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撩了就跑?
所有人都知道上官燕和上官骁的父亲最近在办离婚,所有人也都知道上官骁的父亲是同时娶了两个老婆,周浩然的母亲虽然没有结婚证,却是真正得宠的那一个。
自己生活不检点,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有别的男人,曾经要靠着上官家在商界打拼,如今也闯出了一番天地,这么多年,也早就将上官集团换了一批血,上官集团早就只是名义上的上官集团,而实际属于他了。他不再需要上官燕,刚好有借口趁机和她离婚。
上官燕一想到这么多年来所受的种种屈辱,听到耳边的众人都在称呼那女人做周夫人,心里一股怒火熊熊燃烧,脑子一热,突然冲过去狠狠推了那女人一把!
谁知道那女人眼疾手快,非但躲开了她的手,反而反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陆晚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上官燕一声尖叫,随即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一道大力带着她一同跌进了泳池里!
巨大的动静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纷纷跑过去,“是谁掉水里了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好像是上官夫人和唐太太……”
不知道谁转头来说了一句,上官骁脸色瞬息万变,放下酒杯拨开人群大步走去。
“唐总跳下去救人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望去
唐庭衍穿着深色的西装,烟灰色的衬衫,犹如一道优美的弧线,纵身跃下,溅起无数的水花。
随之,又一道水花溅起的声音,另一道白色身影也一跃而下。
…………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陆晚连呛了好几口水,她不会游泳,求生本能地在水里扑腾,浮浮沉沉,双手胡乱挥着,含糊地说着“救命”。
冰冷的水冻得她四肢僵硬,不过很快,她便感觉腰身一紧,整个人都被托了起来,脑袋重新浮出水面,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
求生的**让她下意识地圈住来人的脖子,十指扣紧,大口地喘息。
“别怕,我在呢。”耳畔,温和的呼吸略带急促,随即一只大手拨开了她眼前的碎发,陆晚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眸。
“没事的。”
唐庭衍安慰地说,嗓音像是带着魔力,抚平了她的不安,渐渐冷静下来,视线恢复了清明,陆晚看到是搂着她,同样一身湿漉漉的唐庭衍,发梢凝聚着一滴滴闪亮的水珠,沿着他深刻的五官轮廓往下滑落。
两人都有些狼狈,唐庭衍搂着她,带着她往泳池边上游去。
“救……救命!”
上官燕的声音传来,拉回了上官骁的视线。
他看了一眼已到岸边的两人,唐庭衍小心翼翼地将陆晚抱上去,接过张雅递去的大衣,将陆晚紧紧包裹着,揽着她的肩离去。
上官骁漠然地转身,朝着上官燕游去。
…………
上了岸,上官燕拼命咳嗽,嘴里全是消毒液的味道。
“你没事吧,”周夫人担忧地上前,一脸歉意,“大姐对不起,我看你像是要推我,条件反射……不过我估计我是误会大姐了……”
陆晚没听清楚后面的话,她从小到大也只见过这位夫人几面,但早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是上官燕可以对付的。上官燕会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意料之中。
陆晚换好衣服走出浴室,洗过热水澡,身上终于恢复了暖意。
唐庭衍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卡其色的休闲裤,靠在窗台前抽烟。
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穿着,愣了愣,陆晚走过去,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
唐庭衍转过头,一手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一手揽住她的腰。
“还冷吗?”他拉过她的手指握在手中。
陆晚摇摇头,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靠了过去。
脸颊贴着柔软的毛衣,心里也像是铺满了羽毛,柔软的,痒痒的。
“你这么穿真好看。”
唐庭衍笑了起来,声音从胸腔传来,震着她的耳朵。
他像是逮兔子一样将她从自己怀里逮出来,双手握着她的肩,眉眼间都是笑意,“我觉得我还是不穿的时候最好看。”
又被他调戏了,陆晚微微脸红,却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笑嘻嘻地凑过去,唇瓣在离他薄唇两厘米不到的位置停下来,吐息喷洒在他的唇畔。
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陆晚暧昧地轻笑,“是吗?那我要看看,比较了才知道……”
唐庭衍眼眸一暗,鼻息里蹿进香甜的气息,心猿意马之际,冷不防手中一空,陆晚已经逃蹿到两米之外。
“我觉得还是婚庆节目最好看,我下楼看表演去了。”
说完,她转身便飞快往门外走。
手快要触到门把的时候,腰被人从后面揽住往回一拉,转身便撞进了一个带着淡香和烟草气息的怀抱。
“呵呵,老婆真是天真可爱。”头顶笑吟吟的声音,温和地说,“以为撩了还能跑。”
陆晚,抬眼看向他,只见一道黑影压下来,嘴唇上微微一疼。
“我开个玩笑……”陆晚抹了下被他咬疼的唇瓣,目含控诉地看着他,“你怎么动不动就咬人。”
“跟你学的。”
“胡说,我什么时候咬你了。”陆晚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被他抓住,握在手中。
唐庭衍凑近她耳畔,呼吸像是一条小蛇从她的衣领钻入。
“不承认了?昨晚咬得这么厉害。”
陆晚的脸涨得通红,像是一个快要憋爆的气球,狠狠一把推开他。
果然,耍流氓这方面她永远都不敌他!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唐庭衍挪揄的笑声。
他去开门,陆晚背过身去捂了捂滚烫的脸,转身便见张雅站在门外,目光复杂地扫了一眼陆晚,随即看向唐庭衍,为难地开口,“庭衍,可以出来一下吗?有重要的事同你说。”
唐庭衍转身看向陆晚,不等他开口,陆晚便点点头道,“去吧!我去化个妆等你。”
唐庭衍走出去,关上门,陆晚坐在镜子前发呆。
张雅和唐庭衍向来没有来往,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关于她吗?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晚走去开门,看见门外一脸冰冷的女人,毫不犹豫便要关门。
上官燕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推开门不请自入。
“躲着我干什么?觉得没脸面对我?”
107亲生父亲
“推你下水的是周夫人,让你当众出丑的也是她,你来找我干什么?”陆晚冷冷地看着她。
上官燕怪笑一声,“周夫人?陆晚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竟然叫她做周夫人?”
陆晚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上官燕走到沙发前坐下,不疾不徐地翘起腿,垂眸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她抬起头冲陆晚一笑,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陆晚不接她的话,沉默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上官燕冲陆晚勾勾手指,示意她过去坐,陆晚站在原地不动,抿唇看着她,上官燕也不恼,笑呵呵地说,“你难道从来都没怀疑过吗?为什么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爸爸?连林小茉都和他有几分相似,你却一点都不像……”
陆晚攥紧手指,心里有些明白了她想说什么,可她并不想知道。
“你和我说这些都没有意义,刺激不到我,也伤害不到我。”陆晚淡淡地说完,转身便拉开门走出去。
上官燕的脸上瞬息万变,终于收起了虚假的笑容,面色一沉,刷的站起身。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她在陆晚身后喊道,“这么多年他都没来找你,你以为他和你母亲一样死了对不对?可惜不是,他活得好好的,活得光鲜亮丽,家大业大,拥有幸福的家庭,甚至,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够了!”陆晚转身,冷然打断了她。
她承认上官燕成功了,一番话成功地刺痛了她。很怕再听见什么不想知道的事情,陆晚转身大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可是,上官燕的声音却清晰地从身后传来,脚步声也追着她出来,声音像是恶魔一样缠绕着她,“你的亲生父亲是许雅欣的大伯,许氏集团董事长许存康!陆晚,你的骨子里流着和你妈一样下贱的血,她怀了自己姐夫的孩子,却不要脸地嫁给了陆国华!你也一样,明明结婚了,却非要的缠着别人的未婚夫不放,你说你要不要脸?”
电梯的门明明就在眼前,陆晚却感觉离得很远。
手指仿佛有千斤重,吃力地抬起来,颤抖得厉害,按了好几次才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上官燕看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笑得畅快又解气。
“你真可怜,养父坐牢,生父不认,你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虫……”
“闭嘴!”陆晚转身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上官燕的脸上。
用尽了全力,手掌打得一阵发麻。
上官燕被她一巴掌冷不防地扇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僵硬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晚。
“那又怎样,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至少,所有人都爱我,而你呢?”陆晚攥紧手指,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面孔覆着阴寒的怒气,“连你自己的儿子都厌恶你,你活得真失败!”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上官燕,一字一句冷然地开口,“你不要再来惹我,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和唐庭衍对着干的话。”
陆晚说完,大步走进了电梯。
门缓缓地合上,直到彻底没有了缝隙,将上官燕震惊又怨毒的目光隔绝在外,陆晚感觉自己的心随着身体一起缓缓下落,没有重心。
后背不知何时溢出了层冷汗,脑中有一根神经轰然断裂,陆晚膝盖一软,眩晕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
安全楼梯的角落里,张诗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转身悄然离去。
直到走出了酒店,冷空气扑面而来,渐渐吹醒了她混乱的思绪,她这才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手握成拳,回想着上官燕的那番话。
陆晚竟然不是陆国华的亲生女儿,是许家的后代,是许存康的孩子!
…………
陆晚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耳畔响起一道关切的声音,“醒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陆晚缓缓转过头,对上唐庭衍幽深温和的眼眸,他的目光像是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她不由得鼻子一酸。
“怎么了?”唐庭衍微微诧异,看着她眼睛突然红了。
陆晚咬着唇摇摇头,直勾勾地凝望着他,想要起身,浑身却无力,侧眸瞥见手背上吊着点滴。
“医生说你犯低血糖。”唐庭衍解释道。
陆晚满脑子都是上官燕的那席话,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忍不住想起。
“你上来。”她伸手扯了扯唐庭衍的衣袖,被他一下子按住了乱动的手。
陆晚往旁边挪了挪,唐庭衍看着她仰着脸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脱下外套,坐上了床头。
陆晚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紧紧握着他的手。
“怎么了?”唐庭衍垂眸看着她,另一只手掌轻轻摩挲着她最近有些消瘦的脸颊。
巴掌大的小脸,澄清漆黑的眼睛像是两颗珍珠,自以为隐忍,在他面前却如同透明,藏不住一点情绪。唐庭衍望进她眼中的难过和无助,“好好的,为什么会晕倒在电梯里?”
陆晚握着他手的力道微微用力,随即将脸扭向内侧,埋进他的衣摆里,好半晌才闷声说,“知道了一些事……”
唐庭衍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一个安抚着小孩子的长辈。
唐庭衍闻言,连眸光都没有闪一下,只是随口了个字,“哦。”
“你不想问我是什么事吗?”陆晚望着他。
唐庭衍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是你亲生父亲的事?”
陆晚一怔,看向他,唐庭衍笑了笑,“我有什么好问的?你是谁的女儿很重要吗?就算你是总统的女儿,你也是我的妻子。”
陆晚脸颊发烫,胸口也被烫得温暖起来。唐庭衍凑上来,吻了吻她的唇,本想浅尝即止,陆晚却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和他唇舌交缠起来。
唐庭衍喜闻乐见,欺身把她压在床上,吻住了她的唇瓣,温柔地缠绵,吻得快要窒息,他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陆晚喘着气,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你现在不方便,等晚上回家,想要多久我都给你……”
暧昧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陆晚终于受不了他灼热的视线,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108东窗事发
出院之后的两天假期,陆晚呆在家里哪也没去。
这天早上唐庭衍一大早就出了门,留了字条给她,让她不要忘了吃早饭。
家里剩下一人一狗,十分无聊,陆晚看了会电视,时不时拿起手机,忍不住想要打电话给他。
可一想到他或许在工作,又不好意思打扰,中午奄奄的也不想做午饭,叫了外卖,然后便爬上床睡午觉。
被门外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吵醒的时候,陆晚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
她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好奇地跑出来,一直到了厨房门口,才看见李婶微弯的背影正坐在流理台前择菜,唐庭衍坐在她身边,衬衫的袖子挽起,陪着她择菜,两人时不时聊上两句。
“小懒猫起来了。”唐庭衍抬眸看了她一眼,笑得春风和煦,语气宠溺。
李婶也抬起头看向她,嘴角含笑,“我刚刚还和小二打赌,看你能睡到几点,结果还是小二比较了解你。”
陆晚窘,走过去,“您怎么来了?”
“小二说他最近忙,你又刚刚痊愈,叫我来照顾你两天,帮忙做饭。”李婶将择好的菜放进篮子里,另一只手从唐庭衍手中将菜夺去,“你们不要给我添乱了,出去玩,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两个人像是被驱赶的小孩子,被轰出了厨房。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陆晚双手搭在他的腰身,使坏地捏了捏,似真似假地问,“是不是忙着和外面的女孩子约会啊?”
唐庭衍抓住她的双手一拉,陆晚的脸撞在他的胸口。
“你是在怪我最近陪你的时间太少吗?”
他轻轻柔柔地吻着她的发端,然后捧起了她的脸。陆晚还未问出口的话被他的薄唇堵住,最后也只得缴械投降,双手软软地放在他的胸口。
吻得意乱情迷之际,一道笑呵呵的声音冷不防响起。
“我这老婆子不该来啊,打扰到你小两口的生活。”
陆晚弹簧一般猛地跳开,将唐庭衍推得差点撞到茶几上。
“球球好像在叫我,我去看看它。”陆晚干笑一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心虚地不敢抬头去看,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飞快地溜走。
…………
有人照顾的日子,最大的便利便是每天早上起床都有现成的早餐吃。
陆晚喝了口牛奶,满足地喟叹道,“还是李婶做的早餐最好吃,唐庭衍几乎每天都做煎蛋和烤面包,我都要吃烦死了。”
“小二工作忙,还要给你做饭,你这么欺负他我可看不下去了。”李婶开玩笑说。
唐庭衍只是笑,一边将剥好的鸡蛋放进陆晚碗里。
“对了,这附近哪里有超市?我待会儿去买瓶老鼠药回来。”李婶突然问。
陆晚诧异地看向她,“买老鼠药干什么?”
“昨晚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老鼠在墙角啃东西的声音,咯吱咯吱的……”李婶说着,看对面两人面色瞬息万变,十分古怪,突然意识到什么,尴尬地轻咳一声,沉默地收拾了空碗碟走进厨房。
坐唐庭衍的车去医院,到了门口,陆晚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下班之后我和同事要去逛街,晚饭你自己吃吧。”
“好。”唐庭衍伸手捋了捋她耳际的头发,叮嘱道,“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少的地方玩,天黑就回家,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陆晚打断他,推开车门下车,回头冲他无奈地一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嗦?”
“跟你说正经的呢。”
“好哒好哒。”陆晚敷衍地点头,“我记住了,先走了啊!”
挥挥手走进医院。
唐庭衍看着她的背影,捏了捏眉心靠在座椅上。娶老婆跟养女儿似的,一点都不省心。
唐氏集团。
开完早会回到办公室,唐庭衍端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听着电话那头刘然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的声音,“你说什么?让我出卖色相去向白多多打听陆晚女儿的事?敢情你俩还有个女儿?先上车后补票?”
“让你问就去问,哪来这么多问题。”唐庭衍喝了口咖啡,不疾不徐地说,“我还记得当年军训因为你”
他话还没说完,周浩然立马奄了下去,讪讪地说,“好了好了,我去问还不成嘛,你每次都拿这事来压我。”
挂了电话,唐庭衍转身走回办公桌,放下咖啡杯。正准备将易白叫进办公室,内线电话响起了。
是易白打来的,“总裁,有一位上官女士,在前台执意说要见您……”
唐庭衍沉吟了一下,“让她上来。”
很快,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唐庭衍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一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进来。”
易白将人领进来之后,便掩门退了出去,上官燕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然无息。
“是你告诉上官骁他爸,我在外面有其他人的事?”上官燕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喝茶还是咖啡?”
“是不是你?”上官燕重复地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庭衍。
唐庭衍倒了两杯白水,将其中一杯推到上官燕面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温不火的模样,令上官燕一肚子窝火,“你别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想替陆晚出气报复,设计圈套让我跳进去,按照你的剧本一步步走到现在!现在我要离婚了,陆晚是不是满意了?”
“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唐庭衍双手相握呈塔尖状,放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似很耐心地在和上官燕解释,“您说的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如此生气地过来找我质问。”
他一脸的无辜,语气真诚,若不是见识过他的手段,恐怕上官燕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他表现出来的诚恳所骗了。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上官燕冷笑一声,“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为陆晚做这么多根本不值得!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吗,她不过是利用你而已。有些事你恐怕还不知道,陆晚她几年前跟别人鬼混,把肚子搞大了,现在,那孩子都快四岁了……”
109纠缠不清
b市军区。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白多多脱下外套,舒服地狠狠往床上一摔,虽然铁架床又硬又冷,但习惯了常年的军旅生活,记忆里家里那又大又软的床是什么滋味,她已经不记得了。
当年为什么想来当兵呢?
白多多望着天花板,想起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好像是迷上过了特种电视剧,看着那些英勇特血的人,热些沸腾,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于是不顾家里的反对收拾了行李风风火火地跑来部队了。
虽然不是军校出生,但她身体素质很好,意志力也是惊人,在部队里呆了几年,也混到了士官的位置。
早就过了新兵的时期,最近却仿佛又回到了解放前,每天都是被刘然以各种理由折腾,负重跑,俯卧撑,下蹲100个……
白多多咬牙切齿,从枕头下摸出贴着刘然照片的小人,直勾勾地盯着。
电视剧里不是说这样可以让他倒霉吗?难道是自己将他的生辰八字写错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吓得她立马将小人塞了回去。
上面陌生的号码,正在气头上的白多多没好气地接起,“谁啊!”
