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死心
“不……”杜伶俐浑身颤抖，连牙齿都打着冷颤。
林升将她的电话抢过来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稀巴烂，眼睛却盯着她动也没动：“我没想到，杜小姐竟然这么沉着冷静，要是你打的是警局电话，该多好啊，可你怎么千算万算，打到了蒋栎的手机上去啊？”
男人的手大力掐上了她的脖子，杜伶俐眼睛通红的看着他，艰难的汲取呼吸：“你要……什么……”
“还想跟我谈条件？”
林升凑近了观察她因缺氧而胀得通红的脸，咧嘴笑了：“我要蒋栎，你能给我吗？”
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杜伶俐开始翻着白眼抽搐，或许她到死都不明白，林升喜欢蒋栎，为什么要把她的命搭进去。
在杜伶俐彻底陷入昏迷之前，林升猛的将她推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尖叫，一切归于平静。
“至于刘思杰，其实她本来可以不死的，但我动手动习惯了，久了不做怕生疏。”
平淡的叙述中，包含了三条人命。
许飒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苏桐蠢蠢欲动的拳头，将她推到外面去，低声道：“换个人进来，你叫人把今天的监控档案加急备份。”
连环杀人案，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林升若无其事的看着许飒又坐回他面前，迈不开的长腿随意的岔开。
“你好像很在意苏警官？”
作为一个高智商的杀人犯，林升拥有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聪明的头脑，他的观察力更是细致得惊人。
许飒没理会他的诈话，圆珠笔在指尖飞快的翻转，“继续。”
林升毫不在意，微微笑了笑，继续道：“刘思杰想必你们也知道，唉，警察嘛，拥有强大的信息网络，对付我们这些老百姓，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见他开始将话题岔到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去，许飒终于抬头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从对一个女孩子的爱慕，逐渐发展到帮她杀人上去，许飒的笔尖微顿，或许他的意图不只是这么简单。
许飒猜得**不离十，林升原本的打算是想让蒋栎看清王健的富家子弟的本色，不要被他的表面迷惑了。
就算是死了一个女朋友，他也会找第二个，第三个，但是却不会将目光放在蒋栎的身上。
因为在王健的心中，两人只是朋友，他的准则之一便是不吃窝边草。
林升本以为长久下去，蒋栎能够认清现实从而放弃王健，他再慢慢的感动蒋栎，两个人弯弯绕绕的总能在一起。
但是没想到，王健这个人，虽然有钱，前仆后继想拿下他的女人也不少，但他却异常的长情，就算后来交往了为数不少的女朋友，但他的心底最爱的还是姚思涵。
他甚至能在喝醉了酒之后痛哭流涕的后悔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姚思涵。
蒋栎为此甚至患上了失眠。
看着王健那么痛苦，她纠结自己是不是不该杀姚思涵，但是姚思涵不死，两人现在的感情或许蒸蒸日上，她更没有机会。
一如往常的，林升按照以往每次的做法对付刘思杰。
只是这次，在处理完刘思杰后，他见了一次王健。
咖啡厅里。
王健烦躁的灌了几口咖啡下去，最近刘思杰的状态很不对劲，他的心里也隐隐的产生了不安的感觉。
已经连续好几次了，只要他的女朋友状态开始不对劲，不管他多么给予对方多么细致的关心和帮助，过不了多久，她们总是会因为各种意外而身亡。
想到这里，王健不由得心头一痛，这场噩梦就是由姚思涵失踪开始的，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林升摩擦着咖啡杯口，静静的看着王健心烦意乱的表情，他很享受。
王健这种没有能力，只靠家里的人，活该被琐事烦扰，只是可惜了，他现在还不知道刘思杰已经遇害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想必他很快就知道了。
“对了，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哦。”林升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我和小栎出去玩的时候她掉在我家的，我最近忙着工作，她也忙，正好你今天有空过来帮我把东西还给她。”
王健却没有伸手去接，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了许多。
“这……这是哪来的？”
听出王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林升差点抑制不住自己快要溢出来的笑意，他疑惑的说道：“这是小栎的吧，你知道我又没有女朋友，家里只有小栎会偶尔来做客。”
王健捏起那只剩下了一只的耳环，差点没拿稳落在地上。
这是他亲自找法国的设计师为姚思涵设计的耳环，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一对，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耳环。
为什么这个耳环会出现在蒋栎的手中？
想起他一直以来被蒋栎威胁的画面，难道思涵真的被蒋栎软禁着？
王健不敢深想，将耳环揣在口袋中便要仓皇离去，却被林升拉住，凑在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让他勃然变色的话。
看着王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升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由得思考道。
王健连着换了两个女朋友，都没对蒋栎下手，蒋栎这个傻女人竟然还对王健心存旖旎。
真不知道这个废物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如今他将能透露的都透露了，至于以王健的那副蠢脑子，估计只会以为姚思涵是被蒋栎绑架了。
自己最爱的女人被朋友绑架了，再怎么样，王健也会跟蒋栎产生隔阂，从而离她远远的。
蒋栎，也可以死心，安心的和自己在一起了。
“你什么意思啊？你说我偷情？”
外面的吵闹声突然吸引了林升的注意力，他饶有趣味的端着咖啡杯欣赏着这场闹剧。
男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女人脸上，“贱女人！要不是我兄弟告诉我，你还要瞒我多久！”
“你哪个兄弟！你兄弟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跟你兄弟过去啊！”女人不甘示弱的扇了回去，跟男人扭打在一块。
林升的表情一僵，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股后悔的情绪从五脏六腑钻入头脑。
王健这个没脑子的东西，该不会一受刺激，对蒋栎怎么样吧？
他重重的出了口气，越想越后怕，慌忙之中从口袋里摸出了刘思杰的手机，给蒋栎发出了一条短信：王健好像发现你杀了姚思涵，你最近和他交往小心一点。
弟六百七十九章 分别抛尸
“嘶……”
审讯室强烈的白光照在眼睛上，让林升不适的眯上了眼睛。
他低垂下睫毛，嘲讽的笑了笑：“怎么，不往下听了？”
许飒直接上前用镣铐将他的两只手拷在椅子上。
先前不能动他因为他是证人，现在林升则是实打实的头号嫌犯。
他居高临下冷冷的撇着他：“你把他们分别抛尸在哪里了？”
林升努了努嘴，毫不在意的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黄岛郊区那片海，段雅山，还有……”
许飒压着林升签字盖了手印，手心突然盖在他的肩膀轻轻压了压。
感受到肩膀传来沉重的压力，林升不解的回头。
只见许飒对他咧牙笑了笑：“忘了告诉你，王健就在监控室里。”
一直悠悠然，感觉自己在戏弄警方的林升，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的从板凳上跳起来，被凳子带着栽倒在地。
他的眼睛蓦然充血，脸抵着地面，狂躁的嘶吼道：“你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飒冷冷的看着他突然崩溃的模样，朝监控的位置打了个手势。
虽然许飒看不见，监控室里的苏桐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早在他们破解了林升的三个手机后，许飒便找人亲自去将王健接了过来。
此时的王健，在监控室中已经待了两个多小时，就在幽幽的荧幕前，看着昔日的同学亲口承认杀了自己的三个女朋友。
他全程都特别冷静，没有任何应激反应。
苏桐怕他情绪过于激动，特意多注意了一下他。
但她却发现，王健异常的淡定，仿佛只是来听了一场与他无关的纪实故事。
“你没事吧？”
苏桐将白水向前推了推。
王健摇了摇头，却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我坦白，是我杀了蒋栎。”
王健也开始坦白，许飒说得果然没错。
只要让王健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便会将自己知道的所有说出来。
因为他成长的环境很简单，情绪也较为偏执温和，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出于保护机制，又或者是不甘而紧闭嘴巴。
苏桐给门口的警员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叫了记录员进来。
王健倚在椅子上回忆。
“我刚开始确实是拿蒋栎当朋友的，但是自从姚思涵失踪后，她便一直在拿思涵失踪的行踪威胁我。
我找不到思涵，没有办法，只好不停的供应着她优越的生活。其实我一直不太相信，毕竟蒋栎是个弱女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但思涵确实找不见了，我也就半信半疑
直到有一天，林升约我见了一面，他给了我一只耳环，那只耳环是我定制的，我绝对不可能认错。那时我才意识到，思涵或许已经出事了。
当时我还没有想到蒋栎的头上，但林升告诉我”
“蒋栎是个危险的女人，如果你不离她远点，你的女朋友们还会接着出事的。”
但早在一个月前，王健就在喝醉了之后不小心与蒋栎发生了关系，他虽然怀疑蒋栎，但也不敢贸然下定论。
直到林升在他的身上丢下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一段录音，蒋栎跟林升抱怨道：“我感觉王健最近越来越喜欢刘思杰了，我隔天就去找刘思杰，尽快把她处理了。”
回到家中，王健才开始后知后觉自己杀了人。
他颤抖着洗了个澡，脑海中循环播放着刚才杀人的画面。
可是他并不后悔。
苏桐皱起了眉头，正要说什么，一只大手却安抚的捏了捏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落进她的耳朵，解释道：
“很正常，王健在长时间被蒋栎威胁的状态下，心里承受的压力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
突然得知自己深爱的女人其实早就死在了对方的手中，这件事情突破了他的承受值。
在极度愤怒的刺激下，王健激情杀人了。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会比王健更疯狂。
王健抿唇站起来，主动将两只手伸出来，微微笑道：“你们知道吗，我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件像样的事情了。”
其实林升说得没错，他除了依靠家里面给的支撑之外，一无是处。
“你可以报警的，她和林升一个都逃不了。”
王健摇了摇头，“她杀了思涵，我杀了她，也算是报应了。”
有人上来将他的双手拷住带走，王健突然顿了顿，看向许飒：“对了许警官，告诉林升，他脑子比我聪明没错，但是他并没有比我强多少，一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永远是弱者。”
