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前仇旧恨
这个人的旧疾犯了。
萧亦离看着他那被捆住的双手,就楚灵萱那点儿本事,其实根本没有捆多紧,凭一个大男人的力气完全能够挣脱开来,但是他却面色苍白,浑身瘫软动弹不得。
看来他是心脏病发作了,病得不轻,而且没有及时服药……看着地上被打碎的药瓶子和被踩碎的药丸,萧亦离了然,楚灵萱可算是机灵了一回,不然……
以冯澜对他的恨意,楚灵萱恐怕……
想到如此萧亦离瞬间地觉得后怕无比,若不是他此次旧疾犯了,保不准对楚灵萱做出什么连畜牲都不如的可怕事情来。
萧亦离心中阵阵不安和后怕,虽然面上怒色,但是手还是伸过去将楚灵萱拉到跟前,目光却一直在床上那个神情痛苦却又动弹不得的男子身上。
他的父亲原是宫中御医,精通医术也精通毒术,早在五年前的一个深夜,萧亦离亲手削了那老头的脑袋,当着他冯澜的面。
那个时候,冯澜发了疯地要杀了萧亦离要跟他拼命,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后铩羽而逃。
冯家人被萧亦离赶尽杀绝,本以为他也早就死了,没有想到竟然还苟活着。
今日杯盏里的毒,暗卫中的迷香,鸳鸯阁他找了许久的细作,萧亦离微微勾了勾唇,眸中冰冷……
竟然在这里,竟然躲在这个角落里,他要寻的细作,竟然被楚灵萱歪打正着给找着了。
萧亦离轻轻松开了楚灵萱的手,步调缓慢地走向了那张床。
男子病入膏肓,此时旧疾复发连手都抬不起来,眼睛愤恨地看着萧亦离:“我要杀了你!”
萧亦离神情淡淡,对于他愤怒得红了双眼和狰狞的神情没有半分的在意,只是居高临下地眄着他,声音清冷:“五年前,你不是也说要杀了本王么?”
“可你没有这个本事。”萧亦离弯唇一笑:“躲在这种地方,用毒算计本王,宫里太后娘娘拿来对付我的毒,想必也是你配制的……”
“我说呢,你父亲死了,谁还会这种蚀心毒术……”萧亦离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原来是你。”
冯澜面如死灰,本以为靠着这种毒术能要他的命,却没有想到他躲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也能被他找到。
五年的运筹帷幄,弑父之仇他埋在心底五年,到头来他还是输了……
楚灵萱怔怔地望着他们,看来他们的渊源颇深。
萧亦离瞧着近乎瘫死在床上的人,根本弱得连蝼蚁都不如:“你父亲手上的人命,还少么,他本就该死……”
饶是这一句话将冯澜激怒,但是他再怒也不能如何,而今身份暴露,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身患先天心脏病,只能要靠药吊着才能活命,父亲也是为了他去学了医术,巧又会些毒术,因为这个这才被当年的皇后娘娘想法子弄进宫当了太医,他们一家人从此扶摇直上,过上了富贵的日子。
可好景不过几年,他们全家都葬送在他萧亦离的手上……
他父亲对萧亦离下毒,那也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与他们家何干?他凭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要了他全家人的性命……
王权富贵,凭什么就这样欺负人,不敢拿皇后娘娘出气,便拿他们的命撒气……
冯澜垂死挣扎着,萧亦离已经懒得搭理他也懒得解释他父亲当年的罪行了,只是轻轻地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见冯澜疯了一般地笑着,笑得撕心裂肺:“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咳就可以辱了你的女人!就可以脏了她!只差一点点!”
楚灵萱听着这苍苍哑哑带着无尽愤怒的声音,不住颤抖,也是一阵后怕,刚刚真的只差一点点,她都快吓死了。
还好他自己忽然犯了什么怪病,松开了她的手去柜子里翻药瓶子,可算她机智地打翻药瓶子,将落在地上药丸踩碎。
这才和他缠斗了许久,他的力气渐渐颓废,楚灵萱瞧他那副样子,惊惧恐愤之下才将他狠揍一顿。正揍着,萧亦离就来了。
而此时萧亦离听到这句话却是怒从心底生,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到了这个时候都还要逞口舌之快,虽然他没把楚灵萱怎么着,可侮辱人的这几个字如针刺入他的耳朵。
他萧亦离的女人岂是他人可辱?