电话里沉默半晌,一道沉沉的男声,“出来,我在楼下。”
说完,电话便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这把声音化成灰她都认识,连在梦里也不放过她,昨晚做了一整夜负重跑的梦,梦里就是这道可恶的声音一直在旁边阴魂不散,“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撑不下去了就求我啊!”
求你妹!!
白多多极不情愿地下楼去,这么晚了,他来找她干嘛?难道现在要变本加厉地折腾她,连晚上也不准她休息了?
白多多走出宿舍大楼,就看见刘然挺拔的身影站在树下,来来往往的女生宿舍门前,他出众的气质十分引人瞩目。
开什么玩笑,要她这么走过去,不得被这些女人的目光射成活靶子吗??
白多多往旁边的小树林钻进去,走到深处,隐隐还能看见刘然的身影,摸出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
“十点钟方向,走五十米。”
刘然的身影半天没有动静,白多多正想跟他解释,便听见电话里嘟嘟的忙音,然后看见刘然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漆黑的小树林里,有力的脚步踩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听得白多多头皮发麻。
高大的身体站在她面前,挡住了身后透进树林的光线,白多多眼前一黑。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料身后便是树干,后背一下子撞了上去,脚下不稳,好在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住了。
白多多怔愣了两秒,看着眼前距离很近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的五官轮廓分明,眼睛是亮的,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想跟我钻小树林?”刘然嗤笑一声。
白多多回过神,一把推开了他。
她的这一把,可不是女人家柔柔弱弱的欲拒还迎,直将刘然这么高大一个男人冷不防推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刘然一下子怒了,“白多多!”
“首长找我有什么事啊。”白多多赶紧转移话题,呵呵一笑。
刘然想到自己的目的,脸色缓了缓,不再跟她计较。
“我跟你打听个事。”
“嗯说吧。”
周浩然双手插兜,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和陆晚很熟?”
“干嘛。”白多多立刻警惕地瞅了他一眼,“陆晚已经结婚了,她很爱他老公的。”
言下之意,你要有什么歪心思赶紧打消,你没机会的!
刘然嘴角抽搐了一下,忍着没有发火,柔声细语地循循善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也知道我和唐庭衍是好兄弟,他娶的老婆,我总得把把关是吧?对了,陆晚家里都有哪些亲人啊?”
他本就不是温柔的人,突然这么柔声细语的,白多多感觉后背吹来一阵冷风,浑身不自在。
一定有什么阴谋。
白多多皱了皱眉头,戒备地看着他,犹如看一个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就她爸和她弟啊。这你都不知道?”
刘然挑了下眉,继续不露声色地给她下套子,“听说她不想要孩子呢,看来是不喜欢小孩。”
“谁说她不喜欢,她有个女”白多多脱口而出,猛地意识到不对,脸色一变,瞬间闭了嘴。
糟了,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白多多连忙往树林外跑,却被刘然一把拉住了手臂,“怎么话说一半就要走了啊,她自己有什么?”
“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白多多急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刘然抓着她不放,逼问着,“是吗,你真的不知道?”
“我……我……”白多多一咬牙,使出了百用不爽的招数,两眼一闭便往地上晕倒过去!
刘然吓了一跳,揽住了这突然不省人事的女人,没让她倒在地上。
“喂你怎么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这一拍也不是打情骂俏的力量,啪啪的响。
白多多心里将他祖上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操。”刘然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有些心烦地拧眉看着她。怎么好好的突然晕了,就这心理素质,身体素质,是怎么进到部队里的?
正想抱起她去医务室,白多多突然一个喷嚏,异常响亮。
树林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了,诡异的安静……
呵呵,晕倒了的人还会打喷嚏?
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刘然笑眯眯地看着依然镇定装晕的女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办才好?”刘然叹息一声,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看样子是需要人工呼吸了。”
白多多感觉到陌生又令人窒息的男性气息在靠近她,脸上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
吓得她立马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瞪着他。
“醒了?”刘然笑得春风和煦,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呵呵……是啊……”白多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没有生气,应该没有发现她是装晕吧?
赶紧拍个马屁,“首长的强大气场将我唤醒!”
刘然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脸,笑眯眯的,嗓音温柔,“我还以为是王子的吻唤醒了睡美人。”
白多多如遭雷击,活了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被人调戏了。
“小骗子。”刘然嗤笑一声。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他就放开了她,脸色冷凝,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她的幻觉。
“这么容易晕倒,身体素质这么差,看来是缺乏锻炼了。”
白多多愣愣地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残忍地吐出五个字。
“负重跑十圈。”
而另一头,华灯初上的b市市区,陆晚拎着大包小包,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早知道这么难打车,早上就不坐唐庭衍的车去上班了,还是自己开车最方便。
陆晚抬腕看了下手表,突然一辆宝马mini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内露出许雅欣笑吟吟的脸,“又遇到你了。”
“是啊。”陆晚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还在b市啊,我以为度蜜月去了呢。”
她无心的一句话,许雅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恢复如常,“上车吧,我送你。”
陆晚也不跟她扭捏,上次坐过许雅欣的顺风车,知道和她顺路,许雅欣住得更远一些,也不算很麻烦她。
“买这么多东西啊。”许雅欣看她将几大包东西放进后备箱,“唐怎么没陪你一起,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提着多累。”
“是我不让他来的,我和同事逛街。
许雅欣看着她的笑脸,感叹道,“看样子,你的婚后生活很幸福。”
“这就是婚后的生活呀。”陆晚笑了笑,“婚前逛街,买衣服鞋包,婚后就是下意识买家居品,买菜……”
许雅欣注视着前方的路况,没再继续婚前婚后这个话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
“对了,你女儿的事和唐庭衍谈得如何了?”许雅欣问。
陆晚一愣,转头看向她。
许雅欣没听到身边人的回答,以为戳中了陆晚的痛楚,猜想她可能和唐庭衍吵架了,联想到今天独自来逛街,看来,所谓的和同事逛街只是说辞,不想让外人知晓她和唐庭衍吵架的事。
许雅欣连忙安慰说,“你别着急,好好儿和他说,他一定会理解你的。唐总很爱你,全世界都看得出来……”
陆晚已经听不见她还说了些什么,脑中如同投进了一颗闷雷,炸得她眼花目眩。
掌心传来的痛楚令她稍稍清明了一些,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事?”
“那天在休息室外,我也听见了。”许雅欣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不过我发誓,绝对不会到处说的。”
“唐庭衍……也听见了?”陆晚听出了她的意思,心里升起一股恐惧,身体颤抖得厉害,声线也是不稳。
许雅欣终于听出了她的异样,飞快地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吓了一跳,陆晚脸色惨白,许雅欣猛地将车停在路边。
“陆晚你怎么了”许雅欣回味过她的话,脸色一白。
陆晚这是,还不知道唐庭衍已经知道这事了?
“难道他没问你?对不起我以为……”许雅欣不知所措,隐隐感觉自己捅了很大一个篓子,双手都不知道怎么安放,不安地看着陆晚,想要安慰她,却又慌又急,笨拙地说不出话来。
陆晚终于渐渐恢复了冷静,深呼吸一口气,已经镇定了许多,脑中却还是一片混乱。
“没事……”她闭了闭眼,苦笑地说,“我也打算和他说的,只是一直开不了口。既然他知道了,我也终于可以和他坦白了。”
“陆晚……”
“真的没事。”陆晚安慰地冲许雅欣一笑,“不过我得下去自己走走,冷静想想待会儿回去怎么和他开口。”
她拉开车门下车,许雅欣望着她失神的背影,怔仲了两秒,随即想起她买的东西还在她的车上,叫了她两声,陆晚没听见,已经走出很远了。
b市的冬天风是湿冷的,又寒又湿,走了没一会儿,陆晚就感觉鞋子里冒出了水汽,很不舒服,脸上又被风刮得很疼。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唐庭衍叮嘱过她,天黑了就要回家,独自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朝着家的方向慢慢地走着,脚仿佛有千斤重。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没有问她?这些天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一点也不介意,还是在等着她自己坦白?
陆晚心里很忐忑,她猜不透唐庭衍的想法,他会接受橙橙吗?
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是车子拼命按着的喇叭声,一道灯光打过来,晃得陆晚睁不开眼睛,下意识转过头
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住她,将她猛地往后一拽。
一辆轿车像是疯了一般从她面前飞速驶过,碾压过她刚才站着的位置。
将车开成这样,很显然司机是喝了酒。
陆晚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看见一张冷峻的面孔眼中闪着余悸,似乎也被吓到了。
“有没有事?”
许存康拉着她的胳膊,手有些颤抖。
陆晚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突然推开他跑了起来,跑得歪歪扭扭,脚步踉跄,跌了一跤,迅速爬起来攥紧被磨破了皮的手指继续跑。
跑出了很长一段路,然后被人拉住了手臂,许存康呼吸急促,却不松开她,“陆晚,你去哪里,我送你,看你精神不济的样子,这样跑实在很危险。”
“不要你管!”陆晚情绪激动地想要甩开他的手,眼睛红红的,咬着牙拼命忍着眼中的酸意。
许存康愣了愣,目光一闪。
她激烈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许存康蹙眉,半晌才不确定的试探问道,“怎么了?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陆晚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睛越来越红,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臂,又急又气。
“妈妈,这个姐姐是不是在和她爸爸吵架呀。”旁边路过一个少妇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半边脸都埋在围巾里,眨巴着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陆晚,童言无忌地说,“老师说了,不听爸爸妈妈的话,都是坏孩子。”
少妇尴尬地看了陆晚一眼,抱歉地笑笑,随即抱起女儿飞快地走了,声音隐隐传来,“也不一定是姐姐的爸爸呀,小朋友不可以乱说话。”
喉咙里像是塞着一团棉花,呼吸困难,陆晚一个狠劲,终于趁着许存康怔仲之时将他的手甩开。
一辆空车经过,她伸手挥了挥,大步跑去。
脑袋里昏昏沉沉,她看着那辆出租车亮起的红色空车灯牌,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像是踩在棉花上跑着,双腿渐渐毫无知觉,手拉上车门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眼前一片漆黑,重重地朝着地上跌去。
陆晚醒来的时候,鼻息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最近医院来得很勤,几乎一睁眼便知道自己现在哪里。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似乎能听见点滴在输液管里滴落的声音。她转头,看见病房门口有道身影伫立在外,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见他似乎在和谁说话。
唐庭衍无意地转头,便见陆晚静静地望着她,他转头和谁说了句什么,然后推开门走进来,门外有衣角迅速闪过,藏在了陆晚的视线之外。
“醒了。”唐庭衍站在床前,伸手握了握她另一只没有插针头的手,有些微凉。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唐庭衍有些无奈地望着她,“最近怎么动不动就晕倒,检查出来又没什么大碍。看来我得时时刻刻将你带在身边才能放心了。”
“是许存康送我来医院的吗?”陆晚一开口,喉咙里便是火烧一般的疼,声音沙哑得厉害。
唐庭衍倒了杯水递给她,在床边坐下,“他在外面,你要见他吗?”
陆晚闷声摇摇头,并非她难以面对许存康,她的失态和他无关,只不过现在心里混乱极了,根本不想见任何人。
“好,那就不见。”唐庭衍摸了摸她的脸,宠溺地说,“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酸角糕。”
说着,他便要起身去茶几上给她拿,陆晚从背后拽住了他的手。
唐庭衍微诧地回头,对上陆晚闪烁着担忧却坚定的眼神。
“怎么了?”他重新坐了回去。
陆晚抓着他的手很用力,是给自己打气的力道,仿佛就靠着这股劲支撑着自己了。她脸上病态的白还未尽散,唐庭衍垂眸捻了捻被角,便听见她问,“你知道了吧,我有一个女儿的事情。”
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说完,然后一下子松懈地靠在床头上,说不上心底那种感觉是轻松还是紧张。
唐庭衍沉默得越久,她就越是不安,低垂的眼睑看不见他的目光,便猜不到他的情绪,陆晚咬着唇,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很多时候都想告诉你,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我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庭衍突然问。
陆晚一怔,随即回答,“我也不知道橙橙的亲生父母是谁,当年小久车祸住院,橙橙是被人扔在小久的病房里的。”
“嗯。”唐庭衍笑了笑,手指在她不安的脸颊上摩挲,目光幽深,“快要过年了,把她接回来吧。”
陆晚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
可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唐庭衍捏了捏她的脸,“快点好起来,否则奶奶看到你这样,还以为我虐待你。”
他没有多问什么,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接受了橙橙,实在令陆晚感觉到意外……
“我出去跟许伯父说一声,他很担心你。”唐庭衍起身,可是陆晚仍旧抓着他的手不放。他垂眸笑看着她,“还有事?”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陆晚小心翼翼望着他,眼眸里泛着不安和疑惑。关于橙橙,就算他不介意,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唐庭衍安慰地捏紧她的手,“等你病好了再慢慢跟我说。”
陆晚的心里滑过一股暖流,点滴瓶里的液体流进她的手背很凉,可另一只手被他握着却是滚烫。
很快唐庭衍就又折回了病房,“伯父走了。”
陆晚淡淡地“哦”了一声,许存康只是一颗投进她心湖的小石子,会激起波澜,但并不会令她在意。
“伯父和我说了很多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唐庭衍坐在床边,双臂从背后环着她,将她隔着被子搂在怀里,一手将被不小心压着输液管理好,“你若是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陆晚靠在他的肩头,抿了抿嘴角沉默。既然唐庭衍觉得他应该知道,那她就听。反正有他在身边,她很安心,不管多难接受的事都能冷静。
“你说吧。”
唐庭衍的双手从她的腰两侧穿过,握住她的手放在小腹处,“你的母亲和许伯父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互相喜欢,很自然走到了一起。那时候是早恋,家里又管得严,所以两人只是发展地下恋情,约定大学之后再和家里公开。大学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两人分了手,后来伯父和其他女人被政治联姻绑在了一起,但他的心里始终只喜欢你母亲一个人。可是既然结了婚,便有了肩负家庭的责任,他本打算将这份感情永远放在心底,认真对待婚姻,后来却阴差阳错和你母亲又牵连在一起。”
陆晚静静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一边是责任,一边是爱情,他非常痛苦,必须要对不起一个人,做出决定和妻子离婚。可还没等到他向家里坦白,你母亲和他的事就曝光了。那段时间,你母亲四面楚歌,最后甚至被家里赶了出去。许伯父和她失去了联系,直到后来,你母亲和你父亲走到了一起,还有了孩子,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此之后他刻意逃避所有关于你母亲的事和话题,后来要不是你父亲突然去找他,疯了一样将他打了一顿,他甚至不知道你母亲去世了,连许家的人也不知道。”
唐庭衍感觉到陆晚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握紧了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十指紧扣。
“我妈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肚子里就怀了我吧。”陆晚平静的声音。
“嗯。”唐庭衍的脑袋放在她的脖颈间,轻声说,“许伯父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
喉咙里干干的,陆晚舔了下嘴唇,二十多年前的事,她妈妈也已经死了,其中的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楚?她也并不想探究,不想卷进去,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110脱离危险
在医院观察了一晚,第二天,医生便通知陆晚今天可以出院了。
虽然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大碍,但对于她最近频频的晕倒,唐庭衍始终不放心,说是等最近工作忙完了,便带她去日本做全面的体检。
早上,陆晚没有胃口吃饭。
唐庭衍买来了各种各样的早餐,中式的西式的,半哄半强迫着,“多吃点,身体好起来才能怀孩子。”
陆晚微微红了脸,瞪他,“谁说我要怀孩子了……”
虽然他说得也没毛病,她肯定会为他生儿育女,可她至今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他突然提起来,有点。
唐庭衍笑起来,放下勺子专注地看着她。
“我俩这么优秀的基因,你是想暴餮天物?”
陆晚张口结舌,手被他拉住,他很喜欢牵她的手,像把玩着一件玩具,捏一捏揉一揉的,“不是你说的,想为我生一支足球队。”
唐庭衍刮了下她的鼻子,好笑的语气,“真是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陆晚的脸涨得通红,像是憋得快要爆炸的气球。她的确是说过这话,不过是在微博评论里和薛青的聊天而已,昨天被他感动得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他,一时脑门发热发了条微博我爱我老公我老公今天全世界最帅不服憋着!!
然后薛青就在下面发了一个呕吐加鄙视的表情:“大总裁怎么着你了?该不会是给你买了一卡车的口红?”
“庸俗!”她回复道,“我老公什么都不需要做,光是站我面前我都想扑过去给他生一支足球队!”
薛青:“…………………………”
她的微博粉丝只有五个人,薛青,白多多,还有微博小秘书,另外两个是僵尸粉,为什么唐庭衍会知道?肯定是这两个其中一个人向他告密了!肯定是薛青,从头到尾她都是唐庭衍的拥护者。
陆晚恨得牙痒痒,趁着唐庭衍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气呼呼地给薛青打了个电话,一接通就质问,“好啊薛青,你这胳膊往外拐得也太过分了,连我的秘密微博也透露给唐庭衍了!”
“冤枉啊,”薛青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委屈地嚷嚷,“我可没跟他说过!我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透露?”
