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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长宁帝军txt下载     长宁帝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节制诸道

    这次沈冷他们回东疆其实人数并不多,亲兵营分了一多半护送茶爷她们回去,剩下的人也就二三百,队伍人数少行进速度反而快。

    沈冷是个很难形容出来的人,你若是说他懒,在练功和学习上没有几个人比他勤快,你若是说他不懒,赶路的时候能坐马车就绝不骑马。

    不经常骑马的人会有一种新奇感,可让寻常人在马背上坐一天就知道什么滋味。

    所以这次回来去沈冷从北疆军中借了不少大车,士兵们坐在马车上比坐在马背上要轻松的多,可是这样的日子也会显得无聊,这边气候苦寒,大部分时候士兵们都是挤在一块取暖。

    最主要的是北疆雪原一带还没有军驿补给,饿了肚子的问题就得自己多担心些,可是沈冷无法确定北疆大军要在米拓河对峙多久,天高地远,后勤补给也很艰难,沿途还有当初的黑武败兵骚扰袭击,所以他没从军营里带出来多少粮草。

    从北疆 一路往东南方向走,离开米拓河岸要走近千里才能到格底城,过了格底城就是大宁的息烽口大营,从息烽口入关还要再走至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回到东疆水师大营。

    这一路上沈冷也怕亲兵们荒废了,腊月二十四这天在马车上度过了大半日,过了晌午沈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带着士兵们打马狩猎,这边傻狍子特别多,但是沈冷觉得没什么乐趣,所以决定抓一些不好抓的,比如......猎狼。

    冰原上的狼更凶狠更狡猾,它们会尾随车队,但它们不会贸然行动,对于人数众多的队伍它们当然会避而远之,可是对三五人或是落单的行人,它们绝对不会放过。

    狼是这个世界上对食物**最重的野兽之一,也最凶残,沈冷不喜欢狼,决定猎狼也不是因为狼肉好吃,只是有些挑战性而已。

    到天黑的时候,骑兵屠杀了一个狼群,冰原上的狼比其他地方的狼更凶残,因为这里的食物更少。

    天黑之后沈冷他们在一片白桦林安营,纵然是没有雪的日子,北风一扫,地上的雪卷起来就像是下起了漫天大雪一样,雪片打在脸上如飞刀。

    “人分成三队轮流值夜。”

    沈冷让车队在白桦林边上停下来,大车围成一圈,四周设置了暗哨。

    沈冷在火堆边上坐下来:“这一带并不太平,咱们的兵力没有布置,很多小部族现在就靠劫掠为生,不仅仅是他们,当初被击败的黑武边军不少都变成了马匪,小部族打劫商旅,马匪打劫小部族。”

    沈冷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说道:“从这到格底城,基本上商旅已经断了,所以那些小部族的人开始迁徙,总得活下去,马匪还好些,毕竟有不走的部族。

    陈冉道:“我倒是盼着不开眼的马匪来呢,毕竟我们这次回去其实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唉......头一次出征空手而回,怪不适应的。”

    沈冷道:“你还想怎么样?带着老王大个儿他们都回去了,比什么都好。”

    陈冉道:“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你看啊,咱们去一趟自家的安阳船坞还能拐两艘船出来的,去一趟自家的武库还能顺一些物资出来呢,这......”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想了,睡觉睡觉。”

    沈冷:“人不能太贪,那些马匪有什

    么?除了马多之外还有什么?一些马值得我们动手吗?我一个堂堂东疆水师大将军,你们一群将军,因为马匪手里的一些马就走不动路了,传出去让人说我们水师的人没见过世面,什么都抢。”

    “那些马匪要是富裕也行,咱们抢一次能收获不少,可他们都穷的有这顿没下顿。”

    沈冷摇头:“睡觉吧,踏踏实实的回家。”

    一个时辰之后,子时刚过,一处马匪的营地外边,沈冷和陈冉悄悄把头从枯草丛里探出来,他们身边是一具马匪的暗哨尸体。

    沈冷看向陈冉埋怨道:“都说了好好睡觉不行吗?为了这点马值得连觉都不睡了?你也是堂堂四品将军了,能不能眼界高一些。”

    陈冉:“我凑......是谁特么睡不着一脚把我踹起来的。”

    沈冷:“你看你,说你就不爱听。”

    陈冉:“我......”

    在旁边的王阔海压低声音说道:“说实话这种小事情我是真的不爱来,一点意思都没有,战场上和数万甚至数十万黑武人真刀真枪的打那才带劲儿,对付一股几百人的马匪而已,熬一晚上不睡觉......那几百匹马我真看不上。”

    沈冷看了看月色,这个时间马匪应该是睡的正熟的时候,他伸手往前指了指:“速战速决。”

    王阔海还在嘟囔呢:“这小场面真不愿意上,杀黑武人就为了抢几匹马,唉......”

    听到沈冷说速战速决,王阔海噌的一下子就蹿了出去,顶着巨盾直接将马匪营地的木墙撞塌了一段。

    “杀马抢黑武人啊!”

    那一声暴喝。

    沈冷听的一捂脸。

    天亮。

    回东疆的队伍里多了一千多匹战马,跟在马车队伍后边看起来也算蔚为壮观,躺在马车上的王阔海小腿以下还在外边耷拉着,谁叫他那么高,比马车还长一截,这家伙是睡香了,呼噜打的震天响。

    陈冉本来挨着他睡觉,实在被吵的睡不着坐起来,看着王阔海张着嘴呼噜呼噜的,往四周踅摸了一下也没有合适东西,恨不得把脚上臭袜子拔下来塞他嘴里。

    陈冉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前边一辆车,上车之后一屁股把沈冷往一边挤了挤,沈冷正睡着,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噫?你不是说跟大个儿睡的吗,说大个儿有海一样的胸怀,能取暖。”

    陈冉:“他还有海啸一样的呼噜。”

    他在沈冷旁边躺下来:“就为了一千多匹马,你说值得吗,困死我了......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睡觉,不管多大甜头的马匪窝我都不打了。”

    沈冷:“谁打谁是狗,睡觉。”

    陈冉:“你说的对,谁打谁是狗!”

    白天很快过去,夜晚降临。

    一个小部族的营地里火光冲天,至少数百名马匪突然之间冲进了这个小部族中,他们好像风一样呼啸而来,冲进来后就开始放火,但凡遇到的人也都一刀劈死。

    这些和大宁一战之后流落在这一带的黑武边军无路可走,他们不知道回去的路上安全不安全,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会不会被按照逃兵以军律处死,所以只能是在外做起了马匪。

    他们在各部族之间来回奔袭,今天抢走一些马匹粮食和女人,明天就换个地方再抢一次,世代居住在一片区域内的部族也是倒了霉,他们躲过了当初东疆刀兵大将军裴亭山的北伐,没躲开本以为是自己人的黑武边军。

    营地里边一片鬼哭狼嚎,火光映照之中,到处都在杀人。

    营地外边,沈冷从草丛里探出头:“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陈冉点头:“汪汪。”

    然后陈冉往后招了招手,埋伏在草丛里的亲兵们随即将按倒在地上的战马拉起来,他们迅速的掠上马背,在那些马匪身后杀了过去。

    沈冷看向陈冉:“汪汪汪汪汪......”

    陈冉皱眉:“刚才你说的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我懂了,你说陈冉,招呼大家,上去,我说遵命,你这汪汪汪汪汪确实没理解。”

    沈冷叹道:“都说不打了。”

    陈冉:“再打就是猪。”

    沈冷:“猪还行,你幸好没说再打是王八,王八怎么叫?”

    陈冉:“王八叫应该是......你特么说谁是王八?”

    腊月二十七的早晨,马车队伍后边的战马已经有五六千匹那么多,马车的数量也多了四五十辆,除了战马和打车之外,还有不少牛羊,队伍看着就很浩荡了。

    马车上,陈冉又挤在沈冷身边,打了个哈欠:“说好了的啊,今晚不能再打了。”

    沈冷:“嗯......不能再打了。”

    陈冉:“再打是什么?”

    沈冷:“有意思吗?”

    长安城,腊月二十七,陛下的旨意正式在朝堂上宣布,盛家因为牵扯到了大案所以满门被抓,案情交由廷尉府和刑部会审,韩唤枝为主官。

    夺盛家一切勋爵,所有家产查封,盛家的所有生意也在整个大宁之内彻底清查,而盛家最大的生意在东疆,所以皇帝命水师大将军沈冷为钦差大臣在东疆查抄盛家的生意。

    这道旨意宣读完,整个朝堂都安静了好一会儿,虽然在腊月二十三那天盛家被抄家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可是陛下的旨意一时没下来就不代表盛家就彻底完了。

    这旨意下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要开始动手,这不是结束,这是开始。

    沈冷恢复正二品大将军军职,恢复国公爵位。

    这句话让很多人都开始后悔,他们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却刻意疏远,并不是所有人的眼界都那么高那么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抗住压力。

    朝廷上。

    陛下等代放舟宣读完了旨意后陛下站起来,走到高台边缘下边,视线扫过满朝文武,稍稍停顿之后说道:“还有一件事朕要宣布,明年,朕要让东海水师远征桑国,所以旨意上再加一些......东海水师大将军沈冷领东疆军务事,节制五道,包括渤海道在内,渤海道将军闫开松亦受沈冷节制,也......也包括东疆刀兵大将军孟长安。”

    皇帝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备战之际,东疆五道民政军事,沈冷皆可夺情处理,有临机专断之权。”

    皇帝微微吐出一口气:“如有违令者,懈怠者,沈冷酌情处置,先斩后奏......至正三品。”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清了

    腊月二十八,沈冷带着队伍继续往东南方向走,回家的路虽然漫长但是心情放松,最主要的是他们富了,人一富啊就变了。

    一个个的大手大脚的,虽然抢来的牛羊多,也不能骨头没啃干净就扔了吧,虽然剩下的肉丝也不那么大,连骨头里边的骨髓都不嘬了,太过分。

    这就是飘了。

    王根栋是个老实人,坐在那一边啃着羊排一边叹道:“我终于明白过来,咱们离开米拓河大营的时候,武新宇大将军问大将军你要带多少粮草,大将军说粮草不用多带,但是调料一定得多带一些。”

    陈冉哈哈大笑:“当时武大将军问咱们大将军,你粮草都不带多少你要那么多调料干嘛,咱们大将军说我喜欢啊,我就喜欢用筷子蘸调料嘬着玩。”

    王阔海当时没在,所以问了一句:“武新宇大将军怎么说?”

    “武大将军送给了咱们大将军一双铁筷子,跟咱们大将军说嘬就嘬高级一点的,嘬竹筷子木筷子不匹配你大将军的身份。”

    王阔海其实也是个老实人,所以瓮声瓮气的说道:“那是武大将军不懂了,铁筷子能有木筷子入味?”

    陈冉道:“武大将军还问,你们水师是不是挺废筷子啊。”

    王根栋笑道:“咱们大将军说一看你就是没见识的,我们水师在茫茫大海上有那么多便利条件还嘬筷子干嘛,舔船都是咸的。”

    “武新宇大将军说那挺废舌头啊。”

    沈冷撇嘴:“闭嘴......好好吃饭。”

    陈冉叹道:“这整日都是牛羊肉的吃着怪没劲的,本来吧不怎么喜欢吃海鲜,这有一阵子不吃又想,舌头尖都痒痒。”

    王阔海就纳闷了:“有阵子吃不到海鲜为什么舌尖会痒痒。”

    陈冉把舌头伸出来上下抖:“布鲁布鲁布鲁.......”

    速度还挺快。

    “大个儿啊,你难道忘了吗,有些海鲜吃起来练舌头啊,得连勾带舔的才能吃到,啊......真是越说越馋,那带着微微咸味的海鲜滋味。”

    王阔海:“你特么说的那是海鲜?”

    陈冉:“那你特么说的是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后一脚踹在王阔海屁股上:“流氓!无耻!败类!可恨!牲口!”

    王阔海道:“唉,你暴露了。”

    陈冉:“我暴露了什么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完全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少污蔑我啊。”

    王阔海用肩膀撞了撞陈冉:“大将军说就要去桑国了,传闻桑国的海鲜味道不错。”

    陈冉:“滚......”

    说到攻打桑国的事,王阔海忽然就想起来杨七宝,他看向沈冷:“大将军,要不然回头把七宝大哥也调回来吧,他跟着东疆刀兵虽然好,可不如咱们自己家兄弟在一起更开心吧。”

    沈冷摇了摇头:“七宝愿意留在刀兵。”

    众人一怔。

    “七宝和咱们大家出身一样,但经历不一样。”

    沈冷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咱们在进水师之前七宝就已经是督察队的队正了,可实际上,以七宝的军功,那个时候最起码能晋升校尉,剿匪的功劳被沐昭桐的儿子沐筱风硬生生抢了去,还想算计七宝把他赶出水师,如果不是庄雍大将

    军维护把七宝调过去,他受得气更大。”

    “那样的经历在军中其实很多人都有过,尤其是边军,大宁处处都是美好,但大宁不是处处全都美好,很多边军将士们的功劳都会被硬抢或是窃取。”

    他看向王阔海说道:“那时候孟长安的军功裴啸也是要硬抢的,只是孟长安更狠,七宝和孟长安有一样的经历,所以他想从孟长安身上学到更多。”

    王阔海点了点头:“七宝大哥在他心安处,我们也心安。”

    陈冉笑道:“行啊,这句话说的有点意思,他在心安处,我们也心安......大个儿,回头这话你用来去和小姑娘说,稍稍改改。”

    他站起来在心口比划了一下,面对着王阔海:“姑娘,我此生没有什么追求,只想做一个凡夫俗子,可是见到姑娘之后却想给姑娘一个心安之处,我的心安在这了,姑娘的心也可安在这,你心安,我便心安。”

    王阔海一脚踹出去:“谁他娘的是姑娘。”

    陈冉一屁股坐地上,啐了一口:“你就打光棍吧你,一辈子打光棍。”

    就在这时候有两名后队斥候纵马回来,跳下战马后俯身抱拳道:“大将军,后面发现不少马匪,不下千余人。”

    “这么多?”

    沈冷皱眉:“这附近的马匪规模都不大,一股一股的,这是因为我们连着灭了几股马匪之后他们想报仇了?”

    他起身:“准备一下,人家追上来送礼,不收不好。”

    腊月二十九,这荒野之中也感受不到什么年味,这一大片区域连年征战,原本住在这的黑武部族都迁走了大部分,剩下没走的要么是故土难离,要么是走更危险,毕竟实力有限。

    可黑武人又不过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连个鞭炮声都听不到,大家心里也稍稍有些别扭。

    队伍后边又多了千多匹战马,还有六七百名俘虏,这些黑武边军看起来都人高马大的,格外精壮,本来不想留下,可是沈冷想着等到了边关赚点钱给大家发红包,毕竟出门没带多少钱。

    虽然赶到边关可能都出了正月了,但后补的红包总比没有好。

    “家里应该很热闹了吧。”

    陈冉坐在马背上揉着胳膊说话,昨天那一仗打了个漂亮的伏击,大获全胜一兵未损,陈冉胳膊扭了一下还挺疼。

    “小时候虽然家里穷,可到过年的时候也会咬着牙多买一些炮仗。”

    陈冉道:“那时候孟长安家里财大气粗,大年三十放烟花放一晚上,后半夜还在放,我就缩在柴火堆里看着他们家放烟花,我爹喊我回去我就不,我爹就掉眼泪,说以后等他有钱了,也买那么多烟花给我放着玩。”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今年又不能陪我爹过年了。”

    “呼......”

    沈冷也长长吐出一口气,脑海里出现了沈先生的样子,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和沈先生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多久没有陪他喝杯酒。

    “突然很怕。”

    陈冉看向沈冷:“冷子,想起来了就突然很怕,有句话叫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爹已经那个岁数了......我就怕有一天我醒悟过来应该多回家陪陪他的时候,他不在了。”

    他低下头:“家里条件不好,有一口吃的我爹也留给我,娘走的早,爹没有续娶,后来我听说当时不是没有人上门给我爹提亲,他人老实忠厚.....

    .媒人说,只要我爹答应把我送走,随便送给什么人都行,女方就愿意嫁过来,一起吃苦都不怕。”

    他揉了揉眼睛:“我爹对媒人说......滚你娘的蛋。”

    “他一直没有续娶不是不想女人,是想把他卖苦力赚来的每一个铜钱都花在我身上,不能让我吃了苦,我爹一直以为我羡慕孟长安......”

    眼睛发红的陈冉看向沈冷:“其实真的不羡慕,我爹那会是穷,可是他有十分爱,他没吝啬,十分都给我了。”

    “以后.......”

    沈冷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要有机会就回家多陪陪......还有多少年呢?没多少年了.......我以前想着,小孩子喜欢过年和老人喜欢过年都一样,后来长大了对过年倒是看的没那么重,但老人还是喜欢过年,也许他们喜欢的不是年,是团圆。”

    “呼......”

    “常年在外打拼的人过年好不容易歇一歇,想着不远千里的回家太辛苦,无可厚非,可是老人盼的头发都白了......”

    “回家!”

    沈冷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回去之后给兄弟们放特假。”

    东疆,沈冷的大将军府。

    茶爷端着菜放在桌子上,看了沈先生和陈大伯一眼:“怎么还不吃啊,一会儿菜就凉了,我还有两个菜没有做好,你们先吃。”

    “让孩子们都来。”

    沈先生看着只有他和陈大伯两个坐的桌子,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再去把沁色母子也请过来吧。”

    茶爷道:“先生和陈大伯先喝酒,孩子们吃饭不着急,我让人去请沁色。”

    “等一起!就不吃!”

