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暮色降临,天空渐渐笼上了一层黑雾,飘落下来的雪花还没有停下,伴随着狂烈的寒风,空气冷的几乎没人愿意出来。
远处,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在夜色中发出淡淡的白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独自行走在雪地里,她的神情有些彷徨,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尚书府一个姨娘生的庶女,没有嫡女那样高贵的身份,她和母亲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争什么,但是大夫人却还是害死了她的母亲,将她扔在这没有尽头的雪地里。
父亲吗?女孩笑了笑,听她的母亲说,父亲当年对母亲的喜爱之情是只多不少,刚开始纳入尚书府的日子还好,可之后嫡母却开始使用母家的势力逼迫父亲远离母亲,母亲好容易怀了自己,以为能有个依靠了,却不想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人世了。
母亲临死前的遗言在耳边回响,苍白的面孔一遍又一遍的在女孩的脑海中涌现,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温热的泪珠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里,面颊上划过的泪痕刚刚结冰,又被温热的泪珠滑开。
女孩实在走不动了,前面仍是白茫茫雪地,女孩不由得苦笑,她是走不出去的。
周身的寒冷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女孩的困意也渐渐加重。
就这样睡去,是不是会永远都醒不来?女孩心中苦想,或许这样也好。
双腿逐渐麻木,女孩狼狈的扑倒了雪地里,眼皮也渐渐的支持不住,就在她眼皮滑落的那一瞬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孔,她便已经闭上了眼睛。
“颜儿?”少年跑到她身边后,两只手轻轻的晃着她的身体,却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反而感受到了一股锥心的寒冷,少年没有考虑,迅速把身上的外衣给了她,尽管少年在把他的外衣脱下后就只剩了下一件单薄的纱衣。
他在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后就立刻跑出来寻她,早就忘了他身上的衣服只有一件外衣和一件单薄的纱衣。
少年在脱下外衣的瞬间立刻感受到了周边的寒冷,却还是没有一点犹豫的披到了女孩的身上,将她背了起来。
这里离皇宫和尚书府都太远,少年暗自咬了咬牙,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将她送到了摄政王府,他害怕在耽误下去,女孩将有性命之忧。
少年来到摄政王府,一男子正卧坐在软榻上,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少年背着的小女孩,轻声问道:“有事?”
少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动作轻缓的将背上的女孩搂在了怀里,才同坐在上边的男子说道:“只要你救她,我可以把皇位给你。”
男子听完,也只是轻笑而止,指了指少年怀中的女孩,示意侍女过去将女孩带到侧房医治。
男子继续坐在那,饶有兴趣的看着底下这个比他小十岁的侄子,顿了顿,轻笑出声:“本王不要你的皇位。”
男子的话让少年的心中猛的一沉,侍女从少年的手中接过女孩后,少年便站直了身子,纵然他刚刚从雪地中出来,身体还有些寒冷的发慌,但他却一点也没有颤抖,而是与座上的男子四目相对,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男子轻笑一声,便没有再说话,没多久,刚才那个侍女便带着御医从侧房间出来,“王爷,已无大碍。”
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又说道:“前些年太师曾赠与本王的东西,去取来。”
“是。”
男子这句话除了加重了少年心里的沉重感,同时也给了他疑惑,不过少年并没有问出来。
男子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等待,不经意的憋了一眼少年单薄的衣服,心中有些微微触动,面无表情的说道:“去找件暖和点的衣服给太子。”
“不必了。”少年冷声拒绝。
而此时,那位侍女已经带着东西走了进来,叶翎指了指叶舒祁,示意侍女将东西给他。
“这里面是什么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本王已经完成了你的心愿,你是不是也应该遵守诺言?”
男子话音刚落,少年便已经将药丸生吞了进去,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刚服下药丸,少年立刻感受到了一股锥心的寒冷,眼前逐渐模糊,身体原有的防御力也在一点点下降,直至晕倒。
少年昏倒后,男子便站起身,对着门口的那几个侍卫说道:“将太子送到皇上那里,就说太子感染了风寒,本王外出时无意中救了他。”
“是。”
至此,男子便走向了侧房。
第01章:陪嫁
灯火通明的一夜,仿佛除夕一般。
今天是尚书府嫡长女出嫁摄政王的日子,摄政王权倾朝野,甚至凌驾于皇帝之上,他的婚礼自然不会差。
皇帝和摄政王虽然表面上和睦,私下却已是暗潮汹涌,摄政王手握重兵,但皇帝却体弱多病,根本无法治理朝政,多年来一直在外养病,朝堂之事都是由摄政王来处理。
此时,陆染颜正默默地坐在离梳妆台不远处的凳子上,失神的看着梳妆台前的人,那人对着镜子仔细的试着每一件饰品,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幸福。
她最爱的姐姐,今天嫁给了她最爱的人,陆染颜暗自苦笑,或许这样也好,毕竟一个是才子,一个是才女,两人本就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更何况嫁给他的还是从小一直护着她的姐姐。
考虑到陆染晴生活起居等习惯问题摄政王不是很了解,因此他便下令要求尚书府必须陪嫁一位庶女,日后他定会亲择一位好夫君。
这个机会是陆染晴帮陆染颜争取来的,尚书府最不得宠的女儿就是陆染颜了,陆染晴又一向对这个妹妹很是心疼,据理力争之下,好容易才为她争取了过来。
摄政王赐婚,陆染颜必定能嫁的如意郎君。
陆染晴这么想,却不知道这份殊荣,陆染颜情愿没有。
嫡姐是真心待她,可是如果要看着她最爱的姐姐和她最爱的男人每日郎情妾意,她情愿不要这桩指婚。
“染颜,你过来一下。”陆染晴看着镜中站在她不远处的陆染颜,笑着示意她过来。
陆染颜闻声走了过去,有些心不在焉。
陆染晴见她这个样子,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陆染颜回了神,轻轻摇了摇头对她微笑道:“没事。”
或许王爷能娶到姐姐这么好的人,也挺好的。
“染颜,你觉得王爷他怎么样?”
陆染颜先是一愣,接着含笑着敷衍道:“王爷他人挺好的,姐姐嫁去定会幸福的。”
陆染晴听到她的话,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眼神里的喜悦是怎么都藏不住的,陆染颜看着她的样子,只得在心中无奈的苦笑。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敲门轻喊道:“大小姐,轿撵已在等你们了。”
“知道了。”陆染晴说完,便笑望着陆染颜说道:“走吧。”
陆染颜回应着点了点头,顺手将手里的盖头轻柔的盖到了陆染晴的头上。随后便扶着陆染晴一步一步来到了娇子前。
陆染晴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身旁的陆染颜说道:“染颜,你我一同坐着轿子去吧。”
陆染颜连忙拒绝道:“这怎么使得,怎么能让陪嫁和新娘子一同坐轿撵。”
“好了染颜,今天我成亲,我说了算。”
“可是...”
“染颜,你放心,没人敢说什么的,况且王府那么远,一路上没有什么人陪我聊天,我会觉得无聊的。”
陆染晴这么胡搅蛮缠,陆染颜实在论不过她,也就只好陪她坐上了轿撵。
一路上,陆染颜都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陆染颜突然喃喃自语道:“姐姐...”
“怎么了?”陆染晴疑惑道。
陆染颜回过神看了看陆染晴,自顾自的笑了笑,说道:“没事,只是感觉姐姐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人...很幸福。”
陆染晴看不见陆染颜的脸,却还是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其实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一天只会和我拌嘴,却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肯帮助我的人,会是我的良人。”
陆染晴低头看着自己的婚服,不由自主的笑了。
“染颜,姐姐相信你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的,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陆染晴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在陆染颜心里却成了无奈和痛苦。
会吗?
不会...
陆染颜自己都不觉得自己的人生能有什么幸福的时刻了。
“停轿”
伴随着长长的尾音,轿撵渐渐降了下来。
陆染颜先行揭开轿帘,准备下去后扶陆染晴下轿,可就在她刚打开轿帘的一瞬间,一只手缓缓的伸向了她,当轿帘全部接起的时候,陆染颜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她爱的那人,就站在那里向她伸出了一只本不是为她伸出的手。
直到对方看到了陆染颜的样子,才有些尴尬的将手收了回去。
陆染颜有些心酸,表情却也只是没有一点波澜的走了下去,站在轿撵旁边正准备伸手去扶陆染晴时,叶翎却在她之前伸出手将陆染晴接了下来,那一刻,叶翎的笑容,竟是那样的甜蜜。
叶翎扶着陆染晴下来后,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跟陆染颜道个歉。
“染颜?”他轻唤着陆染颜的名字,陆染颜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他有些歉意道:“刚才不好意思。”
“无妨。”
陆染颜冲他淡淡的笑了笑,再不语。
陆染晴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便问道:“怎么了?”
叶翎看着她,声音带着一丝宠溺的说道:“刚才染颜下来的时候我错当是你,伸出手接她来着。”
“你这样就过分了。”陆染晴有些开玩笑的说道:“我妹妹还待字闺中呢,你要是碰了她的手,到时候你就必须娶她。”
叶翎扶着陆染晴,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依旧对她笑着,温声细语道:“好好好,都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陆染颜静静在背后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心里却像被浓雾包围住了一样,格外压抑。
他的笑脸,他的轻松愉悦,他的温柔,没有一刻是为她绽放的。
这就是命吧。
陆染颜这样想,如果她是相府的嫡女,那么她和他的故事会不会多一点,结局又会不会不同?
可是,她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他能和相爱的人结婚,也一定很幸福吧。
此刻婚席已经摆好了,进了摄政王府的大门,陆染颜一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有些忧伤的喝着酒。
今晚她可以回尚书府,也可以留在王府。
她选择回去。
回去就不会觉得太难过了吧,她这样想着,便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王府。
没有立刻回尚书府,而是一路随心所欲的走着,来到了一个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
凉凉的风缓缓的吹着,她的酒醒了一些,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处异地。
周边黑漆漆的,根本不像刚才那样灯火通明。
这是哪?
陆染颜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的走着,好容易才看到一点光,可是当她刚跑过去时,光亮突然就消失了。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陆染颜急忙回头望去,在漆黑一片中,陆染颜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好疑惑着问道:“你是谁?”
陆染颜看不到人,也摸不到,但是听他刚才的声音,很熟悉。
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复,陆染颜本以为他走了,心底好容易才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感到后颈传来的疼痛感,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第02章:重逢
一觉醒来,陆染颜才发现自己所待的地方既不是尚书府也不是摄政王府。
这是哪?
陆染颜环视了下四周,屋子里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套茶具,还有她身下的这张床,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物。
陆染颜正对于自己身处异地觉得有些奇怪,刚一转头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虽然这男人是穿着衣服背对着她的,但陆染颜的心下还是免不了一惊,并没有直接扳过男人想要看看他是谁,而是立刻条件反射的看了下自己。
还好,身上的衣服都在。
刚缓了缓心情,耳边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别担心了,我是什么人颜儿难道不清楚?”