不是她?陆晚愣了愣,那就只剩下白多多了,改天再收拾她。
“薛青跟你说件事,哈哈……”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捂着嘴眉眼弯弯的,“唐庭衍接受橙橙了,他让我把橙橙接回来过年。我们商量好了,过几天忙完了公司的年会,我们就一起来美国。”
“你跟他说了?”薛青诧异了一下,听到唐庭衍接受了橙橙,并没有过多的震惊,不过倒是很替陆晚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橙橙总算有个完整的家了,不容易啊。”
陆晚抱着手机乐得在床上打了个滚,不小心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痛得她龇牙咧嘴,手背上立刻冒出血珠来。
“先不和你说了。”她赶紧挂了电话,拿过棉棒摁住了手背上的针孔。
…………
唐庭衍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
许存康站在病房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张望,身旁放着一个行李箱。
“伯父。”唐庭衍上前。
许存康转过头,面上有些尴尬,双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陆晚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大碍,今天脸色好多了,准备出院。”
许存康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伯父这是准备回香港了吗?”唐庭衍扫了一眼他手边的行李箱。
许存康点点头,无奈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焦虑,“我妻子病倒了,我得回去看她。临走前想来见见晚晚,虽然她不想看见我,我远远地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陆晚只是突然知道这些事暂时难以接受,等她想通了会见您的。”唐庭衍安慰道,“我会劝她的。”
“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哪里还有脸见她。”许存康苦笑地扯起嘴角,几天时间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我要走了,庭衍,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伯父放心。”
许存康点点头,拖着行李箱往电梯的方向离去。
陆晚刚准备按护士铃,唐庭衍就推门进来。
看了眼掉到地上的点滴瓶,和她捂着手背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唐庭衍好气又好笑,好在点滴瓶里的液体也几乎都输光了。
回家的途中,陆晚一边悄悄地删着小号微博里之前抱怨唐庭衍的一些话,一边问他,“你们公司的年会是不是也会搞抽奖活动啊?唐氏这么财大气粗,一等奖是什么啊?”
唐庭衍瞥了她一眼,看见她删微博的动作,嘴角笑意渐深,浅笑道,“好像是一辆越野车。”
陆晚手一抖,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好想知道中辆越野车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还有特等奖。”唐庭衍冲她眨了下眼睛,“需要黑幕你吗?”
“要要要。”陆晚毫不犹豫,点头如捣蒜,一等奖是辆车,特等奖该不会是房子吧?
前方红绿灯,车子停下来,唐庭衍双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财迷模样,突然俯身狠狠啄了一口她的唇瓣,然后看着她瞪大眼睛错愕的模样,笑了,“给你了。”
陆晚呆呆地望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哼了哼转头看向窗外。
……又被他戏弄了!
家里竟是几天没人回来过的模样,球球一听见开门声就冲过来,控诉地冲两人汪汪叫,不让他们进屋。
陆晚伸手去摸它的头,球球傲娇地一扭头避开了。
“声音这么洪亮有精神,看来是还没饿。”唐庭衍笑眯眯地看着球球,温柔无限。
球球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喉咙像是被人一把掐住,没了声音,半晌才呜咽一声,委屈地退进了屋里。
“你别吓唬它。”陆晚心疼地抱起它,好重,一天没吃东西也一点都没饿瘦啊……
将狗粮倒进球球的碗里,冲泡了牛奶,陆晚蹲在球球身边,看着它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唐庭衍在厨房给它拿牛肉。
之后在厨房做晚饭,陆晚看见他电脑开着,端着水杯小口喝着,走过去,好奇地看了一眼。
屏幕上打开在文档页面,他正在看一份合同。右下角,一个戴着皇冠的卡通女孩的qq头像闪烁不停。
陆晚忍不住点开了。
一个名字叫“魔法公主”的人给他发来一条微信消息,“宝贝在干嘛呢”
大写加粗的几个红色字体,紧接着,还发来一个做飞吻的表情。
陆晚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她想了想,准备去问问唐庭衍,魔法公主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昨天给我讲的故事还没讲完,现在可以告诉我结局吗?”
唐庭衍在厨房里叫了陆晚一声,没人回答他,他又叫了一声,“老婆,家里好像没醋了。”
半晌也没人搭理他,唐庭衍关了鱼汤的火,转身正准备走出去,一道幽幽的身影飘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看陆晚板着脸瞪着他,疑惑不解,“怎么了?”
陆晚一声不吭,在他将手伸向她脸颊的时候偏头躲开了。
“别碰我,去碰你的宝贝吧,给你的宝贝讲故事,做饭吃!”她冷声说完,转身便气呼呼地冲上了卧室。
唐庭衍听到重重地摔门声,眉心跳了跳。
她这是怎么了……
陆晚正坐在卧室里生着闷气,理智告诉她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样,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对唐庭衍很有信心,相信他不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可是那句‘宝贝’在她眼前晃啊晃的,晃得她心烦,没办法好好跟他说话。
卧室的门开了,陆晚狠狠地扭过头,将脸朝向窗口。
唐庭衍走到她身边,双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陆晚扭着身子将他的手甩开了,唐庭衍捏了捏眉心,扳着她的肩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怎么了?”他弯腰平视着她。
“你跟你的小公主聊天还来不及,还有空闲关心我怎么了吗?”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挪揄,可是出口的语气是连自己都察觉到的酸气。
唐庭衍哭笑不得,“我这不是正在哄我的小公主开心吗,小公主说说看,为什么生气了?”
原本还有些生气,看着他温言细语耐心和她说话的模样,陆晚冲他凶不起来,哼了哼,声音闷闷的,“你一大把年龄的老男人了,怎么还玩qq啊。”
唐庭衍笑容一僵,‘老男人’三个字不轻不重地刺了他一下。
陆晚正要和他理论暧昧聊天的事,突然被他一推压在了床上。
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唐庭衍,目光有些狰狞。
“老、男、人。”他轻笑了一声,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那触感令她头皮发麻。
陆晚呼吸一乱,忘记了和他理论的事,慌忙去推他,“你你你……你不要乱来,我身体不好,要……要节制!”
唐庭衍笑眯眯地靠近她,“身体不好,所以要多剧烈运动。”
“我”
张开的嘴唇立即便被狠狠地堵住了,咬牙切齿的力道,吮吸着她嘴里的空气。
陆晚感觉脑子里的意识越老越薄弱,迷迷糊糊地想,书上说得没错,果然男人比女人更在乎年龄这种事,她以后再也不说他老了……
快要窒息的时候,唐庭衍终于放开了她,手掌重重地揉了揉她的脸,低声说,“再乱说话,看我怎么罚你。”
陆晚气喘吁吁,连瞪他一眼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翌日,医院。
陆晚捧着茶杯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禁不住唐庭衍的软磨硬泡,年后,她便准备正式从医院辞职,至于要换什么新工作,暂时还没有打算。
薛青突然打来电话,紧张的语气,“陆晚,我发现橙橙好像早恋了。”
陆晚一口茶呛住,拼命咳嗽,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橙橙四岁都不到,早恋个屁……”她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特别是你家橙橙。而且国外的教育又开放,幼儿园早恋早就是什么新鲜的事了。”
陆晚捏了捏眉心,“好吧,那你说说看,从哪里发现橙橙早恋的?”
“她最近总是抱着她的小手机躲躲藏藏地偷乐,好像是在和谁聊天。”薛青推理道,“我觉得应该是隔壁的杰克,橙橙最近每天都往杰克家里跑,两个人黏糊得很!”
“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陆晚没好气地说,“小朋友当然爱和同龄人玩了。玩手机而已也并不能说明早恋啊,现在的小孩子都爱玩手机。”
“你不信就算了,”薛青见她不信,气呼呼地说,“等我改天去将她的手机偷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对于橙橙早恋这么荒唐的言论,陆晚打死都不信。这时敲门声响了,陆晚连忙说,“我先挂了。”
“进来。”
小护士推开门,“陆姐,外面有人找您,说她叫张雅。”
陆晚一愣。
放下水杯,神情淡淡的,“让她进来吧。”
张雅来找她干什么?还直接跑来了医院……
“陆晚!”高跟鞋的声音急匆匆的,张雅一脸急色,但也并没有慌神到六神无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这才回头对她道,“打你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我只好上来找你了。你外公进了急诊室,正在抢救,你外婆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连忙解释,“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你的妈妈是”
“为什么要见我?”陆晚脸上的神情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一点起伏,淡淡的口吻,“不是他们将我妈妈赶出家门的吗?还见我干什么。”
张雅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看样子,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当年的事一言难尽,你外公外婆也并非真的要和你母亲断绝关系。你母亲去世之后,他们一直都活在忏悔之中。我知道你一时难以原谅,但希望你看在两位老人可怜的份上,就去看看他们吧!你外公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如果真的不行了,临走前能见你一面,他也会走得安心一些的……”张雅哀求道。
陆晚冷笑一声,心里冒起莫名的怒火,“你说这些话,无非是想道德绑架我。如果我不去见他们,我就是不仁不孝,冷血无情,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走吧。”陆晚冷冷地看着她,“我和你们张家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去见他们?”
张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陆晚……”
“小玉。”陆晚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而后扫了张雅一眼,“让我的助理送你吧,我就不送了。”
说完,她打开了电脑,目不斜视地专注在工作上。
张雅站在屋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女士,我送您出去。”小护士在一旁礼貌委婉地说道。
张雅抿了抿唇,最后什么也没说,无声地叹息,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听到关门声,陆晚这才从电脑上移开了目光,朝着门口看去。
手指微微颤抖,她攥紧,然后靠在椅背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紧紧捏着,喘不上气。
一直到下班,她都有些心神恍惚,拼命想忘记这件事,可脑海里却一直回响着张雅的话你外公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如果真的不行,临走前能见你一面,他也会走得安心一些的。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冷血无情了?其实听到张雅的话,她心里有过动容,甚至差点脱口而出,好我跟你去。
可是她又想到怀着身孕被赶出许家的母亲,连母亲都不原谅他们,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原谅?
车里,唐庭衍看她心不在焉,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冷不防地身子猛地前倾了一下,安全带勒得小腹一阵疼,陆晚皱眉看向他。
“在想什么?”
陆晚揉了揉肚子,沉默了一下,告诉他,“张雅今天来公司找我了,她说我妈的爸爸进了急救室,可能要撑不过去了,想我去看看他。”
唐庭衍挑眉,见她此刻好好地坐在这里,便知道肯定是拒绝了她。
“不想去就不去。”唐庭衍纵容地看着她。
陆晚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小声地说,“可是我的心里……好像很担心他。”
头上微微一沉,唐庭衍摸了摸她的头,磁性沉沉的声音像是一股温泉,舒缓着她不安的心。
“仔细想想,不去见他的话,以后会后悔吗?如果会,就去。”
陆晚咬着唇,原本混乱不堪的心却好像被他的话一点点整理清晰。
她不由得也问自己,不去的话,如果他死了,自己会后悔吗?
答案是肯定的。即使和那个人素未谋面,即使心里有着隔阂,介意,不满,甚至还有自己不肯承认的怨恨,但还有着血脉亲情。她做不到真正的冷漠,真正的视若无睹,那个人可是她的外公啊……
陆晚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唐庭衍笑了,手掌摩挲着她的脸,而后什么话也没说,握着方向盘,调转了头将车开向另一条道路。
“去哪?”陆晚看了眼窗外。
“机场。”
“可是我护照还在家里。”陆晚急忙说。她知道她的外公外婆都在国外,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有意无意都去了解了。
“我帮你拿了。”唐庭衍示意她打开储物柜。
陆晚目光复杂地看着手中的护照,然后再转头面色难看地盯着唐庭衍。
韩国。
陆晚走出机场,便看见张雅站在车前,已经等在了那里。
上了她安排的车,车子在路上飞驰,张雅脸上满是疲惫,显然好些天都没有休息好了。
“陆晚,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张雅拉着她的手,手指颤抖,“你外公的手术很成功,但还没过危险期,这24小时很关键……”
“没事的。”陆晚安慰地说,可是自己的声音也是颤抖。
医院被保镖团团包围着,外面蹲守着很多闻风赶来记者。看见他们的车子过来,扑过来堵住,不停地拍照,不过很快便被保镖拦开了。
车子艰难地从保镖用身体隔出来的路上开进了医院,下了车,张雅便拉着陆晚往电梯走。
这里好像是一家私人医院,整栋楼似乎都被包下来了,很是冷清,似乎一个病人都没有。一直到了顶层,走出电梯便看见长长的走廊上摆满了花篮,好几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
张雅无奈地解释,“你外公身份特殊,身体状态必须要严格地保密。”
陆晚点了下头,跟在她身后进去。
病房里,玻璃窗外站着好几个人。张雅的丈夫许之文,许雅欣,她身边站着的人,穿着白色的大衣,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鬓,带着珍珠的发饰,简单优雅。看样子,应该就是许存康的妻子,张小娟了。
“……晚晚?”一道哽咽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陆晚顺着声音看去,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老妇人。她穿着素色的西服套装,因为从政的关系,脸上有寻常妇人没有的刚毅,目光清明精锐,只是精神却明显不太好,眼睛布满了血丝。
随着她的声音,玻璃窗前的四人纷纷回头望来,陆晚不由自主地攥紧手指,沉默地站在张雅身边。
“这是你外婆。”张雅推了推她。
陆晚还是没动,有些不知所措。当时着急,没想太多,没想过自己和半路出现的亲人见面会很尴尬,早知道就让唐庭衍陪自己一起过来了。
手被人握住,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晚定了定神,对上老妇人含泪的双眼。
“晚晚……”她颤抖地叫着她的名字,说不出话来。
陆晚深呼吸一口气,没有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张领事情况如何了?”
她的称呼让老妇人一怔,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不过她也料到了陆晚不会这么容易接受他们,也能理解,所以有这个心理准备,面色随即便恢复如常,悲伤地说,“医生说,如果24小时以内能够醒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陆晚点点头,朝着玻璃窗走去,对上许娟望着她的深沉的眼眸,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
“陆晚,你和外公说说话吧,他听到你的声音肯定会醒过来的。”许雅欣眼睛红红的,拉着陆晚的手。
“不要哭。”陆晚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会没事的。”
看样子,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病房里的人都被张雅支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陪着玻璃窗内的老人。
陆晚呆呆地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戴着氧气罩,看他脸部的轮廓,平时应该是一个很严厉的老人吧?他的年龄,这两年也快退休了吧。
陆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很乱。
111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靠着玻璃窗慢慢地坐下来,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能不能听见,又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往邻家小黄家里跑了。因为她爷爷总给她买好多好吃的零食,背着她爸妈给她吃。都说老人溺爱孙子孙女,我那时候特别羡慕她。我总是在想,要是我也有一个爷爷外公的有多好,带我出去玩,偷偷地往我书包里塞零食,在学校里闯了祸,回家就哭着扑进爷爷的怀里,爷爷肯定不会骂我……”
陆晚吸了吸鼻子,心脏像是泡在柠檬水里,难受得她想哭。
“现在突然知道原来我也有外公,可是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上,便有可能再也说不上了。”陆晚双手贴在玻璃窗上,哽咽地说,“不准你死。你给我醒过来,把欠我的童年还给我。钓鱼,去游乐场,买零食,买新书包……这些,你通通还给我!”
许存康站在病房外,看着玻璃窗前那道羸弱的身影,发抖的肩膀。
“爸。”
许萧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扫了眼他紧握的双拳,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病房内的女人。
许萧萧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随即柔声道,“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给大家买了晚饭,您也去吃点吧。”
“我不饿。”许存康声音沙哑,没有回头,“你去陪你妈吧,她身体不好,让她不要太伤心了,你外公会醒过来的。”
许萧萧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离开,沉默了半晌,轻声问,“那女孩真的是您的女儿吗?她爸爸不是陆国华吗,怎么突然成了您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萧。”许存康打断了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陪你妈妈,好吗?”
许萧萧咬着唇,有些生气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脚步重重地离开了。
张小娟正在休息室里给她母亲盛汤,“妈,您一点要吃点东西,否则爸醒来看见您这么消瘦,会很心疼的,我也很心疼……”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爸爸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儿?”许萧萧一走进去就撅着嘴问,“爸对你这么好,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婚内出轨的人!”
“萧萧。”张小娟皱眉,轻声说,“大人的事你不要管。总之,陆晚是你的妹妹,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许萧萧难以接受,“这算什么妹妹,爸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这叫私生女!你发到网上让大家评评这事,谁会接受这么个妹妹?妈你太善良了,说难听点这叫软弱”
“够了许萧萧。”张小娟有些生气了,拧着眉看向她,“什么别的女人,那是你的小姨!都是我和你爸将你惯坏了,才这么霸道自私!我以后都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许萧萧委屈极了,母亲从来没这样和她说过话,心里委屈,却不敢再开口,咬着唇闷声坐在一旁,眼睛红红的。
“小娟,其实萧萧说的也没错。”一直沉默的老妇人突然开口道,“当年的事的确是你妹妹做得不对,我知道你和你妹妹从小感情好,但感情再好的姐妹,也没有共侍一夫的道理。我们张家虽然愧对晚晚,但绝不能对外公开她的身份,这不仅会影响到存康的事业,也会影响到我和你爸的官途……”
…………
b市军区。
跑道上,两道慢跑着的身影。
“很久没有做过这些了吧。”刘然气喘吁吁,一张脸上全是汗水,大笑道,“待会儿再去打几枪,然后去喝酒,怎么样?反正你老婆不在家。”
“家里还有条狗。”
“……”刘然鄙视地睨了他一眼,“你学学人家那些,结了婚照样生活潇洒,谁跟你似的,家庭主夫!”
“有老婆的滋味你不懂。”
刘然脚下一个踉跄。
“走吧,去喝酒吧。”刘然用肩膀撞了撞他,“等你以后有小孩了,要带孩子,找你喝酒就更不容易了。”
“……嗯。”唐庭衍总算答应了他,随即一笑,“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你办公室外面。”
刘然一愣,转头望去,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在他办公室外张望观察了一阵子,随即飞快地钻了进去。
白多多?刘然皱了皱眉,她想干什么?
“我去处理点事,待会儿找你。”
说完,刘然大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白多多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很想大笑三声表达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
刘然那个王八蛋,约她去小树林,害她被传成了他的女朋友,毁了她的名誉。
还以加强她的身体素质为由,强迫她每天晚上去跑圈,现在只要一想到跑圈,她的双腿就忍不住发抖……
实在太过分了!
