙着眉望去,漆黑的荒野,只闻蹄声,不见蹄影,可见距离稍远。可这蹄声移动的速度极快,根本不是普通的马匹所能拥有的。
不消片刻,第一乘骑影已经出现。如他所料,这根本就不是马,而是比普通还稍微大上一圈的鹿系魔兽,但比流影宗饲养的角鹿稍小,四肢细长、通体洁白,但肌肉轮廓分明,线条清晰,高耸的脖颈上那张兽脸眼窝凹陷,眼珠儿也是白色的,最引人注目的是头上的那对角,高有半尺,分叉,宛如寒冰雕刻而成般闪泛着淡淡的冰光。
马上骑士一律穿着银白铠甲,外面披着同样颜色的披风,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凶悍狂野之气。
“是冰川角鹿。”夜魅在体内传来讯息:“这种魔兽产于大陆的极北,三级高阶,奔跑速度快,受地形限制小,能释放低级的冰系魔法。”
“兽骑师团。”令狐绝皱着眉喃喃道,在开战前,他对科特鲁帝国的兵种、军力也有过大致的了解,其中这兽骑师团也引起过他的注意,只是没想到如此快就遭遇到了。
人影奔掠,独孤琼带着她的第一联队赶到了。令狐绝轻飘而下到她身边,独孤琼显然对科特鲁帝国这种特殊兵种也有所了解,咬咬嘴唇,惊惶地道:“这下麻烦了。”
没有急于回答,令狐绝注视着滚滚而来的骑影,估算出敌骑的数量后,冷静地道:“还好,应该只来了一个联队。”科特鲁帝国的军队编制,一个普通的联队相当于二千人。
孤独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作为正规军事学院毕业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判断双方的实力,很可惜,在她的意识里,她的士兵是不可能挡住这二千冰川角鹿骑兵的。
目光冷沉的凝视着已在一里开外的骑队,令狐绝的面色是阴沉的,他不会自大到凭一己之力就能歼灭这支全部有战将级魔兽和骑士组成的队伍。
这时,已经快接近山坡的骑队里升起几个蓝色光球,缓缓的浮漾开来。这是类似于鹰眼的魔法,施法的魔法师能借着光球照耀到的地方查看地形,就算不查看,也能当照明术用。
还有魔法师。令狐绝的脸色愈发阴沉。
“是不是往山上撤?”独孤琼急切地道。
这是一个办法,趁这支冰川角鹿联队还没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可是这一撤,难免露出踪迹,更何况冰川角鹿对地形基本不受限制,要是近身缠斗的话,这些普通的士兵哪里是它们的对手。
思索再三,令狐绝目光漾起一抹杀气,冷冷地道:“战!”
他的话音刚落,在山坡下驻足的骑队起了骚动,显然是魔法师发现了山坡上有人。
神色变得冷酷,令狐绝幻出了精灵双翼,他决定先干掉对方的魔法师,虽然以他一己之力不能对抗整个冰川角鹿骑兵联队,但要想杀几个魔法师,再全身而退,那绝对没有问题。
双翼闪映,他已一头大鸟般飞掠而下,横空泛起两溜黝黑的芒彩。(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魔法师之战(1)
这时,敌骑中射出一片火焰,高高蓬散空中,绚丽而夺目。在这火系的照明术中,令狐绝隼鹰般飞落的身影已被映照着细毫毕露,无所遁形!
一个狂悍的声音蓦地响起:“有强者。”瞬间,在令狐绝视线里的敌方阵型变了,在冰川角鹿闪电般的移动间一溜溜的银蛇流烁,一排三十余骑已霍然跃起,在瞬息里站取了有利出击的位置。
几乎同时,一股强烈的无形劲力虚空波震,一蓬蓬的,一团团的青红色火球从敌骑中迸射而来。
这么多的魔法师。令狐绝脸色微变,斗气护盾浮现周身,宛如电掣射掠般冲着火芒而去。
火芒撞击着魔法护盾,四散暴溅。夜色中,令狐绝仿似是一溜流灿在半空的烟火,迅速的飞落,只是这散射的光焰并没有表示任何喜庆祥和的韵意,相反的,它是暴戾的,凶残的,血淋淋的!
已近在咫尺的前排骑士做梦也想不到来敌竟会这般的悍不畏死,数十位魔法师释放的火球术竟然不能让他有一丝的耽搁,惊恐之下还是胯下的冰川角鹿反应快,刨蹄声中,鼻腔吐出一片冰雾,瞬间凝成一大片宛如琉璃般的冰层防御。
可这点防御对令狐绝来说是不够看的,黑龙枪刺穿冰层的同时,身形一曲一卷,微敛的双翼又突地舒展,就宛如一条云中的银龙冲飞而去,那么美妙及凌厉的扑向骑队的后方。
可兽骑师团也不是浪得虚名,变化是快捷无匹的,一半骑士分散开来。一半骑士却迅速聚拢。把身后载有一百名魔法师的骑士护在中心位置。一散一围,布成了一个圈网,那一根根闪着寒芒的刺枪已那么骇人的指天而起!
要是换成其他人,这局面会很尴尬,强行冲入必将陷入重围,可令狐绝不怕,他先前没有使用魔法,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双翼轻旋。整个人在空中一斜,轻吟道:“法则、归寂。”
虚空中澎湃而起的魔法波动,让身处阵型中心的魔法师惊叫一片,可也在虚空坠落的土雷前布下了一层层的魔法防御,水系的,火系的,仿佛苍穹的流星成串激射般的土雷于火网、水镜在空中绞揉,刹那响起的轰然声如正月的花炮,几乎使所有人的耳膜来不及接受,而在这一片掠舞的光彩里。这一连串的震击声里,几颗土雷突破了防御。飞轰而至,在骑阵里爆裂开来,有十数个冰川骑士连带着身后的魔法师砸得倒翻出去,头颅粉碎!
目光习惯性的一寒,令狐绝似西天的流鸿,划过一道狠辣的长弧猝落,归寂之雷取得的效果并不理想,这让他对战争又有一种新的认识,在战场上,绝对的人数足以弥补境界的差距,百名魔帅境界的魔法师如果单对单的来,估计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可以全歼,可要是一起来,配合的好的话,足以让他这个巅峰魔爵灰头土脸。
这不,惊惶闪掠的骑影中又浮出迷漫的光雨,火球,水箭,冰锥绵绵密密的交织于空,似无数的精灵旋舞飞回,又快又狠,又诡又奇!
令狐绝依靠着境界上的差距,用斗气护盾硬抗着,周身有一溜溜晶莹又明亮的毫光交织,那种明亮是眩目的,璀璨的,看似轻松,但对他魔力的消耗也不小。
缠绕着光弧而落,令狐绝双翼一旋,已在倏落中一脚踢翻了一名瘦小的魔法师,在一声凄厉的叫声中,黑龙枪也从前面的那个骑士小腹中拔出,带出一大篷的鲜血。
那些骑士连带着他们胯下的冰川角鹿也是又狠又辣,围了上来,一片银芒匹练似的回斩,尚带着隐隐的冰锥呼啸之声。
轻飘飘的凌空飞起数丈,避开枪影后,令狐绝又似脱弦的怒矢般扑落,他知道,只要稍有耽搁,那各种魔法又会席卷而止。
骑士们显然也从开始的慌乱中镇定下来,有条不紊集中在一起,手中刺枪霍霍刺戳,卷起漫天的银电精芒,那么歹毒自下而上,四周的空气在打着小小的旋转,让令狐绝已经找不到落脚之处。
令狐绝也不勉强,就势一个盘旋后扬翼而起,悬浮半空后,轻声吟唱:“火焰!是神的恩赐,让世人远离黑暗。”随着他吟唱,一个巨大的火影在他身后出现,把他身处的一片天空渲染成一片火海!
下面的魔法师自然认得这高阶火系魔法——火神降临。可此刻,他们已不显太多惊慌,数十个水系魔法师举起魔杖同时吟唱,在他们的吟唱声中,一道如银河般闪泛着异光的水带出现,澎湃汹涌的水汽弥漫了整个夜空。这是群体水系高阶魔法——水幕障壁。
群体魔法不同于个体魔法,境界低的同系魔法师在经过训练后,可以合力施展,这就是令狐绝对魔法师团特别忌惮的原因。
橘红色的、熊熊烈火燃烧着,从火光中缓缓步出一个人影,五官模糊,四肢清晰,带着一股焚天烧地的毁灭气息倏而扑落在水河之上,霎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已“轰”的爆起,随着这声巨响,大地却似在摇动一条强烈的火柱,像地底的岩浆突然冲出,那么炫目夺神的直升云霄,一片淡蒙蒙的水雾籁籁迷漫散溅,几声极为低哑的,呻吟般的哼唧亦在骑阵中扬起,有数个魔法师口鼻渗血的摔落冰川角鹿蹄下。
剧烈的魔法波动再度漾起,这次出手的是骑队中火系魔法师,黑沉沉的夜浓得似墨,却倏尔卷起一阵火焰狂风,气流波震,在漩涡状的风暴中,冲天的火光映照得四周一片刺眼的明亮,并急速的朝令狐绝狂卷而来,覆盖范围之广,简直遮天蔽日。
又是一个群体的火系高级魔法——火焰风暴!
这次。令狐绝可不敢再用斗气盾硬抗。唇瓣轻吟:“法则、自然。”带着绿蒙蒙的弧光。令狐绝扬翼而起,在穿过火焰风暴的同时,双翼一挥,已宛如一溜西方天际的电闪,那么快捷的朝山坡飞去。
老实说,经过这短暂的交手,他明白,想要一举杀死骑队里的百名魔法师那是不可能的。或许他豁出去。拼着使用险招,可以做到,但接下来怎么办?那可是整整一个联队的冰川角鹿骑士,所以,他必须一直保持充沛的斗气,保持足够的魔法力,来应对更为艰苦的大战。
在飞掠中,他扭头一看,只见敌骑先前凌乱的阵势已重新集结,一排排肃静的迸立着不动。冰川角鹿那白色的眼珠闪泛着森森的冷芒,看上去。宛如一排排的桩林,铁骑的桩林!