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何时转过身来,表情懒散的盯着她,嘴角是一抹似笑非笑的样子。
他应该是被陆染颜刚才检查衣服时的动作弄醒的,此刻显然有些困倦。
陆染颜看到男子的脸,心下突然一阵欣喜,正欲喊出他的名字,但是想到他如今的身份,也只得称呼道:“皇上.....”顿了顿,陆染颜问道:“这里不会是皇宫吧?”
虽然叶舒祁和叶翎关系不好,但是陆染颜却和他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因为叶舒祁五六岁时,摄政王便请旨将他送到了尚书府。
叶舒祁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的回答她的问题:“颜儿,这里不是皇宫,你放心吧,而且这里离王府也不远,你等下再回去也不迟,且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唤我舒祁便可,叫我皇上倒显得我们生分了不少。”
他不想让她称呼他皇上,就像他也从来不在她面前自称朕一样。
“好好好。”陆染颜翻了翻白眼,很不耐烦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见叶舒祁不说话了,陆染颜便以为可以安静的闭目养神了,可是叶舒祁却又突然伸出手轻捏了一下陆染颜的脸,使得陆染颜颇为不满的睁开眼睛,看到叶舒祁一脸八卦的样子,心中颇为无奈。
“颜儿真的很喜欢叔叔?”
叶舒祁突然问的这个问题让陆染颜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陆染颜低下眼帘不去看叶舒祁,她不想肯定也不想否定。
叶舒祁看到她的这番模样,好像大失所望一般,“唉,看来颜儿不会嫁给我咯。”
陆染颜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可是叶国的皇帝,要什么女人没有,再说了,就我这种等不了台面的身份...”
连摄政王的小妾都不能当...
陆染颜尽量把最后这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还是被叶舒祁听见了。
“颜儿。”叶舒祁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缓缓说道;“叔叔的心全都给了婶婶,与你的身份无关。”
这句话说完,陆染颜更加失落了。
叶舒祁可能是不忍心看着陆染颜难过的样子,于是便揉了揉陆染颜的头发,温声对陆染颜说道:“颜儿若是真的喜欢叔叔,我可以暗中帮你。”
若她能乐,他又怎么会在乎让叶翎多活几年。
“别别别,我倒觉得这样挺好。”陆染颜连忙拒绝了,叶舒祁的手段她也是知道的,他既与叶翎有怨,又怎么谈得上帮?不过是帮她消灭对手,换而言之,就是杀害嫡姐。
叶舒祁却捏了捏陆染颜的脸,温声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让门口的那几个给你带一路吧。”
叶舒祁没有答应不帮她,而是转移了话题,无奈陆染颜这个脑子,就这么被带进去了。
“那倒也是,我确实要赶紧回去了,那舒祁,下次我们再叙吧。”
叶舒祁冲她点了点头,看着她慌慌张张的穿好鞋子,匆匆忙忙的往外跑。
陆染颜走后,叶舒祁的脸突然就冷了下来,判若两人。
“来人。”
听到了叶舒祁的声音,一个男子便走了进来,拱手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叶舒祁的的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凶狠,冷冷的抛出了几个字,“找机会杀了摄政王妃。”
“属下明白。”
摄政王他杀不了,但是摄政王妃他要是想杀还是有点机会的,虽然皇宫里的所有人包括禁卫军都是叶翎的人,但是,不代表他不可以在宫外设立忠于自己的禁卫军,他作为一个皇帝的权利已经完完全全被叶翎剥夺,无论是处理政务,还是调兵遣将,都不归他管,也正是这样,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乘着叶翎忙的时候,建立属于自己的禁卫军。
男子刚刚离开不久后,叶舒祁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苍白,猛的咳嗽了几声,竟咳出了些血。
他的身体逐渐无力,猛的一下,他坐到了地上,他用双手抓着床角,面色有些苍白,声音格外的虚弱,“来人...”
闻声而来的几人看到叶舒祁的样子,立刻就跑了过去,在感受到叶舒祁的身体体温的逐渐下降,几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将他送去了室内。
......
此时陆染颜已经回到了摄政王府,刚踏进门槛,陆染颜就发现了准备离开的陆染晴。
“姐姐这是要去哪?”
陆染晴闻声急忙回过头,在看到陆染颜之后,她脸上的焦急舒缓了许多,急忙拉起陆染颜的手,关切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有没有出事?听爹爹说你昨夜没有回来,我都快着急死了,派了多少人出去就是找不到你,我这不已经打算自己出去了吗,幸好你回来了,颜儿,你昨天晚上在哪待的啊?”
听完陆染晴的话,陆染颜心口不一的撒着慌,“我昨天回去的路上时候有些困,就直接住在了客栈里。”
虽然陆染颜这么说,但陆染晴还是不放心,“当真没事?”
陆染颜颇为无奈的拍了拍陆染晴那只牵着她的手,好像陆染晴才是那个会出事的人一样,“姐姐难道还信不过妹妹。”
陆染晴默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自是信得过你的,只是你的性格一向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与别人说。”
陆染晴似是看到陆染颜微微轻启的双唇,心下便知道她还要反驳,于是连忙说道:“罢了罢了,我信你还不成,只要你没事就好,可是让我担心了一早上。”
陆染颜对她笑了笑,原是打算问陆染晴她的房间在哪,却突然看到了一直跟在陆染晴身后的叶翎,这才猛的想起了陆染晴的身份,连忙屈身行礼道:“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妃。”
陆染晴顺着她低下头之前的目光看去,瞄了一眼叶翎,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忙拉起陆染颜,“不必如此多礼,你也不必称他为摄政王,叫他姐夫就可以了,喊他摄政王不就生疏了。”
陆染颜自是知道陆染晴疼她,不过...
“这规矩总还是要有的。”
说完,陆染颜便下意识的看了眼摄政王,却看到他笑意盈盈的对着陆染晴说:“晴儿就是本王府的规矩。”
第03章:难过
陆染晴本来想是数落陆染颜的,结果被叶翎这么一弄,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染颜看着眼前二人幸福的样子,说不嫉妒都是假的,可是,她总归是他姐姐,虽然并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但对陆染晴对她确实极好。
有那么一瞬间陆染颜希望站在他旁边和他谈笑风生的人是她,可惜,这不过是奢望罢了。
“姐姐和摄...姐夫的感情到真的是极好。”
对面的两人笑而不语,殊不知,陆染颜的心里,早已是千疮百孔。
陆染晴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接着便说道: “好了,染颜没事就好,这会时间还早,她刚回来估计还没吃早点。”
说着,陆染晴便拉着陆染颜到了膳房。
说真的,以陆染颜的身份是不能进出膳房用食,不过,看陆染晴的样子,是要她非进不可了。
只是,陆染颜并不想与他们一同用食,因为二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互相开玩笑...
很幸福...
也很刺眼。
陆染颜的表情有些恍惚,一不小心便将杯子碰到在了地上,陶瓷做的杯子立刻就碎了一地,陆染颜立刻将椅子往后推了推,蹲下去去捡碎片,陆染晴见状,立刻过去想拦住陆染颜,让她不要弄这些碎片,却不小心碰到了陆染颜刚捡起来的碎片,反而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给割破了,而陆染颜的手心也不小心被划破了。
叶翎立刻扶起陆染晴,连忙看了看她的手,眉目间有些紧张。
陆染颜看到这幅场景,心中隐隐有些难过,只是一个小伤口罢了,他却那么紧张。
叶翎如此关切陆染晴,却只是淡淡的和她说了句:“染颜,你去药房拿些止血的药和绷带来,顺便把你的手也包扎一下。”
陆染颜点了点头,心中五味陈杂,却也只能咽下心中的酸苦,嫉妒吗?怎会不嫉妒,她深爱的人亲自给嫡姐包扎,她怎么不嫉妒,他对待她们两人的差距,真的好大。
一天之内,光是陆染颜亲耳听到叶翎询问陆染晴的手就已经五六次了。
但却从没问过...她。
不过想想也是可笑,人家不关心他的妻子,难不成来关心她这个无名小卒?
第二日,她们二人手上的伤还没好,陆染晴就急匆匆的拉着陆染颜去上街了,一路上陆染颜都是一言不发,而陆染晴却是给陆染颜买了很多小首饰和小玩意,生怕她觉得待在王府无趣。
陆染颜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要什么,也不说什么话。
陆染晴回去的时候便问她:“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陆染颜淡淡的摇了摇头,“兴许是昨天没睡好吧,有些疲倦,姐姐不必挂心。”
“那就回王府吧,你多休息休息。”
还没等陆染颜回复什么,她们二人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蒙着脸的男子,让两人的心猛的一沉。
她们此时身处的地方并无一人,所以只能靠她们自己,男子手持短刀刺向陆染晴,陆染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神,而旁边的陆染颜想都没想就将陆染晴抱住,后背向着短刀,男子先是一愣,想要收回短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陆染颜紧紧的抱着陆染晴,生怕她会受一点伤。
“染颜!”陆染晴看着陆染颜背后的刀子,一下就慌了。
男子没有多想,继续刺向陆染晴,却几次被陆染颜阻拦了。
“让开,我不想伤及无辜。”
陆染晴恨不得自己转过身帮她阻挡,也不知陆染颜哪来力气,竟然抱着她不让她随意动弹,陆染晴又急又怕,“颜儿,你放开,他的目标是我,你现在回王府找人来救我还来得及。”
这里离王府已经很近了,听到了陆染晴的声音,叶翎的人便立刻告诉了他,没过多久,他便带人赶到了这里,男子见叶翎带人过来了,只好离开。
“晴儿,你没事吧。”
陆染晴已经急得快哭了,“我没事,你先看看染颜。”
叶翎这才看向紧抱着陆染晴的陆染颜,随后便询问道:“染颜,这怎么回事?”
陆染颜正欲开口说什么,叶翎却又先她一步转身对身后侍卫说道:“先不管怎么回事了,快把她扶回王府。”
“是。”两个侍卫先是拱手应道。
陆染颜猛的想起昨日清晨叶舒祁的话,又想到刚刚那人不肯对她动手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要不要说呢?陆染颜害怕叶翎知道是叶舒祁动的手脚,叶舒祁会有事,但是不说...
思虑了半天,陆染颜还是打算告诉叶翎,毕竟叶舒祁和叶翎的针锋相对也不是一两日了,叶舒祁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会落入叶翎手中有什么生命危险,况且叶舒祁没有伤到嫡姐,叶翎也实在无法找他麻烦,但是她不能让嫡姐再受伤了。
这些话其实说穿了,她不想叶翎伤心罢了。
“王爷,我...”