话落，王健头也不回的被两个警官带走，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户折射进来，落在地上的背影被地板拉得很长，显得孤寂又挺傲，保留着他最后的尊严。
“等等”
一道焦急的男声冒出。
何星辰抱着笔记本冲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王健，等一下！”
“有些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看一下。”
何星辰看着几人，傻里傻气的举着电脑，诚恳的看着王健的背影。
许飒有些无奈，朝两位警官点了点头，抱歉的说道：“麻烦再等一下。”
“我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完的吗？”
一夜未睡，王健的精神却看起来还不错，他走到笔记本面前坐下。
何星辰却摇了摇头，他拿到东西之后便和陈辉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就是为了能够在王健被带走之前看看这些东西。
他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这些藏在人底深处最柔软的东西，他怕王健这次不看，以后都没有机会看了。
指尖触碰到回车键，缓缓按了下去。
键盘轻响一声，姚思涵灿烂的笑脸便出现在了屏幕上面。
在同一时刻，王健还算轻松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眶瞬间充满了泪水。
“思……思涵……”
“hi，大家好，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很高兴大家能够来到我们的婚礼现场……”
姚思涵顿了顿，歪头可爱的看着镜头，甜蜜的说着自己的结婚誓言。
王健的手几乎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断的去擦被泪水模糊的双眼，试图将屏幕里的人看得再清楚一些。
屏幕里的人不知道外面的痛彻心扉，只是笑着不停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觉得自己好幸运，说句矫情的话，遇见你，就已经花了我一辈子的运气，我爱你。”
第六百八十章 婚礼宣言
回到家中，王健才开始后知后觉自己杀了人。
他颤抖着洗了个澡，脑海中循环播放着刚才杀人的画面。
可是他并不后悔。
苏桐皱起了眉头，正要说什么，一只大手却安抚的捏了捏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落进她的耳朵，解释道：
“很正常，王健在长时间被蒋栎威胁的状态下，心里承受的压力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
突然得知自己深爱的女人其实早就死在了对方的手中，这件事情突破了他的承受值。
在极度愤怒的刺激下，王健激情杀人了。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会比王健更疯狂。
王健抿唇站起来，主动将两只手伸出来，微微笑道：“你们知道吗，我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件像样的事情了。”
其实林升说得没错，他除了依靠家里面给的支撑之外，一无是处。
“你可以报警的，她和林升一个都逃不了。”
王健摇了摇头，“她杀了思涵，我杀了她，也算是报应了。”
有人上来将他的双手拷住带走，王健突然顿了顿，看向许飒：“对了许警官，告诉林升，他脑子比我聪明没错，但是他并没有比我强多少，一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永远是弱者。”
话落，王健头也不回的被两个警官带走，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户折射进来，落在地上的背影被地板拉得很长，显得孤寂又挺傲，保留着他最后的尊严。
“等等”
一道焦急的男声冒出。
何星辰抱着笔记本冲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王健，等一下！”
“有些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看一下。”
何星辰看着几人，傻里傻气的举着电脑，诚恳的看着王健的背影。
许飒有些无奈，朝两位警官点了点头，抱歉的说道：“麻烦再等一下。”
“我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完的吗？”
一夜未睡，王健的精神却看起来还不错，他走到笔记本面前坐下。
何星辰却摇了摇头，他拿到东西之后便和陈辉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就是为了能够在王健被带走之前看看这些东西。
他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这些藏在人底深处最柔软的东西，他怕王健这次不看，以后都没有机会看了。
指尖触碰到回车键，缓缓按了下去。
键盘轻响一声，姚思涵灿烂的笑脸便出现在了屏幕上面。
在同一时刻，王健还算轻松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眶瞬间充满了泪水。
“思……思涵……”
“hi，大家好，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很高兴大家能够来到我们的婚礼现场……”
姚思涵顿了顿，歪头可爱的看着镜头，甜蜜的说着自己的结婚誓言。
王健的手几乎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断的去擦被泪水模糊的双眼，试图将屏幕里的人看得再清楚一些。
屏幕里的人不知道外面的痛彻心扉，只是笑着不停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觉得自己好幸运，说句矫情的话，遇见你，就已经花了我一辈子的运气，我爱你。”
画面戛然而止，定格在了娇羞的面容上面。
大颗的泪水‘啪嗒’的往下掉，将键盘打湿了大半。
王健几乎要将眼球都贴在那张脸上，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思涵……”他沙哑着嗓音，抱着笔记本痛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
自责的痛哭声在静谧的办公室中回响，即便是见惯了悲欢离合的众人，此刻也有些不忍心将他上前拉开。
何星辰犹豫着上前：“姚思涵物证中那把神秘的钥匙，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是一家私人银行的保险柜钥匙。”
在确认了姚思涵遇害的消息之后，何星辰便跟着陈辉一起去银行将里面的物证取了出来。
“有两样东西，其中一样，王健已经看到了，是姚思涵录制的，准备在婚礼上播放的结婚宣言，另一样，是这个。”
何星辰拿出一个丝绒盒子，轻轻的搁在王健的面前。
王健抱着笔记本，反应了好半天，才红着一双眼睛，迟钝的拿起那个丝绒盒子，愣愣的看着。
“打开吧。”
王健颤抖着双手，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打开，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开盖工作。
心痛的感觉蔓延在他的四周，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用力的捏紧，直到他喘不过来气。
“是什么？”
他突然泄气般将丝绒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竟然不敢打开。
他知道是什么，可是他害怕。
王健的脸色不是很好，惨白得几乎要昏倒的样子。
“总要面对的，她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么难过。”许飒伸手扶了一把快要栽倒的王健。
“谢谢。”王健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口牙都咬碎。
他重新拿起丝绒盒子，反复抬了几下手，终于还是将丝绒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摆放着一枚定制男戒，上面的钻石闪闪发亮，设计精致，看得出来定制者非常用心，指环内环处则刻了一个英文字母，h。
“是我的婚戒。”
王健重重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到疼痛才停手，却突然带着鼻音笑了出来：“她就是喜欢搞这些小情趣。”
闭了闭眼睛，王健最后深深的看了两眼，将盒子合上连上光盘一起递到许飒的手中：“麻烦您帮我存回那个银行，我还想问问，光碟是思涵什么时候录制的？”
见王健看向自己，何星辰的嘴已经先于脑子反应：“时间是姚思涵遇害的前几天，根据你说的时间，应该是被求婚的第二天，姚思涵录制了这段视频。”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王健鼻头一酸，感觉自己又快要忍不住了。
他猛的将笔记本合上，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吧，警察同志。”
王健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
长时间紧绷的状态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完成了后续的配合收尾工作，便能够休息两日。
许飒开着窗在车上抽烟，把苏桐接到后便一脚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第六百八十一章 新任院长
王健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
长时间紧绷的状态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完成了后续的配合收尾工作，便能够休息两日。
许飒开着窗在车上抽烟，把苏桐接到后便一脚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苏桐从缭绕的白烟中瞥了他一眼：“呛。”
“最后一口。”
许飒将未灭的烟头捻在了烟灰缸中，笑着看了她一眼：“明天有安排么？”
苏桐和他在一个组，出勤和休息的时间，他都一清二楚。
这样一问，苏桐便知道许飒在想什么。
她捏了捏山根，手肘撑在窗沿上：“明天有事。”
“苏警官这么难约？”许飒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继续道：“有什么事比跟我约会重要？”
苏桐的家离这里不远，开不到十来分钟就到了。
许飒低头给她把安全带解开，剑眉高挑，含笑低低道：“嗯？”
男人充满侵略性的脸越靠越近，苏桐给了他一巴掌将俊脸毫不留情的推开，开门下车：“都比你重要。”
无辜挨了一下的许飒无奈摇头，觉得苏警官在他的纵容下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又点燃了一根烟，许飒等在座位上，直到苏桐家里的灯亮起才开车离开。
苏桐的确是有安排才拒绝了许飒的约会。
中心医院邀请她爸爸参加医院举办的创始股东派对，而她妈妈由于是慈善投资者，也被邀请在内。
她事先打听了，说是要宣布中心医院的新一任院长，这么大的事情推脱不了，何况她也想了解一下新任院长是怎么样的人，毕竟研究院里还有好几个受害者，思前想后，苏桐只好牺牲许飒的约会了。
或许改天她可以补上一个约会作为补偿。
心里悄悄打着算盘，苏桐假装若无其事的跟在冯晴雪的身后一起进了宴会。
“你爸先到了，说是医院要开个什么股东会议，这会儿怎么还没出来。”冯晴雪优雅的端着香槟，低声跟苏桐说道。
苏桐看了她妈一眼，朝另一边的入口点了点下巴：“那儿呢，刚出来。”
苏志云正好也看见了母女两，和身边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介绍一下，这是第三精神医院新上任的院长，林康院长。”