    啪的一声,沈先生的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茶爷被吓了一跳,有些懵。

    “好好好,等一起,就一起。”

    茶爷连忙点头:“我再去收拾几个菜,一会儿沁色母子到了一起吃饭。”

    陈大伯伸手拉了拉沈先生的衣服,微微摇头,沈先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稍稍有些激动,他也看了陈大伯一眼,嘀嘀咕咕的说道:“就等一起,就一起.......”

    陈大伯叹了口气:“行,一起,没说不一起啊,怎么越老越跟个孩子似的,这脾气说来就来。”

    沈先生低下头看着酒杯:“就等一起。”

    这时候门外停下来两辆马车,车停稳之后,小孩子迫不及待的先跳下来往院子里跑,后边是孟长安的夫人们,月珠明台,净胡,还有沁色,孩子们拉着手往院子里冲,显然已经玩的很好。

    孟无离年纪最小,还带着一点怯生生。

    最后下来的,居然是孟长安。

    穿着一身寻常衣服的孟长安下了车示意亲兵把带来的东西搬进去,大步走进院子,在屋门口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撩袍在门口跪下来。

    “冷子没回来呢,我先代冷子给两位老人家行礼,等大年初一的时候我再代他给两位老人家拜年。”

    他依然跪在那,上半身直起来:“渤海的仗我打完了,大胜,冷子临去北疆的时候跟我说,我俩谁先回来,都代表对方给老人磕头,这么多年,辛苦了。”

    这一跪。

    二十多年的恩怨,清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心思

    那一年沈先生杀了孟长安的父亲百里屠,不是偶然,不管孟长安待沈冷如何,那时候也不会考虑孟长安待沈冷如何,这个人沈先生一定要杀,查清楚了就会杀。

    可那毕竟是孟长安的父亲,所以这么多年来沈先生也好沈茶颜也好,其实对孟长安还是满怀愧疚。

    若以往不知道孟长安待沈冷好的时候心里的愧疚应该少一些,毕竟沈先生出手杀死百里屠以及那些水匪的时候,并不知道孟长安对沈冷的好。

    那时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沈先生。

    到了后来孟长安会刻意避开沈茶颜和沈先生,能少接触的时候就少接触,其中心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正因为如此,沈冷和沈茶颜大婚的时候,孟长安才会显得有些不自然,和沈冷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喝了大半夜的酒。

    腊月二十九这天,孟长安急匆匆从渤海道赶回来,就是因为沈冷那句话。

    在门外这一跪,虽然是以冷子的身份跪的,可是那纠缠于几个人心中二十几年的恩恩怨怨,他自己心中觉得也都清了。

    沈先生扶着桌子站起来,他过去受伤太多太重,虽然之后的这近十年来都在调理,可是越是年迈身体就越是显得不好。

    他颤巍巍的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看着门外的孟长安,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扶着门框也跪了下去,他这一跪,茶爷立刻跟过去也跪了下来。

    “我给你,道个歉。”

    孟长安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过去把沈先生扶起来:“先生何必如此,我不敢受。”

    两个人这一跪,才是真的清了。

    沈先生道:“总是想跟你说一声,虽然当时的情况......”

    “不用多说什么了。”

    孟长安摇头:“我不报父仇,其实你们都应该懂我的心思,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们之间都没有明说什么,可你们的为人,我的为人,彼此清楚,父仇不报,等我死之后若到了九泉之下还能见到他,我给他磕头道歉。”

    说完这句话后孟长安猛的扭头,一颗眼泪甩了出去。

    “吃饭吃饭。”

    月珠明台连忙过来扶起茶爷:“这么多好吃的呢,看着就饿了呢。”

    孟长安也看向茶爷,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曾经想过,不管我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害过多少人,父亲终究是父亲,父仇终究是父仇,这般劝过自己无数次,都没劝的通,我父为非作歹他该死,我不报父仇我该死,所以我在战场上总是比别人更拼命一些......”

    他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那么多场大战我都没死,或许是天不收我,或许是我父不愿我去,以后这些事不用再提了。”

    他看向桌子上那些酒菜:“吃饭。”

    茶爷使劲儿点了点头:“吃饭。”

    月珠明台道:“就是,这么多好吃的放着不吃多不好。”

    孟长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做的?”

    茶爷点头道:“我。”

    孟长安:“这个......”

    茶爷:“嗯?”

    孟长安:“没事没事,吃饭吃饭......”

    亲兵帮忙

    在客厅里换了大桌子,这里陈大伯和沈先生年纪大,自然他们两个说了算,孟长安就算是大将军也一样要听着,家里人的事,大将军也不好使。

    陈大伯和沈先生坚持不分男女老幼,吃饭的时候就要一起吃,不能因为是女人就不上桌,不能因为是孩子就不上桌,没有那个规矩。

    孟长安试探着吃了一口,本已做好准备,可没有想到居然滋味不错,与傻冷子手艺已颇为近似,于是不得不对茶爷刮目相看。

    “手艺精进,不错不错。”

    “那是因为我爹教的。”

    小沈继在那一边吃一边说道:“我爹出门之前写了厚厚的一个本子挂在厨房,什么菜放什么作料,放多少,炒多久,写的可详细了,我娘都是翻着本子炒菜的。”

    茶爷道:“一会儿若有什么不怎么母慈子孝的场面,诸位不要见笑。”

    小沈继噌的一声就起来跑到沈先生旁边,躲在身后说道:“我今天有靠山。”

    沈先生哈哈大笑:“你哪天都有靠山。”

    小沈宁乖巧的坐在那说道:“爷爷你不要护着他,他刚才在你凳子上抹了胶。”

    沈先生连忙起身试了试,果然凳子粘在衣服上了。

    “什么时候抹的?”

    “就刚刚孟叔来的时候,你一起来,他就抹了。”

    孟长安道:“不妨事,小男孩本就调皮,这马上就要过年还是别打孩子的好,孩子也只是贪玩而已。”

    小沈宁不紧不慢的说道:“所有人的凳子都抹了。”

    孟长安一怔,也试着起来,果然凳子也沾上了。

    他看向茶爷,一伸手把屁股后边粘着的凳子扯下来递给茶爷:“用这个打。”

    长安。

    皇帝在东暖阁里和皇后以及太子一起吃了饭,只是寻常三五个菜,每人一碗白饭,大宁皇帝陛下的生活,远没有百姓们以为的那么奢华。

    放下碗筷,皇帝看向二皇子李长烨:“朕之前跟你说过,给沈冷的赏你来,旨意宣读必须在朝堂上,所以那是朕给的不是你给的,你打算给什么?”

    李长烨起身道:“父皇,儿臣打算给沈冷写一封信。”

    皇帝笑了笑道:“这么节俭的?”

    李长烨笑道:“儿臣打算等他们回京的时候,给小沈继和小沈宁做先生,儿臣亲自教他们。”

    皇后叹了口气声音极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这都什么辈分......”

    皇帝也跟着叹了口气,心说这确实辈分乱的有些离谱。

    沈冷是李长烨的哥哥,结果李长烨管他叫了那么久的亲师父,到现在见了面私底下还要叫亲师父,哪怕沈冷不让他喊他也改不过来。

    按辈分说,李长烨就相当于自降一辈成了和小沈继和小沈宁的同辈,叔叔变成了同辈,可若是做了那两个小家伙的先生,似乎辈分又拉回来了?

    皇帝算了算,点头:“行吧,就这样。”

    “另外......”

    李长烨试探着问了一句:“儿臣想......等打完桑国之后,就让沈继和沈宁回长安来吧,东疆那边的生活怎么也比不上长安好。”

    皇帝嗯了一声:“

    朕说过了,你想怎么办就去怎么办,只是他们未必会愿意回长安。”

    李长烨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话想说,终究是没敢,皇帝等了一会儿不见又下文,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那的李长烨:“还有什么事?”

    “儿臣......儿臣昨日派人去了京畿道,给......给大哥送去了一些东西,要过年了。”

    皇帝一怔,脸色变了变。

    他看向皇后,皇后点头:“做的没错。”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走到李长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孩子已经和自己一样高了。

    “你做的没错。”

    皇帝说完这句话后就去了书桌那边,坐下来后翻看了几眼李长烨之前批阅的奏折,沉默片刻后说道:“不过,明年不要再送了。”

    李长烨和皇后对视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京畿道。

    李长泽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些东西,有一些是他往日爱吃的点心,都是宫里才有的东西,有一些新衣服,做工精致,还有一些银票,数额不大,想来是他那个傻弟弟自己攒的。

    不管怎么说,长烨还是那个长烨,所以李长泽嘴角带笑,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胸腹之中的淤积都减少了很多,然后就看到那个叫姚美伦的女子伸手去捏点心,应该是想尝尝,李长泽脸色一变:“不许碰!”

    姚美伦吓了一跳,手尴尬的停在那,然后慢慢的收回来:“好好好,不碰就不碰,对于殿下来说,应该很重要?”

    “不要喊我殿下,我早就不是什么殿下了。”

    李长泽过去把点心都拿起来放到自己床边:“别人给我的东西你尽管拿尽管吃,不用跟我说,长烨给我送来的东西,谁也不许碰。”

    “记住了。”

    姚美伦微微俯身:“以后都不会再犯错。”

    她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刚刚说一句不就是几盒点心吗,只怕李长泽的怒火一下子就会炸开,可她有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姚美伦声音舒缓的说道:“若是爱吃,回头我安排人去长安城里多走走看看,虽然没有宫里做的精致,但相似的总是能寻到,我给你多买一些。”

    姚美伦轻轻柔柔的走到李长泽身边,扶着他坐下来,一双漂亮白皙的手在李长泽肩膀上轻轻捏着。

    “你不许我叫你殿下,我以后也不叫,你不许的,我都不会违背你的意愿,虽然在我心中你才是大宁真正的太子殿下。”

    李长泽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又何必如此?他把你派来不过是想监视我而已。”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也无法左右。”

    姚美伦俯身,红唇轻轻触碰着李长泽的耳朵:“可是我以后要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不管是别人送我来的还是我情愿来的,在一起了,就该时时处处都听你的,我会很乖很乖,会很懂事,会很服从。”

    最后四个字说的更为旖旎,好像一下子钻进了李长泽的脑袋里。

    李长泽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转身看着姚美伦的脸:“你是在赌?”

    “是啊,赌你。”

    她在李长泽的脸上亲了一口,留下浅浅的唇印。

    “赌你君临天下。”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宝珠

    大年三十。

    沈冷的队伍继续向南行进,这是一支看起来很奇怪的队伍,奇怪的让第一次看到队伍的人会无法理解。

    领军的是一位大将军,不过麾下加起来也只有三百余人的骑兵,押送着六七百人的俘虏,近万匹战马,还有数千牛羊,所以队伍行进的速度就变得缓慢起来。

    陈冉坐在马车上看着后边浩荡的队伍忍不住扯着嗓子高歌一曲,唱的是牧歌。

    他说自己现在像是个放牧的,牛啊,羊啊,马儿啊,特别财大气粗。

    大年三十这天沈冷下令队伍早一点寻地方露营,才过了中午就在一座山下停了,砍柴的砍柴烧水的烧水,沈冷说今天大年三十,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吃一顿。

    “大个儿。”

    沈冷朝着王阔海喊了一声:“带五个十人队跟我出去,其他人看护好营地烧水做饭。”

    王阔海喊上人,上马到了沈冷身边:“大将军,咱们干吗去?”

    沈冷道:“今儿大年三十说什么也得弟兄们找点酒喝,也得找点糖吃。”

    他在从北疆回来之后就让天机票号的队伍先走了,所以此时他想搞到酒和糖这样的东西就变得艰难起来。

    沈冷把地图打开:“山不算大,之前斥候打探,山另外一边就是一个小部族的营地,我们去讨要一些酒。”

    王阔海嗯了一声,看了看身后的五十命士兵:“只带这些人?”

    “够了。”

    沈冷抬起头往山上看了看,山顶上隐约可见什么建筑的屋顶,他楞了一下,来的时候也是从这路过,没见有什么建筑在上面。

    摘下来千里眼仔细看,然后才发现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雪坡移动,覆盖在积雪下边的一些残垣断壁露了出来,像是个很古旧的箭楼。

    “黑武人太散漫。”

    他看着那箭楼:“黑武刚刚立国的时候也比现在要强大,那时候他们刚刚打赢了所向无敌的蒙帝国,可也仅仅是打赢了,并不能将蒙灭国,他们把蒙帝国的铁骑赶出这里之后,为了防备报复,所以在整个国家之内都大量的修建堡垒和哨所。”

    他指了指山顶上那些残垣断壁:“可是后来蒙帝国一蹶不振没能打回来,这些城防也就都荒废了,如果这些堡垒没有荒废的话,咱们大宁北征的时候就要艰难的多。”

    虽然这里是冰原看起来一马平川,可是正因为如此,无法确定什么地方有危险,有些冰湖上覆盖的冰层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固,人马上去走着走着就可能掉进去。

    这条路是勘测出来的最安全的路线,所以在山上修建的堡垒就好像一把铁钳狠狠的扼在这,可是黑武人经历了千年的强盛后已经不再重视这些堡垒。

    “先去找酒。”

    沈冷喊了一声,招手带着队伍出发,五十几个人的队伍离开营地顺着山脚下往往前疾驰,马蹄子起落之间,雪渣纷飞。

    跑了大概两刻之后就能看到远处有炊烟升起,正冷的时节,那些牧民们做饭也会比春夏更早一些,吃过了之后也就无事可做,在温暖的毡房里进行扩大族群的伟大运动。

    “不对劲。”

    沈冷让战马停下来,举起千里眼往那边看了看:“不是炊烟。

    ”

    他回头吩咐了一声:“大个儿,带三个十人队断后,两个十人队跟我。”

    说完之后催马向前,两个十人队的亲兵紧随其后,大个儿等沈冷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催马,带着三十余人远远的缀在后边。

    又不到一刻左右,沈冷带着两个十人队进入了这片营地,之前被稀疏的林子遮挡住视线所以看不清楚,到了这才发现营地已经被摧毁。

    “又遭了马匪?”

    一个亲兵叹了口气:“这些黑武边军做了马匪,杀他们自己人更狠。”

    沈冷从战马上跳下来,走了一圈后摇头:“一具尸体都没有,也没见多少血迹,那边还有做饭的痕迹,像是有一场很大的聚餐似的。”

    “这边。”

    一名斥候跑过来:“脚印很多,往山上去了。”

    沈冷顺着斥候的指点过去,发现在营地另外一侧地上有密集的脚印,大大小小,显然不少人曾经在这停留,看脚印,他们全都往山上去了。

    “派人告诉王阔海追上来。”

    沈冷吩咐了一声:“咱们过去看看。”

    士兵们迅速上马,跟着沈冷往山那边追过去,从脚印来判断那些人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不超过半日,斥候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来。

    到了山下之后,王阔海带着三个十人队也上来了,他们在山下的林子里下马,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林子边缘处。

    “那边有人。”

    一名斥候压低声音对沈冷说了一句,伸手往上指了指,在半山腰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有个男人站在那像是在戒备。

    “把他带回来问问。”

    沈冷吩咐完之后就有三四个亲兵朝着山上摸过去,他们披着白色的披风,远远的看很难辨认。

    不多时,举着千里眼的沈冷就看到他的人把那个站在大石头上的哨兵放倒,又过了一会儿三四个亲兵拖拽着那人回来,速度很快。

    沈冷走到抓回来的人面前看了看,这个人不是鬼月人,样貌更像是草原人,当初蒙帝国崛起大杀四方,虽然后来被击败,但他们的部族流落到各地都有,现在黑武很多小的游牧部族其实都是蒙帝国的后人。

    沈冷问了几句,结果那个人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不是黑武人的话也不是草原人的话,叽里咕噜。

    沈冷手下的人也没一个能听懂的,连比划带猜的也没能明白说了些什么。

    沈冷指了指山上,有指了指那个人,示意他在前边带路,这人倒是明白过来,一个劲儿的摇头,王阔海上去一把抓着那人的衣服单臂举起来,那人吓得脸色都白了,王阔海把人往地上一摔,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没坚持多久那人就受不了了,一个劲儿的点头。

    他带着沈冷他们上去,过了之前他站岗的地方又往上走了大概一里多远,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山洞口,山坡下边还有滑落的积雪,这些雪已经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下边的已经变成了坚冰,不知道为什么会滑落露出了这个山洞。

    “他们不像是被马匪洗劫。”

    沈冷回头看了看营地那边:“没什么血迹,没有厮杀的痕迹,更像是他们自己烧了营地进山。”

    他指了指山洞,带路的牧民摇头

    更加厉害,说什么也不肯走,王阔海也是心急,一把推在那人背后把人推进山洞里,然后就是砰地一声......

    王阔海楞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靠近,山洞口的地面居然是翻板,那人掉了下去,下边是密密麻麻的打磨的很尖锐的石头,人已经被穿透死在那。

    “这他妈的是什么地方?”

    沈冷看了看尸体:“他是想把咱们引到这杀了,没想到你会推他一把。”

    “进不进?”