陆染颜的话刚说了几个字,陆染晴却突然晕了过去,叶翎心中一惊,立刻将她拦腰抱起,加快了脚步。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叶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再没有说过什么话。
陆染颜有些怔愣。
她只是晕了而已...又没有受伤...为什么他对她就这么牵肠挂肚,她只是晕了而已,只是晕了...可自己明明为她受了伤,他对她为何还是这般无情。
看着叶翎远去的背影,陆染颜的眼角划过一滴不易发现的泪珠,也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回去后,叶翎便一直守在陆染晴的床边,寸步不离,而陆染颜也只是在包扎好了之后,一直留在陆染晴身边。
这是她最爱的姐姐,却拥有着她得不到的人。
陆染颜站在稍远处看着她,眼睛已经有些微红,表情却还是依旧的平静。
好一会,陆染晴才醒了过来,她刚一醒来就拉着叶翎的手,有些急切的问道:“染颜呢。”
陆染颜听到陆染晴的声音,连忙的走了过去,低声问道:“姐姐可好些了?”
陆染晴连忙坐了起来, “我能有什么事,染颜你怎么样了?”
听到她的话,陆染颜只是淡笑着回应: “我已无大碍,姐姐不必挂心。”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问候她一句。
是不是真的嫡姐死了,他就会注意到她?
陆染颜的思路被叶翎的一句话突然打断了。
“对了,你回来的时候想和我说什么事?”
陆染颜猛的回神,对他淡淡笑了笑,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人这一次没得手肯定会有下一次,还望王爷能够多多维护姐姐周全。”
听了陆染颜的话,叶翎点了点头,“自然要。”
第04章:遇害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向面前的人汇报道:“皇上,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杀死摄政王妃。”
“哦。”叶舒祁把玩着笼子里的鹦鹉,淡淡的回应道。
毕竟是摄政王妃,也不一定就能一次杀掉,叶舒祁对此不是很在意,只是麻烦的是叶翎之后应该会有所防范。
男子低着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事。”
“说。”叶舒祁淡淡道。
男子咬了咬下唇,缓缓道:“陆染颜为了救摄政王妃,被属下刺伤。”
叶舒祁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任何征兆,转身就给身旁的男子一脚,声音冰冷至极的说道:“废物!”顿了顿,叶舒祁双手背到了后面,闭上眼睛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你知道朕最讨厌什么事情,下次如若再犯,不用汇报,提着你的人头来见朕。”
男子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低声回复道:“是。”
走出房间,男子淡淡的叹了口气。
还好只是一脚而已,总归捡回了条命。
叶舒祁坐回了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不能随意动怒,否者会加重体内的毒性。
坐在椅子上一会后,叶舒祁本以为身体已经好些了的时候,却不想突然猛的咳嗽了起来,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闭着眼睛,叶舒祁准确无误的把桌上的杯子打碎在地上,外面的两人听到了屋内的声响,便立刻跑了进来,见到叶舒祁倒在地上的的样子,立刻将他带到了温泉处。
在温泉里浸泡良久,叶舒祁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过来。
温泉引用的水里,含着一种可以缓解叶舒祁体内毒素的药性,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凌梓。”
一直守在暗处的男子听到了叶舒祁的声音,便慢步走了过来,脚步轻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他刚一靠近叶舒祁,就听到叶舒祁出声道:“通知摄政王府的内应,摄政王妃这一次必须杀掉,而且,别让皇叔发觉他们,让他们做的干净些。”
凌梓微微含颈,“是。只是皇上,微臣不知具体应该嫁祸于谁?”
“素问张府的嫡女倾慕皇叔良久,大婚当日又送来两位丫头和侍卫照顾摄政王妃,但愿,她已经释怀了。”
凌梓顿然知晓其意,拱手作鞠之后,便离开了此地。
人们总是在想事情失败了之后,会打草惊蛇,不应该立刻行动,却往往忽略了,刚刚发生之后再一次遇险,因为惊慌失措会适得其反,更好下手。
更何况,张太师张其,是摄政王身边的人,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
叶舒祁闭着眼睛,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只是转瞬即逝。
摄政王府内,刚清醒不久的陆染晴以陆染颜身体抱恙为由,准许陆染颜近几日不用服侍她,而陆染颜也乐的轻松,随便推辞了几下也就接受了。
她也是知道叶舒祁的性格的,他绝对不会把事情再拖上几个月或者几年,说真的陆染颜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叶舒祁自己本身外,最了解他的人了。
毕竟他们一起长大,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话倒是真的,可惜他们之间,在她经历了那场雪地洗礼后,不知为何叶舒祁突然就被迁回了皇宫,此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此刻的陆染颜根本睡不着,心中虽然因为妒忌恨死了陆染晴,可是陆染颜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安的,晚上睡觉的时候,眼睛虽然闭着,却时不时的听着窗外的动静。
她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别扭的心里,一晚上都坐卧不安,已经走到门前了,但是又没有出去。
陆染颜徘徊在门口,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毕竟嫡姐是真心对她,她怎么能有这种希望她去死的心思,陆染颜正准备出去,突然又想到叶翎应该一直在嫡姐的身边,所以应该没事吧....
“来人啊,来人啊,王妃出事了。”
什么!陆染颜心中一惊,猛然想起叶翎今晚要去和那些大臣商议国事,会留宿在皇宫...
她怎么把这茬都忘了!
陆染颜连忙立刻推开房门,心急火燎的跑向陆染晴的房间,刚到门前,陆染颜就看到丫鬟正搀扶着陆染晴到床上,而陆染晴胸口的血还在缓缓流出,陆染颜顿时愣在了原地。
“姐姐!”
这件事情明明不是她做的,可是她是知道的。
她明明可以阻止的,就因为那点私心放弃了。
陆染颜啊陆染颜,你真不是人。
陆染颜连忙跑到陆染晴身边,眼角的泪水也随之滑落,又看见身边的几人都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股怒火由然而生,“快去请郎中来!姐姐都遇刺了你们还愣在这做什么!”
“回姑娘,已经派人去请了宫中的太医,也派人去请摄政王回来了。”
陆染颜突然跪在床边,抓着陆染晴的手,泪流满面的看着陆染晴。
“姐姐,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没能陪着你。”
陆染晴微皱着眉头,动作迟缓的拍了拍陆染颜的手,“不干你的事,是姐姐命短...”
“摄政王到”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染颜并没有回过头,只是默默的看着陆染晴流泪。
“晴儿...”
叶翎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身后的几位太医立刻跑上前,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替陆染晴把了把脉,又看了看,突然叹了一口气:“摄政王妃,已是...”
那位老陈的太医无奈的摇摇头便退到了后面,他后面的几位太医却还是争先恐后的去替陆染晴把脉,但也都是摇头不语,退到了后面。
陆染晴对此,却是出奇的冷静,只是淡淡的说道:“阿翎,让他们都离开吧,我有些话,要跟你和染颜说。”
其余人没等叶翎发话,就自觉退了下去。
“阿翎,我即将命不久矣,也许是我实在无福嫁于你吧,现在我还有一事放不下,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叶翎守在她床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声音也有些颤颤巍巍的问道:“你说。”
“这世界上,我可能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妹妹了,我一旦离开,她在未寻得好人家之前,就只能回尚书府受罪了,所以,我要你娶她,我要你可以替我一直保护她。”
第05章:绽放
“我要你,娶她。”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面前的两人心底都激起了波澜。
“我走后,这世上再无人能护她周全,阿翎,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见他们二人都不说话,没不答应也没说答应,陆染晴便又狠狠的握住了叶翎的手,身体虚弱到有些艰难的开口:“阿翎,算我求求你了。”
到最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姐姐都在为她盘算着日后。
陆染颜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愧疚。
看着眼前佳人的苦苦哀求,叶翎闭着眼睛,“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这几个字像回音一样在陆染颜的心底回旋,她一直不敢奢望的,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么的...美好,虚幻,遥不可及,在这一刻,竟然唾手可得。
陆染晴颤抖着手拉过叶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看到叶翎点了点头,陆染晴心满意足的笑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笑了,像一束阳光一样,永远的刻在了她的脸上,也刻在了两人的心里。
叶翎也终于在陆染晴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哭了。
他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永远...
“晴儿!”
两个字喊完,叶翎便埋着头痛哭,谁能想到,曾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曾经狂傲不羁的摄政王,如今,会是这般无助。
而陆染颜的心情,再一次从喜到悲,她知道,陆染晴的死,和她有说不上的关系。
陆染晴死后,陆染颜跪在她的灵位前跪了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觉,直到晕倒。
叶翎到还算清醒的,陆染晴死后就立刻派人查了这次事情。
当然,三天后的早朝前,张府惨遭灭门,原因不详。
“回王爷,张府已无人存活,想必王妃在地下,也可以安息了吧。”
叶翎玩了玩手中的茶蛊,冷笑道:“安息?张府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虽然事情有些曲折才查到张其,但是以他们的胆子,不足以做这件事情。
“王爷的意思是...另有其人?那为何王爷还有杀掉张家一族?”
叶翎看着手中的杯子,继续道:“张氏虽是本王的人,说明白了就是他自己的人,如果本王有一日衰落,他为了自己必定供出本王的一些事情,那还不如...借刀杀人,还了那人的愿。”
是谁叶翎的心中已经有猜测了,不,是肯定,不过...摄政王府里,可有一位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呢,其实就算是陆染晴不说,他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后也会娶陆染颜的。
不为其他,就为他八年前的铺垫,他要让他,痛不欲生。
轻哼了一声,叶翎放下了手中的茶蛊,坐正后对面前的那人说道:“传旨,封陆家四小姐陆染颜为摄政王侧妃,昭告天下,宴请百官,当然,也包括皇上,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
“是。”
叶翎把玩着手中的茶蛊,心中暗自冷笑道,叶舒祁,咱们,慢慢玩。
皇宫内,叶舒祁躺在养心殿内闭目养神,一位侍卫却突然闯了进来,没有行礼,更没有跪拜,甚至有些趾高气昂的说道:“皇上,摄政王要娶陆家四小姐陆染颜为妻,下个月举行婚礼,摄政王让奴才给你说一声。”
叶舒祁一直闭着眼睛,不曾正视那人,也没有回复那人,直到那人等的有些恼怒,准备离开之时,叶舒祁才缓缓说道:“来人,杀了他。”
外口的两人听到叶舒祁的话,有些怔愣:“皇上的意思是?”
叶舒祁睁开眼睛,指了指面前的这个侍卫,淡淡的说道:“朕说,杀了他。”
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皇上...这是摄政王府的人...”
那人显然还不知自己大难临头,还因为这个两个侍卫的话有些沾沾自喜,“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奴才可是摄政王的人,没有摄政王的发言,皇上是不能动奴才一根汗毛的。”
男子暗自嘲讽着叶舒祁这个皇帝,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能对他怎么样。
叶舒祁心底冷笑,缓缓站起了身,“好一个奴才,你也知道自己是奴才,这就是皇叔**出来的人?跟朕说话敢用这样的语气,朕今日就好好替皇叔管一管下人。”
话毕,叶舒祁拍了拍双手,一个男子便从侧房出来,缓步走到叶舒祁的身边拱手道:“皇上有何吩咐?”