苏志云两边介绍了之后，林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伸出手：“苏小姐，久仰大名。”
维森在职期间，权利渗透力度之大，以至于在维森失踪之后，第三精神医院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混乱，直到慢慢理清楚了之后，林康才正式上任。
而苏桐把维森拉下马的事迹，也早就传遍了。
苏桐礼貌的点点头：“第三精神医院现在应该很乱，辛苦了。”
说到医院的事情，林康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些，他点点头：“确实，而且最近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当初被维森下假药毒害的六个病人，其中那两个犯案的犯人已经病逝，目前已经只剩下两个存活的病人了。”
“加大药物用量进行控制也没用吗？”苏桐将香槟放在一边，显然十分意外，她知道维森心狠手辣，但是没有想到后遗症这么明显，人命关天不是小事。
林康微微摇了摇头：“没用，并且他们发病癫狂的状态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可能是药物用得太多，他们的身体对于现有的镇静药物已经起了抗体，脑病变情况越来越严重。”
“研究室的研究没有新的进展吗？”苏桐追问。
“没有，所以我们才找到了苏教授。”林康看着一脸正气的苏志云，他跟苏教授提的时候，苏教授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唯一担忧的便是他的女儿或许不会同意。
果不其然，苏桐的眉头立马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她看向苏志云，再将目光落回到林康的身上。
林康向苏志云抬了抬手掌，语气尊敬道：“你也知道的，苏教授是心脑血管疾病方面的权威教授，我们现在的项目没有进展，所以我们想邀请苏教授加入我们的研究团队。”
几乎是立刻，苏桐便想也没想的拒绝了：“不行！”
研究成果迟迟没有进展的确是一件难事，但是她绝对不同意父亲加入研究团队。
“小桐，现在林院长的研究团队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现在又只剩下了两个病人存活，再熬下去，最后的两个人或许都要失去生存的希望了。”
苏志云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同意，但是出于专业的奉献角度，他希望能为这次的研究出一份力。
“我不同意。”苏桐沉下了脸：“维森下落不明，如果你进了研究团队，很容易便被卷进这场风波。”
她一个人卷进去就够了，不能够接受把家人也带入其中，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林康见两人僵持住了，也变得为难起来，突然他眼睛一亮，发现了姗姗来迟的贵宾。
“许警官。”林康面上堆起和善的笑容将许飒迎了过来。
苏桐正烦躁着，在看见来人的时候不由得微微吃惊：“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认识吗？”林康问出话后，才反应出来两人都是警官，或许是认识的，他笑了笑：“许警官是我今天请来的特邀嘉宾。”
许飒穿了身正装，包裹住他修长的身材，和平日里便服或者工作服的时候都不一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禁欲又迷人的气息。
许飒丢给她一个玩味的眼神，转头向苏父苏母打招呼。
苏桐尴尬了一瞬，拒绝了人家的约会，转头就在同一个宴会上相遇了。
几人打过招呼之后，回归正题，林康尽力的劝说：“我知道这件事情在这种敏感时期肯定是会让人顾忌的，这样吧，苏小姐，我尽量保证苏教授的安全，可以吗？”
苏桐始终不放心，眉眼凝聚着淡淡的忧虑。
许飒问过具体情况后，道：“确实有风险，维森最近的行踪忽明忽暗，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
但是研究所滞留不前的研究，确实也是一个问题。
但他没再继续说，一切都看苏桐的选择。
第六百八十二章 宴会约会
“再说吧，我是绝对不可能拿家人的安危去冒险的。”
那两个受害者的命很重要没错，但是她首先是一个女儿，其次才是警察。
林康在苏桐这里吃了闭门羹，脸色有些为难。
苏志云打着圆场说道：“那先暂时这样吧，林院长你刚刚不是说还有研究所的事情要跟我探讨一下吗？”
“好的。”苏桐的态度坚决，林康暂时也无可奈何，只好跟着苏志云单独去了一边。
冯晴雪捏了捏苏桐的胳膊，低声道：“我跟过去。”
“妈，你看着点我爸，别让他一上头就什么事都答应了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
冯晴雪点头说知道了，拢了拢肩膀的披肩跟了过去。
“就为了这个宴会，你就把我抛弃了？”
几人相继离开，只剩下两人相对站着。
许飒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看向苏桐。
苏桐想了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次补给你。”
“怎么补给我，时间过了就过了，你还能让时间倒流不成？”许飒眼睛带着笑意。
苏桐看着许飒唇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呼之欲出。
“不如就在这里约会了。”
刚好他们两都穿的正装，比平时的约会还要正式一些。
“许警官还真是不拘小节。”苏桐嘟哝了两句，亏她还满心欢喜的想着下一次要在哪里补偿给他。
结果许飒直接就把这个宴会粗糙的定成了约会场所。
作风粗糙得跟他的求婚一样，毕竟是求婚都能睡着的人。
看出来苏桐对这个安排的不满意，许飒低声解释道，“约会是小事，主要是想和你在一起。”
高吊的水晶灯，暖黄的灯光照在宴会中。
穿着精致的男女们来来去去，在一方安静的角落，有养眼的一对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穿着简洁小礼服的漂亮女人正低头微微笑着，她身边的男伴容貌出众，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几乎装满了身旁的女人。
提起自己光辉的求婚睡觉事件，许飒不知道该是唏嘘还是懊恼，将杯口抵在唇边抿了一口，思考着什么时候再求一次婚，上次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许飒的思路。
许飒看了一眼来电，懒洋洋的接起来：“在约会，会不会挑时间打电话……什么？他们来局里做什么？我马上回来。”
许飒将手机揣入兜中，“局里有点事，我先回去。”
“出什么事了？我跟着一起吧。”苏桐放下手中的杯子就要跟上去，许飒挑了挑眉：“苏警官确定你这一身回局里合适么？回头人又说你关系户。”
苏桐拉着他的手腕：“我去换个衣服，五分钟。”
“不用。”许飒边往外走边解释道：“局里来了海关，孙局接待着，我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出了酒店，把车门一甩，便一脚踩下油门，外套被随意的扔在后座，车子很快便隐匿在了车流中。
“怎么回事？”
二十分钟后，许飒赶到了警局，拉住一个小刑警追问。
小刑警朝接待室做了个手势：“海关的人前段时间截获了一辆货船，上面大概有五百吨冻肉吧，他们的人扣留了好几个当时在船上的船员和船长，这事在咱们区是个大新闻，还上了电视的呢。”
许飒推门进去，将袖子卷上去，露出了线条结实的手臂，一进去便看见了正跟海关人员喝茶的孙局。
许飒冲孙局点了点头，大马金刀的坐下，没闹明白这件事跟重案组有什么关系。
孙局喝了口茶：“你来得正好，同志，你继续说。”
负责介绍的海关人员戴着手套从文件袋中拿出了一摞照片。
“这些就是当时查出来的大概。”
许飒将目光落在照片上，眉头紧紧锁起。
只见照片上面全都是一些碎肉和皮发，一只眼睛，还有半颗头骨，夹杂在不少的碎肉中间，让人心中蓦然升起凉凉的感觉。
接待室突然没了声音。
跟进来的小警官是才来实习的，感觉自己喉咙有些痒痒的反胃，遮住嘴巴欲盖弥彰的咳嗽了几声。
原本以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现在上升到了刑侦杀人事件。
一时间，众人纷纷低声交谈起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大家的低语。
“查获这五百吨肉是在三天前，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检测冻肉的时候，发现了其中含有人类的dna组织。
随后我们又对一百袋冻肉进行了抽检，其中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人肉。”
“三天前就检查出来的事情，怎么今天才拿过来？”许飒的神情有些凝重。
而且这件事情是闹上了新闻的，如果犯罪嫌疑人一直关注着这艘船的动静，在它上新闻的那一刻，便已经打草惊蛇了，更不要提时间还往后推了两日。
海关人员面上有些挂不住：“我们刚开始以为只是单纯的走私案件。”
许飒没说话，低头将桌上的照片反复的看了几遍，他才点了点桌面道：“这很明显属于刑事案件，从最开始检查到人肉的时候就该交过来。”
“对了，媒体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许飒站起身，突然想起刚刚小刑警给他说这件事上过电视的话。
海关人员更加忍气吞声了：“当初截获这艘船的时候，上级便直接通知了大量媒体进行报道，并且……承诺在不久后就会公开这五百吨冻肉的来源以及成分检测。”
这是把查案人员往火坑里推？
许飒的脸色沉了沉，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海关的上级为了招揽功劳而做出来的蠢事。
孙局摸了摸自己的茶杯，“既然如此，老李那边也跟我打过招呼了，这个案子就交给小许了，也麻烦海关同志多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是自然的。”海关人员几乎是感激的走出了警局。
许飒作为刑侦大队长，负责送客。
媒体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一有风吹草动便赶来得非常及时。
一群长枪短炮几乎是严严实实的将警察局门口遮了个干净。
第六百八十三章 分销账本
一群长枪短炮几乎是严严实实的将警察局门口遮了个干净。
“那几百吨肉听说里面检测出有人肉？”
“是蓄意杀人吗？这件事是不是炒作？”
“公众要求海关方面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许飒伸出一只手拦住众人，高声道：“这个案子现在已经由公安重案组全权负责，涉及到案件**，希望各位谨慎报道，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的。”
公安重案组做的实事不少，许飒这句话出来，不少媒体没再发声，但还是剩下部分媒体还蠢蠢欲动。
他的话侧面认证了确实检测出了人肉，而且很有可能这是一件大案子，稍微嗅到一点踪迹的媒体都不可能会放掉这么大的新闻。
把海关人员送走后，许飒回到办公室，伤脑筋的捏了捏山根。
本来案发现场就只有一些碎肉，没头没脑的破案已经很困难，如今再加上媒体的关注，导致了破案的时间被迫大大缩短。
海关那边为了不影响媒体和公众眼里海关的公信力，找孙局说了两句，将案件直接转移到了他们手上。
现在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盯着这件案子的进度，稍有不慎，就会被拉出来当靶子。
码头。
苏桐带着整个小组和痕检，赶到码头被扣押的那艘货船上取证。
“桐姐，肉太多了，忙活个十天半月都忙不完。”何星辰边看着痕检蹲在地上工作，边回头耿直的对苏桐道。
苏桐戴着手套用夹子将碎肉中的毛发夹进保存袋中，听了何星辰的话，深感小何只适合在室内搞搞脑内工作，出外勤的活动有点过于为难他了。
“你直接把海关清理出来的部分再收拾一下，其他的不用管，会有专人把它们全部转移到法医部门检测。”
“这得多丧心病狂才能把人宰成碎肉丢这里面啊。”何星辰感觉自己有些反胃，连忙走出去吹了几下海风。
“宰？”苏桐捏着钳子的手顿了顿，对，是宰，而不是直接丢进碎肉机里，再和这些冻肉和在一起。