萧亦离攥紧了拳头,本想着让他就这样自生自灭地去死,他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而今听到这句话后,他反悔了。
眼里尽是戾气,但是回过头瞥见楚灵萱那担惊受怕的模样,又微微蹙了蹙眉。
这时候那个精瘦的女人带着一帮下人才后知后觉地赶来,可还没进来,便被萧亦离的侍卫拦在外边,见这阵仗,她也是吓着了,知道这些权贵得罪不得便悻悻离开,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萧亦离扫了一眼站在门前的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立马会意地朝着床边走来。
与此同时萧亦离走向楚灵萱,神色柔和了些:“走吧。”
在走廊内走了段路,便听见一阵凄厉地惨叫,楚灵萱一个颤抖,正要回头却被萧亦离挡住了视线,一双温暖的手捂上了她的耳朵将她揽在了怀里,安慰道:“没事了。”
此等辱人的话,敢当着她的面在他萧亦离面前说,若不割了那人的舌头他就不是萧亦离。
楚灵萱抬头,见萧亦离虽然声音温柔,但是眉头仍蹙得紧紧的,眼中余怒未消,便道:“他没把我怎么着,你放心,玉佩也没有丢,我还把他狠揍了一顿呢……”
萧亦离冷笑,也就她这回儿运气好,赶上人家恰好发病,如若不然……
走远了后,萧亦离才松开了楚灵萱,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她的后怕,还是因为她不知礼节的不悦,萧亦离的眉始终都微微蹙着。
但是如果不是她的误打误撞,找人也不会这般顺利。
就是这个蠢货每次都有办法让自己置身陷阱,真不叫人省心。
“阿离,你是不是杀了很多人?”楚灵萱忽然抬眸看着他清冷的容颜,虽然没怎么见过他杀人,更不认为他会滥杀无辜,但是总觉得萧亦离似乎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萧亦离闻言怔住,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眸子忽然一暗:“本王若说是,你会怎么样?”
若是啊,楚灵萱想了想,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吧,便张了张唇,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萧亦离一口打断:“这样的问题,以后不要问了。”
楚灵萱拧眉:“杀人要看杀什么人啊,若是恶人,留着只会危害更多的人,阿离,其实你不必太自责的。”
萧亦离眸光微潋,但是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许,曾经只是杀恶人,报复那些曾经欺辱母妃的人,可是后来,这血沾着沾着,那颗心也就分不出善恶了,但凡是碍眼的,他都会除之而后快。
恶人,其实他同那些恶人倒没有什么不同了。起初他只是要杀他的仇人,只是这么一来,他的仇人又更多了,于是他不得已而去杀更多的人,于是杀了越来越多的人,就像个深渊……
冤冤相报何时了,是了,现在,不是他死就是那些人亡,这份罪孽,大抵是无法了结了。
只是他愤怒无情地杀人时,她没有见到过。
她总是这样安慰他,恶人该死……
那他呢?
也许有一天,她见到了他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见到了他拿剑削人的样子,也会觉得他是个怪物吧。
……
两人到了一楼,忽然冲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脖子上的金银简直千金重,那脸上也粉得跟墙似的,一张大红唇,那双眼睛放着光竟然直勾勾地瞧着萧亦离。
楚灵萱看了看萧亦离,又看了看那个女人,而后听到那个女人扯着嗓子朝那个瘦女人道:“诶,你们这儿怎么又进新货了,这次的货比上次的可好多了!瞧瞧这位公子……天呐……”
楚灵萱憋笑,萧亦离放这儿卖果然会很值钱,方才瞧着那些个妇人拥着别的男子,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往他这里瞅……
要是把萧亦离放在这里,的确不**全,他这副模样,是会叫人群起而攻之的。
只见那女人拿出一块大金条扔给老鸨:“今夜就他了,这小白脸老娘包定了!”
萧亦离脸色一黑,楚灵萱再也忍不住捂住肚子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喂!诶,他不是……”老鸨喊着,那个女人却跟没有听到似地朝着萧亦离走过来,搭着讪:“这位公子……”
却见萧亦离冷着脸扯着楚灵萱退了两步,冷声道:“您是张夫人吧,不知道张员外知不知道贵夫人常常流连于此呢?”
楚灵萱停住笑,萧亦离竟然认识她……而且竟然提她的丈夫,嗯,够狠。
那位夫人愕然,眼中流露出惊讶和害怕:“这位公子,您认识我夫君?”
