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想是那机灵的丫头其姝看自己愁眉不展,才对自己好言相劝。
对于给了自己希望,又给了自己失望且失踪多日的其姝,纳兰云海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第三日一大早,纳兰云海的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其姝回来了。
纳兰云海兴奋的出府迎接,映入眼帘的虽然是其姝,但是她与三天前完全相比完全是换了一个模样。
明眼人一下就能看的出来,她穿着上官家女婢的衣服。
“你这是……”看着其姝这身打扮,纳兰云海疑惑的问道。
其姝给纳兰云海使了个眼色,他马上领回了其姝的意思,慌忙的把其姝领到自己的卧室。
看看四周无人,纳兰云海将门紧闭,未等发问,其姝抢先一步跪在他面前。
“大人恕罪,奴婢未经请示失踪多日,实属无奈之举”
纳兰云海赶忙将其姝扶起来,忧心忡忡的道:“不碍的,不碍的,只是见你这身打扮心中有些疑惑,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见到他的疑惑,其姝像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实情:“奴婢失踪的这三日并非的背弃大人,而是巧妙安排,编造了一个悲惨的身世,混进上官家,成为了上官楚楚的贴身丫鬟,并且化名沐安窈取得了她的信任”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看着眼前这个娇小孱弱的女子,纳兰云海万万不会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在意自己的事情,并且在自己没有许诺任何好处的前提下,义无反顾且孤身打入对方内部并取得信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心里暗暗佩服她的勇气与胆量。
听到纳兰云海的夸奖,其姝忽然涨红了面庞,不好意思的说:“哪有什么辛苦可言,能为大人效劳实属奴婢三生万幸,倘若大人不弃,奴婢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也未尝不可”
刹那间空气仿佛静止了,很宁静,似乎纳兰云海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
那不规律的心跳,他在任何女子面前都不曾袒露,可是今天却一丝不得隐藏,暴露在了娴静美丽的姑娘面前,纳兰云海知道那是心动。
“我也不去地狱上刀山干什么”
“大人说笑了”顿了顿其姝继续道:“大人想念的无非就是上官楚楚而已,她人现在身处东街桥头,你去便是”
倘若以往,纳兰云海想也不想就会去找上官楚楚,可是今日却与往日不同,不知怎的他现在只有满心的唏嘘。
“我现在不会见,也不会想”
“那么大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也不会想吗?”
其姝啊其姝,你为何总能想到我的心里去,既然你能想到哪怕你在心里有一丝保留,我也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可是你这样如此的了解我,我会更加自责的,纳兰云海望着其姝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倘若大人不是想要得到一时的欢愉,而是长长久久,奴家这里有一个消息,一定能让大人如愿以偿”
“哦?是什么消息?不妨说与我听”
“经过奴婢这几天的观察,我看到粘杆处副将玄武与上官路远走的很近,一呆就是半天,相聚时总会去一个较为偏僻的密室,倘若大人顺藤摸瓜,假以时日定可以铲除劲敌上官路远,到那时大人还不美人怀中抱嘛!”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纳兰云海听了去也一扫眉头上的阴霾,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去想,静姝凭什么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帮自己,难道就是为了报恩吗?
或许是因为她的恩情还的有些大,以至于深夜时分纳兰云海仍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十七章
玄武这日在粘竿处点过了卯,换了身干净便装,闲暇间觉得闲来无事便去了集市,说是去暗查,其实他想趁这个机会溜到上官府,将粘竿处这一周来的林林总总汇报给上官路远。
雍正年间,雍正帝设立粘竿处,名义上是为皇帝搜罗天下奇珍异宝,实则暗地里侦查,抓捕前明暗党。
为达目的,粘竿处都统纳兰云海无所不用其极,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百姓闻风丧胆,却无能为力,其组织坊间有个绰号名叫血滴子。
粘竿处历经雍正,乾隆两代鼎盛一时,堪比明代东厂西厂和锦衣卫。
上官路远听闻百姓疾苦,暗恨粘竿处权力过大,只可以其组织如日中天,更深蒂固,如若贸然参其一本,恐非上计只怕会惹火烧身,所以只能暗中安插人手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还好玄武没辜负他的寄望,几年时间里已成为了粘竿处的副将,负责情报和跟踪。
可是玄武却不知道,他这条老泥鳅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别人跟踪了。
聪明的玄武早早的看出了端倪,他先把尾随着引到一群乞丐面前,然后掏出身上的铜板用力向天上撒去,铜板落在地上后成群的乞丐蜂拥而上堵住了尾随者的去路。
看着尾随者尴尬的样子。玄武轻蔑的笑了笑,扬起高傲的头颅向远处而去。
尾随者见自己露馅了,他拿出信号旗向不远处的卖菜摊贩挥去,摊贩看到信号后提着菜筐不紧不慢的跟在玄武身后。
想是他吸取了前面一个人教训,跟了很长一段路就没在继续跟,而是在一个岔路口放下菜筐,并在里面取出一件颇为华丽的衣服和一把折扇,从一条路过去继续跟着玄武。
忽然看到有一处摊位在卖铜镜,玄武走过去拿起铜镜,在铜镜的映衬下他发现自己的鬓角有些乱。
玄武一边整理一边将铜镜斜过来透过铜镜,他看到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个贼眉鼠眼的人,在看着自己的方向。
恰巧这时路过一个有钱的商人,他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的,玄武走过去不留痕迹的碰了他一下,商人腰间的钱袋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玄武手上。
玄武一脸坏笑的走到跟踪者面前,并且让他把手伸出来,跟踪者没明白玄武要干什么,惊扰鬼附身一样听了他的话。
玄武将商人的钱袋快速放在跟踪者的手上,并朝着商人的方向大声高喊:“谁丢钱了,哪位丢钱了?”
在别人的提醒下,商人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的钱袋跑到了一个陌生人手里。
跟踪者刚想解释,可是商人此时义愤填膺容不得他解释,走过去和二话不说‘偷自己钱的人’扭打在一起。
玄武就这样一路走过去,解决了四五个跟踪他的人,顺利到达了上官府将粘竿处的林林总总汇报给了上官路远听。
在回粘竿处的路上,玄武特意路过商人和跟踪者扭打的地方,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跟踪者玄武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一进到粘竿处,就看到纳兰云海的屋子里忙的不可开交,几个侍卫在忙着往外搬家具,看样子并不像搬家倒像是再找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当着另一个侍卫抱怨着。
“一封信咱们大人还把它当宝贝了,这么大动干戈有什么好找的”
“小声点,别瞎说,听说那是反贼给大人写的信,弄丢了可是要杀头的”
听到两个人的议论,玄武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在早上出门前玄武趁四下无人偷偷的进了纳兰云海的屋子,在桌案上无意间翻到了一封信,看过了信的内容,玄武觉得这封信可能会对上官路远有用就带了过去。
上官路远看没看他忘记了,只是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无论玄武遗忘在上官路远那里什么东西,当天都会被人已各种名义送回来。
为了赶在东西被提前送回来,玄武只好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再去一趟上官路远府。
就在还差一个转弯就到了上官府时,玄武被粘竿处的人拦住了。
“玄武大人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啊?”
玄武静下心来一看,他放心了许多。原来拦住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同位副将的鲁星海。
“呦,星海老弟好巧啊,在这能碰到你,这不是吗,纳兰大人派我出城有点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办”
“出城?出城的话应该往北走啊,你向南走可没有城门那”
话音刚落,玄武拍了拍大腿“你瞧我这个记性,忙忘了,咱回见”
刚转过身玄武差点就被一个坚实的胸膛给撞晕了。
“你谁啊,瞎呀!”
稍微清醒一点后,玄武看着眼前这个人额头忽然汗如雨下。
“哎呦,玄武大人好大的脾气啊!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啊?”
“不敢不敢,纳兰大人见笑了,小的这是去办大人交代的事情”事已至此,玄武仍旧在寻一线生机,不过看着纳兰云海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估计自己很难逃过纳兰云海的手掌心了。
“我好像不记得我交待你去办什么事情了,不过我有一样东西好像在你身上”
“东西?什么东西?”玄武假模假样的在身上搜索着。
纳兰云海看着玄武假惺惺的样子,顿时觉得不想在演下去了。
“玄武大人是不是再找这个东西?”
纳兰云海拿着让玄武以为丢在上官路远家里的信封给他看,顿时,玄武无话可说。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我拿下”
在众人一拥而上把玄武压在地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可以在解释一下。
可是就在慌乱间他看到了粘竿处的侍卫里有两个人,他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不就是在集市上打架的跟踪者和商人吗?
有些事执迷不悟一辈子,醍醐灌顶一瞬间。
原来这一切都是局中局,玄武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十八章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者是以退为进,被抓住的玄武在纳兰云海面前显得异常的配合。
不仅说出了自己就是安插在粘杆处的密探,而且还把上官路远安插在朝廷各处的密探都告诉给了纳兰云海。
听得玄武的供述,纳兰云海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马上吩咐下人准备好笔墨纸砚,想要上书给皇帝说明其中缘由,可是这个举动却被玄武拦住了。
“大人果然要这么做吗?”