    王阔海问了一句。

    沈冷看了看天色还早,点头:“找东西扔进去试试。”

    王阔海嘿嘿一笑:“那还不容易。”

    他回头抱起来一块大石头扔进山洞里,地面上一阵响动,又触发了一些机关,不只是地面上有翻板,两侧的石墙上还喷射出弩箭,只是那些弩箭大多已经残缺。

    “我在前边。”

    沈冷伸手把王阔海的巨盾拿过来,他身上有玄铁战甲,那些弩箭打不穿。

    他靠着墙走,小心翼翼的,好在这里的机关似乎都太陈旧了,一部分失灵一部分腐朽,走进去一段后在石壁上看到很多文字,然后沈冷就楞了一下。

    “不是黑武人的文字。”

    他看向王阔海:“是蒙帝国的文字。”

    王阔海一脸的敬佩:“大将军,已经消失了千年的文字你都认识?”

    “消失了肯定不认识,没消失才认识。”

    沈冷道:“我小时候跟着沈先生学习,学了很多文字,各地方言,我能认得,但......也就是认得是蒙帝国的文字,写的什么就看不出来了。”

    王阔海凑到墙边上看了看:“是不是写着欢迎光临?”

    沈冷回头看了看那一地的机关:“你说的对。”

    他吐出一口气:“都小心些,一字型跟在我后边。”

    说完后继续往前探路,山洞不是很长大概也就半里远,到了前边就豁然开朗,谁也想不到这山体之中居然有这么大一个空洞。

    地上的尘土没有脚印,显然那些部族的人根本就没有进来过。

    “我们怕是被骗了。”

    王阔海道:“那些部族的人来的根本不是这,他带我们来的是一条死路。”

    沈冷点了点头,出洞口后就看到巨大的洞厅中有一尊雕塑,雕刻的形态像是穿着甲胄,那双眼睛好像死死的盯着这边似的,雕塑最少有一丈多高,雕刻的稍显粗糙。

    “这不会是个坟墓吧。”

    王阔海摇头:“大将军咱们还是走吧,这地方能有什么东西,不值得不值得。”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在王阔海脑袋上,砸的他铁盔发出一声脆响,王阔海低头看了看那是一个鸡蛋大小的石球,过去捡起来看了看,觉得不对劲,在自己甲胄上使劲儿蹭了蹭.......

    “这是......宝珠?”

    王阔海把珠子递给沈冷,沈冷接过来看了看:“这么大的珍珠。”

    他抬起头往头顶上看,头顶上这样的石球至少有上百颗。

    王阔海眼睛都亮了:“进进进,说什么也得进去看看。”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吓你一大跳

    这地方连那些部族的人都没有进来过,但他们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不敢进来,这是个假的墓地,迷惑盗墓贼的,里边都是机关。

    王阔海被一颗掉下来的珠子砸了头,本有些害怕的大个儿觉得还是应该进去转转的好,最不济也把头顶上的珠子全都挖下来再走。

    他个子高,叫亲兵踩着他的肩膀上去挖,挖下来一颗后使劲儿擦了擦确定和之前那颗珍珠一样,大个儿的嘴立刻就咧开了,笑的跟个三百来斤的孩子似的。

    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把洞顶上的珠子都翘下来,不说别的,只这一百多颗珠子的价值就已经有两三万两银子。

    当初皇帝陛下曾经赏给沈冷不少东珠,大大小小,最大的也就和这洞顶上镶嵌的差不多,可这里有一百多颗,如此品相,一颗买个两千两问题不大,再卖的高了也不太好出手。

    大宁海疆辽阔,所以珍珠这种东西在大宁确实不算太罕见,陛下上次赏给沈冷的也是随便赏着玩。

    “再往前走走。”

    沈冷依然走在最前边,洞厅里倒是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也许有都已经失去作用,连触发都触发不了。

    沈冷说完之后发现王阔海没跟上来,而是围着那个一丈多高的石像在转圈。

    “这雕像怎么有两张脸?”

    王阔海回头看向沈冷:“前边有脸后边也是一张脸,岂不是二皮脸?”

    “双面王?”

    沈冷一怔。

    在至少一千三百年前,蒙帝国有一位亲王,传闻之中他有两张脸,前后都有,所以谁也不敢在他背后偷袭,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可敌,很多敌人都会被他的模样吓坏而不敢抵抗。

    可沈先生说过,所谓双面王只是他的铁盔构造奇特,铁盔前后都是面甲,这个人曾经反穿战甲故意让人看,所有人都以为他后脑确实还有一张脸。

    但双面王在哪个时代确实战无不胜,除了最后一次......黑武这片庞大的疆域就是双面王打下来的,后来他居功自傲,想在这里自立为帝,与蒙帝国汗皇闹翻,汗皇御驾亲征,八万铁骑击败了双面王号称三十万的大军,双面王战败之后逃走不知所踪。

    其实那次双面王之所以被击败,是因为他所谓的三十万大军有一多半是向他投降的黑武人,打起来的时候这些人临阵脱逃,导致战阵崩塌。

    一听沈冷说到双面王三个字,王阔海也大概想起来了,只是以前略有耳闻。

    “我得看看是不是真的。”

    傻大个儿把石像当真人,以为能看清楚是不是真的两张脸,他找了块大石头过去,站在石头上抱着石像的脑袋就想转,也许是因为年久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石像早就开裂,咔嚓一声,石像居然被他掰断了。

    抱着个石像脑袋的王阔海掉下来,摔的屁股疼,直咧嘴。

    “呸。”

    王阔海坐起来,两只手抓着那个石像的脑袋往地上一摔,石头摔开,原来只是不太厚的石层,里边有一张人脸,眼睛还睁着,就那么看着王阔海。

    王阔

    海吓的嗷的叫了一声,搓着屁股往后蹭,那张人脸迅速的腐朽,很快就烂了。

    “石像里居然是个真的人?”

    沈冷过来一把将王阔海拉起来,好在石像里没有什么毒之类的东西,不过已经过去这么久有什么毒怕也早就散了。

    里边真人的脑袋很快就腐烂了,没多一会儿就看不出来面目,士兵们都变得紧张起来,上战场他们不怕,可是这种环境确实能让人有压迫感。

    “别再乱碰东西。”

    沈冷交代了一句,继续走在最前边。

    从洞厅出去后有是一条山洞,比之前进来的山洞更长,山洞两侧的石壁上都是一个一个凸起来的人形,大概正面在墙外背面在墙里的那种感觉。

    王阔海害怕里边又是真人,一直都走在山洞正中,原本他说过自己胆儿大谁除了墙之外谁都不扶,现在是连墙都不扶了。

    可是人的好奇心,真的挡不住,王阔海不敢碰,一名士兵最终还是按捺不住,用刀鞘磕了磕那凸起的地方,没想到那么轻易就碎了。

    里边确实是个真人,只是已经只剩下没有彻底烂没的骨头和头发还有残缺不全的甲片。

    王阔海吓得一把抱住身边的亲兵,他差一点都要跳到那亲兵肩膀上。

    “真人陪葬,这些都曾经是他的士兵护卫吧。”

    沈冷摇了摇头,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就在这时候前边传来一阵阵人说话的声音,沈冷举起手示意了时下,士兵们立刻安静下来。

    沈冷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走,到了山洞口悄悄看了看,这山洞口居然在崖壁一半的位置,原来门口应该是有木门,但门已经烂的几乎没了,若是不知道后边什么情况推门进去,一下子就会跌落到山崖之下,下边也有许多磨尖了的石条和铁矛,必然会被穿死。

    下边是一个更大的洞厅,石壁这边有一条沟壑,沟壑里是尖朝上的石条和铁矛,掉下去的人十死无生。

    沈冷蹲在洞口往下看,洞厅里聚集着至少千余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首领站在高处正在机灵呼噜的说着什么,沈冷完全听不懂。

    可此时沈冷已经反应过来,这些牧民怎么可能不会黑武的语言,如果他们不学会的话黑武人早就把他们都杀了,刚刚那个向导只是故意装作不会说黑武话而已。

    洞厅太大,至少千余人聚集在这竟然没有一点拥挤,而且在四周的石壁上能看到一个一个的山洞,他们应该是为了躲避马匪的袭击而自毁村落,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山体滑坡,多少年没有移动过的积雪掉落露出了这里。

    那个首领抬起手指着他正对面的一个山洞说了些什么,声色俱厉,显然是在警告他的部族百姓。

    山洞里光线全靠点起来的火把,即便如此也显得幽暗,火把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沈冷他们在崖壁半截位置,蹲在洞口只要不探身出去下边的人一样看不到。

    首领讲完了之后摆手,部族百姓随即散开,他们也很好奇,结伴去山洞里寻找什么,只是谁也没有敢靠近首领刚才指的那个山洞。

    等人们都散了之后那首领才招呼了一声,带着

    大概几十名手下朝着那个山洞过去,他不让别人进去,又故意支开所有百姓,显然那山洞里藏着什么秘密,他要自己进去看。

    沈冷回头低声吩咐了几句,士兵们把带着的绳索连起来,还是沈冷在最前边从石壁上拽着绳子滑了下去。

    山洞里,部族首领脸色有些紧张,他紧紧的握着弯刀,显然也很害怕,唯恐有什么东西会突然钻出来。

    沈冷带着队伍悄悄跟过去,进入山洞后留下两个十人队守住,他和王阔海带着其他人往前追。

    沈冷听到说话声的时候放慢速度,到了洞口往里边看,又是一个洞厅,那个部族首领脸色格外激动,正在一个巨大的棺椁前面说着什么。

    沈冷打了个手势,手下人立刻冲了过去,连弩急点,外边的七八个壮汉没反应过来就被射翻。

    王阔海过去一把将首领抓起来,其他人全都吓坏了,也不敢贸然反抗。

    “这是什么地方?”

    沈冷走过来问了一句,部族首领摇头,又是叽里咕噜的一大堆,沈冷用黑武人的话说道:“我不想浪费时间,别装作听不懂我的话。”

    他看了王阔海一眼,王阔海另外一只手伸过去,攥着那首领下巴上的胡子狠狠往下一拉,也不知道拽下来多少根,下巴都是血糊糊的了。

    “我听得懂,听得懂。”

    部族首领吓得发抖:“这是我们先祖双面王的墓地,我们这一支就是留守墓地的人,只是到后来连我们都不知道墓地在什么地方了,前阵子雪崩墓地露出来我们才发现,为了不被屠戮,我们躲进来的。”

    沈冷嗯了一声,大概猜到会是这样。

    他走到棺椁前边看了看,棺椁上刻画着很多花纹或是符咒什么的,他抽出黑线刀要把棺椁撬开,那部族首领立刻喊了起来:“不要打开,上面诅咒,打开者必死无疑!”

    沈冷看了他一眼,理都没理,用黑线刀切开封钉,然后一掌将封板推了下去。

    随着咣的一声巨响,沈冷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后突然就脸色大变,啊的一声惨呼后往后倒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吓坏了,王阔海把部族首领往旁边一扔就过去救沈冷,沈冷倒在地上眼睛闭着,连呼吸似乎都没了。

    王阔海吓得面无血色,伸手把沈冷扶起来:“大将军!”

    沈冷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好玩吗?过年好啊,给你表演个魔术,魔术的名字叫吓你一大跳。”

    王阔海:“......”

    沈冷走到棺材旁边往里看,里边是一具枯骨,枯骨外边的铁甲也残碎不全,他拉了大个儿一把:“来看看,哪里有什么两张脸的人。”

    他用黑线刀把尸体拨开,和常人无异,只是看体格应该比常人高不少。

    尸体旁边有一个长长的铁盒,虽然锈迹斑斑看起来还没有损坏,沈冷一伸手把铁盒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分量沉重的连他第一次发力都没能提起来。

    啪,沈冷用黑线刀把铁盒劈开,一件东西从里边滚落出来,沈冷在看到那东西之后眼睛就挪不开了。

    一把重刀。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先回长安

    从铁盒里翻落出来一把重刀,看着比沈冷的黑线刀还要长一尺左右,典型中原刀的款式,虽然不是大宁的横刀而是周楚时候更多见的阔背刀。

    沈冷一怔:“一个蒙帝国的亲王,怎么会用我们中原人的兵器。”

    他弯腰将重刀捡起来,以他的气力都感觉这刀坠手的厉害,掂量了一下,怕是比黑线刀要沉重一倍,应有近百斤。

    “好东西。”

    沈冷握着这重刀在手,感觉这把刀要是一刀劈出去,面前就算是一座石碑也能劈开,面前要是陈冉的脸皮,一刀也能劈开,面前要是他自己的脸皮......不太好确定。

    他将重刀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刀鞘的材质乌黑透金,上面还有篆体字,仔细看了看,是盘古两个字。

    “周刀?”

    沈冷将重刀抽出来,刀身上厚厚的一层固化了的油腻的东西,他从那个部族首领身上撕下来一条衣服在刀身上抹过,刀体呈现,和他的黑线刀一样的黑。

    沈冷走到一侧墙壁旁边,朝着石壁就划了一刀,刀锋过处,石壁上留下一条刀痕。

    沈冷哈哈大笑:“捡到宝了。”

    那部族首领一脸凄苦:“这是......我祖上双面王的战刀啊。”

    沈冷问:“你可认得这刀鞘上的字?”

    部族首领立刻点头:“祖传战刀上有盘古二字。”

    沈冷:“你可知道盘古为何意?”

    部族首领又立刻回答:“是为开天辟地!”

    沈冷:“那也不给你。”

    部族首领:“......”

    他把黑线刀挂回背后,拎着盘古刀回到棺材那边,这可是蒙帝国赫赫有名的双面王,身边陪葬的物品当然价值连城,除了这把盘古刀之外还有别的东西,沈冷把东西一样一样的取出来,这些东西不用说也都是旷世珍宝,沈冷让大个儿都装起来,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看不出来什么材质但很沉重,没有孔没有锁,可就是打不开。

    “这东西须有能工巧匠方可打开。”

    部族首领在一边一脸凄苦的说道:“传闻双面王陪葬的物品之中,这无解宝盒里的东西最是珍贵。”

    沈冷问:“那你知不知道如何打开?”

    “不知道。”

    部族首领连忙说道:“就算是当世最好的匠人也未必打得开,这无解宝盒的制造方法已经遗失数百年,其中构造巧夺天空,精致绝伦......”

    当!

    他话还没说完呢,沈冷用盘古刀一刀劈了上去,这一刀把无解宝盒直接劈碎,部族首领的嘴哇的一下子就张大了,差一点崴了下巴。

    沈冷把碎片往一边扒拉了扒拉,一边寻找一边说道:“双面王在自己身边放这把刀应该就是开锁用的。”

    部族首领:“......”

    沈冷从一堆碎片中翻出来个铁筒,就像个千里眼一样,粗一些长一些,封的很严密。

    沈冷扭了几下也没把铁筒扭开,故技重施,用盘古刀把铁筒削掉了一端,他越看这刀越喜欢:“不但能开锁,还能当起子用,双面王想的真周到,唯恐打开他棺材的人打不开无解宝盒打不开这铁筒,所以把刀也放在一起留给后人使用。”

    王阔海:“大将军,我觉得他死之前不是这么想的。”

    沈冷道:“不要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王阔海:“我觉得是大将军高估了自己的智慧。”

    沈冷一回头,王

    阔海立刻躲一边去了。

    沈冷在铁筒里抽出来一卷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皮革或者是什么不知名的材料做的,居然没有太大损坏,他小心翼翼的将这东西展开,竟然是一幅地图。

    “山河外图。”

    沈冷看了看地图上的四个字,不是周字而是蒙帝国的文字,这四个字太好认了,所以识得。

    “解释一下?”

    沈冷看向部族首领,部族首领本不想说话,王阔海往他身边一走他立刻捂住下巴,很恭顺的说道:“传说祖上双面王和大汗决战,战败之后带着数万士兵往更遥远的地方撤离,不知道怎么得到了这山河外图,传说是先祖埋藏的宝藏所在之地。”

    他蹲在地图边上仔细看了看,地图上原本有颜色,可是取出来之后颜色迅速的消退,从彩色变为灰白。

    “这......”

    部族首领看了一会儿后脸色就变了:“这不是什么藏宝图,这是黑武再向东北的地图,黑武东北边界是卑密山,山势高雄险峻无法通过,你看。”

    他伸手在地图上指了指:“这里就是卑密山,地图上画的是卑密山外边的地方。”

    沈冷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就觉得黑武不会是世界尽头。”

    地图似乎还在变化,他连忙将地图装回铁盒里,找东西封上:“地图保存好,回头派人尽快送回长安。”

    沈冷起身往四周看了看,这个墓室四周堆积着很多东西,他吩咐了一声,士兵们随即过去搜寻,那些东西上边盖着什么,一碰就坏,清理出来一片后士兵们的眼睛都睁大了。

    “黄金。”

    “全是黄金!”

    王阔海听到这句话后立刻跑过去,和士兵们一起动手清理,大概两刻之后覆盖着的东西都清理掉,粗粗看起来,这里堆积的黄金数量能装满一辆马车。

    “这刀呢。”

    沈冷看向部族首领认真的说道:“名为盘古刀,是中原周朝时候的名刀,神话传说中中原的神仙开天辟地用的,那是我们中原的神仙,本来要开的是我们那一块,你们这块被开出来纯粹就是顺手的事,明白吗?”