“走私犯和杀人的说不定不是同一波人。”苏桐站起身，仔细的盯着眼前的一大坨毛发，上面粘连着血糊糊的头皮，看起来黏腻恶心。
“你怎么知道？”何星辰平复了翻腾的胃部，才稳定了心情朝她走过来，一眼就看见她手上透明袋里的东西，转头对着大海又是一阵干呕：“呕……苏姐，我可能有点……晕船……”
苏桐将东西放在身后，想了想去船员室拿了葡萄糖水给何星辰：
“如果只有一拨人，走私犯大可以把受害者和肉一起丢如绞肉机，而不是还会留下眼睛，头骨这些明显的残留物质。”
但如果是同一拨人，这五百吨冻肉里面的受害者人数，恐怕不止几个这么简单。
“头儿说质检的结果是来源至少三个人。”
数量如此巨大的冻肉，随便查查就能查出三个人，更别提全部了。
苏桐心头一紧，不知道脚下的这艘船上装了多少冤魂。
只是为什么要把碎肉放在这样一艘显眼的大货船上，走私成功的几率很高，但是被抓住的机会也很大。
除非那人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抓住。
又或者是，他笃定警察根本就查不到什么线索。
这种想法让苏桐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弥漫开来。
“苏姐，你过来看看，我们发现了一个东西。”
陈辉的声音从船舱内传来，苏桐和何星辰钻了进去。
他和李华在船舱的夹层内发现了一个小的间隔，取出来之后才看到里面放了一本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看起来非常的老旧，右下角的翻页胡乱的蜷起，可以看出笔记本的主人经常用它进行记录。
“打开看看。”
笔记本打开，里面除了写得密密麻麻的化学公式之外，什么都没有。
陈辉看了看几人明显滞着的表情，反手就要把笔记本重新合上，“全都是看不懂的公式，当做物证待会拿回局里吧。”
“诶等一下。”何星辰抬手遮挡住陈辉的动作，迟疑的说道：“我感觉这公式我很熟悉。”
“来来来，小何师弟来看一下。”李华将笔记本接过，递到何星辰的面前。
何星辰皱着眉头连翻了几页，转头对几人笃定的说道：“这不是公式，应该是暗号之类的东西。”
“暗号？”
苏桐凑近了些看，“你确定吗？”
“我确定。”何星辰重重的点头。
苏桐没有迟疑，立马打了电话通知海关方面的人过来，又打电话回局里报备要了破译人员。
“上面该不会记录杀了多少人吧？”
陈辉继续翻找东西，一边胡乱猜测道。
“不可能。”苏桐仔细的在本子上嗅了几下，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上面只有笔墨的味道。
如果真的是杀人狂魔，记录了这么多的东西，纸质物品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上一点气息。
几人再检查了两遍，确定完全检查好了之后带着物证回了警察局。
“我觉得可能不止杀人那么简单。”
苏桐按了按一整天都在狂跳的右眼皮，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结果出来就知道了，头儿刚刚好像又被叫走了。”陈辉抱着一沓资料路过，觉得一个头都两个大了，尤其是案子里牵扯的部门越来越多。
刚刚头儿就不知道为什么被孙局又叫走，说是缉毒部门的要插上一脚。
天空渐暗，局里面的人来来往往，临时组建的破译团队直到半夜才破译出来那个笔记本。
何星辰手中捏着一叠打印出来的资料，眼睛微微发红：“苏姐，这是一本毒品分销的账本。”
苏桐眼皮一跳，接过资料往办公室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最早的记录是在八年前，但是早起的资料记录得断断续续。”
越到深夜，何星辰的大脑皮层越是活跃，他飞快的说道：“但是记录的人非常小心，连所有的下线都用了代号，并且有时候会颠三倒四的记录，我比较倾向于是他们记录时的习惯。”
第六百八十四章遭遇不测
“最近一次记录是……”
苏桐头也不抬的说着，一边翻到了最后一页：“三天前。”
落在白纸上的指尖微微一顿，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三天前，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正是那天，海关人员将这艘船截获了下来，紧跟着这件事情就由走私案件发酵成了刑侦案件，到现在，从船上更是破译出了毒品分销账本。
接下来呢，还有什么？
深深的不安感将了苏桐笼罩住，她灌了口咖啡，干涩的苦意将她的头脑冲得清醒了不少：“许飒呢？让他来看看。”
线索乱成一团，她想跟许飒讨论一下看能不能得出什么结论。
周莉嘴里塞着东西飞快的录入信息：“头儿被孙局叫走了。”
“又叫走了？”
正被惦记着的许飒坐在接待室中，只间隔了十个小时，同样的场景，对面的人已经换成了另外一波缉毒部门。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负责汇报的小同志向后退了两步。
许飒看向孙局，眼下的局面变得越来越混乱。
缉毒部门上门宣称，他们在追踪的一个毒贩子失去了踪迹，同时失踪的还有他们安插在里面的卧底警察。
“海关这个案子，现在被各部门都关注着，媒体更是抓住蛛丝马迹不放，如果再插进你们缉毒部门，我们没有办法保证那位卧底同志的安全。”
阵仗大张旗鼓，对破案不仅没有一点好处，而且只会打草惊蛇。
缉毒部门如果要追查那位卧底的下落，最好的方法便是跟他们分开行动。
“我们怀疑那位同志已经遭遇了不测，但手上给出的线索模糊，暂时还不能确定。”
言下之意就是想借着重案组这股东风，搭一承便利，主要是抓住那个毒贩子，次要才是卧底吧。
许飒摇了摇头，重案组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长年累月，默契的配合来办案的，贸然加入其它部门的人。
想到这里，他幽深的目光落到孙局那方。
却发现孙局正好也看着他，孙局喝了口茶，听着双方的讨论，最终才道：“我不同意。”
孙局不同意，这件事情基本上没有了继续的可能。
缉毒部门的同志有些着急，“孙局，此时非同小可。”
由于机密关系，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失踪的不只是一个卧底警察。
“不行，这件案子除了重案组主办，海关部门协助之外，其他任何部门都不能插手。”
那人咬了咬牙，有冷汗从额头上滴下来：“孙局，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查到的线索，我们保证不会影响重案组办案。”
孙局的脸色沉了沉：“这件案子结束后，重案组可以提供你们需要的相关资料，但是就目前为止，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孙局的口气非常硬，竭力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长腿微微点着地面，借力推着椅子向后滑了两步，许飒低头掩饰住自己的怀疑。
心中觉得奇怪，孙局是老局长，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不短了，他很少会有这么坚决否定一个部门的时候。
但总归这只是他脑海中没有结论的猜测，许飒很快将其归结为是孙局在意主权问题，毕竟几个部门之间相互撺乱了，对今后的办案也没有好处。
“哎哟，看路！诶，头儿，苏姐叫你呢。”
怀揣着心事回了办公室，刚进去差点跟陈辉撞了个面对面。
许飒点了根烟走过去，“听说破译出了本毒品账本？”
“缉毒部门的来干嘛？他们消息倒是灵通。”苏桐抱怨了一句，将自己整理好的资料放在许飒面前，点了点上面打印的字体。
“我们初步分析了一下，这应该是个大型贩毒团伙，且成立的时间长，做事非常有条理。”
“他们不是消息灵通……”许飒开口，随即欲言又止，将烟塞入口中猛的吸了一口：“他们跟踪的毒贩和卧底警察一起失踪了，想参与重案组这次行动。”
苏桐皱起了眉头，“这怎么行，这案子得搅和成什么样。”
“孙局没答应。”许飒垂下了眼帘，目光落在资料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等等”苏桐仰头看向许飒，白纸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她喃喃的说出心里呼之欲出的那个想法：“难道他们怀疑……”
“嘘。”
许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软糖塞入她的口中，目光微微带笑的看着她。
苏桐却从他微压的眼尾中看出来了他的暗示，这是提示她别在这里说出来。
轻轻的嚼着软糖，苏桐微微出神，她只是想说，缉毒部门怀疑那些碎肉中有卧底警察的。
“检查过瞳模了吗？”苏桐低头翻找着备份的照片。
许飒坐下，靠进椅背里看破译出来的资料：“不是他的。”
“你们在说什么？”
何星辰捏着笔一过来，便听见两人答非所问的在嘀嘀咕咕。
“你的智商只适合搞搞电脑和破译，这种不适合你。”在手机上按着人头点了份外卖，许飒继续看资料。
被无情嘲讽的何星辰拿过他的资料：“不适合我就算了，我修改我破译的东西总行了吧。”
“哪里出了错？”
“这个时间对不上，我怀疑他们故意乱写了一些，拿出来混淆视听的。”边说着，何星辰趴在桌子上飞速的修改自己的错误。
账本上面设计的毒品数量和交易数额都特别大，为了不引起慌乱，他们暂时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目前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海关部门和重案组，连孙局都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重案组连轴转着忙活了几天，许飒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往嘴里塞着外卖的时候，
办公室接到了技术组打来的电话。
“黑匣子解析出来了？我马上过来。”
屋子里，十多台电脑屏幕闪着莹莹的暗光。
重案组的成员围坐在中间，盯着屏幕上放出的一切。
这艘货船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常的货船没有任何差别，从越南刚出港的时候与众多货船一起出发，经过老挝。
第六百八十五章 黑匣子
屋子里，十多台电脑屏幕闪着莹莹的暗光。
重案组的成员围坐在中间，盯着屏幕上放出的一切。
这艘货船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常的货船没有任何差别，从越南刚出港的时候与众多货船一起出发，经过老挝。
屏幕上，越南和老挝的海关人员都尽职尽责的检查，抽查之后还会有部分海关为了要贿赂而强制要求打开更多的箱子。
黑匣子拍摄显示，船长有时候会给海关一些贿赂，为了不耽搁行进的时间。
更多时候是任由海关开箱检查。
屏幕上监测到打开抽查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香料。
唯一不同的便是，其他货船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
而这艘到达泰国北部后，一直停留了好几天才继续行进，之后便是他们的港口。
货船上报的海关资料是食用香精和香料原料。
一年内，这艘货船平均三个月进港一次。
并且之前的抽查一直没有任何问题，直到进港那天他们再次递交了关于香料的申请后，破天荒的被扣了下来。
接下来便引出了一连串的事情。
看完黑匣子之后，许飒没有说话。
两只手相互交扣在一起，指尖在手背上微微点了点，半晌后才缓缓说道：“把当时海关抽查人员录的口供翻查一遍，我要当晚扣查货船的海关人员口供。”
周莉带上陈辉很快去办，半小时后，许飒看了他的口供后立马命人把那位海关人员带过来。
王岱川来刑侦队的时候并不像其他人员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不适应又或是拘谨，更带有一种轻门熟路的熟悉感在里面。
许飒坐在他对面，一边低头翻着他的资料，一边问道：“以前在局里做过？”
王岱川态度很配合，这种话外题也答得很快。
“我以前是防爆组的。”
许飒点点头，和他的个人资料不谋而合，因为工作调度去了海关部门。
“口供上说，是你截获货船的？”
王岱川点头称是：
“是的，我当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货船有异，因为以往的香料运输，货物都是要往高处放的，这是为了防止香料受潮……”
王岱川拿着手电筒在货船上例行检查。
只是一次普通的香料货船，但他心里却隐隐透着不安的感觉。