“都杀了。”叶舒祁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没等三人反应过来,男子便以极快的速度将三人杀死。
叶舒祁看着眼前的鲜血淋漓,依旧面不改色,甚至毫不在乎的从三人的尸体上踩了过去。
“愠罄,替朕重新拿一套衣服和鞋子送到侧房。”
“是。”
皇帝就算再怎么无权,也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作为皇帝的尊严,作为皇帝的高贵,又岂是这些卑贱之人所能明白的。
叶舒祁默默受着这些下人的冷言冷语五年之久,以至于他们都忘了他是皇帝,掌握着他人生死大权的皇帝,今日一事,除了立威之外,也是和摄政王府,正式打响了战争。
陆染颜能嫁给叶翎,虽然是他一手促成的,但也是他极为不愿的,利用陆染颜来作为***,叶舒祁又怎么愿意,只是,她可能是最好的人选了,况且...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好陆染颜。
叶舒祁刚坐到侧房里,凌梓便带着一百多人来到了殿外院内。
而愠罄此时也将衣物给叶舒祁送了过来,顺便将院内的几名女子喊了进来。
卧房内,叶舒祁身上沾了血迹的白衣被缓缓脱掉,白色的素锦靴也被远离他,取而代之的是五爪金龙黄袍和黄缎青底朝靴。
叶舒祁刚一出来,便给人一种孤傲而又不可一世的感觉,完全抹去了之前病殃殃的那种软弱。
叶舒祁走出殿内,站在众人面前,双手背后,目光看着前方,不看向任何一个人,“愠罄,凌梓。”
两人上前一步, “皇上有何吩咐。”
“养心殿内的所有人,赶在朕下朝全部换成这里的一百余人。”
“是。”
叶舒祁听到两人的话后便慢步走下了阶梯。
金銮殿内,叶翎正在与各大臣商量东城的水灾问题。
“皇上驾到”
这一声喊的,不仅是大臣们惊讶,就连叶翎也有些惊讶。
当叶舒祁出现在了金銮殿内,包括叶翎在内的所有人,顿时都忘了跪拜请安。
从登基以来就没有上过早朝的皇帝今日突然驾临,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该做什么。
叶舒祁看着眼前惊愕的众人,冷声道:“怎么?众爱卿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第06章:大婚
叶舒祁的话一出,有些朝中的元老,还有忠心于叶舒祁的大臣,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了这些人带头,其余人也只好跪在地上,迎接叶舒祁。
当然,坐在皇位旁侧的叶翎也不例外。
叶舒祁走到叶翎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年一直是皇叔替朕打理朝中的琐事,朕有些于心不忍,所以从今日起,朕打算于皇叔一起治理江山。”
话毕,叶舒祁轻轻的拂了拂衣袖坐到了龙椅上,“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叶翎坐在叶舒祁旁边,淡笑不语。
他这个小侄子今天破例上朝,是因为陆染颜吧,不过默默无闻隐藏了这么多年,因为一个女人就恼怒,怎么说都不太合理吧。那...陆染颜看上去,似乎只是一根***。
说到底,他也没有那么喜欢陆染颜吧。
但这一次,叶翎错了,叶舒祁其实是在打一个赌,赌叶翎能猜到他的意思有几分,一但叶翎猜到他利用陆染颜这一点上就止步不前了,叶舒祁就算是赢了。
让他误以为自己不太在乎陆染颜,才能更好的保护她,不让她成为他对付自己的利用品。
“说说你们治理洪水的方法。”
丞相慕氏向前一步,双手拿着笏板,低头说道:“启禀皇上,老臣的认为此事的解决方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御史大夫陈氏听完,便也上前一步,“皇上,慕丞相的方法只能治理一时,若洪水冲破了土墙,又该如何?难不成要每一次都要用土掩?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太尉徐氏继而也上前一步,斜瞄了一眼御史大夫,说道:“御史大人难道有更好的方法?皇上,依臣之见,此法虽然不是上上之计,但却可以解燃眉之急,还请皇上与摄政王定夺。”
叶舒祁听着底下混乱一片的辩论,有些头疼,有些烦躁的喊了声:“安静”
底下站出来的几位大臣立刻退回了原位,等待叶舒祁的发话。
“朕倒是有一计,丞相。”
慕氏上前一步,“臣在。”
“离东城最近的干旱地区是什么地方?”
“回皇上,南城以东地区的干旱较重,此外还有京城以东的地方。”
“目前可有办法解决?”
慕氏摇摇头, “回皇上,没有,只是东城的洪水较严重,所以暂时将这两处的干旱搁置。”
叶舒祁有些难受的轻咳了两声,说道:“那正好,两处一起治理。”
陈氏微微抬头,“皇上的意思莫非是...”
陈氏顿了顿,叶舒祁便接道:“将东城的洪水引到两处干旱之地。”
话毕,台下所有人都点了点头,继而望向叶翎。
一直坐在一旁看戏的叶翎看到了众大臣的目光,才缓缓道:“皇上的办法很不错,照做就行了。”
叶舒祁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退朝。”
“恭送皇上。”
刚下早朝,叶翎看着前方的路,低声对身旁的叶舒祁说道:“皇上将微臣派去的人杀了?”
叶舒祁也看着前方,回答道:“皇叔的人似乎有些不懂规矩,公然挑衅朕的权威,朕此举也是为皇叔清理了门户。”
“哦。”叶翎恍然大悟,“既如此,皇上自当是千刀万剐其都不足为过。”
叶舒祁心底冷笑,不再语。
一个月后,摄政王府再次大婚。
自从陆染晴去世之后,陆染颜一直都守在佛堂,仿佛真的已经带发修行了一般,甚至忘了婚礼这件事情,最后还是叶翎亲自来才将她带走的。
马车里,叶翎看着发呆的陆染颜,低声细语道:“染颜。”
陆染颜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方才回了神,“嗯?”
叶翎对她淡淡的笑了笑,“没事。”
他到底,也不想利用她,可是他现在都还不清楚叶舒祁他对她是否真的很喜欢。
就算现在不喜欢,曾经也喜欢过吧,总不会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他不信仅仅几年的时间可以把叶舒祁对陆染颜的感情变得一无所有。
所以,他要娶陆染颜。
他不介意叶舒祁的憎恨,他在意的,只是让叶舒祁难受,让他的父母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心!
何况,陆染晴都已经开口了。
他爱她,爱的深沉,失去她的那一刻,大概是心都死了吧。
当真是觉得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此刻两人已经回到了王府门口。
叶翎先行下了车,伸出手,等着陆染颜出现。
揭开车帘的那一刻,就像曾经陆染晴和叶翎的婚礼一般,即使她看不到,却依然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氛。
一样的热闹。
一样的隆重。
甚至是,一样的情景。
但却不是一样的人。
她何尝不知道她能嫁给他,只是姐姐的遗愿罢了,没有姐姐的死换不来她今日的幸福。
她想着,只要嫁给叶翎就好,就算他爱的不是她。
“一拜天地。”
姐姐当日成亲时,她在独自饮酒,如今,她却嫁给了姐姐的丈夫。
叶舒祁坐在正中间,嘴角是淡淡的笑容,未曾说过一句话。
在这场前辈引起的感情纠葛中,陆染颜无疑是那个被迫参与进来的可怜人。
陆染颜成亲,叶舒祁难过,可他又能说什么?还不是他将她送了出去。
送离他身边才安全,才不会害她,叶翎也必定会记得陆染晴的遗言,势必好好待她。
恍惚的瞬间,新婚的两人倒已经离开了大厅。
看着眼前这些杂乱无章、肆无忌惮的宾客,叶舒祁不由得有些好笑,叶翎虽然走了,但他这个皇帝还坐在这,这帮人居然就开始混闹起来了。
轻咳了一声,叶舒祁见无人理会,便站了起来,“众位卿家是要跟朕示威吗?”
听到叶舒祁的话,所有人才想起了金銮殿的那次事情,看了看眼前这个面含冷意的皇帝,所有人才想起他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躲在皇宫中的皇帝了。
徐太尉首当其冲,立刻跪了下来,说道:“臣不敢。”
见徐太尉已经如此做了,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叶舒祁心底冷笑,徐太尉到底是叶翎的人,到时懂得进退,晓得分寸。
只不过他还是得死,因为他是叶翎的人。
第07章:悲痛
可是他与叶翎虽是暗地已经开战了,但表面上毕竟还是和和气气的,若是一下子除掉他的一个心腹,势必会与他开始正面的交战,如今他的权势还未夺回,眼下若真的开始交战,对他着实不利。
忍,总归还是忍,他已经忍了五年了,那多这几个月又何妨?
况且,她的婚礼上,怎么能见血......
叶舒祁只当是暗自嘲笑了下自己,也就一晃而过了。
还不是他将她一手推开的,他有什么好怨的。
“罢了,今日是皇叔的婚礼,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算了。”
叶舒祁说完后,便离开了,这里再一次恢复了吵闹声。
佳灵阁内,陆染颜坐在床上,有些忐忑不安。
等了许久,都不见叶翎来,陆染颜有些失落了,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看不见眼前的人,只隐隐约约听到那人的行礼问安,待那人起身后,陆染颜又听见他说:“侧妃不必等候了,王爷今晚宿于齐明殿。”
陆染颜听完后,用着平静的声音说道:“知道了,多谢夏公公告知。”
“侧妃客气了。”
送走了夏公公,陆染颜才自行接下了盖头,遣走了房里的其他人。
今日明明是他与她的大喜之日,他却还是留宿在了姐姐的宫殿内。
淡然的笑了笑,陆染颜深吸一口气,却也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恨吗?总归有一些,但是,心累大于恨吧,她并不是无心恶毒之人。
说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她到记恨着一个一直对她很好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已过世的人,甚至,她对她更是愧疚大于恨。
心情是五味陈杂的,陆染颜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月亮,和周边繁杂的星星,就那样坐着。
良久,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婚服,深觉有些可笑便换了下来,也顺便拿掉了头上繁重而又华丽的头饰。
一身的白衣和房间的喜庆相配,简直就是嘲讽,但却和满屋的清冷异常和谐。
随处走走吧,她这样想,时日还早,她尚且还不想入眠。
因为今日叶翎大婚,所以王府内的侍卫和宫女都很少,陆染颜很轻松的就离开了王府。
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街上人这么多。
陆染颜想了想,才想起今日是花灯节。
因为那几日对姐姐的事情始终无法释怀,所以根本没有管她成亲的日子是何时,王爷派人来接她了,她去便是。
她知道是她对不起姐姐,可是她心里真的难受,新婚之夜,他宁愿留宿一个空无的地方,都不愿意陪她,一场戏都不愿。
陆染颜走到酒楼里,随便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下,因为穿的是男装,且白衣略显朴素,所以没人注意到她。
小二跑到陆染颜面前,问道: “客官需要点什么?”
“酒。”
陆染颜的回答让小二有点摸不着头脑,尴尬的笑了笑,问道,“那个,客观要多少?”
