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寒如冰
距离不到十米处铁手停了下来,他把目光投注在令狐绝的脸上,仍然是那么冷冷的,没有一丁点除了杀气以外的表情。而上官蜜儿,也在令狐绝叫出铁手之名后,后撤三尺,她面色苍白,胸口急速的起伏着,自她长长的呼吸中,可以觉出她在竭力的保持平静与从容。
铁手死死的盯了令狐绝一会,那眼神,仿佛就是一匹回来复仇的孤狼,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杀气。他慢慢地朝令狐绝走来,脸上还有一缕诡异的微笑。
近了,只有五步。令狐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思维与心绪蕴含入极度的冷静中,同时微微侧身,左手拇指平伸,四指蜷曲,魔月真气直贯指尖。
可这时,铁手却停止了靠近的脚步,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就宛如突然冻结了一样,而就在这抹微笑冻结的一刹,他仰起头,爆炸似的怒吼因为过分的压抑,而带着一段无形的余韵悲意,在夜色里飘起,“主公,属下等今天就完成你的遗愿,用这狗贼的头颅来祭奠你的英魂。”
“别磨蹭了,大哥,动手吧。”右侧的血刃好像飘浮在空气里一样冉冉掠来,看去似是不快,但眨眼之间已到了面前。他淡漠的注现着令狐绝,好象在看一个死人般,然后把眼光移了过去,落在上官蜜儿的手上,明显的一顿后,缓缓地道:“血魄弯刀,你是上官蜜儿?”
刺人的目光让上官蜜儿机伶伶的一颤,可她并没有退缩,反而冷静下来,表情沉幽得有如一泓清洌而寒冷的潭水,淡淡地道,“败军之将,不找个地方躲命,反而赶来送死,可笑。”
血刃对上官蜜儿的回答似乎感到有趣,脸上露出一抹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他道,“我们兄弟俩留在这里,就是找机会对付令狐绝的,没想到————呵呵——我看赶着找死的是姑娘,不过我还要谢谢姑娘,这把血魂弯刀我可是思念已久。”
“麻烦。”令狐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同伴,他下意识双脚交互错移,飞速地退到上官蜜儿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血刃射向上官蜜儿的视线。
上官蜜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拦在她面前,摆明了保护她的人竟然是她刚才最想杀死的人。她的眼神有点朦胧,甚至有点怀疑,摆在她眼前的一身白衣,正随着夜风飘拂飞舞,形韵洒逸超脱,几有乘风而去的模样。
“走开,我不需要你保护。”上官蜜儿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弃对令狐绝应有的立场,但是,自她隐隐抽搐的唇角,还是可以察觉出她内心的一丝激荡。
“我只是怕自己回去没法向斯图特将军交代。”令狐绝的回答异常干脆。
血刃收起了他讽刺般的笑容,转眼看了铁手一眼,好象要说什么,却在侧身的一刹已到了令狐绝眼前,一道匹炼似地刀芒快得难以言喻的倏缩倏伸,一个时间,一个动作,已直点令狐绝的眉心,咽喉,胸口。
幸亏令狐绝早有准备,不退反进,“呜”的一声荡心怪响,宛如幼龙凌霄般,左手的穿云指已经迅捷无匹点了出去,很凑巧,又非常难得的,点在飞过来刀芒的芒尖上,剩下来的刀势立刻就土崩瓦解。
“好个令狐绝,不仅应变迅速,反击及时,而且功力精湛,招式诡异。”血刃心知自己遇到了劲敌,再也没有一丝的放松,手中的缅刃飞如狂暴倒悬,在一片片光彩,一股股流芒,一**金彩的渗合而出,抖手之间,已有三七二十一刀。
令狐绝如踏云般在空中拾级而上,黑暗剑如黑色短虹般在纵横的刀气中一闪再闪,令人目眩神迷,拍案叫绝!
铁手显然也有些吃惊了,他那一双寒亮的眸子射着寒光盯住了如飞鸿般的令狐绝。在他的印象里,令狐绝应该没有这么厉害。习惯性地,两手已微微提起,斜飞的铁眉也在无意间扬起。
“原来他刚才根本没有施出真功夫。”上官蜜儿有些呆了,她为自己的武技感到悲哀,因为她曾经是这样的自信,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轻易将他拿下。于是,她笑了,因为知道为什么她的奥卡哥哥只会闷着头红着眼喝酒了。那笑,有如一朵凋谢的清兰迎着夜风,那两粒浅浅的梨涡就犹如兰花瓣上滚动晶艳的露珠,有点苦涩和凄艳。
而此刻,见血刃已经落入下风的铁手动了,他的那双手宛如从地狱突然冒出的修罗鬼手般,自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朝令狐绝狂卷而去。
“来的好。”令狐绝口中叫着,十层的魔月真气在他的身上汇聚成淡金色的斗气,让他整个人在夜色中看上去格外的威猛。剑挑,指飞,动作是快速无比,稍沾即出,让人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令狐绝的威猛同样激起了铁手和血刃的斗志。“血色长河————。”随着血刃的嘶喊,他脸上的红色胎记涌出一片湛明得出奇的异彩,透明的似乎要滴出血来。那原本白色的刀芒片刻间布成了一个尺许方圆的血弧,来势强劲而急速,待到令狐绝察觉,几乎已经罩到他的头顶。
黑暗剑在这生死一发的关头猛然“嗡”的长鸣,剑身然颤舞,只见成千上万个金线翻撞浮沉,然后幻化成一只若隐若现的巨大龙头,那剑芒仿佛是龙嘴里吐出了无数龙吟,在风啸如泣,如吼般排荡如浪。是啊,随只令狐绝功力的递增,黑龙三式已经越来越具有霸者之气,皇者之威。
满空纵掠的金蛇血影映出一圈美丽而奇目的景像后,像漫天燃起的风暴,像宇宙的豪光紧集在此的焦点,在“轰”的一声巨响后,在目光和耳朵短暂的失灵后。三条人影骤合骤分,令狐绝黑发披散,退了四步,他的左臂,右胸,正有大量殷红的鲜血突突涌冒。而血刃则左肘撑着地面,以使他的身躯不至完全躺下,他那袭黑衣已裂开了十几条长短不一的缝口,将入地下黄沙染成猩赤一片。
并没有受到龙之怒正面攻击的铁手怒了,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啸声会不会引来敌人的援军,长嘶中,真气在手腕上一转,快速得只有人们眨眼间的千分之一时间里,他的拳带着土黄色的斗气突然暴射,一圈一绕之下飞向令狐绝的胸口。
体内沸腾的真气还没有完全平复,浑身是血的令狐绝只能选择后退,而这次后退并不是向以前那样只是种战术,而是真的没有能力抵挡。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魔月会受这么重的伤,这铁血双卫真的不是盖的。
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可这疼对令狐绝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现在最需要的时间,那怕就是吸口气的时间,那么他的魔月真气就会从逆流中回复过来。可是,铁手会给他这个时间嘛,不会。
铁手的攻击就像是一场龙卷风,把他整个的卷了进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风的旋涡中寻找力的薄弱点,然后闪过去。
可令狐绝并不是那种需要别人给他机会的人,他自己会寻找机会。他半闭着眼,感受中身侧四周纵横的拳气,澄心静虑,抱元守一,等待着拳风的间隙来施展魔法。
“住手。”两个身处战圈,心无旁思的人突然听到有第三个人的声音,很清脆。铁手和令狐绝下意识的望去,只见一弧血色的弯刀夹在血刃的脖子上,而血刃却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兄弟情深,铁手再怎么想杀了令狐绝,也不敢拿血刃的性命开玩笑。他翻身一退,拳影在半空中拐弯,像极西的电闪,有如一点来自虚渺,不可捉摸的幽灵之拳,飘到上官蜜儿的脑门前。
上官蜜儿没有想到铁手的反应会这么的快,快的连她动一下手指到来不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来的拳气,然后想象自己的头如西瓜般爆裂的摸样。
“土之盾,护。”还是令狐绝,在这个紧要的关头,用一个三级魔法护住了上官蜜儿。
一击不中,铁手立刻飞身后退,他知道,再进攻,只会白白送了自己兄弟的性命。站稳身影后,他迅速的转过身来,沉沉地道,“放开他,不然我杀了你。”
上官蜜儿长长地吁了口气,她自己明白,她的鬓角鼻洼,已经因为刚才的一击而微微见汗了。“我看该投降的是你。”经历过不少次战争的她很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做,用刀锋擦着血刃的背颈处抹了一下,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是吗?那我只好让你们俩个给我兄弟陪葬了。”城府极深的铁手并没有妥协,他冷厉的笑容和口中单刀直入的隼厉话十分相衬。
“等等——。”令狐绝冷冷卓立,黑暗剑倒提手上,平淡的注视着铁手,道,“你把你的兄弟带走,来日方长,只要我不死,就静待俩位的光临。”
“不————。”上官蜜儿不想这样就轻易的放过铁手和血刃,他们俩个可是敌营中的重要人物。令狐绝侧脸看了上官蜜儿一眼,犀利的眼光和浑身的鲜血让上官蜜儿下意识的把口中阻止的话给咽了回去。
铁手在心里把利害关系想了想,一双眸子冷沉的还注令狐绝,语声沙哑,“好,令狐绝,错过今日,我兄弟必拿你人头祭我千万将士战败之耻,丧命之仇。”
令狐绝披肩的黑发轻轻飘拂着,看着上官蜜儿慢慢的退到他的身后,冷沉的道,“你还是快点走吧,等会巡逻的士兵赶过来,我可不敢保证我刚才说的话。”
铁手黑色的面庞起了一丝痉挛,他没有说话,只是夹起血刃的躯体,飞一样的朝黑夜的深处弛去。“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上官蜜儿的语声如冰般寒冷。
转过身,令狐绝面对着上官蜜儿,冷静地道,“铁手的功力还要在血刃之上,现在的我,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上官蜜儿的个子虽然不矮,但和令狐绝比起来,却也只能到令狐绝的肩头,她平视着令狐绝胸前的伤口,表情冷硬得就像是一张塑的面具,只剩下口气还有点温度,“刚才你挡在我的身前,就不怕我给你一剑?”
又是那么悠然的一笑,令狐绝转过身,朝营房的灯火处走去,夜色里,飘落他淡淡的一句话,“如果你后悔刚才没有刺我一剑,那么我现在再给你个机会。”
不知是夜寒如水,或是令狐绝的话中豪气壮烈,上官蜜儿竟然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在此刻,她看者令狐绝的背影,似乎没有像开始的时候那么恨了。她傻傻的看着令狐绝远去的背影,似乎在这短促的时刻里,那白色的背影已经印入脑海。
终于,她那一双弯弯的眉儿一扬,纵身朝自己的营地飞去。夜色迷蒙,夜空中有星光数点,眨着孤伶含泪的眼,有凄冷的风吹扬着,几十乘骑影在上官蜜儿离开后出现在这里,那是听到声响赶过来的巡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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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二章 后院起火
黑夜很快过去了,一抹明艳又形质动荡的霞照,在东方的天际染出了一片沁人心脾的红。营地内,令狐绝快步走着,风吹起颊边那缕未被发带绑起的长发,意态十分潇洒。
他走到斯图特将军的营房前,几名身穿金黄色盔甲的亲卫拦住了他。他们显然认识令狐绝,说话非常的客气,“将军,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吗?”
笑笑,令狐绝道,“我是来向将军辞行的,不知道将军起了没有?”
还是那位面目清秀的亲卫躬身回答道,“将军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和火凰军团的上官将军商讨事情,将军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你让他进来吧。”随着清脆的语音,十米外的帐帘轻轻地掀开,上官蜜儿从蓬内走了出来,这位明艳照人的少女,身上穿的还是一袭红色的盔甲,一头秀发高高挽起,神态干练,只是眉目间,显得有点疲惫,看来昨天晚上是没有睡好。
看着神情冷漠的上官蜜儿,令狐绝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悲凉——铁血恩仇,真得是身不由己。自己明明没有做错,却让这么一个少女对自己恨之入骨。时也,命也。
上官蜜儿走了过来,仿佛不认识般,她并没有多看令狐绝一眼。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天边的那抹朝霞,似乎神智已飞融向朝阳的深处。她擦着令狐绝的肩膀走了过去,一种特异的,清幽又温馨香气也从令狐绝的鼻端掠过。
令狐绝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转身举步。上官蜜儿停了下来,似乎犹豫了一会,转过身,那两只冷静明丽的眼睛,开始凝视着令狐绝。声音是冰冷坚硬地,“令狐绝,你记住,我不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而改变对你的任何看法,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还会找你报仇。”
令狐绝无可奈何地道,“上官姑娘,我是真的不想和你结仇,虽然我也知道这已经不太可能。我只是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姑娘能手下留情。”
上官蜜儿没想到令狐绝竟会说出如此服软的话,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令狐绝告辞似地微微欠了欠身,朝帐内走去。
正和上官柔在低声交谈的斯图特见令狐绝进来,便转过身,朗声笑着上前几步道,“令狐将军,昨夜睡的可好?沙漠可不比平原,夜里凉着呢。”
令狐绝极为庄重地躬身行礼后,诚挚地道,“多谢俩位将军关心,一切都好。”
“将军是来辞行的?”上官柔眼神微斜,那么深刻的望着令狐绝,眸子里,有非常复杂和强烈的情感。
“是的,上官将军,现在克罗城形式微妙,末将已经归心似箭。”
“令狐将军言之有理,那本座也就不挽留你了。等战事结束,本座一定请将军到横山城做客,到时候我们再把酒畅饮。”斯图特将军双手拍了拍令狐绝的肩膀,亲切而真挚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帐篷。
令狐绝还想客套几句,旁边的上官柔也已经走上前来,恨意的阴影明显的布在她那张雍容的面容上,冷冷地道,“到时候恐怕不仅仅是请将军喝酒吧。”
令狐绝当然知道上官柔这句话里面的含义,心里有些不爽。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坚定起来,“到时还请上官将军多多赐教。”
“你——”
“好了,好了。”斯图特赶紧打圆场,“令狐将军,你还是下去准备吧,回到克罗城,替我们俩向令狐元帅问好,祝他马到功成,无往不利。”
令狐绝点了点头,眸子里的光芒深刻而有力,“那末将就告辞了,俩位将军,后会有期。”说完,抱了抱拳,退了出去。
“大哥。你看他——”上官柔狠狠的瞪门帘,气咻咻的道。
“年轻人嘛,总归有些锋芒。”斯图特用指头在额角轻轻揉了一会,平静的替令狐绝解释道。
“大哥——。”上官柔玉指轻戮斯图特额角,气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就是这个令狐绝砍了奥卡的一只手。我知道你很欣赏他,可这个仇我们不能不为蜜儿报吧。”
“恐怕这个仇轮不到我们报了。”斯图特在帐中来回蹀踱,眉宇间,有着精悍中的忧虑。
“此话怎讲?”上官柔有点不太明白。
“咳————。”斯图特长叹了口气,似乎在替令狐绝惋惜,“这个年轻人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柔妹,你知道吗?据帝都传来的可靠消息,神殿已经公开说,要取他的性命。看来令狐绝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只可惜,帝国又少了一位帅才。”
低着头,上官柔的眸子里浮起了一片梦也似的光芒,她喃喃地道,“奇怪,神殿从不插手帝国之事,这次怎么会因为这个令狐绝而破例呢?”
坐了下来,斯图特神色已转为凝重,他慢慢的靠椅背上,目光注视着自己双手,严肃地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这个令狐绝一定有他的棘手之处,否则神殿早就偷偷处理了。”
“你说会不会是令狐家族有关?”上官柔很敏感把俩者联系了起来,她知道,神殿所担心的不会是令狐绝本身的力量,而是他身后的支持者。
斯图特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局势就更微妙了,南宫望一定会趁机拔了令狐家族。”
“看来我要回趟帝都面见皇兄了,如果任由南宫家族壮大,则后患无穷啊。”说着,上官柔的脸恢复了平时作战时的肃穆,她对南宫望一直有成见,认为这个人的野心实在太大。
斯图特摇了摇头,反驳道,“不,你去反而会让事情更复杂,现在,南宫望的势力已经空前强大,已经不是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了。”
“那我们就看着帝国这样一步步的落入这个小人之手。”上官柔的火暴脾气又上来了,她对南宫望前些日子重组黑狼军团的事还耿耿与怀。
斯图特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以为令狐家族,包括这个令狐绝在内是这么好对付的吗?”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神殿和南宫望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身为火凰军团最高首领的上官柔当然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也明白眼前这位自己相交数十年的男人和自己一样只忠于皇室。她静静的看着斯图特瘦削的侧影,一种感触慢慢的爬上心头,“20年了,都快20年了,他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我在等他吗?”
帐内一下安静下来,斯图特并不习惯这种安静,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见上官柔正迷惘的望着他,眸瞳里的神色带着哀怨。
“柔妹,你怎么了?”他上前几步,右手抚在上官柔的面颊上,他感到眼前这个以脾气火暴出名的人儿的脸孔一片冰凉。
上官柔闭闭眼睛,使在眼眶中流转的泪水不致淌出来,她喃喃的道:“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
斯图特凝视着上官柔,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上官柔这20年来对自己的感情。20年,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心里一阵刺痛。可痛又怎么样呢?自己是不能爱她的,是没有资格爱她的。
闭了闭眼,斯图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20年的血战已经把他的性格磨练成钢铁一块。
上官柔也从感性的往事中挣脱出来,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永远不会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要是能给,20年前早就给了。她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铁了心的不接受自己呢。曾经无数次的询问也没有得到一个解释,她已经死心了。
帐内的气氛有点沉重,空气似乎被这沉重凝结了。帐外,阳光的晨辉斜斜照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也连绵不断的响起,那是令狐绝的骑兵队在撤离。
在帝都皇宫的后花园,有一片广阔幽邃的桃林,一条清浅的河流围绕在这片广大的桃林之外。在小河的四角,都修筑着四座不同形状的石拱桥,这些桥都是由洁白的玉石所造,看上去晶莹剔透,别有一番文静高雅的气息。
现在的时节正是深秋,桃花没有开放,但是,只要看眼前的景象,便可知道在春来之际,小桥一定是处在摈纷绚烂的花海之中的,桥下流淌的将是一瓣瓣美丽的落花,那时,站在桥上的人就算不是神仙,也胜似神仙。
可今天,面对着如此的景色,曾经的神仙中人——明思帝国的陛下科罗三世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悠闲的心情了,他挽着手站着东边的桥上,脸色憔悴,略泛苍白,眉宇间有一股久病后的虚弱。
长长的叹了口气,科罗转过身,用一种忧虑多于威仪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几位帝国的中流砥柱——宰相南宫望,首席魔导师宇文吉,以及帝国的三位元帅之一,也是他的哥哥,恭南王科斯。
再次回过身,科罗露出一抹涩涩的笑意,这笑意让他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深刻。顿了顿,他平静的开了口,“南宫卿家,寡人身体不适,暂时还不能上朝,帝国的事就多劳爱卿费心了”
南宫望还是那副从容安详,高华自见的样子,他上前一步,谨慎地道,“为陛下分忧,是微臣份内之事,怎敢当劳烦二字?还是陛下,一定要多注意龙体。”
“是啊。”宇文吉也躬身道,“陛下的气色比以前已大有好转,真是可喜可贺啊。
对自己的身体科罗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自己想要真正康复那只不过是痴人说梦,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听到这些话。于是,微笑着转过身,摆摆手道,“说起来,寡人还要多谢谢宇文卿家,你上次给寡人带的药很管用。”
抹过一缕谦虚的笑容,宇文吉温和地道,“这是殿主亲自为陛下调配的,微臣不敢居功。”
微笑着点点头,科罗扶着石桥上的扶拦朝下走去,边走,边对身边的恭南王科斯道,“皇兄,前些日子你不是去格亚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微臣昨天才回来,听说陛下身体已有好转,就会同南宫,宇文俩位大人一早前来探视。”科斯欠着身子回答道,他虽然比科罗年长俩岁,但看上去却比科罗要年轻的多,身体魁梧,方面大耳,站在那里,就宛似一座雄峙不移的山岳。
下了台阶,科罗停了下来,一双虎目虽然隐透忧色,却仍掩不住那股作为皇者的威仪。他淡淡地道,“皇兄和俩位卿家联袂而来,恐怕不会只是请安那么简单吧。”
用自己的衣袖拂了拂桥边的石凳,南宫望服侍科罗坐下,然后看了看科斯和宇文吉,苦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科罗的面前,面露难色地道,“陛下,你还是看了这封信再说。”
这封信就是令狐明给科特鲁帝国迈克斯元帅的那封信。看完信中的内容,科罗就像一下子被钉在椅子上一样,全身僵硬,动也不能动弹,他的脸孔在这一刹那间,不但,泛了灰白,更怪异的扯歪扭斜了。他彷佛是陷入一个不敢置信的梦魇中,要不是他认识令狐明的字迹,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这个事实——他认为自己最忠诚的臣子竟然背着自己和敌国的将帅有这样一笔交易。
经过长久而极度的惊讶后,科罗沉静下来,他把手中的信纸用力的揉成一个团,准备朝桥下扔去。他这个动作立刻遭到了南宫望等人的反对,“陛下,你怎么?这可是令狐明谋反的证据啊。”
南宫望的话让科罗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表情僵硬,神韵之间,自有一股威猛慑人之概。“南宫卿家,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南宫望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问,很坦然地就道,“军机部有几个高手潜伏在多伦城,这封信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
站起身,科罗的脸色已经没有开始那么难看,确切的说,应该是有点轻松,他再次细细的看了信的内容,然后平静地道,“如果真的可以让科特鲁帝国放弃和流莱帝国的同盟,那,给他一个要塞又如何。”
“皇者毕竟是皇者,病了这么久,竟然还有如此气度。”南宫望的心里不仅对科罗,不,应该说是对今天的科罗有了一份敬畏,不过,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令狐明的。再次躬身道,“陛下,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令狐明是在没有知会陛下和帝国的情况下,私自和敌国的元帅有这样割城的交易,这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用心,和他对自己位置的认识?”