萧亦离冷笑,不但认识,还是他的顶头上级呢。
“这……这位公子,您可千万别……”一提到夫君,那位妇人瞬间就怂了,这事儿若让老爷知道,那她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方才还笑着的脸,此时已经是哭丧着:“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这事儿可千万别说漏了嘴,我家老爷那方面不行,害我天天守活寡,您……”
楚灵萱“噗”地笑出声,萧亦离瞥了她一眼,听着这妇人的话语,面露不悦,拽着楚灵萱就大步离开。
路上楚灵萱笑个不停:“被人看上的滋味怎么样?还是被个半老徐娘看上,感觉如何?”哈哈哈哈哈,肯定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萧亦离顿住脚步,面色沉沉:“不许笑。”
楚灵萱抿住唇忍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我……哈哈哈,憋不住。”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知好歹的某人
繁华的流华街人声熙攘,一排排五色琉璃灯笼缀了满街,到底是富人常逛的街道,便是日落西山,夜色粲然,这条街也仍旧光火流转,拥挤热闹。
楚灵萱还是很喜欢这些地方的,有热闹的人群,有灯火,烟花,皎洁的月,还有璀璨的星子……
还有身边的人,楚灵萱手捧着香甜软儒的糯米糕点,咬了两口,歪着脑袋看着没有什么表情的萧亦离,流华街的所有繁华似乎都入不了他的眼。
也是了,他站在这里自成一道风景,哪有什么风景入得了他的眼。
萧亦离的眸漆黑一片,即使映着这些个火光璀璨,也无半点儿波光流转。
“你不喜欢逛街么?”楚灵萱仰着脑袋问,看他这表情,搞得像是她逼着他来的一样,当初谁扬言要带她来逛街来着?
“没有不喜欢。”萧亦离神情仍旧清清淡淡的,只是忽然蹙起了眉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声音严肃了些:“方才那些地方你以后不许去了。”
顿了顿又道:“更不许与人打架,若谁欺负了你,王府侍卫那么多,任你调遣。”萧亦离蹙眉敛眸,总觉得瞧着她与别的男子有肢体接触就浑身不舒服,他的便只能是他的,别人碰不得。
楚灵萱一笑,明眸皓齿的模样,偏要明知故来一句:“嗯,为什么?”
萧亦离看了看天边的火光,薄唇翕动:“因为你太蠢了,打不过,净给本王丢脸。”
“……”
楚灵萱低眸看着地上:“咦,你的脸呢?我怎么找不到……”
萧亦离低眸看着那张洋装惊讶的小脸,抿唇而笑。
那纤长的睫毛颤动着,眸光清澈动人。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就有乐趣,就有欢笑。她总是能给自己找些乐子。
但是他却伤害过她,想到此处萧亦离眼神中掠过一丝心疼。
可她偏偏那么傻,那么好骗。
但是他却不会再骗她任何了,只是,有些事情,不再向她提及。
美好的事物捧在手心便好,他背后有什么,她不需要看到。
楚灵萱又咬了口手中的糕点,鼓着腮帮子瞅了眼萧亦离,这才发现萧亦离这人竟然偷窥她。
抬起眸子,四目相对,嗯……其实不算偷窥,是明目张胆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并没有躲闪。
那凤眸漂亮又深邃。虽然他跟她坦白了一切,她还是觉得萧亦离有些心事儿,于是嚼着糕点,便吃边道:“咱们以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是么?”问了句废话。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萧亦离眉挑了挑:“你要是敢跑,本王天涯海角都会把你抓回来的。”
“我不跑的,有吃有喝的,我干嘛要跑。”楚灵萱摆了摆手,出一副没志气的样子,其实她说这句废话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题:“既然以后我呆在你身边,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
“虽然我不一定能替你解决麻烦,但是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免得你一个人总是把心事放在心里,憋久了会坏的。”
萧亦离眸光微变,但还是轻轻地“嗯”了声,然后揽着袖子抬手,温润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了擦嘴,声音温柔得叫人的心若春水荡漾:“吃饱了么?”
这个动作和语调着实让楚灵萱有些受宠若惊,睁着个大眼睛盯着萧亦离,满是不可置信。
“若是累了,现在带你回府……”萧亦离放下手,瞧着她这花痴的神情又淡淡的移开目光。
“不不不,好不容易能跟你这尊大佛出来逛街我怎么能回去呢?”楚灵萱拉着萧亦离的袖子,若是不坑得他血本无归简直有枉此行。
“除了吃,你不买点别的什么么?”萧亦离扫了下眼下的街市,蓦然瞥见一个女子正羞赧地将一把折扇送给一位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将他最珍贵的玉佩给了她,把最重要的秘密告诉她了,她除了吃便整条街就不能买点什么给他表示表示?
礼物么,贵在心意,若是她像别个女子一样送他个香囊挂坠什么的,他也好随身带着当个念想。
况且花的是他的钱,他苦心陪了她一整天,难道这点诚意都没有么?
“那我再去置办几身衣裳?”楚灵萱睁着雪亮雪亮的眼睛,指了指后边的成衣坊。
其实她在王府的衣裳,都可以堆了满屋子了,不过那都不是她挑的,是本来就有的,想来兴许是王府管家擅作主张准备的。
萧亦离眉头微蹙,她果然狼心狗肺……
“阿秋——”楚灵萱打了个喷嚏:“卧槽,谁骂我?”