纳兰云海愤怒的看着玄武说:“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来管我做什么,真是笑话”
玄武沉了沉气解释道:“如果大人上书给皇帝只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到时候连你也会被牵扯进去,因为我这个副将是您向上推荐的”
话音刚落,纳兰云海放下笔看着玄武,忽然沉默了,或许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那你说如何是好”
“上官路远的脾气小人是了解的,此人吃软不吃硬,我亲自去陈说厉害,我向他也不会不听的”
“那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千万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
纳兰云海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玄武的请求,他并不说完全信任玄武,只是觉得自己掌握了他的把柄,许他本事在打也难逃如来佛的手掌。
玄武回到家,梳洗打扮换了件干净的衣服,顺便带了把匕首,此刻他已经做好了杀掉上官路远的准备。
玄武和上官路远并非第一天刚认识,他了解对方什么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上官路远也并非玄武口中吃软不吃硬的人。
自认为刚正不阿的上官路远软硬都不吃。
倘若玄武和上官路远翻脸,玄武会用匕首杀掉他,如果上官路远死了,那么这个世上唯一知道那剩下几个密探的人就剩下自己了,那么纳兰云海就会觉得自己对他有用,就不会杀掉玄武了。
带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玄武走向上官路远家。
管家把玄武迎进书房。
此刻上官路远和他的太太,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和一些婢女围坐在一起玩着考完记忆力的游戏。
上官路远的儿子上官楚河,此刻显得有些不太高兴,难怪,他玩游戏的时候输了,有点不好意思。
“二姐,我问你,九岁那年你在哪颗树下把我的玉坠埋进去了”
听到弟弟的刁难,上官楚楚刚刚还表现的很慌张,这会她冷静了许多。
上官楚楚闭着眼睛,眼珠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仿佛昨日的种种一下回到了现在的时光。
家人本以为上官楚楚会低头认输,没想到上官楚楚胸有成竹的告诉弟弟上官楚河。
“母亲给你的玉坠是独一份,我想要你不给,我抢过来埋到了后花园左起第七颗树下了,不过第二年因为连日暴雨把玉坠冲了出来,你重新拿回来很兴奋却不小心被摔碎了……”
“……别说了”上官楚河连连给二姐上官楚楚暗示让她别在说下去,一边看着母亲,心里想当年好不容易瞒了过去,母亲这回可千万别想起来啊。
可是天不遂人愿,母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上官楚河去到她身边,并吩咐两个婢女去把上官楚河抓回来,上官楚河赶忙逃跑,两个婢女在后面追,一时间书房内好不热闹。
上官路远趁着热闹劲赶忙走出书房询问管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书房内的上官楚楚看着父亲的脸慢慢从热情变的紧张了起来.
“奇怪,今天来找我的人怎么这么多啊!”
说着上官路远急匆匆的与管家去密室找玄武
上官楚楚望着父亲和管家行色匆匆的脚步和焦急的背影显得有些好奇,她并不想知道两个人去见了谁,而是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上官楚楚学着刚才识破三弟上官楚河‘诡计’的样子闭上眼睛冥想起来。
过了一会,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们去密室干嘛?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上官楚楚睁开眼睛望着密室的方向担心的说。
上官楚楚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噩耗很快传来,看到自己的家已成了恐怖的地狱,上官楚楚赶忙去密室寻找自己的父亲。
她连滚带爬的冲向密室,可是当密室的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上官楚楚挣的双眼和惊讶的双唇使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快……快跑!”
或许正因为是父亲的血激发了上官楚楚求生的**,她来不及尖叫便夺门而出,虽然眼睛被父亲的血挡住让她看不见路,可是凭着自己偷看过父亲来过几次密室的记忆她竟然逃了出去。
慌不择路的她很快就被纳兰云海抓住,他本想轻薄上官楚楚,可是上官楚楚拼死顽抗并且咬了他一口。
这一口彻底激怒了纳兰云海。
恼羞成怒的纳兰云海拔出刀想要杀了上官楚楚,就在这时玄武的出现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且慢,纳兰大人”玄武及时阻拦道:“虽然上官路远死了,可是剩下的密探还没查到,或许身为上官路远的女儿她会知道些什么,要是大人把她杀了,上面要是怪罪下来,纳兰大人也不好交差不是!”
纳兰云海杀了上官路远全家本来就是为了要永久的得到上官楚楚,对于什么密探之类的东西,他倒是没多大兴趣。
倒是听到玄武这么说,他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看到瘫坐在一旁吓傻了的上官楚楚,纳兰云海的心又开始对她产生了怜爱之情。
纳兰云海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脑袋说。
“还真要谢谢玄武大人的提醒,不然我就险些犯了大错,不过我是粗人一个,审也审不出来什么,既然玄武大人知根知底,那就交给玄武大人了”
说着,纳兰云海示意属下将上官楚楚交给玄武,自己带着人回去了。
面对吓傻了一言不发的上官楚楚,玄武不禁落下泪来,连连说道:对不起!
第十九章
“小荷才楼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
上官楚楚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昨晚从头上拿下来的墨绿色银簪把玩着,嘴里念叨着纳兰云海昨晚为了哄她入睡给他念的小诗《小池》。
或许是昨晚因为太困没有听清下半阙,以至于二月春风似什么她忘得一干二净。
上官楚楚拿着银簪在空气中有板有眼的比划着,嘴里仍旧执着的背诵着杨万里的《小池》
“小荷才楼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
话未说完,纳兰云海推门而进,听到上官楚楚念诗,他随口补上了后几个字。
“二月春风似剪刀”
“剪刀?”
上官楚楚疑惑的看着手里的银簪,嘴里撇了撇像是很嫌弃的样子。
“这个不是剪刀,这个是簪子,剪刀在哪里?我的剪刀呢?”
上官楚楚一边说着,一边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在房间里像个迷失的羔羊,四处寻找着。
离上官楚楚不远处的地上有一片被打碎的茶杯碎片,稍不注意就会扎破脚面。
她直直的走过去,显然是没有看见。
纳兰云海想要提醒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双手用力一推将上官楚楚推在床上,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力气用的有些大,以至于上官楚楚痛的哭了起来。
“你这个坏哥哥竟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父亲,让他拿小针扎你”
看着眼前这个心智大约五六岁的上官楚楚,纳兰云海有些心疼,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像个孩子似的上官楚楚面前表达自己的情绪。
倘若她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上官楚楚该多好,纳兰云海在心里对自己说。
“楚楚你看着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纳兰云海呀!”
听到纳兰云海的呼唤,上官楚楚似乎从他的名字中回忆出了什么端倪。
他认真的指着纳兰云海咬着牙严肃的说:“纳兰云海!”
或许此刻的上官楚楚才是自己想要的,纳兰云海忽然变得兴奋了起来。
“对对对,我是是纳兰云海,你全都记起来了?”
像是那阴晴不定的天气,上官楚楚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像是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她高兴的拍着手叫喊的纳兰云海的名字。
“大哥哥你的名字好好听,我也想要你的名字,不好不好,你的名字我怎么能叫呢,要不然,我叫纳兰明珠,纳兰小猪,大哥哥你说哪个名字好听”
上官楚楚时而糊涂,时而醒着,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稍微看到曙光的纳兰云海,再一次被乌云遮盖了。
他愤愤的甩袖而去,刚一开门就看到躲在不远的其姝。
“你……都听到了?”
其姝点了点头:“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依你之见,她是真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的,还是在我面前演戏?”
“受了刺激也罢,演戏也罢,总之她的装疯卖傻总归有她的目的”
“目的?”纳兰云海重复着:“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这个奴婢不得而知,不过只要奴婢在她身边一天,她的目的奴婢早晚会知道!”
“辛苦你了!”
短短一句关心,忽然让脸白如雪的其姝把脸羞成了一个红苹果,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女人。
“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都会放在心上”
“又说这样的话,我也不是要下地狱,干嘛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多吓人啊!”
听到纳兰云海的调侃,其姝那涨红了的小脸上忽然撕开了一条缝隙,从那缝隙中传出的是娇羞的淡笑。
“此番事成,多亏了你,不知道你想要我赏赐你点什么呢?”
“奴婢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
“是的,奴婢只是想大人好好的,仅此而已”
说着,其姝向纳兰云海福了福便借口告退了。
望着其姝娇弱的背影,纳兰云海心里的鼓再次响了起来。
她真的什么都不要?
咚咚
那她为什么要帮我?
咚咚咚
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咚咚咚咚
纳兰云海心烦意乱,不再去想。
第二十章
为了向纳兰云海示弱,玄武在自家后院养起了鸽子,在花房中种上了娇艳的花朵。
这一切在外人看起来都是胸无大志的表现,可是只有玄武自己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除了养花养鸽子,闲暇之际他也会抽空照顾生病了的上官楚楚。
上官楚楚有时候也会顽皮的很,故意在玄武面前打碎他心爱的花朵,不过玄武也并不生气,反倒觉得这就是生活中的乐趣。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的意志总会被生活消磨掉。
玄武本以为他会这样和上官楚楚度过余生,可是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玄武的鸽子棚忽然飞过来一只与众不同的信鸽,脚上还绑着信筒。
好奇的玄武取下信筒,信上的字虽然短短几行,但足以值得他去铤而走险。
“恩师生前所做之账本,三日后到达京城,望师兄千万截下上书朝廷,才不负恩师希望,弟,白虎敬上!”
是白虎,上官路远潜伏在朝中六大密探之一的白虎,没想到他会亲自出马。
玄武曾经听上官路远说他训练密探都是一对一单独训练,师兄弟几个人都是不会见面的,都是与上官路远单线联系。
纵然是这样,但白虎的名号玄武早有耳闻,甚至是如雷贯耳。
因为他的易容术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他曾经假装上官路远,那些家丁也没没有分辨出真伪。
能得到白虎的帮助,玄武想想都很激动。
他马上把这个好消息讲给上官楚楚说。
嘴里含混不清,眼睛发直的上官楚楚听了玄武口中的好消息忽然愣了一下,这一下足以被眼尖的玄武发觉。
心思缜密的玄武忽然在心里意识到,她可能与自己是一样的人,在死亡面前都会恐惧,既然会恐惧,那么为了活命只好伪装。
只是上官楚楚入戏有些深。
“楚楚你听着,我不管你是真的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还是企图装傻瞒天过海骗过纳兰云海,总之,我要告诉你,只要我们拿到了所谓的账本,就能扳倒纳兰云海拯救更多的和你一样人,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回到那个天真烂漫的上官楚楚,答应我好吗!”
玄武伸出左手停留在上官楚楚面前,希望她可以给自己一个答复。
可是等了好一会,上官楚楚仍然没有想与自己一拍即合的样子。
失望的玄武准备起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掌忽然被紧紧的握住。
玄武转过头,赫然发现眼前这个上官楚楚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眼神没有希望的十八岁女生,而是充满智慧的精灵。
“你……醒了吗?”
“是的玄武大人,谢谢你,起初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是你的坚持和希望给了我动力”
“你是大人唯一的血脉,我怎敢放弃你!”