“是啊。”科斯那如金铁交击般的声音也忽而铿锵响起:“陛下,南宫大人说的有道理,令狐明只是帝国元帅,根本没有资格谈这样的交易,以微臣看,他可能见陛下身体抱恙,而暗生谋反之心。”
科罗知道他这个兄长一直和令狐明有矛盾,可想想,科斯说的也不无道理,尤其是那句令狐明因他身体抱恙而心生谋反的话,更是深深的刺疼了他。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令狐明真的有谋反之意。
南宫望见科斯的话打动了科罗,就紧接着道,“陛下,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鼻翅急速嗡合着,科罗那微微下垂的唇角,痉挛了几下,他有些茫然,也带点儿迷意味地抬起头问,“那依几位卿家的意思,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用眼神和南宫望做了个交流后,科斯狠狠地道,“为了我们科氏家族的千秋基业着想,陛下,你不能再心慈手软,应该尽早做决断,依微臣之见——。”说到这里,他用手横切了一下,做了个杀的手势。
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但科罗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毕竟令狐家族也是开创帝国的功臣,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令狐明这样做,也有他的一些道理。科罗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嘶哑的道:“不行,如果单凭这个就灭了令狐家族,恐怕难以服众。”
南宫望原本就没指望科罗能判令狐明一个宰立决,他要的其实就是让科罗从此后不再信任令狐家族。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他就顺着科罗的意思往下爬,缓缓地道,“既然陛下宅心仁厚,那以微臣之见,不如这样,等此次战争结束后,就撤了令狐明一等伯爵的称号,并降职三级,让他以后就算有谋反的心,也没这个实力。”
“这个,寡人还要考虑,考虑。”科罗并没有立刻表示赞同,他其实也在担心如果令狐家族沉下去了,以后还有谁能制约南宫家族。
科斯还想说什么,却被科罗堵住了,“这件事今天就说到这里,寡人累了,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是。”科斯和南宫望见陛下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再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见宇文吉没走,科罗有点奇怪,问,“宇文卿家,难道你还有什么事?”
点了点头,宇文吉郑重地道,“我受殿主的吩咐,向陛下恳求一件事?”
“说吧。”见宇文吉提出的事和神殿有关,科罗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虽然他已经感到体内的疲乏感一阵阵的朝自己涌来。
“是这样的,那个令狐明可能和神殿18年前的一件旧案有关。殿主希望陛下能削减令狐家族的势力,以避免令狐明动用帝国的力量和神殿对抗。”
“什么?”科罗像似蛇咬了一口似的猛的抖了一下,他没想到令狐明竟然会惹上神殿,而且竟然到了势不俩立的地步。吸了口气问,“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宇文吉摇摇头,苦笑道,“陛下,恕微臣不能说,这关系到神殿的颜面。”
呆呆的站在那里,科罗感触万千,说不出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知道,这次就算他想给令狐明一个机会,也不行了。
唯一令他愧怍不安的就是————这次掌控他臣子生死的不是他这个皇帝。
[奉献]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谈判
帕米平原的秋夜是异常美丽的,满天的星辰眨着狡黠的眼,草浪卷起丝丝的凉意。这里是离喀木要塞不足俩里的一处灌木丛,周围的荒野里各种低级魔兽在黝暗中闪幻着淡淡的微光,不时响起,相互嘶咬的低吼声。
在一株已经快掉光叶子的铁萨树下,令狐明静静的站着,他的脸已是多日未曾好好梳洗,颔上已生出一片黑黑的胡须。晚风卷起满天的落叶飞舞,其中一片似乎飞累了,悄悄地落到了令狐明的肩头。令狐明轻轻的摘下那片落叶,仔细的端详着,然后轻轻的吹了口气。那落叶再次旋转的飞舞起来,那么优美的脱离了他的视线。
“主公,绝心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情况有变?”躬身说话的是紧跟在令狐明身后的一位年轻人,他就是日蛛绝情,令狐明麾下的第一高手。
令狐明摇了摇头,虽然他今天是一身便服,但举手投足间,仍然掩不住他那令人在直觉上便可以感受得到的威严气度。“应该不会,迈克斯这个人我曾经和他打过交道,此人心计很深,而且颇有远见,要不然我也不会冒险来这里和他会面。”
绝情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撤身退到令狐明的身后,黑色的披风下,隐约可以看到丝丝的银光在闪烁。
“来了。”令狐明转过身,他听到从要塞的方向传来一阵急速如密雷骤雨般的马蹄声,并且迅速地向这边移来。他身后的绝情也迅速的换了个站的姿势,抬过头,那双阴沉冷酷的眼睛里闪过一缕浓厚的杀气。
风似乎变大了,几片摇摇欲坠的落叶终于摆脱不了命运的轮回,从树枝间飘落下来。就在这树叶飘落的一刹那,一条黑影自灌木丛上越过,而就在他跃起的那一刹那,我们还可以看到一张闪着淡淡磷光的薄翼从他的黑色披风下猛着张开,整个人宛如一只巨大的蝙蝠般一飘而落,而他身后,那几片落叶还在继续飞舞。
“主公。”落地的黑影是夜蝠绝心,他单膝跪地道,“迈克斯已经带着他手下的六大高手朝这边赶来。”令狐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多问,绝心办事,他是绝对放心的。
骑影已经越来越近,凭借着淡淡的星光,令狐明已经看清那批骑影中领头的骑士就是他今夜要等的客人——科特鲁帝国的迈克斯元帅。
百米外的迈克斯同样的看到了站在一片稀疏的灌木树林外的令狐明,他微微一笑,将手微举,身后的六骑立时停了下来,整齐划一的在马背上一个翻身,仿佛一片落叶般轻悄地飘落在地上。
“哈哈————。”远远地,令狐明笑着迎了上来,那笑声在清幽的夜色里显的格外爽朗。迈克斯元帅也翻身落马,用手指掸掸了骑士披风上刚刚粘上的尘土,也面带微笑的迎了上去。
相互寒暄了几句后,俩人就沿着这片灌木林漫无目的的散起步来。走到一个凸起的草坡前,令狐明停下了脚步,脸朝要塞的方向,深邃的双眸里映出城楼上点点的灯光。他有些感触,于是,长叹了口气道,“迈克斯元帅,你说,我们俩能站在一起看喀木要塞是不是也算是种缘分?”
“是啊。”迈克斯也若有所思的回答着,他转过身,同样遥视着喀木要塞,那要塞就像一头正在酣睡的巨兽,让他那双明亮的瞳孔中,透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畏惧之色,但是,他又在一阵新的警惕中恢复了自然,回过头来,略带戒备地问,“令狐元帅千里跋涉,约我来这里会面恐怕不会是叙旧那么简单吧?”
嘴角牵起一缕苦涩的微笑,令狐明转过脸,深深的凝视着迈克斯那双明亮的眸子,在他的眼神里,他并不掩饰眼前战局给自己造成的忧心。“迈克斯元帅,我想,我军在南部击溃沙狐军团的消息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等等。”迈克斯不想让令狐明再说下去,用手一拽扯住被风吹起的长衫下摆,微笑着道,“令狐元帅,在开始我们谈话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令狐明做了请的手势,示意迈克斯继续说下去。
迈克斯再次转过身,宽厚的背影流露出强烈的霸气,“令狐元帅,老实说,我很敬佩你的勇气,在这个时候,你还能亲自来见我。难道你就不怕我趁机拿下你吗?要知道,你对我们科特鲁帝国来说,可是另外一个喀木要塞。”
走前几步,令狐明再次和迈克斯肩并肩,目视远方,淡淡地道,“我能不来吗?明思帝国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里,迈克斯元帅。”
迈克斯没有想到令狐明说的如此直接,这让他有些惊讶,侧转脸道,“令狐元帅,你这样说未免太抬举我了吧。”
再次把眼神毫不掩饰的和迈克斯的目光接触,令狐明很自然地说,“元帅是聪明人,很多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老实说,我国根本无力抵抗贵国和流莱帝国的合击,战败亡国只是个时间问题。”
迈克斯很理解令狐明的伤感,在这一刹那,他心里竟然有些愧疚。可这愧疚马上被斗争的理智给取代,冷冷地道,“如此沮丧的话竟然从令狐元帅口中说出,真的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是吗?”令狐明的目光和他的语锋一样锐利,“我想,迈克斯元帅很快也会有一天和我今天一样的心情……”
令狐明的话掀起了迈克斯心里深藏的那份忧虑,他知道,在令狐明面前,再多的掩饰也是没有用的,于是,他没有反对,而是静静的听令狐明说下去。
“迈克斯元帅能来这里和我会面,说明你已经意识到贵国的处境其实并不比我国好多少,流莱帝国的狼子野心恐怕我不说元帅也知道,它灭了我国后,会放过贵国吗?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我想迈克斯元帅应该明白。”
迈克斯笑了笑,他没有直接回答令狐明的问题,而是换个种口气道,“我们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令狐元帅,你说的话可以代表贵国陛下的意思嘛。”
“不能,不过只要你给我时间,三个月内,我一定兑现我曾经给你的承诺,割让喀木要塞及附近俩城给贵国。”
令狐明的坦率让迈克斯觉得很有诚意,其实从战争的一开始,他和他的帝国就没有想过要占领克罗城,和流莱帝国的联盟,也只是为了不费力气的占领喀木要塞。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他要做的仅仅是争取更多的利益。“令狐元帅的话很有道理,可退不退兵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况且,我国为这次战争动用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就这样收场,恐怕我在陛下面前很难交代。”
令狐明当然明白迈克斯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要钱。可这钱令狐明并不想给,他不能为了抵抗一只虎,而养肥一只狼。于是他坚定地道,“在我的印象里,底特,多伦两城的库存好象并不少,迈克斯元帅,做人可不要太贪心。”
见令狐明态度强硬起来,迈克斯有些尴尬,他笑了笑,道,“令狐元帅,别急嘛。刚才就算我没说,可还有一个问题,却必须解决。”
“你说的是那个黑狼军团的叛徒艾森?”提起这个名字,令狐明的眼光里透出一丝杀机。
“是的,底特城还有他的三万多士兵,要是他不除,我和元帅的交易恐怕——————”迈克斯习惯性的停止了说话,把眼光投注到了令狐明的脸上。
“现在流莱帝国因为沙狐军团的战败,大军都停留在虎牢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艾森。”令狐明很巧妙的用我们俩个字把自己和迈克斯联系了起来。
迈克斯当然知道令狐明的用意,不过他没有在意。说老实话,他很佩服令狐明的急智和魄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溃沙狐军团,从而赢得时间和自己做交易。
“这是我俩个贴身侍卫,对付艾森的事就交给他们办,至于那三万叛兵,迈克斯元帅,你就看着办。”令狐明指着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绝情和绝心道。
“只要把艾森干掉,什么都好办。”迈克斯见识过艾森的实力,此人已经有狂战士以上的水准,加上手中那柄有魔法加持的天狼剑,在他现在的军队里,还真找不出一个人,可以对付艾森的。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令狐明的脸上浮起诚挚的笑容,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战争强人,他这样的笑是非常有感染力的。
从令狐明的笑容里,迈克斯还是很敏感的感受到一丝担忧,这份担忧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可以置令狐明死地的人。那就是明思帝国的宰相南宫望。
“也不知道那封信他收到了没有?”
“老大,老大。”在令狐绝露宿的野外营帐里,修斯兴冲冲的掀帘冲了进来,打断了令狐绝和精灵思思的谈话。
思思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她张开美丽的双翼。飞到修斯的身前,屈起手指,使劲地弹了弹修斯的脑门,“你这个大块头,跟你说过好几次了,进来的时候先说一声,不要老是吓人一跳。”
“你又不是人。”修斯咕哝着,手摸了摸被弹疼的脑门,心想,“个子不大,劲还不小。
看着思思叉腰,瞪眼,嘟嘴的泼辣样,令狐绝暗暗发笑,他伸手招呼修斯到对面的座垫坐下问,“出什么事了?看把你高兴的那个样,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红着脸,修斯偷看了令狐绝一眼,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就又给咽了下去。俩只手相互交错着,不停的换着姿势。
看修斯这个摸样,令狐绝一下就明白了,准和那个被俘虏的流莱女骑士有关。回撤的这俩天里,他就听说,修斯经常去后队看那个女骑士。
“她,她把名字告诉我了。”修斯说着,脸都红到耳根了。
“谁,那个她啊?”令狐绝故意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就是,就是那个独孤琼。”见令狐绝还是不明白,修斯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一股溜的全给抖露了出来,“也就是那个被我们俘虏的流莱女将。”
“是她啊。”令狐绝那胳膊肘放在地上,半撑着身子,懒洋洋地问,“这俩天我还真没有空提审她,没想到修斯你,可以啊,连名字都知道了,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迎着令狐绝含有笑意的眼神,修斯仿佛被人脱guang了衣服般,浑身不自在,连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没————有——的事。我只是————。”
“好了。”令狐绝见修斯这么尴尬,也不好意思再作弄下去,坐直身子,然后深深的凝视着修斯,显然是在等他回答,“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修斯的思维真的很简单,根本就没有往别处想,他只是感觉自己这几天会非常想见那个女骑士的面,想和她说话,想看她看自己那种冷冷的眼神。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那种眼神一看到自己,心就好象被什么吸引一样,使劲的望外蹦。
令狐绝从修斯的憨厚中再次感受到他的可爱,看着修斯那张充满正气的脸,他真的很庆幸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兄弟。
修斯被令狐绝看糊涂了,以为自己这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坐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什么,就回过头,疑惑的盯着令狐绝。“老大,你怎么了?”
“没什么?”令狐绝习惯性的微笑让他看上去更加的俊朗,“修斯,你喜欢那个独孤琼是吗?”
“说什么呢。老大。”修斯想要抵赖,可当他接触到令狐绝坦然的眼神时,这种低赖明显的一顿,略微犹豫了一下,修斯的身上散发出那种上战场时的豪气,连看令狐绝的眼神也变的格外的凝重和诚实,“是的,我喜欢她。”
“那她喜欢你吗?愿意跟你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这俩天劝过她投降,可她说什么也不答应,还赏了我几口吐沫。”
“这该怎么办?从那天交战的情形来看,这个独孤琼的性格很倔强,让她投降确实很难,更别说——”令狐绝有点犯愁,他用手指在下巴上划了几个来回后,看了看身边用手托着小脸的思思,突然有了主意“有了,修斯,我想到个办法,不妨试试,说不定能说服她投降。”
“什么办法?”修斯情绪空前高涨。
“来。”令狐绝手指拨了拨,把脑袋凑了上去,在修斯的耳边轻轻的耳语着,于是,一个绝妙的泡妞计划就这样形成了。
[奉献]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百人祭
第二天清晨,天有点阴。在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后,整支部队又开始往克罗城的方向进发。中午时分,他们已经过了天狼山的峡谷。极目望去,是绿浪起伏的大草原,间或点缀着野林疏树和萦绕而过的河流小溪,美得使人神往。
令狐绝可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他还在想着昨天和修斯说过的那个计划,现在想来,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见令狐绝神色不善,骑在他身边的曼丝开口询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在令狐绝怀里伸着脑袋,四处张望的思思接口道。她是元素精灵,不怕冷,所以在这个深秋的时节还是穿着她那件粉红色的沙裙,露出一双粉藕般雪白的手臂。她仰起瓜子般的精致脸庞,嬉嬉笑着道,“阿绝哥哥想当媒人了?”
“是嘛?那准新郎倌是谁啊?”曼丝也笑了,她挪了挪有点发麻的丰臀,眼神里散发着夺人神魂的艳光。
“你听她胡说。”令狐绝伸手捏了捏思思的鼻子,然后把眼光落到的曼丝的俏脸上,和她秋波盈盈的俏目一触,心儿竟有些感动。他是个男人,当然能感觉到曼丝对自己的那种异样而复杂的情感。这种情感和普通的爱情又有所不同,它的内涵只有付出,而没有zhan有。这让令狐绝在感动之余又有些惭愧。他很想和曼丝好好聊聊,可又怕说的不好伤了曼丝,毕竟现在的曼丝离普通人,离普通人的心情还有那么一段距离。
就在令狐绝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队的雷斯策马赶了过来,刚刚擦过的骑士盔甲让他充满了男性的魅力,“令狐将军,侦骑在前面的开阔地里发现有军队驻扎过的痕迹,还很新。你看,是不是先让队伍停下来。”
令狐绝微微笑了笑,道,“我看不用,这支军队很可能就是原来在天狼山设伏的敌军,得到消息知道我们击溃沙狐军团后,就向定海关的方向撤退。再说,也没有什么伏军可以逃过天上魔月的眼睛。”
雷斯想了想,也是,天底下,那里再去找比魔月更好的侦察兵。
这时,一乘骑影飞弛而来,是令狐绝派到右侧的斥候骑兵中的一位。“禀告俩位将军,右侧有一座村落受敌军侵扰,村民死伤残重。看见我们的到来,有一些老人孩童就跪在我们的面前,乞求我们给他们报仇。”
这些狗娘养的,连平民也杀。令狐绝心里有气,也问话的口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禀告将军,是昨天半夜时分,据那些村民讲,那些流莱士兵的胳膊上一个个都还缠着黑布,神色悲戚,一进村,就杀了近百名的壮汉,砍下他们的头颅,堆在一起,好象还进行了什么仪式。”
“是流莱帝国的百人祭。”从军多年的雷斯知道这个风俗,他向令狐绝解释道,“在流莱帝国的军营,流行着一种很可怕的风俗,每个将领战死后,他的后人就要杀一百个敌国的俘虏或者平民来祭奠他的先人。说这样可以让战魂永远不熄。”
“放他妈的狗屁。”令狐绝真的有些怒了,两唇紧合成线,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和霸气,“有本事战场上泣血复仇,拿平民开刀,算那们子军人。一群猪猡。”雷斯等人包括思思在内都没有见过令狐绝说粗话,一下子都有点楞了。
“雷斯,你带部队先原地休息,我去看看。”令狐绝的双眸因为愤怒而变成俩颗毫不感情的黑宝石,他调转头,对那位斥候兵道,“你立刻回去,叫那些村民先不要动那些头颅,我要让有些人看看,看看他们帝国是这样进行战争的。还有,曼丝,你去后队通知修斯,叫他带上猎鹰小队和那个被我们俘虏的女将立刻赶去那个村落,不得有误。”
“是。”令狐绝言语中流露出来的英雄气概让周围的人深深的折服。
见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命令去执行,令狐绝沉默了,把眼前的美景和韦斯利的离去以及战争的残酷联系起来,让他的心里强烈的意识到,这个充满战争的大陆和遍布魔兽的森林一样,强权武力就是生命,就是一切。如果你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猎物,那么你就要做最好最优秀的猎人。
抚mo着跨下烈炎充满弹性和力量的肌肉,感受着胸口思思冰凉而温馨的小脸,令狐绝胸中那片刻的意识终于汇聚成一股冲天的豪气,“烈炎,思思,为了你们,为了所有和我站在一起的兄弟,我一定会成为这个大陆上最后的猎人。”
誓言让令狐绝心中的热血仿佛在一刹那间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心也似乎在渴望强大般剧烈的膨胀。这种膨胀让他的每个神经都充满了力量。身侧的黑龙枪也似乎感染到这种力量,不甘束缚般发出声声龙吟。
烈炎也感染了这种豪气,它长嘶着,迈开四蹄朝右侧飞奔,速度让它全身的鬃毛都飘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一团急速飘拂的火焰。
思思也从周围的气息波动中抬起头,她看到世界上最美的一幅景象。一个如太阳神般的少年,双眸里,燃烧着梦一样的坚强。飘起的黑发下,映入眼帘的是他嘴角处的最后一缕潇洒。
“这,这就我的阿绝哥哥!!”思思静静的闭上眼,任凭自豪把自己的全身淹没。
令狐绝赶到那个村落时,一小队斥候骑兵和近千名这个村落的居民已经等在村口,村里的哭声还很重,每一声都伤心得好象要挖掉自己心肝似地,可以想象哭的人是如何的悲痛欲绝。见令狐绝到来,所有的士兵都持枪举过胸前,大声地道,“第四骑兵小队全体队员参见令狐将军。”
从士兵的反应中那些村民知道是大官来了,一阵哄动,哭的哭,跪的跪,拥了过来,形势混乱。令狐绝忙不跌的从烈炎的背上跳了下来,而思思也早已经化作能量钻进了他的体内。
扶起离他最近,跪在他面前的一个老人,令狐绝略带惶恐地道,“老人家,快点起来,这,这怎么使的?”搀着这位麻布葛衣的老人颤悠悠地起来,他又向后面跪成一片的喊道,“起来,大家都起来,有话起来再说。”
那个老人抬起头,他的容貌古朴,神色悲戚,仔细看,眼角间还有隐隐的泪珠,“大人那,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些天杀的流莱人,杀了我们村里一百多个年轻人,这,这叫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他的话引起了那些正站起来的村民的同鸣,哭声,抽泣声,连成一片。
老人的哭诉让令狐绝的心里也有些发酸,他搀着老人,朝村里走去,边走边安慰道,“老人家,不要太难过了,这笔血仇,我们一定帮你们讨回来。”
老人点了点头,失去俩个儿子的巨大的悲痛已经让他麻木了,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军官搀着一个普通平民走路对等级森严的明思帝国来说是一件多么不伦不类的事了。俩边的人群也有点呆了,他们下意识地让出一条道,默默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大人搀扶着他们的村长朝村里走去。
这个村落不小,有几百幢泥屋、茅寮、石屋不规则的排作而成,村口种着一棵大树,树叶已差不多掉光了,只剩下那么几片还孤零零的在微风中挣扎。
走到这里,令狐绝惊呆了,不是因为树下还跪着几百名老弱妇儒,也不是因为那一声声嘶哑的泣血般的哭泣,而是因为在树下,沿着树杆,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人头,不错,是人头,整整一百个。
令狐绝明显的感觉到臂弯处的一阵颤栗。他可以想象这位老人此刻心中的感受,别说是他,就算是作为军人的自己,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心种的那份黯然和悲痛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何况这也人头里还有他的亲人。
“老人家。知道是谁干的吗?”令狐绝自己没有意识到,他说话的口气已经变的非常冰冷。
抹了抹眼角渗出了老泪,那老人回过头来,那脸上的表情是非常,非常复杂的,或者不能只有简单的恨和悲来形容。他颤着身子,仿佛连舌尖都在抖动,“大人,我们怎么知道?只是有人听到过,那些士兵称呼一个军官叫南宫将军。”
“南宫将军,难道是南宫复的儿子?”令狐绝在心里暗思,他知道南宫复有俩个儿子在沙狐军团里任职,大儿子南宫天,是第七重装师团的的师团长,三儿子南宫海,是其中一个沙尘师团的师团长。这俩个儿子据说都不简单,深得南宫复的真传。
“都怪我!都怪我。”那个老人看着树下那些熟悉的人头,老泪纵横,抖动着唇角,几乎可以听到牙齿和牙齿的交击声,“孩子们,要是我不拦着你们,让你们去参加猎鹰师团,或许你们今天都不会死。是我错了,孩子们,大叔对不起你们。”
“村长,你别这样说。你也是为了村子,要是这么多年轻人参军了,我们村的日子也就没法过了。”一个走在这个老人身边的中年村民呜咽着安慰道。
“老人家,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令狐绝询问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要饭,买身为奴?反正这个村子是待不了。”老人的话里明显有对帝国制度和现实生活的不满。
“这样吧,老人家,你们跟我走,我送你们去红月城,你们安心在那里定居,会有人给你们报仇的。”
“红月城?我听我儿子说起过,好象那个什么猎鹰师团就在那里。有人说去那里的,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分到土地是吗?”老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在悲痛中,这丝亮光难能可贵。
“是的。”令狐绝刚要回答,村口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是修斯等人到了。“修斯,把那个独孤琼给带过来。”还没有等修斯走过来,令狐绝已经寒着脸喊道。
修斯只能把刚要问的话又给吞了回去,心里还有点怕,深怕自己的老大一上火,让独孤琼吃不了兜着走。
独孤琼身上穿的还是那套被俘前的黑色盔甲,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层迷雾的动人眸子冷冷打量着令狐绝。也许是双肩被绑的缘故吧,挺茁的酥胸把圆圆的胸铠撑的更加挺拔。令狐绝走到她的身边,双眸中的寒光好象可以刺穿人心般直入她的心底。
绕着独孤琼走了一圈,令狐绝猛的伸出手,拉住她背后的绳子,往前一拽,厉声道,“看,看看这些人头,这就是你们流莱帝国的高贵血统?”