    部族首领摇了摇头,又连忙点了点头。

    沈冷道:“我们中原的神仙用这把刀开天辟地,才有了你们现在的大地和天空,你就说,这对你们是多大的恩惠,所以呢......这些黄金,我就当是替我们中原的神仙收的感谢费,我也替他接受你们的谢意,毕竟没有他你们也没有家。”

    沈冷吩咐王阔海:“去通知咱们的人,把所有黑武俘虏都绑好了,留下五十个人看守,其他人过来,腾出来几辆车。”

    然后又吩咐亲兵:“把首领大人看好,咱们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还得感谢他亲自送我们。”

    有部族首领在沈冷他们手里,这个小部族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手,不足一个时辰之后在向导的指引下陈冉带着人就到了,当他看到那些黄金的时候眼睛里泛着的光比黄金还夺目。

    “我凑.......”

    陈冉看向沈冷:“咱们去小淮河的资金有着落了。”

    沈冷:“......”

    “看来真的得先回一趟长安了。”

    沈冷看向那个部族首领:“让你的人全都在外边大的洞厅里集合,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不然会杀了你。”

    部族首领也不敢反抗,派人回去传信,不多时,这千余人又全都集合起来,沈冷让王阔海看好了部族首领,他带着陈冉和士兵们搜索了其他山洞。

    可惜的是,别的山洞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里

    居然还有一座粮仓,只是粮食完全不能要了,看着和石头几乎一个颜色。

    黄金装了十几口箱子才都装走,士兵们在清理那个墓室顺便把双面王的铠甲清理出来,甲片其实都还好,显然材质非凡,只是穿甲片的绳子都烂了,所以显得残缺。

    “你看,我们不是黑武人,没有那么凶残还要杀人灭口,而且为了表达一下亲善,我还打算送给你们一些礼物。”

    沈冷对部族首领说完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吩咐陈冉:“带人回去,把黑武人俘虏都带回来,再带回来一半的牛羊。”

    陈冉连忙吩咐人去,到了后半夜东西才都弄过来,六七百黑武战俘被捆着带过来,牛羊被驱赶着进了山洞。

    沈冷走到部族首领面前,笑的一脸和善,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部族首领看到他笑就害怕,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这牛羊!”

    沈冷大手一挥:“是我送给你的,你们肯定是以为这山洞里有粮食对吧,我看过了,你们带来的牛羊粮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所以这些牛羊对你们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部族首领实在没有想到沈冷居然会送他东西,还是几百头牛羊,确实是他们所需之物,他也不敢相信是真的,一脸惊诧的看着沈冷。

    沈冷道:“你该说谢谢了。”

    部族首领:“谢谢......”

    沈冷:“不客气。”

    他又指了指那些俘虏:“你看,我这里还给你准备了六七百个精壮的奴隶,他们都很有力气,你可以任意驱使,不听话就打。”

    部族首领连忙摇头:“鬼月人.......不敢要,不能让他们做我们的奴隶,不敢不敢。”

    沈冷:“你得说敢,你说不敢后边怎么办?”

    部族首领怔住:“什么后边?”

    沈冷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诚恳的说道:“这些可不是馈赠,刚才我用几百头牛羊换你的黄金,这是等价交换对不对?”

    部族首领:“不对......也得对啊。”

    沈冷笑着点头,一脸的赞许。

    “而这些奴隶呢?我打算卖给你们,价钱绝对不高,你们手里有金银就可以买,反正你们打算以后隐居于此也用不到金银之物,用金银换奴隶,多赚?”

    他问:“你说是不是?”

    部族首领:“不是......也得是啊。”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冷:“好歹,有个价吧?这奴隶,多少钱一个?”

    沈冷:“咱们不论个卖,咱们估堆儿。”

    部族首领:“这个......不是很理解。”

    沈冷道:“估堆的意思呢,就是我这边的战俘这么大一堆,你那边所有的金银财宝那么大一堆,我用我所用的奴隶换你们所有的金银,超值吧?”

    部族首领:“这......”

    沈冷:“你是觉得我亏了吗?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加价的东西不妨告诉我?”

    部族首领连忙道:“没有没有,就这样吧!”

    沈冷笑道:“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赚的生意一看你就不想放弃,你眼睛里都是渴望。”

    天亮之前,沈冷带着满满一车的黄金离开了山上,坐在马车上沈冷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本来打算回去的时候把这些战俘卖给咱们格底城的边军,一个五两银子,几百个也是几千两呢,用卖战俘的钱给大家发红包,现在不用发愁了。”

    沈冷大手一挥:“我不能先不回东疆了,先回长安!”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晋

    沈冷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到了北疆瀚海城,如今大将军武新宇不在瀚海,留守这的是北疆正三品将军郑友功,他是武新宇麾下最得力的将军,但凡武新宇不在的时候,都是他留守。

    郑友功四十岁年纪,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谓风华正茂,不是说年纪,而是说仕途,但也有些尴尬。

    四十岁正三品,如没有大功已经是武将品级的巅峰,所以武新宇为了郑友功已经上书三次,请求陛下把郑友功调回长安进兵部。

    在北疆郑友功已经不可能再进一步,他比武新宇还大一岁,不可能接替武新宇的大将军之位,要想到二品,哪怕只是从二品,在北疆军中已无机会。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回长安,进兵部或者是内阁,兵部尚书大人已经年迈,退下去已经不会太远,而现在的兵部侍郎就算不出意外的升为兵部尚书,兵部侍郎的空缺以郑友功的资历和年纪再加上军功,都可以竞争一下。

    陛下对这样的人多有照顾,以郑友功的年纪和功劳,再加上对黑武局势的了解,纵然不能成为兵部侍郎,陛下也会把他留在内阁。

    过几年若是能升到次辅就好了,内阁次辅就是从一品,对于郑友功来说那是正确选择。

    沈冷和郑友功见过一次但并不熟悉,郑友功和武新宇当初都是北疆大将军铁流黎一手培养起来的人,虽不是铁流黎义子,但对铁流黎也视如父亲一般。

    正因为如此,他对沈冷极为尊敬,当初铁流黎的尸体是沈冷拼死抢回来的,北疆军中哪个不对沈冷有亲近之感。

    瀚海城,郑友功得到消息之后就到城门口迎接沈冷,见到之后就连忙行礼,沈冷一把把他扶起来:“都是军中兄弟何必那么多规矩。”

    郑友功道:“大将军,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能让下边的人觉得可以和大将军可以没大没小没尊卑。”

    沈冷笑道:“做做样子就得了......我不能在这久留,帮我准备两件换洗的衣服,再给我的人准备干粮路引,王根栋得带着人先回东疆,我和陈冉要去长安。”

    本来沈冷也让陈冉赶紧回家,可陈冉说什么也不答应,沈冷是很多人的老母鸡,陈冉是沈冷的老母鸡,到现在沈冷一个人去什么地方陈冉都不放心。

    “好,所需之物一个时辰之内都会准备好,大将军先去洗漱更衣,然后吃过饭再说回长安的事。”

    “吃饭不急。”

    沈冷回头指了指身后浩浩荡荡的马队:“我这次从北疆一路回来,剿灭了不少当初被打散了黑武边军,如今都是马匪了,抢来的战马大概有**千匹,你可以让手下人去清点一下,给我的人留下没人三骑就好,他们还要赶回东疆。”

    郑友功都惊呆了:“那也有七八千匹战马,黑武的战马都是良驹,七八千匹战马,能扩充至少五个标营的轻骑兵。”

    沈冷:“开心吗?”

    郑友功使劲儿点头,抱拳道:“我替北疆边军多谢大将军!”

    “别谢呢,不急不急。”

    沈冷道:“按照当初朝廷和草原大埃斤的约定,每年草原向大宁各卫战兵,四地边军输送战马三千匹,这三千匹战马算在赋税之内,其余不够的是大宁

    从草原采购,战马是什么价位你也知道,这样,我比采购价低一半卖给你。”

    郑友功:“......”

    沈冷:“看你这是什么表情。”

    郑友功道:“武大将军不在北疆,我不敢做主。”

    沈冷道:“没关系,你告诉我银库在哪儿就行了,我自己去拿,保证不多拿。”

    “别!”

    郑友功连忙道:“要不然,这些战马我就不要了吧。”

    沈冷:“唔,不要了啊,也行,我送回长安交给兵部,兵部分派给哪儿就是哪儿了,不过按照规矩,我这路上的一切开销用度得你们北疆边军出,我给你们开个收据,你们再去跟兵部要就行了,兵部必然会给你们报销。”

    郑友功:“这种事从兵部能要出来银子才怪......”

    沈冷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郑友功:“还是说说半价的事吧。”

    沈冷道:“你看,你明明就想买,还假装不想要然后好杀价,你们这些个奸商真是......唉,真是让我无言以对。”

    郑友功:“我是奸商......”

    沈冷:“这样吧,整千数算钱,剩下的几百匹算我送的,哪怕就是剩下九百九十九匹只要不足一千我也不要钱了。”

    郑友功眼神一亮:“好!”

    一个时辰之后,郑友功看着沈冷一脸的幽怨:“大将军你肯定事先都数的清清楚楚,除去给大将军亲兵留下的每人三骑之外还剩下八千零一匹......”

    沈冷:“咦?这么巧的吗?好歹是多一匹呢。”

    又一个时辰之后,沈冷的队伍在瀚海城补充了寄养物资,换了新衣服,带齐了东西离开,王根栋带着王阔海和二百亲兵先返回东疆,沈冷和陈冉带着一百名亲兵护送黄金去长安。

    郑友功送出城门,好奇的问了一句:“大将军,一共只有三百余人为什么还要分开走?”

    沈冷:“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上马而去。

    郑友功一把拉住陈冉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因为王根栋将军和王阔海将军根本就没有调令啊,带他们去长安,万一兵部不批的话,他们还得乖乖的回北疆来,大将军让他们先去东疆,兵部批不批的,大将军可以耍无赖。”

    郑友功一脸懵波一,心说还有这种操作?

    官道上,沈冷坐着马车掰着手指头在那算,陈冉看他算的入神忍不住问了一句:“冷子你在算什么。”

    沈冷道:“这些黄金交给陛下,我请求陛下把黄金批给安阳船坞,有了这些黄金用来造船,我们水师的规模就能再次扩大,所以黄金还是咱们水师的,咱们领船的时候领一批顺一艘,应该还有得赚。”

    陈冉:“......”

    与此同时,长安。

    城里过年的气氛还没有退去,大街上的红灯笼还挂着呢,天气依然还冷,长安城里的百姓有钱有闲,所以城中生意在这段时间好的过分。

    皇帝一如

    既往的坐在东暖阁里和太子一块批阅奏折,太子批阅一份他看一份,对于太子李长烨的能力他已经越发的肯定,所以时不时的看向李长烨的时候眼神里会有欣慰。

    这种欣慰的眼神李长烨也会发现,可他并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是心里越发的惶恐和不安。

    他的父亲到底出什么事了?

    以父亲的年纪,还远没有到精力不足的时候,现在这样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做好一个皇帝,李长烨心中害怕,其实从几年前就有传闻说他父亲身体出了问题,他偷偷问过许多次太医院的人,那边的人也是支支吾吾。

    “阿嚏!”

    皇帝忽然打了个喷嚏,李长烨连忙取了手帕递过去,皇帝接过来后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阿嚏!阿嚏!咦?这是谁在算计朕吗?”

    皇帝随口说了一句,百姓们有句俗语,说打喷嚏,一想二骂三算计。

    皇帝打了三个喷嚏后笑道:“要是算计朕,也没别人。”

    李长烨想的是他的哥哥李长泽,可是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并无不悦,而且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所以转念一想,父亲说的大概是亲师父了。

    “沈冷还能算计父皇什么,都是父皇算计他。”

    李长烨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不对劲,连忙摇头:“儿臣错了。”

    皇帝白了他一眼:“朕有算计过他吗?”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从北疆送回来加急消息说心奉月已死,朕交给他的事他又办好了,除掉心奉月是大功,所以朕想着怎么追加一些封赏,你这会儿说朕算计他?”

    李长烨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儿臣开玩笑的。”

    “哈哈哈哈......”

    皇帝笑道:“看把你吓得。”

    他看向李长烨:“先把奏折放一放,你去内阁找赖成他们商议一下,看看怎么给沈冷和武新宇他们一些封赏。”

    “儿臣遵旨。”

    李长烨起身:“儿臣这就去找赖大人。”

    皇帝嗯了一声:“朕昨日问过赖成国库如何,这两年南方不稳当,先是水灾,又是瘟疫,国库调拨了大量的银子去赈灾,又减免了几年的税赋......”

    皇帝叹道:“朕本想着让国库拨款给安阳船坞一些银子,再拨给新建的东海船坞一些银子,已经两年了,东海船坞还没有建造好,是该催催。”

    他摇了摇头:“桑国虽小,但不好打,桑人凶狠又团结,而大宁的水师远征补给艰难,所以朕想的是让水师再壮大一些,可是......”

    李长烨道:“儿臣昨日还在想着,不如做个表率,从宫中开始减少开销。”

    “不用。”

    皇帝道:“大宁还没有捉襟见肘到这个地步,能到夏天国库就会充盈起来,你记住,这样的办法尽量少用,会让百姓们不安。”

    李长烨嗯了一声:“儿臣......儿臣其实一直有个想和父皇说,沈冷已经恢复了正二品军职,也恢复了国公爵位,这次又立大功,不如......大柱国?”

    皇帝想了想笑道:“小气,再进个从一品吧。”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更迭

    一品武将,从大宁立国开始算到现在这数百年来,都加起来人也没多少,大部分还都集中在开国时候。

    国家昌平稳固,很难再频繁出现一品武将,至大宁天成,皇帝李承唐励精图治后开疆拓土,军功巨大者极多,可即便如此,活着被封一品武将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东疆大将军裴亭山,一个是禁军大将军澹台袁术。

    大将军庄雍是正一品但不是以武将身份获得,而是南疆诸道总督的身份,非纯粹武将。

    在路上的沈冷当然不知道自己就要升官,他确实是个异类,给他正二品大将军的时候也没见他多开心,把他降职为三品的时候也没见他多失落。

    这个家伙做事从来都和那些官场上的正常人不一样,赖成曾经说过如果沈冷不是生在大宁,哪怕不是生在当今陛下时期,他可能都不会有这么高的成就。

    如果在别的任何一个时期,那家伙说不定早就找个什么地方和茶爷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可是赖成也说过,沈冷这样的人,当他知道大宁需要他的时候,不管他在什么地方,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一定会出现。

    沈冷带着一百名骑兵护送黄金回长安,这足足一马车的黄金折算成白银的话就是一座小银山,意外得来这么大一笔财富,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想,沈冷如此贪财的人为什么不自己留下一部分?

    他不是没有机会,可他不想要这样的机会。

    沈冷说,君子贪财,取之有道。

    沈冷回长安的消息一定比他走的快,可就算是昼夜兼程的赶路没有一个月也到不了长安,沈冷也着急,他让士兵们分成两队,一队骑马护卫的时候一队在马车上休息,他们也昼夜兼程的走,好在马车足够多,士兵们休息起来不成问题。

    可昼夜兼程也不是一个月不停的走,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所以赶路几天后就要停下来休息一晚,让马恢复体力。

    人也趁机能洗个澡换个衣服,一路上的军驿还能提供保障,住在军驿,更不用担心黄金会被人劫走。

    军驿院子里,沈冷将盘古刀取出来,天色已经很晚,院子里灯火通明。

    盘古刀分量极沉重将近百斤,沈冷这一路上都在适应这把新刀,刀已经磨过,刀锋处光寒如秋水,看着就让人心情不平静,周时候并不是已经锻刀著名,而是铸剑。

    周时候的名剑太多,包括那把天子剑,可是闻名于世的宝刀只有三把,一名退阵,一名山海,一名盘古。

    退阵刀是周历代皇帝的战刀,周灭之后和天子剑一样遗失不知所踪,山海刀据说流落到了海外,到底是海外何地也就无从查起。

    盘古刀居然是被蒙帝国的双面王找到,这刀是周三把名刀之中最大最重的一把,传闻三把刀是同一个大师锻造,用的是相同材质。

    山海刀是第一把被锻造出来的,工艺上还略有不成熟,盘古刀是第二把被锻造出来的,用料最多工艺最精,后来周皇听闻大师得宝材,让他为大周皇帝打造刀剑,大师用剩下的材料锻造了一把天子剑一把退阵刀。

    盘古刀锻造成功之后,大师自己都舞不起来,至周末年,周名将黄起对抗蒙帝国大军,大师将此刀献给黄起,奈何中原颓势不可挡,周灭,蒙帝国统治中原,黄起战死后,刀也不见了。

    沈冷看着手里的盘古刀缓缓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片刻之后开始在院子里舞动这把重刀,以黑线刀的刀法来舞,就是沈冷的体力沈冷的腕力,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有些承受不住。

    这种分量,对于手腕的影响太大。

    沈冷仔细思考,忽然想到了自己杀青树时候用的是剑门的剑法,若是将那剑法改变一下,正合适配合这重刀用。

    陈冉坐在台阶上看着沈冷练刀不时打瞌睡,冷子在这方面的毅力他真的学不来,不是不想像冷子那样每天都坚持不断,他若是能达到冷子的那个强度,第二天就绝对起不来了。

    沈冷仔细回忆了一下剑门的剑法,将重刀从双手握刀改为单手握刀,一刀横扫之后身子被带的转了起来,这是惯性所致,在转动的一瞬间把从背后讲黑线刀抽了出来,又是一刀劈砍。

    院子里又一刻腰那么粗的柳树,沈冷跨前一步将盘古刀扫出去,身体灌注力气于右臂,刀子横扫而过,将柳树拦腰斩断。

    树晃动了一下,然后朝着陈冉砸了下去。

    陈冉还在那打盹呢,树冠砸下来,虽然没有树叶,可是柳枝多啊,一根根跟小鞭子似的抽打在陈冉身上,陈冉吓了一跳,嗷的一声跳起来,脸上好多红印。

    “你大爷,瞄着我砸?”