话到此处,内心抑制许久的悲伤再也无法克制,刹那间就像一股洪流倾泻而出。
哭出来
倘若哭出来
一切都会过去
花会重开
候鸟回头
哭出来
等月升再起,终有一日,春至。
第二十一章
一团锦簇的灯火下,纳兰云海拿着《诗经》看得津津有味,现在已经是午夜,但没有看出他有疲惫的样子,仍然乐此不疲,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忽然三声门响,一个女子小声地对屋内的纳兰云海说。
“纳兰大人在上,奴婢其姝这厢有礼了”
这或许就是她要等的人。
纳兰云海放下书连忙打开门,门开的一刹那他看到其姝神色慌张,左顾右盼,那样子好像生怕后面有人跟来一样。
“你这个时间过来干什么,还那么慌张,是后面有人在跟踪你吗?”
其姝喘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上官楚楚疑心颇重,平日里没法与大人见面,好不容易把上官楚楚哄睡着了这才偷偷跑出来向大人传递情报”
其姝在纳兰云海的眼里一直是美的,美的花容月貌美的,不可方物,形容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也不过分。
可是她却为了纳兰云海的私事乱了头上的发髻,点点朱唇也显得如白雪般少了生机,虽然与往常大不相同,但是这另一般景象也让人看得如痴如醉,只是纳兰云海的心中多了一份心疼。
“时间还早你慢些说,时间还早你不妨睡在这里,陪我说说话,这诺大的纳兰府,竟无一人与我说得上话”话到此处,纳兰云海的眉间呈现出一种他从未有过地落寞与孤独。
“大人如果想找人说说话,奴婢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这时间紧迫,上官楚楚自病好以后不知何时就会从睡梦中突然醒来,如果寻不见我,我也没有一个好的借口解释自己”
“既然这样……那好吧!”
虽然短短几字,但字字珠玑,其姝明白他此刻心中的复杂。
复杂的情绪搅拌着他的心神,让他寝食难安。
这或许就是思念一个人的复杂心情吧,想要的却得不到。
这种心情其姝也有,并且愈演愈烈,时刻不能停歇。
“近日上官楚楚与玄武大人在京城的赌坊,故意让一个官差赢了一万两银子,并且许诺第二天中午,还让官差再次等候,并且还让他赢钱,只是这官差没有来……”
“没有来?”纳兰云海重复道。
“是的没来”其姝点了点头:“我们遇到了一个坏人要杀我们,不过后来我们还是跑掉了,不过这并不重要”
“没事就好!”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纳兰云海眉头锦簇抱着肩膀在屋里来回踱步。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厚重,心事也似乎写在那些脚步里。
心绪辗转,无处安放。
她为什么会在意那个官差,玄武拼命把她保住,是不是另有用意?
或许是自己平日里把关注的焦点都放在上官楚楚身上了,并没有看到她背后隐藏的危险信号。纳兰云海在心里想到。
“……好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真是太辛苦你了,我看时间还早,不如我给你安排一间房你就此睡下明日再说”
“不了纳兰大人”其姝回绝道:“您保重我这就回去了”
其姝向纳兰云海福了福,准备告退,可是眼尖的纳兰云海发现静姝的手上有一个伤疤。
“这是怎么了那么不小心?”纳兰云海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不碍的!”其姝掩盖住伤疤:“上官楚楚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我捡花瓶碎片的时候不小心被扎到了,不碍的,已经擦过药了”
“那就好,如果你不在这里住,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多加小心有空的话时长回来看看我”
或许这句话是客气,也或许他真的是发自肺腑,总之其姝听了去心里格外的暖和,哪怕再累也觉得浑身有劲。
傻傻的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一句话就够了。
回到上官楚楚身边时天方既白,她睡得踏实,只是把盖在身上的被子踢到了一边。
其姝知道上官楚楚睡觉不老实,有睡觉踢被子的习惯,如果自己不在她的身边他一定会感染风寒的。
她一边给上官楚楚盖回被子一边小声地喃喃自语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好好的躺在床上的上官楚楚忽然伸出了手抓住其姝的胳膊,坐了起来。
“有鬼!”
“小姐我不是鬼我是你的丫鬟!”
上官楚楚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沐安窈,他笑了笑,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可不是嘛,险些把你认错了,你干什么去了,我刚才口渴想要喝水怎么叫都叫不到你的人”
“我哪也没去,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呢,您是睡觉睡糊涂忘记了吧?”
上官楚楚挠挠头,将披下来的头发放到背后:“是吧!不过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好像挺真实的,我梦见你是敌人派过来的密探”
“哈哈哈,密探?你怎么不说不是大将军呢!”
“你真的哪里也没有去?”上官楚楚哈欠连天,抻着懒腰。
“骗你干什么真的哪里,真的哪里都没有去现,我看这天色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好吧!”
上官楚楚重新躺在床上,沐安窈给她盖好被子便出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看着沐安窈离开的背影与她鞋子上留下的黄颜色的泥土,上官楚楚想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第二十二章
上官楚楚做了一个梦!梦到纳兰云海在自己的床头看着自己睡觉。
一开始他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把匕首,那么匕首逼近自己的身体,他嘴里振振有词的对自己说。
“你看在我手里的匕首多美丽漂亮,那是特意为你定做的,就让你身体流淌的血液,作为送给你的礼物吧!”
“不要不要你快躲开!”
上官楚楚叫嚣着,身体本能的想要躲开他手里的匕首,可是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上官楚楚以为纳兰云海对自己施了什么魔法让自己动弹不得。
眼看那把匕首就要刺入自己的心脏,上官楚楚忽然叫了出来。
“救我,救我!”
上官楚楚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大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脑海里飞速的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想到这里上官楚楚长舒了一口气。
除非他以为刚刚发生惊险的一幕是噩梦的时候,门被推开,纳兰云海不紧不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上官楚楚醒了他连忙走过去问道。
“怎么起这么早快睡好了?”
上官楚楚像是没听到纳兰云海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他,看着他有些不自然。
“你在看什么?是我脸上没有洗干净吗,还是上面有花,那你看的这么稀奇”
话音刚落,上官楚楚这才晃过神来。
“没什么,只是我在奇怪纳兰大人今天为什么来了?”
纳兰云海坐在上官楚楚旁边,将她睡凌乱的头发别到一旁。
“今早一起床,眼睛还模糊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你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思念,雨水化作泪,就连呼吸都是和你在一起时的回忆,本想闭上眼休息休息,那是你的影子仍然挥之不去,我知道那是我在想你”
“所以说这就是你要来看我的理由?”
纳兰云海望着上官楚楚:“这个理由足可以说服我自己,如果我说服不了你,我还有千万种理由讲给你听”
上官楚楚笑了笑:“这种话虽然女孩子很爱听,但是对我没有用,你还是说给别人吧!”
听到上官楚楚的拒绝,纳兰云海执着的说道:“有些话只是在对的时间说给对的人听那就对了”
“那我就是你口中所谓对的人喽?”
纳兰云海想了想:“除了你我似乎没对第二个人讲过这些话,从逻辑关系上来看你确实是对的人”
上官楚楚在心里一阵苦笑,倘若你不是杀我全家的人,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子,还这么说话都是可以考虑考虑,可是现在你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杀人魔王。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
上官楚楚说自己口渴了,纳兰云海屁颠屁颠的去给他倒水。
就在他献殷勤的时候,上官楚楚然看到他的鞋底下,有一种黄色的泥土,看样子似乎和沐安窈脚底下的一摸一样。
他们两人似乎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关系。上官楚楚在心里琢磨着。
第二十三章
上官楚楚呆在书房里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沐安窈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她平时不是爱看书的人,却在书房里呆那么久,她有些疑惑。
正当她要扒开门缝看一看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无意间脚踩了一块儿松动的石块。
想是自己露馅了,她转身想要走,怕上官楚楚怀疑自己是密探。
可是屋内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是小沐吧,你进来吧!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是不是她开始怀疑什么了,沐安窈在心里想好对策后硬着头皮推开门,看见上官楚楚咬着笔头一副疑惑的样子。
“小姐我担心你的书房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我呆在门口,听着你随时吩咐,并没有什么意思”
沐安窈生硬的解释连自己都糊弄不过,更别提骗过聪明的上官住处了。
可是上官楚楚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纸上写了一个字觉得不满意又划了下去,正当她落笔时她看着沐安窈不好意思的说。
“你看看我这脑子,自从大病初愈就提笔忘字,内个字就在脑海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小姐,您别着急您慢慢想一定会想起来的”
听着沐安窈的软解,上官楚楚欣慰的笑了笑。
“有些事情一旦忘记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就像我总想忘记一个人的身份,可是她每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我知道她来者不善,我给过她机会也不知道他珍不珍惜”话音刚落,上官楚楚抬起头看了一眼沐安窈,随后又把思绪放在笔尖。
“不就是一个字吗,我小时候读过几天私塾,我可以帮小姐识得”沐安窈顾意把话扯开,对上官楚楚说。
“那再好不过了,不知道这鬼魂的鬼,你可会写”
“当然会了,这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沐安窈走到上官楚楚身边,她又抬起头若有所思的说:“鬼就是内鬼的鬼!不知道你也会写吗?”
沐安窈忽然停下脚步,尴尬的看着上官楚楚。
“告诉我呀,那个字都怎么写”上官楚楚拿着笔自顾自的说,丝毫没看到沐安窈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沐安窈拿过上官楚楚手里的笔,将她不知道的那个字跃然纸上。
当最后一笔落成时,上官楚楚像是忽然顿悟一样拍着额头说。
“原来这个字竟然是这么写的,难怪我不知道,怪不得圣人说字如其人,看来还真是这个道理”
听着上官楚楚一次次的暗示,像是在脑子里蹦了跟弦儿的沐安窈终于保持不住,开口埋怨道。
“我的大小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那个字你不值得我好心帮你认,你这阴一句阳一句,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你这分明就是在说我呀,我对小姐的忠心苍天可鉴,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沐安窈像连珠炮是的倾诉衷肠,上官楚楚站起来,刮了她一下鼻子。
“傻丫头,就是一个字你何必那么认真呢,我也没有必要去指桑骂槐,你看来你真是想多了”
上官楚楚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最后一个字写在书信上,然后将那封书信压在一本书下就出去了。
看到上官楚楚离开的背影,沐安窈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她发挥了再粘竿处的本事,将那封不起眼的书信在茫茫书海中找了出来。
她训练有素一目十行,短时间内就看完了一大段文字并且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书信上面写的是纳兰云海这几年不法的勾当,是如何把自己逼迫的家破人亡,一桩一桩,一件件写的是清清楚楚,看样子她是想把这封信传达给上级。
“她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不想活了吗?”
