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烦恼随风 现今行乐
第二百一十一章 烦恼随风 现今行乐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关沐兮已经绝望了。
算了一下时间,72小时。
最长时间的紧急药物对她而言都没有用了。
不过一次而已,她肯定没有这么倒霉。
关沐兮在心里安慰自己,胡乱摸了一把脸。
昨天一个晚上,她都没有睡觉。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
那晚的事情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但因为她那时醉得一塌糊涂,怎么想她都理不出思绪来,但身体的感官却骗不了人。
她记得自己是享受其中的……
可是那个人为何会是顾毅?哪怕是其他人的男人,她说不定会考虑和对方在一块。
别看她在那帮富家子弟面前吃得开,以为她是一个玩得十分疯的人,但她的思想还是十分传统,不然她也不会在二十几年来,没有和什么男人发生关系。
虽然她不认为没有了那层膜会影响未来的婚姻生活,但她总归是有一个想和第一个男人永远在一块的美好幻想。
怎么偏偏那个人会是顾毅呢?
关沐兮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感慨。
她爸要是知道这件事,铁定会被她气出心脏病来。
从小到大,她都被关啸天教育着离顾家的人远一点,顾家没一个好人,后来她遇到了一个顾家的人顾毅,发现父亲说的话一丁点都没错。
从此以后,关沐兮就开启了和顾毅争斗的局面。
顾毅也不是一个善茬,不仅喜欢作弄她,对她还没有一点点的绅士风度,打嘴仗也从不让着关沐兮,直呼她是一个“疯女人”。
关沐兮那时不甘示弱地回他一句,“我是疯女人,那你就是大种马。”
顾毅听了这话,脸当时就绿了,但他不打女人,哪怕被关沐兮气到哑口无言,两个的梁子因此结大了。
回想起往事,关沐兮不觉少女时期的自己太过于目中无人和猖狂了,顾毅明明也是一个富贵少爷,被她诋毁得一无是处。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了近十年,都没有换枪杆子和靶子,真是一种神奇的缘分。
顾毅这个人平时除了花心一点,说话喜欢打击她之外,好像也没有很大的缺点。他身为顾氏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是一个草包。
顾氏也不像她爸的公司,只有他一个人总领人,那时一个很大的财团,包括了顾家的几个系,能在大家族里脱颖而出,他也绝不是一个吃素的人。
关沐兮第一次去深入思考顾毅的事情,发现对方其实和她一点都不一样。
她只是一个草包而已,虽是关氏认定的继承人,但实际上她并不精通于商业管理,做不到像她父亲那样从容和运筹帷幄。
关沐兮在心里比了比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发觉自己曾经真的是目空一切行事任性,完全就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
想来想去,最后的问题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如果她真的这么“幸运”中了奖,她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毅,更不可能让关啸天知道。
听说现在的医术发达,可以在两周左右的时间去医院抽血检查,可以查出女人是否有怀孕。
两周时间而已,关沐兮很想做这个检查,但她又没法用自己的姓名去做这件事。
整个s市,有多少个关沐兮?
她和顾毅一样,也是娱乐报纸的宠儿,只是她的名字常常伴着顾毅出现,因为他们两个人争吵不休的情况有很多,也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媒体捕捉到热度和人们八卦的心理,故意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描述得暧昧不明。
去tm的暧昧,他们亲都没亲过。
这次的事情却成了意外……
媒体大约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就算他们知道,顾毅也不会让人压下去,再不济,她也会主动出手。
无论是顾毅,还是她,都不希望和对方扯上什么关系。
以前的媒体如何报道、如何描述他们的关系,他们都一笑置之,不去理会,因为大家都知道是假的。
而昨晚的事情如果被人爆出来,那会是他们暧昧关系的一记重锤,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媒体那关不好过,她爸那关更不好过。
就在关沐兮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小姐,您该起床了。”
从被关到现在,关沐兮只在佣人送饭进来的时候下床,简单扒拉两口饭以后又窝回床上。
“怎么了?”
才四点半,佣人这个时候送饭会不会太早了?
关沐兮躺在床上,眯着眼看向进来的佣人。
她手上也没端着托盘,没拿着饭菜。
“老爷请来了化妆师和造型师,说完给您打扮打扮!”佣人如实告知了关沐兮询问的事情。
关沐兮被这话语吓到,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爸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
家里的佣人有多忠心和可靠,关沐兮都看在眼里,他们几乎不会对她们说谎,她爸说什么就是什么。
关沐兮想不通他爸只是让她和许洛见一见,对方也不是不认识她,他爸怎么搞这么大的阵仗?
好像要去相亲一样……
等等,不会真是要相亲吧?
关沐兮猛的一顿,内心的想法如同一道闪电,劈得正着。
她爸是有多担心她嫁不出呀?
她离25岁还有好几年呢!
关沐兮在心里阵阵无语,加上她此时心烦得很,对进来的佣人回答得很是敷衍。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小姐,其实化妆师和造型师已经来了……”
什么?她爸还把人请到了家里来?
关沐兮还以为是家里的佣人送她去化妆师和造型师的工作室呢!
这还是她那严肃古板又传统的父亲吗?以前他可不接受她让化妆师和造型师来关家。
佣人有些忐忑地望着关沐兮,生怕她那暴脾气被激了起来。
身为一个佣人,看着关啸天对关沐兮这么**,还像古代的父亲一样把她关在房间,就像禁足一样,她内心都觉得关啸天有些过分了,换做是她,她早就受不了了,更别说像关沐兮这样一个急脾气的人。
然而让佣人有些惊讶的是,关沐兮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没有像她想象和害怕那样看到她爆发,而是看到了她笑了,先前有些憔悴的面容和萎靡的精神如今竟有些像鲜花一样重展娇颜,回归春天的意味。
“她们在哪?”关沐兮嘴里一边问着,目光一边在房内四处搜寻着。
“在一楼,老爷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放置物品。”
“我洗个澡就下去。”
消沉了一个晚上和一个大白天,她也该换一换心情了。
有些事情,如果它该来,她是阻止不了的。
在两周后,她就能得知结果了。
不管结果如此,那都是两周后的事情,她现在仍旧要过好每一天。
说实话,关沐兮很好奇许洛出国留个学做了些什么、学到了什么、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了!
他竟然能让自己父亲这么劳师动众,只因她要他吃一顿饭。
她倒要看看对方什么地方入了她父亲的眼。
在关沐兮眼里,关啸天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不仅仅是一名善于经商的伤人,也是一名专一长情的又有一点迂腐的文人,骨子里有着一种孤高。
母亲去世多年,他一直未娶,种下一片白栀子来里面母亲,甚至为了它能够一年四季常绽放,花了无数的钱去培育植物的机构,还在家内建造了一个温室,专门养育栀子花。
也许是被关啸天所影响,关沐兮在爱情方面也格外谨慎和严苛,不会轻易踏入婚姻之地,也只想找一个自己特别特别喜欢的人,直到终老。
曾经有个白子言让她动了这个心思,却发现对方爱的是一个男人,她不能挖别人墙根,连和那个叫徐程的男人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女的,他是男的。
在起跑线上,她就输了。
她难过得想放纵一回,结果赔上了自己。
被这件事情一冲刷,被白子言拒绝的难过已经淡到几乎感受不到的地步。
真正让她头疼的事情可能会在未来两周。
关沐兮一面想着,一面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如果这里真的有一个生命,她该当如何?
没了昨夜的那种慌乱,关沐兮现在在认真地思考。
留?不留?
似乎都应该有一种决断。
……
洗完澡,她换上家居服,一身清爽地走到安置化妆师和造型师的房间。
“给我剪个短发吧!”
关沐兮的发质很好,哪怕是卷过,也没有毛躁之感,顺滑又柔软。
“关小姐,您真的要剪吗?”
造型师盯着关沐兮,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
关沐兮的脸蛋精致小巧,几乎配得了所有的发型。现在的她一头的大波浪卷发,虽然只是一身普普通通的家居服,也掩盖不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风情万种和自然而然的妩媚动人。
“我想剪!”
她一头湿漉漉的卷发在事先已经吹过,蓬松又柔软,造型师一手握着她的长发,一手拿着一把精巧的简单,但迟迟没有下刀,此时脸上还带着很惋惜的神情。
“关小姐……”
“别犹豫了,剪吧!”
关沐兮面前的镜子宽大清晰,透过镜子,她能将造型师以及旁边几个化妆师和助理的脸部神情。
造型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手打开剪刀的两片刀刃。
第二百一十二章 白驹过隙 变或不变
“你在做什么?”
一进门,关啸天就见到自己请过来的造型师拿着剪刀对着关沐兮的头发,不由一声厉喝。
被关啸天一吓,造型师手一抖,一缕头发已经成了剪刀下的牺牲品。
“你这造型师到底怎么回事?”
关啸天在那一缕飘落在地上的发丝,话语都有些生气的意味了。
关沐兮看到父亲一脸严肃的面容,再看了看完全被他吓住的造型师,赶紧开口解释。
“爸,其实是我……”
“兮兮,你先别说话。”
如果有人说关啸天固执第一,那关沐兮第一个不敢反驳。
很多时候,她觉得关啸天其实也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不开化的老头,不然他不会在商界过得如鱼得水,只是在有关于人际关系和生活上,他就真的十分固执己见,谁劝也不听。
关沐兮自从知道他这个性子以后,很多事情都顺着他。
知他固执,她也懒得在所有的事情劝诫他。只要是她觉得无所谓的东西,关沐兮都可以接受关啸天的安排。
跟着关啸天进来的佣人也都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关家的佣人多多少少会觉得关啸天是一个封建古板的老头,因为他有时候对关沐兮做的事情真的有些过分,好像剥夺关沐兮不少的自由和让她丧失了不少的自我,但他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些封建老顽固,关沐兮在外面闹得多欢腾,他都不会去管束她,只要她是健康平安的。
“爸,这一次我一定要说。”
关沐兮可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这么误会一个造型师。
他肯定是误会了造型师,以为是她自作主张剪她的头发,然而实际上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
她的头发,她不点头,造型师哪里会自己动手?
“兮兮!”
关啸天看向关沐兮,有一些不解,也有一些愤怒。
他在维护她,她怎么一点都领情?
这造型师安的什么心?
关啸天觉得关沐兮一头标准的大波浪卷发好看极了,还染上了颜色,好像还是什么现今流行的发色。
那颜色的名字还好听,叫什么来着?
关啸天盯着关沐兮那一头披散下来的头发,脑子里努力回想着她发色的颜色。
好像是什么蓝墨色。
那颜色的头发有时候看起来是深蓝色的,有时候又是墨色的,不出格,也不会太过于单调,加上关沐兮的发质好,光泽也足够,头发有时候在灯光下看起来有点荧荧的蓝色,就如同现在一样。
“爸,是我让她剪的。”
关沐兮这番话让关啸天呆了,让关家的佣人惊了。
“你为什么要剪头发?”
这问题不仅关啸天想知道,关家的佣人也想知道。
她们好多人都很羡慕关沐兮这一头的头发,发量不多不少,发质又好,没有卷的时候,她的头发也是又直又顺。
她们中有看着关沐兮从黑长直到现在的大波浪,看她从单纯可爱的年纪到现在的打扮爱美的年纪。
这些都是成长。
“别人不是说改变一个发型,就是改变一种心情吗?我想换个发型看看。”
关沐兮真的如此想,只是关啸天不解。
难道这段时间的学习真的让她有了彻头彻尾的改变?还是说因为那个教导她的人?
“你真的只是想改变一下心情?”关啸天认认真真看着关沐兮反问。
关啸天希望她会是因为慕凡。
他从来没见过关沐兮带过男朋友回家。
虽然她闹上头条的新闻不少,但他从没找出过证实新闻所写的关沐兮和那些个绯闻对象关系的证据,因此也知道那些都是媒体捏造出来的事情。
关沐兮那么闹腾,没个小男友,关啸天是不相信的,但他也去查过,结果真没有,再后来,关啸天自己也懒得去查了。
如果她有男朋友,感情稳定也就带回来了。
如果她有男朋友,她前段时间失联那么久,那男人也该着急找上门来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她仍旧是一个人,关啸天自问他也没在这方面阻止过她,他听他生意伙伴说他们的女儿和关沐兮一样的年纪,有些甚至比她还小,男友都换了好几个。
“爸,我这个发型多久了?”
算算时间,应该有近两年了。
关啸天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快两年了。我还记得你两年前还是一头自然的长直发。”
他一直以为关沐兮都是这个发型,差点就忘记了关沐兮以前那又黑又顺的长发。
那时的她还留着齐刘海,看起来乖巧又单纯。
“你想换发型就换发型,为什么非要短发呢?”
刚刚造型师那一剪子根本就是想让她长发变短发,关啸天才舍不得关沐兮剪掉一头的长发。
她遗传妻子一头漂亮的长发,他有时候看到关沐兮就会想到妻子。
“听爸爸的,别剪短发,你想换发型,那就剪一个中长头发的发型,别剪太短。”
“爸,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剪这个。”
关沐兮指着一张发型的图片,告诉关啸天自己心意已决。
女儿都这么说了,关啸天不情愿也只得同意。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好就好。”
关啸天的话让造型师和化妆师团队的成员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刚刚失手的那一刀,如果不接着剪下去,那就只有接发才能恢复原状了。
还好,最后关沐兮还是决定要剪。
看到地上掉落了一堆的头发,以及那“咔嚓”不断的声音,关啸天实在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心疼和可惜全写在了脸上。
都说寸寸青丝寸寸灰,他真的没法接受观看理发师给关沐兮剪完头发的全程,在中途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房间。
关沐兮面前的那块镜子把关啸天所有的神情都倒映了进来,她在看到对方出去以后,开口叫停了正在剪头发的造型师。
“那个……你帮我把头发弄直吧,我不想要卷发了,剪短的头发,你们帮我接回来吧!”
这个任务来得猝不及防,造型师没想到关沐兮会突然让自己停手,还让她们帮她把头发接回去,手中剪头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关小姐,您确定吗?”
“确定。”关沐兮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着身后一群人,神情很是愧疚地道:“抱歉,我并不是在戏耍你们,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父亲失望的脸。”
她这么一解释,在场的所有人都释然了。
关沐兮刚开口说要接回头发的时候,她们第一反应是愤怒,觉得她不尊重她们的劳动成果,故意刁难和戏弄她们,但她们的怒火根本就不敢冲关沐兮发,敢怒不敢言,对关沐兮只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认为她和外界传闻的一样,脾气刁钻古怪蛮横无理。
但因为她刚刚的解释,她们反倒觉得她是一个很在意亲人的人,为人也友善谦和。
关啸天刚刚的神奇,在场的人不是没看见。
虽然他没有阻止关沐兮剪头发,但他在场盯着的时候,她们周身都是压迫感。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并不愿意看到关沐兮剪短发。
“关小姐,您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只是接发的过程有点长,您需要忍耐一下。”
“好的,不过你们能帮忙把房门锁一下吗?”
关沐兮想给关啸天一个惊喜,让人把她所在的房间上了锁。
接发的过程持续了近乎两个小时,佣人过来敲门,提醒她该出门了,却被关沐兮一口回绝,让她们再等等。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关啸天出了温室,还看到需要送关沐兮的司机在车库,忍不住问对方怎么还不出发。
“老爷,小姐还没准备好。”
“还没准备好?现在几点了?”
关啸天看了看手上的老式腕表,随即迈开步子心急火燎地往大宅子的方向走。
“小姐呢?”
“还在房间里!”
“你们怎么不提醒她该出门了?”