    陈冉揉了揉脸,灯火摇曳之中,看沈冷如同一尊魔神。

    沈冷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刀真好。”

    与此同时,桑国。

    桑国水师正在训练,自从出了大事之后,水师的训练一度中断,桑国皇帝都因此一病不起,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雄心勃勃想要和大宁争锋的皇帝居然会一命呜呼。

    皇后监国,下令务必最短时间内将皇子英条柳岸从大宁救回来继承皇位。

    水师中,新任的水师将军高井原看着士兵们皱眉,他回头看向身边幕僚春野松:“皇后的意思是派使团去宁国,请求宁国皇帝把太子殿下放回来,为此我们愿意付出白银五十万两,金三万两......”

    高井原摇头:“桑国连年征战,好不容易才一统,这几年举国上下筹措钱粮打造水师,国库都空了,白银五十万两金三万两是我们现在能动用的极限。”

    春野松道:“可是现在无人能劝的动皇后,丞相和诸位大人还有宗亲皇族都一致推举亲王之子英条长田继承皇位,可皇后根本不理会,此时派人去宁国,宁帝怎么可能会把太子放回来,宁国早晚是要打我们的,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不打,早晚我们也是要打他们的,所以......”

    “后族实力雄厚。”

    高井原道:“皇后才有所依仗,禁军将军都是她的人,京都城防军也是她的人,所以她有恃无恐。”

    他说完后看向春野松:“前几天我让你去和那些逃至我们桑国的宁人联络,可有进展?”

    “有些进展,但......”

    春野松道:“那些宁人都高傲自大,哪怕他们只是主家手下的一群小人物而已,他们的主家是宁国一位国公,因为触犯国法被抄家,而他们是在宁东疆主持生意的人,害怕被牵连所以逃到了桑国。”

    他继续说道:“这些人手里握有巨大财富,可以利用。”

    高井原道:“那就直接跟他

    们说,用他们的银子买平安,只要他们愿意献出银子,我可以保证他们在桑国的安全,甚至可以保证他们在桑国可以继续做生意。”

    春野松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去。”

    高井原嗯了一声:“十几天前......世子殿下来找过我,我没有告诉你。”

    “世子殿下?”

    春野松一怔:“他,莫非?”

    “是!”

    高井原道:“世子殿下想杀了皇后,可是他手里没有兵马,没有财力,没有财力就不能拉拢群臣,没有兵马就不能成大事,所以他只能来求我。”

    春野松道:“可是大将军,一旦你动手了......”

    “我没那轻易动手,除非......”

    就在这时候外边有人快步进来,压低声音说道:“大将军,出事了......皇后不知道怎么得知了世子殿下来找过你,几天前宣召世子进宫说是有封赏,结果一进宫就被禁卫乱刀砍死,亲王被抓。”

    报信的脸色发白:“大将军,皇后怕是也要对你动手了。”

    高井原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他在原地来来回回的快步走动,好一会儿后转身看向春野松:“怎么办?”

    春野松依靠高井原,若是高井原倒了他也必死无疑,他思虑片刻后说道:“假装不知情,我之前听闻那些逃至桑国的宁人在阳春郡收来了一把宝刀,名为山海,此刀是中原周国名将所用之刀,大将军给那些宁人一些压力,把刀要过来,然后以献刀为名进京都求见皇后,皇后见大将军自己送上门必然开心,就说那刀是周皇族天子刀”

    “我去送死?”

    高井原怒道:“你出的这是什么破主意!”

    “大将军,相信我。”

    春野松眼神一凛:“我有办法。”

    三日后,京都。

    高井原带着大概六七名宁国商人进宫,皇后端坐在宝座上看了他一眼:“大将军不在海疆练兵,急匆匆进京都是为什么?一把刀而已,还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皇后有所不知,这把山海刀是中原周国时候的皇帝佩刀,而献刀的又是宁人,这是大吉之兆,所以臣才会亲自带人前来献刀。”

    他看了那几个宁人一眼:“把刀给我,我来献给皇后。”

    皇后皱眉:“不劳大将军了,宁人吗?让他们自己呈递上来。”

    高井原早就料到了如此,所以让那几个宁人去献刀,其中一人捧着山海刀靠近,近卫拦了一下要把刀接过去,那商人忽然抽刀向前,一刀将近卫砍死,然后笔直冲向皇后。

    皇后身边有近卫护持,可是那商人武艺居然不俗,连续砍翻多人,身中三刀,却还是一刀将皇后砍死。

    商人临死之前大声喊了一句:“为宁杀贼!”

    三日后,京都在被水师大军围困之后终究还是开了门,高井原成为新的桑国皇帝,一个国家的皇权更迭居然如此荒唐。

    高井原问春野松:“你怎么知道那些宁人会答应你刺杀皇后?”

    春野松耸了耸肩膀:“宁人啊,都那个样子。”

    高井原看了看腰间的山海刀,笑了笑:“果然是大吉之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那两个人

    桑国,京都。

    盐田酒肆是京都城里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酒馆的主人是一位老者,丧妻之后也没有续娶,膝下儿女都死在战乱之中,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酒馆的生意也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萧条,就如京都城里绝大部分百姓一样,能活着,没财富。

    桑国一统之后虽然国力逐渐恢复,但连续多年的战争造成的伤痕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复原的,更何况桑国倾尽举国之力打造水师,国库几乎都是空的,就更别说百姓们手里的钱袋子。

    好在盐田酒肆自酿的酒味道还不错,所以有老客照顾。

    老人就叫盐田,年纪大了,经营一家酒肆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前几个月招来一个帮忙的伙计,是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多些的年纪,很干练,也很务实,最主要的是她足够安静,盐田喜欢安静。

    她从来不会多说话,每天都会把店面打扫的干干净净,每一张桌子都一尘不染,地板擦的几乎可以映照出人影来,有一天盐田病倒,她做了一些餐饭给盐田吃,盐田发现口味不错,于是把做菜的事也交给了她。

    自从她开始做菜之后,酒肆的生意比以往还要好一些,原本的老客都是买了酒就走,盐田就向他们推荐店里的新菜,品尝过之后,留在店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所以盐田也给这个女伙计涨了工钱,她似乎也并没有多少喜悦,两个人都话不多,他从不问她从何而来,她也从不主动提及。

    直到......

    桑国皇后遇袭身亡,刺杀皇后的人据说是宁人,他们假扮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以一把宝刀将皇后砍死,这些宁人一个都没能杀出去,全部被近卫抓住。

    三天后,大将军高井原宣布成为桑国新的皇帝,他的水师大军十几万人围困了京都,纵然京都城里的贵族们都知道那些宁人是他指使,可也没有办法,谁手里兵多谁说话就更有分量。

    高井原下令把那些宁人刺客全都杀死,然后把尸体悬挂在城中一个广场上,任由风吹日晒。

    那天,女伙计听到消息之后沉默了很久,表面上看起来也以往的安静没什么不同,可盐田这样的老人眼睛看人很透彻,他看到了那沉默的不一样,于是就知道她的来历一定不一般。

    “你也是宁人吧?”

    盐田端着一杯茶放在女伙计面前:“看得出来,你眼睛里有伤感,那些刺客你都认识?”

    “不认识。”

    女伙计摇了摇头:“但我和他们有一样的地方。”

    她没有否认,因为她知道此时否认没有用,反而可能会让盐田更加怀疑,而且会有抵触。

    她第一次愿意聊一聊,所以盐田在她面前坐下来,把热茶往前推了推:“暖暖。”

    女伙计双手围着热茶杯子,低着头看着杯子沉默很久,茶杯里的热气冒出来熏湿了她的眼睛。

    “我是宁人,和他们一样,因为犯了错而不得不逃离宁国,我听客人们说,那些宁人是宁国一位国公的手下,国公犯了大罪被判刑,他们逃离到了这。”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们也许只是想活下来,可是他们落在了高井原手里便没得选。”

    盐田跟着叹了口气:“那些能做主

    的人一直都在宣扬说宁国和桑国之间的仇恨,其实百姓们能和桑国有什么仇恨?我还听说是宁国一直都在准备侵略桑国,桑国是为了自保而不得已开始打造水师。”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他看向女伙计:“我是桑人,你是宁人,我不问你为什么会流落在京都,但我想着一定是有什么可怜的遭遇,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到这么远的地方,我一直不问,就是怕你解释起来尴尬,你一直不说,是因为你也在乎我的感受,所以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盐田扶着桌子慢慢起身:“快到中午了,一会儿就会有客人上门,如果你今天状态不好的话你就去休息,我一个人能够应付,我会告诉客人们你今天生病了。”

    女伙计摇头:“我没问题。”

    盐田嗯了一声,他确实很老了,应该已经有七十多岁,走路都有些摇晃,快走到柜台的时候他回头看向女伙计:“以后不管是多熟悉的客人如果再问你从哪儿来,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你是宁人,你看看外边的人......他们听闻宁人杀了皇后全都疯了,全都在叫嚣着要去踏平宁国,十几岁的孩子都去参军了。”

    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高井原很聪明,他利用了你们宁人杀死皇后,然后又用这一点来说服那些贵族,所有的贵族都是愿意和宁国开战的,可是需要一个更好的借口,现在这个借口有了。”

    “如果你告诉他们你是宁人,他们就会变成妖魔鬼怪,他们会把你碎尸万段。”

    “谢谢你。”

    女伙计起身致谢。

    “不用客气。”

    盐田摇头:“我老了,经历过很多离别,我的孩子们死于战乱,后来和我夫人艰难的撑到了桑国一统,以为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盐田酒肆开业的第一天,我的夫人就被一群无赖打死,我的腿被打断......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离开京都,离开桑国,生离好过死别。”

    女伙计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她走向后厨:“很多事需要我做,比如今天的午饭该想个新的菜单了。”

    盐田笑了笑,点头:“辛苦了。”

    中午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只忙了不到一个时辰酒肆就重新回到了安静的状态,女伙计摘下来围裙说想去歇歇,盐田点了点头:“你去吧,你以后尽量不要到前边来招呼客人了。”

    女伙计一怔,然后嗯了一声:“好。”

    她离开酒肆,盐田脸色有些淡淡的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女伙计顺着街一直往前走,大概只有不到一里远就是她的住处,盐田说她可以住在酒肆里,但她不同意,租了一间房子,房东是一位独居的老妇,丈夫也死于战乱,租金很便宜,大概也只是想找个人住在这,那样显得热闹一些。

    回到房间之后女伙计把地板打开,从地板下边提出来一个箱子,换上箱子里的衣服后从后窗跳了出去,她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位桑国的贵妇,后街上停着一顶桑国独特的小轿,她立刻进入然后把轿门拉好。

    一刻之后,小轿在京都城里很有名的一家商行门口停下来,她用折扇挡住自己的脸进入商行,没多久就被伙计引领着到了商行后院。

    院子里有一棵不太高大的树,他就在

    树下站着等她。

    “你不该来京都,太危险。”

    她说。

    站在树下的年轻男人回头,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一如既往的透着自信。

    “危险不怕,怕的是每个月只能见你一次的机会还要放弃。”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拉起她的手:“京都最近会很危险,高井原用这样的办法来挑起桑国百姓对大宁的仇恨,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好开战了。”

    “古乐。”

    她看着古乐的眼睛:“所以你更不该来,我有合理的身份掩饰,你没有。”

    “傻子。”

    古乐抬起手在耿珊的脸上捏了一下:“我现在可是京都最有名的这家商行的幕后东主,这身份还不够合理?”

    他拉着耿珊的手回到屋子里,按着耿珊的肩膀让她坐下来,他取了带来的礼物放在耿珊面前:“上次咱们的人回大宁的时候我让他们帮忙带的,总算是等到了,你说过最想念的是长安城裕福记的点心。”

    耿珊一怔:“点心漂洋过海送到这也会坏掉,你是不是傻了?想我想傻了么”

    古乐撇嘴:“我自己做的,怎么会坏掉。”

    耿珊打开点心外面的油纸,捏起来一块尝了尝,味道和裕福记的点心一模一样,所以她一脸惊讶:“你怎么做到的。”

    “我托人回去问茶爷有没有办法找到裕福记点心做法的配方,说是你想吃了,茶爷就派人联络了一下长安城里天机票号的人。”

    耿珊一脸惊讶:“裕福记居然会把配方卖了?咱们出了多大的价钱啊。”

    “不是。”

    古乐笑道:“他们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把配方卖了,那可是裕福记能维持这么多年的法宝,是茶爷让人把裕福记买了。”

    耿珊张开嘴:“啊?”

    古乐道:“啊......我也没想到,茶爷说你想吃的,买一家铺子算什么,还想吃什么告诉她,她一家一家都给你买下来,等你回长安的时候,这些铺子随便吃。”

    他叹了口气:“茶爷比我会撩妹,这可如何是好,女人比男人更会撩女人......没天理。”

    耿珊嘿嘿笑,递给古乐一块点心:“你也吃。”

    “都是给你带的,下次我再给你做,你吃就好。”

    “你不吃?唔,那我以后也不吃了。”

    “我吃我吃。”

    古乐连忙把点心接过来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一只塞了一嘴果子的松鼠。

    “得想办法把咱们的人尸体带出来。”

    耿珊看向古乐:“他们就算是从大宁逃出来的,可他们在死之前也坚信这是在位大宁做事,所以......哪怕我们之前接到的命令是查找到这些人,如果反抗就格杀勿论,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依然是宁人,死了也是宁人。”

    “嗯。”

    古乐点了点头:“我来想办法,我这次来也是因为想和你商量这件事,他们的尸体,不能任由桑人侮辱。”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敌策

    古乐看着耿珊吃东西就觉得满足,耿珊吃的满足他比耿珊还满足,所以总是会不自觉的露出微笑,他越是这样,耿珊就越是觉得他像个傻子。

    “我一直都在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

    古乐抬起手挠了挠头发:“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点心,怕不干净,所以在做之前还用热水烫了三遍手。”

    正在吃东西的耿珊忽然抬起头,把点心往嘴里一塞,鼓着嘴巴过来把古乐的两只手都抓起来仔细看了看,古乐有些懵,然后反应过来:“没事了的,早就没事了的。”

    耿珊看着古乐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低头在古乐的两只手手背上都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古乐的眼睛说道:“行了,以后不用烫了,我给你的双手做了封印,干净封印。”

    古乐更懵了,眼睛都直了,然后脸就开始发红,耿珊都不脸红他脸红了,而且红的有些均匀,耳朵都有些红。

    他们俩都不算是少男少女,可两个人的感情比少男少女还要单纯,在这之前都不曾有过什么恋爱经历,耿珊之前对韩唤枝暗中有些喜欢,可也没有表露过,所以也说不上算有经历。

    古乐傻小子自从进了军营之后就几乎没有接触过女人,到了廷尉府之后更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直到那次和耿珊经历生死患难。

    “这双手。”

    古乐傻乎乎的说道:“以后都不想洗了。”

    耿珊撇嘴道:“不洗手以后别拉我手。”

    古乐:“啊?”

    耿珊起身:“逗你的,我得回去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回盐田酒肆做事,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扮作食客去那里找我,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那边经常有当官的人过来喝酒。”

    古乐嗯了一声:“马上就要回去了?”

    耿珊把点心拿起来:“嗯,我回去慢慢吃。”

    说完之后就往外走,古乐急的跺了跺脚,然后转身看向耿珊:“还有一些点心,你一起带走吧,就一点了。”

    “哪里还有?”

    耿珊转身看向古乐:“我怎么没有看到......唔......”

    古乐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把把她拉过来揽在怀里,低头就在耿珊的嘴上重重亲了一口,亲的很笨拙,也很用力,而且因为心慌还有些颤抖。

    耿珊被亲了一口后下意识的一个擒拿把古乐按在那,想了想自己的反应不应该这样才对,又赶紧把手松开,可是让她这样在廷尉府里做事十几年的女人想装出来一些娇羞的样子,确实有些难。

    “那个......”

    她看了看古乐:“没事吧?”

    古乐揉了揉肩膀:“没事没事,我知道你要是发力我这胳膊早就被卸了,没事......”

    “你要是想......想亲我,就直接跟我说,我尽力让自己做个准备,也不是,也不是不行......你刚才说,你还有一些点心,给我吧,我得赶紧走了。”

    本来不慌,越说越慌,此时此刻倒是有那么几分娇羞模样了。

    古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你没带走的那最后一些点心就在嘴里啊,我刚刚想亲你的,所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是很能直接说出口,当然这个借口也挺烂的,就是......”

    “唔。”

    耿珊深吸一口气,走到古乐面前,一把勾住古乐的脖子吻了上去:“我自己

    来拿。”

    深吻,特别深。

    好久之后两个人才分开,耿珊抬起手擦了擦嘴,发现古乐脸比她还红呢,于是笑了笑道:“你怎么这么怂?”

    古乐:“我......”