山坡上,寂静如死,没有一丁点声息,在岩石后,草坡上,枯树下,到处半跪着一个个猎鹰士兵,弯弓搭箭,屏息如寂中,每个人的眸子都闪耀出激奋的光彩,方才师团长宛如魔神般傲战天下的一幕,已经让他们心潮澎湃,热血上涌。
“怎么样?”独孤琼半掩着身,迎了上来,她的目光还带着那么点余悸,刚才那一战可是看的她手心都冒出了汗。
平复了一下呼吸,令狐绝异常冷静地道:“他们一定会立刻攻上来,让士兵们只管放箭。”
果然,他的话音还未落,前两排三百多名敌骑亦已展开行动,冰川角鹿矫健而利索的飞耸而出,这种程度的坡度对它们而言简直如履平地。随着它们的腾跃,一股窒人的杀气自冥冥中朝山坡笼罩下来,阴森森的,惨凛凛的,一张张冷酷的面庞模糊的在鞍上闪动,空气里飘浮着隐隐的血腥,
已经转过脸,面对坡下的孤独琼清冷的叱道:“战。”话音刚落,,一片弓弦的“嘣”“嘣”震动声已起落不息的响起!于是,成千的钢矢,便宛如飞蝗狂蜂一样急劲的呼啸射出,一蓬蓬的,一片片的,尖锐的穿破空气,像暴雨般罩向了腾跃而来的敌骑。
这时,兽骑的优势体现出来,冰川角鹿释放出低阶的水盾护住全身的同时,也护住了背上的骑士,由于范围太大,这水盾略显稀薄,仿似只是薄薄的一片水镜,可别小看这水镜,一俩支箭矢是射不穿的,所以一轮箭雨过后,已经冲上一半的骑队根本没有伤亡。
可孤独琼也早知兽骑师团的厉害之处,早有了安排,把俩千多的弓箭手分成三排,一轮一轮不间歇的激射,在第二轮箭雨中,有伤亡产生了,凄怖的惨号霎时悠长的撕破了寂静,毛发竦然的回荡在两边的壑壁间……
可这伤亡不大,在损失了十数位骑士后,最前的冰川角鹿距离坡顶已经只有三十余丈,裂帛般的杀喊声响起,让弓箭手开始有些慌乱,东一片,西一蓬,已经不具什么杀伤力。
就在护卫的近千步兵准备贴身肉搏的时候,异变产生了。在他们和敌骑中,有一片淡蒙蒙的黄光浮现,那令人匪夷所思、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所有猎鹰士兵全在一刹间窒愕住了,他们个个瞄着弓,执着矛,握着刀,忘记了自己该有的反应。
在他们的视线内,森白妖异的骷髅马一匹匹掠出,没有清脆的“得”“得”声,仿似浮在虚空般倏起忽闪中,已冲入敌阵,带着一股极度冷酷意味的暗黑骑士终于在此刻显示出他们作为死亡骑士那残忍的一面。
最前的一个暗黑骑士恶灵刀霍然暴闪,有三位敌骑已倒仰了出去,个个咽喉间都开了个血口,毫无生机的躯体在掉入草丛的刹那,冒出一股股白气,宛如怨灵般汇入骷髅马的双眸内。
先前,一直没机会表现手的骷髅马终于在此刻释放出了它们的技能——死亡诅咒,一股股怨灵般的白气浮漾开来,被触及的水盾顿时瓦解,被气息侵入的冰川角鹿宛如癫疯般四处乱窜,唏哩哩的嗥啸声夹杂着惨怖的嚎叫声笼罩整个山坡。
冰川角鹿联队不亏是精锐,在明知对这些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强者勾不成什么威胁时,还狂嚣着缠了上来。刺枪挥舞着,有尖锐的风呼啸,可是他们的疯狂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
暗黑骑士原本就属于沙场,属于断矛、野坟、孤鸦、残旗,属于那片染有血色的天际。他们毫无怜悯的收割着人命,整个山坡早就成了血海屠场。
有低沉的号角声在山坡下响起,本来已经绝望的骑士开始退却,蔓延下去的只有百余名。
没有得到追击的指令,暗黑骑士也不追击,他们散开,孤零零的卓立于山坡之上,一马一人,就仿似和这夜色,这血腥融合在一起,予人一种极度苍凉的意味。
山坡上,一些士兵看着这遍地的尸骸,看着孤立的暗黑骑士,脸色发白,甚至有些开始干呕。但更多的士兵已猛地石破天惊般欢腾高呼起来,他们已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知道是他们的师团长在守护他们,热烈沸腾的欢叫声,响彻黑夜。
在欢呼声中,并肩而立的令狐绝和独孤琼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可这笑,对令狐绝来说,有些愁苦,黑暗骑士也不是无敌的,召唤出来的时间长了,他们的战斗力就会下降。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让暗黑骑兵冲下去时,他担心的魔法攻击又来了,而且还是有针对性的群体魔法——火系的阳炎爆。
一团巨大的炽热火球暴射而来,在黑暗骑士的头顶暴烈开来,一道足以让任何人都眼眸刺疼的强光后,火雨落下。
暗黑骑士的护体斗盾虽然轻易的挡住了,但令狐绝可以体会到他们的斗气有所下降。
火和光,对黑暗生物来说,都是绝对克制的。要是施法的是几个魔爵,数十个魔侯,相信此刻黑暗骑士已经受到了重创。
令狐绝犹豫着,暗黑骑士虽然战力强大,但毕竟受他指令操控,如果被围住,根本就不会自主撤退,在对方数以百计的魔法师攻击下,难免出现伤亡。他不想欠黑暗精灵女皇的情,所以也不想黑暗骑士出事。
又一轮的魔法攻击来了,这次是水系的群体魔法————生命之水,这种原本是大规模的治愈魔法对黑暗骑士来说,杀伤力也是巨大的。
看着涟漪的水波浮漾开来,令狐绝牙齿一咬,对暗黑骑士下达了冲击的指令,同时,双翼一展,整个人迎着水波而去。
“法则、冥灭。”
在隐荡的黑光下,水波被无声瓦解,残留的水系元素化为水滴落在冲刺的骷髅马上,不过此时,这水滴已经失去效应。
而这时,敌阵再变,数百匹冰川角马俩翼分开,一道火墙出现在暗黑骑士前冲的路上,收势不已,骷髅马闪泛出一轮蕴含着死亡气息的光晕,笔直的穿过了火墙,俩翼的冰川角马同时双角荡起一圈圈的冰雾,一个个冰环倏尔射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冰雪世界。冰雾朦胧中,暗黑骑士的身影已经消失。
让紧跟飞来的令狐绝很是颤惊兽骑师团的强大。这低阶的冰环没有对暗黑骑士造成任何的伤害,但凝结的效果却产生了,骷髅马的灵活性大打折扣,躲在后面的数十位火系魔法师倾尽全力准备再度释放阳炎爆。
夜魅,你来。令狐绝脑海里闪过一道意念,此刻,不同于强者之战的比斗,一个中阶魔爵能提供的帮助远比飞行要大。
一个低空的俯冲,双翼化为黑雾冒出,令狐绝扭身半旋而瞬间,夜魅化为精灵浮现于半空。(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魔法师之战(2)
她双翼轻挥,双手平伸向外,轻声吟唱道:“统御三界的黑暗之王,依循碎片之缘,赐予我无尽的魔力,化为破灭箭矢,贯穿战士之盾吧。”
随着她轻声的吟唱,一枚漆黑的箭矢浮现在她的双手间,颤动如波在夜空中倏晃、已快得宛若横过苍空的流星般电射而去,在飞行的过程中,颤抖出团团黑雨。
魔力已经消耗差不多的魔法师们再也顾不上施发阳炎爆,而是在破灭箭矢射来的方向竖起了十数道火墙,十数个水镜。
这火墙、水镜简直不堪一击,劲火激荡中,十数名火系魔法师鲜血激喷,神色瞬间变得萎靡。而破灭箭矢余势不绝,像一抹黑芒的耀亮,又有十几个挡在魔法师身前的骑士击中后纵飞着撞跌出数丈之远,一头扎在荒野上,显见是不活了!
而落下地的令狐绝已陷入了重围,几乎是没有声息,没有丝毫征兆的,十数杆刺枪从不同的角度刺来。
黑龙枪在乌亮的光影猝映下“啪”的一声挡裂三杆刺枪,身形暴斜,仗着体外的斗盾,硬档了几枪后,狂暴的大旋身,黑龙枪响着刺耳的尖啸,洒出枪影如带,三股鲜血混成一片溅射,在他再度暴射向前之时。
四周的骑士又一窝蜂似的拥上,一阵连串得分不出先后的刺耳惨叫声已响彻四周。他身形如电,来回闪击飞腾,只是一口气的功夫,就有数十个骑士陨落在黑龙枪下。
可不得不说,斗气的损耗也是非常厉害的。大军围困中。别说闪躲。就算瞬移又如何,只能凭借斗气护盾硬抗。尤其是那些冰川角马,时不时的释放一些类似凝结般的低阶魔法,让他很是头疼。也幸亏夜魅牵制了魔法师,要不然他的麻烦会更大。
猝然半蹲后,整个人倏尔弹起,在弹起的瞬间,黑龙枪格开一片空间。左手暴挥,嚎嗥声便像野兽频死前的尖叫,又是三个骑士胸骨碎裂而死。
被击飞在空中的兵刃还没有坠落,那边倒下的是一大片,暗黑骑士像一个个来自地狱的魔煞,在骑队里奔移,每一个冲刺旋回,一大堆碎骨、血浆、肉糜合成的物体便飞扬四周。
也就是兽骑军团,能在这般死神面前,还能疯虎似地围上去。
这时。弹射到几丈高的令狐绝眼角余光瞥见,已有数百名骑士朝山坡冲去。一片低促的“呱”“呱”串响倏起。可倒下来的骑士很少,他们带着成形的愤怒与仇恨,嘶哑的呐喊着冲了上去。
此时,令狐绝已经无力再去援救,数百骑士犹如潮水般把他淹没,寒光闪闪,冰锥纷舞,凄怖的哀叫与惨吼已令人毛发的激斥于空气中!
山坡上,独孤琼“钾”的拔出剑身,一片伸缩吞吐的芒尾已仿佛凝聚成形般炫迷着她潮红的脸蛋,举剑娇叱道:“为猎鹰而战。”
“杀”
震天的杀喊焦雷似的倏然爆起,千余名早就红了眼的猎鹰步兵如潮水般冲向斜坡,雪亮的大刀拔鞘而出,远远看去,宛如千百道寒光铺地而起,厉烈而凶狠!
尖锐的撞击声傲然响起,有利刃戮肉的声息,有热血迸溅的微响,有士兵濒死前的叫喊,也有敌骑痛楚难忍的呻吟,人影奔掠,角马飞蹄,冷电精芒挥霍纵横,血淋淋的争斗正式展开,生与死的抉择就呈现眼前!
孤独琼冲锋在前,大陆灵气的恢复,让她的境界也水涨船高,此刻已经有巅峰战帅的水准,收剑,仰身,落地,再出剑,这几个动作是同时开始,又在同时结束的时候一个骑士已冒出溜溜鲜血坠落在地。
可她还是疏忽了,身上和普通士兵明显不同铠甲暴露了她的身份,几个骑士盯上了她,在一连串密集急快的相互劈斩中,她挂彩了。在她踉跄的退步中,后续的士兵补了上去。可还未等靠近,刀出的半途已被削掉了半片脑袋!
和这些至少是战将境界的骑士相比,猎鹰士兵逊色太多了,就算有拿刀冲下来的弓箭手相助,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人数上的优势不但没有得到多大体现,反而成了累赘,在冰川角鹿魔法的攻击下,猎鹰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而此刻,在一片震天喊杀声中,第一联队、第二联队也从对面的山崖杀了下来,遍野的人潮汹涌,刀光挥舞成一片,直扑围着令狐绝的骑队。
身处重重包围的令狐绝顿感压力大减,猛然跃起的同时一股吃力晕眩的感觉产生,他没有受伤,只是已经因为过度的拼斗而脱力了。爵级强者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绵长的搏战、持久的消耗就算一个真正王者也吃不消。
一溜黑芒射来,是夜魅,她倏尔化为黑雾没入高跃而起的令狐绝体内,瞬间幻出精灵双翼。
悬浮于空,借着这个短暂的瞬间,令狐绝急速的观察着整个战局。敌骑,除了撤到远处的百名骑士,以及被他们守护已经消耗完魔法力的魔法师外,已经全部投入了战场。共分三个战圈,其中还是以黑暗骑士周遭的敌骑最多,足有五、六百骑。
虽然猎鹰士兵在人数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可形式却依旧惨烈,他们大都采用一种“同归于尽”的拼命方式,在敌骑的枪刺入身边同伴时,几个士兵同时神色凄怖扑上去,怪叫着豁死挺命乱砍乱杀,其中有几个活生生将冰川角马牯牛似身躯掷向荒野两丈多远!
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一股血淋淋的煞气和狂野在令狐绝在胸腹内激荡澎湃,脸上的肌肉紧绷着,隐隐中,有无比的悍勇与坚毅之气。“大道,君临。”随着这几个从齿缝中迸出来的字,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逼迫与压窒感蔓延开来。他脚底下几匹冰川角鹿最先被气息侵袭。哀嘶着。竟然四蹄一曲,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抬眼望去,只见血袍黑翼的令狐绝闭眸悬浮御空,周遭浮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和气势,他仿似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下面厮杀的都是受他驱使的臣民,傲气极了。也横霸极了。
可他们不知道,此刻令狐绝正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感受中,他仿似自己就站在一轮黑日之下,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无数枯骨、断剑、锈盔、残矛洒落其上,一股股灰郁的云雾从这些物件上飘起,融入他的体内,在瞬间让他感受到自己有股举手就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君临大道。令狐绝悟了,君临天下,须以鲜血、白骨为引。才能真正显示出它的威力和霸气。想明白这点,他仿似觉得一股股的气流正涌入体内。倏尔睁开眼,像是要压制住心头那一股激荡的怒潮般,怒叱道:“杀。”
这一声杀仿似九天惊雷,卷起一阵狂风,含有无比的震慑之力,随着声音波震开去,让君临气息更加的霸烈。
凡是听见这声“杀”字的敌骑,瞬间有种魂飞魄散,坠于地狱的感受,冰川角马更加的不堪,齐齐四蹄跪地,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已是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可猎鹰所属,却仿似被数度狂暴了一般,一张张脸庞已整个变了颜色,牙齿深深陷入下唇之内,面孔的肌肉,扭曲成一幅令人看了颤栗的图案。
“杀。”
骤起的喊声突然在猎鹰士兵中爆开,他们锋利的大刀,悍不畏死地挥斩着,映着敌骑惊骇绝望的面孔,映着角鹿恐怖痛苦的神态,映着所有哀号嘶叫的悲惨──就这样,敌骑像是朽木在狂风中折倒,那么干脆,那么麻利的在剎那间躺下了数百人。
有些境界稍高的骑士猛然自惊惶中醒悟,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四五颗鲜血淋淋的头颅已迎面飞来,紧跟人头后的是一片深厚的精芒。
远处那些护卫魔法师的骑士显然已被眼前这凄怖的景象惊呆了,他们手足无措的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可这时,受到令狐绝指令的暗黑骑士已宛如鬼魅般驰跃过来,“叮”“叮”的金属撞击声连串震响,十余名敌骑已被拦腰斩成两截,血正在空中溅洒,又有八匹冰川角鹿被死亡诅咒带走了生命的气息。
剩余的骑士明显慌了,盲目而慌乱的冲挤奔逃,你推我挤,阵型在眨眼之间已溃散解体。
令狐绝看都不看一眼,朝战事依旧焦灼的山坡飞去。他对暗黑骑士下的是必杀令,这些骑士和耗尽魔法力的魔法师必然死在恶灵刀下。这就是数量的区别,同样的骑士,一百名,黑暗骑士绝对能轻而易举的歼灭,但三五百名就要缠斗了,千名以上,暗黑骑士绝对不是对手。
山坡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尸体,基本上都是猎鹰士兵,但也有敌人的,而且猎鹰士兵的死状大都极其惨烈,不是头颅被砍,就是脑袋被砸得稀烂,要不然便是肚肠洞裂,流血遍地。
血战还在继续,一把染满血迹的刺枪,正自一名猎鹰小队长的小腹中拔出,刚欲再刺时,一缕枪罡挑起,刺枪的主人便血肉模糊的倒了下去。
动手的是令狐绝,他强力忍住心头的伤痛,手中的黑龙枪似是可以与它的主人心息相通般,在掠过了第二个骑士的咽喉之后,又“呼”地下滑,那么巧妙不过的刺入了冰川鹿马深陷的眼窝。
在一声哀鸣的长嘶声中,周遭杀红眼的猎鹰士兵才木愣愣的僵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的师团长早已消失在原地。
令狐绝知道胜局已定,他再找独孤琼,大战时未记得,现在才想起,要是孤独琼出点事,他任何向修斯交代?