“我们提醒了,但小姐不愿意出来,她把门反锁了。”
佣人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关啸天也没有再责备对方,自己走到了关沐兮所在的房间门口。
“兮兮,开门。”
关啸天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关沐兮赶紧回答,“爸,你再等等。”
“等什么呀?你知不知道现在快要迟到啦?”
“那你和许洛说,我晚半个小时过去。”关沐兮一边催促着化妆师动作快一点,一边回答着关啸天。
想了想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迟到,再让关啸天来打电话不妥,又道:“爸,你不用打电话了,我再和许洛解释。”
“不必了,管家说许洛来了,我去看看,你准备好了就出来。”
关啸天撂下这句话,随即离开去迎接许洛。
关沐兮没想到许洛竟然跑到了自己家里来,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画好眉毛已经成团了。
“关小姐,您不喜欢这个眉形吗?”
给她化妆的是中年女人,也算是一个有经验的老手了,但她看到关沐兮不悦的眉头,有些不自信地开口。
“什么?”
关沐兮看了看镜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眉形很适合她呀!
“这个眉形您喜欢吗?”
“喜欢。”
在听到关沐兮毫不犹豫地回答,化妆师继续在她面部涂涂抹抹,而她则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不管是十八岁的她,还是二十几岁的她,好像除了时间,她没有改变什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如约而至 座位空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如约而至 座位空空
顾毅装扮一番,把自己变成了慕凡以后,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不会露出破绽以后,才如约来到关啸天给他的地址。
“先生,您有预约吗?”
顾毅说出了自己的位置以后,服务员就把他了过去。
原以为他会见到关啸天,没想到那位置还是空的。
真是奇了怪了,关啸天出了名的守时,今天怎么会迟到了呢?
难道出什么事了?
顾毅脑海第一个闪出这个念头,不过不应该呀!难道他被什么事情拖住了?那对方也得提前打个电话通知他!
不过不管怎么样,顾毅觉得自己应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然而没等他主动去找关啸天,关啸天就主动打电话给他了。
“关老!”
一接起电话,顾毅就主动向对方打了招呼。
关啸天在电话那头道:“慕凡,不好意思,我被公司的事情拖住了,可能要晚一点到,你先在酒店里坐一会,点个吃的喝的。”
“关老,没关系。您公司有事先忙,我在约好的地方等你。”
虽然顾毅心里觉得关啸天有一些怪怪的,但他也无法确定,只得暂时压下内心的怪异之感,准备等和关啸天直接接触以后再了解了解。
“真是很对不住。”
关啸天挂了电话之后,心里暗想:兮兮和许洛已经出门了,这会儿也快到酒店了,他倒要看看慕凡这个小子是什么反应。
他如果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真的白费了他一片的苦心,也注定了他和关沐兮无缘。
关啸天特意调取了酒店内的监控,这会儿他已经回了书房,打开电脑播放着酒店实时的监控画面。
他看到慕凡放下手机以后,让服务员给他一杯咖啡和一本杂志,安安静静地一面翻看着杂志,一面小口啜饮着咖啡,时不时还拿起细长柄的汤匙,轻轻在咖啡里面搅了搅。
这酒店有点奇怪,今天的人似乎特别少,没他之前过来时候那么热闹了。
难道是关啸天特意安排的?他不至于如此吧?他为了什么?
顾毅还没搞清楚关啸天的意图,不断在心里猜测着对方的想法。
难道因为关沐兮?
顾毅想到了那晚和关沐兮的事情,心情一时间很是复杂。
他就说自己的自控力不可能那么弱,而且他当时还知道那个人是关沐兮,怎么可能会主动对她下手呢?
先前高丽丽递给自己的那杯酒里加了东西,他没有察觉才中了那个女人的圈套,后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追出来,连扭伤自己腿的狠事都敢做,不过他也没有如她的意,反倒让关沐兮成了其中的受害者。
顾毅满心的懊恼,但一想到关沐兮那一张无所谓的脸,他想自己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那个女人自己都不在意,他还在意什么?就当他睡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就好了。
顾毅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女人会是关沐兮。
生活真的很会开玩笑。
两个人互相看不对眼已经很久了,别说情人,不是仇人就好了。
算了算了,那晚的事情就当是一场过错吧!
他一个人想再多也没意思。
顾毅把思绪全放在关啸天找自己的事情上。
对方不可能是为了想替关沐兮讨回公道而来,毕竟他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关啸天仍旧以为他是慕凡。
排除了这个可能,顾毅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他还是希望他能够进关家的门……
说白了就是入赘。
如果慕凡真的是慕凡,他会答应这件事。关啸天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完全是为了慕凡而设定的。
只是慕凡不是慕凡,他只是一个编造出来的身份。
慕凡是顾毅,顾毅成不了他。
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如果哪一天,慕凡的假身份被揭穿了,关啸天知道了他是顾毅,依照他对自己的憎恶程度,还不得把他轰出去。
关啸天对他们顾家有很大的成见,他们顾家也尽量不和他有正面的接触,能避着就避着,几乎是一种没有联系的状态。
可能除了他和关沐兮有个死对头的恶劣关系外,两家人中的其他成员几乎都不互相接触。
他正想着,门口突然进来了两个盛装男女。
顾毅所在的位置很好,几乎能把室内所有的角落收入眼底。
他瞟了一眼他们,随即低下头,而后又觉得不太对劲,又抬头看了一眼他们。
那个穿着晚礼服的女人好眼熟,顾毅仔细想了想,发觉自己没想起来,又看了看女人身旁的男人。
许洛?
顾毅听说过他,他当初追关沐兮追得可起劲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出国留学了,一下子没了联系。
这家伙竟然回来了?还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没了以前那种小家子气。
等等,关沐兮?
顾毅定睛一看,许洛身旁的女人不是关沐兮,还会是谁?
她的发型变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一身的纯白色的晚礼服,搭配上一头长长的柔顺黑发,软软地搭在她的肩上和后背上,轻薄整齐的刘海遮住她光洁的额头,让关沐兮整个人看起来清纯美好乖巧可人。
只是短短一两天,她怎么让自己大变模样了?
难道是因为那晚的事情?
不可能。
如果她在意那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盛装打扮,和许洛一起出来吃饭。
关沐兮也真是奇葩,以前许洛追她的时候,她压根就不理会人家,现在反倒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和对方出来。
顾毅死死盯着关沐兮和许洛的背影,眼神是他没察觉的愤恨。
关沐兮的礼服是露背的,不知是因为空调太大,还是怎么的,总感觉脊背凉嗖嗖的。
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的头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熟悉的人,清一色的陌生面孔。
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回过头,许洛已经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兮兮,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冷。”
关沐兮不准痕迹地耸开他的手,迈开步子走在了许洛面前,没有注意到许洛瞬间阴沉的脸色。
“冷得话,披我的外套吧!”
再转脸,他又变成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关沐兮准备拒绝的时候,他已经把外套搭在了自己肩上。
“兮兮,你现在需要它。”
许洛不由分说地用西装外套裹紧了关沐兮。
陌生的气息让关沐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许洛。
从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这一次,她完全是因为关啸天才出来的。
她一向都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落座以后,她把许洛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一旁的椅子靠背上。
“许洛,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许洛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许洛,关沐兮依旧是从前的关沐兮,一如既往地直率坦然,然而许洛却不会像当初那么傻那么天真。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单纯约个饭怎么了?我刚回国,你能不能对我友好一点?”
关沐兮眯了眯眼,显然不相信许洛说的话。
“你当真这么想?”
“嗯!”许洛笑着回答,然后飞快转移了话题,“先点菜吧!喜欢吃什么?”
“抱歉,我要去个洗手间。菜你来点吧!”
关沐兮实在有些受不了自己身上那陌生人的气息,想去洗手间喷一喷香水,好驱除一下让自己不舒服的气味。
“去吧!”
他依旧微笑着,面容温文尔雅,极尽绅士,大体上他和白子言是同一类型的人,但他和白子言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许洛温文尔雅像是一种面具,而白子言的像是浸在骨子里的。
多年前的许洛不像现在这样说话滴水不漏,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东西,关沐兮觉得他变了很多,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哪怕他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是以开玩笑的受伤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关沐兮都没感觉到他的真诚。
对方仿佛带上了一层假面。
她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顾毅留意到关沐兮离开了座位,坐不住的他立马也从座位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然而在经过许洛身边时,他听到了对方在接电话,用英文说了一大串话。
“我正在和我的甜心约会呢”
甜心?
关沐兮?
这许洛去了一趟国外,怎么变得肉麻恶心?
顾毅听了都想呕,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准备去找关沐兮的时候,又听到许洛说了一大长串的英文。
“我还以为她和从前一样,还是那匹驯服不了的野马,但我这次回来,发现她变了。没想到她竟然为了我,特意恢复了读书时候的模样。你不知道,我最爱的就是她读书时候的样子了……”
许洛和电话里的人欢快得聊着,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顾毅,长长的手指在空中拨弄着,往服务员刚刚送过来的两杯酒中的其中一杯丢了点东西。
顾毅只留心去听了对方的话,脸色变得很难看,因此也没看到许洛的小动作。
他原本应该走向洗手间的步子也因许洛刚刚说的那番话硬生生地变了方向。
人家两情相悦,他有什么好问的?
顾毅刚回到座位坐定,关啸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慕凡呀!实在抱歉呀,我现在忙得脱不开身,可能没法去找你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以为默许 只是试探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以为默许 只是试探
没法过来?
这个电话来得真是巧呀!
慕凡不是傻子,前有几次关啸天暗示他和关沐兮发展发展,后又让自己看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很难说这一切不是关啸天安排的。
他一手策划了这件事情,但他应该没有想到自己女儿竟然和许洛处得这么好,约个会还把发型给改变了,一身的气质也改得彻彻底底。
前两天,她还是那一头大波浪和妖娆生姿的大红裙。
人家聊得这么好,他还留下来做什么?
慕凡挂了关啸天的电话以后,目光再次落到许洛那一桌去,最后迈开脚步往酒店的门口外走。
“老爷,慕先生好像走了。”
跟着关啸天一同待在书房看监控的老管家忍不住开口,眉间尽是着急之色,恨不得立马去把慕凡抓回来。
慕凡这不是摆明了不在意关沐兮吗?老爷这步棋会不会走错了?
“走就走吧!”
关啸天对慕凡这个家伙已经不抱希望了,一心想看接下来许洛和关沐兮的发展。
慕凡不识好歹,他也没必要一次又一次地去倒贴和讨好对方。
关啸天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慕凡不珍惜,便没有下一次了。
他女儿一点都不差,他推诿这么多次,不久在表示着关沐兮配不上他吗?
关啸天本就是一个护短的人,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以后,也就彻底放弃拉拢慕凡的念头。
许洛这个人他还是要好好考察,虽然他的外在条件关啸天很满意,但对他的人品却不甚了解。
没过多久,关沐兮从洗手间回来了,身上带着清甜的香水味,路过许洛身旁的时候,带起了阵阵香风。
许洛在关沐兮的身后,一脸的陶醉。
这味道真的很好闻,尤其是关沐兮身上散发出来的。
“兮兮,试一下这个,这可是珍藏了好多年的葡萄酒。”
许洛把那杯加了料的就伸到关沐兮的面前,自己也端起了面前的高脚玻璃杯,想要和她碰杯。
出于礼仪,关沐兮在碰杯以后,小口抿了一点酒就放下了杯子。
看着那杯丝毫未动的酒,许洛满脑子的坏心思,想法设法让关沐兮把那杯酒喝空。
从回忆往昔到现状,再到畅谈未来,说话的人都是许洛,关沐兮只是有时应和一下,更多时间都在和食物做战斗。
对方不提还对自己有意思的事情,关沐兮也没有开口说破,对方想周旋,她也不多事。
这次过后,她不会再单独和对方出来吃饭了。
她的性子没有多大的变化,许洛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他不会急着在今晚下手,想一举把关沐兮拿下,然后再谈来日方长。
关沐兮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些什么,在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准备让家里的司机来接自己,但许洛说什么都要送她回去。
推脱不过许洛,关沐兮只好答应了对方。
“来,为我们第一次聚餐的圆满结束而干杯。”
许洛举了举酒杯,没等关沐兮跟他碰杯,他一口闷掉了酒杯里的酒,关沐兮见状,也学着许洛的模样,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相识一场,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关沐兮放下酒杯以后,借口去了洗手间,因为她发现自己肚子有一点不舒服,到了洗手间以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来亲戚了。
那一瞬间,关沐兮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心情。
她没有怀孕!
这两天,她从纠结犹疑,到后来的释怀接受,再到现在的大喜过望,仿佛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情绪起起伏伏。
上天真的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关沐兮开心地走出洗手间,心情轻松无比,在洗手的时候都忍不住哼了歌儿,然而她没开心多久,头就有点晕乎乎的,然而她没有多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她一出现,许洛就紧紧跟了过来,两人距离太近,让关沐兮下意识往另外一旁靠了靠,拉开了自己和许洛的距离。
许洛在她看不了的地方,神情扭曲了一阵,随即又恢复正常。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关沐兮跟着对方出门的时候,只觉脑子越来越重,脚步也越来越缓慢。
“怎么了?”
“没事!”
她觉得有些头晕,但不想在许洛面前示弱,免得对方以为自己在欲拒还迎。
撑一下就好了!
关沐兮紧紧攥着拳头,尖利的指甲尽数刺进掌心的皮肉。
“我扶着你!”
“谢谢,我没事。”
许洛知道药物在慢慢起作用,人也开始放肆起来,不顾关沐兮的拒绝,直接上手把人扶着,右手不由分说地搂着关沐兮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关沐兮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加之头晕无力,推不开身旁的男人。
几乎是瞬间,她就确定以及肯定以及的异样与许洛有关。
“许洛,你……”
她愤怒的质问在无力面前削弱了几分,许洛直视着她的眸子,瞳孔没有半分心虚和愧疚。
他就是对她下手,她能怎么样?
谁给他这样的勇气和胆量?
关沐兮格外生气,再看到对方厚颜无耻的脸皮,只想把它给撕下来。
“放开我,我自己回去。”
“小兮兮,你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你什么意思?”
关沐兮说着,眼睛在四处扫视着,希望能够找到外援,然而只是这么几眼,她的心就凉了。
这个点的酒店,一个人也没有。
除了她和许洛这一桌,其他的桌子都是空的,酒店里面的服务员对他们也是视而不见,自己忙自己的事情。
“字面上的意思。”
“少在这里装玄乎。”
关沐兮用力推着许洛,想把对方推开。
“兮兮,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再有拒绝我的机会。”
许洛直接就抓住了关沐兮的肩膀,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分。
从关啸天答应关沐兮出来开始,他就布下了这张大网,等着把这一切变为事实。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关啸天和关沐兮还会拒绝自己吗?
“许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我爸绝对不会饶了你。”
她一双美眸几欲喷火,许洛却越看越爱,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像下一秒她就在自己床上一般。
关沐兮被这赤luoluo的目光恶心到了,心中犯恶心的同时,生理上也做出了反应。
“呕”
一声干呕让许洛瞬间变了脸,没想到自己让关沐兮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脸色难看如同煤炭,还染上biantai的报复意味。
“关沐兮,等会还有你恶心的时候。”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yuwang,身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雅之气,所有的丑恶可憎面目都在此时暴露了出来。
“滚开!”
她的胃是真的难受,再看眼前的男人,有什么东西在喉咙,想要一飞冲天。
许洛怎么可能会放开她?