白多多咬牙切齿地从怀里掏出小瓶子,然后拧开了刘然的茶杯
“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
白多多手一抖,瓶子掉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刘然沉着脸走进来,眼睛里闪着冰冷的火光。
“我……”白多多缩了缩脖子,凉意从头顶压下,她不敢抬头去看周浩然的眼睛,情急之下胡诌道,“我看首长您最近辛苦了,所以特意去买了这强身健体的保健药,希望您喝了之后能够身体健康精神好!”
“哦?”刘然声音温柔,笑吟吟的,听不出怒气,但白多多却并不会傻傻的以为他听信了自己的话。
“既然是强身健体的保健药,你应该更需要才对。”
白多多身子一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捡起来,喝掉。”刘然冷冷地命令道。
果然……
白多多心里哀嚎一声,弱弱地抗议,“这是男人才能喝的保健药,女人不可以喝的。”
“那你可以喝。”刘然淡淡地说。
草……你……妹……
白多多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被逼得没办法,恐怕自己不喝,今天是免不了要被罚了。谁让自己没有他军衔高呢?叹口气,硬着头皮捡起了地上的小瓶子。
拧开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刘然的茶杯里,接了半杯水稀释了一下,然后闭着眼认命地仰脖子狂饮下去。
白多多的心里是崩溃的。
刘然抱臂看着她赴死的表情,女人一张脸痛苦地皱在一起,卷翘的睫毛颤抖得厉害。杯子里的水有一半都顺着她的下巴流进了衣领里,刘然好笑地看着她耍心机。
白多多以为这样就可以少喝一点水,殊不知胸口被水打湿了一片,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领口以下的形状,看在刘然的眼里,眸色不禁暗了两分。
“咳咳!”
白多多把喝光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拼命咳嗽,这迷幻水味道也难喝了,为了快点喝完少受罪,她简直恨不得直接插一根吸管伸到胃里灌进去。
“我……我喝完了!”
白多多望向刘然,隔着眼前一片雾气。
他妈的,太难喝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泪都给呛出来了。
白多多说完便急忙往外走,刘然在身后淡声道,“站住。”
她像是没听见似的,反而更加快了脚步。
刘然皱起眉,眼中升起一抹不悦,上前两步便从后面扯住了她的胳膊。
“我有让你走吗?”他瞪着她,语气不善,“让你站住还跑,新兵守则忘干净了是不是?”
“我又不是新兵。”白多多挣扎着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十分着急的模样,“首长我要上厕所,你快放开我!”
“憋着。”
“刘然!”白多多气得脸都红了,忍无可忍,咆哮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刘然一怔,看着她和柔弱丝毫不沾边的肤色偏麦色的脸,眼眶里闪动着水光,目含控诉地瞪着他,委屈又愠怒的模样。一张脸上泛着奇怪的红晕,看样子是真的想上厕所,并非她逃跑的借口。
刘然松开手,语气软了一些,“去吧。”
白多多转身便往外跑,急急忙忙的模样,却好像喝醉了酒似的,身体摇摇晃晃撞到了门框上,“砰”的一声巨响,刘然眉心一跳,光是听着就觉得好痛……
白多多后跌一步,刘然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的肩,“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白多多便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
…………
唐庭衍坐在长椅上,给陆晚发了条微信,“外公情况如何。”
半天没等到回复,他收起手机,刘然进办公室半天了,他正准备去找他,便见他抱着一个女人疾步走出来。
唐庭衍走过去,看清他怀中的人是白多多,诧异地挑眉,“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喝了杯水突然就晕倒了。”刘然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朝医务室走去。
唐庭衍沉默半晌,似笑非笑地叫住他,“让她在你办公室睡一觉就好了。”
刘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送她去医务室,被查出来喝了迷幻水,她会有麻烦的。”
刘然愣了愣,“什么意思?”
唐庭衍双手插兜,语气懒懒地开口,“前两天看我老婆的微博,刚好看见她俩上周五在某条评论里的聊天。白多多在淘宝买了迷幻水,计划将你弄晕然后打一顿出气,等你醒来了,并不会知道是她打了你。”
看着刘然铁青的脸色,唐庭衍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
刘然嘴角颤抖,看着怀中不省人事的女人,简直恨不得将她摔出去,摔死得了。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小疯子,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还是说没脑子?
沉默半晌,他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改天再找你喝酒。”
说完,抱着白多多大步离去。
刘然恶狠狠地将白多多扔在沙发上。
看着她如同一滩烂泥一动不动地趴着,保持着被他扔下去的姿势,好气又好笑。
她大概是刚做完训练,身上穿着短袖,刘然随手丢了一件大衣盖在她身上,然后便不再理她,坐回办公桌前处理工作。
随手端起茶杯,刚端在唇边,他突然想起这个杯子被白多多喝过,里面还残留着迷幻水,嫌恶地皱眉,垂眼瞥见杯口红色的唇印。
刘然眼眸一暗,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转眸看向沙发上的女人。
她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兵,竟然涂口红,刘然盯着她的脸,突然觉得仔细一看,其实她长得倒也不丑,只是呆在陆晚身边,被衬托之下显得平凡了一些。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刘然收回目光,想到办公室里还睡着一个女人,皱眉。
“什么事。”他没让来人进来。
“首长,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话音刚落,冷不防办公室的门便打开了。
来人还没看清门是怎么打开的,便又被飞快地合上了,刘然站在了他面前,拿过文件翻开了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到那人走远了,刘然才回到办公室里,凝视着沙发上的女人,头疼不已。
白多多是被摔醒的。
她正梦到手拿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兑奖码站在一堆记者面前接受采访,突然台下冲上来一个人,将她狠狠拽下了台。
她看清楚了那个人写满嫉妒的脸,是刘然,还没来得及骂人,背上便是一痛。
白多多睁开眼睛,入眼便是白色的天花板。
她呆呆地望了好久才逐渐清醒过来,勉强接受了中五百万只是一个梦的事实。
背上又痛又冷,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在心里骂着刘然,真是阴魂不散,连梦里也要折磨她。
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白多多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睡在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猛地瞪大眼睛,吓得魂飞魄散。
这里……好像是刘然的办公室。
昏睡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脑海,白多多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鼓起勇气推开了虚掩的休息室的门,水声是从里面传来的。
刘然应该没有发现迷幻水的事吧……就算他发现了不对劲,只要她打死不承认,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样一想,白多多镇定了许多,探头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走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一切简单明了,一张军用床,一个衣架,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床上的被子掀开着,没有叠,是有人睡过的痕迹,上面扔着一件军装衬衫,长裤,还有一条……子弹内.裤。
白多多的脸刷的红了,慌忙转开视线,捂住自己滚烫的脸。
随即,她又忍不住偷偷地转头去瞥了一眼,生平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男人的内.裤,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骚,竟然穿这种款式……
话音刚落,右手边的门猛地打开了,一片水雾扑面而来。
白多多转过头,首先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一时间她石化在了原地。
浴室门口,结实光裸的男性身躯沾着水珠,仿佛雕塑般在灯光中闪闪发亮。宽阔挺拔的肩膀,窄瘦紧绷的腰腹,修长的四肢,还有……全都充满着力量,一刹那间浮光掠影般映入她的眼帘。
他刚洗了澡,湿漉漉的黑色短发还滴着水珠,麦色的皮肤泛着被热水冲刷过后的微红,身上的每块肌肉似乎都像是大理石一样坚硬。
白多多涨红了一张脸,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地望着他连转头避开都忘记。刘然愣了愣,幽深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而后神态自若地走出来,走到床边拿起了放在那的子弹内裤。
“流氓!”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咆哮,白多多转身狂奔出休息室,拉开办公室的门拔腿跑了。
一般人都是在浴室里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他竟然……
白多多不想再想下去,可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她越是想要忘记,想要去想些别的,那玩意就越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白多多失魂落魄地一路狂奔,胸口就像是堵着块棉花一样气息不通畅。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用怪异的目光望向她,白多多心虚地垂下头,难道她一大早从刘然的办公室出来,被大家想入非非了?正疑惑着,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是同宿舍的室友王萍。
“白多多,你的脸上……”王萍憋着笑,欲言又止。
白多多疑惑地眨眨眼,伸手摸了下脸,“怎么了?”
王萍掏出手机,打开自拍相机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白多多看向手机屏幕,里面的她蓬头垢面,眼角还有眼屎。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脸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醒目的两个字白痴。一边脸一个字。
白多多诡异地沉默着,脸上的神情分外平静。
“咦,这是谁的衣服啊?”王萍发现了她身上穿着的男士作战服,肩上一颗金星,是少将的衣服。联想到白多多和刘然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王萍双目圆瞪,“你真是刘少将的女朋友啊?”
“谁是他女朋友!!!”白多多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拳头紧握,一副要吃人的崩溃样,“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他做男朋友!!”
说完,怒气冲冲地拔腿跑了。
…………
陆晚在病房里守了一夜,早上许雅欣过来,拿了一些吃的给她,陆晚勉强吃了两口。
“你别担心,外公一定会醒过来的。”许雅欣反倒是安慰起她来。
陆晚抿了抿嘴角,淡淡地说,“我一点都不担心。”
许雅欣还想说些什么,张小娟走进来,“你们两个都去休息一下吧,特别是陆晚,在这里守了一夜,别等你外公醒来,自己倒是累坏了。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我不累。”
“不累也得休息。”张小娟声音温柔,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我替你们铺好了床,快去睡觉吧,你外公醒了我就来叫你。”
“走吧陆晚。”许雅欣也劝她,“你这样守着对外公也没什么帮助,还是好好休息,让他醒来看见一个精神奕奕的你。”
陆晚无奈,只好由着许雅欣拉着她去了休息室。
“我堂姑人很好的,她一定会对你好。”许雅欣偷偷地和她说。
陆晚也看出来了,张小娟温柔孝顺,家里上下都很喜欢她。在走廊里迎面撞见许存康,陆晚并没有感觉到意外,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即便漠然地和他擦肩而过。
许存康看着她疏离的背影,心里很不好受,不过却没有开口叫住她。
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根本睡不着,陆晚想起一整天都没有和唐庭衍联系了,拿出手机才发现没电了。
充着电将手机开机,便看见了他发来的微信,问外公病情如何了。
陆晚刚准备给他回电话,张雅就推门而入,一脸狂喜,“陆晚,外公醒了!”
陆晚连忙放下手机,跟着她疾步跑出去。
心脏狂跳,直到跑到了病房里,却又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老人已经从特殊病房里推了出来,转进了普通病房,大家都围在病床前站着,张小娟半跪在床前,抓着床上人的人泣不成声。
已经转了病房,看样子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张小娟说好的会立刻通知她,估计是太高兴忘记了,陆晚没有多想。
“陆晚,快过来。”张小娟看见了她,红着眼睛叫她。
病床上的老人吃力地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嘴唇颤动,目光欣喜。
陆晚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慢慢地在床边蹲下,“您醒了。”
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老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虽然已经醒转,却还是很虚弱,陆晚连忙拉住他的手,“您好好休息,等您病好了再慢慢和我说,这些天我不走。”
老人眼中流露出欣慰和开心,嘴角微微有了弧度,像是在笑。
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许秋平便又睡了过去,众人退出病房,让他好好休息。
“陆晚,等你外公病好了,我们带你出去玩。”许雅欣拉着陆晚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心情很好。
“等他身体好一些,我就要回b市了。”陆晚轻声说,“唐氏下周的年会,我要回去帮唐庭衍。”
似乎是听到了唐庭衍的名字,走在她俩身后的张小娟开口问,“我看过新闻,晚晚和庭衍结婚了?”
“是啊堂姑,他俩真的超般配。”许雅欣转身吐吐舌头,“而且很甜蜜,唐总对陆晚特别好。”
张小娟笑着点点头,“庭衍是个好孩子,之前我一直都希望他能做我的女婿,可惜他和我们萧萧没有缘分。现在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陆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张老太太便出声道,“陆晚,我有话和你说。”
112持续争执
天台上。
陆晚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妇人,等着她开口。
“陆晚……”张老太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目光纠结,半晌才下定决心开口说,“外婆有件事和你说。”
见陆晚沉默,张老太太顿了顿,硬着头皮道,“你和张家的关系,还有和存康的关系,我们不准备对外公开,恐怕是要委屈你了。”
说完,她又急急道,“只是不对外公开而已,你依然是我们张家的人,也是存康的女儿!我和你外公没几年就要退休了,现在若是曝出这种事,会对我们影响不小,还有你爸爸他一直都是疼老婆宠女儿的好男人形象,若是被大众知道他还有一个私生女……”
她看陆晚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敢再说下去。
心里无比愧疚,但她也无可奈何。
陆晚长久的沉默让张老太太很是不安,下意识想要去拉她的手,陆晚躲开了。
“您不必有这个烦恼。”陆晚牵起一抹笑容,神情淡淡的,“我过几天就会回b市,我和张家,和许家,从前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
说完,她大步走下了天台,脚步没有因为身后急急的一声“陆晚”有丝毫停顿。
…………
陆晚在韩国呆了三天,一直守在医院里。
自天台的谈话后,张老太太见到她都有些尴尬,却没有再找她说什么。这是她和陆晚的初次接触,却感觉到,陆晚的性格和她母亲如出一辙,固执,执拗,恐怕越急着想要消除她心中的隔阂,她就越是排斥张家。
第三天,张老爷子已经能够开口简单地说几句话了。
陆晚喂他喝完粥,放下碗说,“我下午就要回b市了。”
张老爷子看向她,张了张嘴,吃力地从嘴里说出几个字,“多……在韩国……玩两天……”
陆晚摇摇头,坚定地说,“我已经在韩国呆很久了,我有工作,有家庭,必须要回去了。如今您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希望您好好保重身体,等您完全康复后,可以来b市玩。”
她去意已绝,恐怕连机票都买好了,张老爷子虽然不舍,但也不好再强留她。
等到他睡着之后,陆晚替他捻了捻被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出病房。
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离开了医院,和张家本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陆晚只在去机场的路上给许雅欣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已经走了。
给唐庭衍打电话,他声音刻意压低,陆晚问,“在开会?”
“嗯。”
飞快地回应,而后不等她开口,他又紧接着问了一句,“想我了?”
陆晚一想到电话那头坐满了唐氏的高管,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拿着电话问‘想我了’,脸上微微发烫,但还是低低地说了一声,“嗯。”
唐庭衍低笑出声,陆晚摸了摸滚烫的脸,“七点来机场接我。”
“回来了?”他没有很意外,昨晚两人刚打过电话,他知道张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好转,她估计是这几天回来。
“嗯……”机场响起了通知登机的广播,陆晚连忙说,“不说了我要登机了,晚上见。”
挂了电话,朝着登机口走去。
…………
张诗不知道自己怎么不知不觉走到了上官骁的家门口。
踌躇了一阵,犹豫了一下,上前去按了门铃。
她是上官骁的未婚妻,虽然只是长辈们一厢情愿的订了婚约。现在听说上官骁执意取消了和她的婚约,她实在很气愤。
保姆开门见到她有些惊诧,“张小姐?”
“上官骁在家吗?”
保姆犹豫了一下,“在的……”
正纠结能不能放她进来,身后响起一道淡漠的男声,“有客人?”
保姆如获重赦,转头说,“是的少爷。”
上官骁大步走来门口,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张诗,眼中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随之升起了一抹嫌恶,“你来干什么。”
张诗被他失望的目光刺痛了胸口,一股无名火升起,冷笑道,“怎么,看见不是陆晚,很失望?”
上官骁转身就往屋里走,张诗上前一步推开保姆便追了进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上官骁。
“不要走。”
上官骁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背后扯到了自己面前,力道很重,痛得张诗眼泪都冒了出来,面容扭曲,“痛,上官骁,我很痛……”
“我警告你,给我滚远点。”
上官骁眼神阴寒地盯着她,大力一甩,便将她甩出好远,张诗撞在了鞋柜上,后腰传来一阵剧痛。
“上官骁,你不可以这么对我。”张诗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痛得脸色发白,眼睛却是血红,“我们是有婚约的,是你妈妈主动找的我家!凭什么订婚不订婚都由你们说了算!我不同意取消婚约!”
“那你和我妈结婚去吧。”上官骁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脚步不停地往屋里走,声音寒冷,“我劝你不要来惹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张诗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上官骁的嘴里说出来。
她不死心地想上前拦住他说个明白,保姆适时拦住了她,“张小姐,我还是送你出去吧……”
委婉地赶她离开。
张诗胸口一窒,拳头快要捏碎,瞪着上官骁上楼的背影,最后也只能无力地松开手指,愤然地转身走出了上官家。
夜幕已经降临,张诗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对未来感到迷茫不安。
“哟,这不是张大小姐吗?”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张诗抬头看去,不远处就是一家酒吧,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下了车,正准备进去,看见了她,停下了脚步。
说话的人叫季芸,是圈子里有名的无赖蛇头的亲妹妹,兄妹俩也算是一对极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分上下。张诗记得自己之前抢过她男朋友,逗那男的玩了两天便将他甩了,以此羞辱季芸。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她。
张诗看她来者不善,而自己又孤身一人,戒备地后退一步。
114打球
那几个男孩子正聊得欢畅,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学姐我认识你,我在校园历届校花的帖子里看到过你的照片,你本人比照片还漂亮。”正对着陆晚的一个男孩儿笑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倒也长得挺干净阳光,“今天回母校是来玩的吗?学校里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不如我带你去转转?”