“你只管拿,到时候你且告诉我多少钱就行了。”
小二连忙点点头,“是是是,客官请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
大概喝了有五六壶,陆染颜便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可是她却还是不想停下来,仿佛只要一直喝,她就能忘掉某些事情一样。
“颜儿。”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陆染颜才抬起头来。
“舒祁...”陆染颜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喃喃道。
叶舒祁坐到了她旁边,柔声问道:“今日你不是大婚吗?怎的在这里喝酒?”
陆染颜看着叶舒祁,眼泪渐渐就涌了出来,叶舒祁见状立刻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你别哭,怎么了?”
“舒祁...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看到陆染颜这个样子,叶舒祁的心一下子都被揪了起来,边给她擦泪水,边安抚道:“颜儿你别哭,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
“姐姐她死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王爷他始终都不肯接受我,今天明明是我的婚礼,为什么他宁愿留宿姐姐生前所居的地方都不愿意陪我,舒祁,这是为什么啊。”
陆染颜趴在桌子上哭的已经不成样子了,叶舒祁越看越心痛,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后,顺势将她拉到了他怀里。
“颜儿,你还有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让她嫁给了她喜欢的人,终究是他错了,本以为嫁给了自己所爱之人,她会很快乐,没想到,竟是这样。
叶舒祁抱着她,轻轻的拍抚她的脊背,耳边全部都是她的抽泣声。
哭吧,能哭倒也是好事,至少比喝酒更能舒缓心情。
肩膀上的人渐渐平稳了呼吸,叶舒祁转头看向陆染颜,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拦腰抱起陆染颜,叶舒祁付了钱,便带着她离开了酒楼。
半途上陆染颜有有些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还带着些醉意,叶舒祁看到她这个样子,便轻轻的将她放了下来。
“舒祁,这是哪?”
此刻的陆染颜已经缓和了情绪,看着前面的灯光和此处的一片漆黑,陆染颜便有些疑惑的问叶舒祁。
叶舒祁顺手拔下她头上簪子,一边帮她整理头发一边说道:“从这里走可以到王府,而且也不会被人看见,毕竟你是叔叔的侧妃,大喜之日怎么能乱走。”
话说回来,她现在都成了他的婶婶了吧。
陆染颜看着叶舒祁帮她整理头发,不挣扎也不反对,反而懒洋洋的说道:“又没人认得出。”
搭理好头发,叶舒祁便又开始指责起了陆染颜:“你说说你,成亲不在王府出来乱跑什么,还喝那么多酒,不知道喝酒会伤胃吗?”
叶舒祁的指责声对于陆染颜而言,何止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听进去。
“反正都出来了,今天似乎是花灯节吧,舒祁你陪我去街上玩玩吧。”
叶舒祁心里叹了一口气,深知她现在欢快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也罢,让她散散心也好。
叶舒祁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东跑西跑的挑着东西,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若时间能停留于此刻,对于叶舒祁而言倒是极好。不用在乎父辈留下的仇恨,不用夺回父辈留下的东西,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陆染颜,陪着她真的挺好。
叶舒祁落寞的笑了笑,怎么可能有这一天。
第08章:温情
看见陆染颜突然停到了一摊位前,叶舒祁便慢步走了过去,还没问什么,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叶舒祁就愣了神。
陆染颜的眼睛停留在一处,表情有些落寞有些悲哀,一时间叶舒祁也有些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样东西,叶舒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见到陆染颜的眉头慢慢紧锁,表情愈加承重的起来,连眼角旁都出现了点点清泪。
叶舒祁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拉起陆染颜那只离他较远的手,然后将陆染颜拉了过来,让她看着他,叶舒祁低声问道:“怎么了?”
“鎏金明月簪...鎏金明月簪...”
叶舒祁恍然大悟,那是陆染晴当日大婚与摄政王的定亲信物,天下唯此一簪,不用说这个摊子都是仿制品,只是他不知,这到底引起了陆染颜的什么回忆。
“我生辰那日,王爷曾赠与我...赠与我一只玉的明月簪,我见姐姐喜欢,便赠与她,却不小心被下人打坏了,所以在我之后,他又送给了姐姐另一只鎏金的。”
鎏金和玉,一看便知哪个更贵,在他心底的地位也一目了然。
本来或许对她没什么大的影响,不至于当场落泪,只是这个簪子的事情,更加加重了陆染颜心中因为今日成亲一事的一抹阴影。
本就脆弱的身心,就算在强大的外表,因为有这一点点打击,便会碎的面目全非。
叶舒祁是真的很后悔将她推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准备伸出手替她擦眼泪之时,却看到了她背后不远处几个欢快说笑的人,伸出的手立刻转变了目标,直接伸向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拉到了他的脸上。
两人的嘴唇,也因此碰到了一起,叶舒祁将她抱的紧紧,不让那些人看见他二人的容颜。
陆染颜有些惊,不知他的举动是何意思。
他的嘴唇很软,很温暖,仿佛想要除去她一切的痛哭。
好久,叶舒祁才放开,看着陆染颜惊愕的表情,叶舒祁有些无措。
叶舒祁想跟她解释,但是陆染颜却渐渐的蹲到了地上,埋着头哭了起来。
陆染颜始终不曾忘记她喜欢的是叶翎,哪怕有名无分,哪怕叶舒祁的这一吻是温暖的,都抵不过她的心之所向。
叶舒祁良久都没有动作,当陆染颜渐渐的抬起头时,去发现叶舒祁手里握着一个东西。
眼前的叶舒祁笑着和她说道: “别哭了,颜儿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糖人吗?”
叶舒祁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小时候,有一次在尚书府外的不远处两人比赛爬树,叶舒祁有意放水想让她赢,陆染颜自然也是爬的很快,但是也很是吃力,一个不小心就从树上摔了下来,还好只是摔坐在地上,但是陆染颜却哭了起来,直怪叶舒祁非要和她比,结果叶舒祁一溜烟就不见了,陆染颜以为他生气了,便更加不乐意了,谁知道叶舒祁回来的时候竟然给她带了一个小糖人,她就没有再哭。
如今,他又故技重施。
“你还记着呢...”
陆染颜仰视着他,眼泪的泪水愈加浓郁。
叶舒祁蹲了下来,抱住她,“是啊,我都记得。”
与你有关,我都不曾忘却。
此刻叶舒祁只知道安慰着陆染颜,丝毫不知道刚才的那几个人就在不远处看着。
徐太尉刚从王府出来,看到了一个很像叶舒祁的人,却又不能肯定,而且到后来直接就看不见脸了,离开了之后,便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将这件事情告诉叶翎,他算是大功一件吧。
陆染颜哭的很累,好像是把这些年的难受都哭了出来,叶舒祁不管周围人的目光和议论,低声安慰道:“颜儿不哭了好不好,再哭的话糖人就化了。”
将手里的糖递到了陆染颜的嘴边,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见过她哭的这样厉害。
周围看戏围观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声音嘈杂的让叶舒祁本就因为陆染颜而烦躁的心情更胜了。
不想和他们辩论,身边也没有带什么人,叶舒祁又不想亮出身份,而且也害怕继续待在这里会被叶翎的人看见,不由分说,叶舒祁拉起陆染颜的手,没有管她哭还是没有哭,立刻便带着她跑开了。
叶舒祁先将陆染颜带回了宫外的那处密院。
坐在椅子上,陆染颜的神情有些呆滞,但泪水却还是源源不断。
良久,陆染颜的嘴边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之后逐渐放大:“我怎么...怎么都比不上姐姐,我原以为,我嫁给他就好了,我不奢求他能对我像姐姐那样,可当我真的嫁给了他,我又希望能得到他的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贪心。”
叶舒祁看着她,心里真不是滋味,帮她擦着泪水,“都是我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
“姐姐虽然走了,但却永远的活到了他心里。”
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没有一处留给她。
“你还有我,颜儿,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只要你有一点困难,我都会帮你。”
颜儿,你可知,在我的心里,全部都是你。
陆染颜看向叶舒祁,“舒祁,这件事情你帮不了我的,我和你想的一样,我也曾以为姐姐走了,他就可以注意到我。”
陆染颜自嘲的一笑,“我错了,他永远不会。”
叶舒祁擦了擦她的眼泪,温声道:“颜儿,只要你想,我可以将你送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将你接回来。”
尘埃落定,就是他与叶翎的斗争。
如果赢了,他会娶她。
如果输了,她就永远生活在那,像世外桃源一样,不用参与他们之间无谓的纷争了。
但是陆染颜却摇了摇头。
尽管叶翎只爱嫡姐,她却还是不想离开。
只为那日在雪中的救命之恩。
可陆染颜又怎么会知道,用尽性命去救了她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叶舒祁替她倒了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继续安慰着她。
第09章:真情
“你不愿就算了,你想待在这的话,就记得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我永远是你的坚强的后盾。”
陆染颜不知道趴在桌子上独自想了多久,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
其实,能哭也还是好事吧,至少证明她还有感觉,没有被伤害到麻木。
叶舒祁看了看睡熟了的陆染颜,便将她轻轻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让她睡到了里边,他躺在外边。
因为这里只有一张床,所以叶舒祁只能和陆染颜躺在一张床上。
躺在床上,叶舒祁面对着她,替她擦干了眼眶边残留的泪珠那只手,渐渐握成了一个拳头。
他真没用,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反而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轻轻的吻上了她的额头,叶舒祁眼角边有些温热的泪珠,大抵是后悔了吧。
可是,就算当时他不帮助她嫁给叶翎,她也不可能再嫁给别人,她爱叶翎,犹如他爱她,永远不可能再与除心爱之人以外的人成亲。
他再怎么喜欢她都没用,因为她心里只有叶翎。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陆染颜就是叶舒祁心中那一抹挥不去的倩影。
他可以把他对她的感情藏匿于心,装成一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的样子,但却永远骗不了他自己。
就算是今天的那一吻,他知道陆染颜都不会认为他是喜欢她。
他了解她,亦如她了解他。
世界上最寒冷的心痛,莫过于此了吧深爱着一个人,却要看着她为别人心痛。
良久,叶舒祁才渐渐离开她的额头,背过身去。
清晨,当陆染颜睁开红肿的眼睛时,身侧只有一张纸了。
陆染颜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看着纸上的字。
看完后,陆染颜就将它放到了一边。
信上都是一些叶舒祁的安慰和歉疚之语,其实对于昨天那一吻,陆染颜并没有太对在意。
可是,却烙在了叶舒祁的心里。
桌上有叶舒祁上朝前准备的早膳,陆染颜吃完后便回到了王府。
此刻,叶翎也已经下了早朝,对于她一晚上未归的事情,叶翎似乎浑然不觉。
正午时,叶翎来到陆染颜所居的淳乐院,看到正在浇花的她,便上前一步,“昨日本想去看你的,谁知一时贪杯竟喝多了,你还好吗?”