两个人僵持着,结果就是关沐兮吐了许洛一身。
他嫌恶地放开了她,而关沐兮也借机逃开了他,撒开腿往酒店里面跑。
酒店里面躲藏的地方多,她要赶紧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
等许洛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就没了影,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
酒店的人早就被他驱散,剩下的服务员也是他安排的人,此时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对酒店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根本就不愁抓不到关沐兮。
酒店内进行全面的搜索,关沐兮此时躲到了酒店的洗手间以内,在洗手台清洗着自己满身的污浊,不断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部和额头,妆容花了也无所谓。
只是站了那么一会,她双腿已经忍不住颤栗,快要站不稳了。
她这是怎么了?
关沐兮双手撑着洗手台,努力看清镜子中的自己。
为什么她会觉得热?酒店里的空调温度明明让她觉得冷。
身体燃起的熟悉之感让关沐兮浑身一震。
那天晚上,她也是这般的不受控……
为什么会这样?她又没有像那天晚上一样喝得烂醉如泥,也没有像那晚一样失去意识。
关沐兮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太过于蹊跷了,她不过是喝了一杯酒,吃了一碟牛排,她还想许洛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原来……
许洛!
关沐兮恨毒了这个名字。
该死,他竟然敢对自己下手,还是用这么阴损的招数。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许洛会找过来,她不能坐以待毙。
关沐兮单手撑着大理石洗手台,另一只手去掏手机,然而没等她拿出手机,门口就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
“你们去这里,你们去哪里,其他的跟我在这里找。许先生说了,找到人,重重有赏。”
关沐兮的心脏都快爆了,跳动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隆隆”的声音直击耳膜,她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也不知自己在何时按下了拨号键,手机屏幕在逼仄的空间忽明忽暗。
慕凡开着车在大街上晃荡,烦闷的心情无处排解。
关沐兮?
这个女人打电话过来做什么?这个时候的她不是在和老追求者谈天说地共进烛光晚餐吗?
屏幕不断闪着,慕凡正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一辆大卡车突然从路口冲了出来,慕凡赶紧降低了车速,打了个方向盘避开危险。
差点就和大卡车来个亲密接触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病情反复 求果无果
第二百一十五章 病情反复 求果无果
楚天远刚下飞机,就得知季心音去找蓝无忧,还刺激刚动完心脏手术的蓝修远,害他刚平稳一点的病情又波动起来。
季心音搞什么?
这个时候去找蓝家父女,不是故意的吗?
想都没想,楚天远直接在机场订了最快回s市的机票,想着赶回s市,连声招呼都没有和那个人打。
医院
蓝无忧拿着季维骁刚刚交给自己的结婚证,就如同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
是她主动向季维骁提的要求,人家应她的要求把结婚证送了过来,但她并不是那么想看到它们。
接过结婚证以后,她快速又直接地把它塞进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就像在装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蓝无忧的动作刺激到了季维骁,眉头也在这一瞬间皱起。
他为什么要答应这个女人的要求?
现在好了,他和蓝无忧的身份已经不是他口头上说说而已了,而是真正具有了法律效应。
“蓝无忧,你既然这么不想见到这两本东西,那就给回我。”
他直接地开口,没有给蓝无忧反应的机会。
即便他内心知道她是为了安抚蓝修远,不让他多想才问他要的结婚证,但他内心的不悦已经冲溃了理智,满脑子都是蓝无忧刚刚那的动作。
和他结婚,很见不得人?
他季维骁要什么女人没有?
不识好歹。
他什么时候这么对过一个女人了?
季维骁猝不及防地想到了季心音说的话,她提到了唐羽纱。
她说他都没有这么对过唐羽纱……
他努力回想,发现真如他妹妹所说,他从没对唐羽纱这么纵容。
蓝无忧一直在践踏他的底线,而他竟不知不觉中对自己的底线熟视无睹,仿佛毫无底线可言……
可现实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所有的原则和底线,只应对唐羽纱无下限,蓝无忧怎么能和唐羽纱相提并论?
他只是可怜她,加上这一次的事情是他们季家惹出来的,他才会稍稍纵容一点。
为什么季心音会出现他差别对待蓝无忧和唐羽纱的错觉,是因为她见到他和蓝无忧的相处比唐羽纱的多。
肯定是这样!等到他和唐羽纱结婚了,季心音就不会出现这种错觉了。
他最爱的人只有唐羽纱,不会是其他人。
不会是!
季维骁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回过神的时候,蓝无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妹妹惹出来的事,我还不能想办法平息?这两本证书是我最后的招,我不可能还给你。”
蓝无忧护着自己腰上的随身包包,语气很是坚决和痛恨,似乎还对季心音的做法耿耿于怀。
季维骁没有真正要拿回那两本结婚证,以他的能力,他随时都能断了这一段婚姻关系,让这段关系作废,只是他和唐羽纱在一块的时候,他会以二婚的身份和对方结婚,着实委屈了唐羽纱。
想到这一点,季维骁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随便用这两本东西。”
蓝无忧的话打断了季维骁的思绪。
他最多能够让蓝无忧保管这两本证书到她父亲出院,等她们出院,他就让人把这婚姻关系断了。
“蓝无忧,这两本东西,我最多让你拿到你父亲康复出院。”
她父亲康复出院?
这段时间够了,完全够了。
蓝无忧还想着只要蓝修远能够出院,她就接他出去,不等完全康复了。
“没问题。”
她的话语总算有了一点喜悦之感,莫名感染到了季维骁,心里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季少,蓝先生醒了。”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走到季维骁和蓝无忧的身旁,开口提醒道。
蓝无忧看了一眼季维骁,心想到底要不要让他和自己一同进去。
“去看看吧!”
季维骁率先开了口,迈开步子往病房的方向走,蓝无忧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蓝伯父。”
季维骁一进门就轻声叫了蓝修远,蓝修远眉眼含笑得看着对方,只是身体被禁锢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
蓝无忧随后跟了进来,看到蓝修远后,动作快速得越过走在她前面的季维骁,“爸,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原以为江歇把蓝修远的病情稳住了,但后来的时间里,他的病情总是时好时坏,就连江歇都看不出什么来。
吊瓶一如既往得打,江歇也隔三差五得来替他检查身体,看护也尽职尽责,一切都没有问题,可他的病情越来越糟糕,稳定住病情已经是万幸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蓝修远在短短一两天之内消瘦成如今的模样,季维骁真不敢相信疾病这么能够摧毁人,而摧毁蓝修远的罪魁祸首是他的妹妹。
如果不是季心音突然做这样的事,蓝修远的身体会不断康复,往好的方向发展,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蓝无忧的声音,蓝修远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不怪蓝无忧还记恨这季心音,她父亲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都是对方害的,蓝无忧不可能对她有好脸色。
季维骁一直站在一旁,后来离开了病房,来到江歇的办公室。
“江歇,你查出什么问题没有?”季维骁直接开门见山。
他不相信蓝修远的病情会无缘无故地加重,如果是因为季心音说的话,可他后来也开口解释过了。
“我查过了,我检查的结果没问题,开的药没问题,看护也每天也准时喂他吃药,给他打吊瓶。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他的病情还是时好时坏呢?”
江歇也想不明白,此时正对着蓝修远的病例研究着。
“你说他会不会自己拒绝治疗?比如药没有吃下去,吊瓶内的药水没有进入他体内?”
季维骁大胆地进行猜测着,对面的江歇的头从一堆中病例中拔出来,给了他一个老智障的眼神,“季少,你当楚天远病房内的监控器是摆设吗?”
蓝修远一有什么,他甚至比蓝无忧知情得还快。
季维骁说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有人故意换了他的药?”季维骁又想到了一个点。
这个点听起来比较有可能,他们也没有去怀疑配药送药那方面的事情。
“有可能。”
想到之前那个混入蓝修远病房的护士,季维骁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然而当他们调出医院的监控后,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也没有可疑的人员出现。
看护是季维骁的人,也不可能有问题。
季维骁一向相信自己的自觉,他直觉是蓝修远自己不希望自己康复。
病房内的监控肯定出了问题。
季维骁用江歇的电脑调试蓝修远病房的监控路线,在画面里面,季维骁发现蓝修远的床似乎发生了移动,他的一些动作没有出现在监控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季维骁秘密让人在蓝修远病房内安装了针孔摄像机,覆盖了整个病房。
蓝无忧还在蓝修远的病房,蓝修远抬起了手,轻轻拍了拍蓝无忧的头,内心是沉沉的叹息。
他不能拖累蓝无忧……
那个人把她托付给自己,是希望他能够给蓝无忧一个幸福安稳的生活,但他如今成了蓝无忧的累赘。
他不想成为累赘,不然他如何对得起那个人……
蓝修远明白,他是蓝无忧这个世界上的软肋,如果她的软肋没了,那就所向无敌。
他心里听信了季心音的话,她是季维骁的妹妹,家人之间大都没有秘密。如果不是季维骁对季心音说了些什么,季心音根本就不会冲到病房里面说那样的话。
之前,他以为蓝无忧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可现在他发现,她仍旧在戴面具假装。
她心中的事情藏得越来越深,脸上的面具越来越真,他这个做父亲的差点就相信了。
季维骁的解释很清楚,言简意赅,说自己是气头上说了那一番话,被季心音听到了,她就记在了心里。
蓝修远听后面上相信了,暗里在不准痕迹试探蓝无忧。
他们两人并没有感情,没有默契,哪怕是之前通了气,蓝修远还是发现了问题。
他们是假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都是假的。
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蓝修远相信这一切都是季维骁的阴谋。
蓝无忧心里装着汪逸尘,很不可能会主动去勾搭季维骁,哪怕后来他们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捆绑在了一切,她还是没有接受季维骁。
蓝修远看得出来,可他不知道蓝无忧为什么后来配合着季维骁演戏给他看。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总觉得蓝无忧在密谋着什么,可他不敢问,生怕自己一问出口,暴露了自己彻底不相信她和季维骁关系的事实。
到时候,这段时间,他病情反复的事情就会怀疑到他自己的身上来。
他有心想死,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能看蓝无忧一眼是一眼。
生命随着时间流逝,他看蓝无忧,看一眼少一眼。
“爸,你一定要养好身体,以后我带你去世界旅游。”
蓝无忧紧紧握着蓝修远的手,蓝修远听了她的话,嘴角轻轻扯了扯。
她这个孩子还在哄他。
她刚毕业,身上哪有那么多的钱?
又是季维骁让她说的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想来一场 黄昏恋情
“季少,你可真厉害,还真是蓝修远自己在糟蹋自己的身体。”
江歇盯着面前的监控画面,对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季维骁竖起了大拇指。
“你怎么会突然怀疑到蓝修远自己的头上呢?”
江歇支着脑袋,把电脑从自己面前推开,直视着季维骁问道。
他自己就没怀疑过蓝修远。
“直觉。”
季维骁说不上原因,就是看蓝修远哪哪都奇怪,哪怕他面色上看起来,行动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季维骁还是感受到了怪异之处。
“你直觉怎么这么准?上次我准备去西玛,你不让我去,说直觉会出事,结果哪里真的发生了baozha。”江歇饶有趣味得说着,“你不去算命,真是太可惜了。”
“滚。”
季维骁没心思和他开玩笑,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蓝修远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不可能不知道蓝无忧有多希望他恢复健康,她恨不得他立马可以出院。
“蓝修远这么做,图些什么?如果不想想办法,就算大罗神仙过来了,也救不了他。”
一贯冷血的江歇都忍不住好奇起来,只是这好奇夹带了一点不忿。
他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辛辛苦苦给蓝修远看病,对方却一点都不珍惜,还想着往阎王爷那边靠,这让和阎王抢人的江歇如何不恼?
“我会让人盯着他吃药打针,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做现在的事情。”
江歇知道季维骁会说到做到,心里没有多大的担心,“你真不好奇蓝修远为什么这么做吗?”
“他不说,你觉得你能知道吗?”
季维骁白了江歇一眼,端起江歇给自己沏的茶,轻轻嗅了嗅。
雪顶含翠,果然是好茶,但泡茶之人的手艺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问不出你不会想办法吗?”
江歇此时真是百爪挠心,恨不得立马知道蓝修远的想法。
他可不想自己的辛苦无缘无故被糟蹋,总得有个让他接受的理由。
“你想做什么就直说。”
江歇肯定是有想法,不然不会那么执着 。
“再给他催眠催眠,问一问原因。”
他的心眼真的只有针孔那么大,季维骁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你一个医生,不知道这么做只针对特殊的心理病人吗?”
江歇撇了撇嘴,知道季维骁不同意自己这么做,但还是接口道:“现在知道正经了?早干嘛去了?还不是催眠出了那个对蓝修远嚼舌根的护士。”
“之前情况特殊,而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季维骁说完,把一口都没动过的茶推回江歇的面前,接着道:“谢谢你的茶,不过泡茶的手艺有待提高。”
“你是不是一天不损我,浑身就不舒服?”
江歇恨恨盯着季维骁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想揍季维骁一顿,可实际又不敢。
他根本不是季维骁的对手。
李阿姨在今天也来到了医院,看到蓝修远越来越憔悴的脸庞,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李阿姨,您来啦?”
蓝无忧见到她后,很快就退出了病房。
她觉得李阿姨和她父亲有很多话要说,而她父亲在李阿姨进门以后,眼神都在泛着光,于是她很识相地离开了病房。
“老蓝,我就离开几天,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小忧不是说你已经动了心脏手术了吗?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病房内,李阿姨也顾不得男女之嫌,第一次握住了蓝修远的手,神色紧张情绪激动地开口,任是谁都能看出她对蓝修远的担忧。
蓝修远一直看着李阿姨,眼神温和宁静,似乎有一种温柔的力量在他身上灌注。
他不似李阿姨那样叫激动,也没有对方那样的情绪。
“老蓝,我家宇子叫我去美国,我说我不去,我记挂着你。跟他去了美国,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我一把年纪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管他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你对你的妻子一往情深,但她已经过世了那么对多年,小忧也已经长大了,以后,她会嫁人,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以后,我就留下来照顾你,哪里也不去。”
对李阿姨质朴却又深情的话语,蓝修远的眼珠转了转,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阿姨把头抬了起来。。
“老蓝,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不跟儿子去美国了。
“小李,你先扶我起来。”
蓝修远避开了李阿姨的深情殷切的眼神,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
李阿姨见状,赶紧扶着他,辅助他坐好。
“小李,我一个人挺好的,你还是跟宇子一块去美国吧。他长大了,有出息了,你苦了半辈子,跟着儿子享享福,不要惦记我这老骨头。”
他能给对方带来什么?
除了苦难和麻烦,他只会拖累别人。
“我要是走了,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她真的不想看蓝修远一个人,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况且,蓝修远里孤单一人的日子不远了。
刚刚她送蓝无忧离开病房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个器宇不凡的男子站在一块,那个男人她在进病房之前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外面,但李阿姨不知道他和蓝无忧认识,以为他只是碰巧出现在蓝修远病房门口而已。
那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一般,男子很有可能是蓝无忧交的男朋友。
李阿姨在心里猜测着,更加担心蓝修远以后的生活。
他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我还有小忧,就像你有宇子一样。”
蓝修远一门心思想李阿姨不要管他,他一个人真的很好很好。
很快,他就要去找那个人了。
半梦半醒间,他觉得你那个人就在自己身旁。
他告诉对方自己的思念成灾,那人却依旧停在他触不到的地方,神色悲伤地望着自己。
他们仍旧隔着鸿沟,相见不能相处。
“可是我想留在你身边。”
李阿姨这话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心意,蓝修远愣了愣,看向了李阿姨。
她眼里的深情,他看得见,但他只能是辜负了。
“老蓝,人得有个伴呀。”
他们年纪都已经不小了,只是找个老年伴而已,年轻的激情在年轻的时候已经磨没了。
李阿姨和蓝修远认识多年,对这个单身的男人十分有好感,而自己也是一个独身女人,辛苦拉扯着儿子。
曾经,她顾虑孩子的感受,没有再找;她想开启一段黄昏恋,平平淡淡,相濡以沫就好。
“小李,我实在不能”
“老蓝,给彼此一个。你妻子那么爱你,我相信她肯定不忍心到你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生活。”
值得蓝修远爱一辈子的女人,绝对会是一个温柔的好女人。
蓝修远犹豫再三,决定把实情告诉,他不能让对方一根筋长在自己身上。
“小李,不是妻子。”
什么?