沐安窈不管多想连忙将那封信放到自己的口袋里,从后门走直奔纳兰云海的府邸。
站在远处的上官楚楚把沐安窈所做的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她心想,自己留下的破绽一定要让沐安窈这只老狐狸露出马脚。
第二十四章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你赠给我果子我回赠你美玉,与“投桃报李”不同,回报的东西价值要比受赠的东西大的多。
纳兰云海很羡慕先秦时期男女之间的爱情。
这种感情是心心相印的,是精神上的契合。
因而回赠的东西及其具体价值的高低也具有象征性的意义,表现出那时人们对爱情的珍视。
不知道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朝的更迭,风俗的转变,纳兰云海所向往的那种爱情早已经随风消逝,荡然无存。
女孩子对爱情的选择,有了自己的见解,那些单相思的男孩子,只能望着背影空悲切。
纳兰云海在心里嘲笑自己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自己明明已经迈出很大一步了,可是为什么看着上官楚楚的眼睛他邪恶的本质,却被洗涤一空,让他无论如何也狠不起来。
这就是人们口中说的爱情吗,或许只是一厢情愿单相思罢了。
纳兰云海在心里一次次肯定又一次次否定,他所要寻找的答案似乎也渐行渐远,漫无目的。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纳兰云海的思绪从遥不可及的虚幻带到现实。
他将诗经放到一旁,轻声问道:“是谁?是什么人在敲门”
“是我大人,我是其姝啊!”沐安窈答应道。
“是你啊!快进来吧!”
话音刚落,沐安窈推门而进,一副着急的样子让他连门都没来及得关上,这似乎与他平日里小心翼翼的处事风格不同。
那拉云海疑惑的看着她,未等发问她先一步开口道。
“大人,大事不好了,上官楚楚她……”
“上官楚楚她怎么了,你别着急慢点说”纳兰云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只是单纯的认为上官楚楚又耍大小姐脾气,所以他并不没有察觉,沐安窈脸上的异样。
“大人,是这样的,上官楚楚她写了一封信,信中她陈述了你是如何杀了他们全家了的”
“当真?”听着沐安窈说的话,纳兰云海半信半疑:“有何凭据!”
沐安窈将上官楚楚写下的书信交到纳兰云海手上。
书信上面的白纸黑字看的纳兰云海触目惊心,他颤抖的双手像是随时能把这封书信撕成碎片一样。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说,绝对不能让这封书信让第三个人看到。
可是他转念又想,书信是毁了,可是知道一切真相的上官楚楚,只要她活着一天,自己就一定会胆战心惊一天。
“我究竟在想什么,我究竟在留恋什么,一个不爱我的人,一个想要置我死地的人,我为何要心软要手下留情!”纳兰云海心里纠结着,就像千思结,缠绕的太深,想要解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迷途,想要走出迷途却发现自己离起点越来越远,越爱越深。
终于他狠心的下了决定,吩咐沐安窈将上官路远哄骗到此处,在做最后的告别然后亲手将她与家人团聚。
“是,大人,你放心我这就去办!”
“沐沐你不用哄骗我了,纳兰云海你也不用到处找我了,我自己来送死了”
上官楚楚泰然自若,慢慢走向纳兰云海,在她的表情中似乎看不到恐惧,更多的是视死如归的决心。
她带了一把匕首藏在腰间,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把握一招将自己的仇人置于死地,不过既然来了她转出来的凶狠眼神中也丝毫没有畏惧。
“看来,我们之间的谈话,你都听到了是吧,既然听呆了也懒得我去解释什么了!”
上官楚楚望着纳兰云海:“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有你那蠢的像猪一样的奴婢,竟然在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让我把你们的真实面孔看的清清楚楚”
一旁的沐安窈听到上官楚楚的责备羞红了脸,低着头沉默不语,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露出马脚?我自认为我们俩配合的天衣无缝,何时让你看书了马脚?”纳兰云海疑惑的道。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喜好舞文弄墨,还善于养一些花花草草,你和沐安窈的脚下都有黄土沾上的痕迹,我曾在粘杆处查到一个月前西域给朝廷进贡了一种花草,这种花草必须在特定的黄土下才能存活,而你私自留下了一株种在你的小花园里,从外面进入你的书房是要经过小花园的。
这几天下雨,黄土被冲了出来,或许是老天让我看出破绽,你们都没留意你们脚下的黄土痕迹”
话音刚落,纳兰云海情不自禁的拍这巴掌给上官楚楚的精彩解说叫好。
“果然是上官家的千金二小姐,蕙质兰心,我的人要是有你一半聪慧就好了,我本来很爱你,舍不得杀你,怪只怪,你太聪明了,死了以后千万别怪我!”
上官楚楚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亮在面前。
“我知道我今天杀不了你,我也没想活着回去,我用匕首杀死我自己,死后变成鬼也不会饶了你”
说着,上官楚楚手上的匕首向着自己的脖子划去,一旁的沐安窈看到她要做傻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容分说将自己的手臂放在匕首前。
“啊!”
匕首将沐安窈的手臂割破了,鲜血直流。
上官楚楚看着为自己裆下匕首的沐安窈,鄙夷的说:“你这是干什么!”
沐安窈掐着自己流血的胳膊,喘着粗气说:“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小姐?”上官楚楚冷笑道:“你这是在叫我吗?可是我怎么不认识你,请问你姓什么叫什么?”
看着冷漠的上官楚楚,沐安窈内心很难过,她扑过去将上官楚楚抱在怀里,像是家人团聚一般,泪流满面。
“小姐,沐沐知道错了!”
也许,只是一个真诚的道歉就能化解缠绕在人们心中的结。
上官楚楚抱着沐安窈,她那双无处安放的手,终于接纳了她。
“好一个姐妹相认的感人画面啊,看得我都要哭了,不过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了,都要死在我这口刀下”
纳兰云海抽出佩刀,横在两个人面前,话音刚落,它一刀劈了过去。
沐安窈一把推开上官楚楚。
“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
沐安窈被纳兰云海劈中背部,晕厥过去,倒地不起。
上官楚楚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看着纳兰云海像个发了疯的野兽一样向自己走来,她连忙起身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一个月前,紫禁城太和殿外,众臣工早早的在殿外等候。
内务府规定皇帝上朝是十日一朝,有些有本要奏的大臣早早的就来到皇宫,迫不及待的想要法的十天的军国大事讲给皇帝听。
天刚发亮,只听一个细的嗓子的男声,朝人群中大喊:“皇帝上朝了!”
众臣工整理好衣帽,规规矩矩地随着人流奔往太和殿。
皇帝早已坐在镶的金边金灿灿的龙椅上俯视着群臣,他身上散发出的天子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众臣工跪倒在地口中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轻微的抬起手,嘴唇微张着挤出两个字:“平身”
这两个字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让人听了就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其实更多的时候,他们觉得这两个字更像是赏赐。
“众卿家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赵德全按照惯例不得不一如既往的重复这句话。
话音刚落,户部侍郎庆成出班奏道:“启禀皇上,直隶总督上官路远,任上无辜身死,虽未查明凶手是何人所为,但直隶总督一职关系到天津河北河南山东的军民政务,还望皇上尽早决断”
话音刚落,皇帝疑惑地望着他:“依爱卿之见,何人可堪大任”
“镶白旗汉军都统和琳,可担此大任”庆成战战兢兢地说。
皇帝微微笑开,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前几日朕就收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和和纪晓岚就跑来找朕,推荐他们心中的人选,本来朕早已经做好了决断,今天又冒出来第三个人选。你叫朕如何是好”
聪明的皇帝做了一次和事佬,把得罪人的差事又踢皮球一样的踢了回去。
可是球是踢回去了,然而并没有人接招。
皇帝看了看殿下的纪晓岚,纪晓岚叼着烟袋左顾右盼,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一旁的和忍不住去套他的话。
“纪大烟袋你的人选是谁啊!”
“你是在问我的人选吗?”纪晓岚假装疑惑的样子看着和。
“废话,当然了,这在场的人还有谁叫纪大烟袋”和不耐烦的解释道。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纪晓岚不买和的帐直接回绝了他的疑惑。
看这两个人斗来斗去的样子,皇帝心中不胜欢喜。
他时常利用两个人相互打压,来达到自己权利的平衡。
直隶总督可是个肥差,他知道和朝中党羽众多,本不想把这个位置交给他的人,可是他又不好意思明说,怕伤了君臣关系。
他又有心把这个位置交给纪晓岚的人,但又不知道他能不能冲破和的阻拦。
所以他看着两个人斗来斗去,只是笑笑不说话又不表明态度。
很快朝会的时辰就到了,众臣工作鸟兽散,纪晓岚也回到自己的家中。
等进的庭院,看着府内景象,一路青石板,一庭花楼阁,简简单单如是而已。
这就是阅微草堂,虽说五名贵花木,也没有精雕玉琢的亭台楼角,但却不减丝毫的优雅气息。
纪晓岚脱下衣帽,在茶碗里倒了一杯茶,可是他却没有喝,只是呆呆的望着茶杯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过了会儿他吩咐丫鬟,一会儿如果有人来找自己就说他病了,不见客,丫鬟点了点头,答应了纪晓岚这奇怪的要求。
纪晓岚躺在床上,寻思的一会儿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一个时辰后他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屋子外面很吵。
那声音吵着嚷着要见纪晓岚。
“听着声音想必是和大人”纪晓岚在心里道。
“月儿,既然是和大人就让他进来吧!”
“刚才上朝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下了朝你就病了呢”和三步两步走到纪晓岚面前关心的说。
“哎呦,和大人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草堂可担待不起啊!”