以往的防爆工作直觉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面前的货物整整齐齐的码在船舱里，王岱川扫了一圈觉得哪里不对，刚转过一半的身子突然顿住了。
香料怎么全都摆在地上？
手电筒往货物照去，地面上滩着大大小小的水渍，都是从货箱里面溢出来的。
“来个人！”
王岱川高喊了两声，把同事叫来之后，问道：“你那边的货舱，也是把货箱摆在地上的吗？”
“是啊。”那名同事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奇怪的看着王岱川。
“你看地上的水，我怀疑里面的东西是冰镇的。”
王岱川将手电筒含进嘴里，开始拿工具开箱检查。
闻言，那名同事的神情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货船运输上报的资料和实际情况不符是大事。
他立马便上报给了上一级的领导，领导对此十分重视，甚至亲自下了基层来查看具体情况。
只是来的却不只是领导们，还有被他们通知带来的媒体。
刚开始，大家以为只是单纯的货物走私。
直到第二天才检查出了端倪。
“这是……眼睛？”
海关方面已经派人将船上的工作人员暂时压扣了起来，船上只剩下海关人员在进行抽查。
查到后来的时候，冻肉里出现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奇怪。
王岱川皱着眉头，看着手里捏着的一小块头骨。
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干呕：“小王，这不是人头吧？”
王岱川和他对视了一眼，声音沉重：“很可能。”
那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感觉自己尾部一阵翻腾，突然不想再待在里面了。
王岱川对他道：“你去报告一下上级。”
事情上报之后，上面虽然立马加大了抽查力度，却私底下亲自跑来招呼他们不要声张。
身材臃肿的领导只进货舱看了两眼便忍不住去了休息室呕吐，喝了好几口喝水才缓过来。
“那些都是人肉？”
他厌恶的别开了脸，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再次反胃。
地上密密麻麻的摆着一些碎肉，其中有不少带着碎发的头皮，砍了一半的眼珠子，还有破碎的头骨。
王岱川点了点头：“我觉得再抽查下去还会更多，需要送去法医部门检验吗？”
“不行。先这样压着，你们继续抽查。”媒体方面的关注度非常高，胖领导皱起眉头，这件事情已经闹得够大，再捅出去恐怕他兜不住。
但是随着抽查的深入，翻出来的人体身上的碎片变得越来越多，这件事终于瞒不下去了。
海关方面无法处理这起案子，于是，就此将案子交到重案组的手中。
“在第一时间监测到了人肉，不是上报给公安机关，而是瞒下去？”
许飒冷笑了一声：“你们领导胆子还真是大。”
那人对许飒评价领导的话不予置评，他继续说道：“还有个事情
我发现船上的船长行为举止显得有些奇怪。”
“你说。”许飒拿着笔唰唰的记录起来。
“在我们刚开始查获货船的时候，他的反应显得非常激烈。甚至威胁我们，说能让我们丢掉工作。但是在这件案子交到重案组的手里之后，他的态度变得消极起来。再之后……”
王岱川笑了笑：“我就不知道了，他已经被你们关押起来了。”
“船长……”
两个字在薄唇边转了两圈，那人的样貌在脑海里迅速浮现。
何星辰向前走了走：“头儿，就是那个王何昊，十分不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我们已经把他列成了嫌疑人关押在看守所。”
许飒有印象，他点点头，起身正打算往看守所去，陈辉突然进来说道：
“头儿，法医部的电话。”
“法医部说，让我们再想想办法，要不然从我们这里抽几个人过去帮忙。”
第六百八十六章 法医部
“法医部说，让我们再想想办法，要不然从我们这里抽几个人过去帮忙。”
陈辉接了电话，将原话直接复述了出来。
许飒回了办公室，嘴里咬着笔边翻找了王何昊的资料，眼神微微向下沉了沉：“什么？”
陈辉觉得许飒这时候的眼神特别能唬人，他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法医部什么意思啊？”周莉将模拟图塞到桌板下，双肘撑住桌面向前倾身：“重案组就那么几个人，还派人给他们，为难人呢这是？”
“是啊，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的，现在法医部又来搞事。”陈辉紧跟着赞同道。
大家的说法不无道理，许飒沉默了两秒。
“把电话给我。”许飒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电话。
“你好，重案组许飒。”
对面的语气没有想象中的难听，但还是不免染上了焦躁：“许队，数额太大了，你们这五百吨冻肉，我们出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到现在也才抽查到十分之一。
再这样下去，得查到猴年马月去了，我们法医部也有自己的事情啊。”
许飒没有说话，海关部门在联系媒体的那天，就将交代后续的新闻发布会时间都定了下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何止是不多，简直就是争分夺秒。
按照法医部的速度，就算再多加两倍的时间，也没有办法赶在新闻发布会之前把这些冻肉全部解析了。
没有听见对面的动静，法医部的人继续道：“而且我们现在手上另外加了个紧急的大案子，所以你们这边可能不会再投入大量的人力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法医部也不是重案组开的，一次性占用了对方大部分的人手，法医部自然不满，这次的电话，也就是基于面子上过得去的一次通知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许飒挂了电话，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陈辉看着这边的动静。
许飒摆了摆手，打算出去抽根烟：“没事。”
每个部门有每个部门的难处，只是法医部的进程跟不上，又该怎么办。
烟雾吐出去，一瞬间便被风吹散。
许飒的眉头紧锁，心中乌云密布。
“小许，我正有事找你。”孙局胖胖的身子慢慢挪过来：“怎么愁眉苦脸的，法医部给你打电话了？”
许飒暂时压下心烦意乱，点头道：“是。”
“他们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同意，你不用管这些事，尽管埋头去干就是了。”
许飒下意识的捏了捏山根：“没看出您还搞官僚主义这一套。”
孙局不咸不淡的瞥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眼，继续道：“我让最近的三个区内的法医部门都暂时把手上的工作暂停了，全部投入到冻肉这个案子里面。”
许飒吸了口气，孙局这个行为几乎是强制性的。
这个办法很不妥，案子不只是这一个。
但是这么大的工作量，现在已经没有更折中的办法了。
“我这就去办。”
而另一边，审讯室。
苏桐站在监控室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摆放着的多台监控器，看着船员们挨个进来录口供。
李华打了个哈欠，他们两个在这里已经看了两个小时，就算是反复追问那些船员，他们表现得一无所知。
“会不会船员什么都不知道？”
李华丢出自己的猜测，如果船员当中真的有毒贩子的线人的话，也早就听到风声跑掉了。
苏桐跟他想的一样，但是
“船员中肯定有毒贩子的眼线，但是所有的在职船员，没有一个跑掉的。”
按照常理来推算，眼线肯定是会跑的。那么他反常的不跑，只要一个原因，需要监控案情的发展。
突然，苏桐抬手按住了蓝牙耳麦，轻轻的说道：“现在这个人，让他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审讯的警察面部表情十分严肃，具有压迫性：“重复一遍。”
那人面部凹陷，长期在海上的工作使他的肌肉非常干柴，皮肤黝黑，他睁着眼睛有些惊恐，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说错了，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船长搞的！”
苏桐摘下耳机，直接带着李华进了审讯室。
那个人哆哆嗦嗦的，连头也不敢抬。
苏桐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继续说，船长怎么了？”
“真的是船长的错！我们的货船在经过前面几个国家的时候都安然无恙，就在这里被查出了事情！”
那个人一害怕便一股脑的开口，说话没有逻辑，絮絮叨叨的，女主耐心的听着他把同样的话颠三倒四的重复。
“要是那天晚上，我们不下船，说不定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现在我工作都快丢了。”
苏桐瞬间抓住了关键词，朝监控室使了个眼色，低声问道，“你们下船了？”
这种货船除非是必要的海关检查，否则不会停港，更别提船员下船了。
“对啊，有一天晚上，船长莫名其妙的要求我们下船过一晚，第二天才准上船。”那人愁眉苦脸的回忆，对自己的船长有诸多不满。
“你们住哪里？”苏桐沉默了两秒，含蓄的问道。
船员不解的抬起了头，理所当然道：“他让我们下船的，当然是他给我们开房啊，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而且我们的船也不见了。”
苏桐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船员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们这种长时间飘在海上的，家当都在船上，除非是放假回家才会离船，他这样让我走，我的钱没再身上我不放心啊，就打算半夜偷偷溜回去……”
“你以前跑船的时候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我是第一次跟这艘船。”船员苦恼的继续说道：“我回去之后才发现，港口哪里有我们的船啊！”
“再之后，没过两天，我们的船就被截获了。”
也就是说，船长在那天晚上把所有的船员都赶下船，并且将船开离了港口。
就一晚上的时间，香料就变成了冻肉。
第六百八十七章 突破口
货船上面的事情终于有了突破口，苏桐立马将记录本拍在桌面上，往外面走去：“何星辰呢？”
“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让他立马去查这个船长。”
苏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何星辰已经着手查了起来。
“进展这么快？”
周莉把刚泡好的咖啡递给苏桐，自己顺手灌了杯下去提神。
“提出了船员的有效口供，货船深夜离港的那个夜晚应该就是关键。”
苏桐接过咖啡，只喝了两口便放了下去。
“苏姐，你来看看。”何星辰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工作，将他查到的东西全部呈现出来。
原来这个船长从前竟然还是个高材生，几十年前的大学生不比现在，那时候的文凭含金量异常的高。
但是由于上山下乡的调配，船长就做了跑船，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在两年前用积蓄买了一条货船维持营生。
船长的资料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但很值得怀疑的是，船长在接受调查的时候，完全不配合调查，状态非常抵触。
“提审王何昊。”
审讯室里，没有窗户，没有灯光，身处其中的感觉压抑难捱。
船长王何昊从进审讯室的那刻起，便呈现出了异常抗拒的样子。
“头儿，他什么都不说。”陈辉从里面出来，对许飒说道。
王何昊的背景，许飒已经了解过了，高智商的人，处于不配合的状态，是最为棘手的。
他想了想，推门进去：“一直不配合，我们的案子没进程，你也出不去。”
似乎没想到警察进来突然一副闲聊的态度，他沉默了片刻，低低开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半夜把船开离港湾，这事你也不知道？”
闻言，王何昊又闭上了嘴巴。
许飒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嗓音突然低了下来：“你的船上有毒品分销账本，也有碎人肉，你开着船，感觉如何？”