听到蓝修远艰难吐出的坚定字句,李阿姨愣住了。
“什么不是妻子?”
叹了一口气,蓝修远接着开口,“我没有妻子,但我有爱人,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他和小李说了很多很多,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但小李完全处于震惊的状态。
哪怕是李阿姨最后离开了病房,她仍旧在努力消化着蓝修远说的话。
“李阿姨。”蓝无忧杂病房外面等了很久,看到李阿姨的身影出现,连忙迎了上去,“我爸和你说了什么?”
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听到蓝无忧的声音时,李阿姨还怔怔看了她的脸好一会。
“小忧,阿姨可能以后都不会过来了。”
“为什么呀?”
蓝无忧担心自己父亲对李阿姨说了什么伤了人家心的话,急着要进病房找蓝修远。
李阿姨对蓝修远是心意,她从进入青春期以后就知道了,只是从没有人说破这关系,哪怕她在汪逸尘没有出事的时候,她私下调侃蓝修远和李阿姨,蓝修远也只当玩笑,没有理会。
说白了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他如今年纪也大了,也该找个伴。
她没法随时出现在蓝修远身边照顾他。
“阿姨要和你宇子哥去美国了,可能没机会回来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父亲,多陪陪他,你将来也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很独立很独立,很坚强很坚强。”
李阿姨拉着蓝无忧的手,郑重地对蓝无忧开口。
蓝无忧知道他们在里面待了很久,但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李阿姨刚过来的时候,明明就表现得很舍不得自己的父亲,怎么现在就决定要走了呢?
肯定是她父亲没有留下人家。
“李阿姨,这些我都知道,可你为什么决定要和宇子哥去美国?是不是我爸让你去的?你不用听他的,想留下来就留下来。”
蓝修远真的瞒得很好,蓝无忧从来都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不过她不知道也好,生活平静淡然,没有那么波折和苦难。
她受的打击和坎坷够多了。
李阿姨慈爱地望着蓝无忧,拉住了对方向带着自己回蓝修远病房的手。
“小忧,你父亲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刚刚我打电话叫宇子过来接我了,他请假回来不容易,过一两天我就去美国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豪门贵太 找上门来
李阿姨真的离开了,蓝无忧再次进入蓝修远病房的时候,他已经累得再次陷入昏睡。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刚刚说了很多很多话,蓝修远如今也不会那么疲惫。
小李应该懂了,也会和宇子安安心心去美国。
独身这么多年,他从没想过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他所有的情感在前半生给了那个人,后半生给了蓝无忧。
她是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
蓝无忧见状,退出了病房,直奔江歇办公室。
“江歇,我爸这样的情况,需要多久才能康复?”蓝无忧不断追问着江歇。
江歇把头扎进了病历表里面,没有理会蓝无忧,在心里暗想:如果你爸乖乖接受治疗,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出院了,现在谁知道呢?
这针孔摄像机的安装还没开始,被今天到来的李阿姨搅和了一下,季维骁决定推到今天夜半再安装。
“江歇江歇。”
蓝无忧的耐性不错,坐在江歇对面一直喊着,江歇也足够淡定,对她视而不见,连眼皮子都没抬。
蓝修远一时半会醒不来,蓝无忧索性赖在了江歇的办公室。叫他他没反应,那她就等他。
蓝无忧不相信她一个大活人站在对方面前,对方看不见。
江是故意不理她,那她就烦他,烦到他理她为止。
蓝无忧也不说话了,支着一颗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江歇。
她倒要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蓝无忧待在江歇办公室这段时间,医院门口出现了一辆低调的黑色玛莎拉蒂。
一个穿着休闲套装的女人从车内走了下来,言行举止间尽是大家之气,虽没有穿金戴银,身着华服皇冠,但浑身上下散发的贵气与旁人截然不同。
女人迈着步子,来到前台的服务区,按照医院的流程规规矩矩办事,没想到半道遇上了迎面而来的院长。
见到女人的时候,院长愣了一秒才反映过来。
“季夫人,您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接待您。”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季维骁的母亲池惜。
她查到了蓝无忧与季维骁的事情,加上自己女儿这一次做错了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应该登门道个歉。
“不用,我这次来不是体检,只是来看望一个人。”
“谁呢?”
院长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答案,但还是假装不知情地开口。
“我已经知道他的病房号了,你也不要跟我儿子说我来过。”池惜微笑着开口,院长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季夫人看事通透着呢。
“季夫人,您放心,我们会瞒着季少的。”
“你放心,我不会待太久。”
“。”院长忙不迭开口。
听到对方这么说,池惜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蓝修远的病房。
季维骁对蓝修远很用心,给他安排的病房出来是vip级的,位置也特别安静少人,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蓝修远好像睡着了,隔着门上的玻璃,池惜模模糊糊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男人。
脆弱、干瘦。
池惜见状本想转身就走,结果鬼使神差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的门口一动,躺在床上的蓝修远立马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转了转,扫向四周。
他再警醒,也只是一个病人,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做得比平常人慢好几倍,看着就让人觉得费劲。
“你是谁?”
他盯着慢慢向他靠近的陌生女人,用眼神询问着。
池惜没有回答他,脚步不停地迈着,眼里的波动着的情绪随着与蓝修远距离的越来越近而越来越明显。
这女人看到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蓝修远和确信自己不认识面前的女人。
虽然她保养地很好,但他还是看得出对方的年纪与自己相仿。
因着女人令人费解的情绪激动,蓝修远多观察了一会对方,莫名觉得她有一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你是谁?”
在女人接近病床边的时候,蓝修远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大概是之前和李阿姨说了太多,蓝修远现在的声音里透着嘶哑。
池惜大约是回过神,轻咳了一声,收回自己那过于灼热的眼神,“我是季维骁的妈妈。”
蓝修远就说自己及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原来她是季维骁的母亲。不过季维骁和面前这个女人不是很像,他的妹妹,那个叫什么音的女人和面前的女人才像。
对方一个豪门阔太太来找自己,肯定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事情也绝对关乎他的女儿。
从古至今,人们都讲门当户对,别说豪门,就连蓝修远也这么认为。
他不指望蓝无忧能够嫁入豪门,攀上高枝一朝变凤凰,只希望她找一个心爱的人平平稳稳过完一生。
哪怕是在病中,蓝修远也不想显得比人矮了一截,自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后背倚靠着病床的床沿。
池惜想上手帮他,却被蓝修远拒绝了。
他的确是生病了,但还不是一个残废。
调整好坐姿以后,蓝修远主动开了口,“季夫人来找我,所谓什么事?”
他下意识地把对方当成那种目中无人的嚣张跋扈的豪门贵妇,言语间尽是冷然和傲骨。
如果她和季心音一样,过来只是为了诋毁蓝无忧,他绝对不会对他们留半分情面。
他的女儿是什么人呢,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对方如果恼羞成怒了最好,直接把他们赶出医院,他也懒得在接受治疗了。
到时候,蓝无忧就真正摆脱了这一家人的。
蓝修远心里的想法如同奔腾而过的千军万马,又如同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每一条都在建筑防卫的城墙。
生命入暮之终,他也要好好护着他的孩子。
“我来,主要是想给你道个歉。季心音这个孩子说话做事冲动,不小心冲撞了你,给您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我在这替她向你道歉。”
“对不起。”
豪门太太的态度出其得好,言语真诚恳切,蓝修远还以为自己耳鸣了听错了,尔后觉得自己的内心太过于狭隘。
“季夫人,你不必道歉,这件事情小女蓝无忧也有过错,后续季少也给我安排了很好的医生,给我很好的治疗,很快我就可以出院了。”
“嗯,你好好在医院养病,有什么问题都能够和医生说。”
池惜没有要离开病房的意思,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个我会的,为了我的身体健康,我也会努力配合医生的治疗。”
蓝修远原以为池惜会很快离开,没想到她坐了下来,大有和自己及长谈的意思。
逃不过,蓝修远也不想逃避这个话题。
“季夫人,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过来找我。你也不用藏着掖着,直说就好。”
蓝修远很真诚地开口,反倒是池惜迟钝了一些。
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容貌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他会是她的孩子吧?
记忆中的女人她从不刻意去想去,对她的恨从刻骨铭心到现在的可有可无。
蓝修远的脸和她的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季夫人,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攀附权贵的人,等我病好,我一定带小忧离开,不会缠着季少。”
见池惜不说话,蓝修远主动开了口。
就算不用他开口要求蓝无忧,她也一定会和季维骁撇清关系的,但前提是他这个拖油瓶不在了。
他在一天,蓝无忧就还有软肋,就还要受制于人。
池惜并不想和蓝修远谈论这个,她相信季维骁能够把事情处理好,她现在比较好奇蓝修远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你一直都叫蓝修远吗?”
池惜冷不丁的开口,蓝修远心中警铃大作,生硬地回了一个“是”。
他还没搞清楚眼前女人的意图,绝对不能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你的妻子呢?”
“抱歉,我的妻子已经死了。”
蓝修远礼貌的回答,用尽自己所有的记忆去回想。
当年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吧?他的名字,他的过去,无忧的身世都被抹除干净了吧?
这个声称是季维骁母亲的女人不关心儿子的事情,反倒关心他,这让蓝修远心里产生不好的念头。
难道对面这个女人知道了些什么,又在怀疑些什么?
“我是一个孤儿,出了孤儿院以后,就在一家机构里教书,认识了我的妻子,生下了无忧,但她难产,生下无忧以后去世了。”
为了减少池惜不确定的文化,蓝修远主动把事情说了出来。
就算他不说,对方想要去查也是能够查到的,但这些消息是假的,真相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他抹去,但蓝修远还是担心。
如果她去查,发现了端倪后会把二十年前的事情牵扯出来,他们过了二十几年平静的生活因此而消失。
蓝修远自己觉得无所谓,但蓝无忧不行。
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被蒙在鼓里。
“你真是个孤儿?你还记得你进孤儿院的时候几岁吗?”
池惜听到这个消息,更加在心里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如果年龄合得上,他真的是自己找了很多年的人。
她找他找得快要绝望了。
蓝修远有些警惕面前的女人,刻意隐藏了真相,抱歉地回答:“我有记忆以来,所有的成长都在孤儿院,阿嬷说我出生就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门口。”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别扭关心 关系变质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别扭关心 关系变质
这个女人有一点眼熟。
快要接近蓝修远病房的时候,蓝无忧看到一个保养得宜的陌生女人从里面开门出来。
季维骁的妈妈?
蓝无忧在季氏的发展历程公告栏中看过她的图片,只不过公告栏中的女人比现在年轻。因为池惜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蓝无忧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她来找自己的父亲做什么?
蓝无忧害怕她和季心音一样,在蓝修远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脚下的步子已经不能用行走来形容,而是快要飞奔起来。
她没有开口叫住要离去的女人,一心只想进病房看看蓝修远的情况,而池惜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在蓝无忧接近病房的时候,扭回了头。
“蓝无忧。”
她彻彻底底转身,叫住了蓝无忧。蓝无忧想躲避对方都躲避不了,只好硬生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池惜。
“季夫人。”
蓝无忧咬着牙开口,心思却全落在了病房内的蓝修远身上,眼里除了对他的担忧,还有对上面前之人的惶然和不安。
如果他们季家真要做什么,她蓝无忧真的无能为力。
她真的很无力!
她拿什么和财大气粗权势滔天的季氏抗衡?
蓝无忧摸不准池惜的想法,但在心里,她已经把对方划分为季心音那一类的人。
她又是来找她父亲,让他好好管教一下她这个不知廉耻颇有手段心里深沉的女儿,不要缠着她的儿子不放,就像季心音说她死死纠缠她哥哥一样。
是不是他们有钱人都会有一种优越感,觉得所有的人都想要往他们身上盘一盘,然后抱一抱他们的大腿?
蓝无忧越想,心情越是糟糕,甚至都没等池惜再次开口,她就主动开了口,“季夫人,很抱歉,我要进去看一看我父亲了,如果您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经过季心音的事情,蓝无忧多多少少都不想见到除季维骁以外的其他季家人。原因无他,她只和季维骁进行交易,其他的人在她眼里都是闲杂人,要不就是多管闲事的人。
池惜没料到她说话的语气这么冲,但她却没有生气,微微笑了笑,“我没对你父亲做什么。”
她不是季心音,知道孰轻孰重。
“谢谢季夫人。”
多谢对方高抬贵手,没有用言语刺激她的父亲。蓝无忧进去便看到蓝修远躺在病床上睡着的情形,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
对方挑在她不在的时候来病房,为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绝对不会掉以轻心放松警惕。
前有李阿姨,后有季维骁的母亲,蓝无忧觉得蓝修远是真的累了,他的精神应该疲乏到了极点,该好好休息了。
细心检查了一下吊瓶和针头,蓝无忧轻轻替蓝修远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看到仍旧站在门口的女人,蓝无忧关门的手顿了顿,不明所以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她怎么还不走?
“蓝无忧,我能跟你谈谈吗?”
池惜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心想知道关于蓝修远的过去,甚至更多,但蓝修远的回答总是避重就轻,要不就是想不起来,最后直接就以精神不济打发了她。
蓝无忧是他的孩子,她说不定能从中知道更多关于蓝修远的事情。
对于池惜的邀约,蓝无忧根本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嗯。”
她坐在池惜的车上,任由对方把自己带离医院。
池惜把她带到了一家咖啡厅,给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在咖啡的暖香中,蓝无忧的神经却没有一点放松下来的意思。
“小忧。”
池惜一开口,蓝无忧就被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吓到,端咖啡的手狠狠一抖,滚烫的咖啡滴到了她黑色的裤子上,瞬间就没了影,除了腿上传来的一丁点灼热感提醒她被烫到,再无其他。
“季夫人,您还是叫我蓝无忧吧!”
蓝无忧自认为自己和池惜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让她叫自己“小忧”的地步,何况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叫自己“小忧”未免也太奇怪了!
“我想叫你小忧。”
论强势,蓝无忧还比不过池惜,尤其是她以这种温温和和却又不容别人的话语开口,蓝无忧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去反驳。
人家就想这么叫她,她纠正了,人家不想改,她能有什么办法?
“季夫人,您喜欢这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她和对方实际的界限,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她是季维骁的母亲,自然是站在季维骁那边,蓝无忧可不会因为她对自己亲切的称呼而忘了这个。
事实上,她在防着所有的人,把心门关闭起来,用一个人的孤独抵御着外界的一切。
“小忧,你不要太紧张,我找你只想问问你父亲的情况。”池惜看得出蓝无忧面对自己时候的不安,
此时的蓝无忧正襟危坐,像一个小学生面对着老师一样。
自己就是那严肃的老师。
池惜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小心斟酌着字眼,“我知道你和维骁的事情。”
果然事情和季维骁有关,蓝无忧挺直了腰板。
对方是不是要让她放过季维骁,不要对他死缠烂打?