杀伐一直持续到密林中,百余个猎鹰士兵被数十乘敌骑逼在一隅,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这些倾力拚斗,浴血苦战的人群中,就有被士兵们护在身后的孤独琼。她显得受了重伤。秀脸煞白。汗珠儿沾住了秀发,痛苦的表情中还有那么一丝坚韧。
她喘息着,想强撑着再度迎上,因为她知道,这些士兵都在为她挡枪。作为一个优秀的将帅,没有比看着自己的士兵遭受残杀而自己又束手无策的感触更令人悲愤的?
一股本能的求生欲和复仇意志让她再次举起了剑,而这时,一个人影仿似从虚空中扑落。“喀嚓”一声巨响中含着一声惨号和一声哀鸣,正前方的一个骑士连人带角鹿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暴溅的血雨中,令狐绝像一尊对天地都怀有深刻仇恨的魔神,更像一个受尽了凌辱后准备血洗强仇的斗士,映入所有士兵的瞳孔深处。
那一刻的感触是刻骨铭心的,几乎所有的猎鹰士兵都咽着声道:“师团长。”这声音蕴含着悲愤,蕴含着委屈,好似一个被人欺辱的孩子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这声师团长让所有的敌骑都聚到了一起,排开一个半弧形。原先的得意与跋扈已一散而空,脸上有僵硬似的凝重。
令狐绝原来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眸子。此时充满了骇人的怨毒与冷酷,手中的黑龙枪缓缓扬起,低沉的道:“看着。”
话音一落,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微笑,双翼一展,鬼魅般迎上,此刻,他是全力出手了,接下来的一幕,凄怖血腥,骑士一个个倒下,层叠着一片尸身,几乎没有一具尸身是完整无缺的,不是头飞,便是肢残,像一堆堆的腐肉,一块块的朽木,瘰瘰的肚肠,黄白的脑浆,更那么不值钱的东洒西缠,溅在地下,喷上树枝。
情景是恐怖而尖锐的,可亲眼目睹的猎鹰士兵胸腹内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隐隐还浮动着一抹暴狂和残忍。他们现在知道师团长先前说的看着是什么意思,是让他们看着这些杀死自己兄弟的敌人是如何死的?
屠杀的经过是迅捷无匹的,没有一丝儿迟滞,就似脑海中的一个幻觉,等所有士兵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只看见一个骑士滚落冰川角鹿,几乎窒息过去的尖声大叫:“我,我投降。”
令狐绝缓缓逼近,语声如冰地道:“投降?你既然手染我猎鹰将士的血,投降?想自裁都不可能。“说完,枪影微闪,一股鲜血已从弯倒的咽喉里迸出。
“听着,以后凡是手染我猎鹰将士血的敌人,绝不受降。”令狐绝缓缓收枪后,转身道,他脸上的表情深沉而强硬,仿似就刻着几个字“犯我猎鹰者死。”
心中的那股热血再度被这句霸气的话给点燃,幸存士兵齐声暴喝:“杀我猎鹰者,绝不受降。”说完后,伤势较轻的士兵行了个军礼后,朝密林外扑去。
用大鹰眼术仔细查看一下,发现还有几处敌骑在负隅顽抗,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完成使命的黑暗骑士则在坡下一字排开,从胸口极度地起伏中,可见他们也已经透支了。
对黑暗骑士下达撤的指令后,令狐绝朝背靠枯树而坐、浑身浴血的孤独琼走去,瘀肿的双颊浮凸着清晰淤痕,唇角的血迹融于汗水中,此刻的她有一股令人疼煞的柔弱。
“怎么样?”令狐绝关切说话的同时,双手平伸向天,淡淡白光从他身上浮起,引导着一篷光雨从空中洒落,洁白的光晕中,他仿似像个圣洁的神氏,在挽救天下的苍生。
这个反差太大了,可对沐浴在光明祝福中的独孤琼和其他受伤士兵来说,不管是魔神,还是圣神,都没有区别,因为这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师团长。
精神好点了,孤独琼想强撑着树干站起来,却被令狐绝一个箭步挡住,他知道孤独琼还在担心什么,轻柔地道:“没事了,整个冰川角鹿联队都被我们全歼。”
他这句话一出,欢愉的高呼瞬间响彻夜色。在这一刻,这些受伤的士兵疲惫和痛苦中有着无比的兴奋与欣慰———一场艰辛血战后成为胜利者的兴奋与欣慰。
知道这次己方的伤亡可能远远超过对方,令狐绝高兴不气来,可他没有把这种悲伤和辛酸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庆祝胜利也是为死去将士的祝福,于是转身大声地道:“兄弟们,明天我们吃鹿肉。”
想起能亲口吞下那残暴的冰川角鹿,士兵们又是一声欢愉的高呼。
而此刻,令狐绝有些黯然和伤感,为了一场胜利,不知又有多少年轻的生命随风而逝?幸存下来的士兵可以为为能继续活下去而兴奋,而他呢?胜利的滋味是如此的苦涩。
缓缓的,一只冰凉的手儿按在他的肩头上,孤独琼微弱的语声响起:“死亡,是守护的最后一种方式。。”
令狐绝若有所悟的转过脸去,尽力展开一丝笑容,望着脸色苍白,满眼安慰的孤独琼,再一次体会到对方的善解人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上古冰噬虫(1)
半个时辰后,伤亡统计出来了,共有俩千七百多猎鹰士兵死在冰川角鹿联队的刺枪下。山坡下的荒野上,望着眼前堆积起来的一座座尸山,令狐绝脸色阴沉,心如刀绞。在他的瞳孔深处,很多具尸体简直已经称不上“尸体”两字了,没有了人形,只是血糊糊的肉泥,支离破碎的渣滓罢了。
地下的血渍,早已干涸,变成一片一片的紫褐色,是那种带着惨烈味道的紫褐色。而铜锈般的血腥味仍未飘散,仍然那么浓郁的向他的鼻管中钻,嗅着这些血腥气息,他宛如看见了这些士兵战时那种悍不畏死的狂野情形。
幸存下来的士兵分散开来,围着这一座座尸山而立,形态疲惫的他们颤栗着,沉默着,目光在悲戚中有一股隐隐的坚定。对于他们说,以后的日子,除非是死了,才会遗忘眼前这一幕的深刻悲壮。
有数十个士兵在往一座座尸山旁堆垒枯枝,从令狐绝所站的角度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挂在眼角的泪水。是啊,躺在那里的,不是别人,而是几个时辰前还相陪身旁,窃窃私语的兄弟。
见柴枝堆放完毕,令狐绝强制哀痛,缓缓步上,在距离尸堆六尺凯外停下脚步,凝眸再度深望了一会后,深深叹了口气,等他转过身的时候,脸色变得平静,目光深沉的扫过周遭一排排肃静无语,抬眸望他的士兵,以沙哑低沉的语声道:“将士们,又有这么多好兄弟走了。以这种悲壮的方式离开了我们。和你们一样。我的心很痛。”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惨然长叹,任谁都听出这声叹息里那无尽的悲凉和哀伤。
周身难以抑制的阵阵抖索,令狐绝沉默着,从他深邃的双眸深处,有一股寒凌凌的煞气从哀伤中突破,逐渐成形了,像一把毒火。一柄利刃,再度深刻的扫过全场。
目光触及的刹那,士兵们都浮起一种深刻的感受,在他们这个年轻的师团长胸腹内那汹涌的仇恨在激荡,那悲怆的灵魂在滴血。那目光就像是种誓言,一种复仇的誓言。也就是这种誓言让无数颗蹦跳的心连而为一,在瞬间完成无可讳言的契结。
蓦然,令狐绝双臂高举,用一种金石相交般的强硬声音吼道:“可他们无愧猎鹰之名,要知道。你们战胜的是谁吗?那是科特鲁帝国最精锐的兽骑师团,今天一役。必将震惊大陆。猎鹰红月旗,也必定被世人传颂。”
“耀我红月,扬我猎鹰。”
轰然如雷的声音随之应和,惊心动魄,在荒野的夜色里往来回荡,历久不绝。
令狐绝感到一股热流直冲顶门,全身微颤,看着这些引吭大呼的士兵们,他此刻的感受,是太深,太深了。信心自双眸中展现,坚强而肯定,心一横,双手轻弹,几缕火光交叉射出,堆垒的枯枝霎时冲升燃烧,片刻间形成了一片火海。
浓烟弥漫之下,熊熊的火势冲天而起,染红了半个天际。就在士兵们目注火光,无声低泣的时候,令狐绝离开了,他走的很慢,让所有注意他的士兵瞳孔中映入这样一幕情景,阵阵闪耀的火光下,一个孤独的背影,正在悄然的离去。
半个时辰后,在林中一块生有苔藓的山石上,调息完毕的令狐绝缓缓睁开眼眸,在他站起的刹那,看见孤独琼快步走来,手中还拿着用芒树叶包裹的肉块,脸色虽因伤势而显得黯淡,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走近后,她把烤得金黄焦香的肉块递过来,强颜一笑道:“还别说,这冰川角鹿的肉还真不错。”
令狐绝也不客气,接过肉块的同时顺势一咬,满口油腻地道:“让将士们多吃点,补血壮气、强身健骨的。”他说的实话,他和兄弟们之所以有这么好的底子,一小半也是从小吃兽肉饮兽血的作用。
微微一笑,孤独琼垂下眼帘,缓缓地道:“多亏你在。”
令狐绝咬肉的动作微滞,他明白独孤琼话里的意思,要不是自己来的及时,全军覆没的应该是猎鹰红月旗。缓缓放下手中肉块的同时也心有余悸地道:“是啊,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兽骑师团。”
依着山石而坐,孤独琼深吸了口气道:“此战你有几分胜算?”见识过兽骑师团的强大后,她的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咀嚼着嫩滑的鹿肉,令狐绝知道孤独琼话里有话,沉吟了会,答非所问地道:“你怎么看?”
理了理鬓发,独孤琼曲手放在膝盖,目视着密林的夜色,缓缓地道:“要想走得更远,必须成立魔法师团。”
把手中的芒树叶一扔,令狐绝苦笑一下,魔法师团的重要性,他和西亚早就认识到了,可认识有什么用呢?别说现在,就算将来,猎鹰师团有没有实力和条件去招募魔法师还不一定,毕竟在这个大陆上,魔法师的数量要比武者少的太多。
独孤琼也知道在短时间内成立魔法师团根本是无稽之谈,她先前这么说,无非是想引出她接下来的话,侧转脸,仰起脖颈,目光直视令狐绝,坚定地道:“成立帝国吧。”
什么?一阵急起的寒栗通过令狐绝的心脏,他没想到独孤琼竟然会说出这句话来,在视线相交的一瞬,他楞住了,时间也像忽然停顿了,凝冻了。
孤独琼深深的凝视着令狐绝,─眨不眨,看得那么紧,那么专,那么的火热执着。肯定地道:“成立帝国吧,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招募魔法师,才能让那些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下来的士兵知道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
像一股巨大的电流骤然触在令狐绝身上,他心颤了。在以前。他和西亚交谈时。都隐晦的说起过这个问题,只是在提到的瞬间,都刻意的回避了,毕竟,这个目标太大了,大的让他们都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可现在,孤独琼用最直接的语言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让他有种无法回避的忐忑。不可否认,孤独琼说的极有道理,在这个等级分明,结构严谨的大陆,国家,是普通民众对自身的起码认识,也是寻求保护的最终来源。
凝注着令狐绝阴晴变化的脸色,孤独琼咬咬嘴唇轻轻的道:“怎么?怕了?”