他看见王何昊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僵，随即故作镇定的开口：“你吓唬我，这些事我全部都不知情，又会有什么感觉？”
许飒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他的脸上，想从他麻木却刻满风霜的脸上寻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紧跟着，王何昊又开了口：“你们问我没用，关了我这么多天，怎么不想想或许我是无辜被陷害的？”
许飒打量着他，有些好笑于王何昊说的话，王何昊懂法，也懂警察办案的流程，他当然清楚他们手上一定是有相应的证据才能将他关在这里，但他在绕弯子。
许飒推开椅子，换了个人进去继续审问。
“怎么样？”
一出去，苏桐便迎了上来。
许飒摇了摇头，没吭声。
苏桐也进去审过，王何昊的嘴巴闭得很死，除了我饿了我渴了之外，便是说这件案子与自己无关。
许飒拿过记录本翻了起来，看了好半天，他摩擦着下巴，头也不抬的突然开了口：“试试那个方法吧。”
苏桐一顿：“孙局可能不会同意。”
许飒合上记录本：“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那我准备准备，今晚就可以。”
夜幕渐渐降临，苏桐和许飒吃了晚饭后便赶回了警局。
刚进门便碰到了袁方，袁方是重案二组的组长，只见他朝他们笑了笑：“最近忙晕头了吧？”
“是有点忙。”两人还有事情要处理，便点了点头离开。
袁方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他今天下午暗地中知道了许飒竟然打算用催眠的方法逼供。
这种行为跟作弊有什么区别？并且也违反了规定，这不符合人道主义。
所以他在下班前便将这件事情直接告诉了孙局。
“头儿，孙局在办公室等你。”
陈辉先一步去了审讯室，路上碰到两人的时候说道。
孙局这时候来干什么？
许飒皱起眉头，推门进了办公室。
孙局看着两人准备充分的样子，知道两人今晚有事情要做，直接便沉下了脸色：“听说你们又打算催眠犯罪嫌疑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苏桐眉头一跳：“是，因为这次的嫌疑人油盐不进，我们……”
“去吧。”
“什么？”苏桐楞了一楞，没想到孙局会直接同意。
孙局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非常时期用非常方法。”
破天荒的，孙局没有阻挠两人的催眠计划，没再进行耽搁，两人立马便赶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中依然安静得吓人，王何昊坐在中间睁着眼睛，他的眼球因为长时间的不休眠已经泛起了红血丝。
许飒奇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人的意志力挺强的。
苏桐坐在他的对面，语气平静：“你再这样熬下去也没有用。”
“是你们不放我走。”王何昊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我们可以放你走，理由呢？”苏桐缓慢的跟他打着太极，王何昊有些疲累，没再搭话。
“就算是你自己不值一提，那么你的家人呢？你想想你在这里面一直待着，他们不担心吗？”
“啊？”王何昊反应迟钝的啊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跟苏桐聊了几句他就变得特别想睡觉。
连续几天的煎熬审讯，终于逐渐摧残了王何昊的意志力，他只觉得苏桐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模糊，到最后他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催眠成功的苏桐重重的喘了口气，许飒立马把她换了下来。
“你货船上的冻肉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王何昊呢喃。
不知道？
许飒换了一种问法：“你知道冻肉里面还装了那么多的人肉么？”
“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配合警方工作？”
“不可以。”
“为什么？”
为了保证催眠的环境，审讯室中只留了许飒和苏桐两人，王何昊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两人震惊的对视了一眼。
原来王何昊是一个贩毒组织里面最底层的蛇头，他只知道检查海关里面有他们的人，所以才会好几次运毒都没被发现。
至于这些在冻肉里发现的人肉，他是按照了上面人的指令要将所有的罪名扛下来，否则他的妻女将会被这些毒贩分尸。
第六百八十八章 无法识别
“海关部门里面有毒贩的人？”
在监控室监听的重案组成员也纷纷被这则消息重重的敲打了一下，仿佛一方震耳的警钟在脑海中狂鸣。
“马上把王何昊重点监禁起来。”许飒大步的往外走，王何昊是重要的证人，毒贩那边肯定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甚至很有可能对王何昊下毒手。
“这怎么可能？”周莉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
苏桐的脸色也不太好，海关部门里面有毒贩的眼线是能够理解的事情。
但是要每一次都可以参与到抽检行动，这个眼线，要不然是权利非常大，要不然，就是眼线的数量非常的多。
苏桐看了许飒一眼：“我建议马上提取海关人员的口供。”
许飒点了点头，立马吩咐了下去。
深夜两点半。
各海关人员全部从睡梦中被叫起来喊到了市刑警队，包括当晚执勤的海关人员也被叫了过来问话。
市刑警队灯火通明，直到夜幕渐渐隐去，天边出现了第一抹亮光。
最后一组海关人员也离开了市刑警队。
苏桐熬着发红的眼睛，“所有录口供的海关人员的口径都差不多，每一次的抽检都是不同人员负责的。”
许飒用指关节轻轻的揉了揉眉心，“值班名单呢？我要上一次这艘货船过海关时候的值班名单。”
“没用，一晚上的口供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每轮一次抽检人员，每十个海关执勤人员里面，就可能又一个是毒贩的眼线。”
这句话落下，众人全部沉默了下来。
数量之大，足够震惊中央。
“要告诉孙局么？”陈辉有些急了。
这么大数额的毒贩眼线，海关部门得被渗透成什么样子了？
许飒幽深的眼眸微微闪了闪：“现暂时压着，一切都还没有下定论。”
众人开完一组讨论会议，天已经大亮了。
年纪较小的何星辰已经受不住的仰头呼呼大睡。
苏桐把外套穿上：“我出去给大家买个早餐。”
陈辉吹了声口哨：“苏姐真是善解人意。”
苏桐屈指弹在他的额头，转头出了门。
在警局不远处的早点铺买好包子后，苏桐脚步顿了顿，敏感的发现背后有人在跟踪她。
前面不远处就是刑侦大队，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跟踪警察？
联想到最近的毒贩事件，苏桐警惕提高了些，突然方向一转，又折回去早点铺多买了一份早餐。
在苏桐觉得差不多了之后，她一手提着早餐，一手把玩着手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朝她逐渐靠近的一只手。
那只手在刚伸进苏桐的口袋时，苏桐突然反手扣住了他的手，眼神冰冷：“你是谁？”
“诶？不是，你抓我干嘛？”
那人反应很快，立马就要跑，被苏桐眼疾手快的拿出手铐铐了起来。
“你有病吧？警察就可以乱抓人啊？大家快来看啊，警察当街乱抓人拉！”
看见挣脱不得，那人便立马开始大喊大叫，吸引周围的注意力。
苏桐担心他在通知犯罪团伙，利落的塞了个包子在他嘴里，带回了刑侦大队。
“苏姐出趟门还见义勇为了这是？”周莉毫不客气的拿了豆浆便开始喝。
苏桐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都眼睛发亮的打量着那个少年。
少年的长相很普通，穿着一身老旧的校服，被众人盯得有些害怕。
陈辉将他嘴里的包子拿出来：“浪费。”
“我也觉得估计是毒贩的人，直接带去审讯室吧？正好我吃了饭有精神。”周莉囫囵吞枣的吃了包子就要开始行动。
“不，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啊，什么毒贩，我不是！”
“那你跟踪警察干嘛？”周莉板下了脸反问。
少年脸色难看，嘟哝道：“也不是我想的啊，是有个人给我钱让我随便找个警察跟踪，塞个纸条进去就行了，前面几个出来的都凶神恶煞的大男人，也就这个姐姐看起来好塞一点。”
陈辉：“……”
苏桐的战斗能力那么强，他竟然觉得苏桐好欺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什么纸条？”
苏桐想起来他当时好像是准备往她的口袋里塞什么东西。
少年双手被拷在椅子上，只能板动两下自己的身体：“这个，我口袋里。”
何星辰摸出来，“这什么意思啊？”
苏桐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字，脸色突然一变。
“我快回来了。”
维森。
“许飒呢？”苏桐将纸条狠狠的捏入手心。
“头儿去了法医部，那边打电话来说出结果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少年，挥手道：“放了吧，下次再这样，直接拘进少管所，懂了吗？”
少年害怕的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
“还想做客？”陈辉故意吓唬他道。
“不是……”少年看着桌上的早餐，犹豫的咽了咽口水：“我还没吃早饭，刚刚警察姐姐多买了一份，能不能给我吃啊？”
陈辉递给他：“去去去，小孩子多读点书，以后别一天没事像社会人一样瞎晃荡。”
苏桐拿上外套就往外面走。
周莉叫住她：“苏姐，你去哪儿？”
“我去法医部看看。”
法医部。
在孙局的强势要求下，法医部三个区的可用法医都聚在了一起对冻肉进行检测。
经过他们日以继夜的分拣解析，终于再次找到了有用的线索。
“五个人的？”
苏桐皱起眉头，表情难看。
“是的，经鉴定，冻肉中已经有了五个人的dna。”法医部的负责人将检测报告推到他们面前：“你们可以看看。”
在苏桐翻开报告的时候，许飒开了口。
他的嗓音不算冷硬，甚至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僵硬而刻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
但是却不难听出里面的沉重。
“目前，在这份检测报告中，已经锁定了两个有持械抢劫案底的嫌疑人，还有一个
是我方已经确认失踪的卧底警察。”
苏桐的之间微微僵了僵，她没抬头，稳定着声线问道：“还有两个呢？”
“还有两个人的dna无法识别身份。”法医部负责人道。
第六百八十九章 谜团
空气中充斥着极度安静的气氛。
“人数……还会继续增长……”
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苏桐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许飒。
五百吨的冻肉，全部检查出来，会有多少亡魂在其中，她不敢深想。
他们需要彻查所有检测过这艘船的海关人员。
许飒和她对视，对于她的这句判断不置可否。
许飒将检测报告装进牛皮纸袋中，朝那位法医部负责人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工作量，辛苦你们了。”
法医部负责人摇头：“犯罪嫌疑人作案手法令人发指，我们竭力配合，也是希望你们能尽快破案。”
拿好了东西，许飒叫上苏桐便站起身便大步往外走，直接将自己甩在副驾驶座上，许飒把头抵在后座上，声音略显疲惫：“你来开车，可以吗？”
苏桐挂了电话，启动车钥匙：“已经通知下去了，明天应该就能全部检查一遍。”
夜色中的城市，霓虹灯大亮着照亮前行的路。
苏桐停车等红灯，许飒已经呼吸稳定的睡着了，眉宇紧紧的皱起，布满了忧愁，显然这次的案子压在重案组上的压力很大。
现在只能希望明天的彻查能够有结果。
“滴滴”
催促的喇叭声将出神的苏桐唤醒，她踩下油门，汇入车流，朝市刑侦队驶去。
许飒睡得并不好，脑海里面不同的人脸在他面前一张接一张的忽闪而过。
突然，维森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那双眼睛直鼓鼓的盯着他，裂开嘴阴森的笑着道：“我回来了。”