叶翎突然这么近距离的和她交谈,而且和她说话,也没有...距离感,就好像平常百姓家里的夫妇一样。
“没事。”陆染颜违心的说了出来,心底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愈加浓烈。
叶翎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我还有点事情,晚些来看你。”
叶翎离开后,陆染颜则是愣在了原地。
我?他用的竟是我?他在她的面前竟然不用自称吗?
陆染颜的心情也因此慢慢的好了起来。
此刻,王府的正殿内,徐太尉正于叶翎面前,禀报着他昨日所见。
“确有此事?”
徐太尉含颈,“确有。”
叶翎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多谢太尉告知,但还请太尉保密,本王不想因此蒙羞。”
他这句话是在间接讽刺叶舒祁忌于自己的皇嫂,令叶国皇室蒙羞,却说的是自己蒙羞。
“微臣知道。”
叶翎待徐太尉走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染晴死后,他一直将自己的情感积压在心里,不是他对于她的死毫不在乎,是生活中的处处斗争,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缓和陆染晴的死。
可是今天,是她的生辰啊。
还记得成亲那日他和她谈论着一个多月后的生辰要怎么过,谈论着他们的未来,如今,都只是过眼云烟了。
叶翎来到陆染晴的房间,细细抚摸着墙上她的画作,各种各样的自己,一步一步走着,走到梳妆台前的时候,习惯性的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盒子。
可是里面的项链已经不见了,伴随着她,一起用沉于土底。
一切好似梦一般,她走后,什么印记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对陆染颜的保护。
既然是她所希望保护的人,他势必会保护。
叶翎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自言自语道:“别想了。”
他自言自语道,可越是这样,他想她想的就越厉害,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比针扎一下还要痛苦,因为,这痛是持久的,同时也是越想越痛。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苦涩,可是他又能给谁诉说呢?到处都是眼睛,他不能够有一丝松懈,否则等待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凌风。”
他轻声唤道,已经没有了往日威严的声音,待男子进来后,他便说道:“去取些酒来。”
凌风愣了愣神,答道:“是。”
王爷已经许久不爱独自饮酒了,近期也就是与陆染颜大婚那日喝的有些多,在此之后根本没有碰过。
凌风想了想,便明白了,今日,是先王妃的生辰,王爷心里难过也是对的。
将酒送到叶翎身边,凌风便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叶翎独自一个人喝着酒,对面摆了一个杯子,也是倒满了酒,却不知道是给谁的。
喝着喝着,叶翎的眼眶边渐渐蕴出了点点泪光。
他自父母死后,就不懂得什么是落泪,他只是觉得很愚蠢很可笑,曾经看到叶舒祁为了陆染颜身中剧毒,他只是觉得他傻得可以。
那如今的他呢?
至少叶舒祁为陆染颜做过一件事情,能够证明他陆深爱过染颜。但他没有,他给她的也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甚至都没有实现。
喝的有些头晕,叶翎便想出去醒醒酒,顺便散散心。
不知不觉,也就来到了陆染颜所居的院子。
对于叶翎的突然而至,让正在无聊刺绣的陆染颜有些惊又有些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王爷今晚不用处理政务吗?”
叶翎轻轻的摇了摇头,出人意料的将陆染颜拥入怀中,身上的酒气并没有让陆染颜完全缓过神来。
良久,陆染颜才缓缓道:“王爷可是喝酒了?”
叶翎不说话,也不松开她。
陆染颜也不推不阻,就任由他抱着,毫不在意他身上的酒味。
叶翎突然将陆染颜拉的跟进了一些,吹了下她的头发,便将嘴唇挨近了她的脖颈。
第12章:遇刺
这到底是个问题,如果老是坍塌的话总是挖不成的,就算是挖好了,也难保他人踩上去不会塌陷。
叶翎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对他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让挖渠道的那些人也先回去吧,待本王想个办法再开工吧。”
男子闻言跪倒了地上,连忙叩首谢道:“多谢王爷体恤,微臣告退。”
话毕,男子便离开了这里。
叶翎牵起陆染颜的手,说道:“走吧,劳累了一天,先回去用晚膳吧。”
陆染颜点了点头,便与他一同回去了。
两人吃着晚饭,陆染颜和叶翎都不说话,却都不约而同的想着水渠的事情,陆染颜突然放下了碗筷对叶翎说道:“翎,桌子。”
叶翎有些不解,继而问道:“什么?”
“如果说,水渠洞里也像桌子一样,有支持的东西不就不会塌陷了吗,就相当于在里面安一个长桌子,用一个长一点的板子支撑着泥土不让它松散塌陷,再用柱子支持泥土...”
陆染颜还没有说完,叶翎便摇了摇头,有些宠溺的说道:“染颜不觉得这样多此一举吗?”
万般无奈的撇了一眼叶翎,陆染颜说道:“那你说个方法我听啊。”
“连上面的泥土一起弄掉。”
现在不就是觉得泥土会塌陷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想怎么去不让它塌陷,把它移除不就好了不是吗?
陆染颜顿时明白了叶翎的意思便接下他的话说道:“我懂了,只要在水渠的外圈建立一些保护措施,比如围墙之类的,让其他人过不去就可以保持水的清澈了。”
虽然洪水是污浊的,但是南城以东地区常年干旱,而东城却是常年多雨,这条水渠以后也可以将东城清澈的水运往南城。
叶翎轻轻的摇了摇头,“可你不觉得围墙什么的更麻烦吗?”
陆染颜不解,迷茫的看着他。
叶翎冲她一笑,陆染颜还以为他会给她解答,却没想到他是这么说的:“别看我,我也在想办法。”
撇撇嘴,陆染颜便埋头吃起了饭。
良久,陆染颜又开口道:“要不在离村民们近的地方建一条水流......”
没等叶翎说话,陆染颜便自己否定掉了这个决定,“算了,途中要路过三四个村庄,要是都建水流,更麻烦。”
“其实这件事情到也不难。”叶翎在看了陆染颜的表现后,突然开口。
“一条律法足矣。”在陆染颜不解的目光下,叶翎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怕就怕那些小孩子贪玩不听话,法律又不能太过制裁。”
“那就让大人制裁啊,法律可以规定,如果孩子不听劝,受罚的必须是大人,如果要过去这条水渠的话,我们可以在水流经过的每个村庄的水流中心修筑桥梁,到也不会太麻烦。”
叶翎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可以。”
陆染颜常常的呼出了一口气,又伸了个懒腰,声音拖长的说道:“现在可以安心吃饭了,吃完就可以去休息咯。”
“一起?”
陆染颜猛的坐正,“什么?”
叶翎笑了笑,笑的有些诡异......又重复了一遍:“一起休息?”
陆染颜脸红着低下了头,心跳的很厉害。
叶翎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将她拉入怀中,轻柔的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声音缓慢的说道:“我不会逼你的,你且放宽心。”
话毕,叶翎便松开了陆染颜,离开了屋子。
陆染颜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了......为什么,为什么有一种......失去了的感觉.......
就感觉像她一直握在手里的珍贵物品,轻轻的松手,才发现手里什么都没有。
她真的,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吗?
不敢再往下去想,陆染颜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睡觉。
第二日,叶翎便把这方案告诉了昨日那个男子。
工程很快开始进行,虽然又一次重头开始修建,但是大家的动力却是干劲十足的,不似从前那般总是担心土地会坍塌,有可能压到自己的恐惧感。
工程顺利的进行着,而叶翎和陆染颜负责监督的任务也是格外轻松。
完工那一日开了场宴会,第二日两人也就回京了。
正在马车里聊着天,叶翎突然就将陆染颜抱住,两人都向后一倾,靠到了马车内壁上 。
没等陆染颜疑惑,一支飞镖便从车帘外射了进来,叶翎没有多说什么,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抱起陆染颜,用力将旁边的车壁踢开,纵身一跃,带着陆染颜跳了出去。
而外面等着她们的却是数十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还有车夫和侍卫的尸体,那些人的下手太快了,他们在马车里根本没有听到动静。
叶翎不紧不慢的将陆染颜放了下来,看着他们。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男子继续走向他们,他的面具似乎与其他人不同,看上去应该是领头的人,走到离叶翎,因为带着面具,所以看不出男子的表情,只听得他缓缓道出:“奉圣上之命,马车里的所有人,今日都必须死在这里,摄政王,得罪了。”
这句话一出,不说陆染颜不信,就是叶翎也不信,叶舒祁如果真的想杀叶翎就算了,怎么可能会把陆染颜搭进去。
男子刚说完,手中沾了血的长剑立刻就刺向了叶翎,见他只是将身子向后一仰,便轻而易举的多了过去,随机又立刻刺向旁边的陆染颜,而牢牢抓着陆染颜左手的叶翎,右手猛力一拉,便将陆染颜拉入了怀中。
“我会带你回家。”
叶翎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好像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男子接连失手,便已经知道自己与叶翎实力悬殊的差距了,向后退一步,对着后边的十几人说道:“今日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全部都给我上,能击杀其中一人,赏金万两。”
说时迟那时快,周围的人立刻蜂拥而上,叶翎一边要护着陆染颜,一边还有保全自身,显得有些吃力,不多长的时间,叶翎的身上就出现了一些大小不一的伤口。
男子一直在暗暗的观察,看到叶翎的动作有些缓慢后,再次,刺向陆染颜。
第13章:沉沦
叶翎没有再和那些人纠缠,立刻将陆染颜抱在怀里,背对着男子,接着便是一片血光。
“翎?”陆染颜的目光定在了那把插在叶翎后背的剑上。
男子猛的将剑拔了出来,用手抹掉了剑上的一点血迹,冷笑道:“你还真是深情呢。”
陆染颜的胸前也沾上了血迹,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深情?他的深情,难道不是从来都属于姐姐吗?
一直以来的不真实和虚幻,就在陆染颜的手触碰到叶翎的伤口那一刻,变得灰飞烟灭。
这一刻,她终于坚定了她的选择,其实她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叶翎,从来没有变过,从他救她的那刻起,一直都是,只是因为叶舒祁与她,青梅竹马而已,她错把这份友情当成爱情了。
叶翎对他受伤的事情似乎是置若罔闻,好像没有一点疼痛感一样,反而格外从容的附在陆染颜耳边轻声说道:“别怕,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回家的。”
叶翎松开陆染颜,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男子正欲嘲讽叶翎,却突然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冰凉,叶翎手里的长剑,正搭在他脖子上。
“放我们走,你亦可以活,当然也可以让我们同归于尽,只不过这份杀了本王的功劳,就要落到其他人手里了。”
叶翎说着,站在男子背后风轻云淡对他笑了笑,抿了抿因为失血而有些泛白的嘴唇,然后一边架着男子,一边走向前,拉起陆染颜的手,威胁着面前的这些人:“让本王与她现在离开,否则,本王让他一同陪葬。”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最后还是一动不动,直到叶翎用剑锋把男子的脖子割出了血痕,男子不得不喊出:“放他们走。”的时候,几人才让开了一条路。
叶翎拉着陆染颜,同时一直架着男子的脖子,远离那些人之后,叶翎才立刻收回剑,抱起陆染颜,纵身一跃消失在树林里。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男子转过身的时候,叶翎已经不知去向了。
远离了危险后,叶翎才松开了陆染颜,虚弱的靠到了树上。
“染颜,你有没有受伤?”