被人这么深深误会的事情,似乎很久没有发生了,现在又再次重演了,只是其中的男主角变了人。
季维骁啊季维骁,早知你在你家人面前撒下如此大谎,当初她就不会入他的圈套,宁愿铤而走险……
当初自己就不应该犹豫……
蓝无忧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时光没法倒流,错了就是错了,时光的洪流推着她只能向前。
“季夫人,您放心,我不会缠着你儿子。等我父亲出了院,我马上带着他离开。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次离开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季维骁的面前。”
她懒得再解释,季家人个个都担心她会赖上季维骁,然而事实上她并不会。
她还要去找她的尘……
她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池惜仿佛看到了当年义无反顾的自己,对蓝无忧更加欣赏和喜爱。
“小忧,这是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自己的儿子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蓝无忧的背后。
“蓝无忧,你刚刚说什么?”
听到季维骁的声音,蓝无忧错愕地回头,对上他那双愤怒的眼眸和质问的话语,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问题和愤怒本就来得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回答?
她的沉默让季维骁的怒火旺了三分。
他得知自己母亲来医院的时候,马上停下手头上的事情赶到医院,到了医院以后又得知蓝无忧和池惜单独离开了,他又连忙追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担心和心慌,一想到她单独面对池惜,他就忍不住找了过来。
原以为她们谈话的气氛会剑拔弩张,结果却出奇地平静和谐,他的母亲还叫她“小忧”……
他本该放心,但在听到她说这次离开就永远不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不可遏制地生了气,起了火,冲动地质问她。
蓝无忧的反应更是寒了他的心。
“蓝无忧,你回答我!什么叫离开后永不出现? ”
季维骁在纠结这个问题,蓝无忧掀起眼帘看了眼季维骁,也顾不得池惜在场,语气淡漠地开口,“季维骁,你自己清楚,只要我做到了你要求的事情,你就无权干涉我。”
“如果你食言了呢?”
季维骁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他好像现在不满足于这个原因了。
“不会的。”
她会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带着父亲好好生活,努力挣钱,积累财富,保证后半生康健无虞。
像如今这样的经历,她不想再遭遇一次。
贫穷是她的原罪,没法让父亲安度晚年是她的错。
汪逸尘她还要找,眼前的蓝修远她也要护着。
“我不信。”
“季维骁,你信不信与我何干?难不成你还真想24小时让人盯着我?其实你盯着我,还不如去盯着楚天远,我说过我不会主动去找他就不会主动去找他,他来找我,我也会躲。”
“你盯着他,他有什么异动,你自然就知道了,你再想办法阻止他就好了,何必再把眼睛盯在我身上?”
蓝无忧一心想摆脱季维骁,而季维骁却在想方设法把她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以内。
他也许没察觉出什么,但蓝无忧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快要变质的东西。
季维骁想要的更多了。
他曾经很爽快地答应让她离开,如今却妄想着一面同意她离开,一面又想监控她的一切。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相信你这个女人而已。”
季维骁别扭的个性让他迟迟没有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当即反驳了蓝无忧以为是的说法。
什么叫他眼睛长在了她的身上?他不过是不放心她而已。
“谁知道你会不会和楚天远瞒着我妹妹暗度陈仓?我忘了告诉你,他今天回来了。”
“季维骁,你说这些有意思吗?我已经和楚天远绝交了,他爱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蓝无忧不联系楚天远,而楚天远也不联系她,她根本就不知道楚天远曾飞离s市,在季心音刺激到蓝修远以后,又从外地飞了回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她越是这样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季维骁说出的话就越狠,好像这样才能够打击到对方一样。
“他听到你爸出事后就飞回来了,你说他到底是谁了谁?”
“季少,说出的话是需要负责的,谁告诉他回来是为了我的?你亲耳听到他这样说了吗?”
这一切都是季维骁自以为是的猜想,蓝无忧就算信楚天远会为了自己回来,但他绝对不可能会对季维骁说这样的话。
蓝无忧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季维骁堵得哑口无言。
“蓝无忧,你这么否定蓝修远的好意,就不怕他真的对你寒心吗?”
即便是挑起事端的季维骁,都忍不住在心里道她的冷漠无情。
虽然季维骁不想承认,但楚天远的确是为了她而飞回来的。
这两天,他妹妹都乐得不分东西了,因为楚天远一直陪着她,哪都没去,就连蓝无忧都没来找,可季维骁知道他为什么。
楚天远就想吸引季心音所有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想着刁难蓝无忧。
这是对蓝无忧的一种变相保护。
“季维骁,你觉得你好可笑。”
她话语冰冷且没有一丝温度,所有的耐性都在此刻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和漠然。
“季夫人,很抱歉,我先回去了。”
对着一直没有开口插话的女人,蓝无忧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季维骁一眼。
池惜目睹了全过程,一眼就看出了儿子对蓝无忧不一般的情感,只是他好像并没有发现……
如果蓝修远真是自己要找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季维骁和蓝无忧在一块,且不说还有唐羽纱那一边。
“骁儿,来,坐,跟妈聊聊。”
“妈,对不起。”
季维骁破天荒地离开了,只追着蓝无忧的身影而去,池惜坐在位置上,透过玻璃墙壁盯着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事情似乎已经在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之前她还无比相信季维骁,相信自己儿子能把事情处理好,然而如今看来。自己的儿子在遇到蓝无忧以后,智商直降不说,说话做事都幼稚冲动了许多。
说实话,池惜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季维骁,心里竟然觉得还不错,他还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会因为一句话愤怒,会有所不甘,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休。
从前她看季维骁和唐羽纱在一块,人一点变化都没有,恋爱谈得像例行公事一样,力求完美无瑕,不怒也不争,温温和和的。如果不是季维骁说唐羽纱是自己的女朋友,池惜还以为他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没看到他和蓝无忧相处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儿子什么时候都云淡风轻平静谦和,就连和唐羽纱谈个恋爱都没变化,但在看到以后,她才体会到了不一样。
也许他和蓝无忧这样的相处更能直击灵魂,他和唐羽纱的那一段,仅仅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刚好合适。
外形相搭,家世匹配,强强联合。
池惜想了很多很多,最终也只能落到季维骁的身上。
如果他选择了唐羽纱,她心里觉得蓝无忧再好也没有用,白操这份心做什么呢?何况她现在还没确定蓝修远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虽然有了百分之八十的确定,但她还是想依靠科技的力量来确定,可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又是犹疑不定的。
她害怕自己盼了多年的事情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叮叮”
她离家久了,老头子打电话找过来了。
“你在哪?我去找你。”
电话一接起,季安行着急焦躁的话语传过话筒,传到池惜的耳内。
“我在xx咖啡馆。”
没过一会,季安行的车子停在了咖啡馆门口,和季维骁来时的模样一样,风风火火地下了车,走近后直接把站在门口等待的女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怎么出来这么久?”
抱够以后,季安行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怨气不是一般的大。
她今天都撇下他多久了?
池惜也不说话,靠着季安行,一副十分疲倦的样子。
“安行,我好像找到我弟弟了。”
季安行轻轻摸着她头的手顿了顿,眼皮子一抬,“真的?他在哪?”
他知道池惜找她的弟弟多年,但一直都没有下落,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过了那么多年,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弟弟都不在了,甚至就连池惜自己都这么认为,近些年,她都快要放弃了……
“真的,他是蓝无忧的父亲……”心中虽然有答案,池惜还是一脸的惆怅,害怕空欢喜一场,“可我还没有和他做血缘坚定……”
她迟迟不敢去做这个决定,害怕他仅仅只是和那女人长得相似而已。
夫妻多年,季安行一眼就看穿了池惜在担忧害怕些什么,紧搂着身侧的女人,他沉声开口,“我相信血缘的力量,你认为他是,他就肯定是。”
鉴定只是一个形式,为求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池惜不想去做,那就不去做了。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季安行都无条件支持她。
男人好听成熟的声音给了池惜一个定心丸。
她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判断?蓝修远一定是自己下落不明的弟弟,不然他怎么会长了那么一张脸?
虽然她曾经恨透了那张面孔,但如今自己最爱最牵挂的弟弟长了那样一张脸,她却疼爱愧疚自责到不行。
“安行,我还是要去做个血缘坚定。”
池惜突然想到了季维骁和蓝无忧。
她可以不在意有无血缘关系,把蓝修远视为自己的弟弟,但季维骁和蓝无忧不行。
如果他们真的是表兄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两人在一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自己的儿子已经有一点点苗头了,池惜不能让他越陷越深,以至于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我给你安排人。”
季安行问都不会多问一句,一切都随着池惜。
重新回到医院,季家夫妇二人直接去了院长的办公室,秘密进行着这项工作,而追着蓝无忧出门的季维骁此时把人带回了家里。
蓝无忧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来了,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医院,再不济就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没有再回过这个所谓的家。
“季维骁,你闹够了没有?”
蓝无忧没有心情陪着季维骁发疯,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谁会喜欢伺候一个没有缘故地发脾气的人?
季维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积聚着一团火,随着蓝无忧冷漠无谓的态度而越烧越旺。
“我闹?”
季维骁把她逼到了墙角,恶狠狠地反问。
“如果你不闹,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蓝无忧退无可退,停下了脚步,脚底就像长了钉子一样,不管季维骁如何逼近,她都一动不动。
到了最后,季维骁的鼻尖几乎碰到了蓝无忧的脸,但她依旧用着平静冷漠的眼神平视前方,漆黑的瞳孔里面没有季维骁的脸。
对男人的靠近,她本应该害怕,但她没有,内心平静至极,像是笃定了对方不会动自己一样。
这个其他男人靠近自己时候的感觉不一样。
也许这就是一种信任,但蓝无忧并没有察觉到……
季维骁内心升起了一股挫败之感,所有的怒火被挫败摧毁,僵直的脊梁被人抽走了力气,微微弯了弯。
咬了咬牙,他压下所有的愤懑苦涩,“蓝无忧,我们谈谈吧!”
他从她面前退开,走向了客厅的沙发。
“谈什么?”
蓝无忧也不避,径直做到季维骁的对面。
“你父亲出院以后,你准备带他去哪?”
她要离开,好歹也要制定好计划,不可能漫无目的地带着自己的父亲四处流离。
她要避开楚天远,就只能居无定所,除非楚天远不去找她,可事实证明,楚天远并不安分。
他不可能不打探蓝无忧的行踪。
哪怕楚天远能忍着不去找蓝无忧,但他根本就没办法让蓝无忧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这不关你事吧?”
季维骁问出这个问题,难不成还想着盯着她?她不是说过让他盯紧楚天远吗?
他怎么像一块牛皮糖一样?
蓝无忧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脱离正轨,对季维骁的态度更加冷漠。
“我可以让人保护你们。”
“我和我爸安分守己生活平静,不需要特殊保护。”
哪怕她需要,也不想用到季维骁的力量。
她肯定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那人说不定会找过来,但如果他好像找过来,她豁出命也要把那人送回去那个鬼地方。
凭什么那人害了一天人命以后,未来还能逍遥自在?
她心里不服,一点都不服。
那种人就应该下地狱……
蓝无忧眼底浮现出了一丝癫狂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仿佛见到了那个让她失常的恶人一般。
季维骁低着头,还在找着其他的理由,忽略了蓝无忧恐怖骇人的眼神,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蓝无忧已经恢复了冷漠的眼神,面上覆上一层薄薄的冰,一副拒季维骁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被她的眼神一刺,季维骁所有想说的话都消了声,咽回了肚子里,心中莫名发闷。
第二百二十章 有一人懂 有一人宠
第二百二十章 有一人懂 有一人宠
“给我拖住蓝修远,让他的病恢复得要多慢有多慢,但别给他死了。”
相比于蓝无忧冷淡的扬长而去,季维骁的脸色阴沉地可怕,黑沉得如同黑夜中化不开的浓墨。
江歇不怕死地反问对方,“前几天,你还非要对方以最快的速度痊愈,现在怎么又要反其道而行?”
“问那么多做什么?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季维骁的心情并不爽快,回到季宅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奇怪的是他爸妈都不在家。
“阿姨,我爸妈呢?”
“少爷,夫人很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先生是后面离开的,也还没回来。”
“我知道了。”
季维骁准备上楼换一套衣服吃饭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餐桌上的碗筷。
五副碗筷?
除去自己的父母和自己,难道季心音和楚天远也会过来?
季维骁脚步停了停,扶着复式别墅内的楼梯扶手,开口问道:“阿姨,小姐和姑爷今天回来吗?”
“对,不过小姐说她不会那么快回来,如果等不及就让你们先开饭,不过现在就只有少爷您一个人回来了。”
“您要现在开饭吗?”
如果季维骁点头,阿姨会把饭菜全部端上餐桌来。
“不了,我等他们回来再吃。”
季维骁上了楼,心里还在想自己的父母去了你哪里,在饭点的时候竟然没有回来。
此时的季氏夫妇在医院,在院长的办公室等着鉴定的结果。
平常的血缘鉴定结果需要等上一个星期,最快也要两三天,而他们直接想在当天知道结果,也不管等待的时间有多长。
“你饿不饿?”
季安行都听到池惜肚子传来的“咕咕”声,问了一声以后,马上到医院楼下给亲亲老婆买吃的。
因着陪伴池惜,季安行都忘记了家中还有人等着他们夫妇回去,踩着灰蒙蒙的天幕回医院,医生已经开始拿着鉴定结果出现。
“季夫人,这是您和蓝先生的血缘鉴定结果。”
医生吃不准池惜是想和蓝修远有血缘,还是不想和对方有血缘,恭贺祝福的话自然不能说,公事公办地把让整个科室手忙脚乱的紧急鉴定结果送出。
“我来看。”
虽然池惜心道自己不在意这些,但真正的结果推到自己面前时,她胆怯了。
时隔多年,加上当初的环境那么艰苦恶劣,池惜都不敢保证她弟弟一定还活着。
“嗯。”
池惜把文件推到季安行的面前,任由面前的他做主,随后把身体全部的重量放到了他身上。
她无比信任季安行,人生一大幸事也是遇到了对方。
这人让她忘却了童年所有的痛,给了她无限大的舞台,承包了她后半生的幸福。
季安行在池惜的注视,把文件展开,没等对方把头探过来,他就把那鉴定的结果往旁边挪了挪,故意不让池惜看。
“别着急。”
季安行内心其实比池惜还要忐忑,因为这事关池惜,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悬了悬
如果对方不是池惜要找的人,她该多失望呀!
他不喜欢看到池惜露出失望神情,甚至连她略带失望的眼神都不愿意见到。这几年,她在找弟弟的路上已经没有那么偏执了,心里大抵是绝望了,但季安行却从没停下,依旧就保持着二十几年如一日的激情。
原因无他,他不想看到池惜失望。
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季安行都会想办法把它摘下来送给她。
他要做第一个知情的人,确保池惜看不到纸上的内容以后,季安行快速在纸上于都起来。
还好鉴定的结果没有出现第二个可能性,季安行的心在得知结果的那一刻轻松无比,压在上面的石头也不见了。
池惜还在紧张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季安行萌生了想要恶作剧的念头。
他要逗一逗身边这个傻女人。
他故意沉着一张脸,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池惜的心里“咯噔”一下,明白季安行这是在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呢。
他的表情不是告诉她,她的判断出了很大的错误吗?