陆晚笑着看向他身后。
等到那男孩察觉时,身后已经压来一道沉沉的气势,抬头瞧去,一个俊逸不凡的***在他面前,笑吟吟的,却透着一股森然,让他心里凉飕飕的,可怕极了。
而旁边,白多多低头翻着自己的微信,嘴里说着,“好了,我已经点同意添加好友了……”
“你俩干嘛?”
刘然突然往她面前一站,冷着脸道,“一个个都孩子妈了,还不快回家去!”
轰的一下,俩女人脸都红了。
谁他妈是孩子妈了?
眼看着那个要添加她微信的男生默默地收起手机走了,白多多气得肺都炸了,刚要反驳,刘然一下就扯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座椅上拎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白多多觉得丢脸得不行,“你干什么啊!放手!刘然!”
刘然也不理她,拖着她就往外走。
只听见白多多的咆哮远去,刘然健步如飞。
“走了。”唐庭衍牵起陆晚的手,笑容温柔,“回家给孩子换尿布去。”
众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这对了,这女人长得好看,一看就是被宠惯了的,才不会那么好使唤。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笑眯眯地回握着他的手,站起身,“好。”
众人就见她主动地搂住男人的手臂,两人双双走了。
一阵风吹来,天空里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
一直将白多多拖到了无人的角落,刘然这才松开了手。
“你神经病啊!”积怨已久的白多多终于爆发,气呼呼地瞪着他。
“军人代表着部队的形象,你少在外面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刘然冷着脸道。
白多多不服,“军人守则里有写不可以谈恋爱吗?”
刘然睨了她一眼,嗤笑,“你这好听点叫老牛啃嫩草,难听的叫恋童。我绝不允许自己手下的兵有这种变态。”
白多多气得发抖,手指指着他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然抓住她的手指,按下去,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
他突然凑近,白多多猝不及防,一时忘了跟他争辩,表情有些愣愣的。
刘然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不听爸爸的话可是要被惩罚的,今晚先回去跑二十圈,长长记性。”
白多多的脸瞬间涨得爆红,瞪大眼睛,看着刘然转身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才憋出一声怒吼,“刘然你混蛋!”
陆晚挽着唐庭衍的手臂,两人慢慢地走出b大。
“刘然和白多多去哪了?”陆晚说着便准备拿手机给白多多打电话,唐庭衍制止了她。
“他俩在一起不会走丢的。”
对上唐庭衍含有深意的笑眼,陆晚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俩该不会……”
唐庭衍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往夜市的方向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很快,她便被唐庭衍拉到了一个烧烤摊前。
陆晚疑惑地望着他,“你饿了吗?”
“不记得这里了?”唐庭衍笑看着她,‘好心’提醒,“大概是大一的时候?有一晚你喝醉了,在这里打电话,又哭又笑的,然后一个男的很快就来了。就在这里,”
唐庭衍指了指脚下的地方,目光潋滟幽深,“你不知羞地强吻了他。”
陆晚涨红了脸,手指不知所措地蜷起,咬着唇望着他。
她当然记得这回事,不过唐庭衍怎么会知道?
他看着她,只是笑,不说话。
长久的沉默让她越发不安起来,他笑得她头皮发麻,手心全是汗水,最终是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掌,紧紧握着,“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们都不要再提彼此的过去,好不好?”
唐庭衍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抹去深刻记忆的最好方式,就是用新的记忆覆盖它。”
陆晚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中映着夜市的灯火阑珊,好看得近乎不真实,连面孔都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光彩。
几乎没有思考地,她便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印上了他的薄唇。
周遭人来人往,到处都是b大的学生,俊男美女,当街拥吻,他俩的举动在此时此地很是显眼。
陆晚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片滚烫,很是羞涩,大街之上亲热真是影响市容,可她现在脑子发热,根本顾不上许多了。
唐庭衍的眼中盛满了笑意,手臂揽住她的腰,回应加深了这个吻。
周围有不少学生在偷偷的拍照,正是憧憬爱情的年龄,可一点都不觉得他俩影响市容,只觉得无比美好和令人心动。
照片一上校园论坛,b大曾经的校花陆晚和知名富二代上官骁与建筑系才子薛建飞三人之间的八卦,就快要被取缔覆盖了。
晚上,洗澡之后坐在床头和橙橙接视频。
第一次在家里不用偷偷摸摸地和女儿联系,陆晚心里轻松又甜蜜。
唐庭衍从浴室出来,一边用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朝她走来,陆晚愣了愣,随即飞快地和橙橙说了晚安,挂断了视频通话。
橙橙若是突然听到唐庭衍的声音,非得吓上一跳,她还没有跟橙橙说过她结婚的事。小孩敏感,本就比大人更难接受生活的变化,突然有了一个‘爸爸’,恐怕会刺激到她。
身边微微一沉,唐庭衍靠着她坐下。
“橙橙?”
陆晚点点头,忐忑,好在唐庭衍并没有生气,理解地摸了摸她的头,将手中的毛巾扔给她,“帮我擦头发。”
以为他不会再提橙橙的事,吹风机呼呼的声音中,陆晚听到他突然开口问,“给我看看橙橙的照片。”
陆晚摸了摸他的头发,差不多已经吹干了,放下吹风机,将手机qq空间打开,仅自己可见的相册里,全是橙橙的照片,从小到大的。
“她很乖。”陆晚靠在唐庭衍怀里,看着他一张张翻看照片,眼神温柔。她抱住他的腰,柔声说,“希望你会喜欢她。”
“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试图找过橙橙的亲生父母么?”唐庭衍看着手机,嘴角微扬,“橙橙长得很好看,父母的基因比你更好。”
“薛建飞之前跟我说,橙橙的父母选择在医院丢下孩子,肯定不会想要认回她……”
唐庭衍脸色一僵。
他突然推开了她,将手机丢给她,起身下床,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看着他的背影,陆晚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到他了?
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脖颈上突然传来一阵啃咬的痛。
陆晚睁开眼睛,便看见唐庭衍伏在她身上,双目沉沉地看着她,眼眸里透着一股怒气。
陆晚抱住他,“怎么了?”
唐庭衍哼了哼,没有说话,从她身上起身。
看着他背过身坐在床上,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副小孩子闹别扭的模样,陆晚揉了揉太阳穴,凑过去,“怎么不高兴了?跟我说说。”
唐庭衍没好气地看着一脸委曲求全哄小孩子似的陆晚,突然翻身从抽屉里拿了个本子和笔出来,丢给她。
“给我写封情书!”
陆晚无语,“我不会啊……”
唐庭衍几乎是咆哮,“你又不是没跟薛建飞写过!”
“……”
陆晚无声地叹息,这大半夜的,他是发的哪门子疯。
“不写算了!”
唐庭衍起身离开了卧室,将卧室的门摔得重重的。
**********
跑完二十圈的白多多几乎没了半条命,连看也懒得看守在跑道边上监督的刘然一眼,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
临睡前,又狠狠地捏了一把枕头下小人的头,咬牙切齿。
第二天早上浑身酸痛,听到口哨声,特别不想起床去晨练。
白多多叫住路过的王萍,有气无力道,“王萍,帮我请个假,说我来大姨妈了,痛得下不了床,今天的晨练去不了了。”
正在飞快穿着作战服的王萍回头看了她一眼,白多多的确脸色苍白,嘴唇发干,是生病的样子。点点头,“行,我会跟班长说明情况的!”
宿舍里的人陆续离开了,白多多幸福得恨不得在床上打个滚,抱着被子准备好好睡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去吃饭。
迷迷糊糊中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没有在意,以为自己在做梦。
床边微微一沉,她还是没有在意,嗯,肯定是在做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起来。”
这道声音猛地灌进她脑内,白多多几乎是秒醒,猛地坐起身,脑袋狠狠撞上上铺的床板,眼冒金星。
一个东西被丢到她手边,白多多愣愣地低头,看见是贴着刘然照片的小布人。
这是她在网上买的,每天踩踩捏捏,可以去小人。
咦,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这是什么?”冷不防,一道严厉的声音。
115纠缠不休
白多多下意识转过头,刘然怎么在这里?
突然,她猛地意识到什么,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刘……然……怎……么……在……这……里……
白多多迅速抓起那个小人往被子里塞,手颤抖得快要拿不稳,脸色发白地看向刘然,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首长,好巧啊。”
刘然冷哼一声,抓起她的被子猛地掀开,“这是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了白多多两条光裸的腿,笔直修长,小腿上有均匀的肌肉,并没有显得粗壮,反而性感诱人。
粉红色的内.裤上印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卡通人物,他盯着那个卡通娃娃,觉得像极了白多多。
心里仿佛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一下,又痒又麻,刘然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白多多便是一脚朝着他狠狠踹过来,“你他妈个流氓!!!”
气急败坏之下,白多多完全是条件反射,踢完之后看刘然捂着大腿内侧皱着眉表情痛苦地弯下腰,她愣了愣,随即眉心狠狠一跳。
她该不会是这么准地踢到那里了吧……
白多多不知所措,满腔的恼羞成怒随即便被担忧紧张取代。
“你……你没事吧?”她结结巴巴地问,想要去拉他的胳膊,手指举起,又不敢靠近,放了下去。
天啦,她向来有夺命无影脚的外号,这一脚下去他下半辈子的幸福还能有戏吗?
白多多光是想象了一下刘然缓过痛劲之后会怎么报复她,后背就开始不停地冒冷汗。
“你……你……我……”白多多握紧了满是汗水的手指,脑子里一个激灵,飞快地穿上裤子,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对着刘然深深鞠了一个躬,“对不起!”
然后拔腿狂奔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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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接到白多多的电话时,正在理发店里洗头。
白多多在电话里都快哭出来了,声音颤抖,“陆晚,我请了个长假,可能需要出去躲一阵子,不要把我奶奶家的地址告诉刘然,他问起,你就说不知道我去了哪,拜托了!”
陆晚一愣,“怎么了?”
“我……”白多多难以启齿,觉得应该为刘然留下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没什么,总之拜托了!”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陆晚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皱起眉头。
今天是唐氏的年会,唐庭衍先去了公司。下午五点的时候,易白打开电话,问她在哪里,马上过来接她。
陆晚站在试衣镜前,一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边报上了服装店的地址。
等她付好钱走到门口的时候,易白也开车过来了。
这是陆晚第一次以唐庭衍妻子的身份出席他公司的正式场合,前面都是开会和总结,担心她会无聊,所以特意等到晚会的环节,唐庭衍才让易白过来接她。
酒店套房内。
因为情书的事,唐庭衍还是对她有些爱理不理的,开了门便转身进去,看也没看她一眼。
陆晚跟在他身后走到办公桌前,唐庭衍目不斜视地处理着电脑里的文件,一身深色的西装,身姿笔挺,优雅矜贵。
陆晚上前扣上了他的电脑,唐庭衍终于蹙眉不悦地抬起眼眸。
冷不防,一封粉红色的贴着小爱心的信封递到了他眼前。
“唐先生,请你接受我的告白吧。”
唐庭衍愣了愣,抬头对上陆晚含笑的眼眸。
指间的信封往前面前伸了伸,示意他接过,信封上似乎还带着香气。
唐庭衍挑眉,双手放在膝盖上,往后靠在椅背上坐好。
“念给我听。”他幽幽地说道。
陆晚笑容一僵,不情愿地说,“我怎么好意思念出口啊,你自己拿去看吧,太肉麻了。”
唐庭衍就是不肯伸手接,眉头一拧,“我想听你念。”
陆晚咬着唇,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被这男人吃得死死的了,明明是很固执自我的性格,却情不自禁对他的每一句话都言听计从。
抽出信纸,看着上面写得工工整整的笔迹,落款的地方还很用心地画了一个卡通小人发射爱心的图案,深呼吸一口气,“唐先生,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住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不凡,潇洒高大的男人呢?我想。然后,我的目光开始盲目跟着你一起走……”
这些都是她在网上偷偷抄录的,可是前面加上唐庭衍的称呼,由她嘴里念出来,她还是被肉麻得膝盖发软,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
可他却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打算,听得饶有兴味,嘴角荡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终于强行逼迫自己念完了,陆晚吁了一口气,解脱地放下信纸,眼巴巴地看着唐庭衍,“可以了吧?”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沉默地微笑,笑得陆晚浑身不自在,快要坐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勾勾手指头,示意她过去。
陆晚上前一步,便被他拽进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唐庭衍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她。
陆晚简直恨不得举起手指发誓了,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我对唐先生的心天地可鉴!”
冷不防地,他突然伸手摸上了她的胸口,陆晚面色一窘。
唐庭衍一本正经的,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而后抬眸看着她涨红的脸,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嗯……我感受到你的心了。”
陆晚:“……”
“走吧。”唐庭衍牵着她的手,“晚会快要开始了。”
**************
总裁和总裁夫人的到来,在宴会厅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连台上的主持人都忘词了一瞬,愣愣地看着相携走进来的两人,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继续面色如常地主持着。
无论是唐氏的老员工或者新员工,都是第一次见到唐庭衍带着女人出席公开场合,尤其是他俩相携的手,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其实,唐庭衍和陆晚年后结婚的事,在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没有正式向外公布而已。
抽奖活动由总裁亲自主持,陆晚坐在台下,望着灯光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微微出神。
“陆晚。”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肩上。
陆晚转过头,许雅欣冲她弯唇一笑,“你今天好漂亮啊。”
陆晚回以笑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刚到,过来凑凑热闹。”
陆晚听唐庭衍说起过,许雅欣在许之文的公司做事,和唐氏有业务上的往来。
陆晚正想问问许秋平的身体状况,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短信的提示声。
打开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陆晚,你害得我好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116 其中奥秘
“啪!”手机掉落在地。
“怎么了?”许雅欣看她脸上瞬间没有了血色,目露惊恐,关切地问道。
陆晚好半晌才回过神,按捺住狂跳的心,摇摇头,“没事……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想回房间去休息一下。”
抽奖之后便是舞会,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参加,满脑子都是那条短信的内容。
会是谁呢?这种似曾相识的恐吓短信……走出宴会厅,按照短信的号码拨了出去。却是一个无人接听的空号。
空号的话,怎么能发出短信?
陆晚心神恍惚,在包里找房卡的手颤抖得厉害。
会不会是谁的恶作剧?可是谁会这么无聊,给她发这种恶作剧的短信……
另一头,许雅欣受了陆晚之托,等着抽奖活动结束,唐庭衍下来,替她转告一声。
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掉了一把钥匙,这是陆晚刚刚坐的位置,还没有其他人来过,应该是她落下的。
许雅欣想了想,拿着钥匙上楼去找陆晚。
整栋酒店今晚都被唐氏包了下来,大家此刻都在宴会厅里参加晚会,所以上面的楼层显得静悄悄的,电梯门打开,“滴”的一声格外清晰响亮。
许雅欣走出电梯,看见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地将一个东西扔进垃圾桶里,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慌忙低着头走了。
许雅欣奇怪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穿着客房服务员的衣服,可是哪会有酒店在这个时间做客房打扫?
拧眉沉思了一下,许雅欣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个服务员从安全楼梯一口气走到了三楼的楼道间,突然停住了,许雅欣躲在上面一层,偷偷地探头望去。
“水放进去了?”一道女声压低问。
“嗯,就放在她手边。”那服务员小声回答。
“呵呵,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就喜欢喝水。”那女声轻笑了一声,随即道,“去把我给你的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叫到房间去,我已经将他引出来,在大门口。”
“好,我马上就去。”
“这些钱是给你的,必须保密知道吗?”
“张小姐,我明白的。”那人拿了钱喜滋滋地走了。
等她的身影离开,许雅欣终于看见了被她后背一直挡着的那女人,张诗。
脚步声朝着楼下走去,许雅欣回过神,飞快地朝着楼上狂奔。
陆晚一直在思考着短信的事,下意识拧开了手边的矿泉水,刚喝了一小口,房间的门被人砸得砰砰响。
陆晚跑去开门,门口,气喘吁吁的许雅欣一把拂开她冲进房内,看见已经拧开的矿泉水瓶子,脸色一变。
“你喝水了?”
陆晚疑惑地眨眨眼睛,“嗯,怎么了?”
许雅欣瘫坐在沙发上,怔了半晌,将刚才听到的话全部告诉了陆晚。
在听见那水里有东西的时候,陆晚的目光闪了闪,嘴角静静地抿成一条线。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许雅欣担忧地望着她,而陆晚低垂着眼睑沉默,看不见她眼中的情绪。
冷不防,她突然抬起眼眸,眸子里覆着一层怒气。
“许雅欣,你愿意帮我吗?”陆晚凛然问道。
***********
许雅欣面色如常地回到宴会厅。
目光扫视了一圈,便看见了张诗的身影,穿着黑色的礼服坐在舞池边上,有条不紊地喝着红酒。
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揽住她的肩,张诗回头,笑着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进舞池中去。
看来,今晚是这个男人带着她混进唐氏的年会的。
许雅欣眼眸暗了暗,便见唐庭衍走了过来。
“陆晚呢?”
“她有点事需要处理,让你在宴会厅等她回来。”许雅欣转告了陆晚的话。
唐庭衍竟什么也没问,点了下头,“那你随意,我去招呼客户。”
他似乎对陆晚无条件的宠溺和信任,看着他的背影,许雅欣想到了周浩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陆晚,似乎所有的男人都爱她,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双手捧到她面前,哪怕她不想要也想给她。周浩然……好像自从婚礼那天之后,她便再也没见到过他了吧?是去了美国出差,还是日本?她已经记不清他这次用的哪一个借口了。
许雅欣眨了眨眼睛,压抑着心里烦躁的思绪。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她端起一杯红酒,朝着张诗的方向走去。
闪烁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仿佛是她现在的心情。
“哎呀”
张诗正心不在焉地跳着舞,突然一杯酒泼在了她身上,一个女人急急忙忙跟她道歉。
“对不起,我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张诗忙从那老男人怀里跳开,看向面前满脸歉意的女人,露出不悦的神色。可看见是许雅欣,碍于许家的面子,又不好发火,不过声音还是有些怒意,“我的裙子都被你打湿了。”
“实在不好意思。”许雅欣内疚地看着她,“不如这样吧,我带你上楼去休息一会儿,给你买新的衣服过来,你看行不行?”