“啊——”独孤琼毕竟是女孩子,眼前诡异恐怖的景象着实吓了她一跳。
令狐绝笑着,只是这笑充满了讽刺。“看见吧,这就是你们流莱帝**人的杰作,我鄙视你,鄙视所有的流莱军人。”
“住口。”强烈的羞耻心让独孤琼也变的不冷静,“不许你侮辱我们流莱帝国的军人。”
“侮辱,我用的着侮辱吗?你自己睁眼开开吧,他们都是些平民,平民。”
“不————。”令狐绝的话和周围村民的目光就像箭一样深深的刺进了独孤琼的心里。她曾经自傲的军人身份在刹那间被批判的体无完肤。她闭上眼,任凭一种软弱的感觉爬上她的心头,喃喃地道,“你们杀了我吧。”
“杀了现在没有抵抗能力的你,我们岂不是和你们流莱帝国的军人一样的卑鄙。”令狐绝的话很巧妙的堵住了周围一种刚刚起来的声音,那就是村民要求杀了独孤琼。
“那你想要干什么?”作为从小倔强的她,独孤琼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我只要你意识到你们流莱帝**人的低劣。”令狐绝见自己已经成功的撕开了独孤琼心里最坚硬的盔甲,对留住独孤琼有多了几分把握。他转过头,对站在他身边的修斯道,“你们都留下来,帮忙安排一下后事,然后护送他们去克罗城,我在那里等你。”
“是,老大。”修斯点了点头,充满了自信和力量的英姿。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独孤琼的时候,就变了的唯唯诺诺,“老大,她,她怎么办?”
“跟你们一起留下,让她亲眼看着这些无辜的生命是如何消失的。我想她应该为自己好好想想了。”令狐绝的话,让独孤琼的心里再度起了一阵涟漪。
她扭过头,看着令狐绝离去的背影,看着这个轩昂和充满英雄气概的男子,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爬上心头。她父母早亡,一直由一个嫁给侯爵做小妾的小姨抚养长大。长大后,为了躲避那个被她称为姨夫的人的纠缠,她报考了流莱帝国最有名的骑士学院。
可不管是在学院里,还是军营里,她接触的男人基本上都是一副色迷迷的嘴脸。她知道这些人看中的仅仅是她美丽的容貌和**。于是,她更刻苦的训练,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成了她唯一的信念。
而这种信念,此刻却在逐渐崩溃!!
[奉献]
第一百八十五章 猎鹰社
夜,漆黑的夜,在一座乱石嶙峋的悬崖上空,斜斜地挂着一轮血红色的月。月光泛红,淡淡地映在一个站在悬崖边,半身**的长发男子身上,他手提着一柄黑色的双刃斧,那么孤傲而有力地站着,他的身后到处是死状恐怖的尸体,血还在流,顺着山崖的石缝一点点的渗透下来。一声凄厉鹰鸣响起,那个男人猛的回过头来,还没有等令狐绝看清他的外貌,一道血红色的半弧就朝令狐绝的面前飞来。
“啊!”令狐绝被吓醒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手的冷汗。怎么会这样?他掀开盖在身上的军被,从兽毛褥毯上站了起来。这几天是他六天来第三次做这样的梦。
喝了口水,令狐绝略微定定了心神,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掀开帐帘朝外走去。
此时,天才刚蒙蒙亮,东边微红的天际映着远处绵延的山脉高耸入云,一直向灰茫的极处延伸而去。近处,一顶顶印有明思帝国标记的帐篷极其有序的排列着,一些早起的士兵正在帐篷外的空地上做着各种舒展活动。他们相互攀谈着,笑着,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那笑意充满了对家的眷恋————
是啊,明天就可以到克罗城了。令狐绝的心有点兴奋,“也不知道西亚他们怎么样了?”
就在令狐绝为红月城描绘宏伟蓝图的时候,一身盔甲的雷斯来了,身后还跟着夏尔,卡齐莫等几个军中的青年将领。“将军,好消息,好消息。”雷斯的嘴角带着笑意,可眼神却比以前更加的深邃。
“难道是科特鲁帝国退兵了。”令狐绝边掀帘边问。
“不是。”雷斯跟进了帐篷,见令狐绝正在收拾地上的被褥,就忙着赶上前去,想凑个手。“我来,我来。”
把收拾好的被褥简单的打了包,令狐绝坐了下来,雷斯和其他的军官也按照位置一个个的坐了下来,脸上都有些许笑容。
“这个好消息和将军的猎鹰师团有关。”不等令狐绝发问,雷斯就开门见山道。
猎鹰师团?难道是西亚又有什么大动作?令狐绝眼带疑惑的听雷斯说下去。
“根据我们前方的斥侯骑兵回报,这几天,有件事已经在帕米平原上沸腾了。”说到这里,雷斯顿了顿,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说话的语气也严谨起来,“猎鹰师团趁雷鸣盗贼团倾巢而出,准备抢占一座叫落月镇的小镇时,突然攻击雷鸣盗贼的老巢,一举把这个为祸帕米平原数十载的盗贼团连根拔起。”
令狐绝笑了笑,脸上并没有出现雷斯等人相象中的震惊和喜悦。而是以一种非常平和的语气问,“那股倾巢而出的雷鸣盗贼怎么样了?”
雷斯有点奇怪令狐绝的反应,可还是很恭谨的回答道,“消息是这么传的,那股盗贼在离落月镇还有几十里的地方收到老巢被灭的消息后,就急急往回赶,可是,可将军的猎鹰师团早在离落月镇大约60里的,一处叫小洞凹的地方设了埋伏,近万人马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只有他们的大当家雷鸣带着数十名亲信突出了重围,据说伤的还不轻。”
“好。”令狐绝猛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全身宛如破云而出的太阳,透射出一股令上折服的霸气,喃喃地道,“这些混蛋,早该死了,西亚,干的好。”
雷斯等人当然不知道猎鹰师团和雷鸣盗贼团的恩怨,他们只是单纯的为猎鹰师团能这么快,这么迅速的歼灭雷鸣盗贼而震惊,而兴奋。他们基本上都是久居帕米平原的老兵,当然知道雷鸣盗贼的难缠之处,对他们来说,想要这么干净的歼灭雷鸣盗贼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将军。”雷斯凝视着令狐绝,眼神里的内容有点复杂,“冒昧的问一句,这次战斗是谁指挥的?好大的手笔啊!”
“西亚,我同一部落的兄弟,现在是猎鹰师团的副师团长。”
“部落兄弟?”雷斯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费解的神情,有些自嘲地道,“不瞒将军说,我真的有点意外,为什么你们部落出来都的人好象天生会打仗?你看,我们这几位都是从正规军事学院毕业的,可是,凭心而论,这样的作战计划,我们是制定不出来的。”
令狐绝笑了笑,他没有正面回答雷斯的问题,反而问道,“各位,你们打过猎吗?”
雷斯等人都不明白令狐绝问这几话的含义,一个个面带疑惑的点了点头,其中夏尔还回答道,“当然,将军,去年我还参加过南方兵团举行的狩猎大会。
|令狐绝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几步,留给雷斯他们一个挺拔的背影。“打猎,对你们来说,可能只是消遣,只是游戏。可对我们猎人来说,却是生存,却是战争。你们无法想象当一个人面对数百只,甚至数千只魔狼时的心情,更无法体会那些嗜血的畜生把它的利爪刺进你身体的感觉。”说到这里令狐绝的语速更慢了,慢了可以让听的人人体会出他话里描述的那种血腥场景。
|“十多年了,这样的生活让我们早已经习惯了流血,习惯了想尽一切办法去杀死对手,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善于打仗的原因。说句实话,和那些狡猾的魔兽比起来,人的计谋还有点稚嫩。”
转过身,令狐绝的眼神透射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坚强,他继续道,“你们别不信,就拿这次战斗计划来说,我们部落里的老猎手在对付黑夜血狼的时候就使用过。这黑夜血狼虽然只是四级魔兽,但非常的聪明。它们出来觅食时往往是成千上百只,遇见人少时候它们的就上,遇见比它们人多就逃回老巢,我们部落里的猎手吃过不少的亏。为了消灭的这伙魔兽,修达族长,也就是修斯的父亲可是想尽了办法,最后他找了几个追踪能力强的族人,花了一个月的工夫摸清了那群血狼的老巢,然后带领部落里的猎手埋伏在老巢的周围,等那群血狼回来,杀了个片甲不留。”
夏尔等人静静的听着,从令狐绝平静的话里,他们感受到一种原始的战争所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在那样的战争里,没有正义和侵略,只有生存和死亡。“原来是这样。”身为紫心族人的雷斯有些明白了,他明白为什么令狐绝等人能这么清醒,这么坚决的面对每一次战争,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他们的生命早已经习惯了战斗!
听令狐绝说完,夏尔站了起来,年轻的脸上流淌着激奋的异彩,拱了拱手道,“将军,末将有个请求,还望将军成全。”
轻轻的吁了口气,令狐绝把自己的思绪从往事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扭过头,点了点手指,示意夏尔坐下说。
夏尔把眼光往其他几个同僚的脸上一扫,又看了看雷斯,犹豫了一下,牙齿一咬道,“将军,昨天晚上我和卡齐莫他们商量了一下,想明天回城后,我们几个就去后勤部申请调到猎鹰师团,还望将军批准。”
雷斯有些惊讶,要知道,根据帝**法的规定,凡自动申请调离的联队长以上军官,调任后需自动降级。
令狐绝当然也知道这个军规,有些不解,这些年纪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军官怎么会要到红月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要知道,在克罗城,升职的机会要比在猎鹰师团多的多。
令狐绝和善地笑了笑,摇头拒绝道,“不是我不欢迎各位,可是,猎鹰师团早已经满编,我不能委屈各位。”
卡齐莫也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军人特有的粗旷,“将军,能跟着你,就算给我个中队长也不委屈。”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在坐的年轻军官也喊着站了起来,除了雷斯。
“这,这。”令狐绝对眼前的状况可是一点准备也没有,摆着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雷斯也站了起来,神色平静地道,“各位,就算令狐将军答应也没有用,我在西方兵团的后勤部有个朋友,上个月他回帝都的时候曾给我说过一个奇事,说兵团内申请调去猎鹰师团的军官,竟达到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俩个师团长,和十多个联队长。这可是帝国成立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当然,这些申请调任的军官也被后勤部压了下来。”
“那怎么办?”卡齐莫有些焦急,更有些遗憾。
令狐绝相信雷斯说的这个消息是真的,看着卡齐莫等人,心里有些感动。这说明他们在红月城的血没有白流,帝国的大多数军人还是有血性的。
“我有个主意。”低头沉思的夏尔突然抬起头来。
“什么?”一个叫克里斯蒂的年轻军官追问道。
“以前,我们在学院的时候不是经常有人组织什么社,什么团嘛,为什么我们现在不组成一个猎鹰社,由令狐将军当社长,那样就算我们去不成猎鹰师团,我们也可以跟随令狐将军。”
“好。”卡齐莫高兴的拍了一下夏尔肩膀上的铠甲,发出啪的一声,“我就知道你鬼主意多,这个办法好。”
“不行。”令狐绝的神情有点严肃,要知道,在军队里组团设党可不是件小事,说严重了,有谋反的嫌疑。
雷斯毕竟上了年纪,没有夏尔他们那样冲动,也寒着脸道,“胡闹,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令狐将军的麻烦就大了,切记,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乱说。”
“你说不说,我们就不干嘛,你算老几。”一直对雷斯的老成有点成见的卡齐莫心里有点反感,他没有明言,朝夏尔看了看。而夏尔也朝他眨了眨眼。
就这样,猎鹰社虽然没有公开成立,却在西方兵团的各个师团慢慢的蔓延开了。
就在令狐绝等人再度启程赶往克罗城的时候,在帝都,一个关于他的讨论却刚刚开始。
这是一个宽敞,黝黑的大殿。数十根巨大的石柱撑起一个半弧形的穹顶,中间,是一条用白玉石铺成的大道,沿道有几十个铁支架,上面摆着油锅,火,燃烧着,发出淡淡的烟雾和浓浓的松香味。
大殿的最里面是层黑色的石壁,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各式的浮雕,在石壁中央的前面,是一座巨大的雕像,一个长眉慈目的老者穿着一件白色的魔法师袍,他的头顶,有一轮刚刚升起的太阳。
在这个雕像的下面,有一把巨大的石椅,椅子上面也刻满了各式的浮雕,在石椅的右边把手处,还插着一根洁白透明的魔法杖,杖顶的魔法晶石此刻正闪烁在夺目的异光,缤纷的异彩流动着,给整座大殿增添了智慧的光芒。
一只手朝这根奇异的魔法杖伸了过来,苍白的手指被光芒投射出一条条的血脉。这只手的主人,也是这个大殿的主人,光明神殿的殿主帕瓦就这样轻轻的这根代表无上权利的光明神杖握在了手里。
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流动着魔晶的异光,和他的眼眸一样,闪射出令人膜拜的光芒。他已经70岁了,这支魔杖也已经伴随他度过了25年的岁月。他已经把这支魔杖当作他生命的一部分。
仔细的摩挲着,只到他的眼光移到站在台阶下的另外一个人身上,这个大殿只有他们俩个人。“宇文长老,事情办的怎么样?”
站在台阶下的就是皇家魔法学院的院长宇文吉,他躬着手,宽大的魔法师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瘦小,“禀告殿主,陛下已经同意消弱令狐家族的兵权,可对我们对付令狐明好象有所怨言,您看,是不是把事情的原由告诉他。”
“哼。”帕瓦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口气冰冷,“你是不是想让全帝国的人都来嘲笑神殿?”
“不,不——”宇文吉惶恐的后退了俩步,他知道,自从自己的孙女宇文琴背叛神殿被擒后,自己的在神殿的位置已经朝不保夕。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令狐绝?”帕瓦面无表情的看着宇文吉。
宇文吉在帕瓦的逼视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把身子弯得更低道,“斯库和那个令狐绝曾有一年之约,依属下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准时赴约,到时——————”宇文吉没有说下去,这是他的习惯,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总要留点余地给别人。
“听斯库说,令狐绝身边不仅有魔兽,精灵,甚至还有圣兽,再加上他那班功夫不错的手下,你有必胜的把握?”
“殿主放心,属下已经有安排,南宫望已经派人去克罗城了,猎鹰师团即日就要解散,他的那些手下也各有安排。”
“猎鹰。”帕瓦仔细的念了俩句,然后郑重地问,“你知道这个大陆上那一种兽类最厉害嘛?”
宇文吉摇了摇头。帕瓦眼望着深邃的穹顶,淡淡地道,“我想就是猎鹰。鹰天性残忍,有一双可以直飞云霄的翅膀,爪利,速度快,可这些还都是表面现象。你知道吗?鹰的寿命一般的70岁左右,可到了40岁的时候,鹰的羽毛就变硬了,爪也不利了,掾也钝了。于是,鹰为了生存,就飞高最高的悬崖边上,用石头磨它嘴上的掾,脚下的爪,一天,俩天,磨的皮破血流。等他的爪磨尖了,它就用爪把它的羽毛连肉带皮一片片的撕下来,直到全身都换上新的羽毛,你说,这样的兽类是不是最可怕了?”
宇文吉听得有点毛骨悚然,这是他联想到令狐绝那张沾血凛然的英俊面孔,令狐绝不就是这样的性格吗?
帕瓦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对宇文吉道,“好了,知道这些我想应该对你有所帮助了,别让我再失望,下去吧。”
“是。”宇文吉本来还想问问囚禁在神殿内的宇文琴的近况,可见殿主心情不好,也就没敢多问,退了下去。
[奉献]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狼剑
令狐绝率领部队抵达克罗城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宽阔的西门大街早已经没有往日的繁华,萧飒的秋风吹起满地的落叶,一种近乎悲意的凄凉在整个城中蔓延。街上没有几个行人,却时常可以看见全身盔甲的士兵一队队的从身边经过。
由于天色已晚,安顿好部队,令狐绝并没有直接去兵团总部复命,而是和雷斯一起准备入住了那间叫“青园”的驿站,当然,随行的还有曼丝和特法罗等精灵弓箭手。
说来也巧,今夜在驿站负责接待的就是令狐绝上次遇见过的格鲁文官,他看见令狐绝等人进来,忙不迭的从长长的柜台后面走出来,满脸的肥肉抖动着,泛起惊喜的微笑,“是令狐将军,这,这————下官在此有礼了。”说着,他朝令狐绝和后面的雷斯等人鞠了鞠躬。
“别客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还有房间吗?”令狐绝的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的确,格鲁真挚地问候让他感到一阵温暖。
“有,有。”格鲁下意识的回答,可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情立刻变的为难起来,他抬起头看了看令狐绝,一脸的歉意,“真不好意思,令狐将军,今天本站接待了几位从帝都来的大人,他们要求本站在他们入住的这段时间内,不要再接待其他的客人。”
“是谁,好大的谱?”雷斯嘲笑似地问,要知道,驿站是免费接待各地来的军政要员,除了陛下亲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封闭的。
格鲁为难似搓了搓手,道,“这恐怕下官不能说,说了将军也可能认识,这样吧,我去跟那几位大人说一下,希望可以通融。”
令狐绝也不想这么晚再找别的驿站投宿,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格鲁受宠若惊地躬了躬身道,“那几位大人就稍等片刻,下官去去就回。”
看着格鲁急步离去的身影,雷斯面带疑惑地喃喃道,“奇怪,这个时候什么人会来这里?”
令狐绝也深有同感点点头道,“是啊,看这个架势,来者不善啊。”
“阿绝哥哥,我们快点进去了吧。”思思从他的怀里飞了出来,美丽的双翼在他的鼻端扇动着,小手捏住鼻子,娇声道,“你都好久没有洗澡了,臭死了。”
“哈哈。”在场的其他人都哄笑起来,连日的车马劳顿似乎在这长笑中得到了一丝的缓解,思思也被这笑声羞红了脸,全身泛起奇异的银晕,“唰”的一声扑到了曼丝的怀里。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打扰本少侯休息啊?”随着一声蛮横的厉喝,一个贵族装扮的青年,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跨进了门厅,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的格鲁。
那名青年进门后,细长的双目朝身穿斗篷的特法罗等人扫了扫,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令狐绝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鄙视,冷冷地道,“你就是那个和钟离浪决斗的令狐绝?见了本少候还不施礼!”