“纪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同朝为官,朋友一场,你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瞧瞧呢!”
纪晓岚看着和撒谎的样子便觉得好笑,倘若他不是有事求自己,冒然来到自己府中听说自己病了,又怎么会变得这么殷勤。
既然他信以为真自己又何妨不将计就计,顺便拉他下水逼他就范。
纪晓岚捂着发热的额头,喘着粗气说:“和大人请勿见怪,老纪尚在病中迷糊的很,言语之中并无他意,倘若哪句话冒犯了和大人,和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还请见谅”
“你就这脾气,我也倒是习惯了”和颇有肚量,摆手说道“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上好人参,这可是异国进贡之物,有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明目开心益智之功效,我可一直舍不得食用啊”
只见和从身后取出一宝光匣子,递进纪晓岚身边,揭开盖子细细说道,言语声中颇有不舍之意。
“此等宝物,我岂敢受用,还请和大人收回”纪晓岚知道和特意前来肯定是有事求自己,
一多半是为直隶总督的事而来,或许在朝堂中和也看出来乾隆和纪晓岚关系暧昧,乾隆也有意将直隶总督的职务交给纪晓岚的人。
纪晓岚知道和的小把戏,故意装作受之有愧的样子,双手将装有人参的宝光匣子向和身边推去。
看到纪晓岚一味地推脱,和赞叹道:“纪大人修四库全书,劳心老力,为天下士子谋仕途,为百姓鸣冤,此颗人参当受之无愧。万岁爷曾经说过啊,大清朝真正流芳百世的就这四库全书,要修这四库全书非得纪晓岚不可,你看,咱万岁爷不能没有你啊,咱大清朝不能没有你啊!纪大人你休得再推辞了”。
“既如此,纪某我就却之不恭了,纪某多谢和大人抬爱”纪晓岚颇具恭维的说着。
和兴高采烈的将匣子递到纪晓岚手里,纪晓岚刚要接还未接到手里的时候,他嘴上嘟囔了一句:“月儿,去把我的账本拿来!”
听到账本两个字,和双手一颤,将匣子打翻在地,匣子里的人参也打翻在折为两段。
看着和口中说的好东西毁于一旦,看着他心疼的样子,纪晓岚心中美滋滋的。
“听说和大人府里有价值连城的宝物,区区西域人参却为何心疼成这样?”
听到纪晓岚的劝解,和慢慢从心痛中缓解出来,嘴中念叨着。
“可惜了可惜了,等改天我在拿一些别的珍宝过来”
纪晓岚心想,倘若你还拿一些别的东西过来,我依旧依样画葫芦,将你这些从阴暗处来的东西砸的稀烂。
和平静了一会心情,望着纪晓岚小心翼翼的说:“这事怪我,也怪你,刚才你说话什么话,我没听清,心头一颤,让我失了手”
纪晓岚笑了笑:“我说的是账本”
“账本?”和小心翼翼的问:“你说的账本现在何处?”
话音刚落,月儿从草堂处拿出一个账本递到纪晓岚手里。
“诺,这不是账本吗!”
看到纪晓岚手中的账本,和一把抢过翻看起来,可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你拿我打岔那,纪大烟袋!”
“谁拿你打岔了!”
纪晓岚拿过和手中的账本,磨好了墨在账本上写下两行字:“乾隆二十五年秋,和大人送来西域人参一颗”
“吓死我了”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你说你记它干什么”
纪晓岚笑着说:“和大人的美意,当然要一五一十的记载下来,以便后人好知道有这么一个贪赃枉法,哦不,心地善良的和大人那”
和眼神深邃的望着纪晓岚:“纪大烟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纪晓岚头不抬眼不睁的对和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点,这人啊,别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别怕鬼叫门,鬼叫门别怕鬼缠身,这鬼缠身……”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想干什么吧!”和打断纪晓岚冗长的排比句,斩钉截铁的说
“我纪晓岚没别的本事,但是再不让账本两个字在出现在和大人面前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不过在此之前和大人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和办得到!”
和话音刚落,纪晓岚爽快的道:“你从此不许在惦记直隶总督的职位”
对于放弃直隶总督这个肥差,和的心里一开始是不满意的,但仔细想来纪晓岚也深受皇恩,颇受皇帝喜爱,却老是同他作对,对于纪晓岚,和他也是没办法啊。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过纪大烟袋,你说这大清朝,我们可都是深受皇恩啊,你想过没有,你说要我们联手大清朝还有什么事能难倒咱啊,你说对吧”
纪晓岚将最后一个字跃然纸上,故意手腕一抖把墨汁甩在和脸上。
“这人啊,心是红的眼睛是黑的,什么时候眼睛红了,心就黑了!”纪晓岚看着和讽刺道
听到纪晓岚的讽刺,和故意把话题扯远:“纪大烟袋你先休息着,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探望你,看你这草堂花木琳琅,正巧我府上迎进了一批高雅花木,回头差人给你送来,你切勿推辞,权当锦上添花吧!”
看着和走后,纪晓岚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走出阅微草堂,和边走边琢磨:都说上官路远手上有自己一个账本,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倘若是真的,那上官路远可就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自己早晚要除之。
正想着,和叫来管家刘全,吩咐他去直隶总督府走一遭探探虚实。
三天后,刘全回报,直隶总督一家早就被灭门了。
听着刘全带回来的好消息,和乐不可支,自己没了心腹大患,纪晓岚口中的账本或许也是逼自己就范借口。
不就是一个直隶总督的职位嘛,让给纪晓岚便是,反正直隶我的眼线众多。和在心里盘算了半天,打算买个人情给他。
十日后众臣工再次来到太和殿上朝,赵德全刚说完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户部侍郎庆成左跨一步言道:“启禀皇上,直隶总督之职,空缺依旧,倘若不当机立断,恐怕直隶等地人心未稳!”
“那爱卿有何高见?”
听到皇帝的疑惑,庆成道:“启禀皇上,直隶按察使周元理,为治举大体,泛爱兼容。时以有长者行重之,为方观承所识拔。元理修水利,饬农功,以此为急,各着绩效”
听到身为和包衣奴才庆成竟然推举纪晓岚的党羽做直隶总督,他心想,或许是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他平生最恨大臣结党营私,心中刚要发怒,可是转念一想,朝臣和睦也省去了自己许多麻烦,倘若利用好两个人,自己的肩上的大任也会轻巧许多。
皇帝看着殿下的和和纪晓岚:“周元理品行端正,为官称职,不知道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和和纪晓岚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异口同声道:“就以陛下之言,周元理可堪大任”
“那好!”皇帝看着身旁的赵德全:“宣旨吧!”
和看着得意洋洋的纪晓岚,心中虽然恨他,但表面仍然和蔼,他心想,纪晓岚你别犯在我手里,不然我永世让你不得翻身。
第二十六章
上官楚楚发疯似的冲到街上,似乎并没有估计到路人异样的眼光,她躲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企图寻找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哪里又能是他避风的港湾呢。
她想到了玄武。
或许这要命的时刻只有他能够救自己。
他拼命的奔跑想要下一刻就要见到玄武。
不知怎的这条路却如此漫长。
漫长的让上官楚楚怀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条路和这个人,倘若答案都是肯定的,可是她感觉不到这一切的存在。
亡命的奔跑似乎很累,累的上官楚楚胸口隐隐发痛,可是他不能停歇也不敢停歇,也不敢有那样的念头。
此刻,活着似乎比生命中的一切还要重要。
难道我的余生就是躲避吗?上官楚楚在心里问自己。
她慢慢放下脚步企图理清这层关系。
曾记得父亲在自己小的时候教过我,人生的路充满荆棘下一刻就面临着死亡。
玄武大人也曾告诉我,有勇于面对未知的死亡。
“你们教过我的这些我都记得,楚楚我不会害怕”
上官楚抹去眼角上的泪水,停下脚步转过身,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让她敢于直视挥舞着宝剑的可怕恶魔。
倘若死亡就像花园中盛开的娇艳花朵,那么就请让死亡之花开的更绚烂吧!
纳兰云海手提宝剑走到上官楚楚面前:“来吧,就让你手里犀利的宝剑,穿透我的皮肤,让我身体里的血,洗刷你内心罪恶的灵魂”
上官楚楚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是的,不逃避也不反抗,淡定的迎接着未知的死亡。
这不就是纳兰云海想要看到的吗!可是他提着宝剑的手却为何颤抖起来。
他明明下定了决心却为何在这一刻又变得软弱起来。
纳兰云海痛恨自己的纠结又无能为力。
纳兰云海不敢肯定上一刻做出那凶狠举动的人是否是自己,但现在他已无路可退。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今生未能在一起来世我们还要再继续!纳兰云海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威武的宝剑,对着风的怒吼慢慢走向上官楚楚,只要稍微用力,一切都结束了。
好像纳兰云海并不想这么快早早的结束,他冷冷的看着上官楚楚仿佛在做最后的道别。
上官楚楚紧闭的双眼因为好奇而再次睁开,好像仍然在眷恋这个世界一样。
可是这个世界似乎像是给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恶魔,此刻就像一只血葫芦,动也不动站在那里。
一只飞箭从他的胸膛穿入,然后被留在了那个地方。
纳兰云海仍然不敢相信,即将面临死亡的就是他自己,可是他不得不相信。
带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带着众人的嘲笑,带着众人的叹息。
纳兰云海为他的疯狂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倒下后,上官楚楚这才看到那个救自己的人。
他骑着高头大马,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弓箭在他的手里像是玩具一样可以轻易拉开。
这个人不是玄武。
“你是谁?”
马上的人看着上官楚楚答道:“新任直隶总督周元理,你又是谁!”