张诗犹疑了一下,正好,她也想上去等着看陆晚的好戏。
“也只能这样了!”
见她同意了,许雅欣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友好地笑道,“跟我来吧。”
11楼。
张诗跟着许雅欣走出电梯,犹疑了两秒,不等她开口,许雅欣便主动说,“这层楼已经被唐氏包下来了。楼上楼下都不是唐氏的订房。”
张诗没有事先了解过,况且和许雅欣无冤无仇从未有过交集,她没有理由害她。不疑有他,跟着她走进房间。
“你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开车去给你买衣服,很快的。”
张诗点点头。
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香气,令人莫名的放松和舒服,许雅欣离开以后,她拿了浴袍去洗了个澡,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
坐在镜子前补妆,渐渐的感觉有些发热,不禁将胸口的衣领扯开了一些,透透气。
是空调的温度太高了吗?她觉得房间里越来越闷……
117掩藏
张诗终于受不了,起身走向窗前,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
“滴”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张诗以为是许雅欣,头也没回地说,“把衣服放在床上吧。”
关门的声音,脚步声走进来,却并没有朝着床边走去,而是朝着她而来。
张诗听出不对劲,不禁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怎么是你?”来人面容一愣,似乎没料到张诗在房间里。
目光里闪过瞬间的疑惑,不过很快他便淫.笑地靠近张诗,“原来你说送给我的礼物,是你自己?”
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红晕的,一边急急解着西装扣子,一边饿狼扑食一般扑向她,张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狠狠扑倒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惊恐地盯着身上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拼命地挣扎。张诗认识他,这个人外号叫蛇头,是季芸的哥哥,在圈子里名声很差,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据说还有暴力倾向。
脸上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印证了她脑海中的念头。
蛇头是男人,手劲很大,这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牙齿似乎也松动了几颗。
“臭婊.子,趴好了!别跟老子玩欲拒还迎的那套!”说完,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捏着张诗的下巴,便朝着她的嘴拱去,手掌也适时从她微微敞开的浴袍衣领滑进去。
令人作呕的男人味混合着血腥的味道在她嘴里蔓延开来,张诗呜呜地挣扎抗拒着,却是螳臂当车。
鼻息里飘进若有若无的香气,仿佛是摧毁神经的麻醉药,脑中的空气随着嘴里的氧气一点点变得稀薄,意识也逐渐变得不清醒起来。
越来越热,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苗在躁动着,张诗不舒服地扭动着,无意磨动着蛇头的身体。蛇头晕晕乎乎地看着身下面颊红润眼神迷离的女人,吞咽了下口水,而后用力掰开了她的双脚。
隔壁的房间里。
陆晚喝了两瓶水,之前微微的不适感也彻底消失。
许雅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些担忧地拧着眉头。
“你走得我头晕。”陆晚无奈地笑道。
“我好担心计划不成功,反而被张诗倒打一耙啊。”许雅欣忐忑地说。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中。”陆晚笑容淡淡,眼中闪着寒光。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已经不准备再报复张诗了,可原来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有些人根本
不值得同情和怜悯。
“我刚才去拦住蛇头的时候,发现他就已经神志不清了。”许雅欣蹙眉道,“难道张诗给他也下.药了?”
陆晚有条不紊地喝了一口水,缓缓道,“她要保证万无一失,当然要给蛇头壮胆,毕竟我可是唐庭衍的女人,就算我主动缠上他,他也不一定敢上。”
张诗竟然恶毒到对她下药,想让她和蛇头发生关系,以为这样就可以摧毁她的所有。那她就要让她尝到自食其果的滋味。
“那个服务员我已经处理好了,”许雅欣说道,“不过,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许雅欣有些难以启齿,陆晚倒是听明白了,大大方方地说,“前不久我一个好姐妹在网上买的,寄到我这里,拿走快递的时候将这个迷幻香落下了,我一直放在包里,本来想什么时候还给她的,一直忘记了。”
哪个正经姑娘会买这种东西,许雅欣不禁有些担心起陆晚来,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啊。
“有人来了。”陆晚突然说,说着,放下水杯站起身,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想不想待会儿看场好戏?”
她眼中闪着兴奋又幸灾乐祸的精光,许雅欣不禁有些畏惧。她在陆晚身上,有一瞬间看到了唐庭衍的影子,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变得越来越像对方?
门外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就是这里!”
一道女声,异常兴奋,在门口响起。
随即,刷房卡的声音“滴”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推开了。
一群人鱼贯而入,闪光灯对着屋里乱闪一气。
为首的女人脸上闪着兴奋的光,激动地喊,“陆晚,你在做”
“上官阿姨这是干什么?”
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上官燕看清了站在屋内的两个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怎么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和许雅欣呆在一起?张诗给她打电话说好的男人呢?
上官燕回过神来,大步走进屋里,四处翻找起来,窗帘后面,浴室内,每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都没有放弃地检查一遍。
“上官阿姨,你在找什么?”陆晚出现在她身后,语气有些不悦。
跟着上官燕进来的一种记者面面相觑,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你们两个人?”上官燕冷着脸盯着陆晚的眼睛,生怕从她的眼中错过任何一丝信息。
陆晚微微笑道,“不然您还想看见谁?”
上官燕脸色越来越难看,难道是张诗那边出什么错了,不是打电话叫她喊上记者过来‘捉奸’的吗?
深呼吸一口气,上官燕一声不吭地转身往外走,准备出去打电话给张诗问个清楚。
陆晚抱臂站在她身后,并没有上前拦住她的意思。
可是上官燕刚走到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堵住了她的去路。
在看到唐庭衍的瞬间,上官燕的脸色僵住了,不过她的表情一闪而逝,很快就掩藏得很好。
上官燕微微眯起眼睛,见唐庭衍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口气不善,“唐总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女士带着这么多人不请自来,私自拿房卡闯进我的酒店房间,我倒是想问问上官女士是什么意思?”唐庭衍微笑地看着她,目光凌厉,带着无形的压迫。
上官燕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正义凛然地说,“有人打电话给我,说陆晚在一个男人在这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父母是我很好的朋友,她爸妈都不在,我自然有管教她的义务。”
好一个管教的义务,陆晚差点笑出声来。
她适时地给许雅欣使了一个眼色,许雅欣立马站出来,抱着新衣服走出去,“请让一让,张诗小姐还在隔壁等着我给她送衣服。”
张诗在隔壁?上官燕一愣,许雅欣已经越过她走出了房间。
许雅欣敲了敲房门,没人应答,她突然一脸焦急地跑回来,紧张地望着陆晚,“该不会是晕倒在里面了吧?之前她就跟我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本想留下来照顾她的,可她执意催着我走。”
118一手安排
上官燕一听,立马推开她疾步走过去敲门。
难怪会计划失败,她真的晕倒了?
“滴”,身后突然伸来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将房卡刷了一下。
陆晚冲她弯唇一笑,“这层楼都被我们包下来了。”
上官燕犹疑地打量着她,心里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劲。
可是也已经来不及了,陆晚推开房门,率先走进去,脸上透着焦急,“张小姐,你没事吧?”
突然,她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面红耳赤地冲出房间,一头扑进唐庭衍怀里。
“怎么了?”唐庭衍摸了摸她的头,关切问道。
陆晚红着脸,欲言又止,十分尴尬的模样。
站在走廊里的记者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有戏,今天没有白跑一趟。纷纷朝着门口挤去。
而没有了陆晚遮挡她的视线,上官燕一眼便看见了房内大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昏暗的房间,刺耳的大床摇曳的声音,空气中散发着甜腻暧昧的气息。
上官燕感觉一股血气直接冲上天灵盖,身体一晃,扶住了房门才勉强站稳。
“天哪,这不是张小姐吗?她刚被拍到和顺德集团董事长粤约会的照片,那董事长四五十岁的年龄,一看就不是这位啊……”
“竟然在别人包下来的酒店房间里做这种事,真不要脸……”
“难怪催着许小姐离开,原来是急不可耐了!”
“咦,这不是季大少吗?”
记者们议论纷纷,扛着相机拼命往房内挤,想要拍到更多更近的照片。
上官燕极力阻拦,却无奈一人难抵众人,很快便被推攘到一边,记者们如冲破大坝的洪水一涌而入。
“不准拍!不准进去!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给你们发律师函!”上官燕急急叫道,一边死死拽住其中一个记者的手臂,被人家不耐烦地甩开了。
床上的两人完全迷失在**的高.潮里,仿佛对团团包围而上的闪光灯视若无睹。看着两具纠缠在一起疯狂摇晃的身体,陆晚强忍着反胃的滋味上前,别开视线,不忍去看这种淫.秽作呕的画面。
“大家不要拍了……”陆晚难过地欲言又止,“让她穿好衣服再来接受采访好不好?她一个女孩子,这种视频相片传出去,她这辈子就毁了。”
“你看她有觉得羞耻吗?”领头的记者不停按着快门,一边对陆晚说道,“放心,新闻发出去会打马赛克。”
陆晚眼睛微红,担忧地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刚想说话,身后响起一道暴怒的声音,“是你!陆晚!”
上官燕猛地醒悟过来,为什么陆晚安然无恙地呆在房内,为什么张诗会和蛇头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她全都想明白了!
“是你给张诗下了药!本该在这里被人上的人是你!为什么会变成她!”上官燕气得失去理智,恨不得跟陆晚同归于尽。看着她无辜又委屈的脸,她简直想要狠狠撕碎她。
张诗是上官骁的未婚妻,她是故意报复她,想要她丢尽脸面!
上官燕张牙舞爪地还未扑到陆晚跟前,就被唐庭衍拦下了。
“上官女士这话什么意思?”他微眯了下眼,幽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光,“你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只不过主角不是你预期的那一个,所以感到很意外,是吗?”
记者们听明白了唐庭衍的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张诗和蛇头这样子,果然是被下了药。原来是想要害别人,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坏了,真是丧心病狂!”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官家真是乌烟瘴气!”
记者们唾弃地骂道。
上官燕听着这些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目光仿佛蘸毒的刀子,狠狠刺在陆晚的脸上。
“陆晚你这个阴险狠毒的女人,你要报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连累阿骁?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上官阿姨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呀,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陆晚连忙解释,表情憋屈又隐忍。
“别装了!在我面前犯不着演戏!”
陆晚无奈地叹了口气,百口莫辩的样子,转头看向唐庭衍。
“去接盆冷水来让他俩清醒清醒。”唐庭衍对一旁的易白说道。
冰凉刺骨的水当头浇下,本沉浸在情.欲之河里的蛇头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当他看到屋里满满的人,原本泛着红光的脸上瞬间变成了苍白,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自己的身体。
张诗喘着粗气,渐渐回过神来,随即便爆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脸往床的另一侧爬着躲去。
“太不要脸了,我要吐了。”一旁的记者忍不住骂道。
站在人群之外的上官燕也是脸色苍白,望着里面那混乱的一幕,双手死死地掐紧。
记者们又是一顿猛拍,张诗用被子捂着身体,惊慌失措地大叫,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要拍!不要拍!”
可惜记者们反而拍得更加起劲,甚至有人大胆地走过去,给了她一个特写。
“滚出去!你是哪家媒体,我要起诉你们!”上官燕挥着手想去挡住那些镜头,结果非但没起到阻止的作用,反而有人转过头对着她的脸也来了两张。
蛇头遮着脸一边低声骂娘一边往自己的身上迅速穿衣服,手忙脚乱,额头渗出冷汗。
他低着头想要冲出去,被陆晚上前拦住了。
“你想这么走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不给张小姐一个交代就想一走了之,不负责任?”
易白将他狠狠一摔,蛇头被摔到地上,全身骨骼都发疼,他抬头看向床上的女人,指着张诗,咬牙切齿,“是她,是她一手安排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张诗拼命摇头,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惶恐中透着绝望。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陆晚身上,激动地想要从床上扑下来,可是又不敢离开被子,脸涨得通红,“是她!是陆晚和许雅欣联手害我!”
看到她俩站在一起,她全都明白了!
“该在这里的人是你,你明明喝了那水……”张诗望向蛇头,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不是该在陆晚的房间里吗!”
“你别给人家泼脏水了!”蛇头慌张地说,“明明是你说要送一份大礼给我,然后叫人带我来了这房间!”
他可不敢和陆晚扯在一起,除非是不想活了!
张诗还想狡辩,突然对上唐庭衍凉薄的目光,心里一慌,连忙低下了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小姐,我喝了什么水?”陆晚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我听不懂。”
119看也看不够
张诗按捺住狂跳的心,勉强挤出一句话,“你自己心里明白!”
是她大意了,今天输在了陆晚的手上,她不甘心!
“今天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一道冷淡的嗓音响起,张诗蓦地转头,看到的是唐庭衍没有笑容的俊脸,他紧绷着下颌线条,看上去阴沉而冷漠,让人感到忐忑不安。
“并且追究到底。”
“你和张小姐都这样了,是不是该给她一个名分?”陆晚突然转头看向蛇头,认真地说道,“张小姐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你可要对她负责啊。”
蛇头眼皮一跳,这下算是全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张诗的目的,用这种压力逼迫他娶她!她已是一个名声臭大街的女人,圈子里不会有任何男人要她,所以她选中了自己,孤注一掷用这种卑鄙的方式逼迫他!这就是她所说的大礼!
蛇头气得脸色铁青,握紧拳头冷笑道,“唐太太,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娶她,谁不知道她是公交车,娶她是给自己戴绿帽子不成?也就只有上官骁和她配得上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上官燕气红了眼睛,“她早就和上官家没有关系了,我儿子怎么可能娶这种女人?”
“看样子,季少还是娶了张小姐为好。”唐庭衍好心劝道,“新闻曝出去,你也无法独善其身,恐怕你家公司也会受不小的影响。”
其中的利害关系,蛇头算是听明白了。只有娶了张诗,对外宣称他俩一直是情侣的关系,然后迅速结婚,才能尽可能地将负面影响降低到最低。
这就是张诗的目的。
蛇头直勾勾地盯着张诗,脸色阴晴不定。
张诗没有吭声,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她已骑虎难下,除了嫁给蛇头,已经没有路可以走。
“好。”蛇头咬牙道,“我娶她!”
*****
一场闹剧终于收尾。
年会已经结束,收尾的相关事宜,唐庭衍交给了易白处理。
电梯里,唐庭衍递给许雅欣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在国外学医,他的研究项目便是皮肤专业。以前治好过一个和你情况差不多的人,你可以找他试试看。”
许雅欣愣了愣,欣喜地接过,“谢谢!”
她这种情况的脸真的还有机会治好吗?许雅欣重新燃起了希望。
回到家,陆晚突然想起了短信的事,翻出来给唐庭衍看。
唐庭衍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好,我会处理的,你不要担心。”
陆晚点点头,正准备和他说张诗的事,给他解释清楚今天发生的一切。唐庭衍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腿上。
“后天我们就一起去接橙橙回来吧。”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陆晚对视上他温柔炙热的眼眸。
“好……”陆晚欲言又止,看出她的担心,唐庭衍捏了捏她的手心,冲她一眨眼,“我会有办法让她接受我的。”
不管是真的有办法还是安慰她,陆晚的心都渐渐平静下来。手中中传来丝丝温暖的力量,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白多多回奶奶家的第一晚,吃不好也睡不好,心惊胆战,连做梦都梦见刘然要一枪毙了她。
从梦中惊醒,已经是早上十点,白多多抬手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半晌后,给王萍打了个电话。
“今天有没有人来找过我?”白多多拐弯抹角地,犹豫问道。
“有啊。”
白多多眼皮一跳,哆哆嗦嗦地问,“谁啊?”
“刘少将啊。”王萍顿了顿说,“对了,他还让我带话给你。”
“什……什么话。”
“主动出现从轻处理,否则等他找到你要弄死你。”
白多多差点从床上跌下去,手心全是冷汗。
“你们两口子吵架了啊?”王萍问。
“没吵架。”白多多心慌意乱,根本没注意到‘两口子’这个词。
现在怎么办?要主动去跟他道歉吗?但一想到那张阎王爷似的脸,她心里就打退堂鼓。可是,她又不能一辈子都这么躲着刘然,就算躲着,也有可能被他找到啊。
白多多又急又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一直到下午三点,她才下定决心上收拾了行李回部队去。
横竖都是一个死,她不能做怂蛋!
五点,白多多一脸赴死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白多多深呼吸一口气,毅然推门走了进去。
“首长!”白多多行了一个军礼,站得笔直,“我回来报道了!”
办公桌前的男人写字的动作一顿,缓缓掀起了眼皮。
漆黑的眼眸饶有深意地盯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白多多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终于一咬牙,先发制人地道歉,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首长对不起!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毁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真的很抱歉!我愿意当牛做马的补偿你!”