“我不认识你。”令狐绝的口气很冷,这也难怪,他一向就最讨厌这些以势欺人的贵族子弟。
“原来是乔伯,乔少候,末将雷斯,在令狐元帅的宴会上曾见过少侯一面。”雷斯怕令狐绝的不明底细,再树强敌,赶紧跨前一步道,他明着是给这位乔少侯施礼,暗地可是给令狐绝提点,让他明白眼前的人是大有来头的。
乔伯斜着眼看了看雷斯,不认识,于是语带不屑地道,“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长眼的。就看在这个份上,本少候就放你们一马,立刻滚,要是惊扰了本少侯的爹,那可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令狐绝不信邪的上前一步,双眸中射出的寒光带着一种压迫似的气势让站在他面前的乔伯不由自主的后撤了一步。
雷斯赶紧上前拉了拉令狐绝的右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躬了躬身道,“想不到乔爵爷也来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他老人家休息了,告辞。”说完,他使劲的拽着令狐绝的右手,硬拖着走出了门厅。
“雷斯将军,你杀敌时的那种豪气去那里了?哼!”令狐绝显然不太满意雷斯刚才懦弱的表现,猛地甩开手,大步流星的朝台阶下的烈炎走去。
见其他人都纷纷上马,雷斯楞了一下,也赶紧上马,策骑来到令狐绝的身边,道,“令狐将军,你听我解释。”
令狐绝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烈炎摇晃的头颅,于是烈炎一个漂亮的回环,踏着碎步,朝城东方向慢弛而去。
雷斯追上令狐绝,侧着脸道,“令狐将军,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个乔少侯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可他的爹却是帝国有名的高手,兵部侍郎乔顿,乔候爵。”
令狐绝的脸色稍缓,他并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只是那位乔少侯的语气太让他生气了。他转过脸,略带歉意地道,“雷斯将军,原谅我刚才的冒犯之语,我也是被那小子气昏头了。”
雷斯很欣赏令狐绝这种有错就改的修养,微笑着道,“年轻人嘛,血性是必不可少的,可要懂地把握,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不过说句实话,就刚才乔伯那副嘴脸,我都想凑上前揍他几拳。”
“哈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刚才的那点不愉快也在笑声中很快过去。
“对了,那个乔侯爵的名字我在帝都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好象是天流道的高手,外号叫天狼剑。”一边说,令狐绝一边用手抚mo着烈炎充满弹性的背肌,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其中蕴涵的爆炸性的力量。
“是的。”雷斯脸色凝重地道,“天流道是帝国有名的剑术流派之一,出了不少的高手,其中以魔狼剑斯图亚特,天狼剑乔顿最为出色。你知道我刚才拉住你,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吗?那就是这个乔顿是南宫望的人,你想,在这个时候,南宫望能把他手下最得力的人派到克罗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在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以前,我想,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去惹他。”
令狐绝是何等聪慧的人,立刻明白其中的奥妙,也更为刚才对雷斯的言语觉得愧疚,不好意思地道,“看来我确实太鲁莽了。”
雷斯也语气沉重地道,“上次和将军的交谈,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将军包括你的部下之所以能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最重要的就是你们把十几年来的猎手生涯所养成的习惯转化成了个性本能,快,准,狠这些性格的特点让你们比普通人更加明白速度,力量的重要性,也更加果断,更加有侵略性。可离开了战场,你们个性中的缺陷也流露了出来,说句冒犯将军的话,兽性,你们的血液里有兽性,任何侵犯你们的人在你们的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都必须立刻付出代价的,可有时候这样是不行的。所以,我个人认为你们只是勇敢的战士,不败的将领,而不是一个能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元帅。”
这些话就如同雷神的巨锤重重地敲击的令狐绝的灵台。让他感受到一种从内心渗透出来的膨胀,这种膨胀让他的灵台无限地扩张,让他的思绪也进入了一个更加宽广的领域。这些话是令狐绝自己以前没有分析过的,可他不得不承认雷斯说的很有道理,西亚、修斯、图苏、包括他自己,那一个人身上不是这样的性格?
抬头望着黝黑的苍穹,隐约只看见几颗暗淡的星座。令狐角的嘴角擒起一缕淡淡地笑意,这笑意充满了智慧的光芒,也流露出一种无法琢磨的无奈和迷茫。他侧转脸,迎着雷斯成熟的目光,缓缓地道,“谢谢。”
雷斯点了点头,郑重地道,“做人,为将,封王,万变不离其中。令狐将军,只要你能正确的认识自己,坚持走下去。我相信,有朝一日,必成大气。”
令狐绝也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只是修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坚挺。于是,整个街道除了飘起的蹄声外,异常静寂。
烈炎的长嘶是在秋日拱破晨雾时飘起来的,此时令狐绝的梦中正滑过一片急促的马蹄声。他睁开眼,舒缓了一下筋骨,连日的征战带来的劳累早已经在昨夜的浓睡中消退,现在,只残留那么一点点懈懒。
“醒了吗?公子。”门外响起曼丝轻柔的声音。
换上一套干净的白衣,令狐绝似乎嗅到一丝淡淡的幽香。他有点感动,这些衣服都是曼丝帮他洗净,晒干的。“进来吧,曼丝,外面是怎么回事?”刚洗好脸的他一边问,一边把自己的长发整整齐齐的梳到了脑后,系上一根白色的发带,让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清爽,俊朗。
门轻轻地被推开,一袭深蓝的曼丝走了进来。她一边整理令狐绝的床铺,一边回答道,“没什么事,刚才几个驿站的卫士在花园逗弄烈炎,被烈炎稍稍的整治了一下。”
“是嘛?”令狐绝扩了扩胸,捏了捏手,传出一连串骨骼的爆响。他并不担心那些卫士,因为没有他的命令,烈炎现在是不会随便伤人,除非是那些卫士自己找死。
曼丝整理好床铺,一双秀目就开始打量起令狐绝来,说来也怪,她在令狐绝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就好象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杀气凌厉,英气逼人;一个娇弱温柔,楚楚动人。这两种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性格却同时在一个人身上体现,让人不得不深感情感的魔力。
“有什么不对吗?”见曼丝在打量自己,令狐绝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服饰,白衣黑靴,没错啊。
曼丝被令狐绝的神情给逗笑了,嘴角流露出一丝难得灿烂。“不是啦,你今天要去见令狐元帅,怎么说也应该穿军服啊?”
令狐绝挠了挠脑门,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太久没有穿了,我都忘记了。”
“我给你去拿。”曼丝莲步轻移,跨出门去,令狐绝的衣服都是由她保管的。很快,曼丝就拿了一套便式军服走了回来,由于一直没有怎么穿,看上去这套军服跟新的没有什么区别。
“对了,曼丝,我们现在住的这间驿站叫什么?”令狐绝一边换衣,一边问。
“好象叫蓝园。”曼丝帮着令狐绝扯了扯衣服的下摆,然后又用手拉了拉肩膀的俩侧,真宽。令狐绝穿好军服后,又被曼丝逼着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这才出门。
门外,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不大,可也有假山,鱼池,花榭,凉亭。在花园的西北角,有一片稀疏的树林,此时,烈炎正半卧在一株树下,意态阑珊地打着哈欠,看来刚才它是被那几个卫士给惊扰了美梦。“思思呢?”令狐绝想起了他最疼爱的小宝贝,转过身问跟在身后的曼丝。
“她睡得可香了。”曼丝想起了思思睡觉时那副可爱的姿势,嘴角很自然逸出一丝笑意,这笑意,让原本已经足够美丽的曼丝更增添几分魅力。
令狐绝直觉性的眼前一亮,宛如眼前正盛开一朵美丽的玉兰花。他刚要说什么,从右侧的廊道里传来特法罗的喊声,“你们俩起得挺早的嘛。”
披着绿色披风的特法罗今天穿着精灵人特有的绿色丝质紧身衣,腰间缠着一条金黄色的皮带,金发同样梳到脑后,露出一双尖尖的长耳。一柄墨绿色的长弓斜斜地背在他的身上,俊秀的简直可以让人窒息。
“你今天怎么不穿斗篷了?”令狐绝迎了上去,脸上露出兄弟间才有的笑容。
“穿了那么多天,还不脏啊,我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等会你出去办事,顺便给我们带几套衣服。”
“说的也是,穿这么帅实在太惹眼,这样吧,曼丝,你等会出去一下,多买几套回来。”令狐绝开玩笑似地扯了扯特法罗的披风。
“你穿这个也不赖啊,比我们精灵人还俊秀,不会是吸血鬼族的吧?”特法罗也随性起来,手指勾了勾令狐绝肩膀上的银星,啧啧地赞叹了几声。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去找雷斯,办正事要紧。”令狐绝整了整衣服,然后吹了声口哨,刹那间,一阵狂风卷来,鬃毛长飘的烈炎已英姿勃发的站在令狐绝的身后。
“对了,曼丝,你别忘记,等会去兵营找夏尔,叫他派人到西门去守着,说不定修斯,魔月他们今晚就能回来。”临出门前,令狐绝又嘱咐了曼丝一句。
“我知道了。”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曼丝又恢复了以前的摸样,冷静的宛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池水,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杀气。
[奉献]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惊变
在兵团总部的后花园,令狐绝和雷斯见到了一身素服的令狐明,他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双眸凝视着碧绿的池水,仿佛在想些什么。
“你们来了。”令狐明听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缓缓地抬起头,很复杂的眼神。
“是,元帅。”刚踏进亭内的令狐绝边回答,边行礼。
令狐明嘴角流露出慈祥的微笑,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石凳道,“坐,你们都坐。”
看着两人坐下,令狐明又温和地道,“这次行动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好,连斯图特将军在加急军报里也对你们是大加赞扬,要知道,他可是不轻易称赞别人的。”
雷斯站起身,恭谨地道,“元帅,这都是令狐将军指挥得当,末将不敢居功。”
“坐下,坐下。”令狐明点了点手指,然后转过脸,看令狐绝的眼神开始变的沉重起来,他没有说话,这瞬间的沉默让人感觉特别的压抑。
令狐明站起身,凝视着涟漪荡漾的水面,面无表情地道,“你们两都不算外人,我也不瞒你们,就在昨天,陛下派人送来密报,限我7日内返回帝都。”
令狐绝和雷斯也跟着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陛下怎么会?”雷斯略显激动,说话的语调也高亢起来。
这怎么可能?令狐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了,要知道,在这个关键时期,己方的任何一次人事变更都可能导致这次战争的失败,这个陛下也实在太糊涂了。
令狐明笑了笑,没有说话。从侧面看去,他眼角的皱纹很深,深地似乎可以让人感觉他内心的苍老。是啊,这次陛下把自己召回帝都,摆明了是南宫望从中在动手脚,可陛下为什么会同意呢?他实在想不通。
雷斯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元帅,那接替你的人是不是兵部侍郎乔顿?”
“你怎么知道?”令狐明也面露惊容的反问。
雷斯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乔家那位少侯会如此的猖狂,原来他爹马上就是帝国南部最高的指挥官。
双手扶着玉白石砌成的护拦,令狐明双眉紧皱,换了一个话题道,“令狐将军,要是有人要解散猎鹰师团,你有什么打算?”
令狐绝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反问道,“元帅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请明言。”
令狐明长吁了口气道,“乔侍郎将代表帝国和科特鲁帝国谈判,其中涉及一个条件,那就是割让要塞和多伦,底特两城,以及附近的各小城镇,红月城也在其中。驻守红月城的猎鹰师团则撤消番号,所属士兵分散编入西方兵团的其他军团。”
“什么?”令狐绝仿佛被雷电击中般,浑身僵硬,那眼神里的惊诧也仿佛在这一刹那间凝固。红月城,这个凝聚了他和所有兄弟梦想的城市,仿佛就在他的眼前突然轰然倒塌。
雷斯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令狐绝,他能理解令狐绝此时的感受,他很想安慰几句,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再把嘴闭上。
相对于令狐绝和雷斯,令狐明则考虑的更加长远。他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神殿对付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开始,后面还有更多,更危险的事情会发生,只要稍不注意,那么令狐绝,自己这个想认却不能认的儿子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而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该怎么办呢?令狐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忧虑过,神殿,再加上那个野心勃勃的南宫望,自己家族的下场似乎已经可以预见。
就在令狐明杂念丛生的时候,令狐绝反而清醒过来。他弯下身,拣起一块小碎石,在手里掂了掂,神态恢复了平静,“我从军本来就只是为了找一个人,也没想过当什么将军。撤了也好,有时间和修斯他们到处走走,累了,就回部落,反正我们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注定一辈子都是猎人,只是有些遗憾罢了。”说完,他长吁了口气,用力的把小碎石扔了出去,碎石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入池中,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他的话让令狐明再次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愧疚,是啊,是自己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的母亲。令狐明的这种感触让他脸上涌起一种特殊的神情,让站在他身侧的雷斯心弦微微一动。
令狐明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包括你的那班手下都已经入了军籍,除非你们战死,你们这一辈子都要受到军法的约束。你和神殿的过节我也略有耳闻,这很可能就是神殿对付你的一种手段,如果不出我的设想,撤番后,你的那班手下一般会被军部给冷藏起来,那时候神殿再对付你,就不用费什么周折了。”
“那该怎么办?”令狐绝确实有点慌了,他没想到情势的演变会如此的微妙和诡诈,这也难怪,不管他如何的天资聪慧,毕竟年龄只有18岁,很多现实生活里的勾心斗角,尔谀我诈是他一时很难理解的。
“咳——————”令狐明没有说话,而是长叹了口气,双手背负,慢慢的走出凉亭,沿着池沿漫无目的散起步来。秋风吹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飞舞出缭乱的弧线,又在风歇时悄然落下,有一片刚好落在他的肩头。
极其沉重的摘起那片落叶,攥入掌心,令狐明朝身后紧跟的两人问,“雷斯,说说你的看法?”
苦笑地摇了摇头,雷斯道,“在明思帝国,只要和神殿有仇的人都活得不会太久,30年前的哥斯达家族就是一个很好例子。不过,我这里当有一个方法,可以供令狐将军参考?”
令狐绝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雷斯说下去。“令狐将军和精灵族的关系不错,我看,不妨去精灵森林,那时就算神殿的势力再大,也不敢进精灵森林找将军的麻烦。”
“你要我在精灵森林里待一辈子?”令狐绝对雷斯的提议很不爽,连说话时的语气也带着一股不肯服输的倔气。
可令狐明却眉宇稍缓,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可见他对令狐绝的事有多么的关心,侧转身,面朝令狐绝,赞同道,“为今之计,恐怕也只能如此,令狐将军,你好好考虑考虑。”
“神殿的势力真的有如此之大?”令狐绝从令狐明的反应中再次感受到神殿的强大,虽然他见识过翼天使超凡的武技,可内心却还有那么点怀疑,毕竟武技和势力是不能划等号的。
令狐明的脸色立刻阴暗了起来,他扭过头,双手情不自禁的注入了真气,那原本攥在掌心的落叶立刻化成灰烬,他在心里说,“孩子,要不是神殿的势力太大,我们也不会分离,你的母亲更不会死。”可这样的心里话,他是不会流露在脸上的,他摊开手心,看着风把仅剩的叶末吹走,然后轻轻地道,“你还是考虑一下雷斯的提议,离开神殿的势力范围,或者——————”他没有说下去,言外之意就是要是令狐绝不这么做,那么很可能连一线生机都没有。
令狐明的话强烈地刺激着令狐绝那根孤傲的神经,不服输,信自己的原始兽性又开始在他的血液里沸腾,“不。”令狐绝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后,眼神也开始变的坚强起来,仿佛在燃烧什么东西,“我不会去精灵森林,神殿不是要我的命吗?那就叫他们来好了,于其坐以待毙,不过放手一博,死也要死个痛快。”
令狐明再次用一种特殊的眼神看着令狐绝,对于他这个儿子,他知道自己了解的实在太少了。雷斯也暗生敬佩,他相信在这个帝国内,能如此和神殿叫板的绝不会超过三个。
“那你有什么打算?”令狐明关切的问完后,又加了一句,“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略微想了想,令狐绝躬手道,“元帅,在回来的路上,我们收留了一批难民,现在看来我是没有时间安置他们了,这件事恐怕就要麻烦元帅了,他们最迟今天晚上可以到,我已经派人在西门等候。”
令狐明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这件事就交给雷斯去办!”
“这样最好。”令狐绝顿了顿又问,“敢问元帅一句,和科特鲁帝国的谈判什么时候开始?”他知道只要和谈一结束,解散猎鹰师团的命令就会传到红月城,他必须在这个命令到达前,和西亚他们做一个最后的决定。
“我已经派人去对付黑狼军团的叛将艾森了,只要他的人头一到,谈判就可以开始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多5天内可以结束。”
“看来时间不多了。”令狐绝的心里着急,再也没有心情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躬躬手道,“既然如此,末将就先行告辞了,不管以后事态发展如何,我先谢谢元帅的提点之恩。”
“等等。”令狐明脱口而出,看着令狐绝转过来的年轻,英俊的脸,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心中的某种情感顷刻间被点燃,可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简简单单地说了句,“保重。”
从他的眼神中,令狐绝也感受到了一种东西,他很直接把这种感受和他以前的设想联系起来,心潮更是澎湃起伏,可就因为这样,他更希望自己坚强,至少在某些人面前坚强。
目送着令狐绝离去,令狐明的心里沉甸甸地,他知道自己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元帅,二殿下那边没有消息来吗?”雷斯因为刚才令狐绝在,所以不方便问这个问题。
努力把自己的思绪放在眼前的局面中来,令狐明冷冷地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这么大的事情,二殿下却没有派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也被软禁了。看来这次陛下是真的要向我们令狐家动手了。”
“可陛下一直对南宫家族深怀戒心的,这样一来,大权不是都落在了南宫老贼的手里吗?”雷斯对南宫望一直心存芥蒂,所以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令狐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其实这个答案他从接到消息后就联想到了,那就是神殿已经知道,他才是18年前拉美肚子里那个孩子真正的父亲。
从兵团总部出来,令狐绝就直接回到了驿站。还没有进院门,就听见思思噼里啪啦的声音,“你说,你说,阿绝哥哥,曼丝姐姐他们去那里办事了,还有烈炎那头大笨马,他们为什么不带上我?”
令狐绝情不自禁地笑了,思思的声音对他来说仿佛就是阴晦的天空里最后一缕阳光,总让他感受生命的可爱,同时也充满对未来的希望。他加快脚步,拐过一个廊道,就看见思思在一个精灵弓箭手的身边不停的飞舞着,嘴里更是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思思,我回来了。”令狐绝一边说,一边站住身子,他知道马上就有一个热烈的拥抱。
果然,一声惊喜的娇呼后,一道银虹裹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朝他的怀里飞来,冰冷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脖子,“阿绝哥哥,你怎么走了都不说一声,人家都担心死了。”
“我去办正事。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你。”令狐绝拍着思思玲珑的身躯道。思思扬起可爱的小脸,用手指抹了抹玉雕般细巧的鼻端,然后点了点他的胸口道,“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阿绝哥哥,不管你去那里,我都要跟着你。”
“好了,我知道了。曼丝姐姐还没有回来吗?”见思思摇了摇头,令狐绝朝四周看了看,没有曼丝的人影,“怪了,她早应该回来了,会不会出事。”想到这里,令狐绝的心一紧,就立刻返身朝门口走去,而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哈哈,也不知道老大回来了没有?”
令狐绝的脚步立刻僵硬了,脸上涌起一种很复杂的神情,有喜悦,有犹豫,还有些略微的不信。因为这个声音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他最好的兄弟之一,图苏。
[奉献]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平民议会
令狐绝急走几步,见图苏正绕过院前的石径,朝自己这边快步走来。“图苏,真的是你。”令狐绝喜出望外,方才的忧虑早被兄弟间重逢的喜悦给冲洗的一干二净。
“老大。”神采飞扬的图苏同样兴奋异常,他欢呼了一声,一个漂亮的速滑,落在令狐绝的面前。他瘦了,但给人感觉却更加的精悍,看来他这段日子修为的确进步了不少。
两人双手互搭肩膀,四目沉默似的微笑凝视,让彼此的心里都倍感温馨的涟漪,幸福地翻开过去珍藏的记忆,阅读里面那份超脱生死友谊的点点滴滴。
“你怎么来了?”令狐绝再次拍了一下图苏的肩膀后,微笑地掸去粘在他身上的灰尘。
“我——”图苏刚说了一个字,他的身后就传来如琴音般悦耳悠邃的声音,这声音包含了几分喜悦,几分亲切,几分相逢前的思念,“令狐大哥。”
“小月,你也来了。”令狐绝高兴的招呼着。和曼丝并肩而立的小月今天披着一件鹅黄色的斗篷披风,蓬沿低垂,露出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她同样微笑着,浅浅的梨涡里填满了羞涩的淡红,宛如一朵盛开的黄色康乃馨,吐露的淡淡的芬芳。
“啊,小月姐姐,图苏哥哥,你们都来了。”思思拍着手,从空中掠过,留下一道美丽的虹影。
小月接住飞过来的思思,双手举高,笑着问,“思思,想姐姐了吗?姐姐可想死你了。”
思思身子一扭,从小月的手里飞了出来,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嗲嗲地道,“我也想你啊,小月姐姐。”
“那我呢?”图苏把脸凑了过去。
“我呸。”思思躲了开去,飞地远远的,娇嫩的小脸上布满了红霞,仿佛来滴出水来般,轻轻地骂,“人家又没有说要亲你。真是的。”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笑谈中,也相继走进了令狐绝的厢房。
各自落座后,又相互寒暄了几句,谈话就开始进入了正题,“图苏,你们怎么会来克罗城,又怎么会和曼丝遇上?”