这结果都猜出来 了,她看与不看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季安行把鉴定结果伸过来的时候,她接都没接。
“我不看了,把这结果丢进碎纸机吧。”
“你真不看??这可是你亲弟弟。”
季安行的脸绷不住了, “噗嗤”一下笑出来,弯下腰对着池惜一顿嬉皮笑脸。
经过的医生护士看到这一对夫妇,心中纷纷道:这还是那个正经严肃举止有节的季先生吗?
在媳妇面前,形象什么的都是浮云。
季家的男人都秉承了这一点,上一辈的季爷爷把季奶奶哄哄开心了,一辈子小零食小甜点不断,这一辈的季爸爸把季妈妈逗逗开怀了,半辈子都有人暖被窝有人搂;而季维骁就像一个不开化的老头子,对自己找的准媳妇和对其他人没区别,一点觉悟都没有。
季安行想到季维骁和唐羽纱的相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番。
真是一点季家好男人的基因都没有遗传到,等他娶了唐羽纱,他一定要好好点化点化他。
季安行想到以后,却忘记了现下,池惜抢过他手里的鉴定结果,看完以后就没再理会这个老男人,有些生气似的把人甩在了身后。
糟糕,自己媳妇真的生气了。
这个时候,季安行怎么能离开对方半步呢?于是他连忙跟了上去。
“惜惜、惜惜”
没人理他,池惜捏着报告单的脚步也越走越快。
“惜惜,我错了。”
季安行的老脸算是豁出去了,拽着自家媳妇的时候死死不放,还态度强硬地把人带入了自己怀里。
态度姿势霸道是一回事,话语温柔服软又是另一回事,这两者本就不相悖。
虽然二人的年纪不小,但一个是帅大叔,一个大美人,依旧养眼异常,加上不是所有的夫妻在他们这个年纪还能在闹别扭的时候甜甜蜜蜜黏糊众人的。
季安行才不管其他的人,他强示外,弱示内,有啥好丢人的?
“放开。”
她可不像被人当马戏团的猴子围观。
“我不,我们是夫妻,当然要一起走。”
说着,季安行还在池惜气哼哼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池惜深觉老脸被季安行丢尽了,面色发红又发青,颜色怪异得很。
“季安行,回去再跟你算账。”
池惜恨恨地开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穿着运动鞋,踩人不痛不痒,池惜真想拿鞋底拍死对方。
两个人好不容易回到了扯上,池惜把屁股一挪,直接坐到了车子最里面,和季安行拉开了好几个人的距离。
“老婆,如果你不坐副驾驶,我就让司机来接我们了。”见池惜没有反应,季安行有接着道:“今天兮兮和天远会回来吃晚餐,这个点应该也出发了。”
闻言,池惜的头猛地一转,恨恨盯着面前可恶的老男人,足足盯了一分钟后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惜惜,我错了。”
池惜刚坐定,季安行就像狗皮药膏一样黏糊上来,还好这车窗是特制的,外人根本看不到季安行这样一幅死皮赖脸为老不尊的模样。
“你说你错了,错哪了?”
池惜这一次真的生气了,没那么好哄,季安行挠了挠后脑勺,一副诚心知错痛改前非的模样,“我不该开玩笑。”
“不够具体。”
池惜可不想一棍子打倒一船的人,“不该开玩笑”和“不该拿今天这事开玩笑”不是一码事。
无伤大雅是玩笑可以开,不戳人痛处的玩笑可以开。
“我不该拿今天这事开玩笑,明知你紧张这件事,还给你制造恐怖气氛。”
季安行搂着池惜的肩膀,深刻检讨自己的“罪行。”
“算了,你也是为了让我情绪不要太紧张,但下不为例。”
这明明是一件特别紧张严肃的事情,池惜一开始的确被季安行的脸色吓得不轻,心里拔凉拔凉的,失望填满了她整个心房。
相处二十几年,这点默契怎么会没有呢?池惜了解他,他也知道她现在的气消了。
“以后,咱们就多一个亲人了。”
“不是一个,是两个,还有我弟弟的女儿蓝无忧。”
池惜嘴硬地反驳,但发红的眼眶暴露了此刻的真实情绪。
嘴上说不感动是假的,身旁这个男人总能做出让她意外的事情,说出让她热泪盈眶的话。
他这不是把她的亲人当家人吗?
她池惜何其有幸?
在幼年经历家破人亡、父遗母弃、姐弟分离、四处流离的悲惨苦难的底层挣扎生活,再到后来入驻孤儿院自立自强、发奋图强、刻苦学习,在社会中摸爬滚打,遇见季安行后结婚生子。
人人都艳羡于她的好生活,其中不乏同为贵妇圈的女人。因为季安行不像她们的老公,给足了生活经费以后,在外面花天酒地、潇洒异常。
他顾虑池惜的感受,自动断了一切招惹红颜是非的活动,哪怕是应酬需要女伴,他也只会把池惜带上,要不就直接推掉,给足了她安全感。
为了有许许多多的时间陪伴池惜,季安行丧心病狂地把15岁的季维骁带入公司,让他早日学习和接手季氏的工作,都没想过儿子的感受。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喜欢她 无可救药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喜欢她 无可救药
晚餐过后,季心音和楚天远说要回自己的小家,池惜和季安行没有拦着,让他们两个人回去了,而他们却把季维骁留了下来。
“骁儿,我和你爸过几天准备去美国,和纱纱的家人谈谈你们的婚事。”
池惜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季维骁面部神情的变化,
她在试探,也是想窥探儿子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和唐羽纱的婚事……
季维骁沉默了,池惜惊慌了。
好像他渐渐地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
他和唐羽纱的婚事曾经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池惜是知道的。
沉默良久,季维骁开口道:“妈,这件事,我和纱纱都不着急,等我们觉得时机合适了,我们再跟你说。”
眼下他和蓝无忧还有婚姻关系,根本就没法和唐羽纱结婚,池惜就算和唐家人谈好婚期,他也没法立即娶唐羽纱。
蓝修远还没有出院呢!
“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老大不小了,纱纱这孩子妈看着也喜欢,听妈的话,早点娶进门。”
池惜不希望季维骁在蓝无忧身上越陷越深,当务之急就是在他摇摆于唐羽纱和蓝无忧之间,还认不清自己对蓝无忧感情的时候出手,让他和唐羽纱结婚,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季维骁是一个负责任的人,结婚以后,他会自己约束自己,而且唐羽纱还是他自己挑选的女人,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辜负人家。
池惜心里就是打了这么一个主意。
不是她认为蓝无忧不好,而是她是蓝修远的女儿,而蓝修远又是她的亲弟弟,季维骁和她是表兄妹关系,怎么能够在一块呢?
从今天蓝无忧和季维骁的争吵之中,池惜发现自己儿子是那个泥足深陷的人,蓝无忧对他一点兴趣的没有,甚至还避之如蛇蝎。
对于这一点,池惜很欣慰,至少这两个人不是两情相悦,不然到时候得知真相的时候,这无处安放的情感都不知该如何收场。
“妈,这是我的私事,您能不能不要插手?”
季维骁不希望池惜插手这件事情, 他和蓝无忧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再加上一个唐羽纱,他更不知该怎么办了!
一个蓝无忧就让他失了分寸,乱了心神,搅动了一泓死水。
“是不是因为蓝无忧?”
池惜冷不丁开口,话语都是少有的严肃,直接把季维骁想遮遮掩掩的薄纱撕开。
他认不清自己的心,她替他认清,但结果一样不会改变。
他和蓝无忧绝无可能。
“妈,你……”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池惜不让季维骁有躲避的机会,问题直指他的心脏。
“是!”
因为蓝无忧,他才会顾虑那么多。
季维骁好像有种抽丝剥茧的体会,被池惜这么一逼问,他所有的反驳话语都消失了,就连一贯让自己坚信不疑地爱着的唐羽纱在此刻都无影无踪,不知消失在了大脑哪一个片区。
整脑海都是蓝无忧。
初遇她时的灿烂笑容在此刻无比清晰,虽然那不是绽放给他的;二次相遇,他们已经在谈判桌上,她忐忑却又义无反顾和他签下条约;第三次,她面色苍白在民政局门口苦苦等待故意迟到刁难的他……
记忆就像开闸的洪水,一幕一幕浮现。
曾经以为记不清的不甚在意的,此刻都无比清晰。
“妈,好像我喜欢她……”
他的话没有说完,池惜就疾言厉色喝了一声。
“混账!”
她在骂自己对唐羽纱始乱终弃,季维骁受着,等待着母亲接下来的说教,内心却在酝酿着其他的风暴。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不久前的决定。
他和蓝无忧结婚了,有了法律的保护,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够拆散他们。
“再喜欢也要断了,别忘了还有一个等你的唐羽纱。”
池惜痛心疾首,虽然料到了儿子对蓝无忧动心,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除了愤怒,还有惶恐。
他们可是亲表兄妹呀!
“妈,我不要!纱纱那边我会自己和她解释,但蓝无忧我是不会放手的。”季维骁信誓旦旦,神情又是认真,池惜内心又惊又怕。
他和蓝无忧才认识多久?他就这样认定对方……
池惜很担忧,口气前所未有地不近人情,甚至还有一些尖刻凉薄。
“季维骁,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蓝无忧进我们季家的门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也许是从未见过如此的池惜,季维骁身上的逆反因子在此刻也蠢蠢欲动,有了抬头的意图,但他还是克制着脾气,沉声回应池惜。
“妈,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池惜在原地炸成了烟花,一双漂亮的眼睛紧张在季维骁脸上搜寻,想找出一点点开玩笑的痕迹。
可惜没有,她的儿子很认真,可她还是不甘心。
“你们真的领证了?”
“是!”
季维骁回答果断毫不犹豫,池惜只觉得心掉进了无底洞,一路下坠。
这都造了什么孽……
她有些痛苦得捂着眼睛,不想去看到季维骁脸上的神情。
这一天下来,她接受到的重磅消息一个接一个,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妈,我对她的感觉,和对纱纱完全不一样。”
季维骁还想挣扎一下,想像池惜表明自己的心。从心底里,他还是希望池惜能够接受蓝无忧。
“虽然她不是豪门千金,普通平凡至极,但她真的很孝顺单纯,善良可爱,值得我去喜欢。”季维骁努力和池惜形容蓝无忧,却难以将心中所感说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对蓝无忧入魔了。
他喜欢她,无可救药,原因不明。
蓝无忧的人这样,池惜也许看得比季维骁还要清,但她这个时候怎么能顺着季维骁的话。
她一旦态度和缓,季维骁便会永不放弃,执着的劲头让身为母亲的她都觉得害怕。
说得好听就坚定执着,说得不好听便是顽固执拗。
“你说她单纯?善良?可爱?她单纯又怎么会周旋于你和楚天远身边?让我们季家不得安生;她善良又怎么死死抓着你这棵大树不放玩欲擒故纵?至于可爱,我压根就没看见。”
季维骁这下知道了,他把蓝无忧说得再好,池惜也只记住了他一开始对她的评价。
有心机,会算计,玩手段……
这些都是他一开始给蓝无忧贴的标签,而他也在自己家人面前给蓝无忧标榜了这样的形象。
“妈,不是这样的……”
阴险狡诈心计深沉的是他才对,不是蓝无忧。
一开始,他怀着对她的误解,把她卷入了其中。
“我不管她怎样,我只告诉你,我不会认她这样的儿媳。你们领证了也无所谓,明天去民政局离了。”
池惜这话说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可季维骁偏偏犯倔,死活不答应。
在他这里说不通,池惜也不跟他浪费口舌。
她真的是累了。
出了书房,她就直奔卧室,直直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季安行老早就炖了冰糖雪梨,时不时瞄了瞄书房,看到书房门开以后,他端着冰糖雪梨就往那走,围裙都没解开。
看到儿子阴沉着一张脸从书房里出来,季安行殷切的眼眸冷了冷。
“惹你妈生气了?”
“嗯!”
他心情再不好,也得回应季安行。
“混小子,晚点再跟你算账。”
季安行端着冰糖雪梨疾步走进书房,没看到妻子,随后又走了出来的,看到仍旧杵在门口的季维骁,眼神恨恨看了一眼他,围着围裙的高大背影直接一转,往其他的地方找去。
他这父亲眼里,除了妻子以外,其他都是次要的。
季维骁还想让季安行劝劝池惜,但现在看来,季安行肯定是站在他老妈那条战线的。
他老妈明明也不是一个有门第之见的人,为什么但蓝无忧这里就行不通了?不过不管她怎么反对,他都不会和蓝无忧分开。
认清自己的心不是一件易事,其实他应该早早认清的,不然他和蓝无忧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摩擦。
季安行急匆匆进入卧室,一眼就看到了闷在被子里的女人,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她痛苦难受的时候总是这样子,也不愿意主动去找他。
放下手上的东西,季安行也躺倒在床上,把池惜往自己的怀里带,然后静静抱着她,也不说话。
池惜也不反抗,任由季安行抱着,努力平复着自己难过复杂的情绪。
“骁儿说他和蓝无忧领证结婚了。”
“什么?”
季安行怀疑自己听错了,池惜接着用沙哑的嗓音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她没有骗人。
“这个臭小子,他竟然……”
结婚了也不告诉他们,而且他结婚的对象还是……
季安行也被这惊雷炸得不轻,瞳孔刚刚都地震了一会。
“他也太草率鲁莽了。”
他忍不住批评了一下季维骁,结果换来了池惜的白眼。
“他是跟谁学的?”
罪魁祸首不就在眼前吗?当年他也是这么轻易草率地把池惜拐了。
“这性质能一样吗?”
他和池惜可没有血缘关系。
季安行一番话再次让池惜凝眉。
血缘才是这件事最无解的地方。
其实季维骁和谁在一块,池惜都觉得无所谓,只要他幸福快乐,但他喜欢的蓝无忧呀!
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怎么能到永远?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不逼她 愿意等待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不逼她 愿意等待
“楚少!”
楚天远和季心音刚回到小区的门口,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熟悉车辆,边上还站着一个许久未曾见过的中年男人。
这一声“楚少”叫的就是他。
“你在这里等一会!”
楚天远把季心音留在了原地,独自一个人走向那个中年男人。
“楚少,江老想见您!”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好!”
楚天远走回季心音的身边,对她道:“我有急事需要离开一趟,你是就在这里,还是我让人送你回意大利?”
“就不能带上我吗?”
季心音一天的喜悦都没有散去就听到楚天远要离开的消息,脸立马就垮了下来,不开心全写在了脸上。
“不能!”楚天远不假思索地拒绝。
他不可能带她去见那个人。
“那你离开是因为黑手党的事情吗?”
“不是!好了,你别问太多了,我今晚就要离开了。”
他只能透露这么多,再多的东西,楚天远一点都不想说。
“好,我不问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又要突然离开,季心音满心不舍,也只能放他离开,她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心里也对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既然他不是黑手党的人,那会是什么人?
“可能明天,可能后天,时间不定。”
楚天远不知道那人找自己做什么,因为他们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他刻意避着,但相隔再远,也没办法切断那血缘。
楚天远只把季心音送到了楼下的电梯口就转身离开,不用看她都知道他上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车,去向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她虽然从小认识楚天远,却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对方,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行,她这样怎么能够得到楚天远的心?