他一个激灵，猛的从梦中惊醒。
只见他的面前是灯光大照的市刑侦队，苏桐正在他身边抱着杯咖啡，翻看着什么东西。
心跳还在激动的加速着，苏桐看了他一眼：“你做噩梦了？”
许飒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他捏了捏山根，重重出了口气：“没睡好，怎么不叫我？”
说着，他接过苏桐手里的咖啡猛的灌了一口，苦涩争先恐后的钻进喉中，激得他的大脑逐渐回神。
“今晚没什么事，我看你没醒就让你多睡会儿”说着，苏桐把咖啡杯夺回来：“你面前不是放了一杯？”
“我喜欢喝你的。”许飒无赖般笑了笑，还是妥协的拿上了自己拿杯咖啡下了车。
“头儿，这些是今晚受审的人员名单。”
两人一进去，周莉看见人便把名单表塞入许飒的怀里，转头去了审讯室。
许飒一边翻着名单表一边跟去了监控室。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李华后半夜将许飒换了下来，说是后面的仗还硬得很。
许飒想着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够好，便去了休息室。
第二天，他是被陈辉的大嗓门吵醒的。
“不好了！头儿，出大事了！”
“什么又出大事了？”
许飒脑子没清醒，一团泥浆似的，一只手抓着头发站起来。
陈辉的下一句话，却直接将他的困意驱赶得一干二净。
“死了！”陈辉的嗓音急促：“有不少相关的海关人员都自杀了！”
城尚小区。
许飒钻进已经被封锁好现场的房门，神情严肃的扫了周围一圈。
有片警已经迎上来，问道：“重案组的同志吧？案发现场在这边，卧室。”
许飒跟进去，床脚掉落了一颗带血的子弹，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的收集现场物证。
许飒戴上手套，捏起那颗子弹：“7.62mm。”
随后他看到了已经被装在物件袋里的手枪，还有床单上的一滩已经凝固的鲜血。
连着又跑了两个案发现场，许飒走过去拍了拍现场一个警察的肩膀。
那人回头正要说什么，看见是许飒，打招呼道：“许队来了？”
“让我来吧。”许飒一挥手，接过警察手中的记录本。
何星辰戴着口罩从里面走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她得知了消息后便第一时间跑到了现场，到现在已经把案发现场全跑了一遍。
见许飒拿了记录本却并不看，苏桐开口说道：“确认死亡的人数有五个。”
五个。
通知仅仅才下发了一个晚上，就已经有五个相关海关人员死亡。
苏桐低头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快速的说道：
“死法各不相同，跳楼的，上吊的，喝毒药的，还有……”
“吞枪的。”许飒接上她这句话，顿了顿继续道：“都是自杀，而且全都是在密室环境中发生的。”
“还有一个没死的，在抢救室进行抢救。”苏桐跟着说道：“我已经安排了人进行24小时的保护。”
一个警察当时跟着苏桐跑的这个现场，跟着道：“是割喉，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快没了意识。”
“哦对了，还有这个。”苏桐拿出一封信递给许飒：“这是其中一名自杀人员留下的亲笔遗书。”
上面交代了他们自杀的原因，承认是他们收了黑钱故意让载有毒品的货船通过，大家最后商量，一起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许飒嚼了嚼这四个字，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那封信上。
这六个人正是他们要重点勘察的涉案人员，但是目前为止，除了一个在抢救的，一夜之间，无人生还，线索基本在这里断了。
“东西全部装回局里，立马对……”
急促的铃声将他剩下的话打断，许飒看了一眼接起，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挂了电话，他看向苏桐：“王何昊自杀了。”
苏桐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她取下口罩就要出门：“我去医院。”
抢救室里的人，或许会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许飒拦住她，带上了自己的车：“不用了。”
“什么意思？”苏桐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沉默了下来。
“抢救的人也死了。”
丢出这句话，许飒的目光变得肃厉了不少。
苏桐眉头狠狠的皱起，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真相就在面前了，但是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线索冷酷的扯断，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下一片茫然。
第六百九十章 转移
苏桐眉头狠狠的皱起，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真相就在面前了，但是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线索冷酷的扯断，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下一片茫然。
许飒也没有再开口，肩背部的线条紧紧的绷着，两颊的肌肉更是僵硬得宛如一条紧绷的弦。
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车子停住。
法医部。
苏桐听见关门声才猛的从发呆中惊醒，跟着下了车，她立马便猜透了许飒的想法：“你要找陈老？”
她看见许飒的目光灼人，似乎要将人烧起来。
许飒点了点头：“王何昊在狱中也留下了亲笔遗书，遗书里面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了下来。”
现在王何昊，属于畏罪自杀。
如果不是他们催眠了王何昊，或许真的就走到了死路。
陈老了解了两人的来意后，很快同意单独对王何昊进行解剖。
一个小时后。
陈老从解剖室里出来，摇头道：“不是自杀。”
两人对视一眼，听着陈老继续说道：“他的身体里面有大量的砣，导致中毒，昏迷状态中被割喉身亡。”
如此肆无忌惮的在监狱中杀人，毒贩的态度嚣张至极。
许飒谢过了陈老，离开了法医部。
开车呼啸回到市局，面沉如水的下了车，眼底裹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海关，监狱。
毒贩到底在他们的队伍中安插了多少人？
杀死王何昊的人，很大可能上就是某个不起眼的狱警。
苏桐脑海中浮现出整个案子的画面，不由得心头一跳：“市局里面……”
话刚出口，许飒突然不由分说的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在周围不少人投来的注视中，手腕一抬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办完这个案子，我们请假度个假吧。”
从头顶落下来的视线灼人，苏桐垂下视线，顺手将许飒推开，将被扯歪的衣服拉正，却面无表情的收了声。
她下意识的觉得市局是安全的，有什么想法都立马说了出来。
但刚刚许飒的反应却让她突然警惕起来。
如果市局里面真的有毒贩的人，那么他是不是在角落正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回到了办公室，许飒忍不住问道：“真不度假？”
苏桐不明所以，明明是刚刚拿来打圆场的话，她生硬的转过了头：“不。”
何星辰将头从高摞的资料后伸出头来：“什么度假啊？”
许飒将修长的两条腿靠在座位前，连个眼神都不给何星辰：“上你的班。”
“哦……”何星辰闷闷的缩回头。
“人头儿估计打算着跟苏姐度蜜月，小何师弟你凑什么热闹啊。”周莉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何星辰的情商担忧，这么傻，以后可怎么找女朋友啊。
苏桐心里琢磨着事情，见许飒竟然心情放松的跟众人开玩笑，不由得看向他：“你有办法了。”
许飒扫了眼纷纷冒出头的脑袋：“没错。”
他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方法，随后一声令下，重案组办公室里的人纷纷出动，开始通知各部门进行协调。
要对王何昊自杀那天的执勤狱警进行彻查，其中忙得乱成一锅的，首当其冲便是狱警部门。
许飒拿上外套匆匆离开，还没出市局大门便被人拦住。
“许队，别急着走，先签个字。”
许飒的目光沉沉的落在签字页面上，说话的人他认识，是缉毒部门的二把手。
“孙局盖章了？”他点了点只有缉毒部门公章的文档，笑着问道。
“都是要签的，我这不是看你忙吗。”那人也笑了起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许飒示意几人先走，他转身就回局里：“我不急，先陪你去找孙局盖了章，不然我走了也得白忙活，你说是不是？”
许飒眼神微压，心底却泛起冷笑。
他知道缉毒部门不满意重案组的办案方式，一直想要将案子转移到他们那边去，但他也实在没想到这事还能霸王硬上弓的。
点了一根烟，许飒分给二把手一根，绕绕上升的白雾遮住了他冷淡的眸子。
他们找到孙局的时候，孙局正襟危坐的正在办公室打电话：“我知道了，晚上回来吃饭。”
挂了电话，孙局奇异的看了平日里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人，竟然会同时出现在一起。
“什么事？”
那位二把手上前把文档放在孙局面前，一板一眼的说道：“局长，我们部门申请把海关走私案转移到缉毒部门。”
话落，孙局看都没看文档一眼，“我先前说过什么？”
常年处于上位者的威压，重重的砸在二把手的身上。
他额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也顾不得重案组的队长还在这里，便急道：“但重案组迟迟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还打草惊蛇弄断了不少线索，我们也只是想加快破案进度。”
见提到了重案组，站在一旁安静当个背景板的许飒终于有了动静，也只是活动了一下脚踝。
心里默默的感叹压力真大，不仅外界盯着，连一个单位的都要来抢饭碗。
孙局将文档推回二把手的面前，沉声道：“我早就说过了，在这件案子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至于重案组，我要求你们立刻加大破案力度。”
许飒像模像样的点头，被二把手耽搁了时间，他转身就走：“那我就先去办事了。”
含着烟开车，许飒一手掌着方向盘，一只手在副驾驶前面的抽屉里翻了半天，抽出几张资料。
等红灯的期间，他垂下眸子。
上面的资料便是王何昊遇害那天，负责那一栋楼执勤的狱警。
他从其中抽出一张单独放在副驾驶，指尖从他的一寸照上划过，落在他的名字上：胡安康。
“头儿，抓住了。”
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一股烟雾从口中吐出，看着绿灯，长腿微动，踩下油门。
许飒赶到监狱时，被抓住的狱警低着头，全身都在发抖，呈现出十分紧张的应急状态，似乎没死成对他来说是种恐惧。
许飒鼻子皱了皱，从胡安康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骚味。
第六百九十一章 历史重演
许飒鼻子皱了皱，从胡安康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骚味。
他抬手将灯光照到他的脸上，白炽灯光让胡安康不适的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色下隐藏着恐惧。
“准备了遗书么？”
他看着胡安康，却是对背后的人问话。
苏桐把遗书放在桌面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除了没死成之外，一切都和自杀的海关人员一致。
“你……你们……”胡安康在许飒逼视的目光中开口说了两个字，上下牙齿已经颤栗得不行。
许飒冷冷的看着他，“我们怎么知道你要自杀是吗？”