直隶总督,好熟悉的称谓,让上官楚楚想起了什么,竟让她想的出神。
周元理看见上官楚楚没回答自己,刚想再次发问,一旁认识上官楚楚的人告诉他。
“大人,他是前任直隶总督上官路远的女儿上官楚楚”
话音刚落,周元理吩咐手下将上官楚楚押到直隶总督府,自己有事要问。
上官楚楚本想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是他在短时间内又变了一副模样。
难道我又入虎口了吗?上官楚楚在心里问自己。
第二十七章
周元理即将上任前被纪晓岚叫到阅微草堂。
因为他是纪晓岚从白身时亲手提拔的,所以纪晓岚视他为自己人,所以见到他时有什么话也直接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说了。
周元理也并不意外,纪晓岚毕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周大人你此次赴任直隶总督,万望好生运用手里的权力,望不可贪赃卖放,目无王法,切记切记”
听到纪晓岚对自己的叮嘱,周元理连连答道:“纪大人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大人的希望。把直隶一地治理的井井有条,让大人在皇上面前更有发言权”
听到周元理的回答纪晓岚选的很满意,他拍着周元理的肩膀,眼角眯出了一条缝。
“嗯,那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大人办得办不得!”
纪晓岚的欲言又止,让周元理浑身一激灵,他心想,纪晓岚大人从来都是性格刚烈的汉子,哪怕在朝堂上面临可怕的和他也从不畏惧,可是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有什么事求自己。
周元理没说话等着纪晓岚继续说。
“你我都知道和是大清巨腐,这是在人们眼中不争的事实,他一天不倒台,大清就永无无安宁之日,可是和倒台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纪晓岚叹了口气继续道:“倘若掌握足够的证据,我在皇上面前说话你也就有了分量”
纪晓岚的话周元理听得一知半解,他战战兢兢的道:“和是大清巨贪我也恨之入骨,我手中所有的利剑,但是拿他无可奈何,大人能为国为民,真是国之栋梁,百姓之福,天下之福,陛下之福,可是……可是和党羽遍布天下,我贸然寻找他的犯罪证据,岂非打草惊蛇?”
也难怪周元理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纪晓岚的一句话分成了两半说,前一半他在数落和的不是,虽然是在说他,但是这句话是说给周元理听的,倘若他是和的人,周元理就一定会反驳自己的观点。
可是听到周元理的回答,纪晓岚放心了,原来自己还是有朋友的,他也很放心的把下半句说给周元理听。
“并非要你打草惊蛇,我听闻已故前任直隶总督上官路远手中有一个账本,上面记载了包括和在内朝中众人的多年**证据,倘若你将它找到就是大功一件,有朝一日和倒台你也是这其中的功臣,只是不知你愿意吗?”
听得纪晓岚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周元理这才知道他找来自己问话的目的,虽然表面上是托付,但是试探的成分更多。
为了向纪晓岚表明自己的诚意,他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大人你的事就是在下的事,想当初倘若不是大人提拔,我仍旧不能为朝廷效力,可叹我这七尺男儿竟无用武之地,大人就犹如在下的再生父母,这下一定会大人的事情往死不辞”
周元理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让纪晓岚觉得很满意,没有所托非人,她看着周元理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只是你我都晚了一步,上官路远一家已经先一步被人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如果你找到他的家人,一定好生照顾我和上官路远好歹是同僚一场,我也不想看到他清明时节,墓地空空一片好生凄凉”
“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大人的希望和厚爱”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眼看天色不早你尽快上路吧!”
一个月后周元理来到直隶果真见到了上官路远唯一的血脉上官楚楚,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她,周元理命人将她带回直隶总督府。
记得那是上官楚楚在自己的家惨遭灭门之后第一次回到那里。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看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情景,他心里百般酸楚无人去说,只能望着父母房间的方向发呆。
纳兰云海被箭射死,也算罪有应得,她心想,一定要在父母的坟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好让他们死而瞑目。
正寻思间,他忽然想起了与纳兰云海云海狼狈为奸的沐安窈。
倘若不是她和纳兰云海应外合自己也不会落得这么个悲惨的下场。
沐安窈。
上官楚楚心里想的这个名字,忽然向直隶总督府外跑去,来到纳兰云海的家中,看到她躺在地上,背上被纳兰云海云海一刀砍下后由于失血过多有些有些奄奄一息。
上官楚楚本想见死不救,让她就这么随着纳兰云海去了,可是转念一想,死可就便宜她了。
生不容易死易如反掌。
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生不如死。
上官楚楚从冰凉的地上扶起沐安窈,将她放在床上,然后就找了一些止血的纱布和药,将她的伤口包扎起来,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
一个时辰后,她缓缓睁开眼睛苏醒了过来。
“小姐是你救了我,请受我一拜!”
沐安窈拖着沉重的身体想要起身像上官楚楚下跪叩谢她的救命之恩,可是她每动一次,身上就剧痛无比。
上官楚楚看在眼里似乎没有一点阻挠的意思。
在她眼中这一切都是沐安窈应该做的,或许这一切还远远不够,这跟上官楚楚全家被灭门之痛差的太远了。
看到沐安窈三叩九拜之后绵软无力的坐在地上,上官菟菟冷言冷语相对。
“我是该叫你沐安窈还是其姝呢,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倘若那一刀砍死你我便安心了,只可惜那一刀砍得并不重你并没有死,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不管你用哪个身份活着只求你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脏了我的眼”
扔下这句话上官楚楚转身就走,却被一声温柔的‘小姐’给叫住。
“我是沐安窈也好,我是其姝也好,那都是从前,跟你朝夕相处的日子那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倘若还能做你的奴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人生下来都是有感情的,我帮助纳兰云海来害你是为了报恩,恩报完了我也遭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救你并不是良心发现,也是为了报恩。
倘若小姐能懂的我这份良苦用心便是极好的,倘若还是恨我,就一刀杀了我,别让我在世人面前抬不起”
听着她最后的告白,上官楚楚有那么一点动心,可是很快就被仇恨战胜了,她冷笑着对沐安窈说。
“你能良心发现依然是好事,以后还是做个好人吧!”
留下最后的忠告,上官楚楚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上官楚楚远去的背影,沐安窈紧闭双眼,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在回直立总督府的路上,上官楚楚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脚步急促,像是要去见什么人一样?
这个熟悉的背影上官楚楚很熟悉,好像是玄武。
上官楚楚心想,玄武已经失踪很多天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带着疑惑,上官楚楚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
眼看玄武进了一个胡同,上官楚楚走近去看却没有一个人。
上官楚楚以为自己眼花了,刚要转身离开就看到玄武站在自己身后。
“玄武大人是你啊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玄武看到跟踪自己的人是上官楚楚也就放心了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楚楚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上官楚楚对玄武的欲言又止很关注。
“没什么”玄武淡定的说:“前几日我的师兄白虎约我见面,回来的路上又耽搁了几日,所以回的晚了些,你的事我全都听说了,纳兰云海没把你怎么样吧?”玄武关心能问。
“没怎么样我很好”上官楚楚欣慰的说。
“没怎么样就好,对了我给你引荐一个人”
玄武一闪身,躲在他后面的人走了出来,上官楚楚看到这个人忽然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
那人看着上官楚楚也很惊讶。
“是我!怎么不认识啦?”
看到两个人的奇怪的话,玄武疑惑的问。
“你们俩认识?”
上官楚楚笑的说:“不仅认识,他差点没杀了我”
话音刚落,玄武紧张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没人告诉我?”
“四弟你不用紧张,这里面有一些误会等有时间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四弟?”上官楚楚疑惑的问玄武:“他叫你四弟?”
“是的没错”玄武肯定的说:“他是我们六兄弟中的大哥青龙”
青龙也就是赵常洛。
玄武按照白虎留下的记号一路寻找,偶然发现赵常洛也在寻找地上的记号,两个人觉得彼此很相识,在一细问结果两个人是兄弟。
赵常洛望着憔悴了不少的上官楚楚关心的说。
“我与小师妹多年未见,如今再次重逢没想到竟然是这番模样,真是物是人非呀!我连师傅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倘若抓到幕后真凶我一定替师父报仇!”
看到赵常洛难过的样子上官楚楚安慰道:“真凶已经死了,你不用这么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场面一度很压抑,玄武也本不想告诉上官楚楚实情,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楚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挺住,其实大人的死另有蹊跷,当晚有两个人找过他,第二个人……第二个人我们已经找到,这第一个人来的时候不知道跟大人说了些什么走的时候账本却不见了”
听到玄武的解释,上官楚楚疑惑的问。
“账本?什么账本!”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总之有了他你就能为师父报仇,也能让更多无辜枉死的人沉冤昭雪”赵常洛解释道。
“既然这样那接下来怎么办!”上官楚楚心急的问。
“听说新任直隶总督周元理也是来找账本的,她必定怀疑账本在你身上,你不妨将计就计,在他身上做文章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接触的人也很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找找出账本的下落”玄武缓缓说出自己的建议。
本以为杀死了纳兰云海就以为大仇得报,没想到里面还大有文章,上官楚楚不知道前路是否还有荆棘,但这要一路勇往直前,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第二十八章
自从上官楚楚住在直隶总督府以后,周元理没有提过让她搬走的事,和睦相处的日子反倒让她和周家的人成为了一家人。
不过除了周元理外没有人喜欢上官楚楚,反倒兵马员外郎富察俊雄的儿子富察经纶挺喜欢上官楚楚的,三天两头就往周家跑,一来二去,就惹的周家大小姐,周佩兰很是不满。
这一日,晚霞落幕,周家的厨房开始忙碌起来着手准备一家人晚上要吃的饭菜,因为听说富察经纶要留在这里吃饭所以厨子多做了一道菜,是他最爱吃的桂鱼。
这道菜可谓是必点,他每次来周元理都吩咐厨子做这道菜,久而久之出自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他来都不用老爷亲自吩咐他就把这道菜做好了。
正当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周佩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拿起案板上的黄瓜一折为二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要拿黄瓜入菜的李胖子见到黄瓜被周佩兰吃了,他赶忙上前制止。
“哎呦,大小姐你怎么进来了,这个乌烟瘴气的您间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我好有所准备,换身干净衣服,招呼你不是,您看我这身上油腻腻的,多有失体统不是”
听到的李胖子阴阳怪气的对自己说,她一点不在乎的回答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吃你一根儿黄瓜心疼了?”