陆染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蛮力将衣服撕下一条,然后替他包扎了起来。
陆染颜边给他包扎,边问道:“为什么,要给我挡下那一剑...如果当时你不用管我的话,或许可以自己突出重围的...”
叶翎有些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回答道:“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你可是...她妹妹啊。
陆染颜坐到了地上,低着头不再语,良久,她才抬头看向叶翎,却发现叶翎已经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虽然那一剑没有伤到要害,但是他却也因此失血过多,先下他这个状态,怎么能够走到城里去找郎中,而且现在已经快黄昏了,弄不好他们今晚还要在这里过夜。
她真是个累赘!
陆染颜自顾自的想着,不经意间触碰到叶翎冰冷的手背,想了想,还是抱住了叶翎。
两个人抱在一起还是有点温度吧,现下是冬日,临近黄昏都这么冷了,晚上又该怎么办,实在是逃出马车的时候太快了,陆染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要拿披风。
很快就到了夜晚,温度下降的十分厉害,陆染颜都不由得哆嗦了起来,却还是牢牢的抱着比她更冰的叶翎。
叶翎就像昏了一样,无论陆染颜怎么样弄他他都醒不来。
无奈之下陆染颜只能抱着他睡觉,不知道是冷的麻木了,还是真的累了,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半夜丑时,林子外面陆陆续续传来一些杂吵的声音,一个侍卫发现了陆染颜他们,便大声喊到:“皇上!摄政王他们在这里。”
听到侍卫的话,一大批的人陆续跑了过来。
叶舒祁刚穿过林子,便看到几个侍卫拿着火把,旁边的陆染颜和叶翎相拥入睡的情景,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是听到同叶翎出行的一个逃回来的小侍卫说叶翎他们遇到了刺客,担心陆染颜的安危,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亲自出寻。
“皇上,摄政王受伤了。”
听到叶翎受伤,叶舒祁才开始担心起了陆染颜。
刚才那个侍卫喊的那么大声,陆染颜就算是睡着了也应该能醒来的。
叶舒祁想到这,立刻跑了过去,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抱起陆染颜便吩咐道周围的人:“将摄政王扶进马车。”
他带来的都是亲信,不担心会把他抱着陆染颜的事情传出去,而且,他在这里杀了叶翎也没人会知道,回头就说叶翎为了保护陆染颜被刺杀了。
只不过,他杀了叶翎,陆染颜会伤心吧。
每思及此,他都不免心痛。
马车里,叶舒祁摸了一下陆染颜的额头,立刻就感觉到了烫手,陆染颜的脸也烫的红红的,叶舒祁此刻的心情顿时变得焦躁,抬手替她把了把脉搏,心中的烦躁却只增不减,现下他只想着能够快些赶快回去给她医疗。
牢牢的握住陆染颜冰凉的手,叶舒祁想要把手上的热量传递给她。
终于回来了,叶舒祁抱起陆染颜就将她送到了养心殿,叶舒祁的心腹徐太医听到急召也急急忙忙的就赶来了。
徐太医替陆染颜把了脉之后,便对他身边的一个随侍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转头拱手对叶舒祁说道:“皇上,侧妃虽高烧不退,但微臣已经派人去按照方子熬药了,想必侧妃吃了药后睡一觉应该就能好了。”
叶舒祁坐在床头看着陆染颜,对徐太医说道:“知道了,先下去吧,有事朕会传你的。”
徐太医拱手,“是,微臣告退。”
徐太医走后,叶舒祁便遣走了所有人,不久后,婢女便将药送了过来,叶舒祁顺手接了过来,婢女便也离开了。
叶舒祁一点一点的把药送进陆染颜的嘴里,在碗里的药已经空了的时候,叶舒祁便摸了摸陆染颜的头,见高烧没有退,便躺在了她身边,时不时地摸摸她的头。叶舒祁能感觉到陆染颜的高烧渐渐褪去,但头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
第14章:缠绵
陆染颜突然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叶舒祁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汗,陆染颜突然抓住了叶舒祁的胳膊。
“热...热的...”
叶舒祁继续替她擦着汗水,柔声说道:“听话,多出一点汗水就好了。”
陆染颜根本没有听进去,反而开始扯自己的衣领。
叶舒祁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坐起身起身帮她脱掉了衣服,可是每一次替她脱下衣服的时候,手指难免会接触到她的肌肤。
叶舒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不了解从体内传来的那股热气是怎么回事。
此刻已经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纱衣了,叶舒祁忍住体内的燥热,钳住陆染颜的双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听话,不能再脱了。”
陆染颜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算清醒,但是却一直在努力想要挣脱叶舒祁的双手,叶舒祁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松开了她的双手,却也不敢看她,只好转过身去。
陆染颜突然把被子拿开,叶舒祁这才转过身去,替她把被子盖好,又捻了捻被子,低声说道:“颜儿听话,你现在感冒还没有好,会着凉的。”
陆染颜闭着眼睛,蹩眉说道:“热的...”
说着就要用蛮力掀开被子,叶舒祁怕她受冷,好容易退下去的高烧怎么能让它再一次复燃。于是他便拉住陆染颜的手,陆染颜现在半醒半迷糊,一心都是想要化解身体的热,努力的想要挣脱叶舒祁的手,而叶舒祁的手死死的钳制着她的手,便会随着陆染颜的手摇晃,所以偶尔就会不小心触碰到陆染颜的身体,而这一次的感受要比上一次更加难受。
拉过陆染颜,叶舒祁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地钳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但是在窗外微弱的月光下,还是能够看得清她脸上难受的表情。
一瞬间的心软,导致了陆染颜挣脱开了他的双手,一不小心碰到他那敏感的器官,叶舒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继续忍着身体传来的那种奇异的感觉,叶舒祁将陆染颜搂在怀里,不让她乱动,无奈陆染颜怎么会随了他的愿,逐渐的,叶舒祁的外衣已经被乱扯开一大半,陆染颜的脸若有若无的划过他的胸前,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实在是难以忍受,叶舒祁低头吻住陆染颜的嘴,想让她安分一点,不要再乱动,而陆染颜因为此举也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乱动。
叶舒祁越吻着她,脑子越乱,一只手在欲念的控制下开始逐渐抚摸起了陆染颜的身子,叶舒祁的大脑此刻是一片空白。
嘴唇渐渐向下,吻到脖颈处渐渐放缓了速度,陆染颜闷了哼一声,微微的喘气。
叶舒祁不再压抑自己,翻身压到了陆染颜的身上,嘴唇再一次压住了她的嘴唇,唇齿相交,两只手也不动声色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若说此刻叶舒祁的大脑完全不受控制倒也假的很,他那部分清醒的意识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但是,叶舒祁却又真忍不了,若是他忍住了,怕就是性取向出问题了。
所以,再强大的理智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这是她深爱的人。
这一夜的缠绵,给了他无限的愉悦和哀伤,陆染颜总是有意无意的闪躲,在两人都精疲力尽的时候,陆染颜轻唤的,却也是叶翎的名字。
这是有多么可笑,上的他的床,竟然唤着别人的名字。
夜晚很静,没有一点声响,窗边偶尔传来风吹过的声音。
叶舒祁对着房梁看了许久后,转过身摸了摸陆染颜的头,又将手向下移,摸了摸她的脸颊,确定高烧已经褪去后,才突然起身穿衣。
穿好衣服后,叶舒祁站在床边,低声唤道:“来人。”
一直守在门口的凌梓走了进来,拱手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摄政王可是醒过了?”
凌梓有些不解的看了叶舒祁一眼,又低下了头,回道:“并未醒过来。”
叶舒祁听到后便转过身,将陆染颜裹在被子里后,便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又转过身低声对凌梓说道:“床单烧了,再换上一床新的。”
凌梓愣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不确定,低下了头回道:“是。”
接着,叶舒祁便抱着陆染颜出去了。
凌梓拉起床单,在看到床上的点点血迹之后,才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只能替叶舒祁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便抱着床单走了出去。
此刻的叶舒祁已经将陆染颜送到了叶翎的身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之后深深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便离开这里了。
叶舒祁站在屋外,思索着什么。
“皇上?”
耳边传来凌梓的声音,叶舒祁却没有转过头,他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的回答了一声:“嗯。”
凌梓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微臣斗胆,皇上此举,是为了惹摄政王发怒吗?”
叶舒祁淡淡的摇了摇头,凌梓便也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叶翎会生气?他心里除了陆染晴,就没有在乎过其他人。
凌梓默默地在心底为他叹了一口气,却又缓缓说道:“夜凉了,皇上回寝宫吧。”
叶舒祁许久没有反应。
“去调查一下今日那些人。”
话毕,叶舒祁再一次转身看了眼陆染颜身处的那间屋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只是一眼便回去了。
第二日清晨,叶翎还没有醒,陆染颜便已经醒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根本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身子有些酸痛,脑袋有些晕眩。
四处看了看,才发觉这里是皇宫,可是他们昨夜不是在林中度过的吗?
伸出被子里的一只胳膊想要推醒叶翎,却猛的发觉自己什么都没穿。
昨晚难道...
陆染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居然担心,担心...会被叶舒祁知晓。
没有再敢多想下去,陆染颜立刻起身穿好衣服,立刻出门询问侍卫这是哪里。
皇宫这个答案明显让陆染颜的心情愈加沉重,还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叶舒祁。
“妾身给皇上请安。”
“免礼。”话毕,叶舒祁便遣走了周围的其他人。
陆染颜看着他,有些不知所言,叶舒祁便也就先行开口道:“皇叔可在里面?”
陆染颜点头含颈,道:“是,不过王爷他还未醒来,皇上所为何事?”
叶舒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怎么又称呼我为皇上?”
陆染颜低着头打断了叶舒祁的话,“皇上是君,妾身是臣,岂敢越界。”
陆染颜的话使气氛沉入了谷底,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叶舒祁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良久,叶舒祁才又跟她说道:“对了,你记得告诉叔叔,让他醒来后去宣政殿,我有事找他。”
第10章:变心
陆染颜眼中抹过一丝慌张,叶翎顺着她后面的脖颈,慢慢的向前移动,身体也慢慢的牵引着陆染颜走向床边。
叶翎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嘴唇也顺着脖颈逐渐向上。
那一瞬间,陆染颜的内心开始抗拒。
因为她仿佛看见了叶舒祁,看到了他当时吻她的那个场景。
为什么她身为叶翎的侧妃,此时此刻却对叶舒祁有一种背叛感。
条件反射的别过头,陆染颜眼神有些不自然,说道:“王爷请自重。”
叶翎觉得有些好笑,“你本就是我的侧妃,何来自重之说?”