萧亦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眉尖颤了颤,语气极其平静:“这夜风有些凉,走吧,去买件披风给你披上。”
……
虽然想着要买一堆东西坑萧亦离,但是楚灵萱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只挑了件浅绿色的披风,白色的丝绸带子,披风上绣着白色山茶花精致而清丽。
萧亦离淡淡地扫了眼另外一处男式衣袍,眸光甚是不经意,这个女人就不能替他考虑考虑置备点衣裳么?虽然他不缺衣裳,但是她挑的自是不一样一点儿。
楚灵萱看着这布料上的山茶花甚是喜欢,满心欢喜地抱着披风,看见萧亦离身边的随侍给了银子后,便朝着萧亦离道:“咱们走吧。”
“……”
嗯,逛了整条街,她偏生想不起来给他买点儿什么。
走到了灯火阑珊处,楚灵萱忽然问:“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萧亦离眸光微动,她这是要给自己庆生的节凑?只不过……
“本王没有生辰。”萧亦离淡淡道。
七岁之前,他有生辰,因为那个时候有人给他庆生,之后,他只是牢牢记住了另外一个日子,那便是他母妃的祭日。
至于生辰……
七岁以后,在那椒房殿里生活,那长达数十年的漫长光阴,没有人记得,他自然也就忘记了。他的至亲故去,生辰,自然没了什么意义……
楚灵萱拧眉,哪有人没有生日的:“怎么会没有生辰呢?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么?”
萧亦离眄了她一眼:“本王不记得了。”
竟然有人连生辰都忘记,楚灵萱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不过他堂堂一位王爷,何时出身连史册上都会写的吧,他要是贵人多忘事,可以叫他去翻一翻史册……
萧亦离淡淡道:“那就定在五月十日吧。”
楚灵萱眉挑了挑,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那个,你不应该去史册上翻一翻你的生辰么?怎么能随便选个日子呢?”楚灵萱有些膛目结舌。
“那没有意义。”萧亦离看着这流华街尽头的一片漆黑,连飞过去的橘色孔明灯都在那夜与群山的深处湮灭。
楚灵萱想想也好,五月十日便是半月多之后,既然他喜欢这个日子,那她也没有意见,她只是想帮他庆祝一下生日而已。
萧亦离忽而抬手晃了晃她的眼睛:“入夜已深,你不困么?”这街都逛完了,她竟然还有没有打算回去。
楚灵萱摇摇头:“不困。”
“那走吧。”萧亦离忽然牵住她的手,往夜的尽头走去,越过逐渐稀少的人群,走向那巍峨高耸的帝都城的边境。
“你要带我去哪?”楚灵萱望着这无边的黑夜,周围早已没了屋瓦建筑,而是茫茫芳草和树木,即将入夏的夜,仍就是凉凉的,几只萤火虫在草丛上旋舞着,与天上的星辰映着……
抬眸看着萧亦离那月白的袍子,浅淡而温柔的神情,瞥过的头,侧颜恍惚间,竟觉得美若深夜妖灵。
“怎么?怕把你卖了不成?”萧亦离勾唇而笑。
“我才不值钱……”楚灵萱哼了声,这人不说话还挺具有观赏价值的,这一开口吧,就硌应。
厚重的石砖城墙,高高的台阶,旷野四下无人,深林凄凄虫鸣,一只萤火虫落到了楚灵萱的肩膀上,又旋旋飞走,飞向那片被夜染得墨绿的草丛中不见了踪迹。
回头望,是十里长街,万家灯火。只那一瞬间,觉得这样的灯火流光恍若已经在梦中见过千千万万遍,好像已经久违百年。
跟着萧亦离身边的随侍和侍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旷野的夜风愈加地大了,衣衫被吹响,空气中泛着冷意,只是那只手尚是温暖的,手心相贴,十指紧扣,再冷,心都是暖洋洋的如照进了太阳 。
楚灵萱也不管他要带她去哪里,就这样由他牵着走,仿佛这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一份美好。
两人绕着层层台阶在寂静地夜中攀登而上,直到,到了城墙的顶端,这城楼之高耸叫人害怕,站在这里,竟然可以俯瞰整个帝都城,流华街在这里竟宛如一条小小的发亮的虫子。
这里看得见那红墙琉璃瓦的皇宫,看得见云柳桥街的破屋陋瓦,看得见远山,看得见点点灯火光,看得远山天边上的璀璨星子和挂着的一轮浅月。
视野从未有过的开阔……
裂裂夜风中,耳畔传来萧亦离的声音:“这是帝都城最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