指关节重重的敲了敲桌面，胡安康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如果到处都是毒贩的人，那么不管他们怎么下达命令，都能提前一步被毒贩知晓。
许飒将计就计，大张旗鼓的通知所有人要对执勤狱警进行排查，暗地里却早就布下了人手对几个重点怀疑对象进行密不透风的监控。
连续几天几夜的加班，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因此在许飒下达了命令之后，整个重案组都显得沸腾不已，磨拳擦踵的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监狱收到了通知后，本来正在执勤的胡安康突然跟人换了执勤的时间。
随后回到了宿舍，十五分钟后，他神色如常的从房间出来，往楼上走去。
正当他要跳楼的时候，严密监控着胡安康的警察蜂拥而出，将他制服在地。
胡安康当场就被吓得尿了出来。
许飒冷漠的看着连跟他对视都做不到的胡安康，这样的人，应该是极度怕死的。
是什么驱使他能够平静的完成一系列安排，自主的走上自杀之路。
“你们还是，直接判我死刑吧……都，都是我做的。”
胡安康非常艰难的才把这句话说完整，他实在太害怕了，连着心脏都加速到了他无法忍受的地步，被拷在椅子上的手已经快将皮肤表皮都掐破。
“我们刚刚审了好几遍，除了要求判他死刑，什么都不说，我看他害怕都是装出来的！”
周莉对着这个吓尿了的懦弱男人，失去了耐心，把门重重甩上，气咻咻的声音钻进苏桐的耳朵。
她皱着眉头：“把人带回局里，再审。”
这人的意志力不算强，一定是有什么逼迫着他，才能让他一心求死。
局里的审讯室没有窗户，不开灯的时候漆黑一片，能够很好的给本来就胆战心惊的胡安康打击，进一步摧毁他的意志力。
警车呼啸着开离了监狱，几人回到市局。
许飒上去给孙局打了报告之后，回来便直接告知苏桐：“用催眠吧。”
苏桐守在审讯室外，目光微抬，安静的看了他一眼，“你刚刚是上去给孙局打申请了？”
许飒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苏桐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他又去向孙局申请对犯人催眠，顿时觉得有点恼火和哭笑不得。
“我是那种人？”
除了上次的特殊时期特殊方法，孙局断不会同意采取这种极端方法，但
许飒定定的看着苏桐：“孙局自己提议，建议采取催眠来获取口供。”
苏桐皱起眉头，心下怀疑。
催眠这种强硬的手段，通常是不被允许的，私底下用的话，严重的，甚至可能革职。
但是在这件案子上，孙局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牵扯？
“先准备吧。”
话落，许飒又接了个电话，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往后推一推，冻肉检测结果出来了。”
苏桐跟上许飒的脚步，眼皮又开始猛跳，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一手摸着眼睛，一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半夜十一点十分。
“几个人？”
许飒的语气顿了顿，才回答了她的话：“九个。”
九个，符合她预期的猜测。
但她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满，多到就要溢出她的喉咙，布满眼球。
两人回去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等在了办公室。
法医部负责人心情沉重的将检测结果投影在大屏幕上。
五百吨冻肉里面，一共检测出了九具尸体，其中两具是已经识别身份的犯人，其余所有的，都是记录在案的卧底警察。
苏桐的气还没喘顺，便猛的一缩，这么多卧底警察遇害。
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其中的弯弯道道，苏桐更是反应过来孙局为什么对这件案子格外的重视。
孙局在上位当警察以前，就是缉毒部门的小组长，当年经过他手里送出去东南亚的那些卧底警察，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
毒贩在彻查出卧底后，用极度残忍的手段将他们杀害，并且将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拍摄下来，散布到网上，当时就震惊了社会各界。
时隔十几年，历史仿佛再度重演了。
被他们送去东南亚的卧底警察，再次牺牲殆尽。
并且东南亚毒贩变得更加猖狂嚣张，不仅夺走了他们的性命，还将他们分尸成无数碎片，做成冻肉，走私卖回他们的国家。
整个办公室变得无比静谧，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被检测结果震惊了，仿佛就在一瞬间，气氛进入了冬天，空气变成了冬日凛冽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剜在人们的心口。
消息一传出来，警局上下皆陷入了莫大的悲愤当中。
许飒更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走开的，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气都疯狂的往头顶上冲去，为了控制情绪而强行压抑的着的怒火让他的脚底不受控制的发飘。
舌根深处更是弥漫起一股无法言说的苦，一直向下蔓延，直苦到心头去。
他重重的喘着气，绕过无数曲折的走廊，略过了耳边传来的怒骂和震惊，将七条被残害的英灵都沉沉的压在心头，动作轻缓的推开自己休息室的门，把头抵在并不柔软的枕头上，沉默的陷入了一场短暂的，更类似于修复，而不是睡眠的睡眠。
“醒醒，头儿，别睡了……”
熟悉的声音钻进压抑的睡眠中，将许飒唤醒。
第六百九十二章 幕后者
“醒醒，头儿，别睡了……”
熟悉的声音钻进压抑的睡眠中，将许飒唤醒。
见许飒抬手遮住眼睛，陈辉说道：“苏姐把胡安康催眠了。”
示意他过去跟进程。
许飒站起身，感觉自己的头尤其的昏沉，那则消息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不止他，其他的警察也是。
连陈辉的语气都低了不少。
他转进洗漱间，简单的洗了把脸提神，看着镜子里胡子茬啦的男人，低沉道：“怎么这么快？”
陈辉转身出去：“苏姐怕迟则生变。”
不只是这个原因，许飒心里清楚，估计也有毒贩刺激的因素在里面。
整个市局因为这则重磅消息，陷入了压抑着愤懑的气氛中。
许飒直接去了监控室，将蓝牙耳机戴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监控上，胡安康歪着头，闭着眼睛，已经陷入了催眠。
他喃喃的低语声清晰的传入许飒的耳中。
“是的，我吸毒都好久了……”
苏桐边记录着，边平静的追问：“据我所知，你们能放假的时间很少，你怎么能保证在狱中够量？”
胡安康低低道：“不用出去，我找监狱里的人买。”
“找谁买？”
“关押在里面的吴大龙。”
苏桐停了下来，眼神冷了不少。
吴大龙。
被判了无期徒刑的片区黑老大，杀人贩毒无恶不作。
看着胡安康毫无知觉的表情，她用和缓的语气继续问道：“他是怎么跟外界联系的？”
“……怎么……”胡安康似乎不适的皱了皱眉头，半晌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我不知道，他不告诉我，我一问就威胁我……”
苏桐觉得好笑，一个狱警竟然被嫌犯威胁？
“他怎么威胁你的？”
“他说，不听话就找人传话把我吸毒的事情捅出去……”
接下来的审讯依然很顺畅，苏桐记录好之后便将胡安康从催眠中叫醒。
看见晃眼的灯光，胡安康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睡着了。
他看着苏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迟钝的想了想，才抬头重复自己先前的话：“你们别跟我耗费时间了，还是判我死刑吧。”
这一次，苏桐没有说出让他交代的话。
她冷笑一声，将记录本推到他面前，“不着急，早晚会死的。”
在看清上面记录的内容后，胡安康瞳孔猛然睁大，整个人瞬间被惊恐和慌张充斥，他开始剧烈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说的，你们诈我！”
“诈没诈你，你看了内容还不清楚？”
许飒将审讯室的门重重甩上，隔绝了他的惨叫，表情冷酷的吩咐身边接手的警察：“继续审，反复的审到他受不了为止。”
一个狱警，监守自盗的吸毒。而他要购买毒品竟然是要通过关押在牢里面的黑老大，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巨大的丑闻。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在这里，苏桐甚至想对他暴力执法。
监狱。
苏桐第二日便马不停蹄的带着何星辰到了监狱提审吴大龙。
据狱警介绍，这个吴大龙从十多年前就被关了进来，在监狱里也是一方恶霸。
隔着一扇玻璃，吴大龙被带进来和他们相对而坐。
他脸上挂着两条狰狞的疤痕，几乎破相，看起来凶狠异常。
吴大龙不屑的歪着脖子，看了两人几眼：“有事？”
苏桐语气冰冷：“你认不认识胡安康？”
“呵。”吴大龙仰头看向守在门口的狱警，用粗犷的声音大声叫道：“喂，他们问你认不认识胡安康？”
“老实点！”狱警把警棍放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压回原位。
吴大龙毫不在意，身体前倾打量起苏桐：“警花，长这么漂亮，干什么不好？条子这碗饭，可不好吃啊。”
“胡说什么胡说！”何星辰心里虽然看到吴大龙就觉得害怕，但他更听不得有人侮辱苏桐。
苏桐的眼神夹着寒冰射在他的身上：“请你配合调查。”
吴大龙半耷拉着眼睛，撇了出头的何星辰一眼，用土话骂了一句：“小警察真是不怕死的。”
随即他满意的看到何星辰的脸色一白，转头对苏桐说：“美女，问点有用的，胡安康是这里的狱警，我能不认识？”
“他指控你卖毒品给他，你有什么好说的？”
“有病吧，小赤佬，听说他自杀未遂？狗日的想死别带上我啊，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贩毒？你们警察吃干饭的啊？”
字里行间都是对警方的贬低，苏桐脸色未变：“胡安康指控你曾经威胁过他。”
话落，吴大龙不可自已的笑了起来，猖狂的笑得椅子都在颤抖。
狰狞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但这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和善，反而更加可怖。
“我威胁他？我说警花，你不会办案就不要揽这个活儿，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口，像是能威胁狱警的吗？”
说着，吴大龙向右昂了昂脖子，宽松的狱服向下垮了垮，露出他锁骨和肩膀处，被电击过的痕迹，还有只露出一半的凶狠纹身。
见苏桐的目光落在他的纹身处，吴大龙眼神阴了阴，立马便抖了一下肩膀将狱服怂了上去。
吴大龙啧啧两声，语气调侃：“在这里，不听话都是要挨打的，你说我怎么威胁他？”
苏桐合上了空白的记录本，转身离开，身后还响着吴大龙的叫嚣：“美女有空再来玩啊。”
吴大龙的态度不仅是不配合，甚至可以堪称是老油条。
这么长的时间，他不仅没有透露过一个有效信息，反而还将自己的形象营造成了一个老实的受害者。
再继续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线索，只是徒劳浪费时间。
“苏姐，我找到了！”
何星辰从监狱出来后，便一直非常沉默，一上车就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卖力的噼里啪啦。
苏桐只以为他被吴大龙吓到了，安慰了他两句便专心开车。
此时传来何星辰亢奋的叫声，苏桐看向他：“找到什么了？”
“纹身！”
何星辰的表情显然很兴奋，他将笔记本转向苏桐的方向，上面赫然是吴大龙身上纹身的完整图案。
苏桐打开右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
“这是……”
何星辰快速的按了两个键盘，将页面切换，“根据这个纹身，我在内网查了一番，他幕后的上家，应该是一个越南的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