陆染颜有些吃嘎,不知道怎样继续说下去,只是用力推离了叶翎,下了床,“王爷,妾身身体抱恙,不能服侍王爷,还请王爷恕罪。”话毕,便跑出了房间。
叶翎缓缓的坐了起来,并没有做什么意外的动作,只是有些奇怪。
陆染颜不应该是喜欢他的吗?
陆染颜自跑出去后,便一路跑出了王府,蹲在王府门口,抱着自己的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她希望的吗?
为什么到现在,她竟如此抗拒。
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叶舒祁的身影。
这么说...
陆染颜才发现她对他的爱都仅仅只是那次雪地里的救命之恩,可是为什么她会想到叶舒祁,是因为叶舒祁对她也很重要吧,但若这样的话,是叶舒祁和那场救命的恩情,到底哪个重。
这些事说到底,
终究是她不懂爱吧。
以前因为吃醋间接害死了最疼爱自己的嫡姐,可是,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他。
真可笑。
天空中,竟然也飘起了点点雪花。
是因为她而悲吗?
陆染颜将头压得更低,不说话,只是将头压低,低到两腿之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突然感觉到头上没有在飘落下雪了,耳边接着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颜儿,你怎么蹲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染颜抬头望向叶舒祁,叶舒祁此时是站立的,将披风撑了起来,替她挡住了雪花。
而此刻的陆染颜,眉宇间有些落寞,又有些不知所措。
叶舒祁本是听到摄政王府中眼线说,摄政王喝了点酒又晚上去了陆染颜的院子,这才心下一紧,想来摄政王府闹事。
但是看现在陆染颜的样子......
叶舒祁蹲下,将她有些因为凌乱而飘到前面的头发弄到了后面,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陆染颜看着他,真的有一种想扑倒他怀里,跟他诉说刚才的事情的冲动。
但冲动只能是冲动,她始终不能忘记她是摄政王的侧妃,是他的婶婶,这个身份就像枷锁一样,牢牢的将她心里的话锁的紧紧的。
眼神没落的看着叶舒祁良久,陆染颜才转过头,表情落寞的说道:“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这本不是她想说的话,尽管之前她也是摄政王的侧妃,但却依旧和叶舒祁保持着儿时的情意,可是,当一切明了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心之所向的时候,她现在的身份,只能让他与她保持距离感。
所以,明知这句话伤人,会伤了他与她从小到大的友谊,她也还是要说。
叶舒祁没有喜欢之人,这是她以为的,所以她不能让叶舒祁知道她心里是他,但是正因为他没有喜欢之人,才会对她如此之好,好到也许可能会为她而引发和叶翎的战争。
这场战争早就被点燃了,可是陆染颜不知道。
叶舒祁好像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还像平常那样,笑着对她说:“如果现在你心情不好的话,那我等你心情好了再问。”
陆染颜缓慢的转头看向他,不说话,只是看着。
每一次,无论她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他都会无所谓的对她流露出笑容,仿佛这些对他根本没有一点伤害。
陆染颜再次低下头,默默地自嘲的笑了笑。
他怎么可能会受到伤害,毕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叶舒祁忍住咳嗽,只是闷闷的哼了几声,却还是被陆染颜听到了,再一次抬起头,想要看看叶舒祁是怎么了,可是,当她刚抬起头的时候,叶舒祁便已经闭着眼睛向她驶去。
陆染颜第一次看见如此虚弱的叶舒祁,懂得一点医学常识的她立刻给叶舒祁把了把脉,却发现他的脉搏竟是缓慢的下降。
虽然看不出什么病状,但是脉搏的逐渐下降已经够让陆染颜后怕了,扶起叶舒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猛的想起叶舒祁宫外还有一处住的地方,又离摄政王府近,想着他的下人应该知道要怎么办,便努力的搀扶着叶舒祁,一步一步走向那里。
“快,皇上晕倒了。”
陆染颜有些吃力的扶着叶舒祁进来冲着屋内的几人喊到。
几个人扭头看向陆染颜和叶舒祁,立刻就小跑了过去,将叶舒祁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就送往温泉处。
陆染颜想跟进去看看他,却被其中一女子拦了下来,这个女子似乎是这几个人的头目一般,她站在陆染颜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冷声道:“这位就是陆尚书的二女儿吧,陆姑娘不是已经嫁给摄政王做了侧妃吗?这夜深露重,你亲自将皇上送了回来,这恐怕有些不合理吧,就算是在摄政王府出的事,也应当由摄政王送来不是吗?”
陆染颜只是瞟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不言,转身就准备离开。
女子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追到她,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过去,陆染颜顿时有些恼怒,用力甩开女子的手,“干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
“本妃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女子听到陆染颜的话,只是笑了一下,“你只是侧妃而已!”
“难道你就能是个正室了?”
陆染颜不想与她拖拉的时间太久,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离开,女子却又快她一步到达了门口。
“陆染颜,你已经是摄政王的侧妃了,麻烦请你离皇上远些。”
陆染颜没有说话,只想越过她离开这里,女子却好像非要得到她的答案一样,死守在门口,不肯退步。
“麻烦请这位姑娘说话放尊重些,本王的人,不屑于你说话,也麻烦你能让开。”
叶翎的到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第11章:变化
“给摄政王请安。”
几个人看见叶翎走了过来,连忙行礼参拜。
叶翎并没有正眼看他们,只是淡淡的说道:“起来回话。”
待所有人起来后,叶翎不动声色的将陆染颜搂到了怀中,悄悄地对她说道:“我带你回家。”
这句话在那一刻坚定了陆染全身的力气。
叶翎看着面前的女子,冷声道:“本王可以带着染颜走了吗?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问本王就好了,不需要染颜回答了,本王可以替她回答。”
女子对他有些友好又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道:“自然没有,不过还是希望摄政王能够看好侧妃,否则奴婢怕侧妃会有一天离开王爷。”
叶翎正准备说什么,陆染颜便冷声回答道:“本妃离不离开,不用你瞎操心。”
叶翎扭头对陆染颜笑了笑,说道:“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话毕,叶翎便拦腰抱起了陆染颜,带着她离开了。
女子待他们走后,便转身走向了温泉处。
此刻,叶舒祁已经醒了过来,脸上不温不火,没有任何神情,气氛却意外的有些压抑,淡淡的对那个女子说道:“莫青。”
被唤作莫青的女子颔首回答道:“在。”
“你还记得朕下过的唯一一条戒令吗?”
莫青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回道:“记得。”
叶舒祁淡淡道:“过来。”
莫青听到叶舒祁的话,便缓步走了过去。
刚低下头,莫青的脖子就突然被叶舒祁的手扣住了,只听到耳边传来叶舒祁的话。
“朕说过了,唯独她一人不可,你权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了吗?”
叶舒祁显得异常恼怒,大抵是把刚刚叶翎维护陆染颜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如今又把这愤怒发到了莫青的身上了吧。
叶舒祁猛的放开了莫青的脖子,明显的感觉到了体力不支,气息有些微弱道:“这是最后一次,滚。”
莫青瘫坐在地上,边喘气边应道:“是。”说完,便艰难的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里。
叶舒祁待莫青走后,再一次虚弱的闭上眼睛,靠在墙壁上,心中五味陈杂。
此时叶翎已经带着陆染颜回到了王府,陆染颜此刻显得有些失魂。
叶翎坐在桌前,对面是陆染颜,看到她这番景象,便对身侧的人说道:“做些糕点来,想来染颜也有些饿了。”
打发走了身旁唯一的一人,叶翎才缓缓的对陆染颜说道:“怎么了?怎么大半夜的带着皇上去了那里。”
叶翎是明知故问,叶舒祁有一处养病的宅子在离他王府较近的地方,是他专门给叶舒祁找的,有些偏僻,不过好在是离摄政王近,他防起叶舒祁来倒也方便。
陆染颜自知理亏,便低着头,低声说道:“妾身擅自离开,请王爷责罚。”
叶翎伸出手,略过面前的桌子,抬起了陆染颜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反正是我今日喝多了应该和你道歉才是。”
陆染颜一时间还接受不了他对她好,毕竟从前都只是看着他对姐姐好。
叶翎收回了手后,陆染颜再次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婢女将糕点端来后,叶翎便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拿起筷子给她加了一块,递到她嘴边,一只手放在糕点下,动作亲密的像真的相爱的夫妻一样。
除了想要报复叶舒祁,其实还有一点是因为陆染颜,的确也有些像陆染晴,大抵有的时候他自己也在骗自己吧。
看见陆染颜不吃,叶翎便缓缓道:“我都递到你嘴边了,你不吃多辜负我的心意呢。”
陆染颜看着面前的糕点,迟疑了一下,便吃了一口。
或许从这一刻起,她就已经选择了心中的向往。
雪中的救命之恩,此刻的无限柔情,陆染颜还有什么理由在迷茫呢?
可是,
为什么会不甘呢......
“王爷...”
陆染颜还没有说出口,叶翎就拦住了,“日后在你我面前,只需叫我翎即可。”
陆染颜有些不自在,还是连忙把话说完了。
“翎,我可以回屋休息去了吗?”
今天对她而言,真的很累了。
“我送你回屋。”
“不必了。”
虽然陆染颜这么说,但叶翎还是亲自送她回到了屋子里。
陆染颜回到屋子里,却没有睡意,毕竟是心累。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还是有些担心叶舒祁的情况,也不知道那温泉能不能医好他。
但是,今晚彻夜未眠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叶舒祁站在寝宫的屋子外,看了一个晚上的星星。
曾经,他们也会经常坐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看星星。
现在想来,倒是小时候才美好,叶舒祁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或许他这一生都注定和陆染颜无缘了吧。
算了,她选择,他尊重。
第二日,叶翎要去东城和南城的交界地看一下转移水患的渠道造建的如何了,便顺便带上了陆染颜一同前去,朝中的事情暂时都交于叶舒祁打点。
他本是不愿去的,谁知道叶舒祁在他离开之后会让朝廷有多大的一次变化,实在是迫于众臣的压力,不得不去。
可想而知叶舒祁说服别人的本领有多大,三言两语就让原本朝向他的几位重臣闭嘴了,让那些中立的人立刻赞同了。
他的确是有些小瞧这个侄子了。
东南两城的交界地离京城倒也不远,半日的时间也就到了。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后,便看到了岸上的几人匆忙过来行礼。
让他们平身之后,叶翎便开口问道:“修建多少了?”
一个有些消瘦的男子拱手低头,有些颤颤巍巍的回道:“回王爷,只修筑了不到一半...”
“什么!”陆染颜都不由得惊呼一声,南城以东到东城的距离不过八百里,一个月下来的话早应该修筑完了,就算没有也应该差不多了,怎么会这么慢。
男子看了一眼陆染颜,低着头,不敢说话。
“问题出在哪?”
男子听到叶翎的话,接着又回复道:“王爷,这水渠按照上头吩咐的是挖个地洞一直通向东城,但是这上面毕竟是土,我们的人刚挖好一点,就又立刻坍塌了。我们只好换一条路,一个月下来,便是一直没有什么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