怕令狐绝是绝对不会怕的,只是没想好,没想透。因为他知道,一旦成立帝国。不但他和猎鹰师团没有了退路,就连帕米平原上的数百万民众也因这国家二字而绑在了一起。他能不能担当的起如此大的责任,他不知道,西亚也不知道,这也是他们一直避而不谈的原因。
“我知道你有理想,可你的理想又有多少士兵可以理解。对他们来说,封侯成爵,建功立业才是现实的目标。你,应该为那些士兵想想?”孤独琼坦率地道,在她意识里,军人就应该为国家服务,为帝皇效忠。见令狐绝有些意动,她继续以一种肃穆的语气道:“猎鹰师团毕竟只是一支军队,能给予士兵荣耀的太少。说句难听的,如果有一天,猎鹰师团散了,就刚才那些死去的士兵,他们的死将变得毫无价值。或许你会说,帝国也会被灭,不错,帝国是会被灭,但意义能一样嘛?”她一口气说到这里,胸口起伏。喘息甚急,双目中光芒隐隐。
孤独琼的激动让令狐绝深深的觉得荡气回肠了,是啊,从士兵这个层面来说,他的深思熟虑何尝又不是一种自私和懦弱的表现呢?士兵们为了他的理想而战,他又为这些士兵做了些什么?他可以相信,在方才那些士兵死去的刹那,一定有人还在担心亲人,还在顾虑家园,就如同独孤琼所说的,一支军队或许能给予士兵无比的力量与狂热,可最终能给予他们安定和信念的还是国家。
想着,思付着,他感觉胸口有一股足以融化一切的热力在交流,抬起头,目光在瞬间变得炙热和坚毅,刚想有所表示。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俩人几乎同时侧脸一看,只见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奔来,一见俩人,就惊悸地喊道:“师团长,孤独将军,快,快去看看。”
“出了什么事?”孤独琼玉脸寒霜地道,手指已下意识地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粗浊的喘息着,那士兵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道:“回——禀将军,有魔——兽,很奇怪的魔兽。”
这下,令狐绝的脸色从开始时的凝重变得有些好奇。按理说,像鹰嘴崖这等山脉,就算有魔兽,也是低阶的,常见的,不至于让这些士兵用奇怪来形容,更不至于慌乱成这个样子。
“走,去看看。”令狐绝语调转为生硬,示意士兵带路。在举步的瞬间,见身侧的孤独琼也要跟来,转身轻柔地道:“你伤势未复,就不要去了。”
孤独琼也没有勉强,微微颌首,目光示意令狐绝要小心。
快步走着,很快,就来到了一块被砍伐一空的密林处,围着的士兵散了开去,在穿过人群的刹那,一幕令他也稍微有些惊异的景象映入眸瞳。
在堆积如山的冰川角鹿尸体上空,飞舞着十余只背生双翅的魔兽,只有五寸多长,通体冰白晶莹,**上还生长着密密的薄鳞,闪泛着丝丝的寒气,这魔兽的头部是椭圆形,只及拇指那样大,眸瞳也没有一般魔兽的邪恶,反而予人一种安详平和的意味。
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士兵凑了过来,行礼的同时用力吸气道:“师团长,要不要消灭它们。”
令狐绝摆摆手,猎手的本能让他判断出这些帅级境界的魔兽并没有恶意。只是略有些好奇,一般来说,像这等境界不是很高的魔兽是不会主动出现在人的视线内。
“咦。”体内的夜魅在惊叹一声后,幻成黑雾凝形在他身旁,仔细地打量这些魔兽。
“你认识?”令狐绝轻声道。在他说话的同时,原本盘旋的魔兽群突然俯冲下去。一只只贴在冰川角鹿的尸体上。只见它们双翅轻动。尸体体表的洁白迅速的黯淡下去。
“果然是噬冰虫。”夜魅这时才长吐一口气,幽幽地道。
令狐绝眼睛望着扑翅而动的魔兽,低沉的道:“什么东西?”他没听说过什么噬冰虫,更没见过这种魔兽。
夜魅仰起面庞,轻轻的道:“我在一处秘境寒潭见过这种魔兽。这种魔兽,以吸取冰寒之气为生,没多大作用,也很少主动攻击。”说到这里。她蹙眉想了想,喃喃道:“奇怪。”
这一声奇怪,让原本正想动手驱赶的令狐绝停下手来,入鬓的双眉微皱道:“有什么奇怪的?”
夜魅迷惑不解地道:“我记得当时和我一起的那个同伴说过,这噬冰虫出现的附近一定有寒气之源,可这里?”
她的迷惑让令狐绝也是一楞,寒气之源他可是知道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寒潭雪地,要是此地真有寒气之源的话,那绝对是冰封三尺。寒气刺骨,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等温度。蓄势的手缓缓放下。他也略有迷惑地道:“这么说来,还真有些蹊跷。”
夜魅刚想回答,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些噬冰虫已吸饱寒气,扬翅而起。下意识地急声道:“快看,它们要飞走了。”
明白她在急些什么,令狐绝想了想,从储物戒指里取出玉符道:“你留在此地,我跟上去看看。”
夜魅何等聪慧,明白令狐绝是担心会有接应冰川角鹿联队的人赶来会合?接过玉符,微微颌首后,叮嘱道:“那你小心。”
令狐绝微微一笑,飞扑入林,他的动作快逾电掣,就像一抹流光倏尔在所有人的眸瞳里隐没。
穿叶折枝间,已飞跃出数里。在半空噬冰虫的带领下,他来到一处幽谷,空林寂寂,木叶萧萧,没有一点的声音,也没想他想象中的冰森寒气。
没有丝毫的犹豫,令狐绝紧跟而进,幽谷内,一切都是这么平静,可经历太多杀伐的令狐绝知道,在看似平静的背后往往隐藏的某种危机。不过他不怕,依他现在的境界和身具的神通,能困住他的地方不多。
可不怕是不怕,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在跟随噬冰虫而跃的同时,大鹰眼术宛如蜗牛的触角似的,同四周伸展,触摸……
很快,那飞舞半空的噬冰虫降了下来,飞进了一个黝黑的深洞内,这山洞口长满了密密藤萝,要不是噬冰虫飞入,他一时还发现不了。
并没有冒然进入,令狐绝身形在空中直射而下之时,脚尖甫一沾地,立即闪进一丛花草之后。大鹰眼术蔓延进去,可令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百试百灵的大鹰眼术竟仿似被一种气息所阻,无法侵入山洞内。
怎么回事?令狐绝暗捏一把冷汗,瞬间浮起的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噬冰虫是有主之人,洞内可能有隐居的强者。
进是不进呢?令狐绝在脑中亦在不停的思忖对策……忽然,他像毅然决定了一件事,银晕微闪,在灵兽手镯内待了许久的魔可打着呵欠出现在他的身旁,令狐绝刚想有所表示,魔可仿似嗅到了什么气味一般,整个身躯的肌肉一紧,颈部的鬃毛倒竖,低低的嘶吼了一声后,竟垂下脖颈扯着令狐绝的衣袍,仿似要把他拖进山洞。
令狐绝有刹那的惊愕,本来他想让魔可先进去,就算有强者,也不会为难一只魔兽,到时候,他再现身道歉,场面上也说得过去。可现在看魔可的意思,仿似洞内有什么宝物,予他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令狐绝一直怀疑,魔可对天材异宝有种特殊的感应。蹙眉想了想后,唇角不免浮起一丝傲然的笑意。一拍魔可硕大的狮头,亲热地道:“走,进去看看,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找到宝。”
话是这样说,可在移步的瞬间,令狐绝也提起全身的斗气,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三分霸刀(1)
山洞很暗,洞顶偶有渗出的水珠儿滴落,“滴答”“滴答”,平添几分阴森森的鬼气。令狐绝目光锐利无匹,可以暗中视物,只是这山洞曲折回绕,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湿漉漉,长满青苔的山壁。
吐着呼吸时喉管发出的“呼噜噜”声响,魔可缓行在前,那双炯然如炬的狮眸,敏锐的向周遭探测,这种环境,魔兽往往比人更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这是天赋,和境界无关。
而紧跟其后的令狐绝在凝神戒备的同时运用敏捷的头脑,极快的思忖着:怎么回事?没有魔法结界啊,大鹰眼术怎么会————?想到这里,平静的思潮不由起了一阵波动,周身血液,亦不安的加速循环起来……
他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压制住心头烦躁的同时,脚步愈发轻盈。这时,一排盘旋而下的层层台阶映入他的眸瞳。果然有人。他暗付着,体内那纯厚精练的斗气,已在下意识起了反应,蓦然急速的回旋流转起来。
顺着台阶而下,又是天然而成的弯曲山洞,不过,干燥了许多,小心的步步踏行,山洞内,除了回荡魔可粗重的呼吸声外,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息,像是一座沉寂了多年的古墓……
七绕八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股红色及一股白色的凝形气体充斥前方通道。说来也怪,这气体并不外泄,以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景象。一边是漆黑如墨,一边却是氤氲缭绕。魔可不再往前行了,晃着脑袋。低声嘶吼。
走到这里。令狐绝的心情反而泰然了。他摸摸魔可颈上的鬃毛,示意它安静等待后,催动体内斗气,祭出护盾,毫不停留的急穿而进。洞道,全被这两股红白相间的气体所充塞,斗盾在极度的压力下颤抖,让令狐绝瞬间明白这俩股气体是什么。一股是强热炙人的火元素,一股是寒气噬人的冰元素,这俩种元素浓厚至极,却又相互压制,才形成这种僵持不下且在外体会不到温度的奇景。
不再迟疑,他断喝一声,飞身急掠,已如脱弦流矢般穿过气体交织的洞道,立于一块陡削的斜坡之上,目光一瞥之下。已看清坡下景物全貌。
那是一座天然的石洞,冰。火双系元素宛如实质般亦彷佛永无尽绝似的弥散其中,中间是一个硕大无比的三耳赤铜鼎炉,没有火焰,却予人一种极度燃烧的意味。
在离鼎炉大约六尺的三个方位各有一座高约八尺,厚约半尺的冰碑,弥散出的寒气仿似受鼎炉的压制,不敢逼近,却朝四周散发开来,近百只噬冰虫就匍匐在冰碑四周,一动不动吸收着极寒之气。
竟是万年玄冰。令狐绝凝注着那一座座晶莹剔透的冰碑,惊诧至极的暗付。这万年玄冰可是极其珍稀之物,他在精灵族的图册里曾见过,不仅是炼制冰系魔武的绝佳器材,更是冰系武者、魔法师辅助修炼的异宝。
目光移向中间那座三耳鼎炉,除样式古朴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但令狐绝知道,能压制万年玄冰不泄露气息的绝非寻常之物。
他刚试着想走近,鼎炉却忽然冒出一丝火苗,鼎炉之内,己轰地一声暴响,一股粗约半尺的火舌,宛似一条发怒的火龙般,疾卷而出朝令狐绝飞来。
急惶之下,令狐绝已来不及释放法则,直接瞬移。等他再度现身时,火龙已被冰寒之气所困,逐渐化为俩道红白气柱弥散。
令狐绝这才长舒了口气,方才,在火龙扑出来的刹那,他就有种感觉,这火绝对不会是普通火焰,只要稍一触及,恐怕他将尸骨无存。
这时,底角的冰碑颤晃了,嗡吟声不绝。冰体逐渐透明,映现出一柄刀影,这刀影很是模糊,可有几个字却清晰可见:“与人争,一步斩千人,血无痕。”
这几个字相映成辉闪烁于冰体之上,明灭间,模糊的刀影仿似要挣脱束缚般在冰碑内动弹不已,连带着冰碑颤晃不已。
三耳鼎炉仿似再无暇顾及令狐绝,呼轰翻涌的火浪再度朝颤晃的冰碑席卷而去,而冰碑内的模糊刀影仿似被镇压了一般隐灭。
就在那几个字消散的一瞬,对角的另外一座冰碑颤晃起来,同样,有几个字隐现:“与天争,一念碎星辰,破苍穹。”
这次,三耳鼎炉的反应更快,还没等令狐绝完全看清楚,冰碑上空已幻成赤红一片,刀影还未浮动,就被镇压下去。
呼吸变得沉重了,令狐绝现在已大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三座万年玄冰内封印着三件魔武,而那三耳鼎炉就是这封印力量的中枢,在镇压冰碑内魔武的同时,也中和玄冰的气息,让外面的人察觉不到一丝的异状。
要不是那几只冰噬虫引路,令狐绝绝对不会想到,在这个山内,竟然还隐藏着如此的宝物。至于那些冰噬虫为什么会被冰川角鹿的寒气所引,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
想了想,令狐绝决定先退出去,宝物虽好,但也要有时间来取。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接下来的一仗,不能为这些东西分神分心。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回身而退,顺着原路,回到了魔可所待的地方。魔可耸动着头颅凑了过来,令狐绝再度回身凝注了一眼后,纵身飞起。
回到密林,夜魅在听到令狐绝念出那冰碑上浮现的字后,猝然混身一颤,花容失色道:“什么?你——你没——看错?”