放下手中的茶杯,图苏用手指擦了擦唇角,香茗的淡香似乎还在齿间弥散。“是这样的,为了防止雷鸣盗贼死灰复燃,侍机报仇,西亚的黑龙长枪营就一直驻守在落月镇没走。那我就趁这个机会带小月去找她姐姐,我们是今天早上才进的城,一进城,我就去兵团总部打探你们的消息,没想到去的路上刚好遇见曼丝在买衣服。真是太巧了。”
令狐绝这才想起小月曾经和他说过的关于她姐姐的事,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想起另外一个问题,禁不住地问,“你们就两个人去?”
“是的。”图苏看了小月一眼后,嘴角翘了翘,调皮似地道,“小月说,现在是战争时期,人多反而不方便,进城,出城的麻烦,再说,又不是去打仗。”
令狐绝想想小月说的也有道理,可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这样不行,等修斯他们回来后,叫他们几个陪你们去。”
“那老大你呢?”图苏是个爱热闹的人,他巴不得大伙都去。
“我。”令狐绝笑了笑,嘴角牵起一缕苦涩。那些烦心的事又像毛毛虫一样粘了上来,让他感到既恶心,又无奈。
在座的,包括图苏在内,那个不是心思缜密的人,尤其是小月,从令狐绝神色的变化中,她已经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发生,而且这件事非常的棘手。
“公子,是不是令狐元帅那边有什么变化?”曼丝很小心地问,她的双眸里溢满了柔情背后的坚强。
令狐绝摇了摇头,把目光移向小月,表情格外的凝重,“今天早上令狐元帅透露了一个消息,他说红月城即将割让给科特鲁帝国,猎鹰师团也要解散。”
“什么?”神情亢奋的图苏没等令狐绝说完,就激动了跳了起来,吼道,“去他妈的,什么人敢解散猎鹰师团,老子和他拼了。”
“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令狐绝的眼神很冷,但面部表情却非常的平静,好象他刚才说的那两件事和他无关一样。
“是啊,你就知道吼,听令狐大哥把话说完嘛。”小月白了图苏一眼。图苏只好乖乖的坐了下来,就是嘴里还轻声地,不干不净的说着,看他脸上愤愤的表情,那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令狐绝现在可没心情看他们两人的儿女情态,继续道,“他还说,这可能是神殿对付我们的手段,目的就是削弱我们的实力,找机会名正言顺的对付我们。”
又是那个什么破神殿。图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再度站起身,牙齿咬着唇沿,冷冷地道,“老大,我看我们还是直接上帝都找那个宇文老头,痛痛快快地干他一场,叫他知道,咱们不是属柿子的。”
令狐绝没有理会图苏,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月,他相信眼前这个文静女孩的智慧一定对他会有所帮助。
果然,小月垂下她那双美丽细长的睫毛后,开始分析道,“如果那位令狐元帅所说的消息都是真的,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帝国的军令和包括猎鹰师团在内的红月城的数十万居民,俩者之间,我们只能选择其中一者,如果选择前者,很简单,我们就会被一步一步牵着走进神殿设下的圈套,如果选择后者,那就意味着——————”
说到这里,小月停住了,她抬起双眸,眼神里洋溢着一种特殊的光彩。令狐绝从这种光彩里感受到一种野性的叛逆,他没想到,真没有想到,平常娇弱的小月竟然会有如此的眼神。
“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个。”令狐绝深感小月看问题的洞察力,简单的几句话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我们违抗军令,那么红月城的数十万百姓和猎鹰师团的弟兄同样将背负叛乱的骂名,这——”
小月笑了,宛如晨露中的花瓣般鲜艳,“令狐大哥,所以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也不应该问自己,应该去问红月城的百姓和猎鹰师团的士兵,看他们怎么回答你?”
令狐绝苦笑着,一副无奈的模样,“怎么问?难道你叫我上街随便找几个,这未免草率了点。”
“哈哈————”图苏笑着,抬了抬右手,无意中露出套在小臂上的一个比手镯略微大点的臂环,隐隐流烁着一种暗紫色的异彩。“老大,你这就不知道了,现在红月城已经成立了平民议会,每次政务会议,都会有平民代表参加,到时候你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我保证不出一天,整个红月城的居民都会知道这件事。”
令狐绝本来想问问图苏手臂上套的是什么,现在却被这个提议给吸引住了,高兴地问,“好办法,不会又是小月你的主意吧?”他转过头看着小月,嘴角浮起的那缕充满男性魅力的笑容让后者下意识地开始脸红。
“不是了,是西亚大哥的主意,他说在你们部落里,就连族长都是全村人推举的。”小月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双手自然下垂,交叉相握,拇指互抵,好一副端庄雍容的模样。
令狐绝点了点头,确实,在红月部落,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只有好的猎手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护。“对了,图苏,你手臂上套的是什么啊?”他忽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你说这个。”图苏平举右手,并拉了拉衣袖,露出那只臂环。令狐绝凑上前,仔细的打量着,这应该是只普通的臂环,宽约5寸,全部是由上等的紫铜打磨而成。不过特别的是在臂环的上面,刻着图苏的名字,名字的两侧,各凸现出一只敛翼俯冲的猎鹰浮雕,非常的精致。
“你是怎么来的?脱下来让我看看仔细。”令狐绝对这只臂环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脱不下来的,老大。”图苏抖抖右脚,略带点嚣张地道,“现在天气冷了,打仗的时候敌人就看不到我们的图腾,我就叫落月镇最好的铁匠帮我打造了这个臂环,呵呵,漂亮吧。”他笑着,见令狐绝使劲往外拽他的那只臂环,赶紧手往回缩,解释道,“这个是烧红的时候戴上去的,根本摘不下来。”
令狐绝见他手上确有几处被烫伤的痕迹,心痛地道,“你个笨蛋,那你可以打大一点,只要平常不会掉下来就可以。”
“不。”图苏放下撩起的衣袖,双眸飞过男人特有的豪气,严肃地道,“老大,除非有人砍下我的手臂,否则我绝不辱没猎鹰的威名。”
他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眼前一亮,尤其是小月,翦水的双瞳里浮起水样的柔情,顷刻间,就在她的双眸里形成淡淡的情雾。她为自己能有这样的男人托付终身而自豪,也为自己柔情的付出而欣慰。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吃饭,你们也可以详细的跟我说说红月城和落月镇的情况。”令狐绝拍了拍图苏的肩膀,招呼众人后,又悄声地对他道,“记住,下次我和修斯他们去落月镇的时候,你要带路。”
图苏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兴奋地点了点头,并捶了捶他的胸口,兄弟间地默契情义在此刻流露无疑。
吃完饭,曼丝带着小月,还有思思去她的厢房沐浴更衣,而令狐绝则陪着图苏来到他厢房前的那座小花园,秋风萧瑟,吹起落叶无数,有些在空中旋转飞舞,而有些则飘落在碧绿的池面上,随着荡起的涟漪,起伏波动。
“别难过了。”令狐绝拍着图苏的肩膀,长吁了口气后安慰道,“韦斯利走了,但我们还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坚强!别忘了,你还有小月。”图苏低下头,没有说话。可令狐绝却清晰的听到一阵牙齿交击声。
令狐绝感觉到图苏的身体在自己的臂弯剧烈颤抖,心情更加的悲怆。他知道,自己这位兄弟,虽然平常嬉皮笑脸,可内心对感情的真挚却并输于任何一个人。更加用力地搂紧图苏,令狐绝用自己的力量来发泄两人心里的悲痛。终于,在他怀里的图苏发出了一声近乎狼嚎般的悲嘶,紧接着是一阵痛苦的呜咽,他的手用力的抓着令狐绝的手臂,一阵钻心似的痛。
这时,从头顶传来熟悉的鸣吼声,一团黑影以飞快的速度从空中落了下来。是魔月,它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双翼半旋,巨大的气流卷起层层的落叶,在一个非常优美的盘旋后,落在了令狐绝的身旁。它那双碧绿的眸子凝视着令狐绝,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绝对不是一只兽类所可以拥有的。它低低的吼叫着,仿佛是在诉说,但更像是在撒娇。
令狐绝拍了拍图苏的后背,然后放开了他。“魔月。”令狐绝的双眸因为刚才的忧郁而更显温柔,他摸着魔月三角形的头颅,感受着鳞片的光滑,动作轻巧而自然。
魔月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宠爱的感觉,它闭起了双眼,用脸摩挲着令狐绝的手,间或又伸出猩红的舌头,温顺地舔着他的掌心。
“好了,图苏,修斯他们也该到了,我们去前厅等他们。”令狐绝提醒在旁边一直发呆的图苏。
图苏那双微红的眸子凝视着池里的落叶,看着它在水波里慢慢的沉下去,然后长吁了口气,猛地甩了甩头,转过身,面对着令狐绝,用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了,老大,走,我们去等他们,我当要见见你说的那个流莱女将,她是不是配得上我们修斯。”
[奉献]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飞来横祸
令狐绝和图苏两人来到驿站的院外,等了许久,也没见修斯等人到来.此时,已近黄昏,阳光的余辉斜斜照人,让人无由的生出许多感触.图苏站得有点累了,他坐在台阶上,双眸凝视着手臂上的铜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令狐绝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图苏是在以他的方式悼念韦斯利,只是静静的转过身,凝视着来路.这时,街道那头,蹄声响起,那马蹄飞踏青石板面发出的清脆声音,似是在人的心尖上飘后每一起落间又都踏在人们的心坎上.图苏站了起来,似是可以和令狐绝心灵相同般一起展开了一丝湛然而充满了喜悦的笑容。
来骑果然是修斯他们,他们在距离驿站院门十丈之外缓缓停住,整齐划一的落马后,朝令狐绝和图苏急步走来.“老大.”修斯脸上的微笑依然豪放,可仍有一丝明显的惊喜掠过他的瞳孔,“图苏,你小子怎么来了?”
“没想到吧.”图苏同样喜悦,他抿着唇,嘴角浮出一抹惯常的,带有几分吊儿锒铛的微笑.他的眼角往上抬了抬,很自然的落在并没有下马的独孤琼的身上.然后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声道,“你先过来,我有事问你.”
端坐在马背上的独孤琼也感觉到了图苏的目光,眸瞳里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羞恼,她转过头看着和其他猎鹰队员打招呼的令狐绝,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下,还是继续坐着.令狐绝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走到她的马前,手摩挲着马脸,注视着她,低沉地道,“独孤姑娘,你先下马,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
“你们明思帝国,就是这样对待俘虏的吗?”孤独琼的话里有一丝的挑衅,她冷冷地看着令狐绝,这位年轻的敌军将领,从这个角度看去,轮廓更加的坚毅而英挺,更有着说不出的,给人一种安定的意味.
“如果你一定坚持要我把你交给军法处沦为军奴的话,我没有意见.”令狐绝放开手,斩钉截铁地道,瞳仁中那股杀伐前的冷光,让孤独琼不得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可以.”独孤琼的语气依然强硬,但任谁都可以听出其中的几分软弱,这也难怪,作为军人,她比谁都明白,女军奴最大的可能就是成为军妓,成为那些军,师团长们的玩物.
一直在旁边和图苏嘀嘀咕咕的修斯有些急了,他可不愿孤独琼把老大给真得惹急了,走上前,急忙又带点怯怯地道,“我们不是前几天已经说好了嘛,只有你能打的过我们猎鹰小队中的任何一个,我们就立马放你走.”令狐绝见修斯已经用上了自己教给他的方法,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独孤琼也不敢太过分,要是真的被送到军法处,那可是求死都不能.她哼了哼,一个漂亮的燕子翻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看着孤独琼进门的背影,图苏扑哧一笑,扯了扯修斯的披风,深感同情地道,“脾气还挺大的,修斯,你以后有的受了.”
“你还说.”修斯气地轮起了拳头,而其他的猎鹰队员则笑了起来,很快,亲切而和善的笑声就把整座驿站包围了起来。
夜晚,在克罗城有名的佣兵酒馆的最大一个厢房内,令狐绝等人围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坐着,除了不喜欢热闹的特法罗等精灵人,以及名义上被他们看管的孤独琼以外,所有的人都来了,当然,还要除了魔月和烈炎
窗外,寒风凌厉,月凉如冰.可房内却是晶光如昼,温煦如春.桌上摆满了刚刚烤熟的兽肉,水果,换有一坛一坛的美酒.兄弟间的谈笑声,说话声,打闹声此起彼伏,单从这些声音里,就可以知道令狐绝等人的心情都是浸融在欢欣之中的。
思思飞舞着,小手捧着一只精致的酒壶,从桌子的这头,飞到桌子的那头,忙着给图苏他们倒酒.
“干.”令狐绝和图朋又干了一杯,这已经是第八杯了,很久没有痛饮的他脸上已经泛起了一缕嫣红.图苏,小月,修斯他们明天就要启程去格亚城,今晚是他为他们饯行.“令狐大哥,我敬你一杯.”小月站了起来,微笑着,掩藏不住的灵秀之气扑面飞来,.
“我不行了,小月.”令狐绝摇了摇手,明亮的双眸因淡淡的醉意而充满了野性的魅力,他微笑着,唇角有一点苦涩,“要是韦斯利在,那该多好.”他心想着,韦斯利微笑的影子仿佛化成手中的美酒,再一次的涌入了他的心扉.
小月浅浅地抿了一口后,笑着坐下,梨窝微现.“曼丝,我也敬你一杯.”令狐绝把酒杯举到了一直低头不语的曼丝面前.曼丝有点受宠若惊的抬起头来,那双平常杀气逼人的眸子里,此时只留下飘飞的媚丝,“公子,我,我不会喝酒.”
“那算了.,给你这个”令狐绝从身前的水果盆里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在手里抛了抛,放在了曼丝面前.这时,坐在那边的修斯和图苏,以及另外几个猎鹰队员已经摇头晃脑地轻唱起来,“我们没有翅膀,却可以飞的最高,”.
“我们没有财富,却可以换来希望.”
“我们的生命在丛林里歌唱.”
“然后像花一样静静的绽放.”
“我们是山的儿子______”
听着,听着,令狐绝也情不自禁的唱了起来,这首熟悉的部落山歌仿佛又把他带回了过去的生活,熟悉的森林.
那飘浮的瘴气晨雾,那盛开的烂漫山花,那潺潺的小溪山涧,那悦耳的虫鸣鸟啼,仿佛在这歌声中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过去的真实在记忆的虚拟中渐渐凝固,然后沉淀出原始的感情.
“我们是山的儿子.”
“我们有神的力量.”
“箭,是我们的眼睛.”
“我们用它挽起光明.”
酒精沸腾了原始的野性,歌声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高亢!!!!
“什么人,在这里鬼叫鬼叫的,扫了本少侯的酒兴.”一声狂妄的怒吼后,房门被“啪”的一声踢开,十几个武士装扮的人簇拥着一个贵族青年冲了进来.
“是你!”令狐绝站了起来,看清来人竟是昨天晚上他们在“青园”遇见过乔伯,乔少侯,他今天穿着一身黄色绵袍,系着一条嵌有十数颗明珠的腰带,奢华贵气,俗不可耐.
“怎么又是你?”乔伯那双被酒色泡肿的眼珠里,射出两道狠毒的目光,落在令狐绝身上,趾高气扬地道:“我说令狐绝,你是不是活得太滋润了,找死啊.不知道本少候就在隔壁招待朋友嘛?鬼叫鬼叫的,还不快带着你的手下滚.”
“放屁!”一声暴喝从修斯的口中发出,他红着眼,和其他猎鹰队员冲了过来,逼得乔伯那方的人都退到门口去,形成两方势力对峙之局。
“反了你们.”退了两步的乔伯厉声大喝,在这个阶层等级分明的年代里,下等士兵怎么敢公然对他这个少候爷无礼.
小月怕再惹麻烦,于是,走到令狐绝的身边,躬身行礼道,“这位候爷,他们几个都喝多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计较了,我们这就走.”说完,还拉了拉令狐绝的衣角,让他不要动气.
乔伯显然被小月的美貌给迷住了,瞪大眼睛,贪婪看着她秀丽明艳的面孔,和裹在衣袍里峰峦起伏的胜景.
小月被他的眼光给看怕了,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旁边的图苏见状,,怒火溶岩般升腾起来。三指环扣,中指轻弹,一道凌厉的指风弹在了乔伯的脚面上.“啊.”正在意淫的乔伯立即惨叫倒地,翘起的脚面上已经映出鲜红的血迹.
既然已经动手,修斯和另外两个猎鹰队员就不客气了,冲入那些武士中,肘击膝撞,手擒力搏,那些武士何曾遇过这么快,这么直接的打法,纷纷腰脚中拳,飞仆跌倒.
外面的客人也已经乱了,令狐绝不想把梁子结的太深,,挥了挥手道,“够了,我们走.”
修斯朝躺在地上的哀号不已的其中一个武士踢了一脚后,领头朝门外走去,刚出门,一道暗红色的剑影就朝他的面门飞来.
修斯没想到门外还有敌人,而且剑气又这么凌厉,不得已朝门内退了退,避开这道诡异的剑影.等他想再扑出去的时候,那道剑影的主人已经堵在了门外.这是一个身穿黑色华服,脚踏黑色武士皮靴的英伟青年,虽然高度比修斯矮了许多,但体形极佳,虎背熊腰,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怎么,打了人就想走.”他微笑着,嘴角逸出的笑意潇洒中带着几分不屑.他把手背撑在身后的扶栏,一弧暗红的光影从的袖口一闪而过.
“你是谁?”令狐绝很自然的越众而出.两唇紧合成线,有股说不出的傲气和威严.
那名青年很明显的眼神一亮,仰天一笑道:“我,我就是来找你的人,令狐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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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我主沉浮
令狐绝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青年仿佛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站直身,笑了笑,双眸掠过一缕痛苦的哀意后道,“不用想了,令狐绝,你没有见过我,但她你总该认识吧?.”
说完,双眸微闭,右手极其玄妙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圈,随着微翘的中指,一弧白虹掠过,凭空出现一道如水纹般的镜面,微微波动.“镜像**.”令狐绝心里暗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魔武双xiu已经到如此地步,竟然能不念咒语而施出5级气系魔法.
令狐绝静静的看着镜面,他想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鬼.镜面如水纹般荡起涟漪,一圈圈的波纹过后,一个熟悉的影子慢慢地浮现出来.“宇文琴.”令狐绝的眼神一震,心神如遭雷击般发麻.
镜面渐渐清晰,可以看清四周的景象.这是一间牢房,三面都是石壁,通风的木珊栏上挂着照明用的魔晶灯.一身黑色魔法师袍的宇文琴盘腿坐在石床上,眼帘低垂,双手在胸口互抵,.她瘦了,神情有点落寞,但那种高贵圣洁的气质却更加的醒目了,或许是正在修炼的缘故吧,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女神,浑身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脱俗意味.
令狐绝有些惘然了,整个心神被镜面上的景象给深深吸引住了,他似乎已经听到宇文琴长长的吐气声,也感受到那微翘的唇角后面隐藏的那一缕安静的笑.他也笑了,同样在心里.图象很快模糊了,镜面就像旋涡一样把图象给吸了进去,迅速的消失.
“你到底是谁?”令狐绝的口气更加严厉,虽然他的眼角还残留着一丝黯然.
冷冷地看着令狐绝,那名青年依旧高傲地道,“我叫盖茨海德,是宇文小姐的仰慕者之一,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用一种沉默似地眼光打量着群情激奋的修斯等人,挽起手臂道,“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令狐绝并不意外,从这个叫海德的青年身上他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杀意.不过他还是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个高傲倔强的年轻人改变了主意.
海德没有理睬令狐绝,竟自顾自地侧身朝楼下走去,走了三步,快接近楼梯口的时候才稍微的停顿了一下,道,“来的路上,我听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你是一个有趣的人,这就是我改变主意的理由.”
“那你不把你的朋友带走?”令狐绝竟然对这个初次想见的海德生出了少许好感,觉得他有些地方跟自己很像.
楼梯下飘来清晰的语声,“他只是一个请我吃饭的人,并不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让朋友受一点委屈的,希望你也一样,令狐绝.”令狐绝当然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微微笑了笑,这也是个有趣的人.
出了酒馆的大门,冷风吹醒了众人身上的酒意,方才的不快早已抛在脑后,气氛再度热烈起来,只有令狐绝等少数几个人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的担心,毕竟他们刚才得罪的是新任元帅的公子,帝国的少候.
“老大,你说邪门不邪门.每次来酒馆,总要和他妈谁的谁干上一架,怪了.”修斯扯住走在前面的令狐绝,粗大的嗓门惊动了栖息在附近塔尖上的乌雀,扑楞楞,飘起一阵掠翅声.
暂时放下心中的暗忧,令狐绝笑着回答,“那以后就别来了,省的花钱.”
“别的,老大,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修斯怕再说下去,以后真的不能来酒馆,赶紧放开手,转身问跟在后面的图苏道,“你说,我们刚才喝的酒都是我们猎鹰酒坊酿的,你也有份,真的假的?”
图苏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小月的肩上,两人对视温馨地一笑后,他转过脸,脸上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撇着唇角回答道,“本将军从不骗人.不信,你问小月,这些酒都是我们在猎鹰山庄的时候酿的.你忘记了,上次我还送酒去过帝都.”
修斯还是不相信,图苏这个猴性子会去酿酒,他转过脸,迷惑地看着小月.小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特别的温暖,说,“是这样的,修斯大哥,开始的时候,图苏确实在酒坊里帮了几天忙,不过_____”
“不过什么?”修斯伸长了脖子.
“小月,别说.”图苏赶紧用手挡住了小月的嘴唇,要是让修斯知道他就是因为酿的酒实在不敢恭维而被无情的开除话,他,还有的混嘛.
就在两个缠着小月说和不说的时候,漆黑的街道拐角处闪出一道骑影,飞似的来到他们身边后,落下马来.
“雷斯将军,怎么是你?”看清来人,令狐绝有点吃惊,他知道,凭雷斯的性格,要是没有急事,是不会半夜策马急奔的.