她想要更加了解楚天远。
了解深一点,再深一点……
回到家没多久,季心音就接到了唐羽纱的越洋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告诉她明天就过来s市,今晚夜班的飞机。唐羽纱在电话嘱咐季心音,让她替自己保密,不要告诉季维骁,因为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女人总是能轻易地了解女人的心思,季心音把唐羽纱的请求记在了心上,答应不把她过来的事情告诉季维骁。
得知唐羽纱要过来,季心音在挂了电话以后,又想到了蓝无忧和自己哥哥的事情。这短时间,因为楚天远回来,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蓝无忧的事情。
楚天远愿意和自己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季心音怎么可能会舍弃楚天远而选择蓝无忧?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楚天远离开了,她要花点时间查查蓝无忧这个女人还有没有缠着她哥不放。
唐羽纱要回来了,她可不能让蓝无忧破坏了唐羽纱和季维骁的感情。
季心音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此时正在医院,抓着蓝无忧进行深情表白和深刻检讨自己的之前的行为。
蓝无忧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前后态度转变巨大的男人,面容紧绷地如同一座冰山。
“蓝无忧,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待你,也会好好待你父亲,给他请最顶尖的医生和最好的治疗。”
季维骁想拥着蓝无忧,然而手都没有碰到蓝无忧,蓝无忧就先一步往后退了一步。
“季维骁,说完了吗?玩笑开完了就回去吧!”
她刻意把他所说的话视成玩笑,当他是在捉弄自己,没有正面回应季维骁。
“我没在开玩笑。”
季维骁急了,他说了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让对方认为自己在开玩笑的。
他很认真!
“我不信!”
蓝无忧避开他着急的灼灼目光,冷声打断和否认,转身就想要离开。
“蓝无忧,我知道你觉得很突然,但我是认真的。”
季维骁见她要走,这会儿也不管不顾,紧紧圈着蓝无忧,不让她离开,强迫她去听自己说话。
“我对你不感兴趣。”
蓝无忧也不藏着掖着,直言拒绝季维骁。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本以为装糊涂和搅乱一团迷雾就能让季维骁忽略自己的情感,直到她带着蓝修远离开,然她没等到那天,就迎来了季维骁强势的表白。
蓝无忧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对方,可让她接受他更是难于登天。
她真的不喜欢季维骁。
“没关系,我可以追你!”
季维骁极其包容,没有把蓝无忧的话放在心上。只要她给自己机会,他还怕自己打动不了她吗?
季维骁对自己很有自信,相信自己不久之后能把蓝无忧拿下,可他并不知道蓝无忧心里一直藏了一个人。
如果她还是那个没有经历过心殇的少女,她的心会被他打动,然而她不是,心已经被前事占据,背负着沉重的心理枷锁前行,根本不会为下一个人打开心扉。
“你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不会接受你的。”
他何必浪费时间呢?她自己怎样,心里不清楚吗?
“追你不叫浪费时间,你现在不接受没关系!”
季维骁执拗地纠正她的说法,蓝无忧背对着他,看不了他一脸的坚持和认真。
“季维骁,你……”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嘴巴被一只大手轻轻捂住,身体也被人扳了过来,动作轻柔又小心,“蓝无忧,你不要说过,听我说。”
真正意义上看到季维骁的神情,蓝无忧的心狠狠沉了沉。
季维骁来真的了……
她静静听他说,他说:“蓝无忧,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我给你时间考虑。这段时间我要出差,不会过来打扰你,但在我回来之后,你必须要给我一个答复。”
“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末了,他还低声加了一句。
蓝无忧的眼神一下子陷入了低迷,似乎有悲伤要眼底蔓延,眉宇是淡淡的哀戚。
她没有回答,眼眸深不见底,季维骁就这样望着她,心里一阵抽疼。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
伸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眸,季维骁道:“别这样看着我,我走了!”
他以为蓝无忧露出这样的眼神是因为自己的在逼她。
他不逼她,他愿意等。
季维骁走了,蓝无忧的心也沉入了海底。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包容有耐性了?记忆中的季维骁只会冷言冷语刺激她,绷着一张脸目光深不可测,怎么回忆都是他的坏脾气,难道因为认清自己的心就能做出这么大的转变?
他对自己的态度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对她好脾气到蓝无忧都没法想象的地步。
有人说用情越深的人,姿态就越低,性子藏得越深,季维骁对自己是不是就是如此?
蓝无忧想着,心头有些沉重。
季维骁想要的她,她给不了,因为没有了。她把它给了其他人,一点都没剩。
季维骁给时间她考虑,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结果已经有了,她不接受。
什么时候她父亲出院,她就带着他离开。
季维骁离开没多久,江歇来了,被季维骁暗里授意来的。
蓝修远见到这个给自己医治的年轻医生,竟然不敢看对方的眼,每一次他过来,蓝修远都会闭上自己的眼睛,等对方离开以后再睁开。
江歇的眼神过于犀利和明亮,扫过他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像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小动作一般。
他忐忑接受检查和治疗,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暴露,然而这个医生什么都没有,检查完就离开。
“什么情况?”
他一回到办公室,季维骁就急着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江歇不用问都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快知道自己回来,因为蓝修远病房内的监控画面能够清楚记录他离开的时间。
他不都清楚医院的状况吗?还打电话过来做什么?真是多事。
江歇把口罩摘了下来,拿起手机往窗户边一站,“季少,又有什么事?”
“我要离开s市几天,蓝修远就拜托你了。”
他已经订了去往美国的机票,明天早上的飞机。
季维骁要去找唐羽纱,亲自把事情说清楚。虽然分手能在电话里说,但总归不够诚意。他变心在先,对不起唐羽纱,但勉强又违心地和唐羽纱在一起,苦的只会是两个人。
他不爱她,她爱他却得不得回应,在一起只有折磨,没有幸福。
季维骁不喜欢拖着感情问题不解决,在没认清的心之前,他以为自己和蓝无忧只是进行交易,没有情感纠葛,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再是冰冷的交易,而是有冷有热的感情问题,他没有理由让这三方的关系混乱下去。
总有一个人要出局。
虽然蓝无忧是他后来强行牵扯进来的,但眼下这个出局的人是唐羽纱,她势必会受到伤害,季维骁只能想办法把伤害降到最低……
“我告诉你,他又暗里拒绝治疗了,刚刚我给他检查,身体状况比之前差了一点。”
“别让他死就好了。”
“你这话说得……”江歇对同学有些无语,心里不免疑惑,“你之前巴不得他赶紧恢复出院,现在又不让人恢复,拖着他在医院……你究竟怎么想的。”
江歇都恨不得赶紧治好蓝修远,把他送出院,自己也好回自己的家待着搞研究了。
这种要治不治的感觉对身为医生的江歇来说,就像自己已经坐在马桶上急需疏解的时候,纠结着要不要提裤子走人……
太tm难受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亲家来电 谈婚事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亲家来电 谈婚事了
“我能怎么想?我见不得他,折磨折磨他。”
季维骁漫不经意地开口,然而内心真实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他不过是想把蓝无忧留下来。
如果蓝修远恢复了,她也就离开了,没等他把她追到手。
“你这人真缺德,一个病老头都不放过。”
电话那头的江歇听信了他的话,忍不住笑骂他。
在江歇眼里,季维骁不是什么大善人,对他的恶趣味也是一笑置之,哪里知道其中的深层含义。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再来说我。”
江歇真的是给点阳光他就灿烂,季维骁直接泼他一盆冷水。
“这哪是你求人的态度……”
这盆凉水正中脑门,江歇可清醒着,不过嘴上还是忍不住嘟囔,控诉着季维骁。
“我不在这段时间,蓝修远身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直接让人端了你的研究室。”
研究室就是他的命呀,季维骁够狠,直挑他的痛处戳。
“我知道了。”
威胁加威慑过后,季维骁才放心挂了电话,着手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已经说了不去打搅蓝无忧,自然就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即便心里已经后悔说出那样的话,但他还是信守了诺言,忍着内心想去医院的冲动,沉浸在工作中,企图让忙碌来冲淡思念。
这也许就是深深的喜欢,只是分开了几个小时,他就无比思念蓝无忧,像出现在蓝无忧面前。
他似乎对唐羽纱很放心,分开以后,都没怎么想起过对方,偶尔一两通电话联系着感情,没有特别强烈的思念,一切平平淡淡的,仿佛好朋友一般。
好朋友……
他被自己这个形容吓到,而细细想来,他对唐羽纱更多的是朋友的关怀。因着他向来就和女人界限分明,身边的异性少之又少,除去池惜和季心音两个亲人,最熟络的人便是唐羽纱了。
唐羽纱让他十分有好感的原因,大概是她有一双和池惜格外相似的眼睛,初次见面便注意到了她,而和她的相处也让他感到十分自然和谐,接触下来,季维骁没到一个星期就和对方确认了男女朋友的关系,随后他就带她见了季家的人。
前前后后的时间不过两个月,期间他们连亲吻都没有,最多牵过手……
季维骁努力回想,发现自己和唐羽纱的牵手也仅仅是牵手,根本就没有十指相扣。
潜意识里,他敬重唐羽纱,仿若她像池惜一样,端庄神圣不可侵犯,在一起那么久,他都没有真正动过男欢女爱的心思,而他对蓝无忧……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想蓝无忧的时候比唐羽纱的多……
一点一点剥开回忆的茧,季维骁冷静地审视着自己对唐羽纱的感情,再对比自己对蓝无忧的,结果发现两者截然不同。
他对唐羽纱没有冲动,而对蓝无忧……无时无刻……
这是多么可怕而真实的真相。
从前掩盖太多,现在回忆起来,季维骁只想骂当时的自己愚钝。
没有“喜欢唐羽纱”这层纱的加持,季维骁理解自己为何对蓝无忧和楚天远的关系耿耿于怀。
说白就是嫉妒,嫉妒他们两个人感情深厚,关系密切又牢固。她解释再多再清楚他也不听,目的只是为了抓住这个机会缠住对方。如果没有这个,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和蓝无忧扯上关系。
她避他如同避蛇蝎,到了现在仍旧对他不冷不热,让他不得不卑鄙地利用蓝修远。
他恢复的时间越长,他和蓝无忧相处的时间越多。
季维骁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家里头的池惜已经急得火烧眉头。
他那场对蓝无忧“轰轰烈烈”的表白和极尽诚恳的检讨传到了池惜的耳里,哪怕有季安行的爱心冰糖雪梨糖水都没法让她冷静下来。
季维骁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她得在他出手之前,赶紧把这苗头给灭了。
还好蓝无忧到了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池惜欣慰地想着,让季安行去打听季维骁接下来的去处。
他说给时间蓝无忧考虑,保证不出现在她面前,池惜要去确认一番,免得季维骁半路杀了回来。
他再喜欢,也不能踏出那一步,也不能和蓝无忧继续下去。
池惜不允许**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
到了夜半,她终于得知了季维骁的行程。
他要去美国,池惜却没有了先前的开心。
季维骁不是去谈婚事的,而是和唐羽纱分手的。
她的儿子她了解,不可能会在对一个女人表白以后,转脸又对另一个女人说着甜言蜜语和绵绵情话。
不管怎样,她都要赌一把,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池惜调整了一下情绪,二话不说地拿起电话,打往太平洋彼岸。
“唐妈妈,我是季维骁的妈妈。”
池惜第一次拨这个号码,还是唐羽纱先前过来的时候告诉她的。
“季……季妈妈,您打……打电话过来,有……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反应慢了半拍,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过来,说话都磕磕绊绊,不过对方声线温柔和缓,池惜都情绪也因此更加平和舒缓。
“唐妈妈,真不好意思,我冒昧打扰了。”
对方也是一个豪门,该有的礼数不会比她季家少,虽然池惜在家不甚在意,但她也不想落人话柄,给未来的亲家留下不好的印象,率先放低了姿态。
“没关系,不打扰不打扰!有事您就直说。”
等来对方这句话以后,池惜才接着开口,“骁儿说他想结婚了,准备上门谈婚期……”
对面的人一下子没声音了,池惜不知道对方怎么想,但计划还得进行下去,“我知道这太过于突然了,但骁儿这个孩子是认真的,也不知道你们夫妇是什么意见……”
池惜得替季维骁把婚事应下来,等他反应过来,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要说她老古董也好,不开明也罢,她就是不能让他和蓝无忧在一块。
这个恶人她当一当也无所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错误越犯越大。
“我们没有意见。你们有什么安排尽管说,我们全力配合。”
电话那头的人大喜过望,双方愉快地做下决定,而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解决完唐家人的事情以后,池惜又想到了蓝无忧。
如果她不提醒提醒对方,等季维骁去完美国回来,态度一下子转变,接受了季维骁,那她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她的确要去找蓝无忧谈,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
池惜刚放下话筒,季安行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又在操心骁儿的事情?不是说让我来解决就好了吗?”
季安行的话语间都有隐隐的责备之意了。
刚刚谁说不瞎操心了,放心让他去解决的?早知道他就把她带在身边,看着她睡觉休息。
“这事关我弟弟和他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完全撒手不管?”
池惜揉了揉的眼睛,眼底下的乌青十分明显,语气尽是疲惫。
“那我也不准你累着。去休息!”
季安行不由分说地抱起深陷在沙发中的女人,迈开脚步往卧室的方向走,池惜也不反抗,头靠着他的肩膀,把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
她的确累了困了想休息了。
太平洋彼岸
唐婕挂了池惜的电话以后,一双手都搅到了一起。
那是兴奋和紧张。
“先生说什么时候开完会?”
她忍不住打电话去公司找林正国。
季家人打电话过来谈婚事了,而且那人还是季维骁的母亲,唐羽纱嫁给季维骁的事情是板钉钉上的事情了。
在异常兴奋和激动的等待中,唐婕终于等来了丈夫的电话。
“喂……”
林正国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停,唐婕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飞快开口:“正国,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季家人打电话过来谈纱纱的婚事了。”
“你说什么?季家人跟我们谈婚期了?真的吗?”
刚结束一场持久的股东会议,林正国恹恹的精神被这则消息震得格外有精神!
“真的。”唐婕怕林正国不相信,赶紧补充道:“我还录了音,等你回来,我放给你听。”
“真是太好了!”
林正国坐在总裁位置上,兴奋地直拍大腿。
攀上季家这棵大树,他还怕坐不稳唐氏的第一把交椅吗?
本来唐氏没什么问题,就是唐家那个老不死的当年做了太多缺德的事情,有些已经满满浮出水面,引起了股东的不满和其他人的报复,稳固的大厦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虽然姓林,但已经入赘了唐家,当初唐家老爷子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加上这是唐家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他不能让它毁在自己手里。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唐羽纱。
想到自己的女儿,林正国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她来源于一场算计,林正国深知错不在她,且她无辜至极,但他依旧没法释怀,从小就不怎么跟她亲近,但血缘总归是血缘,对血脉相承的人总有共鸣,他明面上不关注她,暗里却时时刻刻紧张着。
后来他释怀了,却面对这不怀好意的试探,不得不收起对她关心,装着对她漠然冷淡。
再到后来的后来,她已经不奢望他的任何关心,只在意唐婕和唐家那个老不死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想到唐家那个老不死的女人,林正国就恨得牙痒痒。
他恨,恨对方手段高超,将他的一辈子玩弄于鼓掌;恨自己软弱无能,没法保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恨自己愚蠢迟钝,误中他人圈套而不自知,害人害己。
一个想要留住的人都没有,年过半百,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
唐羽纱是他女儿,她却不亲近自己,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以外,还有李采默从中作梗。
她一眼就看穿了事实的本质,知他所有的心路历程,早早就给他布了局,从他一开始的不释怀开始,到他假装疏远唐羽纱和对她漠不关心,再到后来他想靠近唐羽纱都都没了机会。
李采默深知抓住了唐羽纱就等同于拿捏住了林正国,他嘴上虽然不说,身体力行地实践了对唐羽纱的冷漠,但他内心却是无比在意这个女儿。
林正国这么多年都没和李采默撕破脸皮,很大原因是为了唐羽纱。哪怕她当年做的事情到了如今败露出来,林正国都在想方设法给她擦屁股善后。
不为别的,就为唐羽纱。
如果这唐氏倒了,唐羽纱唐家千金的称号也没有了,一切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成过眼云烟。
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为了他的女儿,他也不能让唐氏倒了。
他要保住唐羽纱现在的一切。
季家的人都打电话过来谈婚事了,他得告诉唐羽纱。
找到正当理由找唐羽纱,林正国有些迫不及待的拨打唐羽纱的电话,“嘟嘟”的声音传来,林正国握着话筒的掌心都有些冒汗了。
他可以随时找唐羽纱不假,但唐羽纱不愿意和他多说,每次他们的通话都是在谈事情,像是工作一样公事公办,事情谈完便挂电话,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林正国想和她像寻常父女一样唠唠嗑谈谈家常都没法,他开不了口,唐羽纱也没那个意识。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这个意识。
他在她小时候的冷漠刺伤了她,长大后的疏离也让她失望了。
电话响了很久很久,没有人接!