一看夜魅的反应竟是如此激动与强烈,令狐绝不由更觉好奇,斜坐的身躯微挺后,低沉道:“你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夜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语声仍不自觉的微微发颤:“霸刀。是霸刀。圣器榜排名前六的魔武。”
令狐绝也悚然一惊。这圣器榜他是知道的,先前,在夜魅使用黑精灵套装后,就跟他提起过关于圣器的事,在远古时期,有一些被人熟知的强大魔武,这些魔武因附带一种特殊的神通,所以被尊称为圣器。以致有好事者。把这些魔武根据附带神通的威力大小列了一个榜单,共有五十种,而夜魅的黑精灵套装就排名第四十七,附带神通是失明。
因为过度的欢欣与惊诧充斥在夜魅的胸中,以至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的表情是振奋的,激动的,良久才喃喃道:“没错,是霸刀。与天争。一念碎星辰,破苍穹——是天刀苍穹。与人争。一步斩千人,血无痕——是人刀无痕。”
“等等。”震惊过后的令狐绝被夜魅说得有些糊涂了,神色一变,忙道:“不是霸刀嘛,怎么又出来天刀,人刀。”
睁着一双激荡的秀眸,夜魅颤伶伶地道:“没错,是霸刀。霸刀一刀三分,分为三柄,天刀苍穹、地刀轮回、人刀无痕,那个你没看见过字的冰碑封印的应该是地刀:与地争,一息役鬼魂,灭轮回。”说到这里,她思索了一下,更加详细地讲解道:“相传百族大战的末期,出现一个强者,号称霸皇,他虽是皇级境界,却不逊色普通帝级,凭的就是他那柄一刀三分的霸刀。据说,这个霸皇有三个徒弟,平常的时候,这三把刀在三个徒弟的手中,天刀苍穹是火系的,举火撩天碎星辰,地刀轮回是土系的,裂地为疆役鬼魂。人刀无痕是血系的,一步封喉斩千人。但当霸皇真正动手时,那三个徒弟会让三刀合一,成为绝世霸刀,至于附带的神通是什么?典籍里没有记载,估计是见过的人都死了。”
令狐绝静静听着夜魅关于霸刀的叙述,一股难以言喻的迷幻意味就浮上心头,他仿似看到了一柄绝世的狂刀就傲立于天地之间,如银河的殒星般闪泛着眩目的异彩,一道刀气劈落,万千世界化为丝丝尘埃,漆黑苍穹下,再不见一丝光亮。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有些难以相信地道:“霸刀真的如此厉害?”
此刻,夜魅的心神已经安定了,她嗔眸一瞪,仿似有些生气地道:“不相信算了,也不知你上辈子你积了什么德,尽走狗屎运。”
她的这句话提醒了令狐绝,让他不期然地想到了老太君说的那句话:神龙气运。难道真有什么气运?令狐绝暗付着,对这种冥冥中的东西再一次有了模糊的感触。
夜魅小巧的鼻翅儿微微翕动,她合着手抵在下颌处,仿似思索了一会后,突然雀跃地道:“对了,你那些兄弟中不是刚好有火系、土系和血系的嘛,把他们找来,三刀合一,哇,那霸刀不是能重现了?”
她的话再次拨动了令狐绝的心弦,让他眼眸瞬间一亮:是啊,图苏、图朋、西罗三人刚好分配这柄魔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变得激荡,不是因为能让霸刀重现,而是因为兄弟们又可以提高实力,和他并肩而战了。
对,等他们出了秘境,再去山洞。令狐绝心里想着,殊不知修斯等人离他已经不足千里。
山锡集,是一个因科特鲁帝国的边防大营而形成的一个类似于集镇的坊市,没有高屋瓦舍,有的只是一长溜简陋的木房,可别看简陋,吃的、玩的可是一样不少,最多的还是妓坊,和大城市的艺院不同,这里是弄个门帘就可以开张,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就站在门帘前,向来往的客人搔首弄姿,嗲声招呼着,她们的对象自然主要是那几里外边防大营的士兵。
以前,这里可是非常热闹,可随着大军前移,驻扎要塞后,冷清了许多。这不,好几个姑娘已经几天空置下来了,正掂着脚朝集镇那条黄土道上望。
还别说,运气不错,黄沙漫天中,有一列骑队飞驰而来,姑娘们站不住了,扭着屁股就簇拥过去,可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驻足而观。脸上带着一片惊异而稀罕的表情。这些骑士并不是她们经常看到的士兵。而是一批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一个个风尘仆仆,脸带煞气,在他们仿似要杀人般的目光下,那几个本想壮起胆吆喝的姑娘不得已再度把到了唇边的话压了下来。
一线的目光透过血盈盈的眼角扫射着整个集市,策骑在前的修斯放缓了速度,侧转身道:“兄弟们,休息一下吧,马受不了了。”他说话的声音很哑。那是哭叫哑的,自从出了秘境,从侯勇的口中得知红月部落被灭族的消息,他的声音就成这样了。
紧跟其后的图苏点点头,冬日的光辉,映照在他樵悴的面孔上,没有带来一点的朝气,反而多了几分死沉的意味。
而他身侧的凯诺没有回答,甚至连头也没有转一下,就这样寒瑟瑟坐于马鞍之上。只是眼眸里闪动着幻梦般的色彩。
早习惯他们这种状态的侯勇暗叹一口气,让他几个手下先前一步。去找落脚之处。
骑队缓缓动着,在一个简陋的排楼前停了下来,先行赶来的那几个人已等在门外,修斯等人纷纷落马,满面堆笑的伙计牵着马匹到后院的马厩去喂食草料了。
这家馆子外面看起来十分窝囊,里面的陈设却倒干净,地方也很宽敞,十五六张红漆木桌整齐的摆置着,有几个铠甲不整的士兵正围着一张桌子面红耳赤的划着拳。
一见这几个科特鲁士兵,西罗的面孔上蓦然浮上一层杀气,那杀气,以已凝聚得有形。他刚想发作,却被一只手按住,转过脸,看见图苏,正朝他轻轻摇头,低沉地道:“不值得。”
西罗咬了咬牙,一摔头,就在旁边落座,大声高呼道:“伙计,来点好酒。”
好似知道这帮客人不好惹,店里仅有的两个年轻伙计马上迎了上来,马不停蹄的端茶送酒,团团打转。连一旁的那几个士兵都来不及招呼。
这下,喝得已经上头的士兵不干了,其中一个胖子拍着桌子叫唤起来:“老子说话没听见是嘛?还不快点上酒?”
一个店伙计自然不敢得罪这些兵痞,慌忙答应着,犹豫了一下,把原本要给西罗这桌的酒坛搬了过去。
还没等放下,一声冷厉的低叱就在他的背后响起:“把酒拿过来。”
口里连声道歉,可那伙计还是不敢挪身,只是把无助的眼光投注到同伴身上,希望他快点。
西罗可等不及了,或者说是存心找事。她倏地站起身,走到伙计身边,拉酒带人一把扯了过来。另一座的图苏刚想阻止,却被修斯按住,那按住的手亦在微微颤抖,图苏瞬间明白了,兄弟们心中那股怒火已经压制不住了。
如果那几个士兵就这样算了,也就逃过了一劫。可偏偏他们也不服气,先前那个胖子颤悠悠地站起身,指着西亚的背影,吼道:“八嘎,把酒放下。”
随着他的话,他身侧的几个士兵也站起身来,充满酒意的眼眸内有那么一抹凶光。
西罗正拍泥封的手停了下来,他瞳孔与修斯的瞳孔相触,修斯的眼神里现露出一股古怪而凶悍的神彩,而其他兄弟也几乎不易察党的微微点了点头。
西罗笑了,笑的那么狂野,那么苦涩,他缓缓转身,目注着那士兵略有些惊惶的士兵,冷漠的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在这噬人般目光的逼视下,那胖子士兵一哆嗦,目光下意识的向那两个伙计瞥去,那两位伙计自然不敢多话,轻颤着没有任何表示。
如果那胖子士兵就此坐下,修斯等人未必就会和他计较,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士兵,可那个胖子士兵偏偏自寻死路,猛地一拍桌面,厉声道:“管你们是什么人?惹恼了我们,把你们全家都灭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的猎鹰兄弟都站了起来,一丝冷凄地,彷佛染着血的微光浮在他们僵硬的嘴角,这种微笑,不带一点“笑”的含意,相反的,比深深的哭泣更要来得令人心酸,令人发憷。
“好,很好。”拍手的是凯诺,他平视着,目光似浮上一层淡淡的烟雾,而那层似有似无的雾气,却又那般血腥与悲切!
而面容完全扭曲的图朋已沙着嗓子大叫:“西罗,你还等什么?他不是要杀我们全家嘛,来啊,让他来啊。”叫着,喊着,眼泪已喷涌而出。
而西罗却仿似毫无察觉,一步一步逼了上去,每走一步,牙齿,便咬进了下唇之内多一分。
对面,那几个士兵面色越发阴沉晦涩了,他们已经悄悄的颤抖了。还是旁侧的那伙计,壮着胆子,颤着声道:“几位————”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西罗已疯狂叱喝一声,急速前冲之时,伸手一抓,他出手是又快又狠,直接就扣住了那个胖士兵的喉咙。
旁边的几个士兵想帮忙,西罗斗气一放,桌子碎裂的同时,几个身影也猝然向左右分发而去。
西罗如恶鬼般的形象印入瞳孔,那个胖士兵机伶伶的一哆嗦,双腿一软,已吓出尿来。
要是往日,西罗自然不会对这些人下手,可此刻,那句杀你全家已将他心中压抑多日的怒火给完全勾起,他闪着一口雪白的牙齿,像哭一样的尖笑着凑到那胖士兵的耳边,用一种极度残酷的语声道:“记住老子,老子是血鹰。”
说完,化爪为指,刺入了那胖士兵的喉管,热呼呼的鲜血流入他的手上的瞬间,倏尔一旋扔,那尸首就甩了出去。
那几个刚刚爬起身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恐惧的大叫:“杀人了,来人啊。”
很奇怪,所有猎鹰兄弟仿似心照不宣般竟然没有去阻止,反而一个个倏尔转身,在转身的刹那,一道道寒光已那么骇人的出现在他们手中!。
侯勇等人有些茫然,正迟疑着自己要干什么的时候,背对他的图苏已清冷地道:“把马准备好,随时接应我们。”
黄土街上,已有不少衣甲不整的士兵听到喊叫声聚了过来,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怎么一回事。
二十余道身影倏现,他们呈倒八字形一字排开,手中长刀斜指向地,刀尖拖着沙土,有令人发毛的声响传出。每个人脸上都不带一丝表情,但逼视过来的目光,就如同两柄剑,两股血,两行泪;那么锋利,那么凄惨,却又那么悲痛射入每个士兵的心中
那些聚过来的士兵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栗,不知不觉的倒退了几步,却又觉得有些迷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而这时,一声狂烈无匹的声音响彻整个集市:“猎鹰索魂!”(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三分霸刀(2)
杀伐来得突然,去得也快,这加起来不过百余名的普通士兵那是猎鹰兄弟的对手,很快,黄土街上,遗尸遍地,血流成河。
伸手拦住还想追杀的西罗,修斯那张轮廓坚毅的面庞上,涌起一片强烈的,令人震慑的深刻意韵,目视着那几个惊惶逃穿的身影,怅然的呢喃低语道:“够了。”
西罗仿似仍不解气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心头如火的仇恨,并没有因为刀尖上滴落的血珠儿而有半分的消褪。
侯勇和他手下的那几个散修牵着马匹迎了上来,修斯等人也不说话,同时偏身上马后,叨乘健骑泼剌叫着扬蹄而起,瞬间就驰离了山锡集,只在那些畏缩探出头的姑娘们惊恐的瞳孔内留下一列永难忘记的狂悍背影。
五个时辰后,从鹰嘴崖出发的令狐绝悄悄潜回了就地宿营的大军,在中军营帐见到了西亚。俩人席地而坐,吃着曼丝送进来的咸肉、干馍同时,各自通报了一下最新的变化。根据斥候的侦查,科特鲁大军离他们还有三十余里地,但左、右俩翼各有二万骑兵在迂回,一个口袋状的包围圈正在逐渐形成,而这个袋口不言而喻就是鹰嘴崖。
浓眉微蹙,西亚低沉地道:“这样说来,敌军随时可能会发动的攻击。”
“很有可能。”令狐绝点头道,冰川角鹿联队抢占鹰嘴崖已经暴露了敌军的意图,不管是牵制,迷惑。还是另有图谋。科特鲁大军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发动进攻。
这个判断是有根据的。冰川角鹿联队能封住鹰嘴崖这个袋口,是建立在一种情况下,那就是鹰马族不攻击。他相信,只要在后掩护的鹰马大队稍有回撤的迹象,敌军的进攻就会接踵而来。
西亚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们提早反扑呢?”