头顶突然压下一道黑影,遮住了她眼前的光线。
一双穿着战斗鞋的男人的脚出现在她眼皮底下,白多多慢慢地抬起头,目光从他修长的双腿往上,想起自己的那一脚,心里很真诚地给他的那物说了句对不起……
“看够了?”冷然的男声响起,白多多连忙收回视线,站直了身。
刘然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离得很近,两人的胸膛之间不过半眯的距离,白多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刘然却朝着她逼近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既然毁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得赔给我。”
呼吸里全是他身上陌生的强烈的男性的气息,白多多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手上被捏得有些疼,但她不敢挣扎,连皱一下眉头都不敢,可怜兮兮的语气,“好,我赔给你。”
刘然深深地看着她,最后挑了下眉松了手。
白多多是下了车就直接过来的,连宿舍都没来得及回,手边还放着她的行李箱。
刘然抱臂睥睨着她,看她蹲在地上将行李箱打开,不知道在里面找什么玩意,磨磨蹭蹭了半天,才一脸心痛又坚决地将两张银行卡递给他,语气都快要哭出来了。
120于心不忍
“这是我全部的存款了,我知道不是很多,我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分你一半的。”
刘然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指,难得看她吃瘪,不禁想要逗逗她。
“这就算完了?”他凑近她,眼中蕴着一抹邪笑,“不是说要给我当牛做马吗?”
他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耳畔,白多多绷紧了身体,大气也不敢出,哆哆嗦嗦地回答,“可……可以的……”
刘然笑了,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邪恶又暧昧,“当牛就算了,做马可以。我喜欢骑马。”
白多多大学的时候是整天呆宿舍里看动漫肉番和小黄文的宅女,荤段子张口就来,这么浅表的话怎么会听不懂,没想到脸皮厚如城墙的自己,竟然刷的脸红了。
“你……你……我……”白多多紧张地瞪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双脚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
刘然看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憋屈又震惊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还想再逗逗这女人,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特种部队的容少尉走了进来。
刘然正了脸色,瞥了白多多一眼,淡淡道,“出去吧。”
迅速收敛起的脸色,仿佛刚才开怀的笑容只是她的错觉。
白多多如获大赦,拖着行李箱便往外跑,在门口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容少尉即使扶住了她。
“谢谢!”白多多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身后有鬼追着她。
她觉得刘然可能是疯了,男人的基本能力都丧失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一整晚,白多多都在忐忑紧张中度过,她很怕刘然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她。可是想了一夜,她突然又想通了,反正悲剧已经酿成,无论如何都于事无补,他咽不下气要报复她,那也是她应该承受的。让一个男人失去了生理能力,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他没杀了她已经算手下留情。
尽量忍受吧,如果他的报复到了让她忍受不了的地步,大不了就退伍离开,结束自己的军旅梦。
想通之后,白多多便浑身轻松了,早上高高兴兴地去做晨练。
听说特种部队过来了一个少尉,要在他们军区呆上一周,据说是个很帅的小鲜肉,堪比吴彦祖。白多多一听到像吴彦祖,坚持一定要去一睹芳容,晨练一结束便鬼鬼祟祟地往食堂跑。
人是铁饭是钢,她就不信帅哥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了。
在门口站了好半天,冷得她又是跺脚又是搓手的,最后实在受不了,在冷风中做起了早操来。
正使劲地踢着腿,身后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白多多一回头,便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端着饭盒的清秀小男生不解地望着她。
瞥了眼他的衣服,和肩上的肩章,白多多便知道了他大概就是那个传说中堪比吴彦祖的特种兵帅哥了。
好吧,的确是长得还不错,可和吴彦祖根本没法比好吗??这些军营里的女人是没见过帅哥吗?刘然就比他帅啊……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刘然,白多多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没见过广播体操啊?”她没好气地说,然后转身走进了食堂。
为了安抚自己被骗的幼小心灵,白多多拿了三个馒头,一碗稀饭,两个鸡蛋。
刚找了桌子坐下来,那个拿着自己的饭盒打了稀饭的少尉便坐在了她对面。
白多多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吃着自己的馒头。
“你吃这么多啊?”
“你才吃得多,你全家都吃得多!”白多多快气死了,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少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羞涩地笑道,“我……我不太会说话,你不要生气。”
看他笨拙的模样,白多多忍不住想翻个白眼。很多优秀的男人都是这样,智商高,情商低。年纪轻轻便成为了特种部队精英,立下军功做了少尉,却连和女孩子搭讪都不会。
“对了,你昨天离开得太急,这个东西落下了。”少尉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
是她奶奶家里的钥匙,竟然给弄丢了,自己还没发现。
白多多连忙道谢,刚才将满肚子的怒气撒在这个无辜的男孩身上,现在想来有些不好意思。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少尉突然问她。
白多多诧异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可不是嘛,自从来了b市军区,她几乎就没怎么顺心过,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刘然,估计是自己和他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我爷爷是个算命先生,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学了一些看手相的皮毛。”少尉羞涩地笑道,“我看你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阴气。”
他越说越邪乎,白多多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他的确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最近不顺心。想了想,她伸出手掌在他面前,请求道,“可不可以帮我看看?”
“可以。”少尉微微一笑,“不过算命这种事是会折寿的,必须要收取利息,这是这行的规矩。下次你得请我吃饭哟。”
白多多连忙点头,“没问题!”
少尉一笑,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低头煞有其事地研究起来。
见他突然皱起了眉头,白多多一颗心不禁揪紧,“怎么样?”
“你是遇见了和你八字犯冲的人,如果不转运的话,估计会一直倒霉下去,事事不顺心,轻则影响事业,重则危及到身体健康。”
听了少尉的话,白多多哭丧着脸,果然让自己猜对了,她就知道,刘然和她八字相克。
“要怎么转运啊?”
“离那个和你八字犯冲的人远点,另外……你没有男朋友吧?”似乎怕她误会,少尉连忙解释道,“这和你的转运有关,你要诚实回答。”
“没有啊。”白多多老实地说,“我从来没谈过恋爱。”
连手都没有牵过的那种应该不算吧?
少尉一愣,脱口而出,“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白多多嘿嘿地笑了一声,很是开心,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轻声嘀咕了一句,“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漂亮……”
“难怪你会走霉运了。”少尉严肃地说,“就是因为你没有谈恋爱,阴阳失调,所以缺乏抵抗力。否则一般的八字相冲是不会很大程度地影响一个人的。你得离那个和你八字不合的人远一点,然后找个男朋友,这样才能顺利度过今年。”
“啊……”白多多这下为难了,离刘然远一点倒是很容易,但找男朋友不是在市场上卖白菜,一时半会上哪去找啊?
食堂外,刘然站在门口,脸色很臭。
王萍鼓起勇气弱弱地说,“首……首长,我已经带您找到白多多了,那我先走了啊……”
等了半晌也不见刘然有所回应,王萍一时也不敢离开。
白多多真是不怕死,跟男朋友在同一个军区低头不见抬头见,竟然还敢在公众场合跟其他男的拉小手?我真是敬你是条汉子。
王萍默默地为她捏了把汗,好心想将‘吵架’的两人劝和,不经大脑思考地问道,“首长,你和白多多吵架了吧?她前几天说气话,说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看样子真是气得很厉害了。她脾气急,你有什么话慢慢和她说,不要吵嘛。”
不知道她哪句话说的不对,首长的脸越来越臭了。
冷冷的眼光一扫,王萍差点一个噗通跪到地上。
“她这么说的?”
见王萍点了下头,刘然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声狞笑,“呵呵。”
他没有再看食堂里的那两人一眼,转身大步地走了。
…………
订好了去悉尼的机票,陆晚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拾行李。
这次过去,她和唐庭衍准备在悉尼呆上一周,等橙橙考完试便带她回b市。
陆晚的外婆也很高兴,一大早的便背着背包过来了公寓。
“外婆,你这两天去哪里了啊?”陆晚挽着老太太的手进屋。
“呵呵,我不是怕打扰到你们小两口的生活吗,所以晚上在我老姐妹家住。”
“外婆你……”陆晚微微红了脸,很不好意思,看到她的背包,连忙转移了话题,“这是什么啊?”
老太太推开她欲打开背包的手,笑吟吟的将背包往背后一藏,“没什么,我的秘密。”
陆晚不好多问。
“这是准备出门?”你老太太看见她放在客厅的行李箱。
“明天去悉尼,在收拾东西。”陆晚拉住她的手说道,“我们三个人的机票都订好了,橙橙可想您了。”
“我恐怕去不了。”老太太无奈地说,“我过来就是跟你道别的,我今天得回乡下了,去办一点事。”
“啊?”
“这次过来,看见你和庭衍两个人生活得幸福美满,我很放心也很开心,今后都没有什么牵挂了。”老太太笑眯眯地说,“之前,一直很担心他对你不是真心……”
说了一句,她又止住了话,没有再说下去了。
既然是办事,陆晚也不好强留,只好等橙橙回来之后再一起回乡下看她。准备打电话给唐庭衍,让他中午一起去送外婆,外婆拦住了她,“不必送我了,我还要去一趟许家。”
陆晚怔了怔,感觉诧异。
记忆里,外婆很少来b市,更是一次也没有去过许家,甚至连提也没听她提起过。她以为,外婆是讨厌许家的。
其实又怎么可能讨厌呢?一个在此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时隔多年,再次站在了许家的院外,老太太感慨万分,眼眶微红。
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的一个画面,放学回来的许存康骑着自行车载着许西,后面跟着独自骑一辆车的周军,三人的欢声笑语在巷子外回荡。
出来丢垃圾的保姆看见一个老太太发愣地站在门口,不禁好奇地上前询问,“您找谁?”
老太太收回思绪,微微一笑,“许之文和张雅在家吗?”
“太太在的。您是?”
“白月。”
保姆进了院子,很快,张雅的声音便从院子里传来,“白阿姨?”
张雅快步走到门口,几乎是小跑而来,在看见院外站着的老人时,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和许之文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个院子长大,和许西更是好姐妹。白月从许之文小的时候便在许家工作了。
张雅让保姆去倒茶,拉着白月在沙发前坐下。
“您什么时候来b市的?这些年,我们都很想你……”
自从许西去世的那一年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老太太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抱着许西的骨灰一起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
她说许西到死也没有原谅他们,让他们不要去找她,更不要去打扰许西,就当没有许西这个女儿吧。
张老太太和许秋平工作很忙,许西从小到大都跟白月最亲,白月就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许西的死,让她也一起仇恨上了许家。
所以白月今天会过来,张雅是很惊讶的。
“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白月神情严肃。
张雅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您说。”
白月从背后拿过背包,递到张雅的手里。
“这里面是小西的骨灰。”她平静地说,“我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恐怕日子不多了。我死之后,小西的骨灰放在乡下没人照看,所以我想让你将她放进许家的墓地。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晚也这么大了,我想小西应该已经原谅你们了。”
张雅震惊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背包,又听见她说,“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告诉许存康,不要让他知道小西的骨灰埋在哪里。小西就算是死也不想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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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从许家离开,了却了所有的心事,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或许老人临死之前都有预感,她最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
回头看,许家的大院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金光,阳光照在红瓦白砖上,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仿佛又听到了叮叮咚咚弹钢琴的声音,然后是许西耍赖地抱着她手臂撒娇,“白姨,我累了,让我看会儿动画片好不好?”
画面又转回到许西上中学的时候,少女的脸上闪着青春的光芒,即使b市清晨浓重的雾气也遮挡不住。
“小西,把牛奶带上!”她急急忙忙地追出去,将微烫的牛奶塞进她的手里。
“小西的确是应该多喝牛奶,我听班上的女同学说,多喝牛奶可以丰胸。”一旁的许存康吊儿郎当地调侃她。
许西红着脸,追着他打了一路。
白月闭了闭眼,那些画面统统回归了黑暗的宁静,她无声地叹息,而后转身慢慢地离去。
走到了大街上,站在路边打车,明明没有走多远的路,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胸口紧痛。
老太太坐在路边的长椅歇气,突然眼皮底下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
“外婆。”上官骁静静地站在她面前。
咖啡馆的包厢里。
白月只要了一杯水,而后问上官骁,“有什么事就说吧。”
“听说您最近都住在唐庭衍的家里。”上官骁抿了抿嘴角。
白月一怔,随即点头,“庭衍是陆晚的丈夫,他们住在一起。”
她看得出来上官骁对陆晚余情未了,其实她也很喜欢上官骁,可惜了,这两个孩子终究是没有缘分,这世上的东西啊,并不是好的就是适合自己的,上官骁不适合陆晚。
执着于一个不再可能的人是很辛苦的,所以白月有些心疼他,好心劝道,“阿骁啊,陆晚已经结婚了,你也要赶紧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啊。过去的事情就忘记吧,权当自己做了一场梦。”
“外婆就认定了唐庭衍是陆晚的幸福吗?”上官骁笑了一声,目光凉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顾。
“庭衍是个不错的孩子”
“外婆看看这个吧。”上官骁突然打开了手机,放在白月的面前。
包厢里很安静,手机里的声音十分清晰,是一段电话录音。
白月清清楚楚地听见陆晚的声音,“你我之间问题的真正原因,不过是你不爱我罢了。其实你想利用我拉拢许家用不着这么迂回,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多累!反正我嫁给你也是另有目的,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同样牢靠!”
录音到了这里就结束了,白月震惊地抬起头,对上上官骁平静幽深的眼眸。
“陆晚嫁给唐庭衍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同样,唐庭衍娶她也不过是在利用她。”上官骁无奈地苦笑,“他俩根本就不是表面那么幸福,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外婆,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陷在一段不幸福的婚姻里。”
上官骁突然将一张照片推到了白月面前,潭水一般静而凉的声音,缓缓道,“其实唐庭衍娶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利用她拉拢许家,而是为了等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他的时候,让她身败名裂。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林小茉。这些话我和她说过,可她鬼迷心窍地不信。”
照片里,唐庭衍和一个长相温婉美丽的女人亲密地站在一起,女人轻轻靠在他的怀中。
白月死死地盯着那照片,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向天灵盖。
白月用颤抖的手指紧抓着桌沿,强行冷静下来,轻轻摇了下头,“不可能,我也不怕告诉你,他是橙橙的亲生父亲,不可能伤害晚晚。”
上官骁诧异地看向她,抿了抿嘴角,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消纵即逝的不悦,“既然您都知道了,那也一定知道橙橙是怎么来的。那根本就是一场意外,橙橙的出生也是一个意外,说实话,她的出生是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唐庭衍从未期待过她,甚至都没见过她,你觉得他会对橙橙有多少感情呢?能抵得过对他喜欢林小茉这么多年?”
…………
白月坐在出租车上,仿佛瘫痪一般不得动弹。
“您去哪?”见她半天不说话,司机转头问道。
她像是一个冻僵的人,等到司机重复问了一遍,几乎怀疑她是哑巴的时候,她缓慢地说将唐庭衍家的地址念了出来。
陆晚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白月,惊讶地睁大眼睛,“外婆……”
白月深呼吸一口气,“唐庭衍在家吗?”
“去公司了,我正准备过去找他,约好了一起去看儿童家具。”
白月沉默了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陆晚看着她沉重的脸色,担忧地拉住她的手,入手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她觉得外婆最近消瘦了很多,脸色也很差,像是生病的人,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好,您等一下。”陆晚说着,转身走进厨房,她在锅里煲了鸡汤,准备带去唐氏,唐庭衍最近很辛苦。
盛了一碗端给白月,老太太接过,却放在了桌上,抬头严肃地看着陆晚。
“和他离婚吧。”
陆晚猝不及防,愣愣地抬起头,“什么?”
“你不可以和唐庭衍在一起。”白月紧绷着脸。如果不是答应了上官骁,她一定会去找唐庭衍拼命。
“外婆你怎么了?”陆晚疑惑不解,中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拉着她的手说,将她交给唐庭衍,她很放心,怎么突然态度大变?
“总之就是不可以在一起。”白月抿着唇角,面容冷凝严峻,“晚晚,你必须答应我。”
陆晚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她感觉到外婆似乎有难言之隐,瞒着她很多事,要她和唐庭衍离婚,一个理由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答应呢?
陆晚鼓起勇气摇了下头,第一次拒绝外婆,轻声却坚定地说,“对不起外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突然反对我们,但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了他,除非他不要我了,否则我不会离开他的。”
“难道非要等到他不要你的时候你才肯放手吗?”白月情绪激动地站立起来,呼吸不稳,胸口剧烈起伏着,“撞了南墙才肯回头,可是世上哪有回头路让你走?最后的结局只会是被堵死在墙下!你妈已经给你示范过了,晚晚,你要听话!”
老太太一脸的痛心疾首,眼角微红,不知道是因为提起了许西,还是因为陆晚的忤逆。
“难道因为我母亲的感情失败,我就不能再相信爱情了吗?”陆晚苦笑道,“不能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唐庭衍和许存康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不是南墙,所以我也不会撞得头破血流。外婆,我没办法答应你。”
白月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一脸失望地望着陆晚,嘴唇颤抖。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脸上呈现出一种痛苦的表情,突然捂着肚子,猛地跌坐在沙发上。
“外婆!”陆晚慌忙上前,“您怎么了?”
白月皱着一张脸痛苦地靠在沙发上,面孔渐渐变成灰白的颜色。陆晚着急地顺着她的胸口,替她顺着气,突然,老太太嘴里一口血碰了出来。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压下来,陆晚的大脑嗡的一声爆炸,瞬间僵在了原地。
“外婆!”半晌,她突然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而后连滚带爬地扑到另一边的沙发去拿手机。
胳膊被人抓住,陆晚回头,见白月吃力地张了张嘴,似乎有话和她说。
连忙凑过去,手掌抹了下她脸上的血,将耳朵贴到老太太嘴边,“您说。”
“答……答应我……离开唐庭衍……”
陆晚咬着唇惊慌地看着她,无措又痛苦。突然,握着她胳膊的手无力地垂下,陆晚吓得一下子叫出来,“好我答应你,全都答应你!外婆你千万不能有事!”