林正国不知道对方是没听到手机铃声,还是说不想接他的电话。如果非要他选,他宁愿选第一个。第一个听起来还情有可原,第二个让他感到冰冷和寒心。
接连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林正国放弃了,转而打到了另一个人那儿去。
“今天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电话一被人接起,那头就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林正国心里有火,却也只能硬生生憋着。
他有求于人家。
“纱纱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唐羽纱都不在家里住,整天往她那儿跑。
“怎么?打纱纱的电话没人接?你女儿不理你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一开始就作孽。”
李采默明明知道事情的原委,就是不告诉林正国,让对方在电话那头气得跳脚。
林正国就是蠢,才会给她当枪使了这么多年,这是一把好枪,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
“你……”
对面那个头发已经花白了,语气却没有半分服老的意思,话语依旧犀利尖锐,林正国不用看脑子都能浮现出画面感。
他想他真的应该让唐羽纱看看李采默这一副模样,看看她一向温厚慈祥的外婆到底是个什么人。
简直就是一个老巫婆。
恶毒的老太婆。
林正国有再多的怨怼,也只敢藏在心里,偶尔忍不住吼李采默两嗓,事后还不是乖乖去给对方办事了!
“我告诉你,唐羽纱去s市了,今晚的飞机。”
李采默不好逼对方太紧,偶尔警告他一下,让他老老实实替自己办事就好。她年龄不小了,很多事情不便亲自出马……
“她去s市做什么?”
此前林正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李采默也不会告诉他是她执意让唐羽纱回去找季维骁。
现在时机刚好成熟,她该回去找季维骁,把手里的风筝线收回来。
他们一早就知道了季维骁和蓝无忧的事情,但李采默让唐羽纱忍耐再忍耐,等事态发展到自己的预期以后再回去。
她要的不仅仅是嫁给季维骁,还要让季维骁心甘情愿地帮助唐氏。
他如果做了对不起唐羽纱的事情,又恰好让她看到,那唐羽纱到时候要得再多也是理所当然。
李采默的算盘打得不错,只是事态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走向根本不受她的控制,然而她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运筹帷幄。
“她回s市能做什么?肯定是找季家那个小子了。”李采默撇了撇嘴,对林正国这个不合格的父亲表示鄙视,“公司的事情不少,这段时间你忙得够呛。”
虽然她已经不在唐氏内工作,但不代表她完全放弃了对唐氏的控制。
她的手上还有不少的唐氏股权,也有说话的一席之地。
“公司再忙也不用你费心。”
李采默什么时候管过公司的事情?从唐氏退下来以后,她就只顾着享受生活,买名贵的珠宝、衣服和包包,一心盯着他,让他给她赚钱足够的享乐资本。
“既然纱纱去s市了,我也没什么好和你说的了。”
林正国不想和对方废话太多,多和对方交流一句,他的怒火就多涨一分。
“林正国,你敢!”
李采默的声音陡然提高,威胁着林正国。
他当然不敢,手指已经放在挂断电话的按键上,也只是轻轻覆在上面,没敢按下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身,他实在没法和李采默撕破脸皮,把她整垮,势必会带出陈年旧事,对他和唐氏一点好处都没有。
“还有什么事?”
这一声无奈的声音给李采默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满足,好像自己就是女王一般,而林正国就是自己面前的一只蝼蚁。
他也的确是蝼蚁,多年前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小人物,聪明有才华却也有极致弱点,她善于发现和利用,一手把他捧到了如今的地位。
如果不是她,他能够成为唐氏如今的掌权人吗?
在外人看来,他人生风光无限,家庭和谐幸福,权势地位美人全有了。
“你找唐羽纱做什么?”
她不会认为他是因为想念、或是无聊才找唐羽纱的。
这对父女关系生疏到连打个电话都要提前做草稿,李采默正是因为知道,才直接找林正国问原因。
“季家打电话过来谈纱纱的婚事了。”
林正国无奈地回答,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李采默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平平淡淡回到了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季家主动提婚事?这太让人意外了。
难道她收到的消息有误?李采默认真翻看着从s市送过来的资料,一脑子的疑惑。
傻子都看得出季维骁对那个蓝无忧特别,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和唐羽纱的婚事……
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得暂时让唐羽纱藏起来,别那么快去找季家人。
想着,她已经拿出手机给唐羽纱发信息。
唐羽纱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手机呈关机状态,不过没关系,她下了飞机总会开机,一开机就能看到她发的信息。
林正国也没想到唐羽纱飞去了s市,匆匆忙忙从办公室回了家。
“唐婕,打个电话给季家的人,说纱纱已经出发去s市了。”
唐婕端汤锅的手一顿,连忙把它放在桌面上,努力消化着林正国说的话。
她没听错吧?
她的纱纱已经在去往s市的路上了?
女孩子家家的矜持呢?
唐婕还想着等季家上门,主动找他们谈婚事呢!
“纱纱这孩子怎么……”
唐婕想不到好的形容词,期待和林正国吃饭的心情都被冲淡了不少。
“我去打电话。”
唐羽纱一个女孩只身去s市,唐婕不担心是假的,她得赶紧打电话给季维骁的妈妈,让他们好好接应她的女儿,未来的季太太。
s市正值凌晨,池惜睡得正香,手机屏幕一亮起,浅眠的季安行率先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随后才看眯着眼睛去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陌生的号码……
季安行想都没想,直接把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任凭它怎么亮,他都不去接,拥着池惜娇小的身体,安心地闭上眼。
“打不通吗?”
“嗯!”
唐婕咬着下唇,有点失落地点了点头。
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林正国对他很失望吧!
“那就别打了。”
林正国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后知后觉地知道s市和美国两地隔着时差。
此时的s市正是凌晨,人们正酣睡,季家人没接电话也算正常。
他们没法及时接应唐羽纱,他们可以安排自己的人接应。
唐氏在s市的产业虽然萎缩了,但安排个人接应唐羽纱并不是什么难事。
林正国自己打了电话找s市的人,没有注意到唐婕低落的情绪,等他放下手机回头,她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正国,吃饭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唐婕的声音很温柔,整个人也是温和如水,没有什么脾气和野心,十分好相处,很容易满足,和李采默的性子截然相反。
她一个这么工于心计老奸巨猾的人,竟然会有一个心思如此纯良的女儿,这让林正国完全意想不到。
曾以为她的纯良是张皮,却不想她灵魂清澈,只装得下他。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迈不过的 只有自己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迈不过的 只有自己
楚天远抵达美国的时候,已然是深夜,原以为到了目的地,他要先休息一番,等到第二天才能见到那个人,却不想那个人在等着他。
“楚少爷,您过去吧!”
楚天远点了点头,将脱下来的外套交给了跟他一同回来的中年男子,径直往客厅中间沙发上坐着的老人走去。
这个点了,江丛本该在卧室里面睡觉,但因为楚天远回来了,他没有回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楚天远。
年岁已经大了,他坐不住了,一开始精神奕奕,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渐渐深,困意满满爬上整个身躯,眼皮子也越来越沉重。
楚天远看到江丛的时候,那个正经又严肃的小老头正坐在沙发上打着盹,模样有些可爱,如果他上唇有两撮长长的白须,那须尾一定会随着那忽大忽小的“呼呼”声上下跳跃。
他轻手轻脚地向老人靠近,却不想老人的敏锐并未随年岁的增长而减退,警觉的目光一扫,看清来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没良心时,目光一下子就放柔和了。
“小远,回来啦?过来给外公瞧瞧。”
“是,外公,我回来了!”
见他醒了,楚天远不再收着自己的步子,大步向江丛走近。
“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
“不累!”
他一走近,江丛感受到了他一身的风尘仆仆,再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上去休息吧!房间我已经让阿姨打扫了。”
有天大的事情,也等到明天再说。
江丛活动了一些筋骨,拄着拐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楚天远连忙上前去扶他。
“扶什么?老头子我身体硬朗着呢!”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身体却很实诚,没有推开楚天远的手。
如果不是这一次回来,楚天远还没发现。
江丛是真的老了,头发全部都已经花白了,走路都开始需要依靠拐杖了,宽厚挺拔的后背在不知不知有了佝偻的痕迹。
把江丛送回房间,楚天远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挨着他母亲的房间,路过那间房间的时候,他的脚步忍不住停了停,踌躇了一会,他终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潢一直没有变,里面的摆件也不曾移动位置,依旧维持着它主人离开之前的原貌。
妈,我回来了!
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都是他的母亲。
楚天远不止一次凝视着这个房间,不止一次去思考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当年她会生下自己。
明明他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楚天远慢慢在床边蹲下,有些痛苦地抱着自己。
他和楚天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对方比自己大,显然就是他现在名义上的母亲是他父亲的正妻,而他的生母没名没分,很难不让他去怀疑她当年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怀上了他……
他在楚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看得出父亲和他的正妻十分恩爱,两个人的世界容不下其他的人,就连他们这些儿女都成了“意外”。
他姑且不说,但楚天凌是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他们也能撇下他去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一年四季基本都在全球旅游。
楚天远宁愿他们不回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虽然她不曾对他做过什么事情,也不曾对他表现出恨毒和生出铲除他的念头,对他和楚天凌一视同仁,但他就是没法直视对方。
他也想过,当年的事情,他的父亲也有错,为什么他要和他母亲发生关系,然后让母亲生下来他……
不管在哪里,楚天远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内心都有遗世的孤独,可他把这些藏得很好,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楚家人和江家人对他都很好,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一根刺。
他是楚枫和白语宁恩爱婚姻上的一道裂痕,是门风清正的江家声誉上一个耻辱。
他母亲未婚先孕,生下来他……
别看他看起来潇洒如风,谈笑风生,内心却被一道道枷锁紧紧束缚。其实没有人在意,但他自己却在意了,把自己放置于地狱,永不见天日。
他不该出现,多余的人不配拥有世间的美好,他避着所有的人,在外面放逐自己,他们不叫自己回来,他不会主动回来。
就像这一次,外公叫他回来了,他才回来。
楚天远真想所有的人都忘了他这号人,不要想起,不要问起。
他不喜欢抛头露面,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份,但瞒得过外人,家里的人却是不可能。
他生而存在,楚家人和江家人不可能忽略他,他们还不断把他往家族的中心里带。
他不想,却又不好拒绝……
所有的人都看好他,关心着他,是他自己迈不过心里的那一关。回到母亲江简的房间,他内心的谴责就会不断翻涌,敲打着他脑子里面最脆弱的神经。
他痛苦纠结过日已然成了习惯,过后又是一副常人的模样,走出房间,他依旧是哪个温和洒脱的率性之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洗完澡之后,舟车劳顿的疲惫消除不少,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楚天远一点睡意都没有,一直睁着眼睛,知道天微微放光。
他小时候有过一段在黑手党训练的日子,加上前段时间的重拾过往,即便一个晚上不睡,他第二天起来依旧精力充沛。
江家过来做早饭的阿姨一开门就见到楚天远,表情诧异不已,“楚少爷,早……早上好!”
她以为江老爷子够早的了,没想到楚天远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起得比江丛更早。
那她以后是不是还要早过来上班……
阿姨适应了十几年江丛的生活习惯,这会儿还要适应楚天远的,这工作太具有挑战性了。
也不知道这个极少露面的楚家少爷什么时候离开……
楚天远不知道阿姨心里在想些什么,早早换上运动装备的他出了门,留下做早饭的阿姨在风中凌乱。
还好这个楚少爷和江老爷子不一样,江老爷子一起床就要看到饭出锅。
阿姨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着,一边也没敢浪费时间,进入厨房以后,把握着时间有条不紊地做着早餐。
江丛在楚天远经过他房间的时候就醒了。
一夜无眠的人除了楚天远,还有他这个老头子。别以为他不知道楚天远去了自己女儿的房间,但他不开口提,假装不知道。
心里积压着陈年旧事,江丛不知道应不应当提起。
当年的事,没有人会提起,更不会当着楚天远的面提起。施害者还在逍遥,受害者却想着息事宁人,不再提起。
江丛不甘心,却不得不听从女儿的遗愿。
江简江简,他最疼爱的女儿,被那男人误解伤害至此,临终了都央求着作为老父亲的他放过那男人。
江丛从窗户看到楚天远晨跑的身影在林荫的道路上忽隐忽现,健康活跃地像一只兔子,瘦削的肩膀已经日渐宽厚,有了男人的力量。
简儿,天远已经长大了,你在天有灵,让他在感情路上走得顺一点吧!
他在感情上太拧巴了。
江丛期盼着楚天远过来,没有叫上季心音,是因为他顾忌楚天远,如果他愿意把季心音带过来,他一点异议都没有,但最终楚天远也没有带季心音过来。
这不是明摆着他心里没有接受季心音吗?
江丛不知道楚南这家伙这么搞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古代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旧俗,为此,江丛还打了电话和楚南吵了一架。
当然,事情的最终,他被楚南说服了。
季家的丫头是个好孩子,关键是楚天远不接受呀!可是木已成舟,楚天远和季心音已经是领了证、合法的夫妻了。
楚天远在室外跑步,江丛在卧室的床上打坐冥想,半个小时以后,江丛走出了房间,楚天远也在运动完之后的大汗淋漓中进门。
爷孙互望,两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
阿姨此时已经把早餐做好,张罗着要上桌,楚天远“噔噔噔”几步跑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才下楼。
“少爷,我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绿茶饼。”
阿姨见到楚天远下来,像是变魔术一样,把整盘绿茶饼端了出来,推到楚天远的面前,江丛面不改色地喝着小米粥,对阿姨的动作无动于衷。
阿姨给江家做了一辈子的饭,知道他不吃绿茶饼,就算把整盘放他面前他也不会夹,那还不如给楚天远呢!
这本来也是她做给楚天远的。
楚天远愕然地看着面前的饼,迟疑了一下,随后拿起一块放入嘴中。
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阿姨都还记得。
他曾在江家度过一段最无忧无虑没有烦恼不知更事的日子,伴着绿茶饼的香气,轻轻淡淡甜糯可口暖入人心。
“阿姨,谢谢你!这绿茶饼的味道一点也没变。”
还是和从前一样,是幸福甜丝丝的味道。
阿姨的眉眼都笑出了皱纹,直言他想吃就给他做,想吃多少吃多少。
普通却又不寻常的早餐还没有结束,门铃声就响了起来,那声音在静谧的餐桌氛围中格外突兀。