令狐绝摇摇头道:“不行,魔法师团有没有服下药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如果主动攻击,胜算不大。”他的顾虑是有道理的。猎鹰师团最大的依仗是烈炎骑兵,可由于魔法师团的存在,在冲刺的时候,可以轻易设下各种障碍,那烈炎骑兵占优的冲刺、穿透力将荡然无存。
西亚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他只是担心,万一敌军得知冰川角鹿联队抢占鹰嘴崖失败后,放弃追击,退回要塞,那他们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就算泡汤了。
令狐绝清楚西亚在顾虑什么。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过来的,垂下眼帘。把自己来路上所作的分析说了出来:“西亚,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变一变,提早行动吧。”原先的计划,是准备在鹰嘴崖附近区域决战,可冰川角鹿联队的出现也打乱了他的部署,虽然残月族现在还没有得到冰川角鹿联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但他们一定会派人前去接应,到时候真相自然会被揭开,还不如趁敌军盲目之时,反其道行之。
西亚也是精于算计之人,立刻明白了令狐绝的意图,咬着唇角道:“你的意思是让鹰马族提早撤回来,造成准备抢占鹰嘴崖的假象,引敌军前来。”
“不错。”令狐绝一边说,一边缓缓起身,双眸流灿着冷酷的煞光与寒芒,似是两泓深邃无比的潭水,那么深不可测,那么不带一丁点情感。“他们现在还搞不清我的生死,对我军的撤退应该还没有起疑,鹰马族回撤,他们必定会派出强者和魔法师团前来进行牵制,到那时,先灭了他们的强者再说。”
“你有几成把握?”西亚同样起身道,他不是不相信令狐绝,而是此举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加倍谨慎,要知道,在他的印象里,已方强者是弱于对方的。
“要说以前,还不好说,但现在。”令狐绝没有说下去,只是唇角漾起一抹冷笑。
这抹笑意西亚是很熟悉的,他知道阿绝只有在极度自信时才会流露出这种意味的笑容,于是坚定地道:“那就这么办,我即可传令,让鹰马族明日凌晨后撤。”
令狐绝微颌首,朝帐外喊道:“曼丝。”
一直守在帐外的曼丝掀帘而进,垂手后清冷地道:“公子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见罗老。”令狐绝含笑道。这里,除了玄风外,恐怕只有曼丝知道那隐在军营内的神秘强者是自己的祖外公。
“是。”曼丝轻声道,唇角难得的牵起一抹笑意,公子的这个祖外公,可是有趣的很,没有一丁点强者的姿态和架势,反而像个老顽童,时不时的还闹出点笑话。
朝西亚点头示意后,令狐绝和曼丝前后行出,天色已经完全黯了下来,西方的天际涌起条条乌龙似的云彩,滚荡荡的,逐渐聚拢过来。
风起了,冷得能钻进人的骨缝子,风里还带着飘飘的雨丝,一个个长方形的帐篷矗立在雨丝中,只是苦了那些放哨布卡的士兵。
没有惊动太多的人,令狐绝和曼丝快步而行,不一会,来到一个帐篷外,还未进帐,就听见里面一声粗豪的笑骂:“哈哈,绝小子,你总算回来了,还不快点进来。”
令狐绝笑笑,掀帘进去,只见罗天雕盘腿坐着,正斜着眼角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几天,罗天雕从曼丝和玄风口中,得知了不少自己这个后辈的事迹,心中颇多感慨和兴奋。
看着准备给自己行礼的令狐绝,罗天雕一挥手,提高了嗓音道:“别弄这些虚的,说吧,是不是想让本王出手了。”
罗天雕这豁达大方的态度,倒令令狐绝有些拘谨不安,他赶忙躬身,语声低沉的道:“是时候了。”
哈哈一笑后,罗天雕面色却又倏然沉了下来,他目光炯亮如炬的凝视着令狐绝半晌后道:“此事一了。你小子立刻随本王动身。不能再推脱。”
令狐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对。点头称是后,郑重地道:“明日可能有俩到三个王者,您老?”
虎眸一瞪,罗天雕故作严肃,却半是玩笑地道:“怎么?想看本王笑话?”
令狐绝摇摇头,而摇头的动作却是坚决而又有力:“我会伺机而行。”
罗天雕并不怀疑令狐绝的实力,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那残月族人怎么会任由自己这个后辈牵着鼻子走?
他刚想发问。突然脸色一紧,有如罩上一层严霜。令狐绝一看他的神色变化,就知道有事,反应极快的轻吟道:“法则、鹰眼。”
随着话音轻落,他头顶浮出一轮青色光环,倏尔没入天灵。垂眸凝神的同时,低喊道:“曼丝。”
曼丝掀帘而入,恭声应诺后,肃立身侧。
“有俩个血族强者,正从左翼朝中营潜去。离此处大约百丈,你和烈炎去应付一下。能杀则杀,不能杀的话也不要追。”令狐绝依旧紧闭双眸,缓缓道来。
“是。”曼丝垂首应声后,卷帘而出。由于罗天雕的存在,君临堂的一干强者都会同鹰马族守在一线,就连原本在大营的玄风,也受不了罗天雕的一而再,再而三地盘问,逃到那边去了。此刻,在大营,就只有曼丝和烈炎。
对令狐绝的处置方法罗天雕自然不会有异议,他只是对令狐绝的大鹰眼术感兴趣,舐舐嘴唇道:“小子,你会鹰目神光?”
这时,令狐绝已经睁开眼,他摇摇头,也盘腿坐了下来。
仿似有些遗憾,罗天雕安慰道:“没事,等回到族里,求老祖宗给你弄点紫金雕的精血,这鹰目神光可是个不错的神通。”
从罗天雕的神态里,眼眸中,口气内,令狐绝知道他说这话时心里的恳切与诚意,不免有些感动,趁着这个话题,他有意识地打探道:“老祖宗现在是什么境界?”
微微一笑,罗天雕得意地道:“巅峰皇级。”见令狐绝并没多少意外,他有些不服气地继续道:“老祖宗可是魔武双系的皇级,战力可比一般的帝级。”
脸色变了,同为魔武双修,令狐绝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区别,借这个机会,他把一个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躬身请教道:“我听一位长辈说过,好似不是在秘境内进阶的王者特别厉害。”
罗天雕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凝重,目光如电般看令狐绝一眼,深沉的道:“不错,大陆灵气稀薄,能晋级王者必有与众不同之处,而且由于这种王者适应了这等杂乱灵气,交手时,可以全力施展,这样说吧,要是高阶王者的话,估计一般皇者也未必是对手。”
原来是这样。令狐绝皱眉暗付,他此时才明白,各族强者,包括精灵女皇对柳絮儿如此顾忌的原因。脑内灵光一闪,又是一个疑问浮起,他立刻问道:“那大陆灵气恢复以后呢?这种差距还存在嘛?”
这个问题罗天雕以前也没想过,不过他不想在自己这个后辈面前丢脸,沉吟了一会后,把自己的推断结合典籍上的记载,模棱两可地道:“这个,这个差距应该还是存在的,秘境出来的王者还需要一个适应灵气的过程,而大陆上晋阶的王者却能借此大幅度的提高修为。”说到这里,他词穷了,害怕令狐绝再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转移话题:“你小子问这个干嘛?难不成想进阶王者后再跟本王回族?”本来他只是胡乱之语,说到后面,他觉得是有这个可能,立刻义正言辞的警告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令狐绝根本就没想那么远,他刚想解释,帐外传来烈炎略带龙吟的长嘶声,让他脸色顷刻一变,不过他并不担心,只是有些烦乱,以烈炎的境界,对付俩个明显不是什么高阶爵级的血族人不成问题。
罗天雕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还是对令狐绝比较感兴趣,这几天,每当他向玄风问起令狐绝修炼上的事,那玄风就忙着打哈哈,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孩子也是,态度是极好。可就是一问三不知。一双浓眉微紧。沉声道:“小子。那天看你手中拿的枪好似颇不寻常,是什么来路?”
令狐绝自然不会隐瞒,这迟早是要知道的,于是,恭敬地道:“是黑龙枪,只是还没解开封印。”
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罗天雕愣愣的看着令狐绝,好一阵子。他才惊羡的道:“你小子,难怪别人都要对付你,这宝物本王听了都耳热。没解开封印,那是自然的,神器有灵,天地灵气未复,说明时机未到,再说了,小子,等封印解开。这枪还能不能继续留在你手里,还是个问题。”
他的话让令狐绝瞬间产生一种直觉。自己这个祖外公知道的事情不少,不,确切的说,是光明族传承下来的东西很多,可能远在精灵族之上。本想问个究竟,可话到唇边想了想,觉得还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就在沉吟之间,体内的夜魅传来意念:“问问霸刀的事情。”
令狐绝心弦一动,夜魅对霸刀的所知也只停留在表面上,凡是圣器传承,必有它的独到之处,于是,眉心微蹙,装作不在意地道:“其实我最拿手的还是刀。”
罗天雕一听,咧嘴笑了,拍着手道:“那简单,等回族后,让老祖宗送你一把,我罗家的武库里可有不少好货色。”
顺着这个话题就往下接,令狐绝道:“这刀系魔武里最出名的是什么?”
罗天雕自然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后辈心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还以为他眼界高,看不起一般的魔武,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当然是圣器榜上排名第六的霸刀,不过小子,这霸刀你是想也不用想,别说我们罗家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他的直接了当反而让令狐绝有些惭愧,可这几年的勾心斗角,已经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轻易不暴露自己的底蕴,于是,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请教道:“你老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运气好,碰上了,也不至于错过。”
罗天雕本来想笑骂他痴心妄想,可想到他手中的黑龙枪,那责骂的话也不好意思出口,毕竟,和黑龙枪比起来,霸刀还少了点分量。于是,微哼了哼,把夜魅早上说过的话意思不差的复述了一遍,可当令狐绝很隐晦的问及传承方法时,得到的答案让他有些失望——罗天雕也不知道。
无奈,他只能转移话题,请教起关于魔法修炼上的一些问题。这下好了,罗天雕的兴趣起来了,滔滔不绝地给他讲解起来。
令狐绝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听得是津津有味,就这样,漫漫长夜过去了,中途,除了曼丝进来说了一下那俩个血族强者负伤遁去的消息后,再没有人来打扰。
第二天——
尚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会亮,空中云霾密布,西北风怒嚎着,打着哨子刮过荒野,四周是一片漆黑,在这寒冷萧煞的黎明之前,军营开始动了,有憧憧的人影在闪晃,行动镇定而熟练,刀光闪泛中,映耀出一张张紧张激奋的脸庞。
特意裹了件黑色斗篷的令狐绝和罗天雕走出帐外,感受着隐藏在马嘶、人声中的安静,缓缓地,缓缓地……东方天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露出了一片混沌的惨凄凄的鱼肚白,像隔着重重烟雾,成为迷迷蒙蒙的模糊一片!而就在这一片模糊朦胧的惨白中,遮天蔽日的鹰马群遥遥飞来。
领头的是魔月。
令狐绝眼眸里陡然闪射出狠厉的光芒,他知道决定生死的一战即将到来。一阵高亢而充满酷厉的号角声也在此时仿若金铁交击般令人热血沸腾的响了起来!千百声骏马的啸嘶连成一片,有一股可以令天地变色的悲壮与豪迈!
铁蹄翻飞中,率先驰离军营的烈炎骑兵分俩翼散开,黑色的鹰盔下,刺枪银芒辉耀,护盾斜举环胸,那一张张冷沉而坚毅的面容,充满了猛与勇,力与狠,看上去是如此的令人震慑。
“不错,有点意思。”凝注着这一幕的罗天雕情不自禁的颌首道,这万马奔腾的浩瀚气势就连他这个高阶王者也暗自心颤。
令狐绝没有接腔,他神色淡漠,嘴唇紧闭,看上去冷酷而森寒。战场的事自有西亚指挥,他所要做的就是对付各族强者。
鹰马群在魔月的带领下夹着一股凌厉气势从他们的头顶飞过,令狐绝抬都不抬头看一眼,他的视线依旧凝注在远方,片刻后,出现了,血鹫庞大的身躯所幻出的阴影摄入他的瞳孔,几乎同时,俩翼远处的蹄声沉重如阵阵的闷雷,一股窒人的杀气自冥冥中朝大地笼罩下来。
咽了口唾沫,好战的罗天雕仰视着急速飞来的血鹫,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小子,是不是该本王出手了。”
“等他们近了再说。”令狐绝眉宇间漾起一股略含寡毒的豪放,镇定地道。根据他的判断,血鹫必会利用空中优势,攻击大军,把鹰马族再度吸引回来。
蓦然,一声清亮的鹤鸣响起————————————————————(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浴血搏命(1)
体态飘逸雅致的墨云迎颈飞出的同时,一声气冲云霄的鹫唳迎风迎合,并以目光难以摄及的速度接近,席卷而来的凌厉风声几乎已经凝结成形。
下面的大军的阵型也变了,一排排士兵往来跑动后。令狐绝注意到,在空出的部分,已安置好十数处钢架,架呈四方形钉于地下固牢,中间一根铁梁竖起离地六尺,支起一架架巨大的弩机,弩尾呈现翼状,凹槽的前端直指空中。每具弩机俩侧都已静静卓立着四名士兵,他们的脚下,堆集着数十根比刺枪小不了多少的钢矢。这时,十数个傀儡武士僵木的踏出,把弩机后座的一根根黑色兽筋用力拉向后,扣在一根钢条上,旁侧的前俩名士兵立刻把三根寒光闪闪的钢矢放入凹槽。早已屏息注视的将官见血鹫庞大的身躯已不足百丈,倏地大吼出声:“放!”