    耿珊指了指古乐的手:“刚才我说过了的,你的手已经用了封印,以后给我做东西吃不用烫那么狠,手坏了怎么办?洗干净就好,大不了洗两次,不许烫。”

    然后又看了看古乐的嘴,伸出手指在古乐的嘴唇上点了一下:“这里我也封印了。”

    古乐:“我知道我知道,以后还要洗嘴,洗两次。”

    耿珊:“呸!我的意思是......这里已经被我封印了,只能是我来解开封印,除了我之外,任何女人都不许触碰,明白了吗?”

    古乐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的好的,我保证除了你之外任何女人也不能亲我。”

    耿珊笑着点了点头:“傻子。”

    她在古乐肩膀上拍了拍:“以后呢你也是有封印的人了,所以不要再有什么放肆的行为,桑国这边的青楼业比较发达,你自己多注意,我虽然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但......”

    古乐连忙道:“不会不会,我肯定不会去的。”

    耿珊道:“去也不是不行,别让我知道,让我知道我就把你送回长安。”

    古乐:“就送回长安?”

    耿珊:“举荐你进宫做太监。”

    古乐:“......”

    “走了。”

    耿珊对古乐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古乐手都抬起来了想挽留,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走到门口的耿珊回头一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古乐问。

    耿珊抬起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在身前晃了晃:“急急如律令,封印!”

    她说完后一甩头发走了。

    古乐抬起手在嘴唇上摸了摸:“这就封上了?”

    耿珊也没回头的说了一句:“下次给你解开。”

    京都皇宫。

    意外成为桑国皇帝的高井原自己都还有些恍惚,他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易的成功,这几天都在亢奋中,做什么都显得很激动,而且睡不着。

    春野松已经一跃成为他的幕僚总领,虽然还没有很正式的官职,但谁都知道他这个幕僚总领的实权其实比丞相还要大,丞相不可能影响了皇帝,但他一定能。

    “春野松。”

    高井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告诉我说一定能让那些宁人动手,也一定能说服那些贵族支持我,那几天都做了什么?”

    “世子殿下被杀,其实朝臣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对皇后说过,此时国家艰难之际,不应该再耗费国库仅有的存银去向宁国买回太子英条柳岸,而且一定买不回来,可是皇后把每一个人都骂了,这次世子被杀让他们也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皇后处死。”

    春野松道:“所以我先回京都奔走,两天见了十几家贵族的家主,和他们商议,他们都保证,只要我能杀了皇后就会站在我们这边。”

    “然后就是皇后一族......”

    春野松继续说道:“皇后一族虽然把控着京都的兵权,但出了京都他们什么都不是,很多家族都在京都之外,大将军的水师有二十万大军,他们

    会很忌惮,而我给他们的条件是......皇后一族地位不变,而且还增加了几个爵位,西征宁国的时候,也会优先安排他们的人做将军。”

    他看向高井原:“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和宁国一战已经势在必行,可是没有一个借口能让举国上下的百姓们都恨宁人,所以......”

    他笑了笑:“达成一致并不难。”

    高井原点了点头:“现在京都的形势就很好,报名参军的人在短短三天就已经超过两万人,这样的仇恨如果传遍全国,到时候就会有至少五十万大军,甚至百万大军,如果我有两百万军队,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春野松道:“现在是时候安排使团去宁国了,告诉宁国,原本的桑国皇帝已经死了,现在是陛下你来做主,所以你想和宁国修好,如果宁国愿意的话,我们桑国可以成为宁国的附属国。”

    “什么!”

    高井原一怒:“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去,我会被骂死,举国上下的人都会骂我!”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春野松道:“给宁国皇帝的书信,尽量写的言辞恳切而且卑微,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让宁帝相信桑国愿意视宁为母国,以后每年都会按时呈递供奉,并且,如果宁帝愿意的话,可以派遣大量官员到桑国来指点我们,监督我们。”

    高井原皱眉:“你让我态度谦卑一些我能理解,是为了迷惑宁帝,可请求他派大批官员过来是为什么?”

    春野松道:“如果宁帝真的答应了,从选人到培训,教会他们简单的桑语交流,都加起来最少要一年以上,这些官员从宁国各地选拔可能就要一年,再培训,最少半年,再送到桑国,差不多就要两年了......”

    他笑了笑说道:“我们不需要两年时间,只一年就足够,一年之后,我们的水师就已经具备攻击宁国本土的实力。”

    高井原大笑:“好好好,果然还是你想的远......现在我还只能委屈你做幕僚总领,等以后你就是我的大丞相。”

    春野松连忙俯身:“臣只想辅佐陛下,如果真的能击败宁国,臣也与有荣焉。”

    高井原道:“那......英条柳岸怎么处理?”

    “随便宁国处理。”

    春野松道:“尽快选派人去宁国,不能耽搁了。”

    “嗯。”

    高井原点了点头:“要卑微,要诚恳,要把自己当做儿子一样,还是那种求着别人收自己当干儿子的儿子。”

    春野松笑道:“对,就是如此。”

    高井原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我水师军中有两个人可用,一个叫腾海支竹,你知道他,心思细腻而且善于说谎,让他做使团主官,还有一个叫原石围岩,武艺很高强,让腾海支竹去骗宁帝,让原石围岩带他的人想办法除掉英条柳岸,这个人绝不能让他回来,表面上要和宁帝说任他处置,但......必须杀了他。”

    “这两个人没问题。”

    春野松道:“还有一个人可以用,奉水流的刺客池也樱,他的武艺比原石围岩还要强。”

    “好。”

    高井原一摆手:“你去安排吧,尽快让他们去宁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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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很愉悦

    盐田酒肆。

    换回衣服的耿珊准时回到酒肆中,盐田老人坐在柜台后边打盹,对于耿珊来说,盐田是她讨厌不起来的桑人,在桑国已经有一段时间,对于桑人的性格和行事都有很深了解,可不能一概而论。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性格不错的人,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凶残狠厉的人,大宁之内不是人人都好,桑国之内不是人人都坏。

    “中午你的新菜单不错,客人说晚上还会来吃。”

    盐田把围裙递给耿珊:“中午的客人你已经很熟悉了,他叫松洲信立,是京都城巡视衙门的刑捕,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这个人交游广阔,所以你精心准备,也许晚上会有什么大人物来。”

    耿珊嗯了一声:“那我去做准备。”

    半个多时辰之后,刑捕松洲信立笑呵呵的进门:“老鬼,你今天可得招待好,我请来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盐田笑了笑:“松洲大人,你放心。”

    “不敢放心。”

    松洲信立道:“可不敢放心,你知道我请到谁了吗?我本来是回去想邀请刑捕总官大人来你这里品尝,上次我和他说完之后他便说想来试试你这里那位美貌女厨的手艺,结果总官大人的朋友也在衙门,你都想不到是谁,是皇帝陛下的幕僚之一,幕僚总领春野松大人的侄子春野无耐。”

    “唔!”

    盐田道:“皇帝的幕僚官,确实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正说着,外边停下来两顶小轿,刑捕总官中田醒撩开帘子进来看了看,这地方的环境确实一般,所以脸色便有了几分不悦,盐田酒肆的房子虽然不小,可是陈设都太老旧了。

    “大人,这里确实不算高雅,但是菜品一绝。”

    松洲信立连忙解释道:“来之前和大人说过了的。”

    中田醒皱着眉点了点头:“小心一些,幕僚官大人若是不悦才会出事。”

    “是是是......”

    松洲信立心说又不是我请他来的,我想请你来,你非要借花献佛,好在他对盐田酒肆那位女厨的手艺很有把握,而且他对那位女厨还有些非同寻常的想法,他在京都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吃到过那么美味的饭菜。

    幕僚官春野无耐进来后倒是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作为皇帝的幕僚,他们这些人的心机城府远比一个刑捕总官要深的多,就算不喜,也不会露于形色。

    “盐田。”

    松洲信立交代道:“今天晚上就不要招待其他客人了。”

    “是的大人。”

    年迈的盐田朝着那几位大人物行礼,从柜台后边出来颤巍巍的走到门口,把休息的牌子挂上。

    然后他又到了厨房里,低声对耿珊说道:“一会儿我来往外送菜,你不要出去了。”

    “好。”

    耿珊点了点头,眼神里都是谢意,桑国这个地方,女人的地位之低难以想象,盐田也是担心她。

    就在这时候松洲信立却撩开帘子进入后厨:“今天要辛苦你了。”

    耿珊连忙微微俯身:“会尽力的。”

    松洲信立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大厅那边,然后也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出去了。”

    耿珊一怔,她其实和松洲信立并不是特别熟悉,没有想到松洲信立也会交代这样一句。

    “好的。”

    耿珊转身去收拾蔬菜和鱼肉

    ,松洲信立也出了厨房去招待那两位大人物,耿珊侧耳听着他们的交谈,都是一些寒暄的话,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大概一刻之后,盐田开始把菜品一样一样的送出去,没多久外边就传来一阵阵夸张的赞叹声,尤其是那位幕僚官大人,就好像没有吃过饭一样,品尝一个菜就发出一声惊呼,唔!噫!啊!不错!好极了!好吃的牙咩碟牙咩碟的。

    “幕僚官大人。”

    松洲信立端起酒杯:“我敬你。”

    春野无耐笑着点头:“感谢你,让我吃到了这么美味的饭菜,来过这里才知道,以往吃过的饭菜根本就不是饭菜。”

    松洲信立受宠若惊,连忙俯身陪着把酒喝了。

    “我身边还缺一个武官。”

    春野无耐看向中田醒:“不知道中田大人愿不愿意忍痛割爱,把你的这位得力手下让给我呢?为了表示感谢,如果中田大人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力满足。”

    中田醒心中满是不悦,他怎么想到这顿饭会让春野无耐那么满意,而且还要把人要过去,要人没关系,只是这个好处没有落在他身上他难以接受。

    可是表面上还要很谦逊的起身说道:“松洲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办事得力,而且对京都无比的了解,他能为幕僚官大人办事我也替他开心。”

    春野无耐哈哈大笑:“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谢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盐田:“掌柜,请你的厨师出来让我见见他,我想对他也表示一下感谢。”

    盐田一惊,连忙说道:“大人,她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而且不太会说话,我怕她惊扰了几位大人。”

    原本看起来对盐田和耿珊还有几分回护之一的松洲信立皱眉,立刻站起来说道:“喂!幕僚官大人的话难道还要说第二遍吗?让你把她叫出来你就立刻去叫,不要那么多废话。”

    盐田被这个人前后如此大的反差也搞蒙了,他一脸惊诧的看着松洲信立,松洲信立一怒:“难道也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他过来走到柜台前,双手拍在桌子上:“你应该知道,能得到幕僚官大人的认可是多重要的事。”

    盐田忽然间就明白过来,松洲信立每次来都表现的对耿珊不错,是因为他对耿珊有想法,如谦谦君子一样只是他的伪装,可是今天,幕僚官已经要把他带走成为武官了,他立刻就暴露了本性。

    别说耿珊不是他的妻子,现在就算耿珊是他的妻子,如果那位幕僚官大人说一句的话,松洲信立也会把妻子献出去。

    “老家伙,你果然还是想让我再说一遍。”

    松洲信立的表情已经变得有几分狰狞,连中田醒和春野无耐的脸色也都变得阴沉下来。

    “给几位大人见礼。”

    耿珊从后厨出来,走到大厅里微微俯身:“希望几位大人能吃的愉快。”

    “唔!”

    春野无耐眼睛立刻就直了:“原来做出如此美味菜品的人还是一个如此美丽的人,真是难以想象。”

    他笑呵呵的起身:“我想参观你是如此做菜的,可以吗?”

    松洲信立立刻看向耿珊:“幕僚官大人在和你说话。”

    耿珊沉默。

    松洲信立看向中田醒,中田醒却笑着站起来:“我已经有几分醉意,所以我先回去休息了,幕僚官大人如果没有尽兴的话,晚上我可以安排别的去玩。”

    春野无耐笑着点头,对中田醒的反应很满意:“

    最近陛下正在扩充军队,不知道刑捕总官大人对做将军有没有兴趣,如果有的话,我回去之后可以和陛下说一声,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中田醒立刻开心起来,他看了松洲信立一眼:“咱们走吧。”

    松洲信立看向耿珊的眼神里有淡淡的不舍,但一闪即逝,这不舍,此时在耿珊看来无比的恶心,那不舍只是好像一块美味的点心他吃不到让别人先吃到了的遗憾。

    “你......”

    松洲信立看着耿珊说道:“你好好的伺候幕僚官大人,不要让大人不快。”

    说完之后出了门,回身把盐田酒肆的门又关上,他站在门口按着刀守在那,像极了特别会看门护院的狗。

    中田醒笑着说道:“你还不走吗?难道你是想排队?”

    松洲信立连忙陪笑着说道:“总官大人......不,将军大人说笑了,我只是想守在这。”

    中田醒哈哈大笑,上了小轿离开。

    酒肆里,春野无耐摆了摆手示意盐田:“你可以去休息了。”

    盐田急切道:“大人,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跟我有关系吗?”

    春野无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的酒肆如果还想在京都继续经营下去的话,你该老老实实的去睡觉。”

    他朝着耿珊走过去,而耿珊看起来吓坏了,一步一步退回厨房。

    “你果然是想要让我参观你做菜。”

    春野无耐跟着进了厨房,一脸的邪笑。

    厨房里,春野无耐朝着耿珊伸手:“如果你老老实实的话,我会考虑把你带进皇宫,引荐你进入御膳房为陛下做菜。”

    然后他发现刚刚还一脸惊惧的女人嘴角忽然扬了扬,看到这一抹笑意春野无耐楞了一下。

    耿珊一拳打出。

    “中!”

    砰地一声闷响,春野无耐的脖子被击中。

    中!中!中!中!中!

    耿珊的出拳速度有多快,一息之内,十几拳全中,春野无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嗓子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猫享受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但他肯定不是享受。

    耿珊蹲下来捂住春野无耐的嘴,压低声音说道:“谢谢你想举荐我进宫做御厨,作为回礼,我举荐你进宫做太监吧。”

    她捂紧了春野无耐的嘴,另外一只手抓起来旁边的擀面杖,竖起来,朝着春野无耐的裆部狠狠一戳。

    春天来了,天气温暖,又到了蛋壳裂开小鸡破壳而出的季节。

    耿珊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掌柜,麻烦你请松洲信立进来一下,就说幕僚官大人有事吩咐他去做。”

    盐田正在踅摸东西想进来,实在没有东西拎着一瓶酒要过来砸,正好走到门口,听耿珊说话后楞了一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去请松洲信立进来吧。”

    耿珊站起来,看了看手里的擀面杖:“就说幕僚官大人很愉悦,想让他过来一起。”

    盐田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敢进去看看,但从耿珊的语气听得出来她没有什么事,所以走到门口对外说了一句,守在门外的松洲信立听到这句话后楞了一下。

    “这么快就愉悦了?”

    ......

    ......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到来,祝什么呢?就祝大家都很愉悦吧。】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想也不行

    松洲信立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确实是幕僚官大人让我进去的?”

    盐田老人嗯了一声:“他是这么说的。”

    松洲信立从外边把门拉开,进门之后看了一眼,厨房那边似乎有些响动,还有一阵阵呜呜的声音,像是呻吟,他觉得如果自己此时进去的话应该会有些不妥当才对,毕竟会有些尴尬,犹豫片刻后在厨房门口试探着问了一句:“幕僚官大人,你是让我进去吗?”

    耿珊的一只手从厨房里伸出来,那只手可真好看,然后他听到耿珊的声音:“你来扶他一下,他不行了。”

    松洲信立更懵了,这就不行了?前后也没多久啊,就算是真的愉悦了,也不至于不行了吧,深度愉悦啊?

    这个速度愉悦已经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愉悦完了还不行了?照这个速度不也就是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事吗,怎么的,这点运动量就不行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看上的女人居然被幕僚官大人占有,松洲信立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撩开帘子走进厨房,还假惺惺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一进门就看到耿珊在朝着他笑,在那一瞬间松洲信立就知道事情不对了,他是武官,虽然只是京都巡视衙门的一个刑捕,京都城里他这样级别的人有上百个,可是他的武艺在巡视衙门也能排进前十,所以在第一时间他就做出了反应,立刻后撤,同时抽刀。

    左手压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往外一抽,长刀才刚刚离开刀鞘不足一寸,耿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领子把人有给拉了回去,然后就是一个铁膝盖。

    这一下极重,当时松洲信立的脸都扭曲了。

    耿珊一招得手之后趁着松洲信立弯腰的时候把人往下一压,掌刀重重的落在松洲信立的后颈,这一下松洲信立的嗓子里就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趴倒在地上不动了。

    耿珊把松洲信立翻过来,蹲在那看着那张扭曲到了极致的脸有些厌恶的说道:“一点儿男人该有的样子和气度都没有,如果桑国的男人都和你一样,那么大宁与桑国的这一战你们凭什么赢?”