“令狐将军,我可找到你了,快,赶紧,令狐元帅,和刚来的乔大人,奥拉将军都在兵团总部等着见你.”
“不会吧?这么快.”令狐绝以为刚才伤乔伯的事情犯了,他那个即将上任的乔老爹找他算帐来了.
“什么这么快,那么快”雷斯催促道,要知道,他刚才去了驿站,然后找到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恐怕那个性急的乔大人已经在骂娘.
令狐绝忙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雷斯的脸色更难看了,不无责怪地道,“令狐将军,叫我怎么说你?乔顿护短是出了名的,这个时候,你实在不应该再惹这种麻烦。”
“是吗?”令狐绝大感头疼,也有点为刚才的行为后悔了,。“先不说这个,你还是快点跟我回去复命,刺杀艾森的行动失败了,这次找你,恐怕是为了这件事。”雷斯压低声音,细心的嘱托道。
“什么?”令狐绝剧震道,要知道,暗杀这种事,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刺杀方是不会主动出击的,因为如果第一次失败了,那么第二次就会更加的困难。
“咳——————”雷斯松了松手中的缰绳,叹道,“日蛛和夜蝠这次算栽了,一行30人,就他们两个负伤而退。”
“怎么会这样?”令狐绝追问道,他虽然没有见过日蛛和夜蝠,但令狐元帅能派这两个人去执行这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一定有绝对的把握。“是不是出了意外?”
“我们边走边说。”雷斯不敢再耽搁。令狐绝点了点头,身后的修斯和图苏就抢先一句道,“老大,我陪你去。”“好吧。”令狐绝转过身,对曼丝道,“你们先回去,路上小心点。”“放心吧,公子,你自己也小心点.”曼丝虽然心里也想跟去,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一路上,雷斯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令狐绝:日蛛和夜蝠摸清情况后,在三天前的深夜动了手,地点,就选在艾森的府邸。开始,非常的顺利,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摸到了艾森的寝室外。可情况就在他们接触那扇房门后改变,一群人,就像一群幽灵一样出现在他们的周围,领头的是一个脸上蒙着黑沙的女子。也就是这个女子,让这次日蛛等人几乎全军覆没,也让这次行动功亏一篑。
听完雷斯的话后,令狐绝沉默了,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次深夜叫他过来的目的。又是一个艰巨而且根本不能推辞的任务。
很快,他们来到了西方兵团的总部,这所大院看来正在修整,墙壁上,回廊中,到处可见粉刷的痕迹,一些盆景也换了位置,最为醒目的是,在议事厅的门口,摆了两座狼形的石雕,意态狂野,兽味十足,确有几分横扫天下之感.
就在这间议事厅外,修斯、图苏被戒备森严的守卫给拦了下来,只允许雷斯带令狐绝进去。刚进大厅,令狐绝就感受到一种压抑到近乎沉重的气氛,令狐明面朝墙站着,静静地凝视着悬挂在墙上的那张克罗城附近的地形图。奥拉将军站在他的身后,一手收于身后,一手握在腰间的剑上,脸上露出深思的神情。
而另外一个外罩披风,腰配长剑,头顶束发冠冕的陌生人则靠窗站着,从这里看去,刚好可以看见他轮廓分明的左脸。
“元帅,令狐将军来了。”雷斯躬身行礼后退到一旁。“见过令狐元帅,奥拉将军。”令狐绝走前几步,施礼后,挺立如山。他故意没有向那个陌生人施礼,虽然他已经肯定这个人就是兵部侍郎乔顿。
“你来了。”令狐明微笑地转过身,他的姿态很潇洒,但声音却有点苍老。“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帝都来的乔顿,乔大人。”
“你就是令狐绝。”乔顿边说边侧转身,映入令狐绝眼帘的是一张威严而又带有几分狂意的脸,他的眼睛很亮,而且泛着奇异的光芒,很像某种魔兽,被这种目光凝视的人,很容易产生畏惧的心理.
“是,乔大人.”令狐绝表面上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细细地打量着令狐绝,然后转过头,笑着对站在身边的令狐明道,“我好象听什么人说过,说这个令狐绝和元帅您有几分想象,今日一见,果然此言非虚.”
“乔大人.”令狐明拉长了声音喊道,他知道乔顿这样说的用意,,拂袖冷冷地道,“人有相似,名有相重,这又何足为奇.我不久前还见过一个和大人非常相似的年轻人.”
乔顿的脸色微变,虽然他有南宫家族撑腰,但还是不敢太过分,要知道,百足之虫,僵而不死,更何况令狐明现在的官衔还是比他要高一级.只能笑了笑,掩饰心中的不忿,道,“令狐元帅说的是,卑职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无其他意思.”说完,侧转身,面对令狐绝,笑了笑,眼光一瞥,眼神里抹过一缕比蛇芒更加狠毒的光芒。
令狐绝心如明镜,从两个人刚才的对话中已经可以看出,这个新来的乔大人已经和令狐元帅势成水火。令狐明把眼光深深地落进他的双眸,表情变的既严肃又温和,正容道,“来的路上,雷斯将军已经把情况跟你说了吧,我想你也已经猜到,深夜叫你来,就是想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怎么样?有信心完成吗?”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要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令狐绝还是有点犹豫,他并不是怕,而是有点不甘,要知道完成这个任务就意味要割让红月城,解散猎鹰师团。
令狐明知道他心中的矛盾和不甘,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轻轻地道,“我们时间不多了,刚刚接到线报,流莱帝国已经开始行动,停留在虎牢关的大军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开往沙狐大营,一路则直逼克罗城。要是我们不能在敌军到达之前,解决艾森,那么我们就要受到流莱帝国和克特鲁帝国的两面夹击,令狐将军,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为了明思,这次行动,必须成功。”
令狐明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加重了令狐绝心里的怨气,自己和兄弟们辛辛苦苦为帝国征战,到最后,还不是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尤其是眼前这些人,口口声声为了明思帝国,却甘愿让数以万计的百姓沦为他国的奴隶。而乔伯这样的贵族子弟,神殿这样的贵族阶层却依旧随意控制别人的生死,这是什么道理?
令狐绝有点怒了,心中的对比让他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抬起眼,双眸透射出一股激奋的目光,讽刺地道,“明思?我不认识他,他还有亲人吗?他还有土地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顿怒了,吼道,“放肆,你竟然敢这样说话,不怕本大人先治你个叛逆之罪吗?”
令狐绝潇洒一笑,说不出的自信自负,“好啊,治了我,明思又少了一个为他买命的人。”
“你——————”乔顿被他灼灼的目光,迫人的气度,一步不让的言词一下子给弄闷了,停顿片刻,才清醒过来,厉声大喝,“来人那,把这个犯上的小人给我拖下去。”
“慢着。”令狐明寒脸阻止道,“乔大人,虽然令狐将军言辞有点过分,但还没有到治罪的地步,令狐将军,还不快给乔大人道歉?”
令狐绝知道应适可而止,再说下去,恐怕真地出不了这个门,躬身道歉道,“多有得罪,还请将军见谅。”
“哼。”乔顿生生的吞下了这个哑巴亏。
“好了,令狐将军,你下去准备吧,明天早上就出发,记住,只许成功。”令狐明恢复了一贯的大将风度,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令狐绝只能领命,龙行虎步般退出了大厅。
厅外,夜寒如冰,冷风吹来,更觉清冷。看着花圃里在风中颤抖的小花,那花瓣一瓣一瓣的,非常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落下。令狐绝停了下来,心中顿生唏嘘,通过今天一连串的事情,他终于想透彻一个道理:想控制自己的命运,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绝对不用仰仗别人的鼻息,否则就像这小花一样,被风一吹,迟早凋谢。
思想坚定了,心中的忧虑就如同烟云般飘散,令狐绝感觉自己好象换了一个人似地,浑身充满了力量,“好,神殿,帝国,既然你们给我死路一条,那我也无从选择,就搏一次。”
“老大怎么回事?”不远处,看见令狐绝出来,又停下的修斯心生疑窦,问旁边的图苏。
“我怎么知道,自己去问。”图苏边回答,边迎了过来,“老大,怎么样?”
令狐绝摇了摇头,露出可使任何女人迷醉的微笑,还伸了一个腰,然后歉意地道,“对不起,图苏,你们去格亚城的事情要先耽搁了,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说完,径自朝外走去,每一步都非常的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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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献]
第一百九十一章 深入敌营
回到驿站,令狐绝把等候已久的曼丝等人叫到了一起,把令狐元帅的话复述了一遍,一番激烈的争论后,在他的坚持下终于达成一致:此次刺杀任务,他只带图苏、修斯、曼丝三人同去,当然,还有魔月和思思。至于烈炎,则毛色太过醒目,也只能跟随其他人回转红月城。
数天昼夜不停的赶路后,令狐绝等人已经来到了离底特城不足十里的平原上,也许是真得有点累了,也许是怕速度太快惊扰了附近的客商。于是,马速逐渐地慢了下来,跨下的坐骑踏着小碎步悠闲地沿着道路朝前走,蹄声极富韵律的响动着。
帕米平原的冬日天气,也似有几分女人心,不大稳定。昨天还是寒风夹着小雪,而今日的阳光,却别有几分温柔,暖洋洋、轻绵绵的,晒在人身上别有一股畅酣的感受。令狐绝吁了口气,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边思付着,该如何混进城去?据刚才从底特城出来的客商说,底特城现在是戒备森严,除了一些大的贩卖奴隶的集团外,连普通的客旅都是只许出不许进。
就在他心生忧虑的时候,前面道路弯角处的灌木丛,已蓦地现出一条人影,正吃力狂奔却速度不快的往这边冲来。虽说距离尚远,令狐绝也看得出来人年纪尚轻,一头棕色的长发随着他奔跑的势子丝丝飞扬,隐隐可听见喘气声。
那人近了,果然是个16、7岁的少年,一张清秀脸孔上满溢汗水,嘴角处,还有一缕凝固的血渍,他衣衫破旧,隐约可见一道道鞭打后的血痕。他也看见了令狐绝等人,微微一楞后,双足一蹬,人,凌空飞起,右脚舒卷飞闪,竟朝令狐绝的右肩踢来。
令狐绝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话都不说一句,就要踢人夺马,心里微微一笑,身子猝然斜偏,右手极其快速的套住飞过来的腿影,顺势往后一甩。而骑在他身后的图苏则轻拍马背,飘身而起,擒住了甩过来的人影,落地后,又稍微使了点劲,疼的那个少年轻哼了一声。
“你是谁?怎么动不动就伤人?”令狐绝骗腿下马,而修斯和曼丝则本能的把马头圈向俩侧,挡住了那个少年可能突破的路线。
那个少年稍微的挣扎了一下,很快,便明智的放弃了抵抗,抬起头,眼神里有股藏不住的愤怒和憎恨,哑着喉咙回答道,“我只是想借你的马一用。”
“借,你说的好听,抢,抢你知道吗?”话还没有说完,图苏已倏而住口,因为他发觉他抵在少年背心上的手掌已触摸到一些什么,一些粘湿的、稠腻的什么,赶紧抽回手,入目的赫然是满掌的鲜血。
应该是他的手触动了少年的的伤处,那名少年微哼了一声,他没有说话,只是频频回头朝后探望,一副惊魂未定,心急如焚的模样。
“有人追杀你?”令狐绝的话刚一出口,好象回答他似地,几乘骑影亦从道路的拐角处蓦然闪现,已惊人的速度飞快的朝这边接近。同时,一个刚烈的嗓音同时叱呼:“妈的,小子,这下看你往那儿跑?”来骑一共六位,都身穿简易护甲,外罩披风,刚一现身,即已围拢,六个人在顷刻下所占取的方向与角度,恰是可以相互呼应,彼此支持的位置,看得出,都是些久经战场的汉子。
那名少年瞪视着对方,十分的咬牙切齿,不过恨归根,说话时的语气也非常的淡漠,“要不是本少爷内伤未愈,凭你们几个畜生能伤的了我?”
“那是,那是。”方才说话的那个大汉显然是个领头的,说话时,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还带有点讽刺,“要是你家老头子还活着,你现在还是黑狼军团的大少爷。”说完,和其他几个人狂笑起来。
令狐绝和曼丝对望了一眼,此刻,他已经明白这个少年的身份,竟是犹丹老将军的独子犹子寒,他在做雇佣兵的时候曾经听其他人说起过。
“闭嘴,你们这些畜生,不配提我爹爹。”犹子寒激动了,图苏松了松手,可以感觉他的身体在不住的摇晃。
那名大汉并没有回答,而是打量了令狐绝等人一会后,拱拱手道,“几位,请把这个小子交给我们,野狼团将不胜感激。”
令狐绝潇洒地弹了弹衣袖,不愠不火地道,“要是我说不呢?”
嘿嘿一笑,那名大汉把披风往胸口一拉,露出绣在上面的一只红色狼头,颇为狂妄地道,“这位兄弟,在这个地面上,它说一,你千万别说二。”
“那我就不说二。”令狐绝冷冷的话音刚落,一个旋身,一道淡淡的掌刃划出半弧月牙抹向那名大汉的咽喉。“你!”这个字还没有出口,他斜举的手已停顿了,一道血丝从他喉咙的皮肤里慢慢的渗了出来,整个人一下软软的倒了下来。
剩下的人脸色立刻变了,不是为了他们头领的死去,而是飞舞在他们眼前的刺光刀影,曼丝转动的身形仿佛魂影,略一晃移,鬼刺已“嗡”声颤震着刺进了一名大汉的鼻尖,血砰溅出来。其他几个拼命挫腰拋肩,人往侧扭,好不容易算是避过修斯的猎刀之危,然而锐风刮脸,令狐绝的掌刃如雪似絮,弥漫错落,几个人只感觉腰胁腹背等处倏然一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突兀变化,让犹子寒傻了眼,脸上的惊窒表情,皆似猛古丁里吞下了一枚火烫栗子,看着正在收拾场地的众人,颤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令狐绝刚想回答,却看见修斯正抱着两具尸体朝草丛走去,赶紧喊道,“修斯,先把那两人的衣服先剥了。”
“干嘛?”修斯有些不解。已经开始动手剥的图苏直起身,赏了修斯一个爆抄栗子后道,“你个笨蛋,这不是现成混进城的办法吗?”
修斯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狠狠的盯了图苏一眼,没办法,谁叫自己总是慢一拍呢。这时,思思已经从坐骑右侧的布囊里飞来出来,很乖巧的帮犹子寒疗起伤来。
犹子寒看着一道白光从思思的手心飞出,射入自己背心的伤口。暖暖得,痒痒得,胃部开始不适,胸脯间彷佛受到挤压,一阵阵的血气往上冒升。他知道,自己的内伤在渐渐恢复,心中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
收拾停当,令狐绝等人也换上了野狼团的服饰后,几个人牵着马钻进了道路右侧的灌木丛,沿着一条弯曲的小河,走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在一个枯萎的找不到一点绿色的草堆旁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犹子寒就迫不及待地问,“几位到底是什么人?”
相互注视了一下,微微笑了笑,令狐绝道,“既然你是犹丹将军的公子,那我们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我就是猎鹰师团的令狐绝。”
“什么?”犹子寒感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开始连续鼓跳,唇角不停抽搐,又惊又喜地道,“阁下就是令狐师团长,帕米平原上盛传的白衣猎人,我,犹子寒这里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说完,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等直起身时,双眸已蒙上了泪雾。
令狐绝颇生感慨地道:“犹公子无须多礼,我们等会还有事要麻烦公子呢?”
犹子寒也是个爽快的人,虽然从小家教颇多礼节,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磨难,什么事都看淡了,心中最重的反而是情义二字。“将军别一口一个公子的,请直呼我子寒就行。有什么用的上子寒的,将军请直言,子寒万死不辞。”
事情紧急,令狐绝也没时间客套,开门见山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子寒,这个野狼团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抓你?”
又想起这几个月的生活,心里有些不是味。犹子寒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道,“自从要塞失陷后,我和近万不肯叛变的士兵就成了艾森这个叛徒的俘虏,他把我们当作奴隶,卖给了几个大的贩卖奴隶的集团。其中就包括买我的奴隶贩子,科特鲁帝国的木村拓野,我不甘心,就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那野狼团就是看管我们的佣兵团,他们的头领就是科特鲁帝国有名的高手野狼流川。”
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理清楚了,令狐绝心里有点高兴,以野狼佣兵的身份混进底特城,是最好不过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微笑着道,“好了,我们现在就混进城,子寒,还要委屈你一下。”
犹子寒也是个聪慧的人,从令狐绝等人换衣服他就猜出他们要干什么,点了点头,刹那间,年轻的面孔上流露出了诡异的愤怒和奇突的怨恨,“艾森,你这个恶魔,你的末日到了。”
进城很顺利,那些守卫城门的士兵只偷偷地瞄了搭在马匹上,头发散乱的犹子寒几眼,就挥挥手放他们进去了。进城时,令狐绝还听到几个士兵在轻微的交谈,“看,犹公子又被抓回来了。”
底特城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热闹,一个立有几尊高大骑士雕塑的广场上,到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被绳索捆绑后穿起来的奴隶,一个个衣不遮体,面黄肌瘦,神情悲戚。而与之相反的是那些贩卖奴隶的人,黑色的皮鞭似乎沾上了满嘴的酒气,不时的“啪啪”响起,厉喝怒吼和低泣呻吟充斥着整个广场。
令狐绝等人怕遇见野狼团的人,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久留。在犹子寒的指领下,他们弯进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巷,左拐右弯,来到一幢普通的民居前,枯黄的黎草铺满屋檐,门没有关,一只小小的蜘蛛正顺着一条蛛丝来回上下,补着已经破了一半的蛛网。
放下犹子寒,几个人把马匹远远地栓在那一看上去比较气派的房屋后墙的那几株银衫树下,又飞快的回转过来,进了开始那间结有蛛网的房屋。
房里的摆设很简单,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有靠墙的衣柜稍微新点。犹子寒从另外一个房间里找出几条凳子,拂去上面厚厚的尘土,请令狐绝等人坐了下来。
“这是那里?”令狐绝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开口询问。
犹子寒打开后窗,阳光顺着他的手指爬了进来,照在他年轻的脸上。他苦笑着回答道,“不瞒将军说,这里本来是黑狼军团汇聚情报的地方,这里有条暗道,可以直接通到城外,我就是靠这条暗道才脱身的,可是却在城外碰见野狼团的那几个佣兵,要不是碰见将军——”
令狐绝没有让他再说下去,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试着往前看,你说呢?”犹子寒抬起头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明显比自己成熟许多的令狐绝,红着眼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学习的榜样。
似乎想起了什么,犹子寒双眸里泛起一缕杀气,悄声地问,“将军,你们这次来是对付艾森那个叛徒的吗?”
“你怎么知道?”令狐绝对他的聪慧有点意外。
“前几天我听人说,有人来刺杀艾森这个叛徒,但却失败了,我想将军一定是为了此事而来。”犹子寒说话的语气带着那么一点兴奋。
令狐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习惯性地微笑了一下,转过身,背负着,问,“你对艾森住所附近的地形了解吗?”
眉梢儿微挑,犹子寒回答道,“当然,他就住在原底特城的城守府,我去过几次,对那里非常熟悉。”
“那好,今晚你就和我们一起去。”
“就我们几个人?”犹子寒偷瞄了正轻掀窗栏望外瞅的修斯一眼,显得有些信心不足,“艾森身边可有数百亲卫,再加上上次受袭,他一定加强了防备,这——————”
令狐绝并不担心那数百的亲卫,只是对那个神秘的女人和她的手下心存顾及,可箭已上弦,已不得不发,只能暗暗希望这次行动,能顺顺利利,不要出什么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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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难破敌
夜深了,温度骤降,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开始飘雪了,断断续续,层层片片,每一张小小的雪花,都仿佛带着一声奴隶黯然的叹息,都仿佛带着难民一抹苍白的泪痕,自底特城的夜空悠悠忽忽的飘落下来,凄然笼罩了整个城市。
在靠近艾森住所的围墙外的某个拐角,令狐绝他们伏下身来,一小队执戈的巡逻骑兵从他们的眼前走过,眼神还警戒似地朝他们隐身的角落望了望。令狐绝还是白天的打扮,只是手里多了杆平时不太拿的黑龙枪。
听蹄声渐渐远去,令狐绝侧转身,朝窝在身后的犹子寒低沉地道,“子寒,你现在立刻回去,从暗道出城,在去红月城的路上等我们,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很快和你会合。”
眉毛微翳,犹子寒赶紧道:“令狐将军,我不走,要亲手杀了艾森那个狗贼。”
唇角浮着一抹冷酷的杀意,令狐绝毫不客气地道,“你父亲是个军人,他应该教过你什么叫服从命令,立刻按照我的话去做,沿途,注意隐蔽。”
犹子寒知道自己的武技不行,留下来也会拖累他们,只能迟疑了一下后,朝原路退了回去,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看令狐绝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难舍留恋的意味。
挥了挥手,几个人的头凑到了一起,“修斯,图苏,你们两个从这边进去。曼丝和我从右边进去,在原城守的寝居会合,如途中发生危机,以长啸为号,魔月会赶来接应,记住,动作要快,就是不能完全任务,也要保证自身安全。”
修斯一转手腕,粗糙的木制刀柄在他手上打了个转,刀光泛起眼眸中的寒影,冷酷的,他道,“老大,放心好了,我们猎鹰出马,还没有失败过。”
令狐绝点点头,黑暗中目光如电:“好了,我们进去。”说完,又和身体内的思思交流起来,“思思,你多感应一下,附近的魔法元素有没有什么异常,我估计那个神秘的女人有可能是那个魔族的高手。”
思思在他的脑海里乖巧的“恩”了一声,修斯和图苏两人也朝他点了点头,同时身形突起,单掌突挥,随着回旋的掌风,两人飞跃而起,顺着翘起的飞檐朝院内扑去。
令狐绝和曼丝也没有迟疑,人似极西的长虹般平射而出,顺着半弧形的围墙,绕到了院落的右侧,略一停顿,就翻身而起,如鬼魅般落入院内。虽是第一次来到此处,而且又在夜间,但令狐绝却早就记熟犹子寒白天给他说过的地形。他知道自己落脚的地方是花园,飞快地隐入一片翠绿的雪竹丛中,令狐绝放眼望去。
眼前的那栋楼房是近乎黑暗,只有几盏警戒用的魔晶灯还在回廊处亮着,十多个卫兵手持长枪站在那里象征性地监视着周围的动静。令狐绝朝后面的那幢看去,灯火通明,隐约似乎可以听到嬉笑,吵闹声,还有断断续续的丝竹弹唱。
“难道今天晚上他有客人?”令狐绝心想,按照常理,艾森应该住在那幢灯火通明的地方,因为那以前就是城守的寝居。
“公子怎么办?”曼丝压低了嗓门。
微微一偏黑龙枪的枪尖,令狐绝低低地道,“我们先过去看看。”于是,两个人全不说话,闷着声,以捷如狸猫般的轻灵速度,飞扑向后面那栋二层楼阁而去,速度之快,就算睁着眼看,也只有两条淡淡地黑影。
飞弛中,两人如凌空的身形猝然一变,昂头,探臂下按,整个人刹间沉了下来,令狐绝依着矮墙一猫,而曼丝更绝,在落地的阴暗处一蹲,把身上的黑色披风反面一罩,整个人立刻消失在虚无中。
原来在这撞楼阁前竟地站了许多人,除了挺立不动的士兵外,还有些佣兵装饰的人等候在外,令狐绝两人的就紧急变向,就和其中的一个佣兵有关,因为他那时正好扭头朝这边看来。
伏着不动,这不是畏惧,令狐绝毫不畏惧,他只是不想承担原本不需要承担的危险。黑暗中,他打量起眼前的楼阁来,楼只两层,檐飞角垂,画栋雕梁,尤其被楼中的灯火与楼外门角的斗大魔晶纱灯一泱,便更幽幻似梦似真样的蒙胧。
这时,旁边的曼丝动了动,以指比唇,右手朝屋上面指了一指。令狐绝深深了解自己身边这位美女杀手在体能官感上的超异常人处,凝神听去,于是他也听见了,屋面上有轻微的,极轻极微的“咯吱”声传来,那声音是极为熟悉而又明确的,恩,是人踩在瓦面上的声音!