后俩名士兵齐一动作,干净利落的同时伸出手迅速拉向那紧扣兽筋的铁钩,一拨一松,于是“嘣——哗。”“嘣——哗。”强力的弹射之声立即响起,数十只钢矢带着划破空气的厉啸曳空而起,朝血鹫篷射而去。
令狐绝以前没见过这种弩机,但他知道一定是地灵搞出来的杀人利器。从弹射的速度来判断,威力不下于普通爵级强者的倾力一击。一旁的罗天雕有些动容的道:“没想到现在人族还有这种玩意。”
可血鹫毕竟是王级魔兽,尖唳一声,双翼猛挥。在急速的飞行中。硬生生的又上飞了数十丈。让这蓬钢矢带着尖啸从它的爪下掠过。
虽然徒劳无功,但令狐绝心里清楚,这弩机对血鹫还是有些威胁的,至少让血鹫不敢轻易的俯冲,毕竟距离越近,越难闪躲,而且这种强度的攻击,血鹫也硬抗不了多长时间。
墨云清唳一声。迎了上去,一根根瞬发而出的针罡仿似闪耀着白芒的流光那么密集而犀利的尖啸着飞射向血鹫。
血鹫双翼猛挥,卷起一道道宛如风柱般的气流,抵御着万千针芒。在滚荡翻腾的气流中,俩个人影虚空踏出,正是令狐绝的老对手——幽王和银王。俩人一现身,就各自祭出护盾,迎着再度蓬射的钢矢,虚空掠来。
一直无动于衷的卓立着的令狐绝此时双眸一寒,低沉地道:“你老困住那俩个王者。我先对付那只血鹫。”
罗天雕早有准备,闭眸凝神的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以光明之神的名义,让光明冲出大地,围困需要解救的生灵,粉碎黑暗的野心——圣光囚笼。”他的话音刚落,一声几乎能将天地裂开的霹雳之声响起,在这声可以令日月变色的巨响中,大地呻吟似的摇晃震动,沙石飞舞,尘土漫天,一股洁白闪亮的光柱直冲汉霄,瞬间把惊惶迟疑的幽王和银王笼罩其中。
尘烟迷漫中,许多士兵身上都洒满了灰上,看上去像是才从地底下爬出来。他们脸色青白的四顾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少数人看到一道人影怒矢般激射而起,在空中幻出双翼,似是一抹流光绕过光柱,朝血鹫飞去。
一个见过令狐绝的士兵长长吸了口凉气,揉揉眼睛,呐呐的道:“是,是师团长。”
不错,朝血鹫飞去的正是令狐绝,从一开始,他就下定决心,先把血鹫给解决了。斗气逼入右臂,太阳神弓浮现在手,紧握,泛着眩目异彩的弑皇箭也霎时轻搭弓弦,像银河殒星般璀璨夺目的箭尖扬起的一瞬,他厉声高呼:“墨云,闪开。”
从令狐绝身影飞起的那一刻,墨云和血鹫都感应到了他的气息,墨云伸颈清唳后,双翼飞旋,整个身躯擦着鹫爪就侧掠而去。
而血鹫事先没有准备,反应自然也没那么快,更何况,在它的意识里,令狐绝还构不成多大威胁。可是在弑皇箭一出化为一缕淡蒙蒙的,极为淡渺的形象后,它慌了,它有种大难临头的直觉,本能逼出罡气护身的同时,口中也发出一连串尖锐而滚转甚急的长唳。可惜晚了,一缕光晕透胸而入,活活刺出一条深深的血洞,精血自这个洞中溢了出来。
它尖唳着,眼珠儿暴出眼眶的怒瞪着因双腿石化而暂避其锋、掠飞一侧的令狐绝,眼眸里流露出深刻的痛苦、仇恨、怨毒、与不甘。
再度折身袭来的墨云岂会错过这个报仇的机会,神通丹针漫空猝现出一道寒闪闪的光芒,这次,身受重创的血鹫再也避不过了,凄厉的长唳一声,庞大的身躯猛然下坠,“嘭”的一声砸在地上,眼眸中先前的痛苦、怨毒、不甘,此刻已完全凝固,永远的凝固,永远不会再融解了。
大地宛如仍在微微震动,可目注这一幕的大军却顷刻间沸腾了,在漫地而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银王和幽王脱困出来,他们还没搞清是怎么一回事?一个雄壮的人影已虚空对峙在十丈开外。
“是你。”银王和幽王几乎同时惊叫出声道。
罗天雕手持银亮魔杖,大笑道:“哈哈,记性不错,还认得本王。”
就算是傻子,此刻也明白,眼前这个王者和令狐绝是一伙的。银王沉住气,刚想说话,身旁的幽王已催肝泣血般悲啸起来,显然他在有意识的寻找中看到了血鹫的尸体。
不想太多废话,罗天雕冷哼一声,在祭出魔法护盾的同时,轻挥魔杖:“光明的仁慈化成屠魔的长剑,斩破黑暗的时空——光明之剑!”话音刚落,空中不知何时迷蒙扩散出一片白色光华,光华森然的无声流动,瞬间幻成一道巨大的剑形光柱,已那么令人心动魄的直直劈落。
幽王已顾不上哀嚎,周身鬼火旋舞。刹那间形成一道匹练似的光华。浑厚无比的迎着光剑而上。
而一侧银王瘦削的身躯猛然前去。没有看清他的一丁点动作,只见一片闪亮的金芒暴飞而上,刀罡翻起,那破空之声才呻吟似的跟上。
“轰”的一声,青、白、黄三条光闪,蛇电似的一现即逝。三条人影已虚空飞舞般缠斗在一起,周围数十丈的空间,霎时光亮闪耀。有如天上雷电齐作,震心动魄!
高手相斗,最是不能分心旁骛,更不能存有畏敌之心。银王、幽王虽心中惊怒交加,可在此刻,也不得不全心投入,再无暇去想,或者去做什么事。
现在,令狐绝已坐到墨云背上,用魔法驱除着使用太阳神弓后带来的双腿石化。少了思思的净化抵御,这反噬的负面影响是愈发凸显。
一箭过后。他的斗气已所剩无几,趁这个空闲,他闭眸凝神恢复着,因为他知道,各族的强者差不多要赶到了。
片刻后,一片遥远的杀喊声随着怒号的北风送了过来,列阵以待的大军听到了,不可言传的,一股无形肃杀气息又迅速滋长。
在号角声悲壮长鸣的同时,前列黑龙长枪营的万余士兵越阵而出,成为三个方块形往前推进,那么镇静的,无惧的向前推进,阵势是如此威猛,如此整齐,又如此沉稳。
在离开阵营百丈后,三个方块形的军列变成一个长方形,前俩排相隔一丈蹲下,高大的铁盾竖起在前,瞬间砌出俩道刚铁防线,后面数十排士兵同时做出欲刺的动作,除了兵刃的撞响,盔甲的交击,一切都是沉静而肃穆的,这种气魄,会令人瞬间会产生一种天塌下来也震撼不了他们的臆想……
遮天蔽日的鹰马群再度飞了回来,沉静的,却又森严的在空中排成了五列,行列之间,魔月飞了出来,君临堂的三位鼎公全部卓立其上,他们在向令狐绝飞来的途中,频频朝已经渐渐脱离战场的罗天雕等人注视,显然也被眼前这翻腾绞缠,横曳虚无的王者之战给惊呆了,在他们的印象里,自己这边好像没有这等境界的强者。
魔月受制于墨云的气势,不敢靠近,在十余丈外,振吭长啸,啸声亢厉悠长,却充满了浓厚的欣喜和亲热之意。
齐齐抱拳拱手,老头儿几人豁然道:“堂主。”
目光虽蕴含着亲热和真挚,可令狐绝的神情却依旧煞气逼人,他眉梢微场,朗声道:“几位鼎公,各族强者应该马上就到,这些人交给你们和鹰马族了。”
老头儿等人原先温和的脸色变了,迅速凝结在面容上的是一层严霜,一层酷厉狂悍的严霜,再度齐齐拱手道:“属下必不辱使命。”作为人族里屈指可数的半步王者,他们能走到今天,付出的血汗绝对比各族同等级的强者要多得多,只要不是真正王者,他们会怕谁?
令狐绝还想叮嘱几句,可目光的余光已经瞥见,有近百个人影疾若飞鸿般跃来,前后不一,除了十几个红衣扎眼的血族强者外,全部是灰袍青衫的四象宗人。
怎么没有其他族的强者?令狐绝微微一怔,但瞬即明白了,花族,百草族等族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跟着上战场?心情随即一松,本来他还担心那个花族的莲王,可现在,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不等他吩咐,力王发出一声几若虎吼狮号般的长啸,魔月恋恋不舍的望了令狐绝一眼,在空中那么微妙的稍一转折,无比快速的迎了上去。随着它带起的一溜寒光,前排的近百匹鹰马飞出,领头的自然是舒老夫人的银翼鹰马。
双方的强者还未接近,一片闷雷般沉重的马蹄声又随风传来,令狐绝放眸四望,只见俩翼有无数敌骑出现,那阵势,就宛如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
蓦然,一片震天动地的杀喊声有如一阵狂风往大地四周吹扩,护在大军俩侧的烈炎骑兵动了,那么悍不可当的相迎而出,气势如长虹贯日,予人一种所向披靡的韵息。
刹那间万马奔腾带出的惊心动魄,让盘腿俯瞰的令狐绝体内热血沸腾,有种天下尽在我手的浩瀚狂意。他尽量克制住心头的那股冲动。朝另外一侧的战场望去。此时。君临堂的强者和鹰马族的勇士已经和对方的强者短兵相接了,倾力与对方展开了激战,可以隐约看到老头儿几人跃下魔月,行动如电,那么悍不可当的在纷乱的人影中掠闪穿刺,可很快都被各自的对手给缠住。罡气四溅,气流波动,很是激烈。可和俩翼数万骑兵的血战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如闪电般直插的烈炎骑兵咬牙切齿,双目圆瞪,个个形如疯虎般与人数较众的科特鲁骑兵混战着,杀声震天,呐喊如雷,兵刃映着残雪,闪耀着一片刺眼的白亮。鲜血一蓬一蓬的四散迸射,瘰疬的肚肠被狂奔的马儿拖在地下,近乎麻木与疯狂的豁命砍杀中,血战已呈现白热化。
这时。在阵阵高亢入云的号角声中,科特鲁正面的大军出现了。数千骑兵俩翼掩护,步兵急速推进,最前面的是四个弓箭手方阵,在每个方向相隔不过百丈的空间内,有一乘乘装载魔法师专用的马车。
令狐绝等的就是这魔法师团,不过他也没有急于行动,毕竟石化的反噬还没有完全的解除,而且他相信,西亚有应对之法,要不然这四百个鹰马勇士留在干嘛?
果然,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上下排列的四列鹰马朝左右分开,朝前飞去,骤起的扑翅声波浪般一阵一阵的打了出去。
令狐绝很清晰的看到,右侧领前的是特法罗,虽然依旧是一袭斗篷,可这次,他没有遮上帽檐,一头的金发飞舞格外醒目。闪着各色光晕的金灵他(她)们从大军的各个角落飞舞升空,他(她)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尽量抵御对方魔法师的攻击,减少士兵的伤亡。
脚趾的最后一丝僵硬感觉腿去,令狐绝倏地站起身来,目光俯瞰,看见曼丝正夹着地灵朝顺风的一侧跃去,要不是他和曼丝灵台有那么一丝联系,想要在几十万人战场上找出曼丝,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一切都按照自己预料的发展,令狐绝双眸中闪出冷涩的光辉,就在他准备乘墨云先行攻击对方魔法师团时,异变产生了,科特鲁的大军在二里外,竟然停了下来,魔法师下了马车,静肃无哗的排成两列,魔杖高举的同时,尖锐的号角声倏尔响起,在最为高亢的时候,突然转了几个圈子猝而静止。令狐绝愕然了,和科特鲁帝国交手多次,他很明白这号角声意味着什么?
败相未露,他们竟然要撤退?令狐绝有些惊诧的暗付着,此时此刻,撤退的一方必将受到巨大的损失。果然,俩侧的骑兵,包括正面的强者都在号角声中尽量摆脱纠缠急速后撤,烈炎骑兵怎么会错过这个乘胜追击的机会,挥着刺枪奋力向前攻杀,他们自丹田里发出慑人的怒吼与杀喊,在荒野上飞跃奔穿着,紧追不舍的逼了上去。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是不错的,科特鲁的骑兵真个可以说是狼奔豕突,慌不择路了,后面的拥着前面的,前面的又被踩倒于地,人踏着人,马堵着马,就这么一大片溃散下来,方圆几里,尽是伏尸,鲜血四溢,情景惨厉异常,可就算这样,俩翼的敌骑还是不顾伤亡的向大军方向移动。
望着这一幕血腥的追杀图,令狐绝眉心微蹙,对手壮士断腕的果断出乎了他的意料,远远看着蓄势的魔法师团,他知道,西亚也该收兵了,再追击下去,伤亡就会很大。
要知道,魔法师是有距离限制的,距离越近,威力就越大,只要进入百丈范围,千人魔法师团释放的一轮群体攻击魔法,足可以消灭数以千计的烈炎骑兵。
在还没有明确当日他布下的药水是否取得了效果之前,他不敢冒险,西亚更不会冒险。果然,在短暂的停滞后,猎鹰师团收兵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
这时,令狐绝才扭头朝右侧望去,在罗天雕有意的引导下,他们三人已经远离战场,只见数里外,鬼火浮荡,白光普照,时而隐现金色的刀罡,光回风啸里,彷佛天在转,地在荡!