    松洲信立虽然疼的动不了但没有昏迷过去,听到耿珊说出大宁两个字之后眼睛立刻就睁大了,可是还没等他有什么举动,耿珊已经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捂的很用力,脸都给勒的变了形。

    耿珊右手把擀面杖抓起来,依然是竖着,然后朝着松洲信立某处狠狠一戳。

    春天到了,又是小鸡破壳而出的时节,不对,是又到了小鸡相继破壳而出的季节,也不知道为什么,四个蛋破壳就两只小鸡,好奇怪。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已经吓坏了的盐田本不想开门,可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外边的人已经进来了,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从衣着上来看还是一位富商。

    来的人正是古乐,他刚刚去了广场那边看那几具被挂在木桩上的宁人尸体,仔细记下了地形,准备晚上的时候带人把尸体偷出来,制定好了计划顺路来和耿珊说一声,到了盐田酒肆门口就觉得不对劲,他推门进来看了看,盐田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盐田下意识的往后厨方向看了一眼,古乐的脸色骤然一边,朝着厨房大步冲过去。

    刚到门口,耿珊攥着脚踝一手拖着一个从厨房里出

    来,差一点撞在耿珊身上的古乐一个急停,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嘴唇就在耿珊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两个人都有些意外,保持这个姿势没动。

    虽然是亲上了但是没有声音,古乐想着如果亲一下不发出啵儿的一声是对亲一下的不尊重,于是就啵儿了一下。

    耿珊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擅自打开封印是要受罚的。”

    古乐:“这封印是你封的,见了你自动打开。”

    他看了看那两个人:“这是?”

    耿珊:“本打算再这继续藏一段时间,现在没办法了,他们两个想对我不利......”

    话还没说完古乐上去就各给了一脚,本来蛋壳就不好,现在鸡都不好了。

    耿珊道:“这位老人对我很好,你不要为难他,想办法把今天的事解决一下。”

    古乐皱眉:“他会不会......”

    耿珊知道,最冷静最稳妥的做法当然把盐田杀了才对,可是这个手她下不去,所以她摇了摇头:“他不会。”

    盐田听不懂古乐和耿珊在说什么,可是古乐回头看他一眼的时候那眼神让他害怕,那个年轻人眼神流转之间露出来的就是杀气吧。

    “我来安排。”

    古乐走到盐田身前,沉默了一会儿后微微颔首:“我替她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她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了,我得带她走。”

    他从腰带上把钱袋接下来,里边不仅有银钱还有一些银票,桑国的银票大部分数额都不大,毕竟哪一家都说不上多有钱,而大商户用的不是银票,是一种类似于金箔纸的东西,上面有印章,一张金箔纸折算银子大概一千两,可以到钱庄兑换。

    古乐把身上的钱都放下:“这里的事还没有传扬出去,趁着还能出城,我可以安排人送你走。”

    盐田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的店......”

    古乐看到桌子上有纸笔,过去提笔用宁人的文字写了一张字条,然后签上他的名字。

    “这张纸你收好,将来用的到。”

    盐田并不知道古乐写的是什么,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把纸张收起来,俯身拜了拜:“谢谢。”

    “坐我的轿子走。”

    古乐让外边的自己人送盐田先走,他看向耿珊:“现在你也得跟我一起走了,晚上我们把尸体偷出来就走。”

    “晚上偷了尸体,根本就出不去城,第二天一早城门就会严加盘查。”

    耿珊看了看那位幕僚官大人:“现在有办法。”

    一刻之后。

    一抬小轿在广场停下来,旁边就是挂着宁人尸体的木桩,小轿的帘子打开,坐在里边的春野无耐对外边的守卫说道:“幕僚总官大人要把这些尸体带回去另作他用,你们把尸体放下来吧。”

    小轿里,耿珊挤在他身后,刀子就在他的脖子后边,耿珊压低声音说道:“好好听话不杀你,不然我们出事,你先死。”

    春野无耐吓得脸色发白,用他的令牌让人把尸体放下来,古乐的人假扮他的护卫把尸体装上了一辆马车。

    一个时辰之后,城外空地。

    耿珊他们动手把尸体掩埋,没有立坟堆,因为他们担心会有人把尸体再挖回去。

    “对不起你们了。”

    耿珊整理了一下衣服,肃立,他身边的人也都肃立。

    “我是大宁廷尉府千办古乐,我本来得到的军令是抓你们回去,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知道,而你们也应该明白,进了廷尉府的名单,你们其实都走不了的,当初知道你们躲到了桑国来,我的第一反应是只杀不抓。”

    他停顿了一下后摇了摇头:“但你们用宁人的方式赴死,我代表大宁送送你们,没有机会把你们送回大宁了,你们就委屈一下暂时睡在这,用不了多久之后这里也将是大宁的土地。”

    他抬起右臂行了个军礼:“你们每一个的名字,都将出现在大宁皇帝陛下的面前,不管你们所做的事会不会影响战争格局,但你们没有做错。”

    古乐说完了之后转身走到松洲信立面前,蹲在那看了看被捆着的这个桑国男人。

    “桑国的海盗常年在大宁东疆袭扰百姓,在大宁还没有打造出水师之前这种情况更多,你们桑国的那些海盗冲进渔村,杀死所有男人,侮辱女人,用鱼叉把孩子穿起来挑着玩,后来我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些惨烈的场景,哪怕大宁水师已经足够强大,却还是不能完全阻止这样的事发生,时至今日,每年大宁的海疆依然还在被你们桑国的海岛袭击,所以要想根除海患,不是剿灭海盗就能解决的。”

    “但我不打算用你们的人那有虐杀的方式杀了你,毕竟我还是个人。”

    他取了绳子勒住松洲信立的脖子:“我刚刚说的那些和要杀你其实没有直接关系,我说这些是因为那些刚刚被掩埋的宁人,他们会得到廷尉府的认可,按照廷尉府密谍的身份得到朝廷奖励。”

    “我......”

    松洲信立咳嗽着说道:“那些海盗根本不归我们管,他们都是逃亡的武士,战败之后逃亡的,现在的桑国,没有人下令去攻打宁国。”

    “嗯,没关系。”

    古乐道:“是我们想打你们,你可能不知道,大宁有一个内阁,内阁之中有一群很了不起的人,他们都是文人,但他们会根据情况来进行推演,他们推演了很多次,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桑国早晚都会向大宁宣战,而且还会以抢占大宁一部分疆域为目的,又推演出以桑人的性格会做出很多屠杀无辜百姓的事。”

    “以前的大宁,是谁打我,我就打谁,说起来还有些被动,现在的大宁不一样,现在是你想打我都不行,想了,就灭你。”

    他猛的发力把松洲信立勒死,手下人把尸体扔进旁边挖好的土坑。

    古乐走到春野无耐身边停下来:“你和他不一样,我杀你会更狠一些,因为你伤害了我的女人。”

    耿珊听到我的女人这几个字后嘴角一扬,窃喜窃喜。

    古乐看向她:“转头,别看。”

    耿珊转身:“噢......”

    春野无耐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想......”

    古乐将刀抽出来,连捅十七刀,刀刀不致命。

    “我刚说过了,想也不行。”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筹密

    廷尉府的人在京都城里的动作让桑人变得警惕起来,一位幕僚官失踪,那些宁人的尸体被骗走下落不明,这足以说明在京都城里就有不少宁人的密谍。

    所以京都城里的巡视衙门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奉命在城中搜捕一切可疑之人,但凡言谈举止有什么不对劲的人一概抓回去再说。

    可是一连搜捕了几天,抓到了不少鸡鸣狗盗之徒,却连一个真正的宁人密谍也没有抓到。

    京都皇宫。

    皇帝高井原脸色难看的很,就在京都城里发生这样的事让他觉得有些难堪,如果真的是宁人密谍做的,临战之前可能发生的事就一定不只是尸体被偷走那么简单。

    “陛下。”

    春野松俯身说道:“昨日臣去了一趟巡视衙门,看了看他们抓到的人,别说宁人密谍,连一个外人都没有,全是桑人。”

    高井原问:“那你看如何应对宁密谍之事?”

    “臣听闻,宁国有廷尉府,职权极大,可监察百官,还可渗透敌国获取情报,还可进驻军中督查军纪,还可控制江湖利用其力。”

    春野松道:“桑国,也需要这样的廷尉府。”

    高井原皱眉:“可是没有人具备这方面的经验,巡视衙门那些人笨的要死,从军中斥候大量调人的话,马上就要开战了,对军中势必会有影响。”

    春野松道:“所以臣把另外一件事与此事一起与陛下说,另外一件事是......臣昨日问了问,国库空虚存银不足六十万两,连出海的军费都不够,若要数十万大军远征,没有几百万两银子根本难以支撑。”

    “幕僚官高盛幸成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说现在京都之内,乃至于桑国之内,富商其实并不少,他们表面上经营生意,暗中雇养海盗,手中握有巨富,已经有了钱却没有地位,如果陛下同意的话,让他们向朝廷捐献一定数量的银子,陛下就可以给他们地位。”

    “比如,捐银一万两,可领七品虚职,没有实权,给他们名望地位即可,捐银十万两,可领三品虚职,甚至还可以封一个子爵,不世袭罔替,一代而终,且没有俸禄。”

    高井原一怔:“这种事他们会愿意?除了一个名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名头就是钱。”

    春野松道:“如果陛下同意,臣打算把组建桑国自己的廷尉府之事也一并办理,就说朝廷打算组建一个新的衙门,但是不打算从现有的官员和军中调人,打算从江湖中召集高手,让那些富商出资,给他们虚职,如果此事可行,一年之内至少能为朝廷募集款项数百万。”

    高井原道:“可一旦开始卖官,朝廷纲纪必然混乱崩坏。”

    “以战为主。”

    春野松道:“捐银过十万两的人,封地都在宁国那边,告诉他们只要大军打下来的,就是他们的,在他们自己的封地,无需缴纳税赋,无需按照桑国律法行事,他们在自己的封地有绝对的控制权,生杀无算。”

    高井原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去办吧,不过这件事只是权宜之计,等到击败宁国之后,绝不能再有这样的事而且这些买了官的人,也要想办法拿回来给他们的。”

    “若以后击败宁国,这些人还重要吗?”

    春野松道:“如今只是朝廷

    需要他们的银子。”

    “我们的廷尉府......叫什么名字?”

    “臣想过了,就叫稽事府。”

    “去安排吧。”

    高井原道:“我亲自去练兵,若半年有银钱数百万,便可挥师西进。”

    他走到地图前指了指:“我已经看过很多次,自从接手水师之后就一直在研究这一战怎么打。”

    他的手指落在地图上:“这里,是宁国的连山道,一江之隔是辽北道,这两地,是宁国北方的粮产地,只要拿下连山道和辽北道,稳守一年,我们就可继续向西猛攻。”

    “连山道。”

    春野松道:“前些时候,传闻宁帝太山封禅,这座太山就在连山道,如果拿下连山道的话将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帝国的水师从这里进攻。”

    高井原看向连山道封疆台:“这里是宁国东海水师驻地,看起来是最难打的地方,可只要攻破封疆台,整个连山道都在兵力覆盖之内,水路发达,我们的水师可以迅速把兵力输送到其他地方,尤其是这条南平江,可以直达长安。”

    高井原长长吐出一口气:“现在差的,只是钱。”

    “臣来想办法。”

    春野松俯身一拜:“臣这就先告退了。”

    两日后。

    春野松再次进宫,看起来面带喜色。

    “陛下。”

    春野松快走几步:“有个好消息,城中富商对于捐银换爵的事都很有兴趣,两日之内,臣已经见了数十人,粗粗估算,光是京都城内的捐银就已经有百万两之巨,其中有一位富商名为东扶,是北海郡人,经营海运生意,可臣查过,他原本是一个海盗,在宁国渤海道一代劫掠,所以还是宁国通缉的要犯,身份正在核实。”

    “他愿意捐银二十万两,但是有个条件,他想要个稽事府的实职。”

    “给!”

    高井原道:“二十万两银子,给个实缺也不为过,如果他愿意给的更多,给他一个稽事府的千事都无妨。”

    春野松道:“他还愿意出资在京都城举办比武大会,为朝廷招募英才。”

    “就是......”

    春野松道:“他问,能不能见陛下一面。”

    “好。”

    高井原道:“明日宣他进宫。”

    第二天一早,富商东扶就站在宫门口等着了,从早晨开始等了整整一天,到临近日落才有人出来告诉他陛下有空见他了,不见东扶脸上又任何不喜之色,千恩万谢跟着内侍进宫。

    皇宫金光阁,高井原看到东扶进来后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没有让东扶起身,东扶就这样趴跪在地上足足一刻之久,高井原才放下手里的笔:“起来吧。”

    东扶连忙起身:“谢陛下。”

    “朕想知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这第一句话就问的很不和善,东扶低着头回答:“我原本在渤海国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桑国一统后便回来,在北海郡经营生意,也积累了一些,此时国家需要,我愿意为国家出力。”

    “是做海盗吧。”

    高井原的这第二句话更直接。

    东扶显然楞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垂首道:“是......”

    “你父亲是谁?”

    “是......海鬼。”

    “哈哈哈哈。”

    高井原听到这句话后起身,走过去在东扶的肩膀上拍了拍:“朕听闻你原本在渤海道做生意积累巨富,大概就想到了,在那片海域让渤海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只有三个,其中两个已经归顺朝廷,就在水师之中任职,唯有海鬼下落不明,所以朕立刻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朕想问你。”

    高井原看着东扶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捐出几乎所有钱财?朕可不想听什么报效国家的话,你父原本也是有争雄之力的人,只是被击败后不得不北上做了海盗。”

    “我的父亲死于宁人之手。”

    东扶缓缓吐出一口气:“前几年,我父带着船队在渤海做生意的时候,被宁国水师追上,领军的宁国水师将军名为辛疾功,他带着宁水师把我们三十多条船全都击沉,我父被他亲手割掉了脑袋......”

    东扶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高井原:“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报仇,可我的船队已经没有了,就算有也不可能打得过宁国水师,前几日听闻可以向朝廷捐银的事我就做出了决定,捐出所有钱财也要做这件事。”

    “好!”

    高井原道:“朕答应你,击败宁国水师之后让你亲手割了辛疾功的脑袋。”

    “多谢陛下。”

    东扶再次拜倒在地:“多谢陛下圣恩。”

    “起来吧。”

    高井原伸手把东扶拉起来:“朕想知道,你到底能捐出多少银子?应该,不只是二十万两吧。”

    “若......一钱不留,可捐给朝廷至少五十万两,但其中大部分不在我手里,在渤海道,父亲把这笔钱财藏于渤海道外一个海岛上,若陛下能派遣军队过去,当可取回。”

    “渤海道......”

    高井原看向春野松:“你觉得怎么样?”

    春野松摇了摇头:“孟长安在渤海道。”

    高井原随即停顿了一下。

    “宁国东疆有两块挡在帝**队面前的大石头,一块石头叫沈冷,他手下的宁国水师是帝**队在海上最主要的敌人,一个石头叫孟长安,他的东疆刀兵是挡在陆地上的最主要的敌人。”

    高井原长长吐出一口气:“朕若不御驾亲征,满朝武将,没有一人能有把握赢得了这两个人......”

    东扶立刻说道:“其实还有许多海盗没有归化朝廷,全都加起来,不下数万之众,若能招抚,这些人为前锋,不伤帝国水师根本就可与宁国水师一战。”

    高井原点了点头:“你父亲是海鬼,与这些海盗都有来往,招抚这些海盗的事交给你了,朕现在就封你为招抚使,有专权,另外京都城比武大会的事,你也来筹备吧。”

    高井原摆了摆手:“都去吧,半年之内,朕要你们组建出一支可以和宁国廷尉府抗衡的队伍,未来的战场上,稽事府要彻底压住廷尉府!”

    ......

    ......

    【祝大家元旦快乐,万事如意。】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补给你

    富商东扶在第二天就将他手中所有的钱财都捐献出来,大概折算成白银有十几万两,他说还有一部分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到,对于这样的人,高井原当然也不会逼迫。

    关于比武大会的事先要昭告全国,不管出身如何,只要武艺不凡且通过检验就可以成为稽事府的一员,并且拥有相当大的权利,这消息很快就散布出去,那些曾经不敢露面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江湖客都有些激动,他们可以翻身了。

    而这样做当然有弊端,正经做官的,怎么可能接受一群江湖客对他们进行监察?自然是每一个都心中怨念沸腾,还有军中人,他们会甘愿受一群流氓地痞的节制?

    可对于桑国来说,为了这一战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东扶被任命为稽事府千事,类似于廷尉府千办,在他之上的就是稽事府总督,由春野松兼任。

    不过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京都城里就涌进来大量的江湖客,甚至包括大批平日里不敢露面的贼寇,杀人犯,凶徒,山匪,因为桑国朝廷昭告天下的内容中有一句......只要愿意报效桑国参加征战,过去的罪行既往不咎。

    在这些人之中,春野松亲自挑选出来大概百余人交给了腾海支竹,腾海支竹是高井原选的使团主官,人员选拔结束之后就将远赴大宁。

    腾海支竹是使团主官,原石围岩则是武官之首,负责整个使团的安全,使团一共两百余人的规模,其中文官三十几名,其他的则是武官和护卫。

    一部分护卫是从水师军中精选出来的人,他们去大宁的目的不仅仅是做护卫,这些熟悉水师运作的人更重要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打探大宁的水师情况。

    剩下的就是春野松交给腾海支竹的江湖客,这些人什么人都有,但每个人的武艺都不错。

    这些江湖客又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最擅长暗杀行刺的人交给了池也樱。

    池也樱是桑国一个比较大的江湖门派奉水流的弟子,这个人在桑国有个称号,叫百人斩,传闻他刺杀的人已经超过百人,无一失手。

    两天之后,这支使团队伍出发,海船朝着大宁驶去。

    一个月后,长安。

    沈冷带着队伍到了长安城外,抬起头看了看这已经阔别许久的地方,沈冷似乎有些感慨,陈冉看他表情有些不对劲后问了一句:“你是不敢进城?”