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先稳定住外婆的情绪最重要。
白月绵勉强扯了扯嘴角,露淡淡的笑容,而后闭上了眼睛。
“外婆!”陆晚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摇了摇她的手臂,老太太却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我……我送您去医院!您不要睡!”
她转身便朝着手机反飞扑过来,脚被老太太的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上了茶几的边沿,钻心的痛楚传来。
陆晚顾不上那么多,忍着痛拿起手机拨了急救电话,而后吃力地背起老太太,往外走去。
球球在她脚边汪汪地叫着,有些躁动,陆晚眼前一片模糊,眨了眨眼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翼流到了唇角,她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急救室的灯亮了起来。
陆晚站在门外,望着玻璃窗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匆匆地出了门,现在才感觉到浑身如同冻僵了一般。
“别站在这里了,跟我过来,你额头上的伤口需要处理。”带着口罩的护士在一旁催促她。
陆晚不禁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遭到护士责备的斥责,“不要用手碰伤口,会感染的。”
陆晚深呼吸一口气。
坐在医疗室清洗伤口的时候,她频频地往门外望,护士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有些不忍心地提醒了一句,“病人年纪这么大了,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晚摇头,“不会的,我外婆身体一直很好,很精神。”
“你怎么做人家外孙女的,也太不关心老人了。”护士皱眉道,“你外婆一看就是疾病缠身,身体虚弱,这你都看不出来。”
陆晚沉默地低下头,手指悄悄地攥紧。
外婆以前真的身体很好,很精神,上次晕倒,检查结果也并没什么大碍,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可是这次她来b市,明显的气色不佳,面容消瘦,食欲也不好。她很担心,也提出过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可外婆坚持说只是最近操劳过度没有休息好。
可是今天,她吐血了……
121分居
急救室的灯暗了下去。
陆晚三步并作两步疾奔到门口,护士推着病床从里面出来。
“医生,我外婆到底是什么病?有没有大碍?”
医生取下口罩,紧紧皱眉看着她,语气责备又不悦,“既然是你外婆,为什么连老人家得了肝癌都不知道?晚期,本来接受治疗还可以再维持半年的寿命,如今,我们已经尽力了。”
仿佛一枚**投进了她的脑海里,激起巨大的浪潮。陆晚感觉手脚发凉,仿佛冻僵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直到医生摇着头走出了很远,她才如梦初醒地扑过去,双膝一软跌倒在医生脚边。
“怎么可能,我外婆她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癌症?医生我求求你再检查一遍,一定是你弄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外婆……”
她像是疯了一般坐在地上扯住医生的白袍衣角,眼泪簌簌地掉落,狼狈不堪。
纵然见惯了生死,看到她绝望的模样,医生也不免动了隐恻之心,语气缓和了一些,“病人已经过世,你节哀。”
他的确见过很多老人,查出癌症之后不想让后人受罪,隐瞒下来不告诉任何人,独自等待着死亡。
“不,不可能。”陆晚拼命摇头,丝毫不相信外婆已经过世的事实。
医生摇摇头,叹息一声离开,寂静的走廊里,她悲痛的哭声异常响亮和绝望。
中午的时候,外婆还好好的,说要回乡下办事,不能和她一起去悉尼。她还想着接了橙橙回来,就去乡下看外婆,然后接她来b市养老,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她甚至准备和唐庭衍去看家具,小女孩的床,老人睡的床……
仿佛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可是手心都被掐出了血,她还是醒不过来。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外婆的病,如果她能多关心一下外婆,外婆就不会死……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医院,外面竟然在下雪了,b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华灯初上,这城市灯火阑珊却又拥挤的夜,陆晚夹杂在拥堵的车流中,缓慢而执着地向前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一直走着,直到遇到红灯才停下来。
前后左右都是车子,她动弹不得,茫然地站在路中间,直到信号灯早已经变过,周围的车不耐烦,开始按喇叭,她才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继续往前走。
手机在包里坚持不懈地震动,她愣了半晌才想起应该接电话。
颤抖又无力的手摸了半天,才将手机摸出来,却又没握稳落在了地上。
湿漉漉的地面,她捡起手机,冻得发麻的手指吃力地按了接听键。
“老婆。”电话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抹轻快的愉悦,“下雪了。”
陆晚死死攥着手机,不愿意松手,好像这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说,“我在回来的路上了,先去吃饭再去看家具吧,初雪要吃火锅。”
陆晚的眼泪突然就涌出来,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唐庭衍吓了一跳,“晚晚,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固执地流着眼泪。
“出了什么事情?你别哭,我马上就到家了,晚晚……”
他的声音近在她的耳畔,唤着她的名字,焦急不安。
陆晚捂着嘴,眼泪淌满手心,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唐庭衍……这几天让我冷静一下,求求你……”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只有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她几近麻木地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那头却还是可怕的沉默。
陆晚终于受不了地挂断了电话,突然疾步朝前走着,冰凉的雪花被刺骨的冷风密密麻麻吹在她脸上,仿佛一根根针刺得她体无完肤。
…………
陆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重复过完了这半生,从记事开始,到工作以后,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眼前一幕幕出现。
她梦到了外婆,梦到了上官骁,梦到了橙橙,以及那个让她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改变的陌生男人,那荒唐的一夜。
突然,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外婆突然出现,满脸是血,手脚浮肿,就跟她去世时躺在病床上一模一样的灰白的脸,怒视着她,冰冷的斥责,“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气死的!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陆晚拼命摇头,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出了满头大汗。
“晚晚!”一道焦急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遥远又虚幻,却莫名有些熟悉。
陆晚猛地惊醒,坐起身,后背一片汗湿的凉意。
唐庭衍坐在床边,蹙眉关切地看着她。
“做噩梦了?”
陆晚偏头避开了他快要碰到她脸颊的手掌,手指悄悄攥紧了被子。
她想起来了,这里是酒店,昨晚不知道在雪夜里走了多久,最后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开了间房,倒头便睡了,连鞋也没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手机也关机,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唐庭衍。”陆晚突然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凝视着他冒起了胡渣的脸,眼神倦怠,有可能因为她的没有回家找了一整夜,陆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我在。”他敛起了着急,声音放柔了一些,伸手握住她的手,触及到一片冰凉的汗湿,不由得皱了皱眉。
“外婆去世了。”
她轻声说,自以为已经平静的心情,胸口又传来一阵闷痛。
握着她手的力道一紧。
“在我的面前,就在我面前,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吐血倒下,然后抢救无效去世,我甚至,都没能在最后好好说她说说话。”
她削弱的肩膀颤抖不停,唐庭衍看着她微陷的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球一片空洞和干涸,声音是痛哭之后的沙哑。他心里难受得不行,心疼地摩挲她的脸颊,“人都避免不了生老病死,你一定要振作,外婆在天上看到你这个样子,会难过的。”
他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安慰地抚摸她的后脑勺,将肩膀给她依靠。陆晚轻靠在他怀里,睁着眼睛,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哭够了,昨晚哭得快要断气,迷迷糊糊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睡着的,眼泪潮退之后只剩下心里满满的迷茫和悲凉。
陆晚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他,沉默半晌说,“这两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外婆的葬礼我自己操办。”
唐庭衍凝眸望着她,心里有丝异样,但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外婆去世她伤心过度,想要一个人独处的心情他理解。
“好。”唐庭衍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凉透的触感,这才想起说,“那也得回家先换衣服。”
陆晚瞥了一眼身上的家居服,昨晚就穿着这个在街上走了一路,像一个疯子。
她点点头,任由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肩上,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见唐庭衍站在窗前抽烟。
“去哪,我送你。”他摁灭烟头走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她拖着行李箱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像是在逃离。
这个认知让唐庭衍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便说,“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
陆晚一口气走进电梯,下降的失重感令她的心也往下狠狠沉了一下。
她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会不舍得走,会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诉自己好累,心里好累……
薛青带着橙橙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
橙橙老远看见她,就小跑着飞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周围的路人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俩。
好不容易调解好的情绪,悲伤再次被她的哭声引了出来。陆晚的眼睛也红红的,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哽咽道,“橙橙不哭了,跟妈妈去看外婆最后一眼吧。”
外婆以前说过,她百年以后就将她的尸体火化,骨灰盅和许西放在一起,这样,在另一个世界她也可以照顾许西了,不用一个人呆在漆黑的地底下。
尸体明天就要火化,葬礼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外婆生前没什么朋友亲人,通知来参加葬礼的,除了她的一个闺蜜,还有就只有许家的人。
正好,她也很想问问张雅到底和外婆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一回来就激动地要让她和唐庭衍离婚?
……
从殡仪馆回来,到了酒店,薛青坐下喝了杯水,便起身说,“我要去办点事,你和橙橙两个人没问题吧?明天一早我就过来帮忙。”
橙橙已经哭得睡着了,陆晚将她的鞋子脱了,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嗯。”
薛青本想问问她和唐庭衍是不是又吵架了,为什么她会一个人住在酒店,可陆晚疲惫的神色,让她不忍心再提伤心事,增添她心里的痛苦。
从酒店离开,是晚上九点多。薛青打车去清溪陵园,买了面包在车上啃。
昨晚刚下过雪,今天雪停了,地面都是湿漉漉的,她的鞋子踩在地面的枯枝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郊外听着十分寂寥。
薛青沿着小道走上去,手里捧着母亲最爱的玫瑰花,还有父亲喜欢喝的酒。
远远的,她看见两道身影站在她父母亲合葬的墓碑前,黑色的两团人影,即使天色很黑,即使距离不近,她也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道,如遭雷击般定定地站住了。
“小叔,我们回去吧。”另一道人影开口说,“你的腿脚不方便,站久了不好。”
“嗯。”那道人影磁性又低沉的嗓音,而后杵着拐杖,缓缓地转过身。
薛青手中的花和酒一下子落在了地上,酒瓶啪的一声摔碎,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醇厚醉人的香气。
他的腿……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根拐杖,他的腿怎么了?
“宋秋天?”一道震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薛青猛地看过去,便见说话的那道身影疾步朝她走来,他身后,那道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原地。
薛青瞬间失声,就在那道人影快要到她面前时,她转身拔腿便往山下跑。
可是没跑出几步,手臂便被人从后面抓住。
“宋秋天!”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即肩膀被人强行扳了过去。离得近了,她看清了眼前这张久违的脸,已经脱去了年少的稚气,浓眉星目,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走得疾,呼吸不稳,男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男人冷冷的讥讽的声音,“好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薛青深呼吸一口气,垂眸没有看他的脸,淡淡说。“放手。”
双肩却被握得更紧了,像是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的力道。
“林跃,我让你放手。”
“宋秋天,你还要任性妄为到什么时候?”
薛青冷不防捏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摔在了地上,而后再也没有看一眼,转身大步地离开。
一口气走出了陵园,站在路边,她才发现自己真是蠢得可笑。
这边荒无人烟的,上哪去打车?
搓了搓被冻得僵硬的手,拿出手机正要叫滴滴专车,一束车灯打在了她身上。
薛青下意识望去,刺眼的光线让她睁不开眼。透过指缝,她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朝着她走来。
跟我回家。
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年,在母亲的葬礼上,他也这样如同天神一般缓缓而来,牵起她的手掌。
薛青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也是眼前的这张容颜,仿佛几年来从来都没变过,镇静冷漠,清隽优雅,两道冷厉的浓眉下,那双黑如泼墨的双眼仿如鹰眸,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薛青撇撇唇,想起以前她跟同学打架,被他从办公室领走,站在屋外罚站,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问,“知道错了没有?”
薛青握拳,指甲陷进掌心里,脸上很快便恢复了微笑,笑得风情万种地望向蹙眉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男人,开口落落大方道,“小叔,好久不见了。”
男人神色一冷,沉静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用力而捏得关节泛白的拳头上,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薛青挑眉,“如果我没记错,过了十八岁你就已经不是我的监护人了,我的事,你现在已经管不着。”
男人盯着她的目光忽的一沉,而后上半身蓦然倾过去,唇贴近她的耳畔,“可我是你的男人。”
薛青如遭雷击,浑身僵化地站在原地,一动也忘了动。
温热的呼吸像是毒药,将她耳后的肌肤腐蚀得露骨,一点点渗透进心脏。
“只要你还活着,就得归我管。”
…………
第二天一早,陆晚是被敲门的声音叫醒的。
薛青买了早餐,走进来看了床上熟睡的小女孩一眼,“还没醒?”
“昨晚哭醒了,哄了一个多小时才睡。”陆晚捏了捏眉心,恹恹在沙发上坐下。
那种至亲过世的悲痛,薛青体会过,还是两次。所以她特别心疼陆晚,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默默地将豆浆的吸管插好,递到她手里。
葬礼在下午三点举行,等到橙橙睡醒,陆晚替她换上了黑色的衣服,收拾之后,便出发去了殡仪馆。
葬礼的筹备简单迅速,中午的时候,唐庭衍打来了电话。
昨晚到今天,他尊重她,除了发送几条关心问候的短信外,并没有来过一个电话打扰她。
陆晚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
“听许雅欣说,外婆今天举行葬礼。”唐庭衍声音晦涩。
他需要从别人的嘴里知道陆晚的外婆葬礼时间是几点,何其讽刺。
“你不要来了。”陆晚握紧手指,声音沉哑,“让外婆走得开心一点。”
她耿耿于怀外婆临走前的那些话,恐怕外婆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便是唐庭衍吧。
不管他做哪种回答,她都很怕听到,就连隔着话筒听到他的呼吸声,她都觉得心里难受。陆晚慌忙挂了电话,走回大厅里,看见橙橙红着眼睛坐在角落里,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抱着粉红色的小手机在发呆。
“橙橙。”陆晚走过去。
橙橙下意识将手机往身后一藏,站起来。
陆晚瞥了一眼,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动。
“晚晚。”陆晚转身便见张雅等人面色沉重地走进来。
看着陆晚离开的身影,橙橙握着小手机偷偷地松了口气。
叔叔说过,他和她的事情是一个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妈妈。
橙橙有些难过地坐在小凳子上,脚尖在地面无意识地划动着。她很想给叔叔打一个电话,想和他说说话。外祖母去天堂了,妈妈说她在那个地方会过得很开心,只是以后都不可以来看她了。
她心里真的很难过,可她不敢哭,她知道自己一哭,妈妈也会跟着哭,她只想问问无所不知的叔叔,外祖母不能来看她,她可不可以去看外祖母呢?
小手机响起了铃声,吓了她一跳,橙橙朝着陆晚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松了口气,捂着手机跑出去老远。
………
“你和唐总吵架了?”许雅欣环视了一圈,忍不住问。
唐庭衍会打电话来问她,令她很是震惊了一番。
“你的脸好像好了一些。”陆晚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是啊,我前天刚去看了唐总介绍的那个医生,虽然变化不大,但我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好转!”许雅欣提到这事,倒是很开心的。
陆晚去接电话,让许雅欣自己坐一会儿。
许平秋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经不起来回折腾,所以夫妻俩都没有回来参加葬礼。陆晚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恐怕外婆也不是很想见到他俩吧。
葬礼快要举行的时候,唐庭衍突然来了。
陆晚远远看见他从门外走来,心情很是复杂,握着橙橙的手下意识用力了一些。
他还是找到这里了。为什么非要过来呢?她不是说过,要让外婆开开心心地走吗?
“妈妈,好疼……”橙橙轻呼一声。
陆晚收回思绪,连忙松开了手,愧疚地说了声对不起。
转眼间,唐庭衍便走到了她面前。
他望着她的脸,一天不见竟仿佛瘦了很多,穿着黑色的衣服,更显得脸色苍白,落寞憔悴,仿佛和平时神采飞扬的她判若两人。
唐庭衍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她用哀求的目光望着他,他明白,凝了凝神,用普通朋友的语气,礼貌的关切,“请节哀。”
“谢谢……”陆晚的声音不可自抑的颤抖,好在小朋友察觉不到。
唐庭衍去白月的遗像前鞠了躬,便和其他来吊唁的人站在一起,目不斜视。
葬礼结束之后,他站在门外抽烟,想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去找陆晚。
“叔叔。”一道怯怯的声音蓦然在他身后响起。
唐庭衍转头一瞥,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叔叔我见过你。”
唐庭衍知道她意指之前机场,清清淡淡地笑了,目光温柔缱绻地落在小女孩的脸上,然后蹲下身平视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橙橙,长高了。”
橙橙两根眉毛纠结地皱在一起,咬着唇,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唐庭衍,沉默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问,“我觉得你的声音好熟悉……”
跟她的那个网友叔叔很像。
这句话她还没来得及说,陆晚便从大厅里走出来,“橙橙,进去薛青阿姨那里。”
橙橙乖乖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唐庭衍一眼,走几步又扭头看他一眼,最后终于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唐庭衍我有话和你说。”陆晚将目光转回了他的脸上,看了一眼,然后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车内,狭窄又寂静的空间里。
陆晚突然叫了一声,“唐庭衍。”
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带着一股决绝。
唐庭衍看着她微笑,“什么?”
陆晚冷不防地扑进他怀里,用力地抱紧了他,像是恨不得将身体在他胸膛上留下一个烙印。
唐庭衍宠溺地回搂着她的肩,吻落在她的发端,轻轻柔柔的。
陆晚的眼泪突然就涌出来,他吓了一跳,捧起她的脸,“怎么了?”
陆晚没有回答,咬着唇流着眼泪望着他。
她的脸白得吓人,虚弱的安静。
唐庭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一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不要哭,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他的指腹在她眼下摩挲着,擦去眼泪,陆晚悲哀地看着他,或许所有的事他都可以解决,唯独这件不行。外婆再也不会回来了,外婆是被她气死了。
“唐庭衍,我们分居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