令狐绝双眸一冷,脚尖暗踏,明白他心意的墨云清唳一声,返身急速前飞,去势是如此凌厉而隼利,空气里发出一片海啸风发般的刺耳晌声,空间彷佛已被切成片片。
数里之遥,几乎眨眼就到。就在他接近的刹那,刚好看见罗天雕高举的魔杖似万神的怒吼,霍然带起一道耀眼的光辉飞起,旋舞的鬼火四散飞溅,一声凄厉的痛呼,亦同时传入他的耳中,令狐绝目光瞥处,鬼火黯淡中,满身浴血的幽王虚空跄踉数步,双手捂着胸口,他的胸口,正有大量的鲜血如泉涌般往外溢出。
银王如疯虎般自后飞上,面具内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手中的金色弯刀像是金练回绕,狠辣的劈斩翻飞,却依旧受制于罗天雕的魔法下。
令狐绝在这个时候是不会讲仁义的,双翼一扇,在飞离墨云的刹那,远处的空间波动,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出来,同时浮漾出来的还有清冷的语音:“令狐绝,给本王个面子,放他们一马。”(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浴血搏命(2)
令狐绝很是意外,来人竟然是天狐族的狐殿,他身影刚一闪现,就急速掠来,俊脸上没有往日的邪意,反而有一丝凝重。
垂下目光,令狐绝冷漠的道:“你什么意思?”
狐殿自嘲般地一笑,目光凝注了罗天雕一眼后,好似颇感无奈地叹道:“个中原因,本王也不便明说,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心头微微一跳,令狐绝刚想回答,游刃有余的罗天雕已十分不悦的哼了一声,逼退银王的同时,暴辣辣地道:“你算老几?来,让本王掂量掂量你。”
略一沉吟,令狐绝双翼旋舞到罗天雕身侧,伸手一拦的同时目光平视,语声出奇的平静:“殿王,当日援手之情,今日一笔勾销。”说完,侧转脸,对神态萎靡,却依旧眸露凶光的银王二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等等。”罗天雕双眸一冷,厉声道:“小子,你这可是放虎归山?”
令狐绝寒眸一扫,数丈外,银王挺立不动,手中的金色弯刀闪眨着寒森的冷光,而幽王两只眼眸仿佛喷火般怒瞪着令狐绝,像一只负了伤的野兽,在恶毒中含有极度的仇恨。
令狐绝没有表情的笑了,这笑容冷酷极了,他语声有如冰珠般寒瑟而冷脆的道:“君子取财有道,杀人有理,我欠殿王一份人情,总归是要还的。”说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狐殿。
这让狐殿很是尴尬,这算什么事呢?他暗付着,却又不得不装作不太在乎的笑了笑。
罗天雕有些吃惊的望着自己这个后辈。默默沉吟了片刻。慢慢的道:“小子。老祖宗没看错你。”说完,霸气的瞪着银王二人,大声叱道:“还不快滚?”
幽王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他恨极了,可眼下的情形却不得不让他把这股愤恨生生的压回心中。反而是银王,怪异的笑笑,意味深长的道:“令狐绝,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招呼,径自转身而去。幽王怒恨已极的哼了一声,化为一道血虹,很快消冥于视线之中。
狐殿透着十分尴尬地笑笑,讪讪道:“令狐绝,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令狐绝微怔,依狐殿的秉性和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他心中是有愧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令狐绝想不明白,只能冷冰冰地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罗老不是外人。”
罗天雕迷惑的眨着一双老眼,他自然是看出狐殿不是一般的王者。可俩人说话间那种似友非友的关系,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奇怪,狐殿更奇怪,他实在想不到,令狐绝身边竟然还有比他还强一筹的光明族王者,想到清昨夜传讯过来的那几句话,他更加不明白了。强压下心头的疑惑,他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希望你小心点,各族的缓军差不多也快到了,据说有好几个王者,对了,清有句话带给魅公主:万不得已时,别硬撑。”说完,径自朝罗天雕拱拱手后,空间波动,整个人倏尔隐入虚空。
令狐绝心里咯噔了一下,狐殿最后的那句话意味深长。可他没有细想,也没问,夜魅的沉默让他明白,这其中一定还关系着黑夜精灵族的秘密。
身旁的罗天雕双眉微皱,似查探了一番后,低沉地道:“他走了。”
令狐绝落寞的笑笑,他振作了一下,强颜道:“看来还要继续麻烦你老了。”
罗天雕深挚的注视着他,沉缓的道:“小子,本王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各族王者非本王所能敌的话,本王会用其他的手段立刻带你回族。”
令狐绝目光里流露着信任与了解,他缓缓的道:“让你老费心了。”
罗天雕微微颌首,脸色也变得凝重,说实话,狐殿的出现给他的冲击不小,让他意识到,这个大陆没有他以前想的那么简单。
令狐绝垂首向周遭俯瞰了一遍,血战过后,遍地的尸首、残旗、破枪、碎甲————————一排排的猎鹰士兵正在收拢同伴的尸体,有孤零零的马儿凄厉长嘶,风吹着,像是愤悲的长叹,有如显示着生命的轻渺,予人一种极度苍凉萧瑟的意味。
独自回到帅营,翘首以盼的西亚等军中将领和君临堂所属的强者早就济济一堂,他们都是见惯了弑杀的人,岂会看不出方才一战的诡异蹊跷之处。
令狐绝先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在顶首空出的位置入座,目光扫过后,稳练地道:“战果如何?”
表情严肃沉穆的西亚率先站起身道:“初步统计了一下,烈炎所属战亡近千,重伤者也有三百余人,至于敌军阵亡的人数还没统计上来,大概有三千之众。”
令狐绝轻轻颌首,连番的生死沙场,把他的心也磨麻木了。目光瞥向老头儿。用手揉揉额角,老头儿苦笑一下道:“堂主,我们这边没什么伤亡,但也只杀了十几个小喽啰。”
令狐绝再度颌首,能达到爵级境界的强者多少都有些保命的绝招,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岂能轻易杀死,除非在座的人个个像自己一样,身居逆天神通,才有一击毙命的可能。
眉心微蹙,令狐绝移转目光道:“西亚,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西亚早已思索良久,立刻断然道:“先灭对方强者和魔法师团,然后全军突击。”
他的想法和令狐绝不谋而合,先前,狐殿已经透露出各族即将有强者来援的讯息。令狐绝岂会等敌人坐大,于是,他长长吁了口气,目光流转间,一旁伺立的曼丝轻微地颌首。
令狐绝了悟于心,他知道曼丝和地灵已经按自己的吩咐点过了勾魔香。如果魔法师团服用过他先前布下的药水。那么三个时辰后。魔香能勾起药水的药力。让服下药水的魔法师的魔力会突然消失一株香左右的时间。
仰首望着帐顶,令狐绝默默陷入沉思之中,他在计算时间、制定方案。帐内众人都知道他的习惯,这个年轻强势的师团长,霸气内敛的堂主,只要凝神不响,就是在运用着他那机敏而超凡的智慧了。
片刻后,令狐绝低下头来。严肃的道:“一个时辰后,我会在阵前邀战敌方王者,不管战果如何,俩个时辰后,君临堂所属和鹰马族的强者对敌营发动攻击,大军以鹰马族扑落为号,全军突击。”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侧脸诚挚地道:“舒族长,不管敌方的魔法师团有没出现异变。务必给我死死缠住。”
舒老夫人谨恭的道:“鹰马族必不辱使命。”
“那好,西亚。你们就细节再商议一下。”令狐绝起身道。
凝神倾听的众人现在都知道,军营里还藏有一个绝世的强者,对令狐绝即将开始的邀战也没多少担心,纷纷起身,把令狐绝送到帐外。
此刻,军营内禁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士兵看着师团长在自己眼前走过,个个挺身行礼,手中兵刃的寒光与头上鹰盔辉映,特别有一股威武旷悍的味道。
在穿梭般往来的巡逻队伍中,地灵连跳带爬的迎面而来,骷髅般的脸上浮着一丝喜悦,急吼吼地扬手喊道:“大人,大人。”
令狐绝含笑驻足,在地灵快到身前时,蹲下身来,亲切地道:“怎么?有事。”
地灵喘了口气,双眸中透出阵阵闪烁幻动的光彩,嬉皮笑脸地道:“大人,跟你要点东西?”
时间虽紧迫,可令狐绝还是耐心性子,有趣地问:“要什么?”
面对着令狐绝奇特的凝视,地灵有些局促地道:“那只被大人杀死的魔兽尸骸上的材料能否给小的一些。”
令狐绝这才想起那只血鹫,浅笑道:“你要是抬的动,都给你。”
地灵仿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眨着没有眼皮的大眼珠道:“大人,你--的意思是都给我?”
一拍膝盖,令狐绝站了起来,含笑道:“要是抬不动,那可别找我。”他说的是玩笑话,一个优秀的炼金师要是连魔兽尸骸上的材料都分割不了,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望着令狐绝再度缓步而行的背影,地灵兴奋地蹦了起来,嘬唇发出了一声尖锐悠长的呼哨。他是真高兴了,王阶魔兽的价值他比谁都清楚,本来他只想要一点,可没想到,大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全给自己了,叫他怎么不热血沸腾呢?
听出背后呼哨声里那掩隐不住的喜悦,令狐绝会心一笑,对他来说,地灵如果能因此而成长,那将来产生的作用远远不是一只王级魔兽的尸骸所能比拟的。
半个时辰后,令狐绝和罗天雕来到了离敌军大营一里外的空中,放眼望去,一顶顶帐篷连绵数里,旌旗密布,号角连天,可能由于时间紧迫的缘故,军营内的一些防御设施还在搭建,只是四周完全用鹿角栅栏围成两人高的木墙垛,垛上有一个个的方形箭口,墙根架着可以立人的木梁。在无数士兵的来回奔走下,一座座哨塔、箭楼正在拔地而起,透着那么一股子军旅沙场强横霸道的铁血味儿!
这时,正面的木墙垛上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幢幢青袍身影,刹时间墙垛上面每隔五尺便站立着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四象宗弟子。
又有数十个身影掠出,有灰衫的四象宗长老,有红衣的血族人,各族强者也在其中,裙袍飘舞,娇艳若花的花族族人给这隐隐弥漫的杀气平添了几分靓丽。
令狐绝丝毫不为眼前的阵势所动,在距离百丈外半空中停了下来,俯瞰着,在远处的人群中发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血无影、金莲长老、猛扎等和他打过交道的各族强者正以各种目光凝注着他,有怨毒,有愤怒,也有疑惑——————
三道人影从大营中浮出,虚空掠来,除了幽王、银王外,这次又多了一个曼妙身姿的莲王。
令狐绝并不感意外,自己这样大咧咧的杀上门来,各族强者再不插手那才奇了。
在十丈外,三人一字排开,神色憔悴颓废,双眸中却露出无比仇恨光芒的幽王,咬牙切齿地道:“令狐绝,你这是找死?”
鼻孔中重重一哼,令狐绝狠酷的道:“这样的话你说了可不止一次?今天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可敢与我一战?”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那个战字飘落,他的手一指幽王,双翼轻挥,再度上浮几尺,有一股宛能撑起苍天的意味。
幽王一怔之下顿时神色大变,他额上青筋暴起,喘息粗急,涨红着脸,愤怒至极的将两条又粗又短的手臂缓缓提起……
银王知道他是强弩之末,为势所迫下才不得不应战。心念一转间踏前一步,神色不动地道:“令狐绝,本王先陪你过几招。”
令狐绝冷冷一笑道:“你?”他故意拉长的语调,目光愈发冷漠。说实话,谁来他都不介意,他阵前邀战,主要是试探对方还有没有隐于暗处的强者,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也间接的试探一下狐殿的底线,看他是不是还会出来阻拦?当然,如果能趁机杀死对方一名王者,那是最好不过了。
面具后的目光也在瞬间凝成一道残忍的光芒,银王身躯竟缓缓下沉,落到地面上。
令狐绝神色一沉,空中,他有精灵双翼,速度远在普通王者之上,银王竟然能放下王者的尊严,主动落地作战,可见他的心性是何等的能曲能忍。
唇角轻抿,令狐绝双翼轻敛,落下地后卓立不动,双目微瞌,沉静如一片幽谷,一座大山,像是天变地动也丝毫改变不了他,深沉极了,也高傲极了。
一切声音俱已在此刻静止了,宛如荒野在一刹那间归向永寂,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甚至连呼吸也是那么小心的抑制着,几百双眼眸紧张的注视着场中,而场中,银王手中银晕微闪,渊停岳峙的卓立着,手中的金色弯刀横着举起,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金色光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