    沈冷哼了一声后说道:“这城里我怕的人多吗?有什么怕的!”

    陈冉点了点头:“多。”

    沈冷:“......”

    确实是有些怕,其实也说不上是怕,而是一种紧张,他之前被降职降爵,离开长安的时候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但是很多人都觉得他应该是一去不复返了。

    这时回来也没有经过陛下的准许,虽然是带着一车黄金回来的,可怎么都显得不那么正式。

    若是有人看到,大概还要暗中说一句,这是失势之后带着黄金回来向皇帝陛下讨好的。

    当然这不是沈冷紧张的事,他紧张的是见陛下,其实每次见陛下他都紧张,这次格外紧张。

    “离开长安的时候我自己都想着可能很久都不用回来了,甚至以后都可能回不来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把天机票号都带走。”

    沈冷长长吐出一口气:“再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好像依然是我的家,却变得陌生起来,一丢丢。”

    进出长安的人太多,沈冷他们也要排着,毕竟不是紧急军务,所以哪怕他们是战兵也得排着。

    可是

    大宁百姓们不让他们排着,自己家在外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兵,自己不宠着谁宠着?

    所以沈冷他们虽然在排队,可是前边的人不断的让给他们,很快他们就到了最前边,大宁的百姓们对于战兵的态度就是这样,你说你不急就在那排着都不行。

    城门口当值的校尉也是老人了,一眼就认出来沈冷,立刻过来俯身抱拳:“参见大将军!”

    “大将军?”

    “这是哪位大将军?”

    四周的百姓一下子就惊讶了,沈冷身上没有穿大将军的甲胄和常服,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级别,那校尉这一拜,四周的百姓们也跟着纷纷俯身施礼。

    “这么年轻的大将军,不是孟长安就是沈冷。”

    “八成是沈冷,据说孟长安大将军还在渤海道呢。”

    “那是你消息不灵通,渤海道大胜,入侵渤海道的黑武人被大将军孟长安全都宰了,一个没留,非但如此,传说大将军一怒杀渤海人百万!”

    “不可能吧,渤海一共才多少人,杀百万?那岂不是灭族?”

    “你以为是什么?那就是灭族。”

    沈冷一直都在路上,他还不知道孟长安已经大胜的消息,可是这句屠了百万人还是把沈冷吓了一跳,百万人......就算没把渤海灭族也差不多了,渤海所有人口加起来现在也就还有两三百万人,孟长安杀的百万都是男人,剩下的老弱病残除去,也就都是女人了。

    沈冷向百姓们回礼,和城门口的校尉聊了几句随即进城,进了城门后下意识的往路边看了看,以往每次回来,茶爷都会俏生生的站在路边等着他。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茶爷不在长安,也许以后真的都不会再回长安。

    “我的国公爷,可算是等到你了。”

    茶爷没在,代放舟在。

    看到沈冷之后代放舟小跑着过来,一脸的喜悦:“奴婢已经在这等着一个多时辰了,可把奴婢等急了。”

    沈冷笑了笑道:“天气还冷着,你也不找地方等。”

    “找了,刚吃了两碗热乎乎的馄饨。”

    代放舟压低声音说道:“这也就是等国公你,等别的大人奴婢可不敢这么放肆,只能是在路边等着。”

    他从怀里翻出来一个油纸包递给沈冷:“饿了吧国公爷,刚买的肉包子。”

    沈冷笑了笑把包子接过来,一口就咬下去半个:“就买了这些?”

    “怎么能。”

    代放舟道:“我让包子铺的人等着呢,国公爷带回来的弟兄们随意吃,就在路边。”

    沈冷笑道:“我已经不是国公,你可别这么叫了。”

    “你是啊。”

    代放舟笑呵呵的说道:“陛下已经在朝堂上宣旨过,恢复大将军你的国公爵位,并且军职晋升为从一品,勋职进大柱国。”

    沈冷一惊。

    这些话加起来是什么意思呢?

    位极人臣。

    非皇族,爵位至极处,是为国公,勋职至极处,是大柱国,军职至极处是正一品,沈冷只差了半级而已,可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位极人臣。

    这就意味着,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快要封无可封,晋无可晋。

    三十几岁的年纪,作为一个武将来说,差一丁点就巅峰了。

    “国公爷还不知道吧。”

    代放舟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还为你求了一样奖赏,

    他和陛下提了好几次,陛下终究是应允了,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旨意到国公爷府上,小公爷沈继领千牛备身。”

    沈冷脸色大变:“这怎么行!”

    代放舟看他反应吓了一跳:“这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意思,国公爷,推不掉的。”

    “推不掉也得推。”

    沈冷加快脚步:“现在进宫。”

    虽然给小沈继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千牛卫千牛备身,是一种荣誉一种奖赏,然而确实太高了,千牛卫,禁军中的禁军,陛下的亲卫。

    千牛备身,百姓们称之为千牛大将军,虽然不是真的大将军,可其地位可见一斑。

    未央宫,东暖阁。

    皇帝看了一眼趴跪在那的沈冷,被气的好一会儿说不出来话:“朕给的,你不要?”

    “陛下赏赐给臣的,臣都要,陛下赏赐给臣孩子的,不能要。”

    “朕非给不可呢?”

    “臣......也没办法。”

    “滚起来。”

    皇帝瞪了他一眼:“滚到椅子那边坐着说话。”

    沈冷俯身低头,然后翻滚着到了椅子那边,皇帝气的都上头了,看着那个傻家伙的样子就恨不得过去给他一脚,又心疼,傻小子的脸色又黑了些,进来的急,没有洗漱更衣,那一身的风尘仆仆,看着皇帝心一下一下的揪着疼。

    “朕再你一句,你确实不想接受?”

    “臣不敢接受。”

    “不是不想,是不敢?”

    皇帝看着沈冷那张脸,沉默片刻后说道:“其实代放舟没有告诉你全部的事,朕不但给了沈继千牛备身,还给了沈宁郡主身份。”

    沈冷猛的抬起头:“啊?”

    皇帝:“啊个屁。”

    他转头看向外边:“代放舟。”

    “奴婢在。”

    “去给他弄一大桶热水,让他好好去泡个澡,洗干净了再来和朕说话。”

    代放舟连忙应了一声,吩咐人去准备热水,不多时在偏殿里放了个大木桶,灌进去不少热水,还准备了崭新的国公常服一套内外衣。

    沈冷让人都出去,坐进大木桶里后整个人都升华了一样,那种舒服滋味,说都说不出来,贼鸡儿爽。

    闭着眼睛,把热毛巾盖在脸上,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曲儿。

    就在这时候皇帝拎着一个小桶进来,桶里有木勺和毛巾,沈冷听到脚步声吓了一跳,回头看道是皇帝都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想行礼又不敢站起来。

    “坐到桶边上。”

    皇帝吩咐了一声,毋庸置疑不许反驳。

    沈冷只好背对着皇帝坐在大木桶边缘,皇帝把毛巾浸湿,围着手绕了一圈,然后在沈冷后背上用力搓,泥卷一条一条的。

    皇帝一怔:“货不少啊。”

    “陛下......”

    “闭嘴。”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长烨小时候喜欢让朕给他搓背,说朕比他母亲搓背舒服,长泽小时候......长泽小时候朕也给他搓过背。”

    他眼睛微微微微一红,最后一句没说出来。

    爹补给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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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问你爹啊

    一个坐在大木桶里紧张的浑身肌肉都绷着,一个站在那给他搓背百感交集,两个人其实都是很紧张,见惯了大场面的皇帝却在给孩子搓背的时候慌的要命,而沈冷比他还要慌的多,放眼古今,哪位皇帝给臣子搓过背?

    “沈冷。”

    “臣在,陛下有什么吩咐?”

    “没有。”

    皇帝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一声。

    沈冷比皇帝还要紧张的多,搓背这种事,随便进一家澡堂子里,那些搓澡师傅们搓的会让人欲仙欲死,可是皇帝搓澡,这事真的有些承受不起。

    “臣,自己来吧?”

    皇帝摇头:“朕把背后给你搓完了就停。”

    沈冷从北疆一路赶回来,几乎就没洗过几次澡,大宁幅员辽阔,南方的人基本上都没有接触过搓澡这种事,沈冷虽然是在安阳郡长大,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北方,习惯了搓澡,习惯了那种微微疼痛带来的通透。

    皇帝看了看沈冷后背上的泥卷,叹了口气:“这一条,能有半寸长。”

    沈冷脸一红。

    皇帝回头:“代放舟,再去弄一个大木桶来,换换水。”

    在门口等着的代放舟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他要是连这点心思都没有,怎么能做的了御书房秉笔太监。

    不多时,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他们看到皇帝居然在亲自给大将军沈冷搓背之后也都懵了,一个个眼睛睁的溜圆,可是谁也不敢说话。

    水放下之后代放舟带着人退出去,一出门就吩咐了一句:“谁也不许胡说八道,让我知道了,有你们好看的。”

    那几个小太监连忙垂首:“知道了。”

    皇帝忽然发现,搓澡这种事居然有些上瘾,看着搓出来的那些泥还有一种很怪异的成就感。

    “你身上这些疤痕......”

    皇帝说到这句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什么,片刻之后继续说道:“那一年朕让你在大殿上把上衣脱了,让满朝文武看看你身上有多少人疤痕,后来朕想着,如果以大宁之强盛都不能保护你这样为国征战的大将军安全,那么大宁的强盛意义何在?所以才有了你的玄铁铠甲,朕瞧着你后背上没有再添许多新伤,很好。”

    沈冷连忙说道:“玄铁甲刀枪不入,臣不会再受伤。”

    “玄铁甲再坚硬也不能挡住所有的伤。”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已经是大将军,国公,以后战场上的事没必要都冲锋在前。”

    “臣谨记。”

    “你不用那么紧张。”

    “臣也是控制不住。”

    “为什么?”

    “陛下搓澡,臣承受不起。”

    “唔,朕以为是男人给你搓澡你不适应。”

    为了舒缓一下这尴尬的气氛,皇帝开了一句玩笑。

    “臣不知道长安城里哪里还有女人给搓澡的地方啊,一次都没有去过。”

    “小淮河有,左边第一家的手艺好,搓澡的气力足但是年岁都大了些,若是光洗个澡也没什么,隔着两家还有,那家搓澡就一般,但是点心水果还有服务还不错......”

    “唔......臣记住了,但不敢去。”

    “你忘了吧,当朕没说过。”

    皇帝叹了口气,心说这都是什

    么跟什么,怎么就聊到这些了呢,他十五岁就第一次去了小淮河,十六岁离开长安之前还去了一次,后来被封到了云霄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再后来回了长安却成了皇帝,去过是去过,但是也不敢去泡澡啊。

    “臣已经忘了。”

    沈冷心说臣不忘也不敢说出去啊。

    皇帝想着父子之间聊去小淮河这种话题还真是有些尴尬,为什么会聊起来?

    所以两个人陷入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谁都不好意思再开口,气氛冷了,水也有些冷了。

    皇帝把毛巾从手上绕下来,看了看沈冷已经发红的后背:“估计着能瘦两三斤。”

    沈冷讪讪的笑了笑。

    “冷子。”

    “啊?臣,臣在。”

    “以后回家,也和你的孩子多亲近,你觉得孩子还小,可是一转眼孩子就会长大,朕刚才想着,如果朕不是皇帝,而是一个普通的长辈,想给你搓后背的话你早已经把朕赶出去了吧。”

    沈冷一怔,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是他泡澡的时候沈先生说给他搓搓背,他一定不肯,想想就尴尬,无比的尴尬,虽然他把沈先生当父亲看待,可还是觉得不容易接受。

    “孩子小的时候给孩子洗澡搓背,孩子大了也许就懂得也该给老人洗澡搓背。”

    皇帝深呼吸,然后微微摇头。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平日里和孩子不怎么亲近,突然有一天想给孩子搓背了,孩子也会觉得很难堪,不自在......朕的意思不是搓背的事,是......”

    “臣懂。”

    沈冷点了点头:“陛下的意思臣懂,小时候沈先生说过,前二十年看父养子,后二十年看子敬父。”

    皇帝嗯了一声,想着这句话如果是他对沈冷说的该多好。

    “最容易亲近的是家人,最容易疏远的也是家人。”

    皇帝擦了擦手,转身往回走:“别等到年老的时候再去后悔,一个男人,如果年迈之后满心都是后悔的事,太失败,如果满心都是自豪的事,很幸福。”

    “如果回忆起来的所有骄傲都与家人无关,再圆满的一生也是无情无义。”

    说完这句话皇帝走出偏殿,沈冷立刻长长吐出一口气,刚刚真的是紧张的无以复加。

    换到另外一个大木桶里,又泡了一会儿后搓洗干净,换上崭新的国公常服,也洗了头发梳理好,胡子刮了,看起来依然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寻常人不可能有的气质。

    他一出门就看到代放舟在门外等着,笑呵呵的对他说道:“国公爷,陛下刚刚吩咐说,你洗好了之后到皇后娘娘宫里,等着你做菜。”

    代放舟笑着说道:“刚刚皇后娘娘也到东暖阁来过,听说你在洗澡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就先回去了,太子殿下在内阁,也派人过来说让国公爷等等他。”

    沈冷嗯了一声,想着自己该去哪儿等着?

    回去东暖阁吗?去的话见了皇帝怕是会没什么话说,陛下的那些话触及内心,他不敢去看陛下的眼睛。

    所以略微一沉吟,沈冷笑了笑道:“我去内阁转一圈,直接去找太子殿下就好。”

    代放舟连忙点头:“那奴婢去回禀陛下。”

    不多时,东暖阁里,皇帝听代放舟说沈冷去了内阁找太子殿下,他略微有些失望,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怕也不敢来内阁,他与沈冷性格都这么相似。

    如果是他的父亲给他搓背,他可能会尴尬的要死,那时候父亲待他不好,虽然后来试图改善,可他却拒绝了父亲让他回长安的安排,留在了云霄城。

    多年之后,皇帝体会到了他父亲那时候的矛盾心情,虽然情况不那么一样,可矛盾是一样的。

    他的父亲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能太喜欢他,而他呢?他喜欢沈冷,也不能太喜欢。

    “朕先去皇后那。”

    皇帝起身:“让他们一会儿直接过去就是了。”

    内阁。

    沈冷撩开帘子进来,一屋子的大人们全都楞了一下,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毕竟沈冷还从没有进过内阁这个屋子,而且他离开长安确实有点久了。

    “亲师父!”

    太子扭头看到沈冷的时候直接跳了起来,从炕上一跃而下,在他旁边的赖成咳嗽了一声:“咳咳......殿下小心。”

    太子李长烨这才反应过来当着内阁群臣的面自己应该矜持些,所以缓了缓后迈步朝着沈冷走过去,可是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啊,嘴角都咧到了耳朵边上似的。

    “殿下!”

    沈冷俯身一拜。

    “快别行礼。”

    李长烨过去扶着沈冷的胳膊:“这一路上赶回来已经很累了,拜来拜去的都省了吧。”

    这时候内阁的人也都过来跟沈冷见礼,沈冷一一回礼,内阁是东暖阁外边一排屋子,最大的这间是处理政事用的,旁边还有两三间小屋子,其中两间用来放各种卷宗文案和奏折,另外一间是内阁首辅大人才能有的卧室,连次辅大人都没有。

    沈冷,李长烨,赖成三个人在内阁大屋子里寒暄了一会儿后就到了隔壁小屋子里,让人上了茶,赖成看着沈冷就忍不住笑:“怎么还越来越年轻了?离开长安那会儿看着你是个三十岁的人,现在看着二十四五,这是什么道理?我有个听闻啊......”

    他往沈冷身边凑了凑:“说是黑武的女人白白净净身材都很高挑修长,还能补阳,你是不是在黑武干了些什么......”

    沈冷:“首辅大人,你庄重些。”

    赖成哈哈大笑:“没见过几个黑武女人,只是好奇。”

    沈冷眉角一抬:“没见过几个?也就是见过咯,据我所知整个长安城里,只有小淮河那边有黑武女子,别的地方不可能有,赖大人,可以啊。”

    赖成讪讪的笑了笑:“我是听闻,都是听闻。”

    沈冷道:“黑武的女人年轻的时候确实看着高挑修长,可只要成了亲,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大一号,再大一号,腰能有你三个粗。”

    赖成想了想,那可不行,顺口说了一句:“那算了吧,推不动啊。”

    “噫!”

    沈冷和李长烨同时噫了一声,赖成立刻假装咳嗽起来:“每日都在内阁板着,装严肃太累我就是疏放一下,疏放一下,我这么抠门的人,怎么可能去小淮河呢。”

    李长烨看向沈冷:“小淮河真的那么好?”

    沈冷连忙摇头:“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李长烨叹道:“谁知道呢,我想找个人问问,单纯的好奇......”

    沈冷张嘴要说,忍住了。

    问你爹啊。

    心说好险好险,幸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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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帝军介绍:
这个天下大大小小数百国,说到陆地武功宁国近乎无敌,有四疆四库的虎狼横扫**,陆地延伸到哪儿,宁军就能把战旗插到哪儿,可是海疆之外虎狼不及之处总有些人不服气,于是就有了那少年带刀扬戟,一苇渡江。长宁帝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宁帝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宁帝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