令狐绝知道是谁,他决定不再等待,在灯影婆娑的绰约夜色里,令狐绝飞起的身形有如一抹鸿翼横空的掠影,只是微微一闪,他已攀上了大厅右侧窗檐的外面。
窗子只是掩上,并未下栓。令狐绝轻轻一掀,目光顺着微微掀起的窗缝爬了进去。
里面还真热闹,顺着长长的宴会桌坐的最起码有十数人,有几个穿军服的,但大多数是裘衣锦袍的商人,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个身穿各式佣兵服的大汉。偏厅,从雕着暗花的玉黄色横梁上上垂挂下来几重如梦如幻的纱幔里,传出旖ni娇慵的幽柔丝竹声,又有几个身穿薄纱的少女在里面翩翩起舞,令人心荡气促,色授魂与。
“艾森将军,来,我再敬你一杯,祝你早日踏破克罗城。”一个矮胖子喷着酒气,晃着身子就站起来,朝坐在主人位的那个中年将军走了过去。
“他就是艾森。”令狐绝死盯着那个坐在上首的将军,那是个不到50的中年人,岁月的漫长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明显的衰老痕迹,反而在他清瘦的面孔上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和稳重。他没有令狐绝想象中的冷酷,看上去当有一种文士的飘逸和淡雅。要不是亲眼所见,令狐绝还真难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这次战争的始作俑者,艾森将军。
“呵呵——————木村先生,本将军还要多谢你,要不是有你和几位的帮忙,这么多的奴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艾森说着站了起来,他的身材很高,再加上背直,看上去很像一炳出鞘的剑。
这时,曼丝也找准机会从隐蔽处飞了过来,身上的披风兜风飘扬,人在空中倏闪,眨眼工夫,已到了令狐绝不远处的另外一个窗檐。她把面孔隐在窗拦的后面,视线跟着频频碰杯的艾森移动。她从怀里掏出几枚鬼刺,细细地刺尖在屋内晶光的照耀下披上黝黑而又迷蒙的光彩。
她朝令狐绝点了点头,令狐绝明白她要干什么?虽然一种本能告诉他不会这么轻易得手,但还是默许了曼丝的行动,只是悄然移动了身子,上身微微上倾,那是一个适于朝下方突起发难的姿势。
杀机已现,曼丝的面孔肌肉立即僵硬,双眸闪泛着血红的光彩,她右手微扬,六道刺芒有如六道条流虹般俨然飞射屋内艾森上半身的六大要穴!而屋内的艾森显然不知死神逼近,还微笑着和一个胖子碰着杯。
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就在那六枚鬼刺流淌着黝黑的光芒射出的一刹,比它们更快、更疾、更犀利的一溜闪电似的莹莹寒光,幻眩着一种淡淡的蓝与森森的白,以不可比拟的快速从纱幔中暴掠而出。只见细微的叮叮几声,光华倏映,那几枚鬼刺无一例外的被撞飞开去。而撞飞这些鬼刺的竟然是一根白蓝相间的玉笛!
“有刺客!”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屋内的人刹时乱成一团,不好。令狐绝心知不秒,“曼丝,撤。”说完他长啸一声,身形突起,单掌突挥,门外两盏银灯已在回旋的掌风下应手而熄,他身影凌空一旋,已到了台阶前!而曼丝的顺势踢破窗栏,在哗啦啦的暴响声中,左手一翻一甩,又是几枚鬼刺射向屋外几个闻声而动的士兵。
对方显然有过精心的部署,令狐绝落地后,刚准备转身,一片晶亮泛蓝的箭矢已飞蝗似的从房屋左右俩侧的阴暗处朝他射来。
“水荷千叶——护”令狐绝边退边吟,一道淡蓝色的水幕随着他手指划出的那道弧线,翻出一片片的荷叶,在挡住箭矢后破裂成一块块水蓝色的薄片,在夜色中分外妖艳。
没有丝毫的停顿,令狐绝又吼出一个厉烈的嗓音:“土之盾——护”随着这个简短的叱声,他的胸前出现一只半弧形有园桌大小的紫黄色土盾。毫厘不差的恰好挡住击碎荷叶后,余势不改的箭矢。
由于箭矢的目标是令狐绝,刚落地的曼丝反而轻松,只见她猝然笔直飞起,鬼刺割破空气的尖锐厉啸声后,另一种人类的嘶号声亦不分先后的跟着接上,台阶下,一个粗壮的人影已翻转着滚了下来。
紧贴在屋顶瓦面上的修斯,和图苏刚想做出反应,一溜冷烁烁的流电己“削”的一声怒冲而上,屋瓦的碎裂声与修斯的怒吼声,混合在一起。图苏只觉得胸前一麻,赶紧吸气缩胸,收腹一个反跃。他的行动已经够快了,然而那流电竟于修斯对了一刀后,反折而上,朝他的咽喉抹来。
一种十数年的猎手生涯养成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再退!他举起刀,顺着那抹流电旋转飞磨,呲呲擦擦的交击摩擦声后,他终于看清,眼前的这抹流电竟是一柄通体全黑,很像镰刀的兵器。
先落地的修斯几个威猛的闪劈后,和令狐绝,曼丝靠在了一起。“你受伤了?”令狐绝感觉背后修斯的背肌的一阵阵的抽*动。“没事,老大,”修斯的胸口有一道窄窄细细地利锋痕印,而浓稠的鲜血正溢满了那小小的痕印,一滴滴的坠落下来,他冲前几步,挡开飞来的箭矢,掩护飞过来的图苏退如阵中。
而那些佣兵和卫士也趁着这个机会,把令狐绝四人团团围了起来,而俩侧的弓箭手好象也得到什么指示后,停止了放箭。
气氛异常的沉重压抑,令狐绝却感到一种熟悉的魔法波动从那间楼阁的屋顶传了过来。“鬼忍族。”令狐绝和曼丝几乎同时在心里呐喊,对望一眼,两人意随心动,脚步一错后,把修斯和曼丝掩在了身后。
那样轻悄悄的,小心翼翼的,还有点长畏怯怯的细碎脚步声出现在楼阁的二层,紧接着,阁门轻锨,一个纤细瘦小的身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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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落入敌手
“曼丝,好久不见?”那位少女一边说,一边缓缓地低下头,把目光投注在曼丝的脸上,是那么的冰冷,没有一丁点人类应该有的表情。
“公主!”在刹那的僵窒之后,曼丝的喉咙里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双本来充满杀气的凤眼中透露出不该有惊恐之色,玉也似的莹白的脸庞便更加透白了。虽然早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就有种熟悉而惴惴不安的感应,可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她跟随五年的鬼忍公主洛伊丝。
这时,艾森率领众人走了出来,数十位卫士沿在台阶在他的面前依次排开。“你们是什么人?”艾森看来很有点大将风度,如此的突变并没有让他有一丝的惊慌之意,只是一边说,一边静静地盯着令狐绝等人,彷佛他要在这短促的时刻里将这些人的影像摄入脑中,然后在心中做个比对。
令狐绝淡淡的瞄了一眼周围,每个人脸上严肃、紧张、局促的表情全变成一只只无形的小精灵钻进了他的心房。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捕猎和被捕的感觉,这让他自然!他仰起头,轻松中带点威严,“阁下应该是艾森将军吧,我,就是猎鹰师团的令狐绝,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艾森的身后响起一片嗡嗡之声,显然这些人对他的大名早有耳闻。而艾森似乎还是对他身处这样的环境还能如此的轻松感到有点惊讶和佩服,消瘦的面庞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原来是令狐将军,久仰久仰。在就听说令狐将军是明思帝国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呵呵——————”令狐绝长笑后,老实的摇摇头后道,“这恐怕应该会是我听到的最后一次称赞吧。”艾森收起他那有着惯有的笑容,语声也变得冷厉起来,“明思帝国离亡国已经不远,将军既然是明白人,那为何不做点明白事呢?”
吁了口气,令狐绝好象根本没有听到什么一样,他平静的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们这几个人以前都是猎手,向那些魔兽谈条件投降,就算我想那也不可能,你说对吗?艾森将军。”
艾森脸色一变,他当然听得出令狐绝在骂他畜生不如,心里有些羞恼和痛恨,重重哼了一声,面色铁青地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本将军只好得罪了。来人那!”
“等等!”不知什么时候,洛伊丝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随着避开的人群,出现在艾森的身旁,那双乌黑的眼眸,以一种带点局外人的悲悯与惋惜眼光瞧着曼丝,冷冷地道,“曼丝,你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曼丝下意识的转过脸看了看令狐绝,而后者也正好侧眼望她。浓浓的眉毛投下两片柔和的影子,在令狐绝深沉的双眸中,她看到两种神情,一种是微笑,一种是坚强。微笑让她感觉温暖,坚强让她感觉振作,刹时,她身上那原来因恐惧而快凝固的血液开始流动,泛寒的身体也有了点暖意。于是,她笑了,从未如此的灿烂,连原本眼中的惶恐和迷茫也在这灿烂的微笑中融化,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仰起头,用毫不畏惧的眼光注视着洛伊丝——这个以前她从来不敢正视的人,“谢谢你,洛伊丝,你的问题终于让我找回来自己。”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在鬼忍族,服从和畏惧是跟武技和魔法同时根植于每个人的心里,很少人可以摆脱服从,更从来没有人能摆脱畏惧,可曼丝做到了。这让洛伊丝非常惊异,她定定的看着曼丝,两腮的肌肉连连抽搐,唇角也忍不住在一下又一下的勾动。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对曼丝施了什么魔法,让她好象完全换了一个人。
艾森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虽然身边的人是上面派来保护他的,可这里,还是他说了算。“来人那,把这几个刺客给我拿下。”话音刚落,台阶前,冲出七个士兵,七个人分成七个不同的角度,又狠又快又矫健的一拥而上,七件锋利的兵刃却集向一个焦点——令狐绝的身上。
令狐绝身形急闪飞翻,黑龙枪在半空凌虚旋滚,恍同光流伸缩如电,“吭”“吭”两响,那两个冲在最前的士兵喉间血标似箭,翻滚着挑飞过去。修斯和图苏也齐声大吼,猎刀抖起连串的弧芒,石火般掣挥,四个人影叫都来不及叫,便立时翻仆出去--其中两个还是佣兵!
怒泉般的鲜血,紧随着枪尖的拔出而喷溅,人影飞戳。混战中,令狐绝几人有意识地引领着围着他们的士兵朝围墙那个方向退去。作为曾经的猎手,他们早已经习惯被围困的局面,只是现在对象变了,从魔兽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类。
往这个方向退,令狐绝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逼那几个令他心生顾忌的人出手,一个是冷眼肃立的洛伊丝,一个是手负身后,眉宇微簇的艾森,还有一个就是站在被艾森称为木村先生后面的那个佣兵装饰的中年人,看他神情,气度,风范,应该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果然,就在他们靠近小花坛的时候,那个中年佣兵在木村先生的暗示下动了,他人在空中一个盘旋,解下的披风宛如一朵旋转的乌云朝令狐绝的头顶罩下,一把衔满鱼鳞的弯刀泛着慑人的光彩,照面之下,便是狂风剧雨般的三十三刀。
“你是野狼流川?”令狐绝看见披风角上的红色狼头,边问,边挥枪闪截拦架,听得一连串的铿锵震响,对方那三十三刀已完全被挡了出去。
野狼流川狞笑着,微勾的鼻子下面有一张削薄的嘴,看起来充满了精悍与暴戾之气!“我要宰了你们替我兄弟偿命。”他显然也看清了令狐绝等人身上的服饰,刀风更紧,脚步也倏旋后掠了上来。他的武技确实强悍,刀风中,已经隐隐可以感觉到灼热的温度——那是隐而不发的斗气。
为了尽快逼艾森出手,令狐绝已经用上了斗气,淡淡的金光闪幌着一股出奇冷森而迷幻的异彩。黑龙枪的尖突处也在这金光的照耀下,旋映出紫红色的光晕,这光晕就这样一闪而过,就有一名士兵血飞命溅。野狼刘川根本没料到对方俱有如此强悍的武功,吃惊之下,便施出了轻易不用的绝招“狼网!”
“让开。”随着他的怒吼,流淌灿烂的刀光混合着骤然而出的火红斗气,有如一面纯金色的罗网,“唰”的一声张开,丝毫不留一丁点空隙地卷了过来!一侧,令狐绝往右倏滚,枪招又变,“龙之怒”如群山崩散,如海涛排空般倏飞而起,一条条的枪影就如同一条条翻滚的黑龙,硬生生地撕开流川的刀网。
一声惨怖的号嚎响起,野狼流川跌跌撞撞的退后五尺,迸溅的鲜血染上了花坛上早已枯萎的花茎,盛开出一朵朵娇艳余滴的花。艾森沉默了,他把头转向洛伊丝,淡淡地道,“该你了。”洛伊丝站在那里,她的一双眼睛已经不在冰冷,乌黑的珠子竟流淌出一泓秋水般的晶莹。
一枚碗大的,彷佛闪射着冷电精芒的乌黑光球,从她的手中射出,在半空中暴裂,刹时,那些士兵都畏惧似地退了开去,一群神秘的人从楼阁的各个地方飘了出来,隐动中,似有一层无形的血雾在飘漾……。
“是血影。”曼丝喘着气,略有惊恐地提醒身前的几个人,她有些累了,胸口的剧烈起伏让她胸前的双峰不停的波动着,要是换了别的时候,那应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令狐绝的心更紧了,他曾经听曼丝说过,血影是鬼忍族里高级人物的侍卫,武技和魔法比幽魂还要高。
时间是如此间不容发,还没有等令狐绝悄声问个明白,那些神秘的血影已经扑了上来,他们没有兵器,双掌却出奇的巨大,在手指和手指间,竟然连着淡淡的薄膜,隐隐有条条的血丝。他们舞起手掌,玄妙而诡异,很快便扩展成一片血幕,血幕甫现,又突而散碎,幻成了一天血雨射落。
这是连曼丝都不知道的诡异功夫,令狐绝等几个人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枪、刀、刺、这三种兵刃混合在一起,在合着身上散发出来的各色斗气,在夜色里形成了独特的风景。尤其是令狐绝的黑龙抢,在血雾中幻为千百浮动的影刃,每一抢都挑落几朵血花。斜刺里,一条浑黑的影子有如来自虚无,似流光一道,电射而来!
令狐绝看清来人后猝翻倒旋,一溜刀影如惊鸿般从他的脚下一闪而过。根本没有停顿,那柄月魔镰刀又幻化出层层的刀弧,看不清那是虚、那是实的有若浪潮般蓦然包卷过来。
令狐绝再躲,而同时,修斯也又中了一掌,在割断了对手的咽喉后,他忍住巨痛,左手食指沿着刀刃一抹,将刀刃上的血液弹向另外一个血影,紧接着,他将原来三十八刀的刀势融为一击,直劈对手的脑门。
洛伊丝也被这几个人超强的战斗力给折服了,要知道,这些血影施展出来的血雾是药物和魔法的合剂,能很快让人昏睡过去。而眼前这几个人,竟然到现在好象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横身平着逸出,如带镰刀映起一抹水伶伶的光华,避开令狐绝飞来的一枪。
可人毕竟是人,最先感觉不秒的是图苏,他感觉浑身力量好象被什么抽出了般,逐渐的脱力。开始他以为是失血的缘故,可直到他眼神模糊,头旋身转时,才意识到反常。“老大,有问题,快用魔法。”还没有完全说完,他的嘴唇就只能蠕动,而发不出声音,舌头肿涨,喉咙焦乾,紧接着,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图苏!”动作已经缓慢的修斯刚想去扶,背脊出就中了一掌,脑袋晕沉,胸腔沉闷,有种强烈的昏睡感让他躺了下去,“这难道就是死的感觉?”修斯在心里问着自己,可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突然的变故让令狐绝都来不及呼唤魔月,他觉得自己心腔在收缩,血液奔流加快,脸上那抹寒酷的笑意也被惊讶所取代。“这是怎么了?”反旋中,他喘着气问自己。曼丝也倒下了,那张白净美丽的面孔上,仅剩下嘴角残留的那抹嫣红。
心腔急速收缩,令狐绝全身冒出了冷汗,他想起了蒲龄坡一战,知道一定是这些血影的掌风中有问题,因为自己的身体特殊,所以才没有出问题。走。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就立刻被否定。不是他走不了,他要走的后,这里恐怕没人留的住。可修斯他们怎么办?再想营救就难了。
“不如——————”令狐绝经过零点零几秒的考虑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直起身,就似一只玄鸟般飞起,看似要撤退。
洛伊丝那会这样轻易放他走,身形微晃,刀影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好象使不上力突不出这招刀势似地,令狐绝翻身落在了花坛上一株花上--那么细弱的花茎承受住他整个的重量,脚一点,人没有飞起,但花已经折断,人也猛地摔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洛伊丝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死板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她朝剩下的血影挥了挥手,后者立刻躬身行礼后,消失不见。
艾森和他身后的人也走了过来,他显然对令狐绝特别地有兴趣,走到他的身前,用脚尖翻过令狐绝的身子后,看着他那张倔强而傲倨的脸,略有些兴奋地道,“怎么会这样?伊丝公主,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洛伊丝没有任何表情地说,“这不是魔法!将军,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这几个人就让我带*里去吧。”
“不行!!”艾森怎么肯轻易把令狐绝让出去,这样的人,不杀留着始终是个后患。
“将军,这些人中了血影**,要是没有本族高手施救,就算醒了,也是一个白痴。”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几具血影的尸体,道,“过不了几月,这几个人都会成为血影,将军不需要担心,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我族的叛徒。”
艾森知道自己能几次脱险,也多亏了眼前之人,再说,他也不敢得罪鬼忍族,只好万分不情愿地道,“那就依公主所言。”说完,还心有不甘的看了令狐绝一眼,愤愤而去。
而此时,令狐绝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奉献]
第一百九十四章 鬼忍公主
伴随着沉重的石门“轰”的一声合拢,令狐绝睁开了眼睛,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坐了起来,身体流离出七彩的流光后,思思扇动着翅膀飞舞在他的面前。
“他们怎么了?”等思思检查完修斯等人的身体后,令狐绝轻轻的问道。他微微地挪了挪曼丝的身体,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
小指含在嘴角,思思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令人费解的神情,道,“除了有些失血和内伤,他们一切都很正常,就好象睡着了一样,可就是不醒。”
“试试这个!”令狐绝举起手指,指尖正聚起一颗晶莹剔透,水光涟漪的小水球,轻轻的一抖,小水球飞到修斯的鼻尖,“砰”的一声,给修斯洗了把冷水脸。
见没有反应,令狐绝站起身,有些焦躁,他凝视着墙右上角的通风口,暗想,“难得真如她说的,只有鬼忍族的高手才能解开吗?”