“不不不,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佩兰白了一眼李胖子将剩下没吃完的黄瓜扔到一旁,饶有兴致的走到一旁切菜的张瘦子面前,看到他娴熟的刀工羡慕的夸赞道。
“不错嘛张师傅,什么时候学会你这两下子我就可不得了了”
听到周佩兰的夸赞憨厚的张瘦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小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这是我吃饭的手艺,当初就是因为会这两手才被老爷留在周家的,您要是喜欢啊,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周佩兰平日里最喜和张瘦子玩闹,与他说话总是顺耳许多,不像和李胖子说话那样话中总是话中带刺,刺的人生疼。
周佩兰知道自己是庶出,娘亲又死的早不被周家的丫鬟奴才,就连府里的画匠看到她都阴阳怪气的,可是只有见到张瘦子时,她才会无忧无虑忘记烦恼,敞开心扉。
或许是张瘦子与她一样有着相同的经历吧!
“张师傅您做这么多好吃的菜是不是馋了偷着改善伙食呀!”
“哪有,我哪敢呀!”张师傅解释道:“这不是嘛,是富察家公子来了”
“你是说富察经纶啊?”
听到周佩兰的疑惑,张瘦子连忙道:“对对对就是他,您没听说吗?”
虽然富察经纶和周佩兰的发小,富察经纶也曾经对周佩兰展示出对她的喜爱,可是一开始周佩兰不在乎。
可是突然有那么一天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出现在别人手上,你知道这事有多恶心吗?
周佩兰心想自己一定要让自己不要的东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哪怕这个东西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听说了听说了,张师傅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趁着张师傅忙碌的时候,她从腰中取除牛皮纸包的药倒在了菜里。
这包泻药本来是要毒倒王员外家的小狗的,进到厨房本来要找一个馒头倒在里面,可是现在周佩兰发现了一件毒倒一小狗更有趣的事情。
饭桌上富察经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平日里对自己冷淡,恶言相向的周佩兰今天却显得特别的活跃,又是给自己加菜又是给自己倒酒。
她的热情让富察经纶显得有些难堪,浑身不自在。
席间,富察经纶小声的问上官楚楚。
“平日里佩兰对我冷言冷语,言语冷淡,好似上辈子的仇人,可今天为何却一反常态?”
上官楚楚将富察经纶面前的空酒杯斟满酒:“我这个妹妹啊就是一个人来疯,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一个主意,家里人都拿他没办法头疼的很,如今他对你这个姐夫关怀周到,就是说明她对你的认可,你就烧高香偷着乐去吧!”
周佩兰白了上官楚楚一眼心道。谁是你妹妹啊,你刚来我们家几天啊
看到上官楚楚和富察经纶聊的这么热闹周佩兰也凑了过来。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带我一个,倘若好笑我也学去讲给爹娘听,也算我孝顺不是”
“没说你什么!”
富察经纶话音刚落,上官楚楚紧接着说:“富察大爷说你有教养会说话了”
“是呀是呀,大小姐长大了”富察经纶附和道。
周佩兰明亮的眼睛在眼眶里打转:“人嘛总会长大的,平日里总与富察大爷也过不去,是妹妹的不对,今天借着这杯酒向您赔礼了”说着周佩兰又将他面前的空酒杯斟满了酒。
“大小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呀,说不定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富察经纶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周佩兰见到桌子上的桂鱼富察经纶还没有吃一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也知道的富察经纶的酒量这么喝下去他肯定是不会醉的,倘若自己这么一直劝酒,到最后肯定会被聪明的上官楚楚看出来这里面有猫腻,于是她大着胆子夹了一块儿桂鱼的肉放在富察经纶的碗里。
“都说您平日里最爱吃的桂鱼肉,反正今天怎么没动一口,是我们家的厨子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了吗,倘若是这样我这就吩咐厨子倒掉给你重做一个可口的,你爱吃的”
这桂鱼哪里是不符合他的胃口,只是顾着跟上官楚楚说话没来得及罢了,眼见着鱼肉夹到自己碗里,自己如果不动筷子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或许又会变得尴尬起来。
富察经纶将碗里的鱼肉夹到嘴里,鱼肉的鲜味刹那间香了满口。
那泻药进入肚中,不出半日就能将一个成年男子药倒,富察经纶血气方刚恐怕发作也会迟一些的吧!
周佩兰正在计算药效发作的时间,可是就在这时,富察经纶捂着肚子嘴里喊着痛,豆大的汗珠像暴雨一样从额头上落了下来,面如白纸没有一点血气,手上好像也没有力气可以用,卧在手里的筷子也掉在了地上。
上官楚楚看到富察经纶的样子吓坏了,连忙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哪里不舒服。
富察经纶刚想回答他可是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周佩兰知道药效发作了自己的心里欣喜的不得了,可是脸上却装作担心的样子。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周佩兰装作担心的样子,言语故意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佩兰,别愣着了快去找下人,让他们去找大夫,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季大爷就要肠穿肚烂而死”
“好好好我这就去,富察大爷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周佩兰说跑了出去他并没有去找大夫,而是躲在不远处的树下不看屋里面的热闹。
看到富察经纶的垂死挣扎,看到上官楚楚的手足无措,她的心里快乐的不得了,就像和真正得到一样那么快乐。
第二十九章
大夫坐在富察经纶身旁已经好半天了,望闻问切好一番折腾似乎还是没有什么结论。
就在众人的期盼中,大夫抓了一把下巴上的白胡子,开言道:“亏凶手只下了七分药,倘若十成察经纶大爷恐怕今日就一命呜呼了”
周元理听到大夫口出此言,吓了一身的汗,他心想如果富察经纶死在自己家里或者有个什么意外,自己怎么跟他父亲富察俊雄交待,自己攀高枝儿的愿望将会就此落空。
“刘大夫夫所言极是,倘若能医好他某家愿意倾尽我之所有”
闻听周元理,刘大夫笑了笑:“只是普通的疑难杂症,我一个方子下去保证药到病除,这倾尽所有之言,恐怕是周大人多虑了”
“那太谢谢刘大夫了”
“先别忙着谢”刘大不说:“我这方子可以保证了一时却保不了一他世,倘若不抓住那凶手谁都保证不了富察大爷的安全”
送走了刘大夫,周元理忧心忡忡的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周家的大管家周全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他心烦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如果多说一句恐怕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周元理渐渐停下脚步,最后站在原地,周全知道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三步两步走上前去,躬着的身子等待着周元理的发话。
似乎是在权衡的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周元理才开口。
“你悄悄的给我调查一番,今天所有接触富察经纶的人或事物一律给我记下来,我要亲自审问”
“这……恐怕难度有点大吧!”周全说:“倘若他并不是在咱们这里中毒的,而是在外面或者是富察府呢?”
听到苏全的疑惑,周元理皱着眉头说道:“阿全那,亏你还是跟了我半辈子的人,总有些事情你跟我看不到一块去,他富察经纶为什么把我的家当成他自己的家,第一,他是被上官楚楚的美貌吸引住了。
第二他是为了饱口腹之欲,食色都在咱们这儿,到哪里还有时间往别的地方跑”
听到周元理的解释,周全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夸赞道:“老爷就是老爷这一点小的怎么没有想到呢!”
听到周全的夸赞,周元理假装一本正经的道。
“倘若他没有着半点喜好,我又怎么能听你拿的住他呢!”
周全从来都是很佩服周元理的,与他交流总是在像先生上课一样,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或者待人接物她总能学到点什么。
“知道了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看到周全远去的背影,周元理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对于这次富察经纶中毒凶手是谁他早就了然于心。
周家就这么大点地方谁放屁拉什么屎他一闻就知道,周佩兰那点小伎俩他这个当爹的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碍于她女孩子的面子不愿意当面戳破罢了。
周元理让周全去调查也只是给周佩兰一个警告,毕竟有些事不太好当面直接说,尤其是这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年纪。
富察经纶所中的毒虽然已经吃了刘大夫开的药,但还需静养几日,他不敢回家怕回到家中母亲看到她病怏怏的样子担心自己的身体,怕父亲一怒之下来找周元理算账,本来没多大点事儿会被弄的众人皆知。
所以富察经纶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和宫里的十五阿哥永琰去野外打猎没有时间半个月是回不去的,有了这个借口他即能瞒过父亲,又能心安理得的在周家赖着不走,又能升华自己和上官楚楚的关系,此为一举两得,有时候富察经纶在的心里还真挺感谢把自己毒到的凶手呢。
昨天中午富察经纶喝过了药,躺着有些难受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在上官楚楚的建议下他领着富察经纶在自家的后院转了转。
路上,上官楚楚拽着富察经纶的胳膊,好像生怕她走路走不稳随时会跌倒一样。
“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的病还没好呢怎么怎么就在屋里呆不住了呢”上官楚楚呵呵一笑看着富察经纶。
富察经纶挺起胸膛眼神深邃的望着前方。
“瞧你说的,我哪有这么不堪,我又不是纸糊的这点小伤和胸口上中箭算起来不算什么”
“你还上过战场?”上官楚楚好奇的问。
富察经纶点了点头:“嗯,是的,那是我唯一一次上过的战场,敌人比我们的人多出好几倍,由于双方实力悬殊,我们还中了敌人的埋伏很快就被包围了,我带领几十个兄弟从另一个口子冲了出去,谁知道情报有误,那个口子埋伏着大量的敌人,我提着大刀奔向他们,谁知道脚一滑摔倒了,没等缓过神来一口大刀就奔着我的脑袋砍了下来……”
上官楚楚正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富察经纶却闭口不在说了,这可吊足了她的胃口。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富察经纶坏笑着看着上官楚楚:“嘿嘿嘿,后来呀?后来……想听吗?”
上官楚楚充满期待的点头“想听,你别卖关子了,快讲吧,我都等不及了!”