“有了,有了。”一直试着用各种方法救治的思思划出道美丽的弧线,落到他的眼前,兴奋地道,“我知道谁可以救他们了?阿绝哥哥,我们回精灵森林,我妈妈可以,她——————”她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石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的犹豫,令狐绝立刻躺了下来,就在门缝开启的那一刹那,思思也化为能量钻进了他的身体。
进来的竟然是洛伊丝,还有那个他曾经见过的侍女。“公主,这么晚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洛伊丝没有回答,她静静地站着,宛如一池潭水,那么孤冷,又那么凉澈,良久,才道,“你先出去。”那名侍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洛伊丝,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几个人已经中了本族的血影**,还有什么好看的。可她不敢问,只能躬躬身,退了出去。
她侧转身,直盯盯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令狐绝,漆黑的眼珠宛如无光的黑夜,看不到半点的星光,自言自语地道,“上次我就跟你说过,有多远,你就要躲多远,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见令狐绝还是没动,她竟微微一笑,就是这一笑,让她原本再普通不过的外貌在瞬间绽放出独特的魅力,仿佛深藏在土壤里的钻石很偶然的散射出它独有的光芒,微微一闪后,就消失不见,语气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冰冷,“别装了,令狐绝,我知道你没事,起来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从洛伊丝进来的那一刻,令狐绝就有种感觉,她知道自己是装的。果不其然,令狐绝自嘲似地笑了笑,站了起来,一贯沉和平静的气质在此刻看来却有几分尴尬,“果然瞒不过公主的眼睛,说吧,要怎么处置我们?”
嘴唇,应该是洛伊丝脸上最性感,最美丽的部位,可惜,现在却挂在了薄薄的秋霜——那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冷意。她凝视着令狐绝,黑色的眼珠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淡淡地道,“我想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自愿把曼丝交给我,我就放了你,包括你那俩位手下。”
“那不可能。”令狐绝摇了摇头,他放弃了心中对洛伊丝用意的各种猜测和想法,包括出奇不意的擒住她,眼神里流露出坚定到不容置疑的光芒,然后缓缓地道,“我不会拿曼丝做交易,永远不会。”
“那你们都要死!包括曼丝和你。”她的话里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威胁。
令狐绝左手食指一抹唇沿后,浅浅一笑,这笑,很灿烂,充满了阳光,“一个如果连朋友和亲人都不要,那么他还要生命干什么?”
洛伊丝楞了,从令狐绝的话里,她明显的感受到一种力量,可她却不明白这种力量叫什么?她有些妒忌,冷冷地略有些讽刺地道,“光嘴上说得好听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想救他们,我还可以给你指条路,就看你敢不敢走了?”
眉梢儿微挑,令狐绝平静地道,“你先说,看我有没有这个胆?”
洛伊丝点了点头,道,“东琳大陆有三大禁地,其中有一个就是离这里不到千里的死神谷,如果你可以在10天内摘到谷内的月萝花交给我,我可以放了这几个人。”
“又是三大禁地。”令狐绝在心里苦笑,在迷幻森林,他已经吃够了苦头,现在,又来了个死神谷。可他没有办法拒绝,也不会拒绝,谁叫他们几个人的性命还捏在眼前这位公主的手里。只能洒脱地笑了笑,道,“成交。不过摘到花后,我去那里找你们?”
“就在这里。明天艾森将军就要出兵克罗城,我会找办法留下,只要你在10天内回来,我保证这几人不会少一根头发。”
“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当夕阳的光辉带着悲凉的血红映照着这座饱受战火的底特城时,令狐绝悄悄地潜出了艾森的府邸,街上已没有几个人,到处是破碎的瓶瓶罐罐,只有肆无忌惮的马蹄声,还此起彼伏的响起。艾森的军队已经开拔了!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再来担心克罗城的战事,在他的脑海里,只有出门时,洛伊丝那几句冷冰冰的话,“10天,我只等你10天。”
很容易就出了城,晚风合着暮霭弥漾在大地,帕米平原是一片罩在薄薄烟雾中的灰蓝。抬起头,他看见有几只孤单的鸟零星地点缀在灰暗的天空,一声声的鸣叫传来。快步的走到无人处,令狐绝仰天长啸,很悠长。很快,底特城的上空出现了一个黑点,飞快的朝他移近。是,魔月!!
魔月的双翼扇动出的气流卷起土坡上的尘土,思思也从他的身体内透射出来,形成了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景象,一个手握长枪,黑发长飘的少年,肩头飞舞着一只银光闪闪的美丽精灵,脚边,还有一只丑陋,却充满霸气和兽意的魔兽。
千里的距离,对魔月来说,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可遗憾的是,由于天色已暗,加上洛伊丝描述的并不详细,他们竟走错了方向,来到了死神谷东北侧的栝苍山。
高耸的山峰在黝黑的夜色里显得有些狰狞,蓊郁的林木也在山风的吹拂下,伸缩着重重的魔爪,这分深遽的寂静里,令狐绝隐约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兽鸣。
在一块耸起的崖石上,令狐绝从魔月的背上跳了下来。思思施放出一个小小的光球,悬浮在他的头顶,一小块明亮的光线逐渐扩大,照射出方圆几丈的景物。
见附近的山岭和洛伊丝口中描述的完全不一样,令狐绝摸了摸魔月的蜥头,苦笑着道,“看来我们真得是走错方向了。”魔月低低的吼叫一声,身子往后缩了缩,头还带点自责的地擦了擦他的手背。
思思显然对周围阴暗的环境有点害怕,娇小的身躯伏到了令狐绝的胸前,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道,“阿绝哥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没事,我们先找点吃的,睡一晚,等天亮后再说。”令狐绝安慰似地摸了摸了思思的背,这样的夜晚,对他来说是最熟悉不过了。
顺着光球散发出来的白光,令狐绝抱着思思朝山林走去,一些野草,枯枝肆无忌惮的勾划着他那双皮靴,“沙沙”的脚步声让静寂的山林多了几分诡异和阴森。
走了大约几分钟,来到一个相对比较开阔的空地,令狐绝生起了火,找食物的事情,就交给了魔月。跳跃的火苗让山林开始有了点暖意,冷风吹来了潺潺的流水声。砍了一株墨竹,做了个简易的木罐,令狐绝和思思边说边笑地朝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思思也早已消除了心中那一点点的畏惧,飞舞着,粉嫩的小脸在光球的照耀下越发的晶莹剔透。
溪流,在山涧的弯石处垂挂下来,在令狐绝的眼前汇成一弯小小水潭,又沿着一条浅溪往低处蜿蜓流去,令狐绝弯下身,刚准备打水。水潭的右边,传来轻轻地谈话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都已经好几天了,也没看见鬼眸红狐的影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说的是,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非要带着我们来这里捉什么红狐,真是吃饱了撑的。”
令狐绝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山林里,竟然会遇到人。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个人中显然有一个已远远地看见悬浮在小溪上空的光球,发出一声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令狐绝直起身,提早回应道,“几位,我是进山的猎手,来弄点水喝。”说完,朝思思努了努嘴,思思会意地化为能量钻进了他的身体。
那两个人显然犹豫了一会,才走出林丛,走了过来。一样的灰衫右胸前锈着相同的一匹怒啸扬鬃,生若翅膀的神骏黑马!那两人的年龄不大,也就20来岁的模样,其中一个提着照明用的魔晶灯,另外一个手持倒勾矛;两人都略有戒备地看了令狐绝一会后,狐疑地问,“你是那里的猎手,寒冬腊月的出来打那门子猎。”
令狐绝早在他们问话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微笑着道,“不瞒两位大哥说,我是听人家说这里有鬼眸红狐出没,才老远的赶来这里,想碰碰运气。”
“凭你,也想捉鬼眸红狐?”那个手持倒勾矛的青年面露不屑,语带嘲讽地道,“我看还是省省吧。”
令狐绝无意和这几个人斗嘴,拱拱手,准备告辞。这时,从那两个人来的方向传来魔月粗暴的,显然是极度愤怒的吼叫声。
“不好!”三个人几乎同时惊叫出来。
[奉献]
第一百九十五章 鹰马族
可令狐绝的反应却远比这俩个年轻人快得多,左脚一点旁边的溪石,人已如怒矢般射出,只在身后两双惊恐的瞳孔中留下一道浅浅的幻影。
夜色里,魔月愤怒的长嘶再一次响彻山林,其中还夹杂着魔法爆破的“噼啪”声。令狐绝的心情也越发着急,他并不担心魔月会受到什么伤害,而是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再次加速,只见他身子凌空,双肩却宛如带风似的,看着快要落地,却在微微转身之间,又那么美妙而准确的自眼前两株枯树之中掠了进去。
这是一片经过人工开伐修整后的山林,有一块非常大的空地,十数顶皮帐篷以一种奇怪的顺序排列散开,在其中几堆烧得很旺的营火的照耀下,闪射出点点的荧光。而此时,在帐篷的前面,十数个手持倒勾矛的青年,正仰着头,紧张的围在几名少女的周围,其中几个,已经在弯弓搭箭。
就在他们头顶的上方,近十个同样装饰的年轻人各骑着一只体型似马,却生有双翼的奇怪魔兽在上下飞舞,其中几个还甩着黑色的长索,奇幻无匹的进套晃掠。而他们的对手——魔月却长嘶着,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嗡然回声里,双翼卷起气流成为一圈圈巨大的波纹往外推压,让那些套过去的绳索,那么险的稍差一线地隔着它的鳞甲滑过。
令狐绝心情稍定,他知道到现在为止,魔月还没有破坏他定下的不能随便伤人的规矩,它愤怒的长嘶,只是为了通知自己,要不然,凭这些人,那里是魔月的对手。
这时,如泉水般清灵透彻的声音从场中某个少女的唇角吟起,“伟大的水系女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目光瞥处,令狐绝却不由心头一跳,只见淡蓝色的水雾从其中一名少女扬起的双手间弥漫,其中闪烁着点点的水光。“不好。”这是个高级的束缚魔法,令狐绝不敢犹豫,双臂倏振,人已“呼”的直飞下去。
可能是他出现的太突然,或者是那些灰衫武士根本没有防备,在那名少女最后一个锁字还在喉咙里打转的时候,一只手,一只有微微的汗渍的手捂紧了她的嘴唇。
“你—————。”站在那名少女旁边的另外几个少女刚想出声,令狐绝已微笑着,摇摇头,先说道,“都给我住手。”他的声音不重,却非常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小姐。”几个灰衫武士下意识的侧身扑了过来,令狐绝右手倏扬猝翻,弹手间,黑龙枪尖已经抵住了其中一个武士的咽喉,让他不得不像触了电一样僵在那里。“住手。”令人心旌儿动荡的声音再次响起,令狐绝侧转脸,眼前,是一张清秀绝俗的脸蛋儿,虽然这张脸靥上有些惊恐,但却掩不住那可人的神韵。
“嗷————————”半空中的魔月显然看见令狐绝了,兴奋的长嘶一声,空中一个转折,已快逾闪电般扑落下来,让那几个围上来的灰衫武士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令狐绝刚想和身边蓄势的魔月打个招呼,身边那个女子毫不客气地道,“拿开你的手。”
令狐绝笑笑,这笑,浮在他英俊帅气的脸上,感觉特别的真诚。他很自然地松开手,低沉地道,“得罪了。”那些会飞的魔兽也纷纷的敛翼落下地来,由于令狐绝没有见过这种魔兽,所以情不自禁地看了几眼。“这是鹰马。”思思在他的脑海里解释道,“这些人应该都是鹰马族的。”
“鹰马族?”令狐绝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是啊,就是鹰马族,它也属于神之遗族,在创世大战中,他们专门为百族提供这种会飞的魔兽。”思思还想继续说下去,可那名少女的话却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你是什么人?你和这只翼龙蜥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名少女已经侧转身,古怪而深沉的盯视令狐绝,她的目光是那么直接,那么的毫无保留,就算令狐绝这样洒脱坦率的人,却也有些承受不了,竟有些的微微侧过脸去,指着魔月,道:“它叫魔月,是我的伙伴,至于我是谁,我想这并不重要,我当想问问姑娘,为什么要找它麻烦?”
一丝歉意的微笑浮现在那名少女的唇角,她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武士退下,道,“不好意思,我的那些手下在巡视的时候遇见你的——你的这位伙伴,以为是无主之物,所以————”
缓缓地收起黑龙枪,令狐绝由衷地笑了笑道,“是误会最好,这位姑娘,那我就告辞了。”
“别急着走啊。”那名少女的双眸中流露出一抹娇刁的神态,却又一闪而过。她欠了欠身,做了请的手势,两串珠坠在她的耳下轻轻摇幌,柔柔地道,“深山相逢,也是缘分,公子不如坐下来喝杯茶,也算小女子为刚才的事表示歉意。”
有些窘迫的搓搓手,令狐绝苦笑道,“多谢姑娘的好意,我看喝茶就免了,我和魔月现在还空着肚子呢。”
那名少女浅浅地一笑,明亮的双哞凝视着令狐绝,宛如冬夜的寒星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柔柔地道,“些许小事,有何劳公子动手。”说完,侧转身,朝身后环手伺立两名少女的其中一个道,“灵儿,叫徐伯快些弄几个好吃的,给这位公子送来,别忘记,多准备一些生肉。”
“是,小姐。”那名叫灵儿的丫鬟乖巧地应声退了下去。令狐绝刚想说话拒绝,那名少女已经转过脸,优雅地抬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吟吟地道,“公子,这边请。”
事已至此,再推脱,就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令狐绝洒脱地笑了笑道,“那就有劳小姐了。”那名少女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朝最中间的那座帐篷走去。风姿绰约的背影让跟着后面的令狐绝不禁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让他时常想起,又心生愧疚的女人——宇文琴。细细想来,这两个人还真有点像,那眼,那眉,那嘴角不时流露的浅浅笑意,都非常的相似,还有——————令狐绝的心有些乱了。
而走在前面的那名少女虽然表面上微笑湛然,其实一颗心也在跳个不停。她不是没有看见过帅哥,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见身后这个男人,体内却有一股兴奋的潮流在奔循。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新奇的,却也是忐忑而惶恐的。
就在这微妙的感觉里,令狐绝来到了那顶皮帐篷外,随着掀起的皮幔,橘黄色的魔晶灯光透射出来,这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帐篷,里外俩层,中间用细孔的白色纱幔隔开,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粉红色的罗帐垂挂。外边,地上铺着厚厚的兽毛毯,中间,摆着一张黑漆桌子,几只锈有各种花卉的皮坐垫散落四周,桌上精致的玉香炉已经燃起,帐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公子,请。”见令狐绝有些犹豫,那名少女抿嘴轻笑,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如同空谷的黄鹂鸣,清脆中带有那么点空灵。
令狐绝确实有些惶恐,对于他来说,跟几个高手决斗远比进一个陌生女孩子的闺房要来的轻松,可既然已经到了门前,总不能再转过身吧,只能掩饰地笑了笑,走到桌子的旁边,坐了下来。
那名少女也没有说话,只是盯了令狐绝一会,那一双水盈盈的眸瞳里,却似乎已倾诉了许多。她略微顿了顿,在令狐绝对面坐了下来,顺手接过后面丫鬟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额角后问,“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微微笑了一笑,令狐绝坦诚地道,“小姐客气了,在下令狐绝,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素白的脸蛋上闪过一抹羞涩的光彩,那名少女轻轻地道,“我叫舒衍。”
“舒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鹰马族的对吗?”令狐绝和悦地道,他这样说有他自己的目的,思思对死神谷了解不多,那个鬼忍公主又不肯多说,他想从眼前这个女子的口中套出点什么,好多几分把握。
舒衍楞了楞,眼带疑惑地道,“我族已经隐居数百年,公子竟然能一眼看出,看来,公子定然是个博学多才之人。”
“那里,只是我这个人天生喜欢追寻神迹,所以对以前的百族大战也了解颇多。不瞒小姐说,这次我本来想去死神谷看看,没想到却走叉路了。”令狐绝笑着回答,他的回答很巧妙,不显水,不露水,就把彼此的话题往死神谷上引。
“什么,你要去死神谷?”舒衍的眼眸里闪漾着极度的惊骇,她有点失态地看着令狐绝,刚想说话,灵儿端着托盘弯身走了进来,双手呈奉着让另外一个丫鬟把菜肴一盘盘地摆在桌上。菜不错,一盘风干的犀牛肉片,半只烤得细软金黄的乳猪,当然还有一壶酒和一盘水果。
舒衍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不可避免地对令狐绝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去死神谷?”她略微想了想,微笑道,“公子饿了吧,先用餐,等会再聊。”
令狐绝真的饿了,他点了点头,左手拿起插在乳猪上的银制小刀,片了一块肉送到嘴里后轻抿了一口酒,那酒明显的烫过的,一口下去,胸腹间就有一股热气往上串。“爽。”令狐绝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
注视着令狐绝,舒衍发觉,眼前这个男人的吃相很怪,说粗野还有那么点优雅,说从容也有些急迫,举手弹指间,流露出来的气质里,豪放和高贵并存。很快,令狐绝已经吃完了,他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后,擦了擦嘴角的油腻并道了声谢。
舒衍盯着令狐绝,神情有点肃穆,问,“令狐公子,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好奇,那么我就劝公子打消这个念头。”
“我是去找月萝花。”令狐绝很坦然地道。
“月萝花。”舒衍的眸瞳里掀起奇异的波纹,微微荡漾后,消失不见。她相信令狐绝现在所说的,要知道死神谷里唯一值得人冒险的,就只有这神奇的月萝花。她笑了笑,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同情似地道,“看来我和公子还真是有缘。不瞒公子说,我此次率众来括苍山捉鬼眸红狐,也是为了家母的伤。鬼眸红狐的魔晶的疗效虽然不及月萝花,可至少——————。”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眼圈微红。
“原来月萝花是疗伤圣药。”令狐绝总算弄清楚心底的一个问题,来的时候,洛伊丝只告诉他月萝花的形状,却没有告诉他月萝花的真正用途。擦了擦眼角隐约的泪光,舒衍露出幽怨的微笑,她这个笑容很美,尽现女性的温柔和缠mian。“令狐公子,千百年来,死神谷有进无出,其中的凶险并不是道听途说,子虚乌有。我知道你的武技很高,又有翼龙蜥助阵,但——。”她顿了顿,继续道,“有些话我不能说的太明了,令狐公子,你就听我一句,不要去了。等我抓住鬼眸红狐后我把魔晶分你一点,你也算尽了心了。”
令狐绝猛地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微笑中,流露男性原始的豪情和洒脱,俯视着道,“多谢姑娘的关心,死神谷我想我是非去不可了。如果我有幸不死,一定会多采几株月萝花,让姑娘的母亲早日复原。时候不早了,我也应该告辞了。”
舒衍忙站起身,看着卓然而立的令狐绝,从他那傲然的气质,和沉默的微笑中,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不能拦住眼前这个男人。自己能做的仅仅是把知道的告诉他,为他,也为了他说的那个如果。心意已定,她道,“既然如此,公子,那我就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此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从她凝重的表情中,令狐绝知道死神谷一定有什么平常人所不知道的秘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舒衍却转过身,她的侧影很漂亮,身材在柔和的光线下诚诱人的曲线,缓缓地道,“令狐公子既然对百族了解颇多,那么一定知道天魔三族了。如果我告诉你天魔三族之一飒星族就居住在死神谷内,你还敢去吗?”
“什么?”令狐绝和体内的思思同时在心里惊叫。尤其是思思,令狐绝可以感应到她心里的恐惧和震惊。舒衍转过身来,她看着令狐绝,似乎想出他的脸上找出点什么来。可她失望了,在令狐绝的脸上,除了少许的惊讶外,有的,还是嘴角那缕高深莫测的笑。
“公子不要以为我在说笑,飒星族居住在死神谷的事情,除了少数几个魔族外,百族中,没有几个知道。创世大战战败后,天魔三族也起了内讧,残月族、噬日族为了争取时间躲开百族的追兵,故意设计向百族透露飒星族逃跑的路线。于是,创世神阿修莫带领我族,修罗族,还有龙族在死神谷附近截住了飒星族人,一番恶战后,剩下来的飒星族人被迫投降,以黑暗神的名义起誓:全族世世代代不能离谷一步,除非————————。”
令狐绝正听到津津有味,见舒衍突然停止不语,下意识的追问道,“除非什么?”舒衍笑了笑,道,“这个我恐怕不能告诉你,再说,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
把心中散碎游离的各种意念聚成了形,令狐绝再次站起身,抱了抱拳,感激地道,“多谢舒姑娘实言相告,我如果有幸生还,将来一定登门道谢。”
“咳————————”舒衍叹了一声,眉目间,渗透出点点的忧郁,“令狐公子,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舒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谢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再会。”怀着一种复杂又沉重的心情,令狐绝走出了帐篷,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洛伊丝不亲自来采月萝花的原因了。也更明白明天死神谷之行将是一桩如何危险的事,但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也算是一种无奈。
“魔月,我们走了。”令狐绝朝伏在营火旁边的魔月喊了一声,那里正有几个武士以奇怪的眼光打量他。
“等等,令狐公子。”舒衍快步走了过来,她见令狐绝转身看着自己,羞涩的一笑,偶见小家儿女的妩媚之态。走上前,轻轻地道,“令狐公子,你可别忘记,你答应过我,要送我几株月萝花的。”
凭他的聪慧,令狐绝怎么会不知道舒衍这句话的含义,她是希望自己平安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感动,挚诚地道,“我只是担心,我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把花送到什么地方?”
舒衍不禁笑了,而这笑容,却让她的心里更加的酸楚,她不知道自己还没有机会再见到眼前之人,心中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
和舒衍不同,令狐绝却有种预感,他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再见到眼前这位可爱的姑娘。挺了挺了身子,似乎在挡住那阵刚刚刮过来的山风,正容道,“这样吧,舒姑娘,十天后的黄昏,你派人到底特城外找我取花,只要我不死,我一定在。”
舒衍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在这一刹那,她强烈地感受到一种叫做自信的魅力。
令狐绝转身,走了,带着他那股从鲜血,生命,情感中培育出来的自信走了,只留下一道融入黑夜的背影,和一泓因离别而忍不住哭泣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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