富察经纶粗着嗓子说:“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官楚楚假装生气撅着嘴说:“你逗我玩,好啊你竟然逗我玩儿不跟你好了,哼”
富察经纶也假装一般正经的说:“那赶情好,你不跟我说了,我去跟皇上的格格好”
说着,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嘴里说着‘找格格去喽’
“你去哪……哎,你往哪走……等下……你敢去找格格我就扒了你的皮”上官楚楚快跑两步,跑到富察经纶面前和他打闹了起来。
在他们打闹的同时却不知道在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那是周佩兰的眼睛,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那是一副狡黠的眼睛。
宛如秋水狡黠的的双眸里装着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珠子。
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随时要把他们俩吃掉一样。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这次没能毒死你,可不代表下次你就能有这样的好运了,还有你,上官楚楚,别得意太早,我迟早有一天把你欠我的加倍都拿回来”
第三十章
刘大夫之前吩咐下人,富察经纶所喝的药一天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晚上的时候下人去刘大夫家取来他所要喝的药,回到柴房放到小锅里木头点上火,火不用太大就这样慢慢煮,等木头烧没了以后再拿出来煲给他喝。
其中程序很复杂也很繁琐,如果火候掌握不好,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周元理生怕这中间会出现什么乱子,所以他派了一个精明能干的丫头来负责这件事。
你还别说这丫头还挺会办事的,眼尖手脚麻利。
只是总这么盯着一件事总会累的,看着看着他就打了一个哈欠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木头刚好烧完,她连忙将药倒在碗里然后放在食盒内,生怕凉了并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富察经纶面前。
递到上官楚楚手里时药还是热的,她盛了一勺放在嘴里吹了吹,等到稍微有点凉之后,富察经纶将勺子里的药喝了下去。
没过多大一会儿富察经纶又开始叫喊肚子疼。
叫声招来了很多人也包括周佩兰。
周佩兰看着富察经纶捂着肚子疼痛的样子,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刘大夫给开的药火候不对啊!”
上官楚楚疑惑的看着周佩兰:“你怎么知道他是喝完了药之后肚子开始痛的?”
面对上官楚楚的质疑,周佩兰支支吾吾的说:“我们周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这个时辰要喝药啊,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听到周佩兰这么说上官楚楚放下了戒心,就连富察经纶都替周佩兰说话。
“对啊!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看你是神经大条看谁都像凶手!”富察经纶尴尬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的嘴角开始往外流血,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热,一股血红色的涌泉喷涌而出。
在空气中溅起的血红像含苞待放的小花一样绽开。
随后富察经纶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像是没了呼吸,上官楚楚用手探了他的鼻息证实了这一点。
“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上官楚楚拼命的摇晃着躺在床上的富察经纶,可是无论怎么摇晃,富察经纶都不肯动一下。
站在一旁的周佩兰看到此情此景也慌了。
她只是把剩下的药倒进了碗里,没想到药效竟然可以毒死一个人的性命。
周佩兰一边哭一边走到富察经纶面前,此刻的她显得有些六神无主,和她之前的一些小聪明比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
“你哭什么哭,富察大爷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是因为我呢!”
“如果你不是在药里下了药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当时下药的时候也只是放了一点而已……”
未能说完上官楚楚诧异的看着周佩兰,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脱口而出的。
周佩兰也知道自己情之下说错了话,干脆把嘴闭上什么话也不说了,总算是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也算是四死无对证吧!
正当他抱着侥幸心里这么想的时候,房门被打开,周元理和大太太走了进来,就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富察经纶也坐了起来。
看着‘诈尸’的富察经纶,周佩兰惊恐的问道:“你难道没死?”
富察经纶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这只是猪血而已”
听到这里周佩兰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是我干的,现在设下圈套让我来钻,好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是吧!”
上官楚楚连忙解释道:“不是你这样想的,我们原本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是你自己跑来的与我们何干”
被愤怒蒙蔽了头脑的周佩兰根本就不听上官楚楚的解释,她依然在原地叫嚣着自己是被他们骗了,甚至还要拉着上官楚楚去找周元理辩解。
眼看着这场闹剧就这么闹下去,肯定会招来非议,他连忙大喝一声叫停了两个人的胡闹行为。
“行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是什么话?”
一旁的大太太,看着周佩兰无理辩三分的样子,平日里谨言慎行的她也不得不替自己的上官楚楚打抱不平了。
“俗话说有妈的孩子想块宝,这没妈的孩子就像脱了僵的野马发了疯的野狗,到处咬人到处踢人”
周佩兰平日里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母亲的坏话,这是她的软肋,如果是换做了旁人,她肯定会上前理论一番,可是骂自己的人是父亲的妻子,周家的大太太,身份尊贵。
就算给父亲面子她也不会像对付上官楚楚一样,拉拉扯扯当面质疑。
周佩兰抱着胳膊小脸儿一横,翻着白眼对她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太太呀!麻烦你说别人的时候想想自己,嫁到周家多少年了,也没给我父亲留个一儿半女,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我母亲则不同,虽说生下我之后去世了,但好歹也为周家做了贡献,可不像有些人”
“老爷你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大太太被周佩兰犀利的讽刺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向站在一旁的周元理求救。
周元理一脸怒气的看的周佩兰。
“做错了事还不敢承认,还敢顶撞还嘴,我的鞭子在哪里,我的鞭子在哪里,我要抽死这个满身戾气的混账东西”
“对,给他的颜色看看”一旁的大太太也附和着周元理说的话。
下人找来周元理的鞭子,周元理拿着马鞭,在空气中抽了两下,马鞭被抽的姗姗作响,吓得周佩兰不不敢直视连连往后退。
站在一旁的富察经纶本想替周佩兰辩解两句,可是看着怒气冲天的周元理他原本想说的话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就在大家以为周佩兰要受皮肉之苦时,有个人走了进来勒令周元理手下留情。
大太太看着刚进来的人冷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二妹啊!”
二太太向来不是那管闲事的人,今早上山拜佛许愿,回来的时候听到家里很热闹,就凑了过来。
一看到老也要打周佩兰,她连忙制止住。
“大小姐平日里虽然任性的些,但也是天性使然,谁家的小姐还没有个小性子,怎么就惹怒了老爷还用上了鞭子,这细皮嫩肉的打一下还怎么得了”
听到二太太的劝阻,周元理横眉冷对。
“你少在这儿当和事佬,这里没你的事儿,你歇着去,我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任性蛮横目中无人的丫头”
周佩兰本以为这一辈子就挨定了,谁想半路杀出个二太太在替自己说好话。
周佩兰心想,自己平日里与二太太并无交集,就连话都说的很少,她为什么不顾父亲的威严,替自己求情呢。
“老爷您这话就可说错了,我并非是要当和事佬儿,只是看到大小姐时就想到了我那死去的姐姐,再联想到大小姐的身世,我的心里只有说不尽的酸楚,倘若我那姐姐在天有灵,也一定会阻止您为了一个外姓人打她的宝贝闺女”说着,二太太偷偷看了一眼上官楚楚,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上留下的泪珠。
二太太一口一个姐姐,那样子就像把周佩兰的母亲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一样,殊不知周佩兰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二太太可是到处防着她。
“二太太您用不着替我说话,就让父亲打死我吧,好让我们娘俩在天上团聚,好好向我娘说说他是怎么向着外人的”周佩兰借坡下驴,一边假装伤心,一边附和的二太太的话,对于二太太的出现简直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可是她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二太太现在是敌是友还分不清他只能静观其变。
听到她浑不吝的话,二太太心急如焚的走到周佩兰旁边,搂着她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傻孩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姨娘在帮你你不知道吗?
快去,快去给你父亲认个错磕个头,说不定她一心软就能饶过你这一次,以后家里遇到什么难事就来找二姨娘,二姨娘别的本事没有,要帮还是能帮一点的。
倘若你仍然这么冥顽不灵,以后在家里的日子谁也都没有办法了”
“那太谢谢二姨娘了”周佩兰给二太太鞠了一躬,再弯下腰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明白了,二太太这是在拉拢自己。
二太太在家里没有地位,肚子又不争气,再加上周元理的忽冷忽热,所以大太太非常排挤二太太,二太太受了委屈又无处发泄,今日正好赶上这么个事儿,正好借此机会拉拢周佩兰,也算是日后有了帮手。
看到周元理的手上渐渐放下的鞭子,大太太知道他是心软了,他心知倘若不趁现在打压周佩兰将来肯定后患无穷,这个心高气傲的小丫头指不定将来哪一天会躺在自己头上拉屎。
“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虽然我比你进门晚,但我也知道我那死去的姐姐的脾气秉性,她生前贤良淑德,温婉大方,在众人面前绝不失仪。
如果她还活着看到此情此景,她一定会像老爷一样好好教训他一番,倘若老爷您不忍心下手,我替姐姐好好管教管教她的女儿”
说着,二太太从周元理手里抢过鞭子,慢慢走向周佩兰。
二太太用身体挡在周佩兰面前,眼神犀利的看着大太太,那样子仿佛在说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跟你拼命一样。
看来她是铁了心的要和自己联盟,周佩兰这样想,她的内心也不再害怕身体便也不再颤抖了。
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富察经纶走到大太太面前,好言相劝道:“大太太我没什么事,我想大小姐也是无心之举,您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听到富察经纶的劝解,上官楚楚也来到他的身旁,看着大太太说:“是呀,妹妹还小,难免会做出一些让人吃惊的事,就是第一次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听到上官楚楚在替自己说好话,周佩兰一脸不屑的说道:“切,谁稀罕!”
“你这丫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将来你肯定会无法无天惹出大事”
大太太的举起手里的鞭子向天空挥舞,在空气中发出的声响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刚要挥出去,周元理突然止住她。
“我还没死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太不把我放眼里了吧!”
听到周元理的呵斥,大太太愣了一下然后乖乖的站到一旁。
周元理看着周佩兰继续说道:“我并非是心慈手软,你这叫横跋扈的样子,我也早就知道,如果不是今天这么多人给你求情,我一定会让你的背上多出几道,让你这辈子都能长记性的伤疤”
二太太欣喜若狂,连忙让周佩兰给他父亲跪下谢谢他手下留情,可是周佩兰去执拗的站在原地不肯动。
周元理叹了口气:“唉,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不给你一些惩罚,让外人知道了说我周某人护短,来人呐!”
周元理身后的周全答应你一声:“老爷我在这儿呢!”
“我罚她一个月不准迈出房门半步,你可要给我看好了,倘若迈出一步拿你试问”
周全连连点头:“放心吧老爷,这事儿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